《苍生逐鹿》 第一章 墨与白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初冬,漠北之北,悠长曲折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徐徐前进着。 车夫单手拉着缰绳,对着空出的手呼着热气。 车帘掀起,一位中年模样的男人朝外探出头来,瞅了眼白茫无际的天边。 “还有多久到?” “啊?”哈气取暖的车夫怔了会儿,回道:“回老爷,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半个时辰……中年男人哆嗦了一下,缩回头躲回车内,只是露了一小会儿头儿,就有点遭受不住。 这还只是刚入冬,凉都的严冬……想到这里,中年男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老爷是问京城那边吗?” “京城……”似是回想起什么不快的事情,中年男子鼻子哼了哼,“京城能有什么消息?跟我说说凉都的事情。” “凉都啊,凉都那个地方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一年四季都不变样跟冰湖似的,没什么能说的,”车夫换了只手牵缰绳,“不过最近到是有件趣事,听说凉都那边最近在闹妖。” “哦?闹妖?”中年男子好奇,“可是真的有妖物作怪?当地的父母官莫不成没有作为?” “老爷您先别急,听我慢慢讲。” 车夫知道中年男子是个急性子,整理了一番言辞徐徐道来:“说是闹妖其实也只是坊间传闻,信不得。” “如果真是有妖物作乱,凉都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太平,当地的官员坐着都会觉着不安稳,所为闹妖只不过是那些官员们为自己办事不力所找的借口罢了。” “哪有什么妖怪,都是人在作怪。” “慎言。”车内漂出中年男子微凉的声音。 “是,老爷。”车夫将缰绳搁在腿上,搓了搓手,“据听闻,那……妖物是在前几个月忽然出现的,它长着一对红色,会发光的眼睛,喜欢在夜里趴在围墙窥看夜出之人。” “第一个受害者的人是一个酒鬼,据说他是夜里起急,出了屋子想去院子里小解,裤子刚脱,忽然瞧见院墙上有对小灯笼,也不知怎的回过神时身子就僵硬的不能动弹了,最后在雪地迎风里站了近一个时辰。” “嘶……一个时辰啊。”中年男子忽觉裆下一股寒意,下意识的并了并腿,笑着开玩笑道:“这不得冻坏喽。” “这就不清楚了,”车夫干涩的笑了笑,车外的寒风吹的他面颊干瘪,“之后又有一些同样遭遇的人,不过这种事情太过丢人,当事人不敢外说,这件事情正真被官府知道是因为另一件事情。” “凉都林家二子和老爷的小妾在雪夜里偷情,结果刚好撞上了那妖物,二人在院中小亭里站了近两个时辰。” “那小妾被冻坏了,都冻紫了,后来被林家老爷发现,家中丑闻,这种事情本是想压下来的,但林老爷细想之后实在是害怕,不得已报上了官府。” “雪夜偷情,到是颇有情趣……” 中年男子摸了摸嘴角,抹平翘起的微妙弧度,一板一眼的肃声道:“哼,不尊礼法,不知廉耻!” 他顿了顿,问道:“之后如何了?” 车夫:“自然是官府派人调查,一下子将前面几个受害者全牵出来了。” “只可惜,他们都不知为自己何会愣在原地,能记得清的也就只有那对红色的小灯笼。” “受害者找到了,但是案子的线索一点都没有。官府也有加派人员夜里巡视,但是没有任何发现,若不是前有数名受害者为证,那边的官老爷门估计都会认为自己是被蒙骗了。” 车内安静了。 良久,中年男子略带失落的声音传出:“这就完了?” “哦,林家的那个小妾被逐出家门了,”车夫缓缓补充:“至于那个二子,据听闻和老爷说的差不多。” “嘶~~~” 中年男子长吸一口凉气,以至车内温度都稍稍上浮些许。 “有趣,当真有趣!” …… 寒风为城墙镀上一层霜色,不大不小的城门前,卫兵身着甲胄伫立在寒风中,检查着进出入城门的行人。 车夫拉了拉缰绳,停下马,在衣袖中翻找出一本小小的文牒递给了城卫。 过了城门入了城,马车径直的朝城中的客栈驶去。 街道上的行人各色,一位带着风帽的大汉哆嗦着身子,走进客栈。 “呼……这鬼天气,冻死个人!”大汉在客栈里寻得一处好位置坐下,嚷嚷喊道:“小二,给我来一壶暖酒!” “好嘞,客官您稍等。” 等待着暖酒上桌,大汉取下头上的风帽,额上的皮肤明亮到反光。 “掌柜的,怎的今天店里这般清冷?” 柜台前,白眉老者正打着算盘,头也不抬的说道:“说人话。” “你这生意不行了。” “你才不行了,”白眉老者哼了口气,停下手中的算盘,抬头看向店内唯一的坐客,“喝完酒就给我滚蛋!” “呵呵,掌柜的当真是性情中人。” 光头大汉乐呵呵的笑出声,恰逢店小二从后厨那着暖酒出来。 “客官,您的暖酒。” “谢了。” 店小二拿着碎银子送到柜台,随后默不吭声的继续擦拭干净的桌子。 清脆的算子碰撞声。 豪爽的饮酒声。 客栈回归寂静。 直到被一位背着箩筐的女孩打破。 “桂爷,”如银铃般清脆的女声响起,“这是今天的雪菜。” 白眉老者抬眼看向走入店内的女孩,稍稍眯了眯眼。 “放这儿吧,富贵,清点一下。” “好嘞,给我吧。” 店小二将麻布搭在肩上,火急火燎的跑到女孩身前接过箩筐。 “哟,这不是小墨吗,怎么,今天又进雪山了?” 一碗暖酒入肚,光头大汉将目光投向店内的新身影,又倒满一碗暖酒。 墨莺站在店门处,没有多往内走,循着声音看向光头大汉。 面熟,但不认识。 她没有开口说话,到是光头大汉喝了口酒,叮嘱了一声:“马上就要封山了,过冬前多准备点钱财也是好的,不过要注意安全,最近城里不太平,妖怪就是喜欢你这种落单的小姑娘。” “噢。” “掌柜的,一共三十七株。” “知道了,带进去吧。” 白眉老者点了点头,近几天墨莺带会的雪菜数量变多了。 店小二拿着箩筐进了后厨,没多久便拿着空着的箩筐回来了,手里带着点从掌柜那里拿的碎银子。 “品质有些参差,最多三两银子。” 同时递给她一个酒壶。 “这是你要的酒,还是和往常一样,记得明天将酒壶送回来就行。” 接过银子和酒壶,墨莺低头道谢,随后背起箩筐快步离开了。 看着墨莺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店小二转身回到柜台。 “三十七株,这女娃是走了多深?” 光头大汉有些吃惊,摸了摸头看向白眉老者,神色鄙夷:“也就你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能黑人家姑娘家的东西了。” 白眉老者没有搭理光头大汉,停下手中的算盘,对店小二道: “来客人了,出去迎接一下。” “好嘞。” ◇——◇ 寒风瑟瑟,冬阳停在地平线上,散发着最后时刻的微光。 墨莺将脑袋缩入衣领中,麻衣粗布制成的衣服不怎能保温,不过没关系。 寒冬到来之前,她已经有足够的钱给自己换上一身全新的暖和棉袄了。 只要不出意外,今年的冬天,会与往年一样衣食无忧的度过。 不过,又有些不同。 今年,她不会是独自一人。 城东,桂花小巷,私塾里,放课了的学童们鱼贯而出,一个个带着粉意的小脸蛋迎着北风,丝毫不畏。 “先生,明天见!” 被红色棉袄裹成粽子般的小姑娘跑到私塾先生身前,毕恭毕敬的喊道。 “嗯,小桃花,明天见。” 私塾先生一身青衫,面容和煦,慈眉善目,中年模样,鬓角带着花白。 小桃花嘴角扬起甜蜜的笑容,眯起眼看向私塾先生身旁的一位白衣男子,粉嫩小脸蛋上扑扑的有些泛红。 “大哥哥,明天见。” 白衣男子稍稍抬头看了眼小桃花。 小女娃的面颊霎时更红了,眼神躲闪而过不敢和他对视。 白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私塾先生看了眼红着脸跑走的小桃花,随后目光些许幽怨的看向身旁的白衣男子,后者正在专心磨墨。 “我觉得还是得给你找个面具。” 白衣男子闻声,面色呆滞了会儿,俊美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惑色。 “影响我教书了。”私塾先生后半拍的补充道。 墨白稍稍明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手中磨墨的动作停下,似是陷入深思。 “咱们上次说到哪儿了?” 垫着草席,私塾先生在墨白身旁坐下,取过一本圣贤书翻看起来。 墨白没有抬头吭声,一心一意的专注研磨着水墨。 “想起来了,”私塾先生微微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子,“圣人先为人后为圣。” 像是引子被抛出一般,墨白停下了研墨的动作,拿起一旁的狼毫笔,在早已摊开准备好的宣纸上缓缓写下八个大字——圣人先为人后为圣。 私塾先生凑过身,低头看着墨白手握狼毫笔的写字,暗地里忍不住啧啧称奇:‘这才不到半个月,便能书写出此等惊为天人的字迹,此子真乃神人也。’ 见墨白一丝不苟的低着头,私塾先生心中顿时欣慰极了。 ‘算是半个弟子吧,’他心想,暗戳戳的期待着,‘今后等他闻名天下,传出去我也算是他的半个老师。’ 脸上倍儿有光。 压下心中的悸动,私塾先生气缓神闲的翻了页圣贤书,脑袋里思索着毕生的所学,慢斯条理的将自己的所想所感说出来。 墨白逐字逐句的一一写下,很快,一张张宣纸逐一被填满。 “差不多是时候了,”私塾先生坐起身,理了理青衫的衣摆,“墨姑娘应该快到了,我们去屋外等候吧。” 墨白放下笔站起身跟上私塾先生。 这时,方才见他全样。 白衣长发,体态修长,容貌俊美,眉宇温和,星眸深邃,摄人心魄。 像是自水墨画中走出的美公子。 周身似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弱气。 让人,一眼见,便倾心。 “下雪了?”出了私塾,青衫先生站在屋檐下,仰头望向白茫茫的天际。 北风肆掠,白雪飘洒。 “不是很大,”青衫先生探出手接住下落的雪花,“需要我给你拿把伞吗?” 墨白仰着头,看着雪白的天际微微出神,他刚欲摇头,却见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娇小的姑娘缩着身子,快步的朝这边跑来。 迟疑了片刻,他点了点头。 …… “小白!” 冒雪前行的墨莺跑向私塾,在私塾外的屋檐下停步,笑容满面的看着墨白,雪花落满她的发梢,不见融化。 “我来接你回家了!” 墨白点了点头,撑开从青衫先生那里借来的油纸伞,步入雪中。 “大夫子再见!” “呵呵,墨姑娘明天见。” 青衫先生笑容满怀,目送二人共持一伞渐行渐远,待到雪色彻底模糊那一灰一白的两道身影之时,方才转身朝私塾内走去。 …… “小白,我今天赚了三两银子!” 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了将近一个头的墨白,墨莺欣喜的想他汇报着今日的成果,“有你给我的护身符,我今天成功深入大雪山的中部了!那里有好多好多雪菜,而且不仅量多,个头还大,一个能挺两三个!不过,我有听你的,没有摘那些长的好的,只了摘那些看起来营养不良的雪菜。” 墨莺口中的雪菜,其实是雪莲。 墨白安静的听着墨莺讲述自己今日的雪山之行,视线微微偏向她的身侧,余光瞥见有雪花落在她的肩膀上,墨白稍稍的将竹伞倾斜,身子靠近了些。 沿着桂花巷,一路走到最里边,一间不大不小,有着黄土围墙的小屋,便是他们二人的居处。 回到了家中,室内有些黑,点燃家中唯一的油灯,墨莺检查了一番密封起来的窗户有没有缝隙,若是有便在加固些。 幸运的,密封的窗口并没有出现裂痕,放心下来的墨莺随即点燃了家中取暖的火盆。 小小的土屋,很快便暖和起来。 “小白,这是你要的酒。” 坐在长凳上,墨莺从怀中取出酒壶与三两碎银子,银子放在怀中久了,有些温热感,酒壶到是冰凉依旧。 墨白接过酒壶,默不作声的摇了摇,掀开盖子,一饮而尽。 许是酒太烈,有些上脸,肉眼可见的,他的面色由白皙变的熏红。 长舒一口气,他缓缓的在桌上趴下,气息逐渐平缓,像是睡着了。 墨莺悄悄的凑近,抱着好玩的心态用食指在那带着粉意的面颊上戳了戳,昏沉状态中的墨白哼了哼声。 “好可爱~” 第二章 前奏 中原有曰:“小雪至,冬悄始。” 遥远的漠北之边,冬早已降临。 肆掠的北风阻碍着人们的出行,披上寒霜的冻土冰封一切生机。 “啊呼~啊呼~淦,你奶奶的!” “嘶~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几年天冷的越来越厉害了?” “有吗,大概吧,欸,你的炉火升起来没,借个火我,我这边灭了。” “你咋又灭了?” 卯时,早起营商的晨贩们唠嗑着。 一家街边混沌小摊处,两位衣着黑色锦衣的捕快落座,锦衣的胸前被背后绣着大大的“捕”字。 “店家,来两碗混沌!” “好嘞,二位差爷稍等啊!” 身形较胖的捕快似乎很是怕冷,衣服肉眼可辨的要比同事厚上许多。 “真特么倒霉,守了一晚上人没抓到,北风到是喝了不止一壶。” 胖捕快忽的拍了下桌子,撒气般的骂道:“什么累活脏活都让我们干,自己跑去花楼睡大觉,咱们的新头儿可真牛啊!” “你小声点……”瘦捕快笼着袖子,尽管心中同样十分不快,但依旧是压低声音提醒道:“小心隔墙有耳。” “还不准我抱怨一下了?”胖捕快顿时来了气,“明明是他自己在县老爷面前牛皮哄哄的揽过来的活,结果回过头来就丢给我们俩,自己跑了算什么玩意!” “确实不是个东西。” 瘦捕快也忍不住说了句,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四下查看,确认无人听见后,方才稍稍安心,压低声音继续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这个新头啊,关系大着呢,咱们啊,惹不起。” “虽说咱们两儿累了点儿,但是工钱它不也多了吗?”瘦捕快对着胖捕快挤眉弄眼:“昨儿头儿走的时候没有给你丢点?” 胖捕快嫌弃:“五两银子能干啥?” 二人对视一眼,确认了对方眼底隐藏的那一丝猥琐的笑意,嘴角同时上扬起来,异口同声道: “听个曲儿,喝个酒儿,睡个妞儿!” 笑声再也克制不住,劳累了一夜的负面情绪在此刻肃清,二人端起茶杯,庆祝势的碰了下杯,茶水饮尽,店家端着两碗热腾腾的混沌送了过来。 “二位差爷,你们的混沌好了。” ———— 大清早,秦梵由雪满楼中走出,紧了紧裤带,他仰头看了眼泛白的天边。 “还是这种时代好啊。” 感慨一声,他扶稳头上的风帽,大步流星的走在街道上,轻声轻语的自言自语着:“也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有没有收获,不过想必应该是没有的。 妖啊,妖……来到这个世界差不多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吧?到现在还不确定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神仙。” 仰头挺胸的走在路上,秦梵眼神微微出神,脑子里思索着事情。 路过一家烧饼铺子,他停下脚步。 “店家,烧饼怎么卖?” “五文钱一个。” “给我来两个。” 从腰兜里掏出几枚铜板,秦梵丢到店家手中。 “好嘞,客人稍等。” 店家擦了擦手接过铜钱,麻溜的从烤炉里取出烧饼,没有递给秦梵,而是给了另一位白衣男子。 “这位公子,您要的烧饼。” 接过烧饼,墨白捧到嘴边直接咬了口,回过头看了眼一旁同样来卖烧饼的秦梵,若无其事的慢步离开。 生得一副好皮囊……秦梵心中有些羡慕,他自然是早就注意到墨白了。 此人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所有人中容颜排第一的,就算算上原本世界,也是同样。 简直好看的不像个人! 虽说秦梵对自己的模样也是颇为自信,但和墨白比起来,不得不承认,还是有一点点差距的。 特别是在气质这一块。 举个通俗易懂的例子,商贩见着墨白都会下意识的喊一声“公子”。 见着秦梵可不会。 “客人,您的烧饼。” “啊……哦,谢了。” 烧饼铺子老板的呼喊将秦梵的思绪拉回现实,接过烧饼,捧在手里咬了口,味道不错,原汁原味。 眼看墨白即将走远,他囫囵吞枣的咽下那口烧饼,火急火燎的追了上去。 “哟,早啊。” 街道两旁,商贩间一片片白茫茫的雾气升腾着,秦梵与墨白并肩而行。 墨白扭头看了眼秦梵,眉头微微皱起,后者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面色热情着,因为靠的太近,一股浓重的胭脂味扑鼻。 稍稍与秦梵拉开些距离,墨白心无旁骛的目视前方。 “哈,抱歉,味道有些大了。” 意识到自己身上带着浓重的胭脂味,秦梵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他的目光四下搜寻起来,寻找着贩卖青桔的商贩,寻了许久都没找到,尴尬的泄了气,自觉和墨白拉开了距离。 瞧见墨白手里同样捧着两块烧饼,秦梵嘴角微微上扬:“给墨姑娘带早餐呢?” 墨白没有回应。 对此秦梵习以为常。 刚认识的时候秦梵曾怀疑过墨白是个龙虾,他一个劲儿的套近乎,一点回应都没有,吱个声都不带的。 相处久了后,明白了。 单纯的不想搭理罢了。 岔路口,秦梵指着左侧的道路,对着墨白挥了挥手示意告别:“再见了。” 墨白旁若无人的朝右边走。 ◇——◇ 桂花巷深处,小土屋里,墨莺坐在床上啃着墨白带回来的烧饼。 墨白坐在她身旁,安静的看着她。 “雪山?” 直到墨莺将烧饼全部吃完,墨白才轻轻的开口,缓缓吐出两个字。 墨莺愣了愣,擦干净带着碎渣的嘴巴,嘴里的烧饼还没完全咽下,含糊不清的说:“马上就要封山了,封山前我想再进去一趟。” “银子?” “嗯,今年冬天比以前更冷了,家里多了个你,所以得多存点。” “……”墨白歪了歪头,将手伸进衣袖里,摸摸索索的掏出几片叶子。 墨莺面色狐疑了一瞬,瞧见眼熟的树叶,顿时反应过来,阻止墨白接下来的动作,义正言辞的说:“钱这种东西自己挣的,用的才安心!” 她抢过墨白手中的树叶,肉眼可见的,原本枯黄色的树叶颜色渐渐变得金黄,对此,她早已见怪不怪。 “……哦。”墨白不明所以,但依旧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安静了会儿,又慢悠悠的吐道:“雪山。” “欸,小白也要去?” 墨莺面色微诧异,见墨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面色犹豫。 墨白看着她,幽邃的眼眸中透着单纯,不掺杂质的眼白清澈无比。 墨莺有些出神,墨白的眼睛干净的像清池泉水一般,单纯的像个孩子。 心中不忍拒绝,她略显艰难的点了点头,答应道:“好吧好吧,我带你一起去,不过你要老实的跟紧我,不可以乱跑。” 墨白晃动了下脑袋,点头答应。 “大夫子那边……” 答应了带墨白进雪山,那青衫先生那边墨白今天肯定是没时间去了。 墨莺侧过头看了眼依靠在墙角处的竹伞,“先去把竹伞还给大夫子吧。” 想起桌子上放着的酒壶,她又补充道:“还要把酒壶还回去。” ———— 桂花巷,私塾,青衫先生推开私塾的大门,走到熟悉的草席上坐下。 天冷,草席有些凉。 “先生早!” 刚翻开一本书页些许泛黄的书本,门外便有稚童跑入,冲到他身面,面带笑意的打招呼。 青衫先生笑道:“啊,是小桃花啊,今天又是第一呢。” 裹着红棉袄的小姑娘腼腆的笑了笑,按部就班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从背包里拿出书本放在桌上摊开,小姑娘坐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私塾的大门出翘首以待。 青衫先生见样,觉得好笑的勾了勾嘴角。 私塾内只有二人,小桃花很难不察觉到青衫先生的面色变化,发现他在偷着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羞涩的低下头,捧起圣贤书装模作样的品读起来。 稚童的心思总是单纯的,显而易见的,青衫先生看在眼中。 小孩子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面子与尊严,青衫先生选择尊重。 “大夫子!” 就在小桃花心中尴尬,脑子里乱糟糟的,眼中看不下任何一个字时,屋外传来脆耳的呼喊声。 循着声音望向门外,穿着麻衣的女孩与白衣男子一同步入私塾中。 小桃花愣了愣,眼睛定在了麻衣女孩身后的白衣男子身上,急匆匆的站起身,大声招呼道:“大哥哥,早上好!” “欸?”墨莺顿在原地,好奇的看向朝这边打招呼的红棉袄小姑娘,她回过头看着墨白,后者眼神淡漠的撇了眼面带笑容的小桃花,微微点头以作回应。 ……小白这么受欢迎的吗? 青衫先生站起身,撇了眼心满意足坐下的小桃花,后者面上洋溢着喜悦。 他抿起嘴憋住笑,看向门外进入的二人,问道:“墨姑娘,有什么事吗?” “哦,我来还伞。” 墨莺将竹伞从箩筐里抽出,递给青衫先生的同时说道:“大夫子,小白今天要和我一起入山,就不在您这儿待了。” “什么?大哥哥要入山!?” 装模作样看书,实则一直在偷瞄墨白的小桃花猛的抬起头。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慌忙的将脑袋埋下,躲在书本后,面颊绯红。 墨莺看向墨白,眨了眨眼睛。 墨白歪了歪头,眼神单纯。 “入山啊,那你们小心一些,注意安全。”青衫先生像是没听到小桃花的声音般,若无其事的叮嘱二人,他将接过手的竹伞递了回去,嗓音柔和,“竹伞你们就先拿着吧,上山的时候没不准会用。” “谢谢大夫子,”墨莺见状,没有矫情,大大方方的接过竹伞,余光留意了眼朝这边偷看的小桃花,她转身面向墨白,自然而然的拉起他的手,牵着他朝外走,“小白,我们快走吧。” 躲在书本后偷瞄的小桃花,心中咯噔了一下,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抓着墨白不放的手,心里有些泛酸。 墨姑娘竟然和小孩子争风吃醋……青衫先生抿着嘴角偷笑了一下。 回过头,面对眼底酸的流油的小桃花,他忽然有些克制不住嘴角,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酸味快要漫出来的小桃花被这一声轻笑打回现实,她眼神木讷的看向憋不住笑的先生,面颊“唰”的通红,可爱的小脑袋彻底降了下去埋进竖起的书本中,书后隐约有淡淡雾气升腾。 。(→↓↓←)。 日上三竿,雪满楼中。 一间装点精致的厢房里,芙蓉帐中沉睡的美人缓缓睁开眼,她的香肩裸露着,玉白的肌肤好似霜雪,纯白无瑕。 雪融姬坐起身,眉眼半开的靠在床头,娇媚的面颊上带着倦意,鲜艳的红唇微微浮肿。 “小兰。”嗓音酥麻,柔中带魅。 “主子醒了?”婢女由屋外走入,瞅了眼地上散落各处的肚兜与亵裤,低下头没敢去看芙蓉帐内春光四溢的美人。 “仙哥哥呢?” “神仙大人卯时就走了。” “嗯……” 雪融姬坐起身,舒展起娇躯,嫚妙身姿,盈盈柳腰,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她悠悠道:“去准备热水,喊些人进来收拾屋子。” “是。”婢女毕恭毕敬,并未退下,站在原地小嘴轻张,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雪融姬眼神淡漠的撇了眼婢女,许是休憩不足,心情些许烦躁,语气中带着寒意:“莫不是老婆子那边又有闹事的?” “不,并不是,婆婆那边早已无任何怨言,开心还来不及呢!” 婢女唯唯诺诺,紧张的趴下,跪在地上,肩膀颤抖着,面如死灰。 “是小九昨晚偷跑出去了,奴婢看管不力,请主子赐罚!”说道最后,婢女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明显的哭腔。 雪融姬的面色陡然变化,睁开半阖的眼眸,眉宇间的慵懒被凛冽的寒意取代,冰冷的嗓音如刺骨寒风:“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就、就在昨夜。”婢女颤巍巍的匍匐在地,声音极力维持着平静,“奴婢是子时发现它不见了的。” 子时…… 雪融姬面色忽的缓和,一抹熏红之色浮现,葱根般的手指无意识的探入被褥中。 仙哥哥…… 回味起一夜的缠绵,温柔的,狠劣的,雪融姬面上的寒霜逐渐消散。 “有派人去找吗?” “有的,已经派人出去搜寻了!” “嗯,知道了,下去吧,”雪融姬抬手掩着嘴,忽的又有些困了,“自己去老婆子那里领十杖杖罚。” 婢女闻言如蒙大赦,压抑着劫后余生的窃喜,双腿发软的退出厢房:“谢谢主子,奴婢告退!” 第三章 死人 大雪山,漠北之北绵延千里,悬崖陡峭,千仞绝壁,山顶常年积雪,雪暴不止,乃普通人无法踏足的生命禁区。 行至山脚处,墨白仰起头看了眼高耸入云的绝顶高峰,雪白的峰顶与茫茫的天际混成一色,恍惚间有种,峰顶天,天在峰的磅礴浩荡感。 “小白,别跟丢了。”墨莺回过头,向墨白伸出手,“雪山的路不好走,我牵着你。” 山脚下的积雪不算太厚,登山的小路虽被覆盖,但隐约间透着轮廓,若隐若现,越往上,山路越发曲折陡峭。 墨莺循着记忆里的路径,拉着墨白小心翼翼的走着,脚下已经没有可见的道路,白茫茫的雪地绵延无际。 “小白,快看,我就是在这里捡到你的!” 行至一处落满白雪的枯木处,墨莺抬起头露出脸蛋,微微蜡黄的皮肤在雪地中染上了些霜色,赤红的面颊热气腾腾,她伸手指向银装素裹的枯木,手掌比划着,颇为感慨的说:“当时捡到你的时候,你只有我的手掌那么大呢。” 墨白仰头看了眼雪白的枯木,脑海中断断续续的出现画面。 黑暗中的下坠,白茫茫的天际,冰凉的雪地,枝干雪白的枯木。 “兔子?狐狸?” 记忆碎片里传出温和的嗓音,残缺的记忆如破碎的镜片一样逐渐聚拢,拼凑出一副完整的画面。 画面里,是熟悉的面孔,那人背着篓筐蹲在雪地里,清澈的眼眸中带着好奇的色彩。 “好小一只,”温暖的触感传来,是墨莺从雪地里将他救了起来,捧在了手心里,“还有温度,应该还是活的吧?” 画面突的黑了下去,因为被塞进了衣服里,虽然狭窄但是温暖。 手心传来轻捏的触感,墨莺回过头对墨白笑道:“小白,你说我是不是把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完了?竟然捡到了一个神仙。” 神仙……墨白不是太懂,心中潜意识的觉得这个词汇并不适合自己,但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最开始的时候,我把你带回家,没多久你就变成了人,当时我魂儿都被你吓没了。”墨莺笑着和墨白讲述那段他昏迷期间发生的趣事,“白天捡了只小家伙带回家,晚上就变成了一个人!吓的我大晚上的从土炕上滚了下去,摔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跑出门。” 忽然梦醒,发现身旁多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那一瞬,墨莺都慌张到以为自己不干净了。 之后在屋外冻了近半个时辰,她才堪堪冷静下来。 “现在想想当时也是挺奇怪的,”墨莺笑着,扭过头盯着墨白的面庞,“我怎么就被吓到了呢?” 墨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庞,歪着头露出半知半解的表情,纯洁的面容配上憨憨的动作,弱气满满,让人忍不住想要推到。 墨莺吞了吞口水,忍住在墨白脸上咬上一口的冲动,艰难的收回眼。 女孩子要矜持。 将墨白捡回家精心照顾了一段时间,墨莺清晰的记得墨白苏醒的那天。 眼眸清澈却无神,望着土色的墙壁一脸茫然,宛如新生的婴儿般好奇四周的一切,胆怯的缩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忘了自己的名字,墨莺便用自己的姓给他起了个名字。 “我是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捡到你的,雪,墨雪? 可是你是男孩子欸……白白的,可爱的像女孩子。 要不叫墨白吧? 小墨白,小白……小白!” 小白……墨白……看着身前之人的背影,墨白歪着头。 脚下的积雪已经覆盖到脚踝处,二人已经快要进入雪山中部了,他停下脚步,顿在原地看向雪白一片的山路。 “怎么了,小白?”因为牵着手,墨莺被拉停了下来,疑惑的回头看着墨白。 “走这边。” 墨莺朝墨白手指的方向看去,白茫茫的一片,不是她记忆里熟悉的路。 “要走这边吗?” 她面色犹豫,回过头试探问道:“小白,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啊?” 墨白摇头,拼凑起来的记忆并不算多,没有重要的信息。 他指那边,纯粹是他看到了某样东西,在城里就隐约间有一些感应了,只是他一直没说。 墨莺看着白茫一片的前路,走陌生的道路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入冬的大雪山上,走错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曾有不少人在大雪山中因为道路被覆盖而掉进被积雪掩盖的坑洞被活活冻死。 银色的美景之下,藏着的是数不尽的枯骨。 深呼吸一口气,墨莺握紧了墨白的手,缓缓退到他身后,尽管面色还有些挣扎犹豫,但行动上已经是表明,接下来的路交由墨白领头。 ◇——◇ 城中,桂花巷,私塾。 青衫先生手背戒尺,在屋内徘徊踱步。 在小桃花身旁微微停顿,见小姑娘正认认真真的默写诗词,字迹素雅。 他满意的颔首,微微一笑。 “先生,先生!” 门外,一个男人面色微焦急的站在私塾门外,想要进去却又害怕打扰到私塾里的教学。 他只能站在屋外压低声音,用力的挥着手,试图引起青衫先生的注意。 他的举动确实起到了效果,靠近门处的孩子注意力被他吸引了过去。 “二狗,二狗,这不是你二叔吗?” “柱子,你又想骗我,我二叔现在在家里照顾我娘呢。” “不是,你抬头看看不就知道了?” “谁信……啊,二叔怎么来了?” “咳咳,”青衫先生不知不觉的走到交头接耳的稚童身旁,干咳了两声。 两位学童连忙低下头,装模作样的默写起来。 “先生,我找二狗!”见青衫先生朝这边靠了过来,男人焦急的面色舒缓了些,但依旧是急匆匆的。 “外面说,”青衫先生带着男人走到私塾外,男人低声对着青衫先生说了些什么,后者的面色瞬时变化,眼神惊疑不定,明白了为何男人如此焦急,他快步返回私塾,“我这就喊他出来。” …… 桂花巷东,一家不算太大的木屋子前,大冷天的寒风刺骨,本该空无一人的院子,此时却是挤满了人。 人群之中,恸哭哀嚎声传出。 “你个没良心的,怎么就这样走了!没有你,我该怎么活啊!”布衣妇人趴跪在一具枯槁的尸体前,痛哭着。 “欸,这是刘二狗他爹吗?我的天呐,这是被冻死的还是怎么的?” “被妖怪吸干了吧,这面黄肌瘦的,明显是着了妖精的道儿。” “是那只红眼妖怪吗?它不是不伤人的吗?怎么突然下狠手了?” “谁知道呢,可怜了这一家,我记得孩子好像还在赵先生那里念书。” 围观的人群细细碎碎的议论着。 “让开让开!别挡道!” 胖捕快推开前面阻挡的人,被推开的围观着刚欲回头发火,瞧见来人一身差服顿时没了气焰,自主的退开让出道儿来。 “头儿,”胖捕快为秦梵开出道路,随后殷勤的回过身请秦梵先走,“您请。” 走进人群中,秦梵第一眼便瞧见了地上的那句尸体,不能说不抢眼,只能说太吸睛。 “这人怎么一副爽死样儿?”跟在秦梵身后的瘦捕快嘴快道。 趴在地上号啕大哭的妇人闻声怔了怔,抬起头怒目圆睁的瞪着说话的瘦捕快。 “抱歉,”瘦捕快自知不该对着死人开玩笑,更不应该当着家属面儿,给了自己一大耳巴子,“嘴瓢了。” 秦梵没去在意手下的失言,对方已经自行惩戒了,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看着趴在地上泪水打湿面颊的妇人,他走上前搀扶妇人起身:“这位夫人,天冷,地上凉,小心着凉了。” 妇人愣在原地,她还是头一回见着如此有操养的捕快,下意识的便遵从了他的话,老实巴结的站起身来,哭诉道:“差爷,你一定要帮我抓住凶手啊!” “这位夫人放心,官府一定会调查清楚,抓出凶手的。” 安抚好妇人的情绪,秦梵站在尸体旁,认真的打量了会儿。 “仵工什么时候到?” “马上。”瘦捕快道:“官府已经派人过来了。” “嗯,”秦梵点头,有人处理就没他什么事了,他只是正巧在附近,听闻这里有凶杀案发生,好奇过来看看。 面黄肌瘦,形如枯槁,舒爽的笑容,与其说是爽死的,不如说是被吸死的? 好像都差不多…… 是妖吗? 秦梵摸着下巴,忽然有些期待了。 …… “老爷,这就去拜访赵先生吗?” “不然?”中年男人哼了哼鼻气,“我可不想在这鬼地方过冬。” “老爷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仆人笑了笑,拍着中年男人的马屁:“那老鸨有眼不识泰山,错过了飞黄腾达的机会!” 中年男人一挥衣袖,喝道:“一介小小花魁,不见也罢!” 仆人拍马屁:“对对对,京城有数不尽的花魁等着老爷您回去恩宠呢。” 中年男人面上笑呵呵,心中有些发虚,他抹了把脸,比起青楼里的风尘女子,他更喜欢教司坊里的好姑娘,曾经高贵的存在不得不在身下婉转承欢,特别是一些个政敌的家眷,让她们胯下吹箫,那感觉简直了。 唏嘘一声,他道:“希望冬天前可以回去吧。” 迈出客栈,他长舒一口气,昨夜虽未睡的舒坦,但也算是留足了精气。 “让我去见识见识,能让殿下如此在乎的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马车摇摇晃晃,一路出了城中奔城东而去,靠近桂花巷,远远的便瞧见有人陆陆续续的朝那边靠去。 “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中年男子掀开车帘,朝外望去,疑惑道:“怎么都朝那边去?” “老爷,有官府的人。” “官府的人?他们怎么来了?” “不清楚,要我去打探一番吗?” 中年男子思虑一番,留意了眼那对出现在视野内的黑衣捕快,放下窗帘淡淡道:“不了,正事要紧。” 城东桂花巷,进去了往里走几步,朝左看去,便能瞧见一间方方正正的屋舍,屋顶铺着土灰色砖瓦,砖瓦上积着皑皑白雪。 今日私塾停学一天,往常应是书声琅琅的私塾,此时此刻安静的过分。 巷子里发生了命案,邻居里都担心自家孩子,陆陆续续的有人上门来接自家孩子回家。 青衫先生索性直接停学一天,让学童们跟着家人回家……不过,得先把今日的默写写完了才可以走。 送走最后一位学童后,青衫先生坐在草垫上,翻看着学童的默写。 当下他正在查看一位名叫王德胜的学童的默写。 潦草的字迹如鬼画一般,狗刨都不一定有这么难看,甚是最后几笔直接简略到用“生动”的象形符号表示,估摸着急着下课,直接敷衍了事了。 “唉……” 看了许久,眼睛有些疲劳。 青衫先生放下朱砂笔,从桌下抽出一卷宣纸,将宣纸放在桌上缓缓摊开。 盯着宣纸上的字迹看了会儿,他长舒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角。 在经过长时间的审丑后看一眼天人之笔,果然又有新的体悟。 “咚咚~~” 关上的木门外传来敲击声,青衫先生愣了愣,私塾里的学童早都走完了,这个点儿应该不会有人来才对。 怀着这股疑虑,他站起身。 打开门,入眼是两个陌生的面孔。 稍靠前的那位仰着首挺着胸,虽已是中年,但面色瞧不见一丝衰老,衣着虽不显华丽,但布料都是上等货色。 稍靠后的那位,神情恭敬着,瞧见开门,自然而然的露出笑颜,应是经常待人接物。 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一对主仆。 “二位?”青衫先生狐疑的看着门外二人,巷子里才发生了那种事,忽然又有陌生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他心中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赵先生。”仆人稍稍上前,恭敬的喊道,“京城一别,别来无恙啊。” 京城……一瞬间遥远的记忆从脑海中涌现,赵青松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二位来者。 “先生,不知可否入屋一叙?” “啊,好的,”一时间还没回过神的赵青松木讷的回答着,让开身请二人入屋,“二位请进。” 为主的中年男子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照面一见,颇有点期待落空的感觉。 青衫略显破旧,容颜衰老,面部看起来是有整理过,但依旧有些蓬蒿,从方才开门到现在木讷的反应中,感觉不到老成与圆滑,称呼一句“乡野村夫”不足为过。 进入屋内,中年男子四下看去。 很普通的私塾,因为是冬天,窗户都被封住了,屋内略显阴暗。 赵青松从桌下取出新的草席垫在地上,随后将桌上的宣纸卷起收拾。 恰是他收卷的动作,将中年男子的视线吸引了过去,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后者惊愕的瞪大眼睛,嘴巴快过脑子的出声阻拦:“且慢!” 第四章 秃然 “小、小白,我们到底要去哪啊?” 墨莺蜷缩着身子,将脑袋藏进衣领里,已经偏离记忆中的道路很远了,现在即使要后撤,她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天上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雪花,伴着阵阵冰冷的山风将天空搅乱。 视野里尽是白花花的乱景,墨莺只能低着头,紧紧的抓住墨白的手。 “冷吗?”墨白停下脚步,此地的积雪已经厚达小腿处,对于寻常人每一步走起来都十分困难。 “有、有点。”看着墨白顶着风雪血色依旧的面颊,墨莺心中很是踏实。 危险应该是不会有的,只是越往深处,道路愈发困难,每一次拔腿都像是在拔塞一样。 而且空气也越发冰寒,冷的她身子僵硬,五指不敢屈伸。 墨白朝她靠了靠,问道:“纸?” “纸?”墨莺咋一下的愣住,反应了会才明白过来,“是这个护身符吗?” 从怀里摸出一个白色的纸条,纸条上黑色的墨迹早已干涩,不过即使是在这种寒风瑟瑟,连空气都冻结的环境里,依旧能嗅到淡淡墨香。 墨白接过墨莺递来的“护身符”,说是“护身符”,其实也就只是一张普通的纸条罢了,唯一有点特别的,就是纸条上写着的一串小字——「山河万里,出入平安」。 纸条落在墨白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黄,镀上一层庄重的金光。 “贴在……头上。” “啥?” “贴在……”墨白举起泛起金光的纸条,做样子的放在额头前,“这里。” 墨莺一脸懵逼的看着他,觉得墨白的动作呆呆的,有些好笑,但天气太冷,嘴角冻的生疼,根本笑不出来。 接过“护身符”,她依照墨白的示范将“护身符”放到额前,一边贴着嘴里一边还担忧道:“这么大的风,会被吹走的吧?” 然而下一刻,她的担忧便消失了。 纸条接近额头的一瞬间便自行脱手贴了上去,墨莺只觉一股暖流涌入,由天灵盖向下,流淌过四肢百骸,深入每一寸肌肤,穿过每一个毛孔。 视野里,四野的风似乎变慢了,变柔了,它们不再像熊孩子那般骑脸扑打放肆嚣张且无畏,转而变得像小女人一样缠缠绵绵、温柔和煦,似娇似怯的从身边划过。 “好神奇。”墨莺感叹道:“身体暖暖的,一点都不冷了!” 墨白嘴角微微上扬。 有了“护身符”的加护,墨莺跟随的步伐明显快了许多,腿脚利索起来。 跋涉许久,二人来到一处山洞前,洞口不大,积雪将其覆盖大半。 “这里竟然有山洞的吗?” 墨莺面色惊讶,大雪山很大,大到普通人用尽一生都不可能完全探索完,而作为一个只上山菜雪菜的“小村姑”,她也是自然也不会对大雪山知根知底。 在她惊讶浮于言表之时,墨白抬起了空着的手,也不知做了什么,洞口处的积雪飞速的融解化作流水,流水淌过雪地,又瞬时冻结成冰。 雪地上一副别样的冰川流水成型。 墨白侧了侧身,回过头看向墨莺,示意她跟着自己进洞。 掩盖洞口的积雪消失后,不大的洞口彻底暴露在墨莺眼前。 洞口确实不大,甚至有些狭窄,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站在洞外,隐约能够听见洞内有阵阵呼啸的风声。 有墨白陪着,墨莺自然是不怕的,挺了挺规模不算太大的胸脯,屏气凝神卯足精神,跟着墨白往里走。 初极狭,勉强够二人并肩同行。 深入穴中,视野里一片黑暗。 隐约间,墨莺听到了细微的水流声从深远处传来。 海拔数千的大雪山,温度早就不知是零下多少了,怎么会有活水? 墨莺只觉是自己听错了。 黑暗中,唯有墨白温软的手让她安心,给予她继续向前的勇气。 但,山洞似乎想证明她没有听错,拥有活水,随着二人的逐渐深入,空气中的湿度逐渐上升。 “啪~” “啊!” “嗯?” “没什么,踩到小水坑了。” 墨莺面颊烧红着,有些尴尬的松开墨白的胳膊,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小的水坑给吓到,也是够丢人的。 幸好山洞里乌漆麻黑的,墨白看不见她此时的窘态,若不然,羞耻程度肯定会更上一层。 “嗯?”忽然感觉到腰间被一只手臂环住,墨莺愣了愣,温如暖玉的身子靠了过来,贴近了她,轻柔的鼻吸在她身旁不到一寸的地方呼出。 ‘是在保护我吗?’墨莺面上浮现一抹俏丽的绯红,心中暖极了。 墨白没有说话,安静的看了会儿面红耳赤的墨莺,即使是在暗淡无光的环境下,他也是能看见所有事物的。 越往里走,踩中水坑的概率就越大,刚开始还一惊一乍的墨莺,久了后,便习惯了,不管踩到什么都一脸淡然。 虽然也有一部分被护在怀里,心中有了底气的原因。 好可惜,明明隔的这么近却看不见小白的脸……安心下来的墨莺心中幽幽抱怨起来,这还是她为数不多的和墨白如此近距离接触,以往能牵个手都算不错了,而且还有种大人牵小孩的感觉。 像现在这么暧昧的姿势,往常墨白都不会对她做。 墨莺脑子里胡乱想着事情,直到眼前忽的出现一股亮光。 猛然由幽怨的小女人心态中脱离,她揉了揉眼有些酸疼的眼睛。 “小白,前面有光欸。”话刚说出口,墨莺就觉得自己是在说废话,前方的亮光那么明显,墨白不可能没看见。 墨白柔声回应了一下,带着墨莺加快了前进的步伐,虽然不是很清楚亮光的地方有什么,但是感觉告诉他,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 “哇,这里面好大。” “小白,快看,这里有个水潭欸。” “嗯,那个柱子是什么?是冰吗?” 抵达了光源,墨莺瞪大了眼睛,像一只的小鹿一样在墨白周身乱窜着。 光源处是一个不大的溶洞,溶洞顶端处有裂痕,涓涓细流自裂痕溜出落入溶洞中心的潭水中。 潭水围绕着一根上下粗中间细的柱子,钟乳石色的。 “这里面没有太阳光照进来,是怎么发光的呢?”墨莺俨然化身好奇宝宝,不断的抛出问题。 墨白指了指四周的墙壁,短短的说出几字,“夜明石,会发光。” 会发光的石头? 墨莺看了看四周的墙壁,确实有发出淡淡的光芒,但也不至于照亮整个洞穴吧? 正当她想要继续追问时,墨白突的松开了她的手。 早在进度洞穴的前一瞬,墨莺便自行脱离出墨白的怀抱了,她怕见光的一瞬画面太美,自己会受不了,气血上头。 “小白?” “啊!小白你怎么脱衣服啊!” 墨莺赶紧用手捂着眼睛,透着指缝间的间隙偷看着将外衣褪去的墨白。 墨白脱内衣的动作停了下来,回过头向面色涨红,不知所措的墨莺,解释道:“泡澡。” “要在这种地方吗?” “嗯。” “为什么要泡?” “寒水,好。” “这东西对你有好处?” 和墨白相处有一段时间,墨莺理解了他只言片语中的意思。 当下她也没有多说什么,捂着羞红的面颊,偷着着墨白褪下最后的里衣。 “嘶溜~”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墨莺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墨白已经下水了。 我是不是应该背过去,非礼勿视? 可是都已经看完脱衣服了,现在才背过去身去会不会有点晚了? 而且小白自己都没有害羞。 我扭扭捏捏的,不就证明了我有歪心思,做贼心虚吗? 就在墨莺心中天人交战,犹豫不决之时,潭水中的墨白回过头看向她,面色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不看你!”墨莺急忙转身,背对着水潭微弯着腰背,耳根赤红着。 对此墨白一脸问号,冰冷的潭水流过他身躯上的每一寸肌肤,极寒的温度对他毫无影响,不知过了多久,潭水上方渐渐有水雾升起。 他看了眼水雾升腾的潭水,回头喊墨莺道:“来,可以……泡了。” “哈?” 和、和小白一起泡澡? 孤男寡女的,这样不好吧! (*/?\*) 不对,我每天晚上都和小白睡一张床,一起泡个澡也没什么的吧! 可以的吧? 的吧? 吧。 墨莺矜持的回过头,透过指缝瞧见水潭里的墨白。 俊美的容貌,白皙的肌肤,露出水面的肩膀,带着水珠的黑发。 “噗呲——” “呼~呼~” 飞快的收回眼,墨莺站在原地,只当自己是听错了,面颊像是冲了血,额上的“护身符”一上一下的飘飞起来。 “小白你自己泡吧,”她慌慌张张的说道,声音里藏不住紧张与羞涩,“我、我不需要!” “噢。” 山洞内,气氛安静了下去。 越来越多的水汽自潭水中升起,洞穴中的温度逐渐上升。 墨莺贴着“护身符”感觉不到寒冷,此时却是觉得有些湿热。 额上渐渐有细汗泌出,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事实就是如此,她的感官变得敏锐,身后潭水里的每一丝响动,她都听的一清二楚。 “呼啦~”是搅动潭水的声音。 “嘀嗒~”捧起水浇在肩上。 “呼啦!”是起身的声音。 “……” 起身!? 小白泡好了? 这么快的吗? 我还想再多听听呢…… 墨莺有些遗憾,站在原地等了会儿,穿好衣服的墨白便来到了她的身前。 “嗯?” “没什么,”收起抑郁的神情,墨莺问道:“回去吗?” “泡一泡,”墨白摇头,手指水潭,“对你好。” “欸,一定要泡吗?” “嗯。” “好吧,”头一次见墨白在一件事情上如此坚持,墨莺没再推辞,转过身看向水汽升腾的潭水。 温泉? 应该是这么叫的吧? 没想到我竟然也能有机会享受。 多亏了小白。 墨莺退下外衣,正欲脱里衣是愣了愣,回过头看向墨白。 “我不看你。”墨白懂事的背过身。 将衣物叠好放在潭边,墨莺走进潭水,水温正好,不冷也不烫。 好舒服。 要是每天都能这样泡澡就好了。 烧水很麻烦,而且废柴。 一捆柴木一钱银子呢。 许是潭水的温度太过舒适,一股困意渐渐涌上。 迷迷糊糊的梦里,墨莺感觉到周身被一股蠕动的暖意包围。 那股暖意像蝌蚪一般争先恐后的挤入她的身体,透过肌肤,如无头苍蝇一样渗透进入四肢百骸,到处乱蹿。 额上的“护身符”再度释放出一股暖流,自天灵盖而下,流过周身,引导杂乱无章的暖意在身体里流转起来。 每一次流转,身体就像是变轻了一点,飘忽忽的,感觉飞上了天。 “嗯~”不知泡了多久,墨莺醒了过来,潭水的温度已经有些显凉了。 再泡的话会回去之后感冒的。 “嗯?这根柱子怎么褪色了?” 正欲起身的墨莺注意力被潭水中央的柱子吸引,钟乳石一般的石柱褪去了乳白色的光泽,露出内部湛蓝的寒冰。 冰柱内,隐隐约约有人影的轮廓。 好奇心起,墨莺缓缓的靠上前去。 有墨白在一旁看护着,她倒也不怕会有什么闪失。 ……说道小白,他有没有偷看呢? 方才不小心睡着了,没怎么注意。 出神时,已经靠近了水中的柱子,湛蓝的冰柱中,人影的轮廓越发清洗。 “这是……人!?” 不敢在上前半步,墨莺心里打起退堂鼓,慌张的回到岸边,她对不远处背对潭水的墨白颤声喊道:“小白,柱子里有个人!” “嗯。”墨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点惊讶都没有表现。 尽管墨莺看不见墨白的脸,但她确定,墨白的面色一定是淡定如初,甚至还有点小小的呆萌。 “小白,你过来,我害怕。” “等等……别转身!” “等一下,等我穿上衣服!” “哦。” 墨莺捂着胸口喘着大气,面颊羞红,一时疏忽忘记自己还没出水。 可不能让墨白看见。 上遮下掩的从潭水中站起,上了岸,墨莺忽的又陷入困境。 全湿的,该怎么穿衣服? 小白是怎么穿的呢? 对了,小白是神仙,应该可是直接全部弄掉吧? 又方便由舒服,都不需要擦的。 正当墨莺脑子里胡思乱想之时,额上的“护身符”像是理解了她的困境。 金色的光芒亮起,没一会儿,她身上的水珠便蒸发消失。 感觉到身体干了,墨莺抬手摸了摸额上的“护身符”,现在她越发觉得这是个好东西了。 拿起肚兜,将带子绕到背后,熟练的自己穿上。 低下头侧着打结时,她愣住了。 惊愕,疑惑,羞耻,慌张,一瞬间她的面颊上闪过各种情绪,樱桃般的嘴唇颤巍巍的张开,尖叫下一秒便要呼出。 没了。 白的。 光秃秃。 像馒头。 第五章 道人 “好了,小白,你可以转身了。” 惊叫声并没有呼出,墨莺以惊人的毅力硬生生将它咽了回去,若是真的叫了,墨白绝对会回身秒闪到她身旁。 这种样子被看去了。 会羞耻死的。 “小白,那根柱子褪色了,里面有个人影。”为了将墨白的注意力从自己身上移开,墨莺指着潭水中央的冰柱,声音柔柔的说到。 墨白看了眼一直低着头的墨莺,没去在意她赤红的耳廓,纠正说道:“是,龙人。” “龙人?” 墨莺眼中疑惑,好奇问:“龙人是什么?我只听过龙,茶馆里讲故事的大先生经常说世间皇帝是天上的金龙转世,生来尊贵。” “龙人……” 墨白挠着脑袋,思考着该如何通俗易懂的解释,“龙和人的孩子,龙人?” 觉得自己说的不错,他又点了点头,着重的重复了一遍:“嗯,龙人,龙和人的孩子。” “龙和人的孩子?皇帝是金龙转世,那他和皇后生的孩子就是龙人了?” 墨白歪了歪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看着一脸期待他回答的墨莺,犹豫的点了点头。 就当是吧。 “懂了,皇帝的孩子就是龙人。” 墨莺一本正经的点着头,目光瞥向潭中的冰柱,“所以这个龙人也是皇帝的孩子? 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好奇怪哦。” “嗯,”墨白跟着墨莺点了点头,附和道:“好奇怪。” “死了吗?” “小白上山就是为了他?” “要把他弄出去吗?” 墨莺一连三问,弄的墨白不知道该先回答那个,他本就言语迟钝,此时此刻只好不说话,直接动手。 墨莺好奇的盯着他,只见墨白并拢修长白皙的食指与中指,轻轻在前方划了两下,随后一挥衣袖,那上下粗中间细的冰柱便只剩粗,不剩细。 “哇,小白,你把他藏哪去了?” 墨莺眼里闪着星光,宛如好奇宝宝般期待的看着墨白。 墨白伸出手,露出手掌中瓶子大小的冰柱,里面冰封着手办大小的龙人。 近了,里面的人影也清晰了。 “这……是个母龙人?” 无法忽略掉手办龙人身前裸露的小肉包,墨莺这才看清,原来这个龙人没有穿衣服。 眼神下意识的朝手办龙人的三角地带瞅了眼,墨莺心里顿时平衡了。 并不孤单啊。 不对,我和死人做什么伴儿? 想到这里,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压下心中的悸动,看向墨白,催促离去道:“我们快回去吧,没准还有时间去采一点雪菜呢。” 墨白点了点头,将手办龙人收了起来,撇了眼墨莺额上金光依旧的纸条,向她伸出手:“走吧。” 二人结伴出了山洞。 洞外,天空阴霾霾的,分外压抑。 “要下暴雪了,”以多年上山积累的经验,墨莺判断道:“没有时间去采雪菜了,小白,我们得快掉下山。” 雪山的天气就像善变的女人,上一刻还温和的与登山人你浓我怯,下一刻就像发现男人藏私房钱一样,露出凶狠冰冷的模样。 好在二人及时离开了陌生的危险区回到熟悉的道路上,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的往回走就好了。 安全下了山,墨莺拉着墨白的手回头望了眼乌云密布的雪山。 “安全了。” “嗯。” 背对雪山,二人踏上归途。 对于墨莺来说,今天不能说是毫无收获,只能说是没有收获。 今天一点银子都没赚呢。 最后一天了,之后就不能入山了。 虽然享受了一番做梦都无法体会到的温泉……但总觉得还是亏了。 “呼啦~呼啦~”寒风呼啸而过。 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是越发远离大雪山,墨莺却感觉背后的风雪声呼越来越大,呼啸声越来越响亮。 那风声好似愤怒的嚎叫,那雪声宛若恐惧的悲鸣。 “小白,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墨莺朝墨白身旁缩了缩,明明已经出了雪山,四周的景色依旧是白皑皑一片,无边无际看不见边界。 如果她记得不错,下山之后走不了多久,便能看见官道和落雪的树林了,不应该是荒芜区才对。 “嗯?小白,你干什么!?” “抓紧。” “嗯……嗯。”突如其来的公主抱将墨莺吓的不轻,缩在墨白怀中她象征性的挣扎了会儿,便乖巧的没再多动。 好香。 小白身上有股淡淡的沁香呢。 明明是男孩子……我都没有香味。 同一天中再一次和墨白亲密接触,绕是墨莺再怎么咬牙也淡定不下来。 第一次太黑了,看不清,除了暖暖的一点其他感觉都没有,第二次就舒服了,稍稍抬头就能看见墨白的侧颜。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呢。 墨莺眼中泛起桃花,耳边的风雪声依旧,甚至更胜一筹,然而此时此刻,她却什么都听不见,脑子里,唯一回荡着的,是心脏砰砰的乱跳声。 事后,墨莺才回想起来,离开雪山的一路十分奇怪。 墨白虽然明白,但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又担心告诉了姑娘会把她吓到,这次怪异的回归之旅,便不了了之了。 ◇——◇ “呵呵,嘿嘿,哈哈。” “老爷,您别笑了,实在不成您回去了再笑,别人都向我们这边投来看傻子的眼神了。” “谁是傻子,他们才是傻子!” 公孙长权嗤笑一声,抱紧了怀中的宣纸,只是得到这个,便已经不虚此行了,他感慨道:“哎呀,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赵青松还是一个隐藏的大书法家,竟能写的如此一手好字。” 仆人纠正道:“老爷,赵先生说了,这是他的一位算得半个弟子的友人所做。” 公孙长权呵呵一笑:“什么半个弟子的友人,我看就是他自己写的,你没看他送我的时候都不带犹豫的吗?” 公孙长权眯起眼,回忆起方才屋内坐席长谈:“这么好的字,能如此大方的送人,说是别人送的,鬼才信。” 他微微摇头,继续道:“你不懂,这字的价值,已经不是千金可以衡量得了的了,这个赵先生……不简单啊。” “哦?老爷,哪里不简单了?”仆人好奇道。 “这副字价值已经远远超过我的面子所能支付的起的了。”公孙长权顿了顿补充道:“就算是太子殿下,也不行。” 仆人提醒:“老爷,慎言。” 公孙长权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收下如此厚礼,就相当于欠了他一个莫大的人情。今后,他入京,若是遇到什么困难,我若是不帮衬他一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那老爷还接?”回想起私塾里自家老爷那副滑稽的模样,他就想笑,嘴上说着“怎敢收先生如此大礼”,手上死死的抓住字卷,暗暗的朝自己怀中收去。 “哼,那是你不懂它的价值,”公孙长权摇了摇字卷,又重复了一遍,他哼哼嗤嗤:“看似我亏了,实则我是血赚!” “是是是,老爷开心就好。” “欸,好想快点回京将它裱起来。” 公孙长权缓缓摩挲着字卷,像是母亲疼爱入睡的孩子一般,动作轻柔。 “跟这个比起来,家里挂着的那些,简直就是垃圾!” “老爷,先帝的字画也在您的收藏之列。”仆人好心提醒。 “先帝除外。” “还有大文豪王冠芝。” “这个也除外!” “太子殿下。” “……你今天话有点多啊。” 仆人抿起嘴,识相的不再多言。 空气中顿时又洋溢起欢快的气息。 “呵呵,嘿嘿,哈哈!” —— 茶馆里,茶桌盘围满了人群。 “欸,听说了吗,桂花巷里死人了。”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死的模样十分……欸,死者为大。” “怎么滴啊,你倒是说啊,老子最讨厌话之说一半儿的人了!” “死人了?”人群中忽然冒出一个光头,好奇的问:“怎么死的?” “据说,是据说哦,是被妖怪吸干精魄死的!” “妖怪?难不成是前阵子作乱的红眼怪?” “妖啊,真的是妖?” “我就说嘛,那红眼怪不可能是善类!” 众人面色各异,但皆有惊恐。 “嘶……这样的妖怪,我怎么就遇不到。” “???” 光头大汉干咳了一声,喝了口热茶问道:“官府的人怎能说的?” “呵呵,还能怎样,一群吃皇粮的狗囊饭袋,正事干不了多少,蠢事到是一堆又一堆。” 茶馆里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了会儿,没人接话,口吐芬芳他们十分乐意,喷官府……除非有人带头。 “怎么说?”光头大汉感兴趣了。 “那官老爷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道士,神神叨叨的,说是桂花巷中有邪祟隐匿,要挨家挨户的查房,作法驱邪。” “真是红眼怪啊。”听众中有人插嘴,“我觉得官府做的不错,看你怎么怨气如此之大?” “那道士拿着把干草撒了点水,点着后在屋子里到处逛游,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焦糊的臭味!邪祟没赶走,人到是都被赶出来了!” “老兄,你刚从那边出来?” “对啊,现在整个桂花巷都弥漫着一股子焦糊臭味!他奶奶的,不当人子的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怪不得此人如此暴躁,火烧到了自家头上,谁能坐的安稳? “嗯,你们去哪?” “见老兄说的如此生动形象,我等也不忍去看看热闹!”众人异口同声,从茶馆中鱼贯而出,奔向城东桂花巷。 他们没能看见,暴躁老哥按捺不住隐隐上翘的嘴角:“呵呵,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到时候别被熏死在那边。” 光头大汉眯眼:“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嗯?”怎么还有人! 暴躁老哥眉头颤抖了一下,一脸无畏的问道:“你说尼玛呢?” 光头大汉放下茶杯,摸了把自己光泽靓丽的头皮,嘿嘿笑道:“俺也挺好奇的,真有那么味大?俺也去也!” “啧啧,”暴躁老哥捧着茶杯,美滋滋的抿着茶水,愉悦的神情不再掩饰,唏嘘道:“后生可畏啊。” ———— 城东,桂花巷。 一位妇人用布蒙着口鼻,手里杵着一把铁锹,站在自己家门前,宛如一尊战神。 她的眼神坚定,神情狠恶,目露凶光,如猛虎般瞪谁谁害怕。 “这位夫人,您这样让我很难办。” 衣着道袍的鹤发老人面色为难,他手里抓着把干草,干草的前端点燃,有阵阵烟气升腾。 “今天,老娘就算是死在这里喽,都不阔能让你着个龟王八进老娘滴家门!” 妇人操着一口家乡土话,抄起手里的铁锹,作势便要朝道人身上砸去。 道人连忙后退,躲开从天而降的铁锹,好说好劝道:“我这是为你好!” 妇人怒骂:“滚,老娘不需咬哦!” “我靠!还来?”道人被妇人吓破了胆,女人一旦狠起来,都不留活口的! “官府,官府的人呢!”他大声叫唤起来,“过来帮个忙啊!” 数十米开外,秦梵看着像鸭子一样被撵着跑的道人,露出无奈的神情。 出于某些不可名状的原因(上头的人被熏跑了),现在他是件事的最高管理人。 瘦捕快:“头儿,咋办啊?要派人过去把那女人绑住吗?” 秦梵摇摇头:“不用,看见那边那个男人了吗?去给他一袋钱,然后让他这么说……” 秦梵附耳对瘦捕快说了些什么。 瘦捕快:“明白了。” 那边,追逐战依旧着。 “我打死你个龟王八!” “大娘,我也是拿钱办事,你何苦为难我呢!” “哪隔儿是你大娘!” “哎呦哎呦,姐姐,姐姐总行了吧,别追了!” “滚,嫩么大岁数了,还占窝便宜!” 淦! 和女人讲道理就像对牛弹琴。 对牛弹琴还简单一点! 道人心里苦,道人嗷嗷直叫。 “官府的人呢,来人啊,杀人了啊!我要投诉,说好的护我周全的呢!” 总算,他的呼声有了回应。 “臭婆娘,你冷静点儿!” 数十米开外,围观的人群里冲出一个男人,隔空对着妇人喊道:“屋子咱们不要喽,你不是一直想在内城三坏买房子吗,我攒够钱喽,这就去给你买!” “真滴?”追着道人撵的妇人顿时停下,眼眸中闪耀起星光,看向从冲出人群的自家男人,半信半疑道:“你可不要骗窝,骗窝滴话,窝用铁秋霍死你!” “不骗你,不骗你!我骗你做啥子喽!”男人抬起手,挥舞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你看,我连钱都准备好喽!” “真滴呀!” 妇人高兴的原地蹦哒起跳,欣喜的丢下铁锹,激动的直奔自己男人跑去。 看着铁锹在自己身前不到半米的地方倒下,在地上砸出一道浅坑。 道人腿脚一软,栽倒在地。 “活……活下来了。” 第六章 有妖 墨莺从没想过,自己的家,有一天会被浓浓的黑烟所淹没。 事情还要回到半刻钟前,她和墨白安全的通过城门,入了城。 抬眼就瞧见东边天上飘着黑烟。 “欸,那边是走水了吗,怎么浓烟滚滚的?” “你还不知道啊?桂花巷那边有邪祟,城老爷请了个到是在那边驱邪呢!” “驱邪这么大动静?” “我听说邪祟怕火……” 路边听见路人的对话,墨莺面色霎时泛白,拉起墨白的手便往桂花巷的方向飞奔,回来时省下的力气,全用在飞奔上了。 “哈~哈~哈~哈……呕……” 桂花巷前,墨莺猛地停下脚步,捏着鼻子,眯起眼朝桂花巷里看。 “好……好臭……” 还没进去便被这滔天的焦糊臭味给熏的反胃,墨莺站在巷口,嘴角泛白。 焦急,迷惘,无助,在一瞬间充斥她的心扉,银子还藏在床头下呢! “好……臭。” 墨白皱起眉头,这股味道比螺蛳粉还臭,臭也就算了,还特别冲鼻。 “对了,护身符!” 墨白的声音让墨莺一个激灵,灵光一闪,她从怀中取出“护身符”,直接拍在脑门上,回过头对墨白说道:“小白,你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墨白点头:“嗯。” 妇人和男人刚好从巷子内走出。 “欸,那不是墨家的娃娃吗?今天咋滴这么早就回来喽?” “害,回来的不是时候啊,那道人似乎已经朝她家去喽。” “莫说了莫说了,快点带窝去买房!” “唉,咱们先商量个事儿,留点儿小钱给我买酒喝,中不?” “滚,你给老娘滚!” 一把夺过钱袋,妇人大步流星的离开桂花巷,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入住内城三环新房了。 ———— 道人的奇葩驱邪进行的热火朝天,瘦捕快小声问胖捕快:“欸,胖子,你说这道士手里拿着的到底是什么啊?怎么烧起来味这么大?和你的鞋有的一拼。” 胖捕快诧异的看着瘦捕快,“你特么怎么知道我鞋臭,你闻过?” 瘦捕快“嘿嘿”笑道:“你那脚我可不敢闻,到是苦了花楼里的姑娘,得忍着味对你眉开眼笑的。” 胖捕快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脸,有一说一花楼里的好姑娘素质是真的高。 职业素养好,不矫情。 比某些母老虎好多了。 胖捕快撇了眼瘦捕快,回答他的问题,说道:“你要是对这味感兴趣,可以过去问问道长。” 瘦捕快面色变化了一瞬,连忙摆着手拒绝,隔着这么远都受不住,靠近,不得昏死? 他看向秦梵,好奇问道:“头儿,你知道这道士是从哪来的吗?” 秦梵神色凉薄,心中吐槽两个跟班是同道中人,庆幸自己有钱,有前世诗词可抄,能够挪用公道设立私人车道。 他道:“不清楚,并没有人跟我说。” 能告诉他的人早就被熏跑了,只留下一个烂摊子丢给他。 “我们站这么远都受不了,他可是拿在手里啊,”瘦捕快啧啧称奇:“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受得了的。” “习以为常了吧?”胖捕快道:“这道士应该经常干这种事儿,你看他刚刚逃跑的模样,是多少次实战才能有的灵活啊,估计鼻子早就闻不到味了。” 秦梵撇了眼身旁的瘦胖二捕快,觉得后者说的不错,但最后一句不一定。 花楼里的好姑娘,第一次觉得脏,下不了口,次数多了,一滴都不剩。 能说是不脏了吗? 只是不再那么敏感了而已。 胖捕快忽觉一阵头晕目眩,身形向后踉跄了几步,扶额道:“不行了,我得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这就不行了?”瘦捕快嗤笑一声。 秦梵回头看了眼胖捕快,后者面色微白,嘴唇已经没了血色,一副病态缺氧的模样:“受不了了就出去转转休息会儿吧,记得回来。” 瘦捕快眼睛转了转,“头儿,我去照顾那小子!” 胖捕快:“……” 秦梵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任由瘦捕快跟着胖捕快一同出去摸鱼。 瘦捕快小跑着跟上离去的胖捕快,做着样子的搀扶着他。 胖捕快撇了眼殷勤的瘦捕快,抿起嘴不说话。 是兄弟,花楼一起逛,摸鱼一起摸。 “嗬~嗬~嗬~” 一道黑影飞过。 “嗯?”“嗯?” “刚刚是不是跑过去什么?” 瘦捕快回头看去,视线里,麻衣女孩推开围观的人群,飞似的朝正在冒烟的屋子冲去。 眼看墨莺已经冲进了屋,人群中围观的秦梵这才回过神来。 墨姑娘!? 他面色变化一瞬,管不得那么多,捏住鼻子也朝那边冲去。 ———— 时间回到现在,墨莺停在屋前,看了眼屋内滚滚而出的浓烟。 没有犹豫,她直接冲了进去。 “怎么有股骚狐狸味。” 屋子里,挥舞着干草的道人揉了揉鼻子,他的目光顿时犀利起来,眉眼似鹰的在屋内四下巡视。 “砰~”正此时,墨莺闯入。 道人愣在原地,惊疑不定。 贴、贴着符的!会飞! ……飞僵!? 额滴个娘嘞~! 道人手脚一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手里的干草掉落在地。 墨莺没有看见晕倒的道人,她飞似的跑到床炕上,从枕头下拿出一个木盒子,抱进怀里后,头也不抬的朝屋外冲去。 由于低着头,她没看见,一道白影一闪而过依附到了她身上。 晕倒的道人同样没看见。 晚来一步的秦梵刚跑到门口,便被往外跑的墨莺撞了下,失衡的一瞬,他下意识的喊出声:“墨姑娘!” 伸出手想要抓住奔跑的墨莺。 墨莺的身姿却宛如鬼魅。 竟是让他抓了个空。 怎么会? 秦梵瞪大了眼睛,这身躯的原主可是自小习武,功夫了得,就算他穿越时间不久,现在也能发挥四成实力。 可他现在竟然连一个小姑娘都抓不住! ……这原主,真特么弱! 暗骂一声,秦梵朝屋内看去,发现道人竟然晕倒在地。 他面色犹豫了一瞬,随即封住口鼻,跑进屋将晕倒的道人拖了出来。 “嗯?” 掉落在地的干草还在冒着烟。 秦梵皱起眉,在干草上踩了几脚。 苦难的源泉,被他用脚扑灭。 ———— 桂花巷口,赵青松与墨白并肩而立。 赵青松:“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 墨白歪头:“邪祟?” 赵青松点头:“嗯,那道人是这样说的,在加上前阵子城里流传的红眼怪作乱,很难不让人信服。” “……”墨白语凝。 赵青松看了眼墨白,斟酌一番,说道:“早上有两个人来我这边,其中一个看中了你写的字,我送了对方一张。” 墨白歪了歪头,“要,再写一遍吗?” 赵青松笑了笑,面色松弛下来,“不用不用,我给的是你上次练的随笔。” 他原本还担心自己擅自将墨白的写的东西送给别人,会令他不快,不过现在看来,墨白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赵青松心中忽的有些感慨,‘或许在本人眼里,那些真的就只是一些普通的字迹而已。’ “对了,我可能要离开凉都了。” 赵青松突的提起此事,面色平静,宛如一潭湖水。 “?” 赵青松眯起眼,清明的眼眸中有那么一瞬变得朦胧,他长叹一口气,缓缓开口问墨白:“墨公子,你知道当今天下是怎样的天下吗?” 墨白歪了歪头,精致的面容带着初生婴儿的稚嫩感,单纯,干净。 “漠北,焱国……凉都城是个好地方啊。” 赵青松顿了顿,他不清楚墨白听不听得懂,但有些话,他只能和这位相识不久,与世间显得格格不入的美公子说说了。 “焱国正在坐向深渊,有人邀请我一同去拯救它,”说道这里赵青松笑出了声,讥讽道:“世人总用华丽的辞藻和崇高的信仰来掩盖自己的私心。” 他笑着,像在笑世人,像在笑自己。 “谁都一样,我也不除外。” “小白~” 远处,墨莺朝这边跑来,额上的“护身符”一摇一晃的。 赵青松长舒一口气,少扫去面上的阴霾,恢复儒和的模样。 “墨姑娘,跑的这么急,是回去拿什么了啊?” “大夫子!”墨莺停在墨白身旁,将护身符取下收入怀中,再从怀里拿出木盒,问道:“您怎么在这儿?” 赵青松看了眼护身符,又看了眼木盒,笑道:“里面那么大的味道,就算是我,也遭不住啊。” 察觉到赵青松看向木盒的视线,墨莺拍了拍盒子,大方的解释道:“这是我爹留下的盒子。” “是这样啊。”赵青松心中感慨:‘墨莺姑娘可真是孝顺的孩子,刚回来就马不停蹄的回家抢救父亲留下的东西。’ “用来装钱挺方便的。” “……” “噗,哈哈哈,哈哈哈。” “大夫子,你怎么了?⊙_⊙” “没事没事,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罢了,多谢墨姑娘替我解惑。” “欸(??)?” “呵呵呵,京城啊,忽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京城,大夫子,你要去京城吗?” “嗯,我打算离开凉都了,”赵青松将自己打算离开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可能是来年开春,也有可能几天后就走。” “那私塾怎么办?” 墨莺眨了眨眼睛,虽然这件事情与她无关,但一想到今后那个有着青衫先生的私塾再也看不到了,总觉得会有些寂寞。 “大夫子有告诉他们你要走了吗?” “私塾啊,再过几天就要停课放假了,”赵青松道,“下学期只能停办了,明天和他们说一下吧。” 桂花巷内,烟气逐渐淡去,灰蒙蒙的烟气飘散在黑压压的天际。 一片雪花飘摇落下。 一场大雪撒向人间。 墨莺家正好是驱邪的最后一间屋子,道人晕倒了,秦梵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带着晕厥的道人回了官府,桂花巷驱邪一事便暂时搁置了起来。 虽然臭味的源泉被掐灭,但是残留下来的余味依旧萦绕在空气中,久久不散,即使是天空中降下一场大雪,也不能将它彻底清洗。 桂花巷里的居民无奈的蒙着口鼻,度过了煎熬的一天。 墨莺和墨白除外。 墨莺原本是准备回家住的,虽然味道是大了点,但还是可以忍受的。 直到她看见了掉在地上,被踩扁了的干草,那干草黑不溜秋的,隐约间还有一股怪味散出。 没得办法,家里不能住了,她只能带着墨白前往桂爷的客栈留宿一晚。 之所以选择桂爷的,是因为这里便宜,而且和掌柜的认识,安全一些。 入夜了,天上飘着雪花。 “这床好小。” 拍了拍客房里的木制床铺,墨莺幽幽抱怨着,这木床要比家里的土炕小一大半。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墨莺看向墨白,问道:“小白,你要外面还是里面?” 墨白歪着头,指了指木床外侧。 墨莺:“好吧,那我睡里面。” 床虽然小,空间还是够睡两个人睡的,而且足以支撑超过两个人的重量,不用担心塌掉。 墨莺属于那种倒头就能睡的,衣服都没脱,缩在床内沿就睡着了。 墨白走到床边坐下,手掌伸到墨莺身前,对着空气扯拽一下,一只白狐出现在他手中。 “嘤~神仙大人,不要杀我!” 墨白掐住白狐命运的脖颈,面色认真的甩了甩,确认它并没有做对墨莺有害的事情,方才松了松指尖的力道。 “你,杀人了?” “嘤~我、我没有!” “刘二狗的,父亲。” “……” 墨白捏紧了手指。 白狐张大了嘴巴,舌头僵硬的吐了出来,在空中胡乱扑腾着后腿,眼睛逐渐迷离,眼神痛苦着。 “神、仙、大、人、我、说,我、什、么、都、说。”它挣扎着求饶。 “咳……嗬……嗬……” 脖颈处的剧痛消失,窒息感褪去,白狐干咳着边喘粗气边道: “神仙大人,我真的没想杀人。 我只是用幻术迷住了那家伙,想偷吸一点精气,我都还没下口,他自己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我真的冤枉啊! 本来当时我想跑路的,结果突然间被人给打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一阵恶臭的烟雾包围。 然后这姑娘就冲进来了,我顺势依附在她身上逃了出来。 我没有对她做任何事情! 真的,我用我的狐狸皮保证!” 白狐说着说着声音里泛起了哭腔。 “神仙大人我真的冤啊,我就只是想跑出来玩玩而已,谁知道倒霉撞见这种事儿啊!” 墨白皱了皱眉,心里的某个声音告诉他,这白狐并没有撒谎。 “城里,有妖。” “?”白狐没明白墨白什么意思,小心翼翼的纠正道:“神仙大人,凉都城里一直有妖的,您不是还很喜欢娘娘吗?” “作乱的妖,该死。”墨白声音冷淡。 “嘤~”白狐嘤咛一声,它能感觉到一股冰寒的气息由墨白身体里散发出,命运的脖颈还被抓着的,它不敢吱声。 墨白低头看了眼熟睡的墨莺。 白狐并不会说人话,只会嘤嘤嘤的叫唤,墨白是用神识和它交流的。 不过没有把墨莺吵醒,也有墨白一直压迫着白狐不让它大声叫唤的原因。 “神、神仙大人,你要去哪?” “送你,回去。” 第七章 天穹流火 雪满楼。 今夜,花魁雪融姬一曲毕后便匆匆离去,留下看台下一群人叹息不已。 “雪花魁的曲儿越来越短了。” “是啊是啊,今天只弹了一曲,而且雪花魁好久没起舞了。” “雪姑娘,你不要走,没有你的曲声,我该怎么活呀!” 看客神情各异,如今每天最多只能见雪融姬一刻钟,很是难受。 “说的好像雪姑娘留在这里,你们就有机会似的。”有衣着华丽锦袍的富家子弟开地图炮嘲讽。 众看客朝跳出来的刺头投去足以杀死人的眼神。 不会说话别说话行不? 是缺少社会的毒打了,还是怎滴? “欸,不巧,我江流年就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富家子弟叫嚣道:“不服啊,不服来打我呀!” “……”众看客沉默。 江流年,将军府的人……惹不起。 “呵,一群垃圾。” 无人敢站起和他对喷,这让江流年感到十分无趣,靠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欸?我那秦梵大兄弟今天怎么没来呢,一日不见,我有些想他了。” 一旁,跟随的仆人低声道:“少爷,今天桂花巷那边不是发生命案了吗,秦大侠是这次事情的主事人,现在正忙着呢。” “啊,也对,”江流年剥了颗葡萄,朝空中一丢,精准的落入嘴中,“是不是有邪祟作乱?官府请了个道士来作法?” “是的,少爷。” “有意思……”江流年站起身,眼神睥睨,鼻孔朝天,鄙视在场的所有人,负手离去,高声道:“回了!” 今夜也是无趣的一晚。 ———— 装点精致的厢房里,雪融姬拔下云鬓上的玉簪,将其随意的丢到一旁,退下披肩的青纱,露出精致的锁骨,丰满的雪腻间,深渊般的沟壑引人入胜。 坐在桌前,她端起雕刻着花纹的茶杯,轻轻抿了口。 “还没找到小九吗?”她的神情略显不悦,眉宇间尽显威严。 “回主子,还没找到。”婢女回道。 “城东桂花巷那边,确定不是小九做的?” “不是它,虽然那里有它的味道,但在那个死掉的人族身上,并没有它的气味。” “如此就好……” 雪融姬揉了揉眉心,妩媚的面容气色些许回转,娇艳欲滴的红唇轻启:“再多派些人出去找,天亮之前,活要见妖,死要见尸。” “是,主子!” 一位婢女刚刚退下,屋外便又有一个婢女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主子,神仙大人来了。” “仙哥哥!”雪融姬应声坐起,飞快的跑到梳妆镜前看了眼自己的妆容。 刚刚离开厢房,欲要下达指令加派人手的婢女愣在了原地,视线里,一只白狐朝她这边飞…… 不,准确说是丢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不冷不热的话语:“看好它。” 将白狐丢给婢女看管,墨白直径走入雪融姬的厢房,雪融姬闻声,欣喜的起身相迎。 “仙哥哥,你来了?”娇媚动人的面容丝毫没有透露出威严的迹象,红润的嘴唇还未开启就先听到了她的笑声。 墨白抱起雪融姬便往桌上放。 “仙哥哥……等、等一下,奴家还没沐浴……嗯~” 屋外,婢女有序的退避。 厢房内,茶器摔碎的声音传出,紧接着桌子撞击的“哐哐”声响起。 这个声音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 雪融姬身子瘫软的躺在圆桌上,妩媚的面容酡红如醉,她的头发凌乱,眼神迷离,柔嫩的娇躯颤颤巍巍,小腹起伏不定,洁白如雪的肌肤上泌着一层香津。 娇嫩的玉躯被抱起,很快,厢房里又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 “仙哥哥,你身上怎么凉凉的?” 慵懒的趴在墨白怀中,雪融姬面上带着一抹俏丽的熏红。 墨白没有说话,安静的泡了半刻钟的澡,随后抱起雪融姬朝床铺走去。 清风拂过,吹灭了厢房内的大部分烛火,唯留床前一只默默燃烧。 烛光如豆,静谧燃烧,帷幔的影子投在墙上,似是被风吹拂,抚动不停。 木床发出急促的吱呀声响,配合美人逐渐混乱的喘息声,直上天籁。 …… “小九大人,您可不许再乱跑了,小的都快被您吓死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在这儿吗? 嗯,再往下一点。 用力啊,你没吃饭吗?” 白狐倒在桌子上,枕着婢女的胳膊享受着婢女的按摩。 张张小嘴就有水果与糕点送到嘴边,要比她自己出去偷吃舒服多了。 我真傻,真的。 明明家里这么舒坦,非要作死出去溜达,差点把自己的小命勾搭进去了。 “小九大人,您方才说的事,是真的吗?”婢女将剥好的青葡萄送到白狐嘴边,“有妖抢了您的猎物,还打晕了您?” 白狐舔舐葡萄表层的水汁,小耳朵甩了甩,语气不屑: “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不讲妖德。 偷袭我! 我大意了啊,没有闪! 这才被他得逞,他要是敢和我正面来,我十招……不,五招就能把他打趴下!” 婢女们忍着笑,恭维道:“是是是,小九大人最厉害了!” 啊~果然还是这里好。 说话好听,个个都是奴才。 白狐小九惬意的抖着腿,对着婢女伸来的手吐出一口葡萄籽,“对了,神仙大人说城里有该死的妖。” “已经派人去查了,凉都城里的妖一个都不会放过。” “最好是这样……”白狐小九缩了缩脖颈,回想起不久前自己被揪住命运,它就一阵后怕。 “不过……”婢女神色复杂,担忧道:“对方既然敢在城里下手,多半儿的可能是城外来的。” “北边?” “嗯,”婢女犹豫的点了点头,“极有可能。” 剥葡萄的婢女又送来一颗葡萄,白狐小九看了眼,耳朵转了转,如果真是打北边来的,就麻烦了。 ◇——◇ 漠北之北,黑云蔓延千里,霜冻的大地上,一望无际的冰雪封冻一切。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西方的天际亮起一点火光,那火光穿过云层,顿时大亮,无尽的光泽与炽热撒下,冰封的大地上,冰雪霎时融化。 天空被引燃,烈焰侵蚀着黑云,以摧拉枯朽的趋势向四方天穹蔓延,一片红色的火海中,那最初的火光化作流星,拖拽着长长的火尾,砸向地面。 撞击声贯彻天穹,崩碎的余震传递千里,死寂的大地之上,无数沉睡的生灵被惊醒,他们仰头看向被烈火燃尽的天穹,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迫使他们匍匐在地。 天空中,巨日燃烧,威严高傲的声音如森古的钟声响彻整个雪原。 “我,就是太阳——!” …… 外海之外,有重峦叠嶂、起伏不定,是为仙山,名曰昆仑墟,天之柱于此,上通璇玑,下抵幽冥。 绵延无际的山脉之中,顶峰上,一座森古的宫殿矗立,大殿中,上有星海悬浮,无数星辰闪耀其中,飘渺的气息萦绕在大殿内。 大殿正中,玉台之上,枯坐的白发的老者缓缓睁开眼,混浊的眼眸泛起白色的光芒。 下一瞬,空明的钟声响彻昆仑,数到流光自四方八面飞速升起,不约而同,奔向顶峰而来。 “师叔。” “师祖。” “掌门。” 流光落在大殿中,化作数到身影。 玉台之上,白发老人抬起枯瘦的手指,大殿上方瞬时万千星辰闪耀。 “瀛洲有变,火焚苍天,天穹流火,陨于极北,”他的嗓音飘忽不定,“大难将至……昆仑墟三代以下,即日起,奔赴瀛洲……入世待命。” “领命!”众人齐声,随后接连离去。 “云熙,你留下。” “是,师叔。” 大殿内,洛云熙站在原地。 她穿着一身道服,身姿修长纤细。 乌黑靓丽的秀发用一道巾束缚,白净的脸蛋仿若瓷玉,五官清丽如画。 一同前来的众人相继离去。 殿内只剩她与白发老人。 玉台上,老人闭着眼,安静了许久,一声悠长苍老的询问声传出:“瀛洲如今可有人皇出世?” 洛云熙面色平静,嗓音清清冷冷,回道:“回师叔,瀛洲之地,中原尚在三分之势。” “是吗……”老人似乎有些失望,沉默了许久都未出声,他的气息游离,漂浮不定,似是睡着了。 “师叔?” “嗯?”老人回过神,气息趋于稳定,问道:“为何不见曦月?” 洛云熙清冷的面容上浮现一丝阴翳,声音低沉,略显无力:“师尊三百年前于瀛洲斩白龙负伤,至今仍在闭关。” “嗷、敖……” “敖龙雨,她堕入魔道,已被师尊斩于剑下。” “这样啊,”老人说话有气无力的,声音中带着感慨,“北海龙君?” “死了,死于龙族内乱。” “……” 白发老人无言。 大梦百年,人间百变。 好事不来,坏事一堆。 真·像特么做梦一样。 洛云熙扫去面上的阴翳,清冷的嗓音中恢复了些生气,问道:“师叔,我门下新入了一名弟子,入山不足二十载,此次出山入世,我可否带她在身边?” “善。” 玉台上,老人闭上眼睛,一丝神韵融入天地。 …… 瀛洲南疆,大泽深处,阴暗的地下宫殿,血色的池水中,一双人影纠缠在一起,女人扭动着腰肢,含情脉脉的看着下方的男性人偶,血池中的池水渐渐漫过人偶的鼻孔将其淹没。 女人站起身,扭着水蛇腰走到石桌前坐下,妖艳的身姿凝脂似雪,盈盈的细腰曲线诱人,修长的双腿好似白蟒。 “灵儿。” “宫主?” “去北边看看,见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记下来,回来讲给我听。” “是。” ◇——◇ 漠北凉都,吃早茶的客人唠嗑着。 “欸,昨晚你看到了吗?” “看到啥?” “北边,北边的天烧起来了!”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就像天上着火了一样,我还以为是太阳升起来了。” “我怎么没看到。” “又是一个老实人?” “嗯?” “睡早了吧,你没看到可惜了。” “对,可惜了。” 晚睡的二人向早睡的那人投去同情的目光,摇着头,也不知在叹息什么。 云吞店铺处,秦梵顶着一对黑眼圈出现在胖瘦二捕快面前。 瘦捕快撇了眼胖捕快,眼神示意他先开口,后者视若无睹,埋头喝了口汤。 胖捕快不愿当出头鸟,瘦捕快只好自己出言关心秦梵,开玩笑道:“头儿,您这是又到哪儿去颠鸾倒风了?” 秦梵瞪了眼瘦捕快,面色疲惫着,因为道人是他带回去的,上面的人把照看道人的事情一股脑的全丢给了他。 那道人也是一身贱骨,皮痒的很。 一会儿嫌弃吃的不好,一会嫌弃睡的不好,跟个二大爷似的,把秦梵呼之来挥之去的,折腾了一宿。 若不是道人头上有人,是官府的贵客,秦梵早就把他按在地上使劲摩擦,让他体会到什么是社会的残忍! 哼了口气,秦梵对着店铺老板喊道:“两份混沌,一份打包!” “好嘞,差爷您稍等!” 瘦捕快敏锐的察觉到秦梵的语气里带着火气,识相的没再说话。 低头喝汤的胖捕快忽然插嘴:“头儿,给那道人带早餐?” 秦梵面色一黑。 瘦捕快心中叫糟,暗地里却是偷着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胖捕快意识到自己失言,含着混沌的嘴巴哆嗦了一下。 余光瞥见瘦捕快嘴角压着的窃笑。 他深刻的意识到。 在你倒霉的时候。 笑你的。 笑的最欢的。 不是你的敌人。 而是你的兄弟。 秦梵没有表现出愤怒的神情,也没有破口大骂,混沌端上来后,囫囵吞枣的吃完,站起身,道:“走了!” 另一份混沌确实是给道人买的。 那道人一大早便往桂花巷跑去了。 走的时候嘴里还嚷嚷着自己只是一时大意,要一雪前耻什么鬼的。 道人去桂花巷自然是为了完成驱邪的最后一部分,秦梵作为官府指定的领事人,他必须过去看着。 一想到那种味道,就反胃…… ‘不行,我果然还是得和县令老爷说说,干活可以,但得加钱!’ 心里敲定主意,秦梵不再抑郁,带着两个跟班笔直的朝城东桂花巷走去。 另一边,抵达桂花巷的道人,木讷的站在巷口,他背负一柄桃木剑,腰间别着一袋糯米,仰头看着天,眼神迷茫。 昨日清晰可见的邪祟之气,此时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邪祟,没有固定形体的污秽之物,一般的邪祟是没有形体的,想要移动只能依附在人的身上。 昨日桂花巷内全部都是他留下的特殊的烟味,邪祟一旦染上无论逃到哪里都会留下特殊的痕迹,这也是为何他晕倒醒后没有第一时间返回的原因。 当然也有部分其他原因。 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僵尸。 他怕……不是,为了对付僵尸,他花了一晚上准备桃木剑和糯米去了。 但此时此刻,他却找不到任何邪祟留下的踪迹,眼前的桂花巷,清澈干净的如初雪一般! “不可能啊。” “怎么会呢?” “这不仙学!” 第八章 男人有啥好看的 大清早,上学的学童路过桂花巷口,忽然瞧见巷口处站着一位发呆的背剑道人。 学童惊怕的抬起手抱着脑袋,呐喊道:“娘嘞,那搁龟王八道士又来喽!” 一石激起千层浪,寂静的桂花巷里,无数蒙着口鼻的居民探出头来。 有些甚至赤裸着上身。 道人疑惑的看着他们,下一瞬,他们手中忽的多出了铁锹、锄头以及各色各样的“凶器”。 道人面色发白,嘴唇哆嗦一下,着实被这阵势吓的不轻。 虽然现在那些拿起“凶器”的居民们还没动,但道人明白,只要他敢往桂花巷内多走一步,迎接他的,将是无数天降的“正义制裁”。 唏嘘一声,道人摇了摇头,背影落寞的离去。 “欸,他咋滴走喽?”抱头呐喊的学童眼珠子瞪大了,摸了摸冻红的鼻子,困惑的看着远去的道人背影,“算了算了,上学去喽~” 前往桂花巷的秦梵刚好撞上了打道回府的道人。 “道长,您这是怎么了?”虽然道人给他的印象十分不好,但为了加钱,秦梵依旧是硬着头皮上前询问。 “欸,那里的人不欢迎我。”道人垂头丧气。 巧了,我也不欢迎你。 秦梵在心中吐槽,嘴上道:“道长不用担心,有我代表官府陪同您,桂花巷那边的居民不敢造次。” 我信你个鬼! 昨天我就差点没命了! “不用了,邪祟消失了。” 道人长吁了口气,语气冷淡,缓缓道:“现在已经不在桂花巷里面了。” “什么!?”瘦捕快惊恐,“那这该如何是好?” 道人撇了眼瘦捕快,不知何意的嗤笑一声,丢下一字:“等。”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等?”“等啥?” 胖捕快与瘦捕快二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等?”秦梵呆滞了会儿,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他的面色微白,神色悲哀。 等什么? 等下一个死人。 …… 在客栈里睡了一晚,醒来后吃罢墨白买的早餐,墨莺站起身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嗯~ 虽然没有自家的土炕睡的舒服,但还是勉勉强强可以吧。 墨莺:“小白,我们回去吧。” 过了一晚上,家里的味道应该已经消了,回去之后还得挑桶水,把地洗一遍。 牵着墨白下了楼,墨莺对着柜台处的白发老人打招呼:“桂爷早!” 桂爷抬起头淡淡的回应一声:“嗯。” 客栈里,有几桌吃早茶的人。 一餐桌上,仆人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嘶~老爷快看!” 公孙长权不解:“看啥?” 仆人:“男人!” 公孙长权面露不屑,回头朝仆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男人有啥好……嘶~” 客栈的空气温度上升了几分。 公孙长权惊疑不定。 这、这世间怎会有长的如此好看的男人! 这白如初雪的肌肤,这精致娇柔的脸蛋,这柔美羸弱的气质。 怎特娘不是个女的! 感慨与白衣男子的盛世美颜,公孙长权略显愤恨的锤了锤桌子。 察觉到令人不适的目光,墨白歪了歪头,困惑的看向餐桌上用餐的主仆二人,那二人眼中闪着吃人的光泽,望向这边,嘴巴微张,窝窝头搁在嘴边迟迟未动,就差口水流出来。 墨白朝墨莺身后缩了缩,躲避着那令人不适的目光。 “小白?”突如其来的贴近吓了墨莺一跳,偷窥的主仆二人视线转移,自然而然的落在她身上。 一股被看透看穿的不适感传遍全身,墨莺同样发现了不远处用餐的主仆二人,她的身子僵硬,害怕的朝墨白的怀里缩去。 二人一靠前一后缩,前胸贴后背的直接靠在了一起。 嗯~小白的身子怎么凉凉? 是因为昨天泡了寒水吗? 温的……寒水。 墨莺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二人的举动自然是落到了偷窥的主仆二人眼中。 “咳……老爷……”仆人尴尬的收回眼,咬了口窝窝头,小声道:“你好像吓到他们了。” “嘿,你小子,怎么恶人先告状!”公孙长权吹胡子瞪眼。 “小、小白,”墨莺害怕的抓紧了墨白的手,墨白低眉看了眼她,姑娘紧张的模样有些可爱。 轻轻环住姑娘,墨白带着她出了客栈,直到走远了,身后再也看不见客栈的影子,方才松开。 墨莺后怕:“小白,那两个人好可怕。” 墨白:“嗯。” 眼神跟贪狼似的,能吃人。 墨莺道:“眼睛跟吃人的老虎一样。” 墨白点头:“嗯嗯。” 墨莺疑惑不解:“他们看我干嘛,我身上有什么好看的吗?” “……” “我长的这么安全……难不成他们想劫财?” “?” 墨白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肤白貌美,明眸善睐」,用在现在的墨莺身上绝对是可行的,怎么就长的安全了? “他们没跟上来吧?” 墨白摇头。 “那就好。” 墨莺吁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感慨道:“出门在外真的要时刻注意安全。” 她看着墨白,严肃的叮嘱道:“特别是小白你,你长的这么好看,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听大人们说,有些有钱人家的老爷就喜欢你这样白白嫩嫩的男孩子!” 墨白歪了歪头,总觉得墨莺的话里有地方不对劲。 …… 天色尚早,街市上的行人零散稀少,冬天的太阳升起的较晚,此时恰好爬上城头,温和的日光撒入城内,驱散冬日的死寂,赋予城市崭新的活力。 路边早点摊位,支起的棚子里,聚在一起过早的居民在一片片升腾的白气中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讨论的内容无他是有关桂花巷与昨夜北边耀眼的火烧云。 墨莺听的细细碎碎,问墨白:“火烧云,什么火烧云?昨晚有火烧云吗?” 墨白沉默,屋内到是有粉天红云,屋外,他没注意…… 推着小车的商贩在一处空旷到街道旁停下,支愣起招牌,将各种各样新奇古怪的玩物摆放好。 “嘿,今儿来的早,抢到了个不错的位置。” 墨莺墨白二人恰巧经过。 墨白瞧见商贩从小车里翻出一个带红色花纹的白面具,挂了上去。 他停下脚步,拉住墨莺。 “小白?” “面具。” “你想要吗?” “嗯。” 墨莺侧过身看了眼商贩小车上高挂着的白色花纹面具,看起来挺漂亮的。 小白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确实得给他买个面具挡一下脸。 希望不要太贵。 商贩早就注意到停下脚步的二人,目光落在墨白面上停顿了好一会儿,直到墨莺来到摊位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才堪堪回过神,尴尬的将手中的牵线木偶摆放好,问道:“这位小姐,有什么想要的吗?” “这个面具怎么买?” “您问的这个吗?”商贩将挂着的白面具取下,“不贵,八文钱。” 八文? 不贵吗? 都可以去吃一碗云吞了! 看了眼商贩手里拿着的面具,又回头看了眼期待着的墨白,墨莺咬了咬牙,付钱将面具买下。 “谢谢惠顾,客人您看还看中了什么其他的?” “不了,”墨莺拿过面具,明确拒绝道:“我只要这个面具。” 回过身,她把面具递给墨白。 白色的底色,左脸侧上红色花纹。 是个很普通的面具。 墨白接过面具,并没有第一时间带在脸上,而是将目光投向商贩新摆好的牵线木偶上。 “这位公子,可是看上了?” 商贩眯起眼,目光越过墨莺落在墨白身上,他提起木棍用丝线操纵着人偶做出动作,挥手,突刺,鼓掌,翻跟头。 没有生命的人偶在丝线的操纵下,做出了灵活生动的动作。 “小白?”墨莺喊了声他,她发现墨白看入神了,如果墨白想要再买个牵线木偶……虽然不是不可以,但她会很肉疼。 “嗯,”墨莺的呼喊起到了作用,墨白从出神的状态中回归,淡淡的撇了眼商贩手中操纵的牵线木偶,以及那操纵木偶的细线,“回去吧。” “欸,公子您不要吗?很便宜的,两串铜钱!”商贩试图挽留。 两串铜钱? 你搁这儿抢劫呢! 墨莺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确定墨白没有对牵线木偶起心思,拉着他快速离去,溜之大吉。 回到了家中,墨莺提起水桶便出了门,“小白,你在家里好好待着,我马上回来。” 墨白坐在土炕上,看了眼地上乌黑的印记,普通的清水能擦干净吗? 他不清楚。 等墨莺提水回来试过了就知道了,如果擦不干净,他再洗一下。 姑娘闲着也是闲着,与其让她坐在屋子里盯着自己发呆,不如让她找点事情做,光阴不虚度。 将面具放在一旁,墨白从袖子里取出手办龙人,搁在土炕上。 外层的湛蓝色寒冰没有融化,依旧存在着,透过冰层,墨白仔细打量着手办大小的龙人。 白色的犄角,矫健的尾巴,身前的一对团子圆鼓鼓的,腿部修长矫健,腹部有明显的马甲线,小蛮腰,美翘臀。 盯着手办龙人腹下的三角区域看了会儿,墨白扣了扣脑袋。 白白的,一线天。 怪好看的。 可惜是个死龙。 “嘿咻~” 墨莺提着一桶水回来了,拿起抹布蘸了蘸水,趴在地上擦拭着地面。 累了抬头擦拭汗水,她问墨白:“小白,你要这个母龙人干嘛?她都已经死了,有什么用吗?” 墨白头看着洗地的墨莺。 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上山找这个死掉的女龙人呢? 八成是吃吧。 虽然死了很久,但母龙人体内的残余能量还是很多的,吸收掉的话,可以回复一些力量。 墨白如实告诉了她。 (???川,吃? 墨莺瞠目结舌。 “嗯,”墨白缓缓的点着头,用纯真的表情说出可怕的话:“龙脊,好吃。” 似是勾起了某种回忆,他面色回味的舔了舔嘴角。 墨莺惊愕的愣在原地,手里的抹布都凝冰了。 “小白想怎能吃?”喉咙滚了滚,墨莺试探的问道。 墨白歪着脑袋,看了眼搁在一旁的手办龙人,如果墨莺在今早之前问他,他当场就能给墨莺展示一下什么是“三口一只龙”。 但现在,相比起暴殄天物的吃掉这只白龙,好像有其他更好的用途。 “小白?” “嗯,不吃了。” “欸,为什么?” 墨白没有说话,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干脆等做好了直接展示给墨莺看。 …… 白雪覆盖的桂花巷,昨日的命案似乎并未影响到居民的日常。 老人们该闲聊的闲聊,大人们该工作的工作,孩子们该上学的上学。 刘家男人的死样甚至成了街坊邻居口中嗤笑讥讽的笑谈。 私塾里,短暂的课间。 “喂,二狗,你爹死了,你咋一点都不伤心?” “伤心啥呀?他就会喝酒赌博,每次回家都是抢钱的。” “可他是你爹啊!” “我觉得二叔比他对我好。” “啥?” “没什么,虽然不伤心,但总归还是有点寂寞的,毕竟今后再也见不到他活蹦乱跳的模样了。” “……”同伴觉得这个话题无法再说下去,换了个话题道:“先生要走了。” 刘二狗瞪眼,“先生这不还精神着吗,怎么就要走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今天来的晚不知道,先生说自己要离开凉都回京城去了,私塾来年就不办了。” “先生要去京城?” “对啊,最晚来年开春就走。” “是吗。” “你的反应怎么这么淡啊?” 同伴疑惑道:“如果来年请不到新的教书先生,我们就得去学塾上课了,去那边要跑老远的,最重要的是到那里我们可能就要分开了。” 刘二狗看着眼神飘忽不定的同伴,目光越过数人,落到穿着红色棉袄的姑娘身上,直言不讳道:“是你要和小桃花分开了吧?” “你……不是,”同伴恼羞,“你怎么胡说八道!” “柱子,听我一句劝,将军府的千金,咱们这些平民百姓,高攀不起。” “你有病吧?不和你说话了!” …… 又是一夜雪。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冰冷刺骨的寒风渗透进每一个街坊小巷。 女人蜷缩着身子躲在墙角,秀气的小白花鞋上沾满泥泞,凌乱的头发蓬蒿脏乱,许久未曾打理。 她衣不蔽体,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原本华贵的衣裳破烂褴褛,似是被人暴力的撕扯过。 破烂成条的衣裳挡不住冬日的严寒,无情的寒风剥夺着她最后的体温。 无人的巷内墙角,残缺不全的花儿在冷酷无情的寒风中,折断了枝梗,落下它最后的花瓣。 血色的迷雾缓缓在其周生萦绕,血雾逐渐融入女人的身躯。 夜色里,死去的女人站了起来。 她一身红衣,形如厉鬼。 …… 雪满楼,嘴角流着口水的白狐狐躯一颤,它爬起身,浑身毛发耸立,警惕的看向主子的厢房,龇牙咧嘴。 厢房内,翻云覆雨中的二人猛的停下,墨白拉起被褥,遮挡住雪融姬雪白如玉的娇躯。 他看向厢房里的不速之客,波澜不惊的面容上第一次展露不快的情绪。 “抱歉,打扰到你们俩了。” 来者面色略显玩味,转过身去,幽幽道:“听说你们在找我? 刚好,我也有事想找你们。 不如,我们来做一笔交易。 如何?” 第九章 砍头 清静的小院中,白衣身影落下。 “何方妖孽!”屋中一声暴喝响起,道人手持桃木剑冲出屋门。 白衣身影笑声清脆,戏谑道:“臭道士,来抓我呀~” “找死!”道人腾空,追赶高顿的白衣身影。 …… 大清早,清冷的街市上,一片又一片的白雾萦绕。 “老板,来两个烧饼。” “好嘞,客人稍等。” 秦梵在老时间来到老地点,却不见期待中的身影。 “老板,可有见着那位公子?” “公子?” 店家愣了愣,摇头说:“客人说的是那位玉树临风的美公子吗? 还没瞧见,不过他应该马上就会来了,他每天早上都会来我这儿买烧饼。” “这样啊。”秦梵接过烧饼。 “欸,你看,”烧饼铺子老板抬手指着秦梵身后,笑道:“说公子公子到。” 墨白走到烧饼铺子前,掏出十枚铜板丢在桌板上,“烧饼,两个。” “公子您稍等!” “哟,难的我比你早。”秦梵像往常一样凑着近乎。 墨白没有搭理他,拿过烧饼走自己的路。 秦梵想起带走道士前,在干草上踩了几脚,问道:“前天桂花巷的事情,墨姑娘家没留下什么奇怪的味道吧?” 不等墨白说话,他又说道: “那个道人的干草味道确实挺特殊的,扰民也就算了,到最后还让邪祟给跑了。” 墨白吃着烧饼,再一次听到“邪祟”二字,他起了兴趣:“邪祟?” 第三次……秦梵心中默念,和墨白套近乎这么久,这是墨白第三次对他的话做出回应,算上前两次,所有话语加起来不超过十句。 前路漫漫,吾将上下而跪舔。 明明上一世讨厌颜狗,这一世却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收敛飘远的心神,秦梵不急不缓的说道:“官府请的那道人说,桂花巷里有邪祟,得做法驱邪。 本来我以为做法是搭个台子蹦哒烧符什么的。 结果……你也看见了。 那道人在墨姑娘家驱邪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晕倒了。 我将他带回官府修养了一夜。 第二天他又去了趟桂花巷,之后照一见面,他告诉我说邪祟消失了。” 墨白安静的吃着烧饼。 桂花巷里有邪祟? 肯定是没有的。 那道人看走眼了。 有的是一只胆小鬼狐狸,和一只看起来很像邪祟的大妖。 秦梵不屑的说:“我不相信有妖魔鬼怪,但上面的官老爷们很怕,把那道人的话当圣旨。 如果那道人真有道法本事,怎么连一个邪祟的踪迹都追踪不到? 要我看啊,自始至终都是那道人在扯谎,根本没有什么邪祟,他只是个到处骗钱的神棍罢了。” 墨白没有说话,熟悉的岔路口前,他朝右边拐去。 秦梵站在原地,自觉好笑的摸了摸脑门,和这种冷淡的人打交道,还真得看脸皮。 幸好,两世为人,他脸皮足够厚。 …… 秦梵刚到衙门,胖瘦二捕快便飞似的来到他身前,二人面基焦急着,隐约间带着些恐慌。 一股不妙感涌上心头,秦梵保持镇定,低声询问:“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胖捕快:“头儿,出大事了!” 瘦捕快:“昨天那道人不是让我们等吗?” 胖捕快:“今早就有人来报案了!” 瘦捕快:“有了新线索,本来还挺庆幸的,毕竟那邪祟没有躲起来,省了很多事。” 胖捕快:“可谁知陆陆续续的不断有人来报案!” 瘦捕快:“直到现在已经有五个受害者了!” 胖捕快:“那道人背着桃木剑不知去了哪,现在官府里一团乱!” 瘦捕快:“县令大人派了好几队人出去,试图将事情先压到最小,不要引起城中恐慌!” 胖捕快与瘦捕快你一言我一语,激动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恐惧。 秦梵的面色逐渐变得难看,“县令大人在哪?” “大人去将军府了!”胖捕快嘴比较快。 秦梵握紧腰间佩刀,转身快步朝衙门外奔去。 “头儿,你要去哪?”瘦捕快忙问。 “将军府!” …… 桂花巷,小土屋内。 一具光溜溜的玉躯躺在土炕上,苍白的面颊上没有一丝血色,容颜姣好,肤如凝脂,体态丰满,波涛汹涌。 墨莺站在一旁面色通红,捂着眼睛偷看,第一次等比例观察龙人的身体,她简直挪不开眼。 这么大,走起路来不会不方便吗? 哇,这腰,这腿,简直不要太好! 要是我也能有就好了。 她头上的犄角是什么啊? 怎么还长着尾巴? 莫非她是男的? 可是男人的尾巴不都是长在前面的吗?而且不可能这么大吧? 她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透过指缝的间隙瞧见墨白向那对丰满的大团子伸出了手。 “|?Д?)))你在干什么啊,小白!” 山色逐渐变得柔嫩,山形也逐渐变得柔和,很有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凝脂似的感觉。 即使是已经死去许久,白皙的肌肤也没有彻底僵硬,触感依旧柔软。 “要试试吗?”墨白收回手,侧过头看向墨莺。 “什、什么?”墨莺愣在原地,大脑当机,机械的低头盯着大团子。 她缓缓的伸出手,动作僵硬,“可、可以吗?” “嗯。” “那我摸了?” “嗯。” “……” “?”见墨莺的手悬停在上方迟迟未动,墨白善意的帮了把,抓住她的手腕拉了下去。 “嗯!”突如其来的触感吓了墨莺一跳,身子一个激灵的欲要后退,奈何墨白抓的太紧,她逃不开,冷静下来后,墨莺抛开羞耻感,鼓足勇气动了动手。 哇~好软~ 凉凉的,滑滑的,一只手抓不住,她对龙人的身体有了初步的、十分深刻的印象。 已经跃出了第一步,墨莺不再扭扭捏捏,“小白,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她听着墨白的吩咐,自上而下的揉捏起龙人身体的每一部分。 “看。” 墨白手里凭空出现一团丝线,那丝线自动飘散开,线头蠕动着,刺进龙人的左臂关节内。 丝线又在关节处缠绕了几圈,觉得差不多了,墨白抬手一拉,龙人的左臂随之抬起,向着屋顶重重一拳。 重拳带起罡风,罡风险些吹做墨莺,还好墨白及时挡在了她的身前。 “好、好厉害!”墨莺躲在墨白身后,方才有那么一瞬她感觉胸膛像是被千斤重的巨石压迫着,心脏都要炸裂开来。 后怕的捂着胸口,她努力平息着砰砰乱跳的心脏,一股疑惑涌上心头。 ‘皇帝的女儿都这么厉害的? 死掉后的一拳都能这么强。 不愧是金龙转世。’ 墨白不清楚身后的墨莺在想什么,方才的那一拳,他有控制力道,可结果似乎还是不怎么如意。 “对不起。” 墨莺眉开眼笑道:“没事儿,我这不好好的吗?” 墨白摇了摇头,指了指头顶。 墨莺疑惑的抬头,视野内,原本完好无缺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白光自洞口照入,渲染出一股破败感。 怪不得屋内突然亮了些。 原来是屋顶破了啊。 屋顶破了。 破了。 了。 。 墨莺眼神涣散,逐渐石化,在要晕倒之前,墨白将她稳稳抱住。 她面色坚强着,胸中缺气,断断续续的说:“没、没事,房顶……破了……修、修就行了,而……而且,这样还能看星星呢。” 看着墨莺心撕力竭的模样,墨白自觉有过的低头,看着床上躺着的龙人,他犹豫起来。 要不,还是吃了? 吃了,修房顶就不用花银子了。 …… 今日,公孙长权又一次拜访了赵青松,这一次带足了厚礼,给足了面子。 “先生可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太傅大人,赵某愿意入京。” “哈哈哈哈,青松先生果然是大义之人!”公孙长权满意的心情浮于言表,继而问道:“先生打算何时动身?” “私塾再过几日便休学停课了,何日启程,太傅大人安排就是。” 公孙长权眯了眯眼,漠北的冬天让他无时无刻不想缩在被窝里躺尸。 躺尸也就算了。 如果能来个如花似玉的花魁当抱枕也是勉强可以的艰难度日的。 但那雪满楼的老幺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一滴油盐都不进,真金白银摆在面前都不点头。 那一日只舞一曲的花魁也是,架子大的很啊,根本不把他这个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中年美男子放在眼里。 公孙长权是去一次气一次! 奈何不能暴露身份,若不然他肯定要狠狠的将那老幺和花魁踩在地上,啪啪啪的打她们的脸,让她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高攀不起! 他问:“先生的私塾什么时候停课?” “七日后。” “那就七日后吧,先生觉得如何?” “这么急的吗?” 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我真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 “早些回去,也好早做准备。” 公孙长权看了眼屋外的天色,“天气越来越冷,在深冬到来之前,越早越出发越好,我们得赶在春祭日之前回京。” 赵青松疑惑:“春祭日?” “哦,忘记与你说了,陛下准备在春祭日让国师举办祭天法典,祈求上苍降下恩泽,祝他炼制不老长生丹。” 公孙长权面无表情,淡漠的语气里藏着深沉的怨念。 赵青松哑言。 求仙问道,长生不老。 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天底下最华贵的人往往最容易对此深信不移。 荒了帝业,苦了百姓。 暗暗的叹了口气,赵青松听出了公孙长权话语中的另一层含义。 “赵某明白了。” …… 凉都城北,林家大宅院里,暖阁中,茶碗摔碎声传出。 “二少爷,您息怒。” “滚,都给我滚出去。”暴怒的公子哥气急败坏的指着送药的婢女们,“我不需要他的可怜,让他给我滚!” “二少爷,大少爷都是为了您好!” “我不需要!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暴躁少爷拿起桌上的茶杯砸向送药的婢女,后者躲闪不急被砸了个头晕眼花,被其他婢女搀扶着离开了暖阁。 “砰!” 他仍觉不解气,又拿起一个茶杯摔在地上,砸在那滩打翻的汤药上。 一地破碎的瓷碗格外刺眼,他一挥衣袖,屋外立马有仆人进来收拾地面。 距离那件事情发生已经过了两月,从最初的期望,到失望,最后绝望。 天知道这段日子他是如何走过来的,父亲的冷言相向,母亲怪异的眼神,兄长的冷嘲热讽,甚至连仆人看他都是带着同情和嘲笑! 这两月里,他没出过一次家门,他害怕,害怕在外面听见流言蜚语。 “林家二少,不遵礼法,伦理无道。” “活该他不举,活该他无颜!” “你看这个林家二少,就是屑哦,转眼就把人家小妾给抛弃了。” “咚!”他狠狠的锤了下桌面,面色狰狞,破口大骂,“贱妇,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得如此境地!你不得好死!” 身为男人,失去了尊严,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终日躲在这暖阁之中,连个婢女都不敢碰,简直是耻辱! 打扫地面的仆人低着头,不敢在暖阁内多待,动作麻溜的将碎瓷收走。 推门离去时,撞上了一位贼眉鼠眼的白胡子老汉,他急忙避让出道路。 “二少爷!”老汉形色匆匆的跑进暖阁,他回头看了眼推门离去的仆人,确认仆人走远后,低下身面色紧张。 林二少正在气头上,指着老汉的鼻子骂骂捏捏,“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二少爷,出大事了啊!” 贼眉鼠眼的老汉擦了把额上的汗水,他是一路狂奔回来的。 “什么事?天难不成还踏下来了!” “不是,是……”老汉欲言又止,回头朝门外看了眼,附耳低声言语。 “死了!?” “嘘~嘘~!” 老汉瞪大眼睛,嘘禁道: “二少爷,小点声! 这件事现在官府压着呢! 我也是从我在官府的一个朋友那里打听到的。” “当真全死了?”林二少半信半疑。 “真的,全死了,而且就死了八个,全都是我找的那些人!” 老汉面色慌张,眼底带着惧意,他的声音颤抖,底气不足:“二少爷,会不会是小夫人死后化作怨鬼,讨债去了?” “这世间哪来的鬼怪?休要胡言!” “可、可是那些人都死了啊!”老汉哆嗦着,“一个不差!” 林二少脑子逐渐被老汉带歪,面色渐渐泛白,嘴唇哆嗦着,失了血色。 他伸手在桌上摸索着,想要端起茶杯喝口茶压压惊,却是摸了个空。 桌上哪还有茶杯? 早已全被他摔碎。 “二少爷,我们该怎么办?小夫人不会今晚就来找我们了吧?” 老汉唯恐少爷不惧,继续说道:“我听我那个官府朋友说,那些人的死样都挺惨的,不是被掏心就是被挖肺,而且头都被砍掉了!” 他做了个向下指的手势。 林二少面色顿时更白了,裆下如有冷风拂过,惊的他寒颤不断。 “我、我听说官府请了个道人?” “二少爷,您要去寻求官府庇护?” 老汉大急,忙摇头道:“可这样我们不就直接暴露了吗?要砍头的!” “砍头砍头,砍你娘的头!” 林二少气急拍桌,欲要起身,却发现双腿已软。 “你……你去!把那道士请来!” 他叮嘱老汉道:“记住,就说家里闹鬼,愿用千金驱邪买平安!和那些死人有关的事,一概不许提!” “是、是,老奴这就去!” 第十章 引诱 “有查到什么吗?” 大堂内,秦梵心烦意乱,捧起一杯茶水一饮而下。 瘦捕快摇头:“没有,八个死者,乞丐,屠夫,猎户,读书人各色各样的身份都有,相互之间没有任何必要联系。 若不是他们的惨状完全一致……” 说道这里瘦捕快面色微变,闭上嘴不让自己回忆起那副惨状,刚到场的时候,他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秦梵无语。 穿越已经有数月了,别看他现在混的风生水起,其实全靠原主的老底和运气。 因为原主会武功,穿越过来的他从山林里爬出恰好遇见了一批贼人,稀里糊涂的解决掉后,刚好被追击贼人的江流年撞见。 二人相互看上眼,成了兄弟。 原本秦梵一位江流年是个普通的江湖侠客,来到凉都城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结识的是个大贵人,将军府的大公子! 之后的事情…… 就很顺理成章,顺风顺水了。 秦梵觉得自己做不了什么大事(主要还是害怕,苟),在江流年的帮助下在官府混了个差位,进入体制内,吃上了皇粮。 许是因为是江流年推荐来的,县令很是重视,什么大事小事都要拉上他一把,蹭个功劳。 就像这样,秦梵过上了舒坦快活的日子,连带着小老弟都活泼了许多。 可说到底,他就是个粗人,原主的一身功夫,他到现在都没掌握完全。 穿越前,他也不是什么断案如神的警察;穿越后,又没有神仙大佬给他抱大腿。 而且到现在他还不确定,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神仙。 别人穿越,开局天胡,金手指自带! 我穿越,啥都没有! 淦! 愤怒中带着幽怨。 彷徨中略显无措。 前世这种案件只在电视上看过,头一次发生在身边,而且还需要自己去处理,一时间他有些心撕力竭,同时深深的感受到前世从法制节目上看到的,当一个案件全无线索之时,浮现在人民警察面上的那股深沉的无力感。 “嗬~嗬~”大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胖捕快一路小跑了进来,捂着圆润的肚皮喘了会儿气,“头儿,有线索了! 那个死掉的书生,前一阵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大笔钱,去雪满楼里花天酒地了一宿。 据招待过他的好姑娘说,那书生平日里穷酸的要命,连笔墨都买不起,平日里最多路过瞧上一眼,那天不知怎的突然就富贵起来,点了三个好姑娘。” “嘶~三个?味口不小啊。” 瘦捕快下意识的抹了把老腰,那书生他也看过,面黄肌瘦的,没成想如此生龙活虎。 “你别打岔!” 胖捕快瞪了眼瘦捕快,接过秦梵递来的茶水囫囵喝下,继续道: “事出无常必有妖,于是我们的人专门查了下,顺带也调查了下其死者。 这一查,可不得了! 所有人,生前都曾接到过一笔来路不明的巨款!” “来路不明?”瘦捕快耳尖,听出了胖捕快话语中的着重语气。 胖捕快挤眉弄眼,示意二人靠过来,手指在水杯里蘸了蘸,他摊开左手,在手心当中写下一字。 “秦捕头!”大堂外,差役带着喊声,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秦梵三人急忙的散开,胖捕快将写字的手背向身后。 “何事?” 差役看了眼行为奇怪的胖捕快,压下心中的疑惑,道:“外面来了个老汉,自称是林家的人,扬言要见道长。” 秦梵愣了愣,眼神随即犀利了起来,装腔作势道:“要见就见,来找我做甚?” “这……” 差役面色犯难,低头道:“道长一大早就不知所踪了,小的是哪儿都也找不到啊,秦捕头您是县令大人指令照看道长的人,小的只能找到您这边来了。” “……”秦梵哑言,他也不清楚那死道人跑哪去了! 干咳一声,他故作镇定,声音冷淡道:“带他过来见我。” …… 凉都城外,一处不为人知的山林间,白雪盖住了松林的绿意。 林间不断有悠长空明的断肢声响起,脆弱的枝干承受不起摧压的白雪,折断了自身,落入雪中。 道人背着桃木剑,落在一积雪的巨石上,“妖孽,你引我到此地做甚?” 女子一袭白衣,面上带着轻纱,她站在落雪的枝条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道人:“呵呵,道长,您这腿脚功夫倒也不耐啊。” “哼,休再胡言,本道这就收了你!” 道人高举桃木剑,嘴里不知念叨了些什么,几到炽烈的火光在桃木剑周身燃起。 只见道人抬剑横与身前,作势向前挥斩,下一瞬,炽烈的火光飞出,朝着蒙面的女子砸去。 “砰~!”火光砸中树干,积雪的松树瞬时变得外焦里热。 “道长,您真是热情似火啊。” 雪融姬灰溜溜的出现在另一棵树上,拍了拍胸口,庆幸道:“幸好我跑的快,要不然毛都给您烧尽了。” “狐狸?怪不得那天闻到了一股子骚气,”道人并指做剑,再次朝雪融姬出一道火光。 有了第一次的突然无错,第二次面对飞来的火光,雪融姬应对从容了许多,不急不缓的闪避开,落到另一棵树上,她嗓音清冷,问道:“道长,您明明这么厉害,为何要放走那只水蛭妖?” “水蛭妖?”道人茫然。 “嗯?”雪融姬纳闷。 “……” 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 雪融姬噗嗤一声,笑声刺耳:“不会吧不会吧,天底下竟然有道人,连是妖是邪都分不清?” 被戳到痛点,道人面色铁青。 道人什么都好,就是眼神不好;道人什么都不怕,唯独害怕僵尸。 他怒气满满的向着雪融姬丢出一道火光。 雪融姬笑出泪花,躲开火光,落在又一根树枝上,捧腹大笑:“我的天呐,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奇葩的道士?” “(▼皿▼#)”道人气急,朝雪融姬连续丢出火光。 雪融姬连续躲闪,道人的攻击实在太过单调,她甚至在每次落地时搔首弄姿了起来。 走位~走位~ 欸,你就是打不到我,气不气? 道人累的气喘吁吁,握桃木剑的手都有些虚脱,抬手指着雪融姬,骂骂捏捏道:“妖孽,有种你站着别动!” 站着不动给你打? 我又不是白痴。 雪融姬忽的觉得这道人太傻,不符合要求,但仔细想了想,或许傻一点儿的更好? 她笑吟吟的说道:“道长,我是女子,没种。” “你……!” “哟哟哟,这就急了?真是沉不住气呢。”雪融姬讥讽道:“你们修道的不都讲清心寡欲,修生养性吗?” 修你老母!道人气急。 “这是你逼我的!%##amp”他恼羞成怒,爆了句道门粗口,他面色涨红,双手握住桃木剑,剑尖向上,嘴里神神叨叨的念叨:“太上之上,道法无边,三昧真火·大火球!” “大火球?噗……好土的名字!” “妖孽,休得猖狂!” 道人全力输出着,天空中,一道道红色的火光汇聚,一枚巨大的火球逐渐成型。 当火球直径超过十丈之后,雪融姬清晰的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暴躁能量。 轻纱之下,妩媚的面容不再轻浮,她低眉看了眼仍在施法的道人,若是现在给予道人致命一击,便能打断道人的施法。 但她并没有那样做,自始至终她都是只在躲闪,未曾反击,为的就是试探这道人的实力。 当下,道人的实力姑且得到了她的认可,虽是傻了点,实力还是不错的。 当火球的直径超过二十丈时,雪融姬已经做好了全力开跑的准备。 而下方的道人似乎也到了极限,无法再继续变大。 “妖孽,受死吧!”道人仰天长啸,鼻孔高高翘起,“给你烧的渣都不剩!” 巨大的火球猛地朝雪融姬砸去,摧拉枯朽的威力移平了数里的松林…… 可惜这一切只存在于道人的想象中,预想中应该砸下的火球依旧悬停在半空,火球的直径还在不断涨大。 直径很快拆超过三十丈,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中传出,方圆数十里的灵气如涛如浪的向大火球奔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道人一脸懵逼,惊恐的看着头顶的不断成长的“巨日”,火球的庞大,已经超出他所能理解的范畴! 雪融姬也慌了神,她本以奔出数百米,结果回头发现,那大火球并未落下,反倒转眼间突破了三十丈,更加巨大! “你疯了,想与我玉石俱焚不成!” “不是……我……这,”慌乱之中道人胡乱挥舞着手臂,撇清关系道:“这不是我干的!” 雪融姬:不是你还能是谁!? …… 那一天,雪融姬想起了被巨大支配的恐惧。 如果一个东西很大,哪怕它大的让你面红心跳、大的让你浑身燥热、大的让你呼吸急促、大的让你几欲窒息、大的让你一下子就昏死过去…… 那也就仅此而已。 最可怕的是,你看到的样子已经大到逆天了,可它却还没到最大的时候。 眼前失去控制的大火球就是一个,大到让雪融姬由心底产生恐惧的东西,那是她无处可躲的程度! 所以在这样一个意外的情况下,看见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雪融姬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掉头就跑。 奈何在失神之时,大火球已经成长到令她逃无可逃的程度,磅礴的吸力拉扯着她,令她奔逃的速度大幅降低,甚至隐约间又被拉回去的趋势。 遮面的轻纱早已丢失,妩媚的脸蛋上哪还有半分从容,她花容失色,大声呼喊:“仙哥哥救我!” 胜雪的白衣落下,慌乱中的雪融姬撞入那白衣怀中。 “仙哥哥!” 心中的期待没有落空,雪融姬顿时喜上心头,胸腔中有暖流涌过。 依靠在熟悉的胸襟中,她心中窃喜着,‘我原来真的一直都在被仙哥哥注视着啊~’ 她仰起头,用饱含春意的眼眸痴痴的看着墨白,‘仙哥哥就算带上面具,也是天下第一帅气呢!’ 躲在墨白怀中,雪融姬顿时就不害怕了,在她眼中,天空中不断涨大的巨日的光泽不及眼前人的万分之一。 “仙哥哥,那个大火球好大,奴家好怕怕。”她缩在墨白怀中,娇滴滴的撒着娇。 面具下的墨白面色如常,他抬起空着的左手,五指上细如发丝的丝线一闪而过。 他一挥衣袖,天空之上,“巨日”之下,披着兜帽斗篷的身影出现。 那身影抬手双手做出高举之势,不惧“巨日”表面炙热的温度,徒手抓住了它。 不断膨胀的“巨日”突兀的停了下来,下一瞬,“巨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起来,不出十息,原本遮天的“巨日”化作一颗苹果大小的火球,被那披着兜帽斗篷身影紧紧控在两掌之间。 雪融姬面色惊愕,虽然不清楚那带兜帽披斗篷的身影是谁,但肯定是和墨白有关的。 “仙哥哥好厉害!”她一脸崇拜。 远处,道人神情呆滞,原本他已心如死灰,位于术法正下方的他,根本逃不掉。 死定了,没得救。 已经躺好了。 但突然出现的神秘身影打碎了他的绝望,硬生生将巨日给压缩成控在掌中肆意玩弄的小球。 这给他的震惊远远超过目睹大火球失去控制,逐渐庞大到超出他的理解! “敢、敢问阁下何方神圣?” 他的声音颤抖着,面对眼前这位救了他性命的恩人,他心中激动万分。 大能,这绝对是大能! 如果大能可以指点,不,哪怕只是稍稍点拨,他就能受益匪浅! 只可惜眼前这位遮蔽面容的神秘人似乎并不想说话,拿着小火球转身径直朝林中走去。 “恩人?您要去何处?” 道人顿在原地,对着离去的身影伸出手,他的面色挣扎着。 眼看那身影即将消失在林中,他狠下心,咬了口牙,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大道在前,生死何惧! 圣人尚且有言: “朝闻道,夕可死矣。” …… 道人出了松林,他的神情木讷着,恍惚间有些迷离,迷离中又像是清醒。 他的嘴唇嗫喏着,嘴里喃喃念叨,他的眼神逐渐清明,前行数十步,忽的转头跪倒在地,对着失去银装的青松林遥遥一拜。 松林间,墨白取下面具,认真打量着人偶龙人掌间的小火球,其中蕴含着压缩到极致的能量。 不错,手搓火球的神秘人,正是那个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女龙人。 墨白用特殊炼制的寒丝操纵她收了火球,而这颗不断膨胀的火球,也是他加以干涉的结果。 “仙哥哥,你和那道人说了些什么啊,奴家一句都没听懂。”雪融姬赖在墨白身旁,蜜齿轻咬着红唇。 墨白侧头看了眼她,那一双狐媚眼中装着大大的疑惑。他摇了摇头,左手控制人偶龙人将小火球吞下,右手落在雪融姬丰满的蜜臀上。 或许这就是狐狸吧,即使是蠢萌的模样也带着浓浓的魅惑之意。 “仙、仙哥哥,要在这里吗?” 雪融姬有些羞意。 光天化日,林间雪地。 刺激~ 第十一章 索命 “小白,你去哪了?” “衣服上怎么有雪?” “外面下雪了吗?” 墨白刚到家,墨莺上前就是抓住他的肩膀,一连三问,上下检查。 墨白站在原地,安静的任由墨莺上下其手。 披着兜帽斗篷的龙人跟在墨白身后,像个护卫一样默默的站着。 确认墨白完好无缺,并无大碍,墨莺长舒一口气,婆婆妈妈的说:“昨天才叮嘱你要注意安全,今天就一声不吭的独自出门,你至少和我说一声啊,还好没事。” 墨白听着墨莺唠叨,自觉认错的点着头,身后人偶龙人吐出小火球,捧在手心里。 室内的温度上升起来,很快屋内不再寒冷,转而变得温暖。 墨白抬头看了眼屋顶的破洞,有了这个小太阳,今年冬天,墨莺应该不会觉得冷了,还能省油灯钱。 “这是什么?暖暖的,亮亮的。”墨莺好奇。 “……”墨白歪头,该怎么说? 一个压缩到极致的大火球? 说出来估计墨莺会害怕,不敢用。 所以他选择沉默,一般他不解释的事情墨莺都不会缠着让他说。 这次也一样。 墨莺的注意力被龙人手中的小火球吸引,没有得到墨白的解释,她越发好奇这个火球的来历。 至于作用,已经很明显了。 墨白回到家就让龙人把小火球吐了出来,室内的温度可以体感的上升到舒适的区间。 她不用想都明白,这是墨白专程拿回来给她取暖用的。 原来小白是出去帮我找可以取暖的东西了呀……如此想着,墨莺自行给墨白的外出不报填上了理由。 …… 道人神游万里的回到了凉都城,刚走到衙门前,他摇了摇头,收束心神,眼神不再游离。 回想起那位白衣男子的交代,他整理了一番仪表,随后大步流星的走进衙门。 与预料的相同,很快便有差役前来找他,“道长,秦捕头找你!” 他刚到休息的卧房,茶还没喝上一口,端着架子问:“可是有急事?” “道长不再的时候,接连有八起命案被发现,死者模样惨烈,是出于同一人……”差役犹豫片刻,将人换成邪祟,道:“皆是出于同一邪祟之手。” “嗯,”道人的反应冷淡,“还有呢?如果没什么急事的话,不要来打搅我。” 这还不算急事!? 差役心中不解,又说出一事。 “林家来了个老汉,说是府邸里闹鬼,二少爷请您过去驱邪。” 道人饮完一杯茶水,长舒了口气。 “我知道了,待会儿就过去。” …… “欸,城里怎的突然多了那么多巡逻的军士?” “还不是……不、不清楚,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神神叨叨的,有什么不敢说的?” “不敢说什么,我有什么不敢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能说什么?” 客栈里,光头大汉侧耳听着坐客们的闲聊,距离他不远的一处桌位上,公孙长权手捧瓷碗,喝着暖酒,吃着花生。 “老爷,将军府的人出动了,看来凉都城里是发生大事情了啊。” 公孙长权显然对此不感兴趣,喝着小酒,幽幽道:“将军府……也不知道江老将军怎样了,身子骨还硬实不?” 仆人:“据传闻江老将军近几年卧病在床,边防之事交由长子代理。” “嘿,”公孙长权面色玩味,“边防首领替换,都不向朝廷那边吱个声。” “老爷,您觉得朝廷那边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仆人摇头,“天高皇帝远。” 公孙长权摇头叹气:“以前的时候,居天子之脚,何其幸也。如今到好,越靠近庙堂的地方,越民不聊生。反倒是凉都这个远离庙堂的鬼地方,成了难得的安宁之地。” 磕了口花生,他面色微醺,这家客栈的暖酒,劲儿还挺大的。 他喃喃低语:“如果可以我希望明年能在京城看到江家人。” 仆人道:“听闻江老将军的长子有一儿,四岁识得兵法,八岁可抬起千斤大鼎,十二岁便混迹军旅,十四岁时独自一人深入北境,追杀流寇数百。” 公孙长权面色讥讽,鄙夷道:“都是些什么傻缺传闻?把人当蠢货忽悠?” “呵呵,也是,小的四岁时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四岁的孩童就能识得兵法的!”仆人笑嘲:“后面的就更扯了。” 那知公孙长权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挖苦道:“四岁还不识一字,目不识丁,那你可是当真蠢的很。” 仆人:…… …… 城北,林家大院。 林二少蹲在一众捕快围成的人墙之内,面色苦楚。 “哟,林二少,咋滴啦这是?” 胖捕快碎了口,阴阳怪气道:“是嫌弃我们这些粗人不够好看还是怎滴? 咱们兄弟如此贴身的保护您,您还愁眉不展的,很不给我们面子啊。 要不,我给您换一群花枝招展的好姑娘来?” “不、不用,”林二少扯出难看的笑容,“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一旁,丧着脸的老汉眼神躲闪着,生怕某一瞬对上了林二少投来的恨不得把他撕碎的狠劣视线。 道人带是带来了。 但有代价。 是什么呢? 事情全暴露了。 没办法,官府的人已经查到他头上了,自己又正好过去送了一波。 能怎么办? 自爆了呗。 暖阁内,秦梵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雕琢精致的玉瓷。 一旁,道人怀中抱着桃木剑,安静的闭目养神。 事情的大致他差不多理清楚了。 几个月前,林家二少和父亲的小妾偷情,因为红眼怪之事,最终暴露。 震怒的林家家主将小妾赶出了家门,林二少也因某些不可名状的原因,丢了男人的尊严。 之后那小妾偷偷的来找林二少,希望他兑现当时的海誓山盟,和她一起离开林家。 结果林二少表面上答应,背地里找人将那小妾强了,一次觉得不够,多找了几次,前前后后总计八人。 前被赶出家门,后又轮番被贼人轻薄,那小妾精神崩溃了,可能在某个雪夜,死在了不为人知的地方。 然后,昨天晚上,参与强暴的八个人全部离奇死亡…… 虽然死样和桂花巷的那位不同,但根据从雪融姬那里得来的情报,他确定都是同一妖所为。 也就是雪融姬口中的水蛭妖。 桂花巷那位是水蛭妖单独所为,后八位是他控制小妾死去的尸体后,帮助小妾报仇所为。 至于那个水蛭妖是从哪来的,他不清楚,为何要帮助小妾,他也不清楚。 雪融姬没有多说。 一个倒霉蛋,八个混蛋…… 道人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容,按照正常情况,今晚还得死两个混蛋。 屋外被围着的林二少。 贼眉鼠眼的老汉。 ‘真他娘的不想救这种人渣。’道人哼了哼鼻气,‘但是人族内部的事情,应该交由人族自己处理。’ 让一只妖来,丢脸! 更别说这只妖还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在心中给自己做好了思想汇报,道人起收敛心神。 “吱呀~”暖阁的门被推开,瘦捕快走快步走入,对着坐在太师椅上的二人道:“头儿,道长,林家大少爷来了。” 秦梵挑眉:“怎么说?” 道人拂了拂须,淡淡道:“让他进来吧,毕竟咱们是客,别人是主。” 瘦捕快看了眼秦梵,后者点了点头。 …… 林家大少是温柔和煦的走进来的,骂骂捏捏的跑出去的。 路过被捕快们包围的林二少,这位谦谦公子面露失望,大骂道:“二弟,我真是看错你了!” “???”林二少一脸懵逼的看着远去的大哥,居然有一瞬觉得十分无助。 “哟,大少爷骂骂捏捏的走了,看来你指望的救星也对你很失望啊。”胖捕快一语戳穿他的心思。 林二少面色狰狞起来,‘废物,都是没用的废物,在我需要你们的时候,没一个有用的!’ …… 没人规定,水蛭妖必须晚上才能动手,但人们下意识的便认定水蛭妖一定会在夜里行动,连带着水蛭妖自己都觉得要在晚上去杀人偿命。 毕竟,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行动起来不仅神秘,营造的氛围也怪吓人的。 “嗬~嗬~这大冷天的,头儿,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躲在暗处的胖捕快对着手掌呼着热气。 秦梵没有搭理他,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等到天明,但心中隐隐又有些期待,期待会不会真的有妖,期待那个神神叨叨的道人是不是真的会道法。 “呼~呼~”窗外寒风阵阵。 暖阁内,林二少独自一人坐在太师椅上,空旷的房间里,他总有种被一双阴森的眼睛注视着的感觉,脊背凉飕飕的。 独守空房,不是寂寞,是恐慌。 房门处突的传来声响,林二少神经紧绷:“谁!谁在那里!” “二少爷,是我。”屋外传来老汉的声音。 “大晚上的,过来干嘛!?”林二少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下午的事情他还没找老汉算账呢! 他骂骂捏捏的站起身,走到房门前,刚欲抬手拉开门闸,身子陡然一个激灵。 不对啊,老汉现在被官府的那群人控制着,不可能出现在门外! 可门外确实是老汉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林二少陷入短暂的茫然。 屋外,老汉关切的询问道:“二少爷,二少爷,您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 “你不是朱宴,你是谁!”林二少猛地回过神,屋外的绝不可能是老汉! 他慌张的倒退,远离房门,面色惊恐的倒在太师椅上,惊魂未定。 屋外,老汉的声音消失了。 一切回归死寂。 “道长?道长!”察觉四周异样的安静,林二少开始高声呼喊。 寂静,死寂。 呼声宛如落入湖水中的灰尘,没有激起任何水花与波纹。 “道长!秦捕快!你们在哪?” “别藏了!快点出来!” “我命令你们出来!” 林二少喊的撕心裂肺,屋外却是半分动静都没有,渐渐的他陷入恐慌,身子颤抖着从太师椅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奔到房门前,用力的拉开门闸。 然而那门闸像是粘在了门上,怎么掰都掰不动! “朱宴,朱宴你在吗!”林二少整个人趴在门房上,用力的拍打着门扉。 “二少爷?二少爷怎么了?”门外再次响起老汉的声音,这一次林二少没再害怕,反倒是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大声喊叫道:“快,快给本少开门!” “可是,门是锁着的呀,二少爷得您自己打开。”老汉的声音中透着奇怪。 林二少气急,“你怎么那么多话啊!给本少把门直接踹开!” “不行的。” 门外老汉声音飘忽。 忽悠一阵耳风吹来,林二少清晰的听见耳边传来如娇似魅的嗓音。 “不行的哦。” 林二少面色煞白,僵硬的转过头。 红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半悬在空,白如凝脂的玉肢缓缓缠上他的脖颈。 女妖舔着鲜红的嘴唇,魅惑一笑。 “二少爷,您不是要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鬼啊~~~(???川!!!” 林二少发出他自娘胎出生以来,最高音的惊叫,在晕死过去的前一秒,耳边响起道人雄厚的嗓音。 “妖孽!休得伤人!” …… 这绝对是秦梵自穿越以来,度过的最魔幻的一夜,同样也是最永生难忘的一夜! 大院里,红色的身影快如鬼魅。 道人身后无数张纸符升起,他挥动着桃木剑,无数道符凝聚化作利剑,向大院中辗转飞舞的红衣女子扑去。 道符在接触到红衣女妖时,顿时自燃起来,火光将她包围,令她陷入火海。 “死道士,你做了什么手脚!” 红衣女妖冲出道符的封锁,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大院内四处乱撞,却是怎么也高飞不出,逃脱不了。 道人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回头瞪了眼发呆的秦梵和众捕快,大骂一声:“淦你娘的,都发什么呆呢,上去砍她啊!” 似是担心众人不敢上,道人大手一挥,数到道符贴到了捕快们的身上。 秦梵看了眼焦急的道人,又低眉看了眼贴在胸膛前的符纸,此情此景大有种,你被加强了,快上去送的味道。 他大袖一挥,拔出腰间佩刀,高声喊道:“冲,妖是有实体的,砍死她!” 发愣的众人顿时回了神,拔出腰间的佩刀发疯似的朝红衣女妖扑杀过去。 也不知道是红衣女妖长的太像人,还是贴在捕快身上符纸有问题。 明知对方是恐怖的妖,捕快们还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冲上去一顿砍杀。 女妖的红衣被砍的七零八乱,她头发披散,露出尖锐的牙齿与利爪! “你们,都得死!” …… 无人在意的暖阁中,晕倒的林二少被人打脸拍醒。 “二少爷,二少爷,快起来跑路了!” …… 夜色里,林家外的某处高楼上。 目睹院内酣战的人偶龙人时不时的挥出一拳,每一拳挥下,欲要高飞逃遁的红衣女妖便硬生生栽倒在地。 兜帽斗篷随风飘舞。 红衣长裙破碎如麻。 第十二章 交易 女妖被乱刀砍的血色纷飞,精致的鹅蛋脸变得狰狞,她大力的甩开衣袖,震飞一群扑杀上来的捕快。 她扯下已经破烂的红裙,眼眸中溢出血色,尖锐的嗓音变得混浊雄厚,似是被激怒的猛虎,张牙舞爪。 “你们这些肮脏的蝼蚁,我要让你们全都死!” “散开,这妖孽暴走了!” 上一世动作电影(捉妖)看多了的秦梵拉住身旁一股脑往前冲的胖瘦二捕快,飞速后退。 无论什么生物,走投无路的时候皆会拼死的精神陡然亢奋,奋起一博。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更别说眼前这个恐怖的妖物。 而一旦进入这种状态,说明它们的精神已经紧绷到极限,邻近崩溃。 随之而来的则是他们自身会短暂的硬气起来,肌肉紧缩,凶猛无比。 不过只要坚持过去,妖孽就会渐渐气弱,最终瘫软成泥,但也就是这短暂的最终时刻,反杀了不知多少猛士(秦梵记忆里的电视剧中的捉妖人士)。 越到这种关键时刻,越发需要小心谨慎,稍微不注意,就会折刀断剑。 随后在妖物三分阴森四分狠毒,五分残暴的眼神下,被一套带走。 …… 与秦梵想的差不多,女妖已经接近崩溃,但并不是被捕快们逼的。 凡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对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刀片划钢板,不痛不痒。 真正致命的是,每当她击退捕快欲要撕碎他们时,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道从天而降,锤的她五脏具震,六腑如焚。 那股撕裂的,无法反抗的痛,着实让她惶恐不已。 最开始她本以为是那道士搞的鬼,可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那道士不配! 虽然她刚诞生不久,但因怨气积生,又有主子倾力相助,她的实力绝对够从道人手中逃离,道人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将她玩弄于鼓掌,如此折磨。 道士自捕快前仆后继参展后便没了动响,因为他在憋大招。 察觉到道士正在准备大杀招,女妖自然是想扑过去打断撕碎他,可每当她想朝那道士扑去时,那股无形的力道就会出现,将她硬生生锤飞。 就很气,跑也跑不了,拼也拼不过。 本来是来林家了解此身的最后一缕因果,结果现在直接要了解此身的全部了! 众捕快身后,道人手持桃木剑,九道火光围绕在他周身,其实他早就可以出手灭了那女妖。 但不行。 大佬的剧本安排还没到他的戏份。 他在等,等一个出手的信号。 …… “二少爷,快点儿,再不跑官府的人就要追上来了!”夜色里,老汉抓着林二少的胳膊,扯着他狂奔。 寂静的山林里回荡着幽幽狼嚎,林二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忽的踩中一块冰雪,他脚下一滑,猛地栽倒在地。 “不行……我不行了……歇一会。” 林二少仰面朝天,躺在雪地中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胸腔内似有火焰在燃烧,下一刻就要爆裂开来。 “二少爷,不能停啊!”老汉拉拽着林二少的胳膊,“官府的人马上就追过来了,您难倒想在大牢里度过余生吗?” “我真的、真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黑夜里,老汉的沟壑纵横的老脸闪过一瞬阴翳,他蹲下身,眼中亮起凶光,幽幽道:“二少爷,您太重了,给您减点负重就跑得动了。” 林二少哼了哼鼻子,逃跑的时候连钱财都没拿,就带了一身衣裳。 “我有屁的负……” “重”字还未落下,胸膛处便传来一股阵痛,林二少惊愕的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老汉。 胸腔中空落落的,漏风。 咽喉翻滚,一股腥味涌上。 乌云飘离,月光撒下,老汉手握一颗还在不停跳动着的心脏,笑眯眯的对林二少说:“二少爷,这下轻松了点没?” “你……”捂住胸口,林二少嘴角冒着鲜血,嗓音沙哑。 “不够?那我再给您多减点儿?” 说话间,老汉的手掌再次落下,刺穿林二少的左右下腹。 剧烈的痛楚疼的他近乎昏死,但不知为何,意识依旧清醒,甚至百倍明锐。 “嗬……你……是谁?” “哟,还能说话呢,这不有力气吗?” 老汉嬉笑着,宛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魔。 “本来还想和你玩玩的,结果你这么不争气,没给自己争取多活几秒的机会。你再多跑会儿,没准那道人真的追上来了呢。” 林二少瞪大了眼睛,他张大嘴巴,呼吸变得困难,咽喉里尽是腥味,漏风的胸腔有鲜血持续涌出。 老汉破开林二少的衣裤,眯眼瞅了瞅,讥讽的笑道:“小虫子,都不能用了,我帮你砍了。” “嗬……” “哎呦呦,还把它当宝贝呢?” “嗯……!” “嘶~你这反应和那几个人比起来也不耐啊。” 老汉面色略带嫌弃,随手将“小虫子”丢在雪地中,笑道:“感谢我吧,他们我可是先砍的头,后挖的心。” 血液染红了洁白的雪地,浸透如土地,凝结成血色土块。 天空中飘起雪花。 覆雪之下,是肮脏的尸体。 老汉站在原地,看着手中冰冷的心脏,纵使混账如林二少,心也是红色的。 “唦唦~”林间雪地,白衣身影撑着油脂伞,漫步在雪景之中,那场景好似一副唯美的水墨画,白色的花纹面具更是增添一股神秘感。 墨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老汉身前,低头看了眼已经冰冷的林二少,因果报应,起之于一场意外,终之于一场交易。 老汉十分冷静,看向白衣面具人,笑道:“觉得我残忍吗?” 墨白没有说话,面具下的面容平静着。 松林间,树上,无数黑衣身影凭空出现,以老汉为中心,将他团团包围。 为首的那人穿着与众不同的白裙,面带轻纱,一对狐媚眼,柳腰盈盈一握。 雪融姬缓步走到墨白身后,看着老汉,冷冷淡淡的说:“交易结束,你想要的都达到了,现在该支付代价了。” 老汉嗤笑一声:“买卖还没结束,我怎么敢给你报酬?” “你想杀的人全部死了,”雪融姬撇了眼地上的死尸,“水蛭幻妖马上也会死于道人之手,从世间消失。” “可我还没死。”老汉面色阴翳。 “支付报酬,买卖完成。”雪融姬语气单调的重复道。 老汉咂嘴,从怀中取出一个布袋丢给,他的嘴唇抽搐着,肉疼无比。 这笔买卖,实在是太贵了。 如果当初没有撞见……老汉摇了摇头,自己有求于人,拼实力又打不过对方,没被黑吃黑就不错了。 “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雪融姬检查了布袋里的东西,确认无误后,笑道:“那是自然,自今日起,人间再无水蛭幻妖,而击杀世界最后一只水蛭幻妖的道人,名声将传遍妖族。” 她看了眼身旁的墨白,随后看向水蛭幻妖,幽幽道:“由于你杀了一个无辜的人,仙哥哥会在你身体里中下一枚印记,下次若是敢再犯,水蛭幻妖可就真的要绝种了。” “这可不在交易中!”水蛭幻妖神色大变,不屑道:“你我同为妖族,视人族命如草芥,不是应该的吗?” 雪融姬不语。 墨白抬起手对着水蛭幻妖的心口遥遥一指,一阵绞痛突的袭来,水蛭幻妖捂着胸口,面色惨白,感觉到那股禁制的强大,心中虽有怒火,却是不敢出言。 …… 回到城中时,已是深夜子时。 灯光四溢的雪满楼也早已暗淡了下去,留宿的来客大多早已筋疲力竭,沉沉睡去,只有极少数人,还在酣战着。 墨白摘下面具,坐在桌前,看着桌上华贵的金樽出着神。 屏风后,哗啦的水声响起,声音响亮,频率急促,显得有些刻意。墨白站起身,褪下外衣,朝屏风后走去。 这一处战斗打响之际,远在城北,林家大院内,经过艰难的鏖战,秦梵带着众捕快撑到了道人放大招的时刻。 “啊——!!!” 面目全非的女妖被无形的巨力压倒在地,道人见样,眼中顿时亮起凶光,振臂挥舞起桃木剑,呵斥道:“呔,妖孽,纳命来!” 九道火光同时飞向女妖,刚一触及便在女妖身上烧出巨大的窟窿。 无法动弹的女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出十息,彻底消失在火光之下。 ……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落下前,墨莺便已经感受到太阳般的温暖。 悬在半空当中的小太阳,默默的向屋内散发着热量,不用担心晚上太亮,它会自动灭光,只散热。 坐起身她看向床头坐着的墨白,后者正捣弄着人偶龙人的手臂。 “小白,你在干什么?” “保养。” 这具龙人之躯用起来挺舒服的。 够强够硬。 但毕竟是死掉的身躯,在没有自我修复能力的情况下,一点小小的磨损日积月累起来也会变成大问题,所以,人偶的保养工作十分重要。 昨晚有些稍微的使用过度,当下,他就在做保养工作,揉捏拉伸过度的肌肉,让硬化的肢体恢复本来的软度。 墨莺好奇的靠过来,龙人此时披着斗篷,没有带兜帽,掀开龙人的斗篷,她面色“唰”的变红,赶忙放下衣摆,挪开视线,气呼呼的问墨白:“小白,你怎么不给她弄身衣服?” 墨白歪头。 “我是说里面。” 墨莺拍了拍面颊,给自己降着温,声音中带着羞耻,“哪有人出门只披个斗篷的?” 墨白抿了抿嘴,龙人身上的兜帽斗篷是他用自己的白衣做的,他现在能分出这么多来,已经很不错了。 人偶龙人是用来战斗的,近身肉搏战,普通衣服说暴就暴,披个全身无死角遮羞的兜帽斗篷,完全够用。 而且他还特意在斗篷上设了法则,无论战斗再怎么激烈,绝对不会漏点。 除非衣服被打碎。 如果哪天人偶龙人受到了连斗篷都能击碎的攻击……估计会直接坏掉。 不过任由墨白怎么解释,墨莺都是一副不听不信,我只要我觉得,不要你觉得。 她拉着人偶龙人,走到屋子里的木衣柜前,在自己的衣服里翻翻找找。 墨白识趣的背过身,拿下飘在半空中的小太阳,一丝不苟的琢磨起来。 而另一旁,翻找着的墨莺,逐渐陷入困境,她就那几件可以穿的衣服,挑来挑去,没一个符合龙人身材的。 差距明显,装不下,塞不住。 墨莺心累的放下手中衣物,些许尴尬的回头,看着墨白的背影,小声询问道:“小白,你能再用下那个吗?” 墨白疑惑回头,“哪个?” “就是那个,”墨莺手指比划起来,先画一个大圈,再画一个小圈,“变大变小的那个。” 墨白明悟,看了眼墨莺藏在身后的衣物,随手一指。 “欸,不是变这……”声音戛然而止,墨莺拿着大了几号的肚兜,点了点头,“算了,也行。” …… 林二少不见了,人间蒸发般消失。 起初秦梵还挺紧张的,毕竟作为一切罪恶的源头,该死的罪人,因为他的一时疏忽给弄丢了,不但官府这边有压力,林家人那边也不好解释。 总不能说,自己砍妖上头,把林二少给忘了吧? 直到休憩了一晚,带着睡眼的道人出现在他面前,一脸淡然的对他说: “秦捕头,林二少的失踪,你就不用管了,自会有人解决。哈~忙活了一夜,去休息吧,以后少给自己找麻烦,官场的水太深,你还年轻,把握不住。” 秦梵打心底的松了口气,虽然被讨厌的道人教育了一顿心里有些不爽,但道人所说话,确实是对的,为他好的。 林家的事情,从头到尾,官府里除了他没人有动作,抓妖一事也是一股脑的全丢给他。 明明他只是个小捕头。 这次所有难事却都落在他身上。 不明白的以为是给他送功劳,懂得都知道这是把他当牛马! “希望这次县令老爷长点眼,钱给多点儿什么都好,”秦梵坐在太师椅上,捧着茶杯悠悠喝茶。 要是不加钱。 呵呵。 将军府欢迎再次光临。 他悠哉的吹着小曲,那是这个世界不存在的歌谣,以前不懂什么叫“朋友可以扶你一把,女朋友可以扶你几把”。 现在明白了。 有时候,头上有人,是真的润。 生活滋润。 …… 林二少失踪数日后,城北的一处井屏,倒夜香的粪工在大缸里发现一具死尸,那死尸胸口破着大洞,五脏具空。 官府接到报案连忙派人赶赴现场,秦梵以看客的身份随同前往。 在确认死尸正是与林二少一同消失的老汉后,官府草草结案,并以雷霆手段压下纷纷议论。 井屏藏尸案。 无人提及。 无起而终。 …… 城北的一家小茶馆,年轻人来到店内,点了杯乌龙茶,他看着面生的店家,问道:“以前的那个老板娘呢,怎么没见着她?” 店家乍一下的愣住了,摸了摸脑袋狐疑道:“这位先生,您是问黄大娘?” “欸,对对,她是姓黄来着的。” “死了,听说是死在了雪山里。” “那她女儿呢?” “被林家老爷看上,纳为小妾了。” 店家露出厌恶的神情,不耐烦的说道:“再之后就被赶出林家了,至于为什么被赶走了,先生您去别处打听吧。” 年轻人手指摩挲着茶杯,道了一声谢,虽然与那黄大娘的女儿不曾相识,但借着她的事情除去了自己的后患。 总归还是欠了对方一个人情,留下了因果,杀光所有参与伤害她的人,应该算得上报酬吧? 大概。 第十三章 离去 又是一日放课后,小桃花告别墨白红着脸跑了出去。 赵青松收拾好教学用的书本,坐在草席上久久不语。 天气越发的寒冷,私塾内取暖用的火盆里,火红的木炭“呲啦”、“霹咔”的响着。 墨白研好墨,拿起狼毫笔,一丝不苟的开始练字,他声音轻淡,问道:“京城,远吗?” 赵青松从神游万里中脱离,想了想,回答道:“挺远,也挺近,坐马车的话,最多两旬,也就能到了。” 他看了眼墨白,笑道:“怎么?墨公子开始对外面的世界感兴趣了?” 墨白点了点头,老实回答道:“嗯,有点。” 赵青松面色呆滞了会儿,他没想到墨白会给出肯定的回应,以往后者都是沉默不语的。 “为何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为……什么?” 墨白皱起眉,像是遇到了难题。 时间还要说回数天前,刚解决完水蛭幻妖的事情,雪融姬收到了一封来自北境之地的信。 …… 温暖的厢房里,嘤咛一声,一双红豆跌在床上,松枝火花,恰好也给穿过窗缝的冷风吹熄了,色彩绚烂的世界里,生命的大和谐绽放开来。 雪融姬翻过身躺在床上,雪白的云朵上下起伏着,凝脂般的肌肤上泌着香津,娇媚的脸蛋荣光焕发,她略感疲惫,轻声开口:“仙哥哥,奴家有话要对你说。” 墨白俯下身,吻着她的脖颈、锁骨,雪融姬轻哼出声,迎合着墨白,白蟒般的大腿紧紧盘绕。 “仙哥哥,奴家要走了。”雪融姬嗓音低落,墨白疑惑的抬起头。 “仙哥哥,你知道的,奴家是狐妖。” “嗯。” 雪融姬叹了口气:“妖是不属于这里的,妖现在的家乡……在北边。” 曾经妖的家乡在南边。 如今它在北边。 雪融姬继续道: “家乡在呼唤我。” “母亲在呼唤我,我不得不回去。” “……对不起,仙哥哥,我不能告诉你更多。” 墨白没有说话。 雪融姬神情暗淡,她心中有很多话想对墨白说,但话到嘴边,不能出口。 回忆起与墨白第一次相见,那是一个奇迹的夜晚,本是妖族的她,带着族人混迹在人的城镇中,在雪满楼弹曲跳舞谋生。 平日里雪融姬最多和觉着不错的客人聊会天儿顺带弹个曲儿。 吊着傻大款,捞一些钱财。 直到那天遇见了墨白,她心生悸动,一见钟情,没头没脑的强拉着墨白留下夜宿。 春宵一夜值千金,宛若直上九天揽明月的初夜,令雪融姬没齿难忘。 自那之后,墨白便成了她唯一的常客,夜夜流连,缠缠绵绵,她也渐渐的,成了墨白的形状。 男人好色,女人同样。 雪融姬承认自己是被色欲熏了心,第一眼见,便被迷的神魂颠倒。 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心脏砰砰直乱跳,从未有过的体会让那一天雪融姬选了墨白。 真的可以吗? 我配和这样的男人共度春宵吗? 厢房内,对视而坐,明明墨白都没有说话表现什么,雪融姬却感觉身前之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直到帷帐落下,灯影熄灭,原本安静的羔羊化作凶猛的贪狼,将她吃的一滴不剩。 她是后来才发现墨白不是普通人的,也没办法不发现,普通人怎么可能把她弄的死去活来? 并且,和墨白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原本早已锁死的修为松动了。 她的底子很烂,拉苗助长型。 上天不曾给她时间,族中变故让她不得不断掉自己的前程。可如今,破烂的根基在不知不觉中被修补,修为节节攀升,隐隐有些压制不住。 而这一切,都是墨白给予她的,说墨白是她的再生父母也不足为过。 墨白于她有大恩,她愿永生永世为仆为奴侍奉左右,但家乡的牵绊,她同样也放不下。她这一生,除了遇见墨白的这几月逍遥快活,余剩下的都是为了那个覆灭的族群而活。 雪融姬轻轻推开墨白,扭过头。 “仙哥哥,我心中还有牵绊,遇见仙哥哥后,我想只为仙哥哥而活,但是,现在的我,还做不到。” 墨白轻抚雪融姬的面颊,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回来。 挣扎、犹豫、不舍、爱恋,种种情绪揉杂在一起,一同藏匿在春意盎然的眼眸之下,复杂而又生动。 墨白俯下身,咬住娇艳的红唇。 良久,二人分开,墨白轻拂着美人的发鬓,缓缓道:“做你想做的,就好。” “仙哥哥~”雪融姬抱紧了墨白,得到后者的肯定,她心中顿时感觉好了不少,“仙哥哥没有什么想做的吗?” “想做的?”墨白拍了拍雪融姬的翘臀,后者面上顿时浮现一丝羞意。雪融姬身子半瘫半软,没有力气翻身,娇滴滴的求饶道:“仙哥哥,奴家跪着腿软。” 墨白抱住雪融姬的白蟒般的双腿,没有强求她翻身。 “嗯~”雪融姬继续方才的话题,断断续续说:“仙哥哥这么啊~厉害,总不会一直呃~留在凉都吧?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仙哥哥不想出去看看吗?” 外面的世界……墨白思索着,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唔……”雪融姬瘙痒难耐,她自己扭动起腰肢,酥声喊道:“仙哥哥?” 墨白回过神来,抱住雪融姬的细腰往上轻抬,白蟒般的美腿缠上腰身。 东方即明,雪融姬靠在墨白怀中眼角带泪,神情幽怨,嘴角却带着甜蜜的笑容,嗓音沙哑似断气了般:“仙哥哥,你好坏,奴家又不是明天就走。” 她眉宇柔和,荣光满面,劳累了一夜,困意席卷而来,半梦半醒之间她紧紧抱住墨白:“仙哥哥,等我,最多百年,奴家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 时间回到现在。 外面的世界……念头一旦萌生,便会不断增长,沉思良久,墨白不确定的答道:“想看看其他风景,大概。” 赵青松面向墨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并不反对墨白离开凉都。 第一次见到墨白时,他便明白,此人定非池中之物,迟早有一天会张开翅膀,化作傲游九天的凤凰。 他只是有些担心墨莺。 “有和墨姑娘说过吗?” 墨白:“还,没有。” 赵青松问:“你想自己走?” 墨白摇头,墨莺是他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救他的人,心理上,他对墨莺存在依赖感。 让他抛下墨莺独自离开……只是想想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做不到。 赵青松又问:“你觉得墨姑娘有离开凉都的意愿吗?” 墨白缓缓睁大了眼睛。 赵青松再问:“如果墨姑娘不想离开,你会怎么做?” 墨白停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欸,你去哪?”赵青松看了眼只写了一半儿的诗词,“还没写完呢!” …… “一,二,三,四……” 小屋里,小太阳悬在半空,人偶龙人坐在桌旁,桌上摆满了碎银子,木盒内堆着一叠金树叶。 墨白去私塾那边学习去了,墨莺不想跟过去打扰,一个人留在家里,闲得无聊,她数着银子打发时光。 “吱呀~”木门忽的被推开。 墨莺惊讶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墨白,纵使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数月了,她的心还是会止不住砰砰乱跳。 她的目光漂浮于外,不敢直视迫近的身影,等到悸动的心平复下来,方才不急不缓的问:“小白,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朝一旁挪了挪屁股,她给墨白让出位置,墨白在她身旁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墨莺摸了摸脸颊,疑惑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墨白摇头,轻声说:“京城,想去。” “小白怎么突然对京城感兴趣了,是大夫子和你说了什么吗?” 墨莺收拾起碎银子,一颗颗的放回木盒内,道:“京城好远的,坐马车去的话,又花时间又费钱,花钱去那边玩一趟还不如买个烧饼实在。” “不是,”墨白摇头,墨莺误解了他的意思,他一字一顿的说:“想去京城,离开凉都。” 墨莺愣住了,收拾碎银子的动作停了下来,她面色微僵,收回手,扭头看向墨白,犹豫的开口确认,问:“小白……想离开了?” 墨白点头:“外面,世界,想看。” “这、这样啊。”墨莺手指卷着头发,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但来的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墨莺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本来都已经想好了,该如何与墨白一起度过这个漫长的冬日。 年末除尘,将家里收拾一番,贴对联,除夕夜守岁…… 吃一碗白菜猪肉陷儿的饺子,把自己不爱吃的汤圆全给墨白…… 屋内安静了很久,墨白在等墨莺的反应,后者愣神了好半天。 “小、小白打算什么时候走?需要我给你准备些什么吗?盘缠,干粮……买一些烧饼给你带着如何?” 墨莺说话吞吞吐吐、慌慌张张的,她建议道:“要、要不等冬天过了再走?春天,春天暖和,路上方便。” 墨白面露疑惑,墨莺话语间似乎没有跟谁他一起的意思。 如果墨莺不想离开…… 待在墨莺身旁也是不错的选择。 墨白问:“京城,不去吗?” 墨莺乍一下的愣住了,抬起头,面上带着惊疑,惊讶的咬到了舌头:“小、小白要……要带我一起?” 墨白歪了歪头,脑袋上冒着问号。 不然呢? 墨莺拍着脸颊,惊疑不定:“真的吗,我可以和小白一起走?” “嗯,”墨白点头,“不想吗?” “不是……”墨莺用力摇头,又猛地点头,“想,当然想!小白去哪我就去哪,只要能待在小白身边,无论哪里,我都愿意!” 墨白高兴的语无伦次,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暴露出的赤裸裸的意味,她面色羞红,埋下头,用余光偷瞟着墨白。 也不知墨白是没理解到还是怎的,他面上波澜不惊,简单的点了点头,嗯了声作为回应。 墨莺心中微凉,方才的兴奋劲也消了大半,调整好心态,她问道:“小白,你……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什么时候走?墨白不知道去京城的路,墨莺肯定也不知道。 二人如果想离开凉都前往京城,必须得找一个值得依靠的,认得路的,最好还是熟悉的人,给他们带路。 “先生后天走,和他一起?” “啊,可以吗?” 应该可以……墨白心想。 墨莺看了眼桌上的银子,面色犯难道:“我们没有盘缠啊,就这些钱,到了京城估计连一天都过不了。” 墨白指着木盒子里的金叶子。 墨莺面色犹豫,虽然这些都是真的金子,但真要用起来,她还是觉得心里不怎么踏实,但眼下,似乎只剩这一个办法了。 神仙变出来的钱,也算是钱吧? 应该……吧? 敲定主意后,墨白前往私塾将事情告诉了赵青松,后者爽快的答应。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便到了离开的日子。 天亮之前,雪融姬缠着墨白,娇媚的脸蛋上郁郁寡欢,她幽幽抱怨:“没想到,仙哥哥竟然会比我先走。” 墨白没有说话,埋头苦干着。 “嗯……仙哥哥……” 下次再见不知是何许年月,这数月里他和雪融姬每夜纠缠不休,忽然要分开,身体上和心理上多多少少都有点不适应。 到了该走的时辰,雪融姬扶着床,艰难的坐起身,试着动了动腿,不行,瘫软无力,无奈放弃起身送墨白的想法,她看向墨白,语气中带着歉意:“仙哥哥,奴家就不送你了。” 穿好衣服后,墨白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面纱递给了她。 “仙哥哥,这是什么?” 一个普通的面纱而已,材料用的是从水蛭幻妖那里得来的幻丝,墨白如实相告。 雪融姬怎么也没想到,墨白从水蛭幻妖那里抢(不是),交易来的幻丝竟然是给她准备的。 没有什么比收到心上人精心准备的礼物更让人开心的了,她眉开眼笑,一扫疲惫与倦意,眉眼中皆是爱恋。 她欣喜道:“仙哥哥,奴家一定会好生保管的!” …… 离了雪满楼,在熟悉的店铺前停下,墨白买了两个烧饼,无视一路追舔的秦梵,他马不停蹄的回了桂花巷。 这些天,该准备的东西早就都准备好了,因为多了墨莺和墨白二人,赵青松雇了辆马车,请了个车夫,前往京城的路费他包揽下了。 日出东方,赵青松等在巷口,这是约定好会面的地方。 “大夫子!” “墨姑娘真准时啊。” 寒暄两句,赵青松目光落向出现在二人身后的带兜帽的身影。 “这位是?” “人偶。”墨白直言不讳。 “?”赵青松面色微变。 墨莺赶忙解释:“啊,大夫子,你别误会,这个是小白的……护卫!” “啊?是、是吗?”赵青松笑了笑,扯开话题道:“墨公子墨姑娘,我们走吧,有人在城外等我们。” …… 第十三章 离开 又是一日放课后,小桃花告别墨白红着脸跑了出去。 赵青松收拾好教学用的书本,坐在草席上久久不语。 天气越发的寒冷,私塾内取暖用的火盆里,火红的木炭“呲啦”、“霹咔”的响着。 墨白研好墨,拿起狼毫笔,一丝不苟的开始练字,他声音轻淡,问道:“京城,远吗?” 赵青松从神游万里中脱离,想了想,回答道:“挺远,也挺近,坐马车的话,最多两旬,也就能到了。” 他看了眼墨白,笑道:“怎么?墨公子开始对外面的世界感兴趣了?” 墨白点了点头,老实回答道:“嗯,有点。” 赵青松面色呆滞了会儿,他没想到墨白会给出肯定的回应,以往后者都是沉默不语的。 “为何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为……什么?” 墨白皱起眉,像是遇到了难题。 时间还要说回数天前,刚解决完水蛭幻妖的事情,雪融姬收到了一封来自北境之地的信。 …… 温暖的厢房里,嘤咛一声,一双红豆跌在床上,松枝火花,恰好也给穿过窗缝的冷风吹熄了,色彩绚烂的世界里,生命的大和谐绽放开来。 雪融姬翻过身躺在床上,凝脂般的肌肤上泌着香津,娇媚的脸蛋荣光焕发,她略感疲惫轻声开口:“仙哥哥,奴家有话要对你说。” “仙哥哥,奴家要走了。”雪融姬嗓音低落,墨白疑惑的抬起头。 “仙哥哥,你知道的,奴家是狐妖。” “嗯。” 雪融姬叹了口气:“妖是不属于这里的,妖现在的家乡……在北边。” 曾经妖的家乡在南边。 如今它在北边。 雪融姬继续道: “家乡在呼唤我。” “母亲在呼唤我,我不得不回去。” “……对不起,仙哥哥,我不能告诉你更多。” 墨白没有说话,雪融姬神情暗淡无光,她心中有很多话想对墨白说,但话到嘴边,不能出口。 回忆起与墨白第一次相见,那是一个奇迹的夜晚,本是妖族的她,带着族人混迹在人的城镇中,在雪满楼弹曲跳舞谋生。 平日里雪融姬最多和觉着不错的客人聊会天儿顺带弹个曲儿。 吊着傻大款,捞一些钱财。 直到那天遇见了墨白,她心生悸动,一见钟情,没头没脑的强拉着墨白留下夜宿。 春宵一夜值千金,宛若直上九天揽明月的初夜,令雪融姬没齿难忘。 自那之后,墨白便成了她唯一的常客,夜夜流连,缠缠绵绵。 男人好色,女人同样。 雪融姬承认自己是被色欲熏了心,第一眼见,便被迷的神魂颠倒,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心脏砰砰直乱跳,从未有过的体会让那一天雪融姬选了墨白。 真的可以吗? 我配和这样的男人共度春宵吗? 厢房内,对视而坐,明明墨白都没有说话表现什么,雪融姬却感觉身前之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直到帷帐落下,灯影熄灭,原本安静的羔羊化作凶猛的贪狼,将她吃的一滴不剩。 她是后来才发现墨白不是普通人的,也没办法不发现,普通人怎么可能把她弄的死去活来? 并且,和墨白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原本早已锁死的修为松动了。 她的底子很烂,拉苗助长型。 上天不曾给她时间,族中变故让她不得不断掉自己的前程。可如今,破烂的根基在不知不觉中被修补,修为节节攀升,隐隐有些压制不住。 而这一切,都是墨白给予她的,说墨白是她的再生父母也不足为过。 墨白于她有大恩,她愿永生永世为仆为奴侍奉左右,但家乡的牵绊,她同样也放不下。她这一生,除了遇见墨白的这几月逍遥快活,余剩下的都是为了那个覆灭的族群而活。 雪融姬轻轻推开墨白,扭过头。 “仙哥哥,我心中还有牵绊,遇见仙哥哥后,我想只为仙哥哥而活,但是,现在的我,还做不到。” 墨白轻抚雪融姬的面颊,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回来。 挣扎、犹豫、不舍、爱恋,种种情绪揉杂在一起,一同藏匿在春意盎然的眼眸之下,复杂而又生动。 墨白轻拂美人的发鬓,缓缓道:“做你想做的,就好。” “仙哥哥~”雪融姬抱紧了墨白,得到后者的肯定,她心中顿时感觉好了不少,“仙哥哥没有什么想做的吗?” “想做的?”墨白摸了摸雪融姬的翘臀,后者面上浮现一丝羞意,雪融姬身子半瘫半软,娇滴滴的求饶道:“仙哥哥,奴家没力气了。” 墨白没有强求她翻身,雪融姬继续方才的话题,断断续续说:“仙哥哥这么厉害,总不会一直留在凉都吧?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仙哥哥不想出去看看吗?” 外面的世界……墨白思索着,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唔……”雪融姬扭着腰肢,自高处陡然掉落的感觉并不好受,她酥声喊道:“仙哥哥?” 墨白回过神来,抱住雪融姬的细腰往上轻抬,油门一踩到底。 东方即明,雪融姬靠在墨白怀中眼角带泪,神情幽怨,嘴角却带着甜蜜的笑容,嗓音沙哑似断气了般:“仙哥哥,你好坏,奴家又不是明天就走。” 她眉宇柔和,荣光满面,劳累了一夜,困意席卷而来,半梦半醒之间她紧紧抱住墨白:“仙哥哥,等我,最多百年,奴家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 时间回到现在。 外面的世界……念头一旦萌生,便会不断增长,沉思良久,墨白不确定的答道:“想看看其他风景,大概。” 赵青松面向墨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并不反对墨白离开凉都。 第一次见到墨白时,他便明白,此人定非池中之物,迟早有一天会张开翅膀,化作傲游九天的凤凰。 他只是有些担心墨莺。 “有和墨姑娘说过吗?” 墨白:“还,没有。” 赵青松问:“你想自己走?” 墨白摇头,墨莺是他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救他的人,心理上,他对墨莺存在依赖感。 让他抛下墨莺独自离开……只是想想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做不到。 赵青松又问:“你觉得墨姑娘有离开凉都的意愿吗?” 墨白缓缓睁大了眼睛。 赵青松再问:“如果墨姑娘不想离开,你会怎么做?” 墨白停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欸,你去哪?”赵青松看了眼只写了一半儿的诗词,“还没写完呢!” …… “一,二,三,四……” 小屋里,小太阳悬在半空,人偶龙人坐在桌旁,桌上摆满了碎银子,木盒内堆着一叠金树叶。 墨白去私塾那边学习去了,墨莺不想跟过去打扰,一个人留在家里,闲得无聊,她数着银子打发时光。 “吱呀~”木门忽的被推开。 墨莺惊讶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墨白,纵使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数月了,她的心还是会止不住砰砰乱跳。 她的目光漂浮于外,不敢直视迫近的身影,等到悸动的心平复下来,方才不急不缓的问:“小白,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朝一旁挪了挪屁股,她给墨白让出位置,墨白在她身旁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墨莺摸了摸脸颊,疑惑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墨白摇头,轻声说:“京城,想去。” “小白怎么突然对京城感兴趣了,是大夫子和你说了什么吗?” 墨莺收拾起碎银子,一颗颗的放回木盒内,道:“京城好远的,坐马车去的话,又花时间又费钱,花钱去那边玩一趟还不如买个烧饼实在。” “不是,”墨白摇头,墨莺误解了他的意思,他一字一顿的说:“想去京城,离开凉都。” 墨莺愣住了,收拾碎银子的动作停了下来,她面色微僵,收回手,扭头看向墨白,犹豫的开口确认,问:“小白……想离开了?” 墨白点头:“外面,世界,想看。” “这、这样啊。”墨莺手指卷着头发,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但来的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墨莺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本来都已经想好了,该如何与墨白一起度过这个漫长的冬日。 年末除尘,将家里收拾一番,贴对联,除夕夜守岁…… 吃一碗白菜猪肉陷儿的饺子,把自己不爱吃的汤圆全给墨白…… 屋内安静了很久,墨白在等墨莺的反应,后者愣神了好半天。 “小、小白打算什么时候走?需要我给你准备些什么吗?盘缠,干粮……买一些烧饼给你带着如何?” 墨莺说话吞吞吐吐、慌慌张张的,她建议道:“要、要不等冬天过了再走?春天,春天暖和,路上方便。” 墨白面露疑惑,墨莺话语间似乎没有跟谁他一起的意思。 如果墨莺不想离开…… 待在墨莺身旁也是不错的选择。 墨白问:“京城,不去吗?” 墨莺乍一下的愣住了,抬起头,面上带着惊疑,惊讶的咬到了舌头:“小、小白要……要带我一起?” 墨白歪了歪头,脑袋上冒着问号。 不然呢? 墨莺拍着脸颊,惊疑不定:“真的吗,我可以和小白一起走?” “嗯,”墨白点头,“不想吗?” “不是……”墨莺用力摇头,又猛地点头,“想,当然想!小白去哪我就去哪,只要能待在小白身边,无论哪里,我都愿意!” 墨白高兴的语无伦次,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暴露出的赤裸裸的意味,她面色羞红,埋下头,用余光偷瞟着墨白。 也不知墨白是没理解到还是怎的,他面上波澜不惊,简单的点了点头,嗯了声作为回应。 墨莺心中微凉,方才的兴奋劲也消了大半,调整好心态,她问道:“小白,你……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什么时候走?墨白不知道去京城的路,墨莺肯定也不知道。 二人如果想离开凉都前往京城,必须得找一个值得依靠的,认得路的,最好还是熟悉的人,给他们带路。 “先生后天走,和他一起?” “啊,可以吗?” 应该可以……墨白心想。 墨莺看了眼桌上的银子,面色犯难道:“我们没有盘缠啊,就这些钱,到了京城估计连一天都过不了。” 墨白指着木盒子里的金叶子。 墨莺面色犹豫,虽然这些都是真的金子,但真要用起来,她还是觉得心里不怎么踏实,但眼下,似乎只剩这一个办法了。 神仙变出来的钱,也算是钱吧? 应该……吧? 敲定主意后,墨白前往私塾将事情告诉了赵青松,后者爽快的答应。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便到了离开的日子。 天亮之前,雪融姬缠着墨白,娇媚的脸蛋上郁郁寡欢,她幽幽抱怨:“没想到,仙哥哥竟然会比我先走。” 墨白没有说话,埋头苦干着。 “嗯……仙哥哥……” 下次再见不知是何许年月,这数月里他和雪融姬每夜纠缠不休,忽然要分开,身体上和心理上多多少少都有点不适应。 到了该走的时辰,雪融姬扶着床,艰难的坐起身,身子瘫软如泥提不起气力,无奈放弃起身送墨白的想法,她看向墨白,语气中带着歉意:“仙哥哥,奴家就不送你了。” 穿好衣服后,墨白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面纱递给了她。 “仙哥哥,这是什么?” 一个普通的面纱而已,材料用的是从水蛭幻妖那里得来的幻丝,墨白如实相告。 雪融姬怎么也没想到,墨白从水蛭幻妖那里抢(不是),交易来的幻丝竟然是给她准备的。 没有什么比收到心上人精心准备的礼物更让人开心的了,她眉开眼笑,一扫疲惫与倦意,眉眼中皆是爱恋。 她欣喜道:“仙哥哥,奴家一定会好生保管的!” …… 离了雪满楼,在熟悉的店铺前停下,墨白买了两个烧饼,无视一路追舔的秦梵,他马不停蹄的回了桂花巷。 这些天,该准备的东西早就都准备好了,因为多了墨莺和墨白二人,赵青松雇了辆马车,请了个车夫,前往京城的路费他包揽下了。 日出东方,赵青松等在巷口,这是约定好会面的地方。 “大夫子!” “墨姑娘真准时啊。” 寒暄两句,赵青松目光落向出现在二人身后的带兜帽的身影。 “这位是?” “人偶。”墨白直言不讳。 “?”赵青松面色微变。 墨莺赶忙解释:“啊,大夫子,你别误会,这个是小白的……护卫!” “啊?是、是吗?”赵青松笑了笑,扯开话题道:“墨公子墨姑娘,我们走吧,有人在城外等我们。” …… 第十三章 离开 又是一日放课后,小桃花告别墨白红着脸跑了出去。 赵青松收拾好教学用的书本,坐在草席上久久不语。 天气越发的寒冷,私塾内取暖用的火盆里,火红的木炭“呲啦”、“霹咔”的响着。 墨白研好墨,拿起狼毫笔,一丝不苟的开始练字,他声音轻淡,问道:“京城,远吗?” 赵青松从神游万里中脱离,想了想,回答道:“挺远,也挺近,坐马车的话,最多两旬,也就能到了。” 他看了眼墨白,笑道:“怎么?墨公子开始对外面的世界感兴趣了?” 墨白点了点头,老实回答道:“嗯,有点。” 赵青松面色呆滞了会儿,他没想到墨白会给出肯定的回应,以往后者都是沉默不语的。 “为何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为……什么?” 墨白皱起眉,像是遇到了难题。 时间还要说回数天前,刚解决完水蛭幻妖的事情,雪融姬收到了一封来自北境之地的信。 …… 温暖的厢房里,嘤咛一声,一双红豆跌在床上,松枝火花,恰好也给穿过窗缝的冷风吹熄了,色彩绚烂的世界里,生命的大和谐绽放开来。 雪融姬翻过身躺在床上,凝脂般的肌肤上泌着香津,娇媚的脸蛋荣光焕发,她略感疲惫,轻声开口:“仙哥哥,奴家有话要对你说。” “仙哥哥,奴家要走了。”雪融姬嗓音低落,墨白疑惑的抬起头。 “仙哥哥,你知道的,奴家是狐妖。” “嗯。” 雪融姬叹了口气:“妖是不属于这里的,妖现在的家乡……在北边。” 曾经妖的家乡在南边。 如今它在北边。 雪融姬继续道: “家乡在呼唤我。” “母亲在呼唤我,我不得不回去。” “……对不起,仙哥哥,我不能告诉你更多。” 墨白没有说话,雪融姬神情暗淡无光,她心中有很多话想对墨白说,但话到嘴边,不能出口。 回忆起与墨白第一次相见,那是一个奇迹的夜晚,本是妖族的她,带着族人混迹在人的城镇中,在雪满楼弹曲跳舞谋生。 平日里雪融姬最多和觉着不错的客人聊会天儿顺带弹个曲儿。 吊着傻大款,捞一些钱财。 直到那天遇见了墨白,她心生悸动,一见钟情,没头没脑的强拉着墨白留下夜宿。 春宵一夜值千金,宛若直上九天揽明月的初夜,令雪融姬没齿难忘,自那之后,墨白便成了她唯一的常客,夜夜流连,缠缠绵绵。 男人好色,女人同样。 雪融姬承认自己是被色欲熏了心,第一眼见,便被迷的神魂颠倒,世上怎会有如此好看的男人? 心脏砰砰直乱跳,从未有过的体会让那一天雪融姬选了墨白。 真的可以吗? 我配和这样的男人共度春宵吗? 厢房内,对视而坐,明明墨白都没有说话表现什么,雪融姬却感觉身前之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诱人的魅力。直到帷帐落下,灯影熄灭,原本安静的羔羊化作凶猛的贪狼。她是后来才发现墨白不是普通人的,也没办法不发现,普通人怎么可能把她弄的死去活来?并且,和墨白相处过一段时间后,她发现原本早已锁死的修为松动了。 她的底子很烂,拉苗助长型。 上天不曾给她时间,族中变故让她不得不断掉自己的前程。可如今,破烂的根基在不知不觉中被修补,修为节节攀升,隐隐有些压制不住。 而这一切,都是墨白给予她的,说墨白是她的再生父母也不足为过。 墨白于她有大恩,她愿永生永世为仆为奴侍奉左右,但家乡的牵绊,她同样也放不下。她这一生,除了遇见墨白的这几月逍遥快活,余剩下的都是为了那个覆灭的族群而活。 雪融姬轻轻推开墨白,扭过头。 “仙哥哥,我心中还有牵绊,遇见仙哥哥后,我想只为仙哥哥而活,但是,现在的我,还做不到。” 墨白轻抚雪融姬的面颊,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回来。挣扎、犹豫、不舍、爱恋,种种情绪揉杂在一起,一同藏匿在春意盎然的眼眸之下,复杂而又生动。 墨白轻拂美人的发鬓,缓缓道:“做你想做的,就好。” “仙哥哥~”雪融姬抱紧了墨白,得到后者的肯定,她心中顿时感觉好了不少,“仙哥哥没有什么想做的吗?” “想做的?”墨白摸了摸雪融姬的翘臀,后者面上浮现一丝羞意,雪融姬娇滴滴的说:“仙哥哥,奴家没力气了。” 墨白没有强求她翻身,雪融姬继续方才的话题,断断续续说:“仙哥哥……这么厉害,总不会一直留在凉都吧?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仙哥哥不想出去看看吗?” 外面的世界……墨白思索着,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唔……仙哥哥?” 东方即明,雪融姬靠在墨白怀中眼角带泪,神情幽怨,嘴角却带着甜蜜的笑容,嗓音沙哑似断气了般:“仙哥哥,你好坏,奴家又不是明天就走。” 劳累了一夜,困意席卷而来,半梦半醒之间她紧紧抱住墨白。 “仙哥哥,等我,最多百年,奴家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 时间回到现在。 外面的世界……念头一旦萌生,便会不断增长,沉思良久,墨白不确定的答道:“想看看其他风景,大概。” 赵青松面向墨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并不反对墨白离开凉都。 第一次见到墨白时,他便明白,此人定非池中之物,迟早有一天会张开翅膀,化作傲游九天的凤凰。 他只是有些担心墨莺。 “有和墨姑娘说过吗?” 墨白:“还,没有。” 赵青松问:“你想自己走?” 墨白摇头,墨莺是他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救他的人,心理上,他对墨莺存在依赖感。 让他抛下墨莺独自离开……只是想想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做不到。 赵青松又问:“你觉得墨姑娘有离开凉都的意愿吗?” 墨白缓缓睁大了眼睛。 赵青松再问:“如果墨姑娘不想离开,你会怎么做?” 墨白停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欸,你去哪?”赵青松看了眼只写了一半儿的诗词,“还没写完呢!” …… “一,二,三,四……” 小屋里,小太阳悬在半空,人偶龙人坐在桌旁,桌上摆满了碎银子,木盒内堆着一叠金树叶。 墨白去私塾那边学习去了,墨莺不想跟过去打扰,一个人留在家里,闲得无聊,她数着银子打发时光。 “吱呀~”木门忽的被推开。 墨莺惊讶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墨白,纵使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数月了,她的心还是会止不住砰砰乱跳。 她的目光漂浮于外,不敢直视迫近的身影,等到悸动的心平复下来,方才不急不缓的问:“小白,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朝一旁挪了挪屁股,她给墨白让出位置,墨白在她身旁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墨莺摸了摸脸颊,疑惑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墨白摇头,轻声说:“京城,想去。” “小白怎么突然对京城感兴趣了,是大夫子和你说了什么吗?” 墨莺收拾起碎银子,一颗颗的放回木盒内,道:“京城好远的,坐马车去的话,又花时间又费钱,花钱去那边玩一趟还不如买个烧饼实在。” “不是,”墨白摇头,墨莺误解了他的意思,他一字一顿的说:“想去京城,离开凉都。” 墨莺愣住了,收拾碎银子的动作停了下来,她面色微僵,收回手,扭头看向墨白,犹豫的开口确认,问:“小白……想离开了?” 墨白点头:“外面,世界,想看。” “这、这样啊。”墨莺手指卷着头发,低着头,看不清面容。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但来的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墨莺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本来都已经想好了,该如何与墨白一起度过这个漫长的冬日。 年末除尘,将家里收拾一番,贴对联,除夕夜守岁…… 吃一碗白菜猪肉陷儿的饺子,把自己不爱吃的汤圆全给墨白…… 屋内安静了很久,墨白在等墨莺的反应,后者愣神了好半天。 “小、小白打算什么时候走?需要我给你准备些什么吗?盘缠,干粮……买一些烧饼给你带着如何?” 墨莺说话吞吞吐吐、慌慌张张的,她建议道:“要、要不等冬天过了再走?春天,春天暖和,路上方便。” 墨白面露疑惑,墨莺话语间似乎没有跟谁他一起的意思。 如果墨莺不想离开…… 待在墨莺身旁也是不错的选择。 墨白问:“京城,不去吗?” 墨莺乍一下的愣住了,抬起头,面上带着惊疑,惊讶的咬到了舌头:“小、小白要……要带我一起?” 墨白歪了歪头,脑袋上冒着问号。 不然呢? 墨莺拍着脸颊,惊疑不定:“真的吗,我可以和小白一起走?” “嗯,”墨白点头,“不想吗?” “不是……”墨莺用力摇头,又猛地点头,“想,当然想!小白去哪我就去哪,只要能待在小白身边,无论哪里,我都愿意!” 墨白高兴的语无伦次,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暴露出的赤裸裸的意味,她面色羞红,埋下头,用余光偷瞟着墨白。 也不知墨白是没理解到还是怎的,他面上波澜不惊,简单的点了点头,嗯了声作为回应。 墨莺心中微凉,方才的兴奋劲也消了大半,调整好心态,她问道:“小白,你……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什么时候走?墨白不知道去京城的路,墨莺肯定也不知道。 二人如果想离开凉都前往京城,必须得找一个值得依靠的,认得路的,最好还是熟悉的人,给他们带路。 “先生后天走,和他一起?” “啊,可以吗?” 应该可以……墨白心想。 墨莺看了眼桌上的银子,面色犯难道:“我们没有盘缠啊,就这些钱,到了京城估计连一天都过不了。” 墨白指着木盒子里的金叶子。 墨莺面色犹豫,虽然这些都是真的金子,但真要用起来,她还是觉得心里不怎么踏实,但眼下,似乎只剩这一个办法了。 神仙变出来的钱,也算是钱吧? 应该……吧? 敲定主意后,墨白前往私塾将事情告诉了赵青松,后者爽快的答应。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便到了离开的日子,天亮之前,雪融姬缠着墨白,娇媚的脸蛋上郁郁寡欢,她幽幽抱怨:“没想到,仙哥哥竟然会比我先走。” 墨白没有说话,专心致志,下次再见不知是何许年月,这数月里他和雪融姬每夜纠缠不休,忽然要分开,多多少少有点不适应。 到了该走的时辰,雪融姬扶着床艰难的坐起身,没有力气下床去了,她看向墨白,语气中带着歉意:“仙哥哥,奴家就不送你了。” 穿好衣服后,墨白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面纱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 一个普通的面纱而已,材料用的是从水蛭幻妖那里得来的幻丝,墨白如实相告。 雪融姬怎么也没想到,墨白从水蛭幻妖那里抢(不是),交易来的幻丝竟然是给她准备的。 没有什么比收到心上人精心准备的礼物更让人开心的了,她眉开眼笑,一扫疲惫与倦意,眉眼中皆是爱恋。 她欣喜道:“仙哥哥,奴家一定会好生保管的!” …… 离了雪满楼,在熟悉的店铺前停下,墨白买了两个烧饼,无视一路追舔的秦梵,他马不停蹄的回了桂花巷。 这些天,该准备的东西早就都准备好了,因为多了墨莺和墨白二人,赵青松雇了辆马车,请了个车夫,前往京城的路费他包揽下了。 日出东方,赵青松等在巷口,这是约定好会面的地方。 “大夫子!” “墨姑娘真准时啊。” 寒暄两句,赵青松目光落向出现在二人身后的带兜帽的身影。 “这位是?” “人偶。”墨白直言不讳。 “?”赵青松面色微变。 墨莺赶忙解释:“啊,大夫子,你别误会,这个是小白的……护卫!” “啊?是、是吗?”赵青松笑了笑,扯开话题道:“墨公子墨姑娘,我们走吧,有人在城外等我们。” …… 第十四章 路闻,晕车 冬日里,寒风瑟瑟,荒凉的雪原上,两颗黑点徐徐前进着,天空中,白色的太阳散漫的挥洒着阳光,逃似的飞速爬上天穹的最高处。 离开凉都城已有一旬,一路走来平安无事,如今距离下一个城池还有半天的路程。 因为是冬天,一路上到处都是白雪皑皑的,白色的山林,白色的平原,白色的地平线,白色的天穹。 期待中的不一样的风景没有看到,墨白自己到是成了他人眼中靓丽养眼的风景。 午饭时间,墨白下了马车,照顾着面色惨白的墨莺。 人偶龙人挡在墨莺和墨白身前,替二人挡住贪狼痴虎般的目光。 公孙长权拌着咸菜吃着干粮,眼睛时不时的朝后方的马车瞟去,奈何人偶龙人的斗篷太大,半分真容都看不见。 “老爷,你看不腻吗?” 公孙长权悻悻的收回眼,恶狠狠的瞪了眼仆人,骂骂捏捏道:“都怪你,天天偷窥人家,搞的现在跟防狼似的!” “我……” “你什么你,吃你的饭去,”公孙长权打断他,“吃完继续赶路!” “……” 奔赴京都的路途遥远,大部分时间墨白都是坐在马车里无所事事。 墨莺有些不适应马车的颠簸,每当脑袋晕乎受不了时,她就会靠上在墨白身上,昏昏睡过去,由于晕车,她一路上都没什么精神,病怏怏的,萎靡不振。 马车内,赵青松看着枕在墨白腿上昏沉睡过去的墨莺,唏嘘说道:“没想到墨姑娘竟然晕车。” 墨白轻轻的揉按着墨莺的脑部穴位,希望睡梦中的她能好受几分。 没坐过的人,第一次确实会产生不适感,更别说是这种没有短程来适应放松,直接上长途跋涉的。 但是如今已经有一旬了,从崎岖山路到逐渐平原,路上颠簸已经不是很严重,而墨莺还没适应,依旧晕的很。 大概是真的没有富贵命。 墨白能做的,只能是尽量屏蔽她的感官,让她在睡觉的时候感觉不到颠簸好受些许。 手指划过墨莺的发丝,墨白帮她梳理着头发,经过那次雪山温泉浴,墨莺的皮肤褪去了蜡黄色,显得白皙光滑。 精致的眉眼,小小的鼻子,樱桃的小嘴,可爱的耳垂,姑娘本身颜值就很在线,不掺杂污秽的杏眼更是清明透彻,只是生活条件不行,才面黄肌瘦的。 现在,依旧很瘦,跟竹竿子似的。 明明还在发育中的年纪,身体却一直都没怎么长,仿佛是时间在她身上停止,一点细微弧度增幅都不再拥有。 “墨公子对墨姑娘真是照顾有佳啊。”赵青松面色追忆,笑道:“明明出来之前,还是事事被墨姑娘照顾着的。” 有吗?墨白歪了歪头。 沉睡的墨莺轻哼了声,像是做噩梦了,眉毛皱在一起。墨白轻轻抚拭着她的眉心,将那不安抚去,眉眼疏平。 …… 寒风瑟瑟,冻天冻地。 客栈外,穿着棉衣的小女娃坐在台阶上,嘴角流着口水,下巴上到处是风干的口水印记。她眼中无光,神情呆滞,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边去一边去!” 店小二提着扫帚骂骂捏捏的跑出来,他挥舞起扫帚,扫帚划过小女娃的身侧,却是没打中她。 店小二一脸凶狠样,眼里尽是嫌弃,驱逐道:“一边去,挡着生意了!” 小女娃呆滞的面容顿时慌张起来,站起身屁股都没拍干净,嗦了下嘴角的口水,“啊——啊——”的张大嘴巴哑声叫喊。 店小二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狠下心扫帚一横,“别在这儿挡生意!” 小女娃害怕的逃走,躲入街坊的小巷中,等到店小二一番环视结束拿着扫帚回了店内,又悄悄的摸了回去,坐上台阶,望着街道继续发呆。 “老爷,今晚在这里住吧?” 客栈外两辆马车停下,公孙长权抬头看了眼客栈门前高挂的招牌,余光瞥见不远处台阶上坐着的小女娃。 傻乎乎的,模样倒是可爱。 他回过头,问下车的赵青松:“赵先生,我们今晚再此留宿如何?” 赵青松同样注意到了那个举止怪异的小女娃,不甚在意,回道:“公孙大人安排就行。” “嗯?小白,我们到了?” 墨莺刚被拍醒恢复感官,下车后腿脚有些漂浮,控制不住平衡,外加脑袋有些晕,步伐扭的跟拙劣秧歌似的,好像下一刻就要摔倒。 无可奈何,她只能依靠在墨白身上,病怏怏的喘着气。 墨白看了眼客栈的招牌,这里应该就是他们今夜留宿的地方了。 他回道:“到了。” 墨莺捂着空瘪瘪的肚子,碎碎念念的说道:“肚子饿,什么时候吃饭啊?” 赵青松恰巧听到了墨莺的话,回过头看向她,笑了笑,道:“墨姑娘别着急,等我们安顿下了,就是晚饭时间了。” 墨莺靠在墨白的肩上,弱声弱气的说:“唔……小白,我想吃烧饼,热的。” 墨白点了点头,搀扶着墨莺进了客栈。 …… 天色已晚,寒冬之日,黄昏时的天气格外的阴沉,日落后,昏暗的街道上寒风阵阵,上一刻还生气腾腾的街市,下一刻便陷入灰暗的死寂。 行人稀少,行色匆匆。 人偶龙人穿行在街市里,宽大的斗篷吸引了许多商贩和路人。 他们投来好奇的视线,只可惜兜帽斗篷遮挡的效果极好,严严实实,一丝不漏,令他们窥见不得一分容颜。 人偶龙人停在一家烧饼铺子前。 “收摊了收摊了,”烧饼铺子老板挥手告知:“今天的烧饼买完了。” 人偶龙人伸出手,指了指桌台上还有剩的面团。 “不做了,收摊了!”烧饼铺子摆手。 大冬天的冷得很,花一刻钟才多挣几文钱,还不如收摊回家烤火。 人偶龙人丢出一片金叶子。 “金、金子?” 烧饼铺子老板满眼震惊的看着落在手心里的金叶子,放在嘴边咬了口。 “真、真的?!”他顿时笑容满面:“这位爷,您稍等,烧饼马上好!” 人偶龙人伸出手竖了两根手指。 “两个烧饼啊?” 烧饼铺子老板喜笑眉开,这一片金叶子比他干活一天赚的都多,他朗声笑道:“好嘞,您稍等,我给您现做,热乎的!” 买到烧饼后,人偶龙人返回客栈。 客栈外的台阶上,小女娃嗦着嘴角的口水,已经是晚饭时间,她却依旧坐在那里,呆呆的望着街道。 像是闻到了烧饼的香味,小女娃无神的目光忽的有了些许光彩,她朝人偶龙人手里的袋子看了去。 取出一块热气腾腾的烧饼,人偶龙人对半儿撕开,递给小女娃较大的一半儿。 小女娃看着递过来的半块烧饼,口水也不嗦了,滴到了地上。 她站起身,看了眼人偶龙人,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伸手拿烧饼,反而是一溜烟的跑上街道,窜进不知名的巷子里不见踪影。 将递出去的烧饼收回袋子里,兜帽下,人偶龙人的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 吃完烧饼,喝了些清汤,墨莺休憩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些许精神。 墨白站在窗边,望着灯火阑珊的城池默默无言。 “小白,还要多久才到京城?” 墨莺捂着额头,走到墨白身旁,窗外的冷风刺骨,冻得她精神顿时抖索了起来,头也不晕了,腿也不软了。 她缩起身子抱着胳膊,躲入墨白身后,“好冷,小白,你不冷吗?” 墨白将木窗关上,隔绝了窗外寒风,屋内,淡黄色的火烛摇曳着。 冬日的天黑的早,但现在还没到就寝的时候,而且墨莺白天基本上全在睡觉,此时定然是睡不着的。 赵青松为他们安排了两间客房,但为了安全,三人基本上每次都是挤一个房间。 墨莺不想和墨白分开住,环境陌生心里害怕留墨白在身边安心些,再者她心里也有些羞于启齿的小心思。 至于人偶龙人,站门口待机,根本不占床位,所以三人住同一间客房,一点都不觉得拥挤。 转身拉着墨莺回桌前坐下,墨白缓缓道:“先生说,最快还得八天。” “八天啊……”墨莺面色微白,一想到还得坐八天的马车,莫名的晕眩突的涌现,胃里翻江倒海起来,刚吃下去的烧饼似乎马上就要出来了。 墨白靠近她,指尖点在她的眉心,柔声说道:“别想。” 墨莺面色逐渐缓和,睁开些许迷离的大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发起了呆。 感觉小白变帅了。 是眉毛的问题吗? 以前觉得软软的柔柔的。 现在……硬起来了。 时间磨一磨,夜色便已深。 “我睡里面。” 习惯了睡床内侧的墨莺自觉的脱鞋上床,缩在了木床内侧,她眨巴起眼睛,看向墨白,后者褪下外衣脱下鞋,躺在床外侧。 墨白不闭眼,墨莺就一直盯着他。 以前倒头就睡,现在睡不着,跟个老妈子似的等墨白睡了才闭眼。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大清早。 起床后到吃早饭这段时间,算是墨莺一天里精神最好的时段了。 元气满满。 离开客栈时,墨白又看见了那个嘴角挂着口水的小女娃,她双手托腮,坐在台阶上,出神的望着街道。 …… 赶路是很无聊的,所以每到一个城池,赵青松都会打听些奇闻趣事,以做枯燥的马车时间的调味剂。 “墨公子,你有注意到客栈外的那个小姑娘吗?”赵青松的语气略显沉重。 墨白意识到,有关那个小女娃的事情与以往欢快有趣的话题不同。 他点了点头,听赵青松缓缓道来。 小女娃名叫月月,原本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家里穷,供不起她上学读书,不到三岁便被家里人卖给客栈,打工做下手。 小姑娘笑起来像是春天的雏菊,很受客人们喜欢,有不少客人来一趟客栈就是为了看一眼小姑娘那暖心的笑容。 而月月平日里最喜欢做的,就是在没客的时候坐在客栈外的台阶上,对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发呆。 客栈老板明白,月月是在等她的家人来接她,不愿打破小孩子的期望,也就索性没怎么管。 可谁知,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月月傻了,被客人下药毒傻的。 对方是客栈的一位熟客,经常来客栈看月月,时间久了,见小姑娘生的清秀,是个美人胚子,心里动起了歪心思。 他把掺药的烧饼递给了月月,因为是熟客,月月也没有防备,中了套。 若不是店小二刚巧出门撞见,月月就要被拐跑,卖进青楼里了。 那位客人见事情败露,连夜跑掉上山当了贼,而月月虽被救下,但脑子却坏掉了,成了傻子,每天只知道坐在台阶上发呆。 “那上山做贼的熟客,第一次干这种昧良心的勾当,下药过猛,毒害了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赵青松板着脸,嗓音阴沉着,既有那下药之人的厌恶,又有对月月可怜遭遇的同情。 他神色愤懑,握紧拳头,肩膀颤抖着,话锋一转,道:“发生了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墨公子知道当地的官府是如何处理的?” 墨白歪头。 “既已入贼儿,难追也!”赵青松压抑着情绪,“官居在位,护佑一方,山有贼盘而不剿,民有冤鸣而不问!” 说到一半儿,他面色涨红,握紧的拳头忍不住捶打车壁。 “墨公子是不是也觉得那人已经进山成贼,官府确实不好抓?” 墨白动了动嘴,没说话。 赵青松自顾自的嗤笑一声:“当地的官服曾数次暴力征收财税,嘴上说是用去讨贼,实则全都落到了官僚乡绅口袋里了!” 赵青松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气愤。 昏睡中的墨莺觉得有些吵闹,不适的哼了哼鼻子。 赵青松意识到自己嗓门有些大了,失了态,深呼吸一口气,良久冷静下来。 “如今贼人满地,像这样的事情越靠近京都越频繁,更有甚者,官府和贼人串通在一起,横征暴敛,烧杀抢夺!” 墨白一路上听赵青松讲话,对现在的焱国有大致的了解。 最高位者,追仙求道,荒废帝业。 放任下方的一众大臣勾心斗角,明着里一个劲的骂敌对实力黑心,暗地里较着劲儿的比谁更心黑。 而且下方征收的钱财大半儿都进了皇帝自己的口袋,没钱怎么追仙求道? 光是京城里养的那些道士的开销,就是个无底洞,更别说他们还经常开口要价值连城的物品用于炼丹。 焱国,从头到尾,从上到下。 全烂了,烂透了。 但不是没得救。 …… 接下来的日子里,众人加快了赶路的速度,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了,得赶在大雪封路前抵达京城。 日夜兼程,速度是提快了,就是苦了墨莺。 “小白,我头晕……呕……” “小白,我好累,我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能、能停一下吗?就停一小会儿……呕……”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小白……放过我吧……呕……” 墨莺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 墨白看的挺心疼的,对此赵青松同样不忍直视,主动将马车让给了二人,自己去了公孙长权的那边。 为了减少墨莺的痛楚,墨白索性直接将她打晕,睡着就不会觉得晕了。 墨莺最近几天饭都没吃好饭,时不时的呕吐又将肚子吐了个空,没得办法,墨白只好给她度了些残存的能量。 只分一丢丢给墨莺,就够她很长一段时间不用从食物中汲取能量了。 夜色深沉,今夜是难的的晴天,天空中星光灿烂,肉眼可见。 墨白透过车帘的缝隙观察着天上的星星,枕着大腿熟睡的墨莺面色安详。 夜,寂静无声,唯马蹄不止。 …… 第十五章 就这? “再有半日便能抵达京城了。” 公孙长权掀开车帘,望了眼窗外的雪景,领命前往凉都时,秋高气爽,回京复命时,天寒地冻。 他心中些许感慨,还好赶在年末之前回来了。 “老爷,前面不远就是柳员外的山庄了。” 驾车的仆人对车内说道:“此地距离京城也不远了,不如先去柳员外的山庄歇息休整一番,明日在入京?” 公孙长权看向赵青松,后者没有异议的点了点头。 他抚须笑道:“如此甚好。” …… 山庄外,仆人下车上前敲打紧闭的大门。 “谁呀?来了!” 门后粗犷的嗓门响起,汉子拉开大门,面色警惕,透过只能过半身的门缝观察着来者。 “你们是谁?”汉子一脸恶相,“这里是柳员外的山庄,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仆人看着陌生的汉子,心中疑惑。 柳员外山庄的下人什么时候换了? 没时间去深究,仆人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展示给汉子看。 “我家老爷是柳员外的友人,途经山庄欲借宿一宿,还望行个方便。” 汉子看了眼仆人递过来的令牌,面色变化了一瞬,低声道:“等一下。” 见打开的大门又关了上去,公孙长权问:“怎么回事?” 仆人收起令牌,转过身,眯起眼回道:“老爷,山庄的下人换新了,似乎有些不懂事。” “换人了?瞎子?” 公孙长权哼了哼鼻气,语气不善。 那令牌是柳员外为了讨好(划掉),是他与柳员外结识后,后者送来的礼物,象征着二人纯洁高尚的友谊。 令牌的作用自然是不用说了。 柳家的地盘,随便进。 柳家的东西,任意挑。 公孙长权身份摆在那里,东西自然是不缺的,令牌到手后用过的次数屈指可数,且基本都是住进这家山庄。 大门很快就又打开了,不同的是,此次出门迎接的是一位老者。 老者敞开大门,热情的赔笑道:“怠慢公孙大人了,公孙大人里面请!” 见到眼熟的老人,仆人心中的疑虑顿时打消,语气略带凉意:“哟,这不是门房老王吗?” “抱歉抱歉,”王姓老人弯腰弓背,毕恭毕敬的赔礼,说道:“新来的下人不懂规矩,还望大人海涵,山庄内已经备好上等的厢房,还请诸位随我来。” 仆人回头和公孙长权对视了眼,后者没有再计较什么,他不是容不得沙子的恶人,相反他大度的很。 进入山庄。 山庄内,环境宜人,景色优美,地上的落雪打扫的十分干净,屋子顶上的积雪银白,别添一番雅趣。 住进收拾好的房间后,公孙长权叫来那个王姓老人,打听起京城的消息。 某间窗门紧闭的房屋里,一众人围坐在火盆前,神色凝重。 其中较年长的男人紧张道:“怎么突然来人了?会不会是暴露了?” 穿着华丽衣裳的妇人磕着瓜子,侧坐着翘起二郎腿,虽是衣着上等,却是没有一点贵妇该有的端庄模样。 她吐了口唾沫,咂嘴道:“瞎担心什么,老爷子都没慌,你慌个屁?” 憨直的小老弟有些害怕,吞吞吐吐的问道:“来、来了几个人啊?” “五个,为首的那个中年男子是个身份人,有柳员外的令牌。” 汉子拿起火棍在火盆里捣弄着,暗淡下去的火光逐渐变得猩红火亮。 放下火棍,他笼着袖子看着燃烧的木炭出神,嘴上道:“一个仆人,一个中年书生,一个病怏怏的姑娘,剩下的两个,一个穿白衣带面具,一个穿斗篷带兜帽,都看不清面容。” “希望他们能早点走吧,要是一不小心被发现了……”年长男人害怕的哆嗦身子,他扭过头问身旁一言未发的女子:“灵儿啊,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被询问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柳叶眼眯成月牙。 “没事的爹,”她的嗓音如银铃般清脆,“咱们住几天就走,没人会发现的。” “欸,你老是这么说,”年长男人叹息一声,“老爷子也是,怎么就答应你了呢?” “怂包,你是不是男人?”妇人揪起年长男人的耳朵,气呼呼的臭骂:“别在这儿给老娘唉声叹气的,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年长男人吃痛,赶忙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做势求饶,妇人松手放过了他。 …… 客房内,公孙长权面色变化不定。 京城出大事了。 听王老人讲完大致事情后,他两股不安,站起身便要往外走。 “老爷,您别着急!” 仆人急忙拦住了他,道:“实际情况目前还不确定,况且如果王老汉所言当真,那如今的京城已经严厉限制出入。 夜间封城不许任何人进出,此时赶回,也只会被阻拦在城外。 休整一夜,明日早晨再出发,快马加鞭都话,最多两个时辰就到了!” 公孙长权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回到座椅旁坐下,对王老汉道:“你可以出去了。” 王老汉应声退出房屋。 冷静下来后,公孙长权摸着下巴。 “去请赵先生过来。” “是,老爷。” …… 墨莺缓缓睁开眼,入眼是陌生的床顶,身下的床铺垫了很多套被褥,异常柔软,睡惯了硬土炕,墨莺一时有些不习惯。 她坐起身揉着眉角,下意识的呼喊道:“小白?小白你在哪?” 墨白闻声推门而入,他手里端着一碗粥,热气腾腾的似乎是刚出锅。 “醒了?”他缓步来到床边,搬来木椅坐下,一手端着肉粥,另一只手拿着勺子,舀起一勺肉粥,放在嘴边轻吹了几口,接着送到墨莺的嘴边,“喝粥。” 刚睡醒的墨莺神志还处于不清不楚的状态,鼻子嗅到送到嘴边的肉粥的香味,一股强烈的空腹感猛然袭来,没有丝毫犹豫,她一口咬下整个勺子。 温度刚好,不烫嘴。 量也适当,一口咽。 被墨莺狼吞虎咽的模样吓愣了会儿,墨白握着勺柄的手轻轻的向后拉了拉。 “嗯……” 牙门撞上勺子,墨莺闷哼一声,松开了嘴,捂着嘴吧舔着嘴角,意犹未尽。 “慢点,”墨白从怀里拿出不知哪来的手帕,替墨莺擦了擦嘴角。 明白墨莺现在浑身上下都被强烈的空腹感占据,墨白反倒是没有着急的继续喂食,狼吞虎咽对胃不好,而且也不雅观。 他轻声细语的对墨莺说:“还有,很多,慢慢吃。” 在墨白不急不缓的节奏下,墨莺渐渐的摆脱掉那股强烈的不适感,被本性中的食欲所控制,挺不好受的。 冷静下来后,她才发现此情此景似乎有些许不对。 小白在喂我喝粥。 我在被小白照顾。 啊~小白在吹气。 是怕烫到我了吗? 动作好温柔……感觉身子越来越暖了,每一口温度都恰到好处呢~ 墨白看着墨莺,见到她面色逐渐恢复血色,心底渐渐松气。 又一口肉粥送到嘴边,墨莺迟迟未动,他歪着头,疑惑问:“怎么,了?” 墨莺的面颊霎时染上一抹俏丽的绯红,她窘迫道:“没、没什么!” 她方才在看墨白吹凉肉粥的动作,注意力落在了那双轻轻蠕动的双唇之上。 唇薄色淡,檐口轻张。 白色的皓齿若隐若现。 某一瞬她有种强扑上去的冲动。 咬住薄唇,撬开牙门,和躲藏着的小舌纠缠在一起,尽情的欺负蹂虐。 墨莺撇过了头,耳根赤红着。 墨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柔声问道:“不吃了吗?” “吃、吃饱了。”墨莺咬到了舌头。 “嗯,”墨白闻言,收回勺子,将快要凉掉的肉粥送到自己嘴中。 余光瞥见墨白吃下肉粥,墨莺惊愕的转回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那勺子她刚刚用过,上面还有她的……墨白就那么直接用了! “怎么,了?” 墨白不解,墨莺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东西。 不是说吃饱了吗? 剩下的不吃掉,就浪费了…… 难倒还没有吃饱? 墨白心里嘀咕着,舀起一勺肉粥再次送到墨莺嘴边,“还要,吃吗?” 墨莺面颊充血般的涨红起来,犹豫片刻,她闭上眼,视死如归的咬上勺子。 “嗯?” “嗯……嗯~” 含住汤勺后,墨莺吮吸了起来。 她的表情由最开始的窘迫尴尬,到逐渐享受,最后难以自制,恨不得将勺子从墨白手中抢过。 墨白瞪大了眼睛,清澈的眼眸中满是震惊,震惊之下,是满满的疑惑。 勺子……有那么好吃吗? 墨莺用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才吃完那一口肉粥,松开后,她撇过头,羞红着脸上用余光偷瞄着墨白。 被褥里的双腿不知何时搅和在一起,下衣染上湿气。 墨白盯着手里的勺子看了会儿,有些好奇它的味道。 不过手里头还有正事要做,暂时抛开尝一尝勺子味道的想法,他继续喂墨莺吃完碗里剩余的肉粥。 待墨莺吃饱喝足,墨白端着空碗离开,离开前叮嘱墨莺先在床上坐着休息会儿,等他回来再扶她下床。 卧房内,墨莺身子蜷缩成棍状,卷着被褥在床上滚来滚去,羞耻感爆棚,她小手捶打柔弱的床铺。 墨白出了房间,盯着手里的勺子看了会儿,张嘴含住顶端认真品味起来。 “……” 除了染上了些许肉粥的鲜味,没什么其他特别的味道,非说有的话,也只是木头的味道,不是很好吃。 …… 自从昨日留宿山庄后,墨白便一直等待着墨莺苏醒。 今天早上的时候,赵青松曾来看望过一次,并告诉墨白京城有大事发生,他们需要快速赶往京城。 由于墨莺晕车,再来此地距离京城也不远了,公孙长权建议墨白陪墨莺先再此地安顿下来,等墨莺苏醒恢复后,再由山庄的人安排人马护送他们入京。 墨白没表示什么,默默答应。 墨莺确实需要修养安生一段时间,反正已经离的很久了,京城什么时候都能去。 公孙长权很给赵青松面子,为了墨白方便,直接把令牌给了墨白。 入京后直接去找他,还回去就行。 …… 墨白将碗勺送回厨房后,快步返回墨莺所在的客房。 墨莺靠在床头,被褥和床单十分整洁,不像是睡醒之人留下的,而且与方才他第一次进房门见到的不同,显然是被整理过一回了。 “小白,我们到京城了?”见墨白回来,墨莺扭头看向他,旅途后半程她都是在睡梦中度过的,完全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我睡了几天?” 墨白在床边坐下,观察着墨莺的气色,不说满面春光,起码已经恢复正常的气色了。 他不急不缓的回答墨莺的问题:“京城,还没到。” “睡了……”墨白算了算,“七天。” “七天!?”墨莺惊讶,揉了揉微微鼓起的肚子,“怪不得肚子这么饿。” 她问:“大夫子呢?” 墨白将赵青松他们先走一步的事情告诉了墨莺。 “哦,这样啊,”墨莺喃喃道:“京城,京城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墨白摇头。 屋内安静下来,墨莺靠在床头看着墨白,眼角的余光看见那只带着小白花的手帕。 小白有这种手帕吗? 墨莺的眼神瞬时凛冽了起来,盘问墨白道:“这个手帕,哪里来的?” 话刚出口,她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强硬,嗓音柔了下去,换言问道:“手帕,挺漂亮的,是小白你自己的吗?” 墨白愣愣的低头看向手帕,用过之后,就被他随意丢在一边了。 “喜欢?”墨白捡起手帕,手帕上带着些许食物残渣,“给你。” 墨莺盯着递到身前的手帕,手帕上有着淡淡幽香,是女孩子身上独有的香味。 墨莺板起脸:“谁给你的?” “灵儿。” “灵儿是谁?” “山庄里的,仆人。” “怎么回事?” 墨白歪着头,思索着,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 赵青松走后,他便一直守在墨莺身旁寸步不移。 午膳时间,有人前来送餐食。 “客……啊~”端着餐盘的灵儿惊呼出声,目光呆滞的望着墨白。 眉目清冽,目光温润,穿着一身干净朴素的白衣,微皱的眉宇像是平静湖面的一丝波澜,自然惬意。 “有,事吗?”墨白的嗓音温和,没有情感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距离感。 “公、公子,奴婢给您送餐来了。” 不自觉中,语气就已变的轻柔。 “哦”,墨白接过餐盘。 “哐当~”一声,门关上了。 灵儿站在门外,久久出神。 好、好帅的小哥哥~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男人! 灵儿舔了舔嘴角,想不到北上一次竟然能遇到这样的人间极品! ‘他的气,一定很美味!’这般想着,她敲门的次数渐渐频繁起来。 之后死皮赖脸的混进来了,灵儿看着床上躺着的墨莺,笑道:“公子,这位小姐还未用餐吧?我看她也快醒了,不为她提早准备些餐食吗?” 餐食? 墨白觉得有道理,便想着准备。 灵儿为他带路去了厨房。 煲好粥之后,灵儿走了,掉了一个手帕,墨白觉得有用就捡回来了。 …… 墨莺一脸不信的盯着墨白:“就这?” 第十六章 魔人 当然不止。 …… “公子,这里就是厨房了。” 灵儿一路引导着墨白到了厨房,回身对墨白道:“公子,做饭这种事情让下人去做就好,你不用亲自来的。” 墨白看了眼前方的大房子,独立的厨房他还是第一次见。 凉都的小土屋,只有个小土灶。 “公子,你要做什么啊?我建议煲粥,补充营养的话,肉粥最好。” 灵儿扭着腰肢跟在墨白身后,殷勤的为他献策建言。 厨房里食材的村储备挺多的,种类也十分丰富,九成都是墨白没见过的。 也不能怪墨白见识短浅,和墨莺相处的数月里,每天的伙食只有菜汤和馒头,肉都没吃到几次,平日里菜汤里多了两个鸡蛋就已经算是顶配了。 “公子,怎么了?”望着发呆的墨白,灵儿善解人意的上前,“看公子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染烟火的,不如让奴婢来教你如何煲粥?” 墨白看了眼她,没有说话,灵儿熟练的在厨房内游走起来。 “公子,你不过来吗?”她勾着手,眉眼带笑,“不靠近点,可学不到哦。” “哦。” 瞧见墨白看见,灵儿笑吟吟,“煲粥的话用小炉灶就行了。” 她指着厨房角落的一处水缸,嬉笑道:“公子,能去帮我舀些清水来吗?” 墨白转向不远处的水缸,缓步走了过去,掀开盖子,水缸里,水面上有一层凝冰,他皱起眉。 “缸里不行的话,去外面的水井打一点吧,不远,就在院外。” 背对着墨白的灵儿似是知道水缸里有凝冰,她的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面色得意,微微侧过身,看着墨白提起木桶,向厨房外走去。 墨白出了厨房,在院子里找到了灵儿说的水井,应该是老井了,很深很黑。 打上一桶水,墨白提着返回厨房。 入门时,灵儿突然出现在门处。 “呀~”的一声,她撞入墨白怀中,水桶里的井水洒了大半儿,溅湿了墨白的白衣,打湿了灵儿的衣裙。 “对不起公子!奴婢帮你擦干净!” 灵儿神情惊恐,她蹲下身,素手那着手帕在墨白的下衣上慌张擦拭着。 墨白低头看了眼蹲在自己身前的灵儿,随后目光转向掉在地上,水撒了一半儿的木桶。 “公子?”灵儿抬起头,发现墨白没有反应,她大胆的将手往上挪移。 墨白面色变化一瞬,目光从只剩半桶水的木桶上挪开,重新落在身下的灵儿身上。 妩媚的柳叶眼微眯,清纯的面颊上染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熏红,樱色的嘴唇带着湿气,灵儿柔声道:“公子,奴婢擦的还不错吧?” 手掌顺势扒拉上墨白的衣带,她话音中带着魅意,眼角带笑,红舌舔过嘴唇,“公子,衣服这样湿着,很不舒服吧,奴婢给您脱了。” 墨白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开。 “欸?”灵儿摔倒在地,面色惊疑不定,只见墨白提起水桶又朝屋外走去,在院中重新打了一桶水。 重新打了一桶水回来,墨白走到炉灶前,回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灵儿。 ‘不是……这……什么鬼?’ 灵儿一脸茫然,回过神来,装作无事发生,神情自然的走到墨白身旁。 煲粥是个漫长的过程,她就不信勾引不到墨白! “哈~公子,你不觉得热吗?” 擦拭着额上不存在的汗水,灵儿面色熏红的望向墨白。 墨白看了眼她的衣裙,明明是大冷天的,她却只穿了一条单薄的外裙,被打湿的衣裙下,纤细的美腿清晰可见。 灵儿嘴角微弯,笑容些许得意。 “衣服湿了沾在身上黏糊糊的,”她站起身,将打湿的裙摆卷起,装模作样的拧干,“公子,您不介意奴婢这样吧?” 墨白盯着近在咫尺的花白美腿,心中莫名想起了雪融姬。 近在眼前的,纤细挺直,骨肉匀称,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看起来就很结实耐操。 远在天边的,圆润细腻,丝滑柔嫩,白蟒般的大腿肉感极佳,一巴掌可以留下红印,缠在腰间很软很舒服。 炉子里的柴火发出“咔嘣”的声响,灵儿重新坐下,向墨白这边伸直了腿。 “公子,奴婢的腿上都是水,湿湿的好难受,能帮奴婢擦擦吗?” ‘……’自己没手? 心中怀念起雪融姬的味道,墨白有些惆怅,分别许久,有些寂寞了。他低眉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美腿,面色没有多余的表情,缓缓伸出手。 灵儿见有效果,嘴角的笑意顿时更浓了,娇滴滴的嘤咛出声。 “公子,您真温柔~”灵儿按耐不住的拉了拉墨白的手,“公子,人家这里也黏糊糊的,痒痒的,好不舒服。” 墨白神情淡漠的撇了眼笑意盈盈的灵儿,手指从结实的小腿肚,被拉到了结实的大腿根部。 触感僵硬,确实是结实耐操型的。 墨白甩开灵儿拉扯的手,收回手,目光落回炉灶上。 “自己擦。” “???”灵儿满脸问号。 不是,怎么又突然打住了? 是我不够漂亮?不够sao吗? 难不成是我太主动了? 灵儿心中困惑不已,偷瞄着墨白,瞧他柔弱的模样,思考着要不要直接霸王硬上弓。 想了想还是算了,强的,不符合她的身份,更是对自己的侮辱。 接下来的时间,灵儿想尽办法骚扰引诱着墨白,魅功全力发挥。 衣裙湿了脱下去,屋内闷热,香汗不止,索性退下上衣,到最后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里衣下便是粉色的肚兜。 而然墨白看都不带看她一眼的。 灵儿有些受不住了,墨白对她的明着勾引不为所动,她却是逐渐被墨白惊为天人的的容颜吸引的无法自拔了。 由于魅功过度使用,身子不知何时真的热了起来,神经躁动不已,骚动的情欲几欲将她淹没。 就在她快要抑制不住,自暴自弃想要直接上强硬手段时,墨白突的站起身离开了厨房。 错愕的看着墨白离开,灵儿脑子一片空白,她慌忙起身跑到水缸前,大水凝冰,浇了些冰水在自己脸上。 冷静下来后,她陷入了更深的自我怀疑,难不成我是个丑八怪?自我怀疑过后,却又是一番清醒。 不对!普通人怎么可能抵抗得住我的魅功?灵儿眯眼,心中顿时警铃大响。 …… 回忆起在厨房里灵儿的所作所为,墨白摇了摇头,如果他苏醒后没有遇见雪融姬,他大概真的会不清楚灵儿是在做什么。 和雪融姬缠缠绵绵的数月,现今的他不可能不清楚那是什么意思,只是他眼中的灵儿与普通人眼中的不一样。 普通人眼中,灵儿是一个灵巧勾人的小妖精,而他眼中,灵儿是一个散发着黑气的邪魔。 纵使外在的身躯是干净的,内在却是肮脏无比,仅剩一丝清气盘在心间。 雪融姬则不同,虽是妖,但除了些许血色,内在并无黑气萦绕。 “小白,你在想什么呢?” 墨莺面色严肃,指着小白花手帕,严声道:“我说以后不许随便捡别人的东西,特别是女人的,你听到了吗?” 墨白回过神,点头道:“知道了。” 他看着墨莺。 白色,暂且没有一丝瑕疵。 希望以后,也会没有。 …… 昏暗的房间里,唯有火盆里闪着火光。 “小妹,怎么了?”憨厚男子问:“去送餐送了那么久?” “要你管?”灵儿眉宇凛冽,没好气道:“我乐意!” 汉子小跑进屋内,轻声道:“那两个人出来了!现在正在院子里晃悠!” 汉子的语气有些激动,年长男人察觉到异样,不耐烦道:“出来就出来了,有什么好激动的?” “不是,”汉子一时语塞,吱吱唔唔的说不清楚,“你们过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众人目光各异,唯有灵儿平静着,盯着火光像是在思索什么。 “老爹?”年长男人喊了声身旁假寐的王老汉。 “嗯?”王老汉睁开眼,缩着胳膊烤着火,“想看就去,别暴露了就行。” …… 庭院里,墨白扶着墨莺缓步走着。 “小白,这里怎么这么清冷?山庄里都没什么人的吗?” 墨白摇头,他又不知道这里是怎么个情况,从头到尾他就见过三个人,开门的汉子,迎接的老汉,还有对他图谋不轨的灵儿。 院墙处,妇人踩在憨厚男人身上,偷看着院内的二人。 “这、这、这、这——” 一连四个“这”,妇人哑口无言。 “欸?到底是什么啊,让我也看看。” 年长男人看了眼汉子,汉子自觉的蹲下身给男人踩着。 “嘶~这、这、这、这——” 又是一连四个“这”,年长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爹,娘,到底是啥呀?”被踩在身下的憨厚男子面色涨红着。 娘嘞,娘又重了! 他也十分好奇院子里是啥,当下有些支撑不住了,身子晃悠了起来。 “别晃!你想摔死你娘!?”妇人没好气的跺了跺脚,踩的憨厚男子背疼。 院内,墨莺神色拘谨的环视四周,忽然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令她浑身不适,“小白,我怎么感觉有人在偷看我们?” 墨白搀扶着墨莺,看了眼院墙处躲起来的窥探之人,轻声道:“回去吧。” “好险,”妇人拍着胸口,“差点被发现了!” 背上没了能压死人的重量,憨厚男子顿时解放,一跳而起趴在院墙上,朝院子里看去,刚好看见了墨莺转身回屋的一瞬。 “娘嘞,这个女娃娃好漂亮!” “!”“!” 妇人和年长男人顿时色变,忙拉憨厚男子下来,堵住他的嘴低声呵道:“别说话!” 墨莺疑惑的回头看向院墙,“刚刚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没什么,”墨白拉着她朝屋内走去,“回去休息吧。” 又是小黑屋。 妇人看向盯着火盆出神的灵儿,面上带着一抹熏红,“灵儿,娘明白你为什么去那么久了。” 年长男人在板凳上坐下,伸出手在火盆前取暖,道:“我也明白了。” 汉子双手一摊,耸肩道:“是吧。” 憨厚男子赶忙点头,“是的是的,那个女娃娃好漂亮。” 汉子一脸懵逼的看向憨厚男子,妇人呵呵笑出声,年长男人笑而不语。 “怎么了?”憨厚男子脑子上飘着大大的问号,困惑不已,“不是在说那个好看的姑娘吗?” 汉子手掌压在憨厚男子的头上,语重心长道:“二傻,老老实实烤火吧。” 屋内安静下去,火盆里炭火“咔嘣”燃烧着,妇人左看看右看看,靠近身旁的老汉,低声问道:“老爹,留下的那几个人什么时候走啊?” 假寐的王老汉微微睁开眼,白了眼神色隐晦的儿媳妇,语气凉凉:“不清楚,可能今天就走。” 妇人心虚的笑了笑,挪着大屁股坐回椅子上,安静的盯着火盆,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色渐晚,墨莺经过一日的休憩恢复的不错了,墨白决定明早便带着她离开此地。 晚餐依旧是自称婢女的灵儿送来的,不过这次是低着头,看都没看一眼墨白便跑开了。 晚餐挺丰盛的,睡了许多天的墨莺满足的吃了顿三菜一汤。 “好饱,”墨莺揉了揉微鼓的肚子,满足道:“这个胡萝卜炖肉挺好吃的。” 吃饱喝足,困意便随之而来,但是还不到睡觉的时候,墨莺坐在椅子上盯着墨白发呆。 “对了,怎么没看到小白龙?” 小白龙,墨莺对人偶龙人的称呼,因为墨白没有给人偶龙人取名字,她不知道该怎么喊。考虑到人偶龙人团子白白,馒头白白,索性就叫小白龙了。 虽然人偶龙人一点都不小。 墨白单手撑着下巴,胳膊肘抵在桌面上,照顾了墨莺一天,他有些累了。 至于人偶龙人去哪了…… 山庄深处,一间阴暗的拆房中,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将昏迷的众人冷醒。 “嘶~好冷——!” “欸,我怎么被绑起来了?” “别乱动,你弄疼我了!” 安静的柴房里顿时混乱了起来,有婢女惊恐的哭声,有男仆慌乱紧张的尖叫声。 “砰~”的一声,地面震动一下,被绑在地的众人只觉屁股离地了一瞬,摔下来一阵疼痛。 微光中,带兜帽披斗篷的身影高大挺拔,被绑的众人目光集中在那人身上,大气不敢出一口,无人吱声。 …… 深夜,乌云遮住月亮,山庄隐匿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在黑暗中。 夜色里,一道身影扭着圆润的大屁股,悄咪咪的摸进墨白二人所在的小院内,不久后,又有一个黑蹑手蹑脚的摸了进去,没过半刻钟,又一道身影翻墙而入,落脚没踩稳,咚的一声摔在院内。 院内安静了会儿,妇人阴沉着脸跑了出来,她指着跑出来的另一道身影,低声骂道:“狗东西,你怎么敢跑这儿来!?” 年长男人面色涨红着,张了张嘴,指着妇人的怒目骂道:“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已经爬床上去了!” 爬起身的憨厚男子一脸诧异的看着身前对峙的二人,道:“欸,爹,娘,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妇人眼睛一转,一巴掌打在憨厚男子左脸上:“你个混小子,夜里翻别人墙干嘛!?” 年长男人怔了会儿,紧随其后的在憨厚男子右脸上补了一巴掌。 “就是,你怎么敢的啊!?” 第十七章 御龙 “嗯,小白,外面好吵啊……” 墨莺从睡梦中转醒,揉搓着眼睛,伸手探了探身边的床铺,空荡荡的没有人。 “小白?小白你去哪了?” 发现身旁的墨白不见了,她急忙坐起身,黑暗中一片寂静,直到烛火燃起,烛光下,墨白温和的眉眼显现,他端着火烛来到床边。 “我在。” “小白,你怎么下去了?”抓住墨白的胳膊,墨莺松了口气,她歪了歪头,视线刚要越过墨白看向亮起微光的屋内,墨白便挡住了她。 墨莺疑惑:“嗯?” 她往左侧头,墨白向左侧身挡住,她往右侧头,墨白向右侧身挡住。 “小白,后面……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墨白摇头。 “真的?” 墨莺朝前微微探身,墨白随着她的动作将她的视线挡的死死的,她突的直起身子,墨白猛地按住她的肩膀,贴近她的面颊,黑色的眼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幽邃,墨莺面色绯红,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 “小、小白,到底怎么了?” 墨白柔声道:“没事,睡觉。” 不情不愿的躺回床上,墨莺心中紧张同时好奇着,墨白背后到底有什么。 鬼? 死尸? 墨莺脑子里想着奇怪的东西,眉心处忽的传来一股清凉感,还没看清是什么便沉沉睡去。 墨白收回手指,转过身朝墙边处走去,烛光下,带着恐惧的面孔逐渐浮现。 被绑起来的三人靠在一起,目光惊恐的看着逐渐向他们靠近的俊美男子。 他们眼中,墨白不是温和俊美的公子帅哥,而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魔! 山庄里,黑夜中,数到身影潜伏进入王老汉的屋内,他们蒙着面,手拿麻袋与木棍,轻手轻脚的摸到床边,对着床上的王老汉便是一顿蒙头大棒,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隔壁的房间。 另一间房间,灵儿被屋外的动静惊醒,她坐起身警惕的盯着黑暗的屋内。 “阁下是谁?”一股窒息感压迫向她,灵儿面色微白,求饶道:“前辈饶命,我没有害过人!” 人偶龙人还没动手,下一刻,灵儿身躯颤抖起来,抽搐的倒在床上。 黑暗中,人偶龙人走到床边,踢了脚昏死的灵儿…… 不,准确来说是躯壳。 远处,墨白盯着妇人看着。 盘子很大,感觉能一屁股坐死人。 明明方才还胆大的想要勾引他,现在却缄口结舌,哆嗦的不敢动弹。 将三人丢给山庄的原仆人,墨白回到屋内灭了灯,躺在墨莺身旁安静的睡下。 明天早上就离开这里吧,山庄虽然挺大的,但没什么好玩的。 京城应该会有有趣的地方。 …… 山庄外数十里地处,黑暗中,妙衣女子满面惊恐,庆幸自己在察觉到不对后没有被色欲熏心,提前跑掉了,只留下一丝神识试探。 若不然今晚可能就要栽了。 …… 早膳时间。 墨莺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佣人,昨日还冷冷清清的山庄,今日忽然就热闹起来了。 仆人和婢女就像是春笋一样,一夜之间窜出了头来。 咬了口手中的辣肉窝窝头,墨莺问墨白:“小白,山庄里的人怎么突然多起来了?” 墨白看了眼侍奉左右的婢女,端起白瓷碗喝了口肉粥,味道比昨日的差了许多。 “一直都,”他放下瓷碗,擦了擦嘴角,缓缓道:“挺多的。” 山庄里的仆人规模挺大的,有半百来人,据说还有大部分人跟着山庄的主人进京去了。 管家也跟着柳员外进了京,剩下的人中王老汉资历最深,被委任为临时总管,领导留在山庄里的人。 从其他下人口中墨白得知,王老汉平日里是个实在的老实人,大家都很敬重他,不像是乘虚而入的卑鄙小人。 对此,墨白不发表意见,山庄里的事情本来他是不感兴趣的,他只想带着墨莺平安的抵达京城,奈何有些家伙按耐不住,对墨莺起了坏心思。 王老汉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或者是不是受到了那个逃掉的魔人的控制。 他不在乎,也不感兴趣,把人交给山庄,让山庄里的人自己处理就行。 吃罢早膳,墨白跟着墨莺回屋,收拾细软。 屋外,男仆弯腰道:“恩公,车马已经备好,随时都可以出发。” 墨白嗓音淡淡:“嗯,知道了。” 墨莺面色微白,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道:“小白,一定要坐马车吗?” 墨白无言,不坐马车也不是不行。 人偶龙人落到他手中已经有了近一月之久,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懈研究,他也算是对这具死躯知根知底了。 现阶段可以开发出来的功能,基本上都已经找出来了,其中之一就是让人偶龙人化成龙形态。 也就是说,他可以带墨莺乘龙前往京都。 但是,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不识路。 虽然此地距离京城不远了,但距离上实打实的还有半天的马程。 现今他神识虚弱的很,飞在天上导航只能用眼睛。 他又不清楚京城长什么样,可能一不小心就飞过头,甚至直接飞错方向。 见墨白面色犯难,墨莺哀声叹了口气:“唔……那就再坐半天的马车吧。” 慢一点的话,她还是挺得住的。 看着墨莺勉强自己的样子,墨白心里有些不舒服,明明是有能力的,却不能为在意的人解决困难,消去忧愁。 就,挺难受的。 墨莺背起包裹,走到墨白身前,“小白,我收拾好了,走吧。” “嗯……”墨白想了想,说道:“可以,走路。” “天寒地冻的,步行的话会冻坏的,而且路也不好走。” 墨莺摇头,反过来安慰墨白道:“没关系的,大不了我再睡一天。” 顿了顿,她继续道:“而且,步行的话,也没人愿意给我们带路啊,总不能强迫山庄里的人和我们一起吧?” 山庄里的人……一道灵光闪过。 墨白嘴角微微上扬:“有办法了。” “什么?”墨莺疑惑。 墨白推门而出,看向院内等候的仆人,后者见屋内有人出来,面上顿时展露出恭维的笑意。 “恩公,车马已经备好。” “不用车,”墨白盯着他,问:“知道京城的方向吗?” “方向?”仆人懵了会儿,想了想,答道:“去京城的话南下就是了。” 墨白继续问:“知道京城长什么模样吗?” “啊?这……这……城墙很高?” “特殊的……”墨白扣着脑袋,思索道:“嗯……标……标志性建筑?” “皇宫!”仆人立马答道:“京城里最显眼的就是皇宫了,金色的屋顶,进城就能窥见一角。” 金色的屋顶…… “从天上,什么样?” “这我哪里清楚?”仆人垮着脸,“能从高处俯瞰皇宫的,不是皇帝就是权臣贵族。奴才这种普通人,怎么可能知道俯瞰皇宫是何等景色?” 墨白蹙起眉头:“天上,分得清?” “皇宫很特别的,如果是从天上看的话,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仆人确信的点头,狐疑道:“恩公,您问这些做甚?” 墨白眼睛亮了起来,盯着眼前的仆人上下打量了会儿,像是敲定主意般拳锤掌心,下一瞬,披着斗篷的人偶龙人出现在院内。 仆人微惊愕的望着突然出现的身影,灰褐色的兜帽宽大的斗篷,仅看衣着只觉她身形魁梧挺拔。 这位神秘人他记得,就是她在那一夜征服了山庄里的所有下人,至于是用什么征服的……是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没搞懂墨白在做什么,一直保持安静的墨莺看向突然出现的身影,距离上次见到小白龙还是在上次。 “小白,你要做什么呀,”她道,”其实我是可以坐马车的。” 墨白回头看向墨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这模样有股孩子向父母炫耀的味道,就差双手叉腰了,当然以墨白的性格是不可能做出那种动作的。 只见墨白牵手一挥,一道白影自宽大的斗篷中冲天而起,失去了内部支撑的斗篷像块普通的布料一样落在地上。 天空中,巨大的白影盘旋着。 “龙、龙、龙!?”仆人面色惊恐的看向天空中盘旋的巨大身姿,跪倒在地身躯止不住的颤抖,他嘴里哆嗦着,大声惊呼道:“天神显灵了,神龙下凡了!” 墨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望着头顶上遮天蔽日的巨龙,嗔目结舌。 白龙俯身低首,仅是龙首便占据了小院的半边。 墨白抚摸着水桶大小的白色鳞片,看了眼白龙灰暗的眼眸。 终究是死了,眼中没有神采。 …… 京都,天空中灰蒙蒙的,太阳光无法穿透云层,城池里气氛格外压抑。 穿着黄袍甲胄的禁军成堆的在街道上巡逻着,尖锐的长矛在阴沉的气氛中显得刺眼,一股莫名紧张的氛围萦绕在城内。 阴暗的房间里,老道人蜷缩着身子躲在墙角。 下一刻,房门被人大力踹开。 “抓住他!” 手持兵刃的士兵一拥而上。 被包围的老道人面露绝望,蹲在原地双手抱头,不敢反抗。 跟随公孙长权赶到京城后,赵青松被安排在太子府入住。 大清早,公孙长权便前来慰问。 “赵先生,昨日睡的可还好?” “公孙大人言笑了,现如今人心惶惶,我怎睡的安心?” 赵青松笑了笑,发现公孙长权一脸疲惫,眼圈都黑了许多。 他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欸……” 公孙长权长叹一声,撇了眼身后的仆人,后者转身离开屋内,在屋外静候。 沉默许久,他问道:“赵先生,你可知道陛下为何执意要修仙?” 赵青松默言,此间之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当今圣上为何痴迷于追仙问道,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 因为在别人眼中虚无缥缈的东西,圣上他亲眼见过,近距离接触过。 “我当然知道……” 赵青松面色感慨,如果记得不错,应是十八年前。 那一年,他科举中榜。 同一年,深宫内,华贵妃诞下凤胎。 小公主降生之日,天现霞光,有仙人脚踏祥云落入皇宫。 后来据宫中传出消息,小公主天生道骨,资质卓越,降生之前便已经被天上仙人注视,降生之时仙人更是亲自现身,直接带着小公主离去了。 带走了小公主,仙人自然是留下来赔偿,一枚可医治百病的神奇丹药。 那丹药最后落到何处无人知晓,但绝对是被皇帝吃了,自仙人降临之后,皇帝就像是着了魔般,千金召集天下能人异士,助他寻求长生追问仙道。 焱国的腐烂从那一刻便开始了。 公孙长权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的笑出声,面怀歉意道:“我到是忘了,赵先生应该算是第一批受影响的人了吧?” 赵青松苦笑,那年皇帝着魔般追仙求道,他们那批读书人中,有人站出来严词批判,最后惹得龙颜大怒,落得个凄凉悲惨的下场。 自那之后皇帝便对读书人十分不喜,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 当年中榜的一片读书人,除了背景雄厚和达官显贵的家的子弟,剩余的书生自然是受到了皇家排挤,仕途一片黑暗。 伤心失意的赵青松一路北上,最终在凉都城安居,凭借着“榜眼”的名声,开了间不大不小的私塾,浑浑噩噩了十八载。 公孙长权回忆起那年那景,记忆里白衣胜雪意气风发的读书人,站在城楼上慷慨激昂。 他唏嘘的摇头:“遥想当年那位意气风发的状元郎,最终落得那般下场。” “公孙大人。”赵青松低声喊道。 “哈,不小心扯远了,”公孙长权干笑一声,说正事道:“赵先生可还记得那位被仙人抱走的小公主?” 赵青松缓缓睁大眼睛。 “不错,”公孙长权鼻哼一声,“她回来了,而且还煽动二皇子谋反了。” “二皇子?”赵青松面色变化一瞬。 小公主的同胞哥哥。 华贵妃的长子。 “如今形式对我等十分不利。”公孙长权面色凝重,“帝姬自七日前突然现身,她回到京城后先是去了趟秦王府,之后便独自一人深入皇宫。不久之后,二皇子便率领一众家臣冲入宫内,策反了禁军,将皇宫全面封锁,不许任何人靠近。” 公孙长权摇了摇头,“当太子殿下反应过来时,皇宫已经全面封锁了,宫内只传出二皇子的口谕,说是圣上被妖道缠身,帝姬将于七日内磨灭妖道。” 赵青松惊疑:“此话当真?” 公孙长权苦笑:“赵先生认为呢?” “……” 公孙长权忽的大怒,面色赤红。 “圣上最近几年确实是性情大变,不,十八年前,圣上遇仙之后便已经性情大变了!如今帝姬突然回归,就算是圣上被妖道缠身,那她该找的不应当是太子殿下吗?莫非她不懂正统与避嫌?然而事实却是二皇子却入了宫,太子殿下慢人一步了。” 即将到手的果子,被突如其来的局外人截胡,任谁都无法接受。 在刚知道事情之后,公孙长权差点没忍住芬芳帝姬。 赵青松显得冷静,公孙长权还有心思在这里和他发泄,就说明问题还没糟到无法处理的地步。 “太子殿下现今何在?” “赵先生不怕吗?”公孙长权面色冷了下去,“如果继续追随太子殿下,可是要和仙人作对。” 赵青松抿起嘴,合着这是在考验我的忠诚度呢? 他板起脸,详怒道:“公孙大人,赵某平生最痛恨的就是风吹两边倒的卑鄙小人!” 公孙长权看着他,良久,呵呵笑出声,附和道:“对,我也挺讨厌的。” 第十八章 天下掉下只小白龙 富丽堂皇的大殿内,金色的大钟下,身着龙袍的男人坐在皇位上。 他周生萦绕着黑气,一双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怒火,死死的盯着身前纹丝不动的身影。 黑气像是有意识一般,铺天盖地的朝那人扑去。 顶上的金色大钟震动一声,金光撒下,将黑气困在金色结界内。 龙椅下方,金红色的火焰翻腾而上,与黑气纠缠在一起,将其吞灭烧尽。 龙袍男子气急败坏,大骂道:“李珏,你竟然对自己的生父动手,你大逆不道!” 殿中,洛清瑶不为所动。 清秀素雅的面容在白纱下,若隐若现,细察她这冷艳无暇的脸,不难发现她是位绝世佳人。 小巧的鼻子,玲珑的粉唇,合适而有当,眼睛倒是不小,却被刻意眯着,分明流露出冷峻的杀气。 素白长裙下,纤瘦的身段窈窕,肌肤白如初雪,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 佳人归是佳人,她身后悬浮的那把寒光闪闪的白虹剑,足以让见者寒毛倒竖,而不敢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此刻,她单手掐决,对龙椅上龙袍男子的言语置若罔闻。 李珏,俗世中的名字,陌生无比。 龙椅上一身黑气的男人,生理意义上的父亲,纵使确实有种骨肉相连的怪异感,但心中没有半点亲情。 况且,杀掉一个被妖道夺舍的凡人,洛清瑶不会有任何负担。 只是这妖道强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本以为一剑便能解决的事情,竟让她险些受伤,不得已祭出了师尊赠予防身的法宝。 直接斩杀不得,洛清瑶只好布下阵法,慢慢的将这妖道磨灭,如今七日将至,只差最后一点时间便能将妖道彻底炼化。 被困在金钟下的龙袍男子,只是在做最后的捶死挣扎罢了。 “呵,呵呵呵,洛清瑶,你不会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赢了吧?” 上一秒还在无能狂吼的龙袍男子,此刻安静了下来,他依靠在龙椅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妖道就是妖道,死到临头,还想扰乱我的心神。’洛清瑶心中不屑,全力催动着阵法。 “从出生起便在昆仑墟修炼的你,根本不懂人心!”龙袍男子桀桀笑着:“这大概是你第一次下山入世吧?我觉得肯定是,做事漏洞百出,青涩稚嫩的像个没见过世面的雏儿。” ‘不气,不气,我不气。’ 洛清瑶面不改色,这七天中,这妖道几乎将她的师门全部问候了一遍。 龙袍男子继续嘴炮: “你大概不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吧?也对,就你这屁大点儿的修为,能控制这个阵法就已经是顶天了。 到现在这个法宝都是凭借着它自己的护住意识在运作,若不是你师尊对你好,将这件法宝完全赠送与你,你现在早就跪在我身前哭爹喊娘的求饶了!” 洛清瑶秀眉微蹙,龙袍男子的话对她的影响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是刚好戳到了她的痛点。 如果不是修为不够,她也不至于拖拉到这种地步,还需祭出师尊送的护身法宝。 恶心人方面,洛清瑶承认,龙袍男子是高于她的大能。 “让我来告诉你外面正在发生什么吧,”龙袍男子狰狞的笑着,“你找的那个同胞哥哥,暗中将皇宫里所有的禁卫军首领全换成了自己的部下!” “那又如何?”洛清瑶声音冰冷,清冷眼眸中带着凛冽的寒意。 凡俗之事,她不想搭理,此行她只是来为师尊解决后患,了却因果罢了。 龙袍男子大笑:“说你是雏儿你还不乐意,正统的人都没急,一个偷家的贼到开始急起来了?” 洛清瑶眉头皱在一起:“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再陪你玩会儿吧。”龙袍男子面色轻松,愉悦道:“哎呀呀,外面可真热闹,想不到我的好大儿手段如此狠辣,比我想的还要果断。” …… 皇城外,身材伟岸的男子披着甲卫骑在马上,他抬起头看了眼守城门的禁军。 一旁有士兵上前,高喊道:“太子殿下架临,打开城门!” 城墙上,值班的禁军交头接耳。 “是太子殿下,开门吗?” “太子殿下带兵入城,这是要造反啊!” “造反?我看是来抢皇位的,二皇子入城七天了,太子殿下这是坐不住了。” 看守城门的领头忙对传信兵说:“快去,快去传告二皇子!” 城门下,士兵大喊: “还不速速开门!” 太子挥了挥手,喊叫的士兵退下。 “太子殿下?” “不用了,动手。” 一只燃烧的火箭飞上天空,下一瞬城楼上,众多禁卫军抽出刀刃,突的反戈,对着身旁还处在懵神状态的士兵一阵挥砍。 领头反应不急,还未回头便被人从背后捅入一刀,回眼看去,正是他方才吩咐出去的传信兵。 “吱呀——”厚重的皇城大门缓缓打开,城楼上血色溅满墙壁。 …… 公孙长权握着茶杯,屋外天色渐渐放明,他站起身,邀请赵青松道:“时间差不多了,赵先生,请随我移步。” 太子府外,早有车马备好,一路穿过戒备森严的街道,赵青松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他感慨道:“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已经准备到如此地步。” 公孙长权拂须,为了今日,他与太子足足准备了五年之久。 万般皆备,若不然他也不会在没有事成之前便去邀请赵青松回京。 计划只不过是被突然闯入的小插曲给弄的提前进行了而已。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驶入皇城,在朝圣殿宫门前停下,公孙长权和赵青松改为步行。 朝圣殿外,肉眼可见的人群围堵在外,他们皆身着甲胄,手持兵刃。 赵青松默口不言,老实的跟在公孙长权身后。 “太子殿下,太傅大人来了。” “老师,”身披甲胄的伟岸男人回过身,看向穿过人群向他走来的公孙长权,下意识的将手中带血的刀刃往身后藏去,他咧嘴笑道:“老师,您来了?不是让您在府里歇息吗?您昨日才回来又忙率了一宿,不该过来的。” 公孙长权看了眼带血的刀刃,没有说什么,走到太子身旁幽幽道:“待在府邸里太过无聊了,正巧带赵先生来见识一下殿下的伟岸身姿,殿下,二皇子何在?” 公孙长权的一番话令太子注意到跟在前者身后的中年人,穿着模样像个书生。 “赵先生,怠慢您了。” 他面上闪过一瞬惊喜,毕恭毕敬的行了个读书人的礼节。 赵青松忙回礼:“不敢不敢。” “好了,正事要紧,”公孙长权打断他们,“太子殿下难不成想让群臣在这里围观您和赵先生探讨文学?” “老师说笑了,秦王已被我捉捕,”太子挥了挥手,对身后的将士道:“去把二皇子带过来。” 一位紫衣蟒袍的公子被提了过来,提他之人,身形高大且魁梧,是位健硕的女汉子。 “诶,二姐,轻点儿,好歹我也是你弟弟啊!” “闭上你的臭嘴!” 女汉子不耐烦的将二皇子摔到地上,后者屁股摔的生疼。 “公孙老师,你怎么来了?”女汉子惊喜的看着公孙长权。 “二公主,”公孙长权恭敬一声,向赵青松介绍道:“这位是二公主。” 女汉子看向赵青松,“你就是大哥找的书生?” 赵青松些许惊讶的看了眼女汉子。 一个词,彪悍。 太子:“长平,有什么话等事情结束后再说。” 太子看向地上的二皇子,他长发散乱,眉宇间带着浓浓的戾气。 “李煜,我奉劝你马上把我放了,等我阿妹出来后,定饶不了你!” 太子面色平静,相比起眼前华衣锦袍的二皇子,他显得要老成许多。 “不用等她出来,本宫现在就进去,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在弄什么名堂!” “不可!”二皇子陡然变色,想起了那恐怖的黑气,急忙制止道:“七日未到,妖道未灭,殿门不可打开!” “荒唐!”太子指着二皇子的脑袋大骂:“从未谋面,甚至连对方身份真假都不清楚,仅凭一句鬼话,就把你唬住了? 今天,这殿门开定了! 我说的,神仙也拦不住! 开门!” 一个老道人被推了出来,他脚上带着锁链,身后尖锐的长矛逼着他一步一步走向宫殿的大门。 “国师?”二皇子认出了老道人,正是皇上任命的首席炼丹师。 “国师神威通天彻地,今日就让国师替本宫打开这扇殿门吧!” 太子声音假惺惺的,说到最后放声长啸了起来。 殿外,一众人马有序的退后数丈,空出一片宽广的空地。 二皇子撇了眼推到远处的太子,眼底不屑。 刚刚还说他是被唬了,结果现在自己反倒撤那么远! 有种你自己去开门啊! 二皇子一脸桀骜的走到押他上来的士兵身后,明白门后有什么,他突然不害怕了,反而有些期待。 ‘死吧,都去死吧!’他的笑容阴森,‘不听我的劝告,那大家一起玩完吧!’ 被逼着上去的老道人,颤巍巍的站在殿门外,他回过头看了眼距离自己数十丈外的众人。 欲哭无泪。 “吱——”紧闭的殿门被缓缓推开。 众人屏气凝神,太子吞了口唾沫,公孙长权一脸嫌弃的瞪了眼他。 殿内乌漆嘛黑的,看不清事物。 “桀桀桀,桀桀桀,洛清瑶你输了!” 随着一声阴森的怪叫,一阵阴风自殿内喷涌而出,殿外众人只觉被一股阴气扑面,双脚瞬时离地。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老道人,直接被吹飞了出去,摔在朝天阶上两眼一翻不醒人事。 黑色的雾气向外蔓延出来,被掀飞摔了个屁股朝地脸朝天的赵青松,躺在地上捂着老腰。 一旁同样屁股接地的公孙长权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天空。 “殿下,快看!” “老师,我看到了,二弟说的不错,殿内果真有妖道!” “不是,我是让你看天上!” “天上?天上有啥?” “龙!”有发现了的士兵大喊,“有龙掉下来了!” 皇庭外,挑着菜篮的送菜夫惊愕的看着天空,上一瞬,白色庞然大物掉入宫内。 他面色呆滞了一瞬,回过神后情绪激动,“龙……是龙!” 有龙掉在皇宫里了! …… “桀桀桀,洛清瑶,你还是太嫩了啊。” 大殿大门被打开,阵法的一角被破坏,趁着洛清瑶对阵法失去控制的一瞬,龙袍男人挣脱了金钟的束缚。 失去目标的金钟自主的回到洛清瑶头顶,洒下金光将她护在其中。 龙袍男子啧啧称奇:“真是个好宝贝,可惜跟了你这么个废物主人。” 他之前被困住就是因为不知道金钟的存在,被洛清瑶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知道洛清瑶无法完全运用金钟,他自然是不害怕再次中招,况且这七日洛清瑶运转阵法,自身本就已经到达极限,就算他的修为被阵法磨损了许多,他依然能一巴掌拍死现在的洛清瑶。 而金钟在失去他这个目标后,瞬时回到了洛清瑶头顶,将她护住,没给龙袍男人任何出手的机会,这也是为何龙袍男子说金钟是个好宝贝。 可惜主人不中用。 “洛清瑶,虽然我现在杀不得你,但我却能将外面的人全杀了!” “你就在这里无能为力的看着我将他们全部虐杀吧!哈哈哈哈——” 黑色的雾气冲出大殿,向着殿外的众人扑去。 只要在这里将所有人都吞了,他就能恢复些许实力,至于洛清瑶…… 不行,金钟太硬了,啃不动。 洛清瑶提剑,眉宇间尽显寒意。 “妖道,休得放肆!” “你就只剩嘴硬了,桀桀……桀?” 扑向殿外众人的黑雾突然停了下来,洛清瑶也愣住了,提剑的动作一顿,下一瞬,大殿的穹顶崩塌,巨大的白龙掉了进来。 “咳咳……呕……” 身着黑衣的仆人从龙首上掉了下来,趴在地上干呕着。 早饭,隔夜饭…… 胆汁都涌出来了。 白龙抬首,甩开压在龙躯上的巨石,摇晃着脑袋,似乎是摔的不轻。 墨白抱着墨莺,缓缓落在地上。 看了眼趴在地上干呕不止的仆人,又看了眼摇头的白龙。 摔晕了?还是说头朝地撞上后,摇头是条件反射? “小白,以后别在这样了。”墨莺面色苍白的从墨白怀中爬起。 幸好最后落地的时候墨白抱着她跳车了,要不然她也得想男仆那样趴在地上狂吐不止。 墨白面带歉意。 第一次开龙车,不是很熟练。 “我们这是落在哪里了?”墨莺扇开萦绕周身的灰尘,眯起眼打量着四周。 依稀记得上一瞬飞在天上,吓哭了的仆人哆哆嗦嗦的趴在边上看着下方迅速变化的风景。 中途因为过于害怕,导致注意力不集中,白龙一不小心飞过头了。 要不是后面看见了那个十分显眼的地理标志,大沼泽,估摸着要等白龙飞出焱国疆域,那仆人才会反应过来。 墨白看了眼高处金色的龙椅,虽然不清楚是什么,但是那种东西给人的第一感觉便是尊贵之人才能坐的东西。 “大概,皇宫?” “皇宫!?” 烟雾逐渐散去,洛清瑶看着从天而降的三人一龙,目光落在巨大白龙身躯之上,一时间忘却了危机。 ‘好大,龙原来长这样的吗?’ 她又看向殿中的白衣男子,清冷的眼眸中闪起惊艳的色彩。 白衣胜雪,衣袂飘飘。 恰有天光洒落,照亮他的周身。 宛如,天上嫡仙。 第十九章 遇仙 ‘好、好漂亮。’ 洛清瑶不由得看呆了神,自小在昆仑墟长大,身边的师叔师侄中不乏拥有高质量皮相的,而且由于是仙俢,仙气飘飘这种buff基本上是标配。 但此时此刻,她只想说,师叔师侄简直弱爆了!眼前的白衣公子才是真正的天上谪仙! “嘶溜~”洛清瑶赶忙抬手,用衣袖遮住面容,不知不觉,口水都流出来了,打湿了白纱。 墨白歪了歪头,从怀中摸出面具,想了想还是带了上去。 ‘???’ 一抹绯红自洛清瑶的脖颈处缓缓爬上面颊,她尴尬站在原地,抬起的衣袖放不下去了。 墨莺同样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绝美身影,怎么说好呢,就那种,一眼看去就明白,是自己比不上的那种。 “是仙子吗?” “应该吧。” 墨莺有些慌,“小白,我们不会砸了仙子的屋顶吧?” 墨白摇头,他抬手指向殿中央的黄金龙椅,龙椅上被黑气萦绕的男子一动不动。 “别怕,是皇宫。” “是皇宫啊……” 墨莺松了口气。 “!” 皇宫还是不对吧! 墨莺抬头看了眼塌了大半儿的屋顶,只觉脑袋晕晕的,双腿一软栽倒在墨白怀里。 龙椅上,龙袍男子警惕的盯着那只瞳孔暗淡的白龙,虽然感觉不到白龙魂魄的存在,但那巨大的龙躯中所蕴含的力量是实打实存在的,随便一尾巴都能扇死他的程度。 而殿中落下的三人他自然是发现了,趴着呕吐不止的男人妥妥的凡人一枚。 而那个倒在白衣男子怀中的女子,雾里看花,他看不真切,唯一能勾起他些许情绪波动的,只有墨白了。 无他,嫉妒尔。 ‘世上怎会有如此俊美之人,该死,当真该死!’ 龙袍男子心中阴暗的想法极其强烈,强烈到即使现在的墨白处在虚弱期也能听到。 忽然听到了有人念叨自己,正常人下意识的反应都是扭头看向那个念叨自己的家伙。 所以墨白转身回头,正对面向龙椅上的男人。 龙袍男子心神一震,“阁、阁下是何人?” “你,”墨白眯眼,“分魂?” 龙袍男子大惊,墨白竟能一眼看出他是分魂夺舍,惊讶之余,更加看不起洛清瑶了。 ‘垃圾,和我斗了这么久都没看出来,你看看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 察觉到龙袍男子目光瞥向自己那一瞬时不掩的鄙夷,洛清瑶顿时来气了。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这绝对是她见过的最不要脸的妖道了!死到临头了都不忘再鄙视她一眼! “上仙,此人乃妖道!” 洛清瑶脑子一直,嘴快喊道:“烦请上仙,替晚辈收了这妖道!” 淦! 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吗? 都不认识别人,就喊别人帮忙! 龙袍男子额上青筋毕露。 “天下仙道本一家!” 洛清瑶目不斜视,仰首挺胸道: “家师昆仑墟云熙仙子!上仙助我降伏妖道,昆仑墟必有重谢!” 龙袍男子张口欲言,欲言又止。 他发现自己的背景没洛清瑶那般雄厚,而且眼前的白衣人一身仙气,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帮他这种妖道的人。 墨白回身看向洛清瑶,后者见墨白投来视线,气势顿时颓萎了些,脸蛋微红,但仍旧坚持昂首挺胸。 规模尚可。 墨白收回眼,虽然搞不懂现在的状况,但肉眼可辨的,帮助一身正气的仙子好处肯定要大一些。 况且…… 面具下,墨白眼中闪起精光,他舔了舔嘴角,不掩食欲的盯着龙椅上的男人。 虽然黑乎乎的,但闻起来很香! 感觉味道不会比龙脊差多少! 龙袍男子打了个寒颤,感觉自己像是被恶虎盯上了一样。 想要逃遁,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的筋脉都被一股强大的威压死死压制住,身子无法动弹,就连体内周天流动的灵气都凝固了,停滞不前。 ‘是这只白龙吗?’ 他艰难的看向那不知何时龙首正对自己的白龙,原本暗淡的龙瞳中,此时此刻有着淡淡凶光闪烁。 ‘好强!’ 白龙缓缓靠近龙椅上的男子,不急不缓的张开口将龙袍男子吞下。 龙袍男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距离死亡越来越近,面色绝望。 吞掉龙袍男子后,白龙闭上嘴,鼻息间,喷出一丝火气。 墨白一脸期待的舔着嘴角,随后回眸看向洛清瑶……的头顶。 金色的大钟看起来也很美味。 洛清瑶娇躯猛地颤抖一瞬。 ‘不、不会把我也吃了吧?’ 她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弱小,弱小到在白龙身前动都不能动一下。 墨白收回眼,白龙猛吸一口气,金钟光芒闪烁一瞬。 洛清瑶眼睁睁的看着金钟被白龙抽走一丝灵气,仔看发现是炼化妖道得来的那一部分,顿时不心疼了,甚至有点小庆幸,她松了口气,朗声道:“多谢上仙相助!” 墨白没搭理她,抱着墨莺走到趴在地上的仆人身边,因为吐的天旋地转,方才发生的事情他都没听清楚。 “还好吗?” “神、神仙大人,”他踉跄的站起身,黑色的衣服上占满了污秽,脑袋晕乎乎的,问道:“这里是哪儿啊?” 墨白:“皇宫。” “皇宫啊,怪不得金灿灿的……” 男仆歪歪扭扭的站在原地,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地。 “皇宫!?” 突然惊醒,他瞪大眼睛左右环望,直到看见大殿内金色的座椅。 视线彻底呆滞。 砸了……皇宫的屋顶? “呃~”的一声,他抽气倒地。 墨白:“……” 从衣袖里取出斗篷,墨白丢到白龙身旁,下一瞬白龙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终钻回衣服内恢复人形。 白龙恢复人形,墨白操控她提起晕倒的男仆,转身朝殿外走去。 洛云熙一脸平静的看着,实则心中早已掀起惊天骇浪。 ‘御龙术!’ 她曾在昆仑墟的藏经阁内看到过有关此术的记载,原本是御龙术包括在御兽仙法中的,但由于龙族生性傲慢,宁愿死,也不屈尊受他人掌控。 比起御兽,御龙的难度难如登天! 古往今来,没人成功御过龙,龙骑士到是有一些,不过那也是地位对等。 ‘御龙的仙人……’ 洛清瑶心中惊恐不定,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被龙族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 “太子殿下,龙消失了!” “闭嘴,我又不瞎,看得见!” 神龙从天而降,摔入凡尘,半边身躯暴露在朝圣殿外,此情此景对于一个封建王朝来说,绝对是大祸之兆! 在场的众人一时间谁都不敢说话。 现在神龙消失了,太子悬着的心顿时安稳了不少,有些东西看不见的时候尊崇向往,看得见时,却很害怕。 太子问身旁的公孙长权:“老师,现在该如何是好?” 公孙长权翻着白眼。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如此神异的事情,老子也是头一次见啊! 天上掉下一头龙,摔在朝圣殿上,这要是传出去了,民间十成十有谣言传起——神龙坠,大焱国运尽亦! “殿下,有人出来了!” 众人目光顿时全部投向大开的殿门,方才阻挡视线的黑雾已经散去,视线里,怀中抱着女子的白衣男子缓缓走出。 “嘶~” “嘶~” “嘶~” 众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凉气,大殿外的温度回暖了些许。 这股仙人的气质! 在场的所有人在心中达成共鸣。 除了赵青松和公孙长权。 公孙长权惊疑不定的看向赵青松,见后者与自己一样,满眼不可置信,刚提起的疑心顿时就没了。 墨白惊讶的在看在人群中看到了赵青松,直径的朝他走去,众人回过神,皆惶恐的退避开,为墨白让开道路。 “先生,好。”墨莺来到赵青松面前,恭敬的打了声招呼。 “墨公子……” 赵青松面色僵硬了会儿,不过很快便缓和过来,看向墨白怀中的墨莺,关切道:“墨姑娘这是怎么了?” 墨白摇头:“没事,睡会,就好。” 赵青松:“哦,这样啊。” “阿妹,阿妹,你出来啦!” 人群中,二皇子挣脱开士兵,朝着殿门方向跑去,那里,面带轻纱的洛清瑶走了出来。 清冷的身姿染上了些灰尘,但依旧难以掩盖她冰清玉洁的气质。 洛清瑶眼神淡漠的撇了眼朝自己这边蹦跳过来的二皇子,衣袖一挥,后者便被吹风落回了甲胄士兵手中。 “我无意参与争权夺位。”她看向人群最前方的伟岸男人,声音淡雅:“妖道已被上仙除去,余下之事,尔等自行处理。” 在说后半句话时,她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墨白身上,意味明显。 …… 宫廷内的闹剧很快便平息下来,太子下令在场的众人不许向外透露出半点当日发生的事情,违者斩首! 没了洛清瑶庇护的二皇子,被关押了起来,罪名是弑君谋反。 皇帝消失不见了这种大事没人去在意,人们在意的反而是太子何时登基。 虽然如今太子已经全盘接手了朝政,成了实打实的最高权利者。 说是无冕之皇也不足为过。 但该有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议事阁内,李煜和公孙长权笼着衣袖并排坐着,二目不转睛的盯着不知该说些什么的赵青松。 一时间,三人大眼瞪小眼。 赵青松面露苦色:“太子殿下,公孙大人,我知道的真就这些了!” “他……”公孙长权改口,“上仙是你的学生?” 赵青松老脸一红,尴尬道:“半个,我只是引领过他的书法罢了。” 太子问:“你和上仙在一起相处了数月之久都是真的?” “当真!”赵青松唏嘘道:“当时我只以为他是池中金龙,有朝一日定会傲游九天,谁知道……” 墨白真的傲游九天了,不过是骑着白龙傲游,还带着墨莺一起了。 太子摸着下巴,问公孙长权道:“老师,你说,有什么办法能将上仙留下?” 公孙长权面色瞬时严肃起来,瞪着太子道:“你想走你父亲的老路?” 太子语凝,说实话,他确实心动了。 仙缘就在眼前,他忍不住想去试着抓一下。 “太子殿下,墨公子只对自己在乎的人和物感兴趣。” 赵青松插话道:“虽然我和他相处时间不算长,但我知道,想要走近墨公子,从他那里获取仙缘,强求是不可能的。” 太子低眉,沉默不语。 接下来的时间众人话题回归正轨,商讨着何日举办登基大典。 经过三人的商议,虽然赵全程都是在听太子与公孙长权商讨。 最终决定定期在冬至日那天。 白昼日增,黑夜渐短。 求个前途光明的好寓意。 赵青松这边忙碌着,墨白这边到是闲散了下来,自从离开宫廷后,他便和墨莺一同住进了太子府。 因为太子现在住宫里了,现在太子府内除了有太子没带走的奴婢,基本上完全算是墨白和墨莺的专属府邸了。 毕竟全府邸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且只服侍他们二人。 本以为此次进京会花不少的金子,谁成想,全程都在白嫖。 在路上的时候白嫖赵青松和公孙长权的,到京城了白嫖太子的。 吃罢午膳,墨莺坐在暖阁内,看着装点精致的暖阁,不由感慨:“小白,这里好大好漂亮啊,我们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家呢?” 她幻想着:“最好是那种有水池可以泡温泉的,后花园,大院子,要是再能有个看星星的好位置就更好了。” 墨白问:“想要?” “算了吧,现在住的就挺好的。”墨莺摸着上等的木制太师椅,“虽然不清楚那个太子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但是我明白,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她忽的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烁起亮光,好奇的问墨白道: “小白,太子是不是也是龙人啊? 他和小白龙算不算亲戚啊? 为什么小白龙长着角,而那个太子没有啊?好像那个二殿下也没有。” 墨白一时语凝,喉咙梗的慌,不知该如何回答,良久,回道: “不……不清楚。” 墨莺面色些许失望:“这样啊,龙人,真是奇怪的种族呢。” …… 太子府外,洛清瑶在太子府外左右摇摆,举足不定着。 今日她穿了身青衣淡白裙,面上带着浅浅的雾白轻纱,乌黑的秀发简单的束起,给人一种简单朴素的美感。 轻纱下若隐若现的绝色容颜神秘感爆棚,她在太子府前踌躇不定,太子府看守的心也随之扑通扑通,上窜下跳。 ‘清瑶,你可以的!’ 终于,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意,洛清瑶鼓起勇气走上前,开口便是仙气满满的清冷嗓音:“麻烦通报一下,昆仑墟洛清瑶求见上仙。” “好、好的!” 第二十章 被针对了 暖阁内,墨白看着桌子上的糕点,随手拈来,放入口中。 洛清瑶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进来前准备好的腹稿,在见到墨白的一刹那全部忘掉了。 洛清瑶吞咽口水,连最基本的清冷气质都维持不住了。 墨莺制止住墨白继续拿糕点的手。 有客至,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她看向洛清瑶,一时间被她轻纱下朦胧的面孔吸引,摇了摇头回过神来,她邀请洛清瑶入座。 “仙子,你坐呀,不用这么拘谨的。” “多谢。”洛清瑶颔首致谢,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 墨莺问:“需要茶水吗?” 洛清瑶摇头:“不用。” 气氛沉寂下来,洛清瑶觉得有些尴尬,试着寻找些话题,但脑子里一片空白,憋了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 墨莺瞪了眼手不正经、贪吃的墨白,对洛清瑶笑道:“仙子,你今日来找小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小白? 这是上仙的名字吗? 怎么感觉……跟个宠物似的?’ 墨白侧头看向洛清瑶。 洛清瑶赶忙收敛心神,这时她才反应过来一些大能可以听到他人的心声。 她入昆仑墟的那些年,八岁前在自家师尊面前什么都藏不住,被听去了许多小孩子的秘密。 洛清瑶镇定自若的笑了笑,嗓音冷冷清清:“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专程来道谢一番罢了。” ……其实就是单纯的想来再看一眼谪仙之姿。 洛清瑶道:“上仙助焱国斩除了妖道,身为焱国皇女,我自然是得专程上门道谢一番。” 不成想,凡俗里的身份竟然也有用得上的一天。 “皇女?仙子你是皇帝的女儿?” 墨莺惊讶,眼里闪烁起奇异的色彩,好奇问道:“那你也是龙人吗?” “欸?龙、龙人?”洛清瑶懵了。 墨白抓起一块糕点送到墨莺嘴边,后者愣了会儿,没有抵抗,张开小嘴咬了口糕点。 洛清瑶眼睛都看直了,轻纱下樱色的小嘴微张,在口水即将外溢之前赶忙闭嘴,将其嗦了回去。 心中莫名的有些酸溜溜的,看着墨莺的眼神都不好了,煞是羡慕。 墨莺发现了洛清瑶怪异的眼神,擦了擦嘴角的残渣,问:“仙子也想吃糕点吗?” 洛清瑶面色微红,忙道:“不是!” 有关龙人的话题就这样被终止了。 ◇——◇ 凉都,忙碌了一天的秦捕头,身疲力竭的迈入雪满楼。 自从魁首雪融姬消失后,雪满楼的生意便落寞了许多,曾经不到晚间便人声鼎沸的花楼,如今到了夜间…… 依旧灯火通明。 刚知道花魁雪融姬净身离去时,秦梵是震惊的,生活缺少了至关重要的一环——听雪花魁的曲儿。 寂寞就像潮水,将他淹没后,还要啪啪的在他脸上拍几下,嘲笑。 其实以他两世为人的抗压能力,一个花楼戏子的离去还不至于让他觉得悲伤落寞,毕竟只能瞅瞅得不到。 而不巧的是,在这之前发生另外两件让他心情低落的事情。 一是,他发现每日定时定点买烧饼的美公子墨白不见了。 后来他到桂花巷打听了一番才得知,墨姑娘跟着桂花巷里的教书先生前往京城了,墨白跟着墨莺一起走了。 当时他在知道这件事后,心里是崩溃的,感觉自己失败极了,每天早晨最快乐的事情就这么突兀的终结。 生而为人,第一次当狗。 竟连别人早就离开了都不知道。 失败,彻头彻尾的失败。 另一件让他觉得寂寞的事情是,那位展示出不俗道法的道人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大抵是被秦梵终日缠身、叽叽歪歪、念念叨叨惹得烦了,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打…… 渣道! 我好吃好喝、亲力亲为的招待你,你一声不吭的拿钱就跑! 白嫖都不带这样的! 心中郁闷至极,秦梵泄愤的大力推开一间厢房的房门,屋内,如花似玉的新晋花楼头牌等候已久。 “秦郎,你来了。” 秦梵解下佩刀,长舒一口气,在桌前坐下揽过身娇体柔的小美人,露出慵懒的笑容:“说了多少次了,没人的时候喊爸爸。” 小美人面色羞红,难以启齿。 “爸、爸爸。” “真乖,”秦梵满意的笑着,揉了揉小美人的脑袋,“奖励你吃糖。” …… 将军府,黑衣信使翻身下马,不顾昏倒在地的俊马,飞奔向大门。 “快,快开门!” “谁呀,大晚上的!” “八百里加急!” 前堂,一位老者坐在太师椅上,他身形佝偻,披着狐裘大衣,枯槁的面庞上沟壑纵横,唯有混浊的眼眸中还剩几分精神气。 听罢侍从读完来信,他住着拐杖站起身,他走到门外,看着天空中飘散的白雪:“流年在哪?” 侍从支支吾吾不敢说话:“少爷……少爷他……” “咳咳……” 老者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衣,缓缓道:“去把他找回来,另外,给边关那边送一封信,就说……” 顿了顿,老者继续道:“就说三日之内,我要看到他的亲笔贺词。” ◇——◇ 漠北之外,绵延无际的长城外,漫无无际的冻土,终年被白雪覆盖。 万丈高空中。 有仙人踏白云而来。 黑雾翻转直奔而来。 惊天的紫雷落下破碎虚空。 金色的佛光闪烁驱退恶寒。 黑雾中,阴柔的声音响起,体态修长的男人逐渐显形:“呵呵,看来大家都想到一块去了。” 披着红袈裟,满身金光的和尚笑说:“阿弥陀佛,莫施主,上次一别应有百年之久了吧?” 阴柔男子面露嫌弃,咂嘴道:“臭和尚,还想打架不成?” 红袈裟和尚笑呵呵:“莫施主说笑了,贫僧不喜争斗。” 阴柔男子嘴角抽了抽,光头和尚确实不好斗,他是喜欢被打! “你们不动明王坐下的僧人是不是都有被虐的倾向?” 红袈裟和尚皮笑肉不笑:“呵呵,莫施主可真会开玩笑。” 紫袍道人打断叙旧的二人。 “好了,臭和尚,来都来了,想必你也不是来找劈的。” 红袈裟和尚扭头,面色僵了僵,对紫袍道人笑道:“张天师,别来无恙。” 紫袍道人白了眼和尚,目光落在那朵白云之上,清冷的身影仿佛千年都未曾改变。 “想不到昆仑墟的来者竟是你,云熙仙子。” 洛云熙环视了三人一圈,嗓音淡漠道:“路过。” “洛云熙,你个铁兰花,这么多年了还是一脸别人欠你债似的表情!”阴柔男子神色鄙夷,厌恶道:“贱不贱啊?” 红袈裟和尚大惊,赶忙朝紫袍道人身边靠去,和阴柔男子拉开距离。 下一瞬白色的剑光斩向阴柔男子,凛冽的剑气冻结空间。 “艹,疯婆娘,”阴柔男子躲闪不及,正中一剑,面色苍白了些许,骂道:“一身的臭脾气,只会砍砍砍!” 白色的剑光再次落下。 紫雷破空挡下剑光。 红袈裟和尚化作和事佬,道:“莫施主,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他又对洛云熙笑道:“云熙仙子,莫施主嘴里的王八搬家了,管不住自己的臭嘴,还望仙子见谅。” 阴柔男子瞪了眼和尚,谁特么嘴里住过王八! 刚欲开口,紫袍道人严肃的声音便传来:“好了,莫悲天!既然聚到了这里,就说明有我们共同的目标,莫要在继续胡搅蛮缠,浪费时间!” 莫悲天忌惮的看了眼紫袍道人周身的紫电,被云熙那个疯婆子斩一刀没什么大事,可要是被劈了一下…… 天雷的滋味,是每个修道之人都不愿多体会的。 哼了哼鼻气,他闭嘴不再说话。 红袈裟和尚眉宇带笑:“呵呵,这样多好,大家和气生财嘛。” 洛云熙瞥了眼莫悲天,眼神冰冷,收起长剑,她驾云朝极北深处飞去。 紫电与金光紧随其后,黑雾落后半拍,似乎是不想和白云靠的太近。 ◇——◇ 京城,近些天,太子将于冬至日登基的消息昭告天下。 死寂的京城逐渐热闹了起来。 “太子要登基了,太子终于要登基了!” “前阵子有龙……” “那个狗皇帝,总算下台了!” “喂,你们听我说,前些天我看到有龙……” “我说呢,怪不得这几天京城里的道人全部消失了,原来是太子殿下登基,把他们抓起来全宰了啊!” “……有龙。” “哈哈哈,太子殿下真是真龙转世,就民于水火啊!” 一时间京城内洋溢着快乐的气息,百姓们歌颂赞美起太子,称太子救国救民于水火! 除了某位极力证明自己看见白龙坠入皇宫的家伙。 太子府内,赵青松前来看望墨白与墨莺。 “太子殿下登基一事,我看是稳了。”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墨莺还是感慨道:“太子殿下要当皇帝了啊,没想到刚来京城就遇见这么大的事情。 话说,大夫子,太子登基,您不应该很忙吗,为何会有时间来看我们?” 赵青松面色变化一瞬,嘴角带着苦涩的笑容。 你以为我想来的? 还不是太子逼着我过来的! 他看了眼吃糕点的墨白,心中有些紧张,“墨姑娘,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墨公子是神仙了?” “呃……”墨莺眼神躲闪。 “我明白了,”赵青松抹了把脸,“我就直话直说吧,那个仆人已经将事情全说出来了,那日墨公子带着你乘龙抵达京城,最后落在了朝圣殿。” 墨莺慌了神,解释道:“小白不是故意砸坏朝圣殿的!” 赵青松怔住了,良久,看着墨莺慌乱紧张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板起脸,没好气道:“这是砸没砸朝圣殿屋顶的事儿吗?” ……好像还真是个事。 真要问罪,要砍头的。 “砸坏了朝圣殿的屋顶更本不是个事儿!”赵青松甩开杂念,严肃道:“重要的是,墨公子是仙人这件事,暴露在太子眼里了!” “哦,这样啊?”墨莺面色缓了缓。 “什么叫这样啊!” 赵青松气的直跺脚,若是身旁有竹板,他定要拿起来好好敲一下墨莺的脑壳! “墨姑娘,你到底明不明白神仙对凡人有多大的吸引力?现在太子殿下都无心政事了,想尽办法的想让墨公子留在京都!” 墨莺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说起来赵青松还是她的老师来着,虽然是好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她委屈巴巴的看向墨白,谁曾想墨白只盯着盘子里的糕点,一点帮她的意思都没有。 糕点糕点,小白眼里只有糕点! 都不帮帮我! 唔…… 大夫子生起气来还是那么多阔怕。 墨白抬头,看着一脸委屈巴巴的墨莺,又看向满脸怒气的赵青松。 “京城,喜欢,留下。” “哈?”赵青松愣住了。 趁着赵青松愣神,墨莺赶忙道:“大夫子,我和墨白本来就想留在京城的!” “……”赵青松揉着眉角,深呼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问:“墨姑娘的意思是,你们要在京城定居?” 墨莺回答:“差不多吧,不过我们还没有钱买房子,小白暂时也没有别的地方想去,我打算和小白就在京城这边安居下来。” 可能墨白有漂泊四方的打算,但墨莺心里还是存在落地生根的理念的。 反正有白龙在,如今想去哪里都快的很,所以墨白支持墨莺在京城安家的打算。 至于钱财,只是墨莺心里暂时接受不了用金叶子。 买了房子,早晚会接受的。 赵青松摸着下巴,确认道:“墨姑娘你可不要骗我。” 墨莺连连摇头,“大夫子面前,不敢撒谎!” “嗯,我明白了。” 赵青松看向墨白,后者一直保持安静,他道:“墨公子,今日我回去之后,太子殿下可能会想办法将您绑上焱国这条……破船。” 他也不在乎什么大逆不道了。 朝圣殿前,墨白直径朝他走来时,他就已经明白了,墨白把当他朋友。 他人以诚待我,我必以诚待他人。 “墨公子乃天上谪仙,凡俗之事大概是不感兴趣的吧?” 赵青松肃声道:“回去之后我会劝告太子让他死了这条心,太子若是执意孤行,墨公子拒绝便好。” 墨白歪了歪头,不是很明白赵青松的意思。 凡俗之事有趣的也不少啊。 就比如京城里的花楼,很是有趣。 自信满满的好姑娘,疼的嗷嗷直叫,哭着推耸求饶,就十分有趣味。 暖阁外,太子府的下人前来通报。 “上仙,昆仑墟洛仙子求见。” 赵青松愣了会才反应过来洛仙子说的是谁。 “大夫子,那个洛仙子又来了。” 墨莺面色微微不满,她撇了眼墨白,满嘴醋味:“她会不会是喜欢上小白了?每天都找着借口来看小白。” “咳咳,”赵青松干咳两声,这话他可不敢接,先不说洛清瑶仙子身份,就是凡俗里的身份都是他惹不起的。 想到这里,赵青松突的愣住了。 ‘太子殿下为何如此执着于墨公子,皇女不也是神仙吗?’ 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第二十一章 请打开语音交流 带着这样的疑惑,赵青松告辞离开了太子府,接下来是属于年轻人的时间,他这种上了年纪的人,不适合逗留。 返回宫廷,赵青松先先是去找了公孙长权,见到面时,后者正拿着设计图,一板一眼的视察着朝圣殿的修复工作。 公孙长权将图纸丢给身后的侍从,眯起眼面带笑意的问赵青松:“哟,赵先生回来了啊?太子殿下单独见你,是给你委派了什么重要的任务?” 赵青松苦笑道:“公孙大人,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太子殿下的心思,您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说?” 公孙长权收敛起笑意,纵使是掩盖的很好,赵青松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紧张与期待。 ‘果然,公孙大人也不例外,’赵青松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仙缘,可遇而不可求。 如今它真真切切摆在众人眼前。 公孙长权嘴上可以严声责令太子莫要步先皇的后尘,但心中实则同样巴不得墨白留在京城。 为了焱国,也为了自己。 若是成功将墨白绑上焱国这条破败不堪的小船,那焱国的未来绝对是一片光明。 而墨白留在焱国,他们这些权贵就是凡人里距仙缘最近的,就算墨白一直不搭理他们,他们终日在墨白身旁走来走去,保不准那天就能捞到点好处。 赵青松低首,墨白留在京城已经是铁打的事实了,但他不打算就这么简单的告知公孙长权。 他在心中酝酿了一番措辞。 “墨公子乃红尘谪仙,生性放荡不羁,喜好逍遥自在,游历凡尘人世。” 公孙长权心中猛然漏了半拍,面色暗淡了下去,赵青松的开场白直接就把他的心思给打凉了。 “凡尘之事是无法束缚逍遥自在的真仙的,”赵青松不急不缓的加着火。 人是一种很贱的物种,某种东西若是太轻易得到,得到之后便不会珍惜。 他得让公孙长权明白,墨白是那种想走就走无拘无束的存在,并不是他们真的能把握得住的。 公孙长权已经不报期待了,正当他欲挥手制止住赵青松时,后者语气平静道:“但有一样东西墨公子十分在意。” 公孙长权面色转晴,“是何物?”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了,公孙长权干咳一声,明白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已经暴露,他索性不装了。 “还请赵先生赐教。” “其实也不是东西了,”赵青松淡笑道:“公孙大人可还记得墨姑娘?” “墨姑娘?”公孙长权愣了愣。 “不错,墨公子身为仙人,自然是喜好无拘无束的,”赵青松道:“但墨姑娘是普通人,正常的普通人心中有着对家园的情怀。 身可在外漂泊,但心中拥有一个时刻都可以回去的根,若是没有,也会找到适合自己落叶生根的地方。” 公孙长权迫不及待,“赵先生的意思是?” “墨姑娘自凉都来到京城,在京城待了数日,对京城感官不错,有在此安家的打算,如今尚且在为财物与房子的事情发愁。”赵青松不再卖关子:“墨姑娘短时间内是没有离开凉都的打算的。” 公孙长权眼睛渐渐亮起起来。 他算是听明白赵青松的意思了,墨姑娘短时间没离开的打算,墨公子会留下陪着她,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留在了焱国,你要是表现不好,对人家的待遇不好,人家哪天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或是觉得京城无趣了,招呼都不打,直接走人。 赵青松这是在打碎他们想将墨白绑上焱国的算盘,委婉的告诉他们,别特么想屁吃。 不过知道了墨白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京城就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而接下来该如何操纵,赵青松其实也已经告诉他了。 关键点就在墨莺身上。 公孙长权撇了眼一脸淡然的赵青松,心中暗骂他老狐狸,和自己玩话术,面上笑道:“与我一同去见太子殿下吧。” …… 太子府。 “仙子,你是不是很闲啊?” “为何这般问?” “你不闲,天天往我这里跑干嘛?” “不是……我……” 洛清瑶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余光撇了眼正在吃糕点的墨白,面颊微红。 “小白,把糕点端着去屋里吃。” 墨白抬头看向墨莺,后者努着嘴直勾勾的盯着洛清瑶。 ‘欸?怎么走了?’洛清瑶眼睁睁的看着墨白端起糕点盘,离开了暖阁。 ‘眼睛就挪不开啊,跟着转!’ 墨莺心中吐着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看看,我让你再看,天天来白嫖我家小白,太子府你开的啊?’ 墨白离开了暖阁,洛清瑶眼神一下子就涣散了,坐在原地即尴尬又懊恼。 “墨姑娘……” “要走了?不送。” “……” 洛清瑶胸口堵得慌,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不待见。 在昆仑墟,无论她去哪里都会有人对她嘘寒问暖,温柔亲切对待她。 算不上娇生惯养,只是从小到大被洛云熙保护的很好。 可以说墨莺对她的不待见,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滑铁卢。 洛清瑶也是有脾气的,当下她直言不讳的问道:“墨姑娘很讨厌我?” 墨莺没想到洛清瑶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看着她那副不知道自己那里做错了的模样,弱小,无助,楚楚可怜…… 实在硬不起来。 怎么忍心让一个美女伤心失意呢! “不是……我……” 轮到墨莺吱吱唔唔说不出话了。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要不还是让小白出来吧? 反正只是看几眼,又不会做什么。 墨莺思考着要不要让步。 墨白端着糕点回了房间,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他会把人偶龙人拉过来。 由于上次化作龙形体态变化过大,墨莺辛苦给它穿的衣服爆掉了。 现在人偶龙人回归了全身上下只有一件兜帽斗篷的“寒酸”日子。 吃一口糕点,墨白单手撑着下巴。 糕点不是太子府里下人送来的。 那个妖道夺舍皇帝在位了十几年,在国内大肆搜刮财物,一些凡人接触不到没有认知的天材地宝同样也被他收集起来了。 可以说,那妖道的身躯就是一副极好的药材,只不过成分有些混杂。 墨白让人偶龙人将其吞噬,再由人偶龙人体内储存的阳火将其炼化,最后得到的,就是这一块块像糕点的东西。 是极佳的补品。 消化掉一块糕点,墨白擦了擦手,控制人偶龙人朝他靠近了些。 摘掉人偶龙人的兜帽,墨白盯着它的眼眸看着,暗淡无神,没有一丝灵光。 墨白抬手食指压住它的眉心。 漫天飞雪的世界里,白龙乘风飞速的向北方逃遁,金色的剑光宛如神罚般从天而降。 一声凄惨的龙吟响起,白龙向大地坠落而去。 墨白站在云端,看着白龙的龙躯逐渐消散,最终坠入雪山消失不见。 金色剑光的来处,彩衣仙人手持长剑,长剑末端,鲜红的血液缓缓滴落。 雪白的世界逐渐暗淡,褪去色彩,墨白收回手,坐回木椅上单手托腮。 方才他看见的,是人偶龙人身体里残存的最深刻的记忆,也只有这样的记忆可以在神魂破灭之后,依然被身躯所铭记。 一剑斩魂,好手段。 那位斩龙的仙人似乎也受了伤。 墨白不是第一次看这段记忆了,闲来无事时他便会调出来看一看,不为别的,就为那斩灭神魂的一剑。 …… 极北之地,洛云熙惊愕的看着眼前绵延无际的碧绿森林。 “这、这,这怎么可能!” 阴柔男子目瞪口呆,本应是万里冰封、毫无生机的冻土,此时此刻却成了鸟语花香、生机勃勃的乐土! 红袈裟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种极寒之地,会有活水流淌,绿树成林呢?” 紫袍道人同样震惊于眼前生机盎然的景色,他神色严峻,肃声道:“事出无常必有妖。” 白云上,洛云熙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绿野,身后长剑嗡鸣不已。 顷刻,数十道身影自绿野的边缘冲天而起,带着逼人的气势扶摇直上,最终停在众人百丈之外。 “哈哈哈,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仙人降临。”为首的那人身长九尺虎背熊腰,他仰天长啸,高傲的神情带着蔑视。 “猛虎王?”紫袍道人认出了来者。 “天师府的人?”猛虎王看向紫袍道人,目光灼灼,“你是第几代大天师?” 紫袍道人道:“家师乃龙虎山天师府第十三代大师天。” “十三代了?”猛虎王仰天大笑,“那你岂不是该喊我一声老祖宗?” 紫袍道人语凝,如果按照天师府里的辈分来排,他确实该喊猛虎王一声老祖宗。 猛虎王身后,比他矮一个头,嘴里长着两根锋利獠牙的汉子低声道:“大哥,别笑了,正事要紧。” 笑声戛然而止,猛虎王眼神犀利起来,上一刻还嬉皮笑脸,下一瞬一股残暴的狠劣之气浮于言表。 “龙虎山的后辈,听老祖宗一句劝,现在调转回头离开这里还不晚,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紫袍道人面色变化一瞬,他看了眼白云上手持仙剑的洛云熙。 “前方究竟有何物,猛虎王能否告知我等?” 紫袍道人笑道:“贫道很是好奇,万里冻土是如何化作生机勃勃的绿野的,猛虎王若是能告知我等其中奥秘,我等即刻打道回府。” 猛虎王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残虐的笑容:“劲酒不吃吃罚酒!” “身后乃我妖族圣地!”漫天的黑红血色自他身后浮现,化作一张嗜血恐怖的虎脸,“下辈子再来探索吧!” …… 冬日夜色漫长短。 花楼香阁内,黑眼圈浓重的好姑娘一手扶着墙,一手撑着腰,劫后余生的送别着客人。 “公子,下、下次再来玩啊。”沙哑的嗓音,颤抖的声线,嘴上说着欢迎下次光临,心中实则害怕不已,翻腾了一夜,她已经彻底麻了,旷了。 她如今才知道,原来就算成为了身经百战的女人,也会再有疼痛的一天,开路难受,扩容同样。 宽大道路的拓展的过程漫长,若不是身子骨比一般女子强上些许,估计会猝死在床上。 天色还暗,东方连白鱼肚都没有。 墨白走在回太子府的路上,心中不由得思念起雪融姬。 街市里零零散散的烟火与灯光交相闪烁,严酷的冬日与晚上班的太阳无法阻止勤劳的商贩。 路过一家卖烧饼的铺子,墨白停下脚步,买了两个烧饼。 今天是冬至,天空中万里无云,是个大晴天。 在大多数百姓还在睡梦中时,李煜的登基大典已经开始了。 由于前皇帝修仙问道十几年,焱国的国库早就空虚了。 太子新上任,发誓做一个明君,所以此次登基大典一切从简。 朝圣殿中万万岁。 评封策赏论君臣。 龙袍加身定年号。 旧臣辞去换新人。 朝堂上,鹤发童颜的公公宣读圣旨。 “太傅公孙长权接旨!” 公孙长权上前:“臣在。” “太傅自朕幼时便常伴左右,教化朕之启蒙,操练朕之武艺,朕之鸿图不离太傅操劳,此次从龙当居首功,委宰相一职!” 公孙长权高声道:“谢主隆恩!” “赵青松接旨!” “?”赵青松一脸懵逼。 不是,我是第二个? 我才刚到几天啊,功劳根本比不上那群一直追随的…… 不,我根本什么都没做! 公孙长权暗悄悄的踢了下赵青松,后者当即回神,硬着头皮上前:“臣在。” 公公朗声宣读: “礼之于正国也,犹衡之于轻重也;绳墨之于曲直也,规矩之于方圆也。 国之所在,礼之所在,特委赵青松礼部尚书一职,矫正礼法,教化众生。” “臣赵青松,谢主隆恩……” 赵青松低着头面色如死水般平静。 礼部……尚书。 本是凉都青衫客。 碌碌无为十八载。 一朝幸见龙羡仙。 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悲,可笑。 赵青松心里清楚的很,这个官位八成原因源自墨白,心中自嘲一笑: ‘这也是一种另类的仙缘吧?’ 黄金台上,鹤发童颜的公公声音突的凝懈了一瞬。 赵青松回神,看向身前不远处的公孙长权,后者同样向他投来视线。 赵青松心中叹息:‘该来的还是来了。’ 鹤发童颜的公公犹豫念道: “天降神女,庇佑大焱,封墨家长女墨莺为安阳郡主!予封地一郡,良田千亩,黄金百两,宅院一栋!” 赵青松:“???” 公孙长权:(′▽`) 公公的声音颤抖着,有些不敢再往下读了:“予……墨白国师之位!” 殿堂内,一阵死寂。 赵青松:请打开语音交流! 公孙长权:我不听我不听! 皇帝:我拒绝! 第二十二章 白龙绑国运,议事阁小会 预想当中的满朝哗然并没有出现,郡主和国师的册封就像是落入湖水当中的一粒尘埃,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赵青松暗暗发狠,在场的群臣基本上都是知道明白墨莺和墨白身份的,他们集体沉默不发声,说明这也是他们希望并愿意看到的。 果然,在仙缘面前,没有人能够抵抗住诱惑。 而赵青松自己,本身就是受益者,更没有资格出言发声了。 他在心中苦中作乐着,‘墨姑娘要是知道了,估计会被吓傻吧?’ 人在家中坐,身份,地位,钱财,房子,一下子全砸了过去。 由此可见,李煜与公孙长权想通过留下墨莺而留下墨白的心,是多么的强烈。 原本赵青松以为,今日的登基册封就会这样风平浪静的翻页。 但谁知,李煜又秀了波骚操作! 册封李珏为长公主! 虽然李珏本来的身份就是先皇之女,但如今对方是超脱凡尘的昆仑墟仙子,先不说对方会不会接受。 就说她先前帮助过二皇子,群臣因此对她十分不待见。 纷纷箴言,言说不妥。 而且李珏上面还有长平公主呢! 参与扶龙的臣子,都清楚长平公主的功绩,那是用屁股想都明白,长公主的位置都应该属于她! 凭什么给一个陌生的小公主? 就因为她是神仙? 辜负功臣,跪舔一个捣乱者。 这不纯纯舔狗吗! 我大焱的尊严还要不要了? 赵青松看着慷慨激昂的群臣,心中忍不住直呼“好家伙”,这估计是史上新皇登基,新任群臣意见统一最快的一次了。 赵青松不清楚公孙长权知不知道此事,他只知道公孙长权顺利成了带头冲锋的人,并将这件事情反驳了回去。 ◇——◇ 太子府,墨白绕过守卫回到了屋内,墨莺在他隔壁,现在还正睡着。 每晚入睡前,墨白都会逼着她吃掉完整的一块糕点,后者每每吃完后,身子骨热乎乎的,倒头就睡,一觉天明。 某一刻,坐在床边发呆的墨白抬起头,幽暗的屋内亮起一丝烛光,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隔壁,墨白紧紧的抓住挣扎的小金龙,小金龙身形虚幻,半透明的模样显得十分不真实。 墨白低眉看了眼睡梦甘甜的墨莺,这条虚幻的小金龙是冲着她来的。 正当他在思考这是何物是,又一条小金龙飞入屋内,它的身形要比墨白抓住的这只更加虚幻,半透明的身躯如果不是颜色抢眼,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 墨白伸出手,准备在它靠近墨莺时将其抓住。 出乎意料的是,那只半透明的小金龙没有直冲冲的超墨莺飞去,而是停在了墨白身前,围着他讨好般的打转。 什么玩意? 墨白一脸问号,这小金龙看似是活物,实则没有半分生机。 与此同时,二皇子的府邸内,打坐的洛清瑶睁开眼。 视线内,金色的龙气在她身前逐渐凝聚,龙气似是十分警惕,小心翼翼缓慢萦绕上她的身躯。 洛清瑶眼神清冷,挥手打散萦绕而来的龙气,被打散的龙气在她身前凝实,化作金色的小龙。 小金龙仿佛有生命一般,歪着头眼神幽幽的看着洛清瑶,下一瞬,它猛地回头,张了张虚幻的龙口,然后麻溜的飞走离开了。 洛清瑶抬头,视线穿过屋顶,望向皇宫正中央的天空。 那里,金色的气运凝聚成形化作金龙,但金龙的身躯虚幻飘渺,仿佛下一瞬便会消散。 焱国大厦将倾,如今气运能勉强凝聚金龙成形,说明李煜自身的天命很硬,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说不定真的能带领焱国重塑往日的荣光。 洛清瑶低头,叹了口气,下山前师尊告诉她,极北妖族有变,妖族很有可能再度南下入侵。 而身处漠北,大焱作为距离妖族第二近的人间王朝,就算是拥有了中兴之主,国力恢复昌盛,又怎有可能抵挡住妖族南下的大势呢? 历史将再一次重演,中原之外的王朝都只是无意义的炮灰罢了。 九天之上忽有雷鸣彻响,洛清瑶惊愕的抬头望向皇宫之上的气运金龙。 顷刻之间,金龙的身躯变得凝实,金色的眼眸涌现出些许亮光。 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明明上一刻还像个病入膏肓的年迈老者,此刻突然焕发出无限活力,它像是拥有了生命,仰首对天龙吟长啸,肆意快活的飞舞着,张牙舞爪。 洛清瑶眼神呆滞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心中的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便是,有通天大能连接了焱国的气运! 怀着莫名激动又有些忐忑的心情,她站起身,身形一闪而逝。 太子府。 墨白看着眼前还剩的一条小金龙,不知为何它突然变黄了。 身体不虚了,眼睛也不涣散无神了。 再看看他的人偶龙人。 除了龙角上度了层淡金色的角质,其他的什么变化都没有。 以颜色变化角度来看。 亏了。 ◇——◇ 凡人是看不见气运凝结的,但距离龙气最近的帝王却是能感受到气运变化的。 就比如,李煜发现自己今天食欲突然大涨了,浑身有劲儿,精力旺盛。 不过他只当这是身份名正言顺之后由于情绪激动导致的。 天色大白之际,他带领着群臣在天坛举行祭天仪式,这是每一任新皇上任必须要做的,差不多就是告诉老天爷,今后他就是一国之君了。 祭天的仪式还是一切从俭。 没得办法,贫穷是绕不过去的坎儿,他上位后把自己当太子那些年的积蓄全填充国库去了,重修朝圣殿都是他自己出的钱。 不过没关系,登基了,登基了好啊。 现在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查封先皇时期的那些大老鼠的家了,虽然他早就派人将那些贪污腐败之辈的宅子查封了,但一直都是只封未动。 他等的就是今日,大权在握,名正言顺! 那些富得流油的大老鼠,他要一个个的亲手碾死,数着他们的钱,看他们在狱中忏悔终身! 登基大典顺利结束。 议事阁内,公孙长权和赵青松二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相顾无言。 还是赵青松最先没忍住,硬着头皮道:“恭喜公孙大人,官拜宰相!” 公孙长权老脸一红,挺不好意思的,回笑道:“赵先生,礼部尚书一职十分的适合您。” “呵呵,”赵青松皮笑肉不笑。 “两位爱卿,久等了啊。”李煜走了进来。 “臣拜见陛下。”公孙长权煜赵青松同时行礼道。 在靠椅上坐下,李煜揉了揉微鼓的肚子。 方才实在是饿极了,让御膳房给他做了道菜压压肚子,这才来晚了。 他看向赵青松,笑问道:“尚书大人,朕册封墨姑娘为安阳郡主,此举如何?” 赵青松心中苦涩,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按时间算的话,圣旨大概已经快到太子府了,也不知道墨姑娘看到送圣旨的人跪着请她接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臣替墨姑娘谢过陛下,陛下如此慷慨盛情,只怕墨姑娘不敢接啊。” “是吗?果然还是太过了吗?” “陛下明白就好。” “本来朕还想将先皇在世时为道人建的道馆送给墨姑娘的,如此看来要不还是算了?” “……”赵青松语凝,这是要送给墨姑娘的吗?这分明是要送给墨白! “陛下,此间之事还是等杨公公回来了在说把。”公孙长权插话。 杨公公,就是那个去太子府送圣旨,被要求就算是跪下也给想办法让墨莺接旨的倒霉蛋。 “哦,也对,老……宰相大人说的对。”面对现如今身居宰相一职的公孙长权,李煜一时间有些改不过口,他道:“说正事。” “登基乃外事,对外宣称陛下已称帝,这件事情算是完美落幕了,”公孙长权道:“如今朝政翻新,上至百官下至黎民百姓,都需要一个安稳的内部环境,然现今国内贼寇满地,地方官员多贪污腐败荒废政务,更有胜者与贼寇相勾结,搜刮民脂,鱼肉百姓!此乃焱国之恶疾也,不可不治!” “嗯,朕也心忧此事,但现今国库空虚,实在是无力剿匪。” 当上皇帝后,李煜才明白,穷是怎样的痛苦,没钱,你什么都干不了。 就算将那些大老鼠全部抄家了,也顶多是缓解一阵,填补那些赤字罢了。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钱何在? 就连拉拢讨好墨莺的钱,都是他和公孙长权一起凑出来的。 赵青松道:“臣倒是觉得,这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公孙长权看向赵青松,罕见的有些怒颜:“尚书大人,我们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你都忘了?” “刻苦铭心,怎敢忘却,”赵青松摇头,“臣只是认为,剿匪一事并不需要大费周章。” “哦?爱卿何意?”李煜道。 “慌乱之年,官无道,民不聊生,故有落草为寇者,他们当中大多数是为了生存才加入贼寇。 如今先皇已逝,新皇登基,消息很快便会传遍全国,到时候那些落草为寇的人目光自然会落向陛下,谁都想过安稳的生活,没人愿意一直在游走在刀刃间。 此时陛下只需昭告天下,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三年不收任何赋税,给予万民修养的时间,相信很快就会有人回归田园。” “说的好听!”公孙长权气笑:“尚书大人莫不是忘了那些欺上罔下的蝇头鼠辈?” “公孙大人,朝廷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赵青松嘴角带笑,“皇庭内众多职位空缺,应当给予地方官员中有贡献者得之。” “……” “嘶~” 公孙长权看向赵青松,此时此刻后者面上的笑容在他眼中显得分外的阴森。 读书人,都这么阴险的吗? 赵青松,是我看错你了! 李煜摸着下巴,身为公孙长权的学生,他自然是和公孙长权想到一块去了,当下他在考虑要不要采用赵青松的方法。 毕竟……这办法实在是太阴险了。 阳谋,比任何阴谋都更加恶心。 心中有了决策,挥了挥手,李煜将此事先放在一边。 公孙长权秒懂,转移话题道:“陛下,俗话说的好,攘外必先安内,如今漠北边军大统领更替,先皇在世时,迟迟未曾上书朝廷,如今新皇登基,边境的贺书也是迟迟未到啊。” “朕正要说此事,”李煜不慌不忙的从衣袖中抽出一封信件,“边关大统领江烈的亲笔贺书。” 公孙长权抬眉,上前结果信封,密封的蜡油已经开过,显然李煜已经看过了。 “写的啥?”赵青松看了过去,公孙长权摊开信,与他一同看。 信上的内容十分简单明了,言辞间尽是对新皇上任的贺喜以及表达江家对朝廷的忠心不二。 都是漂亮话,说出来跟放屁一样,谁不会写? 让公孙长权放心的是信的最后一部分。 “末将身在边关,父有疾病缠身,家有儿今十八,因自小教化不严而,生性放荡桀骜不驯,听闻新任国子监大祭酒文韬武略,教化非凡,愿送吾儿入京潜修受教。” “文韬武略,教化非凡?”赵青松老脸一红,虽然明白对方是在瞎扯,但这股隔空的彩虹屁还是挺舒服的。 公孙长权鄙夷的瞪了眼赵青松,心中的巨石落下,他喜上眉梢,笑道:“江老前辈的后辈皆是俊杰啊!” 议事阁内,一件又一件关乎国运的大事被讨论着,说到最后赵青松脑袋有些晕乎乎的。 他如今正和皇帝宰相一同在议事阁内探讨国之大事,依然已经成了核心成员,赵青松总觉得有些不现实,他在心中感慨:‘墨公子,我到底是走了什么大运,遇见了你啊。’ “陛下,立皇后一事事关重大,关乎国之根本,不可轻易决定。” “赵爱卿,你怎么看?” “啊?”赵青松回神,低声道:“敢问陛下现今可有皇嗣?” 李煜神情黯淡,公孙长权站出来替他回答:“陛下曾与太子妃有过一子,可惜三岁时夭折了,那之后陛下忙于救国,太子妃的肚子也再无动静。” 赵青松转身看向公孙长权,太子妃的肚子大概率是不行了,以前计划着救国时都没能再弄出个娃娃来,如今大权在握了,难不成就能有动静了? 公孙长权低眉,他长期陪伴再李煜身侧,知道太子妃在李煜背后做出的贡献,有些话,他是当真说不出口。 赵青松眼角微微抽搐,意思很明显了,这个恶人得他来当。 他一咬牙:“陛下,臣也觉得不急于立皇后!” 第二十三章 洛清瑶的正确打开方式 公孙长权与赵青松都赞同不急于立皇后,李煜也只好将立后之事暂时搁置了。 李煜突的想起一事:“先皇的皇后似乎还留在宫中?” 二皇子入城的那天,皇宫内大乱,后宫里先皇的妃嫔与宫女都以为二皇子造反了,能跑的全跑掉了。 如今留下的也就只剩先皇最宠爱的华贵妃和不得宠的皇后。 前者不跑是因为不慌。 二皇子亲妈,她跑个啥?结果现在和二皇子落得同一个下场,锒铛入狱。 至于后者…… “先皇的皇后……”公孙长权唏嘘一声,“萧皇后也是个可怜人。” 赵青松同样唏嘘,如果他记得不错,萧皇后的一生可以用凄惨悲凉四字概括。 她本是萧家小女,二十年前,萧家人掌握朝廷大权,朝堂之上,可谓是能呼风唤雨。 恰逢前任皇后病世,萧家立马将自家小女送入了宫廷,那时候先皇还不昏庸,只是挺无能的。 由于萧家人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先皇迫于无奈放弃了立宠爱的华贵妃为皇后,萧家小女顺理成章的成了新任皇后。 只不过她这个皇后很不受待见,毕竟是先皇被逼着立的,大概是觉得有失颜面,常年将她冷落,连见都不想见。 萧家也只将她当作巩固自己地位的砝码,自她嫁入深宫,便注定要凄凄惨惨,孤零一人独守空房。 这还不是最惨,更惨的是萧家不久之后倒台了,因为反对先帝修仙问道,被禁军抄了家。 萧家人到死都可能没反应过来,先帝那时是哪来的勇气对他们动的手。 自那之后萧皇后彻底成了深宫里的孤寡怨妇,华贵妃都失了宠,更别说她这个一直被冷落的皇后了。 以前还好,至少还能偶尔回家看看,纵使感受不到亲情,但人都在哪里。 如今,家没了,人没了。 孤独一人,孑然一身。 可怜,可叹,可悲。 公孙长权玩笑道:“不知不觉的,就成萧太后了。” “嗯,萧太后。”赵青松附和。 李煜看了眼公孙长权又看了眼赵青松,呵呵一笑:“萧太后。” 三言两语间,便又定下了萧家小女后半凄苦孤独的一生。 …… 坤宁宫,萧婉儿独自一人坐在梳妆镜前,手中握着一把木梳,慢斯条理的梳理着柔顺的长发。 她穿着深色宫裙,衣上绣有金凤花纹,为自己戴上象征皇后地位的华美凤冠,画眉点唇,对镜帖花。 萧婉儿已不再年轻,但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让她丝毫不显老态,反而更为毫无瑕疵的盛世美颜增添了一股成熟女人的独特韵味。 画好妆容,萧婉儿站起身,披着狐裘在坤宁宫内四下走动。 冬日里穿着略显厚重,走入小院,萧婉儿低眉看向被白雪覆盖的花圃,似月光般柔美的眉眼参杂着淡淡忧愁,又有一股独特的勾人魅力。 在走遍坤宁宫每一处后,萧婉儿回到梳妆台前,摘下华美的凤冠,卸掉花了许久时间打扮的妆容。 青丝披散,美人手握木梳,默默的梳理长发。 某一刻,木梳掉落在地,萧婉儿捂着心口,面色微白。 “咳咳咳。” 到吃药的时间了。 萧婉儿回眸望向空无一人的坤宁宫,宫女早就全跑了,无人为她熬药。 ◇——◇ 太子府,墨莺警惕的盯着洛清瑶,这家伙最近越来越大胆了。 以前来的时候还知道和门卫说一声,让通告一下,现在直接闯进来了,招呼都不打一声! 洛清瑶被盯的发虚,解释道:“墨姑娘你不要这样看我,我是有急事才没走正门的。” 墨莺点头,一副你说我听的老成模样:“嗯,然后呢?” 洛清瑶嗓音有些生硬:“我是真的有急事要问墨前辈。” “小白。”墨莺回头,看向盯着手心一动不动的墨白,努着嘴醋味肆意:“洛仙子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墨白歪头,将手中的小金龙递到墨莺身前给她看。 “干嘛?”墨莺不开心的扭头。 大早上的被吵醒,发现墨白和洛清瑶在自己床前交头接耳的鬼混在一起,她能开心就怪了。 墨白面露困色,捏了捏手里的小金龙,后者软塌塌的趴在墨白手心,一脸被玩坏的模样。 洛清瑶解围道:“墨前辈,墨姑娘是凡人,看不见的。” “看不见什么?”墨莺一惊一乍,“小白手里有东西?” 看不见? 墨白低头思索片刻,他朝墨莺身旁靠了靠,抬起空着的手,食指在墨莺眉心轻轻一点。 “现在?”墨白将手中的小金龙再次送到墨莺眼底。 “哇!这是什么?虫吗?”墨莺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发现有些熟悉,长的和小白龙挺像的,就是颜色不一样。 洛清瑶被墨莺的反应逗乐了,她强忍着笑意,道:“墨姑娘这可不是虫,这是国运,也叫龙气。” “国运,”墨莺不是很懂,“龙气?” 但不妨碍她提出疑问:“为什么龙气会出现在小白手中?” “因为有人想将你绑上焱国,”洛清瑶神情凛冽,“气运一旦入体,日后你的命运便与焱国国运息息相关,虽然达不到一辱俱辱,国破身死的地步,但是或多或少的会对你有影响。” 墨莺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叫或多或少的会有影响?仙人说话都不能准确明了点吗? 墨莺问:“所以你着急着过来是和这个龙气有关?” 洛清瑶点头:“差不多,焱国的国运原本是十分不稳的,但今早李煜登基之时,焱国国运突然暴涨,甚至有昌盛之相。” 回想起早上在天空中耀武扬威的金龙,洛清瑶的目光落在墨白身后的龙人身上,淡金色的犄角分外抢眼。 “原本我以为是墨前辈接受了国运的绑定,现在看来……” 修仙问道,修的是超凡脱俗,求的逍遥自在,仙人本就超脱凡俗,又怎愿沾染上凡俗的国运不得自由。 仙人可以出山救世,但绝不会轻易将自己捆绑在世俗之中。 “所以小白,”墨莺焕然大悟,“你是在和洛仙子讨论有关龙气的事?” 墨白点头,他不明白这玩意是啥,感觉熟悉却又陌生。 心中好奇想要研究一番,碰巧洛清瑶跑了过来,想着本地的神仙应该对这东西有了解,便拉着她求解。 然后,就被睡醒的墨莺看到了。 “那这个龙气到底有什么用啊? 小白你不是给小龙人吃了个吗? 有什么发现吗?” 墨莺好奇。 墨白摇头,除了人偶龙人的犄角变的耀眼了点,他还真没找出有什么其他的作用。 “作用有是有,不过不是反应在这边,”洛清瑶说道:“气运被龙前辈吞噬,和龙前辈绑定,龙前辈自身道行强大,反哺了国运,以至于国运暴涨,出现了昌盛之相。” “这样啊?”墨莺依旧不是很懂。 墨白明悟,总之,自己就是亏了。 亏在没有专业知识。 “待会儿会有封赏的圣旨送来。 墨前辈您误打误撞的将龙气和坐骑绑定,但墨姑娘却没有和国运绑定。 这样一来,你和焱国处在若即若离的地步,焱国的未来并不会影响到你。” 洛清瑶建议道: “你们大可大大方方的接受封赏,毕竟是免费送来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墨莺诧异:“洛仙子,你不是焱国的皇女吗?你这样帮我们,不太好吧?” 洛清瑶面色平静,嗓音淡淡:“世俗中的身份我早就抛弃了。” 墨莺突发杀招:“那你还住在二皇子的府邸中,还用皇女的身份来太子府?” 洛清瑶被突如其来的诘问打了个措手不及,尴尬的捋着长发,面露窘态。 墨莺盯着洛清瑶粉红的面颊,嘴角上扬,心中顿时舒坦多了。 不出洛清瑶所料,册封没多久便到了,太子府的仆人前来通报:“上仙,外面来了个公公,手里拿着圣旨,说是想求见墨姑娘和您。” 墨白和墨莺相互对视了眼,方才洛清瑶的建议他们觉得挺不错的。 ‘求见……李煜为了讨好仙人,竟然如此自降身份。’ 洛清瑶跟上离开的二人,看热闹。 她本以为李煜自降帝王身份已经是人间罕见了。 直到她看见,手持圣旨的公公面色动容的单膝跪地,双手呈上圣旨,真情实意的请墨莺接下圣旨。 她才意识到,面对仙缘,李煜能表现的多么跪舔。 原本有接下的打算,墨莺却被公公的骚操作吓的不敢接了。 不过她最后还是在公公泪雨俱下的请求中接过了圣旨。 毕竟公公都哭着喊救命了,如果墨莺不接下,他此番回去大概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为了公公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墨莺“勉为其难”的接下了圣旨。 也算是救人一命吧。 胜造七级浮屠呢。 摇身一变成为一郡之主的墨莺在心中乐呵呵的想到。 “安阳郡主……安阳……”墨莺摇着头,“安阳在哪啊?” 洛清瑶道:“不远,京城往东百来里就是了。” 墨莺惊讶:“那么远?我该不会需要去那里吧?还有这个封地一郡,一郡是什么?” “不用,李煜巴不得你留在京城,怎么可能让你去安阳。”洛清瑶耐心的为墨莺解惑,“至于这一郡封地,大概就是安阳城加上它周围的数十座城池吧?” 她直言不讳:“李煜为了讨好你,真是下了血本了,安阳那一郡可是焱国最富饶的地段了。” “是吗?” 墨莺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桌上一堆金元宝,总觉得有些不现实。 “这里面还说,送一间宅邸。” “由你自己选,在太子府里住了这么久,墨姑娘要是喜欢,太子府明日便可改名墨府。” 墨莺看向洛清瑶,心中疑惑,“洛仙子,你怎么这么懂啊?” 洛清瑶谦虚一笑:“看的书比较多罢了。” 墨莺眼中精彩连连,她决定以后也要多多读书,不强求像洛清瑶这般什么都懂,只希望在墨白需要的时候能为他解答,这样墨白就不会问其他女人了。 “太子府,没有,温泉,不要。” 墨白突的发话,摇着头,慢半拍的说道:“而且,不适合,看星星。” 墨莺呆了会儿,心中一股暖流泳过,不由自主的笑容满面。 墨白将她的话记在了心里。 “温泉?是那种天然的热水池吗?” 洛清瑶在昆仑墟见过,她经常去那里泡澡,有时候还会和师父一起。 说起来洛清瑶隐约记得,还小的时候,她也曾盯着师父的身子流过口水。 这样来想,似乎第一眼见墨白时,不怎么丢人了。 “……”总觉得逻辑哪里不对。 抛开杂念,洛清瑶继续道:“那种东西京城里大概是没有的,不过适合观星的地方我到是知道。” ◇——◇ 极北之地,数到流光飞速南下。 飞过城墙后,为首的白云停下,白云之上,洛云熙气息不稳,冰冷的眉宇间带着浓浓的疲倦。 红袈裟和尚金身暗淡,像是没电了的灯泡一样,病怏怏的。 他叹息一声:“阿弥陀佛,没想到贫僧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 “大日焚天……” 紫袍道人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吐出一口瘀血,面色好转了许多,回想起那由天穹坠落的烈阳,他心中一阵后怕。 “太阳,太阳。” 莫悲天仰头看着天空中白色的大日,他将自己包裹在黑雾之中,不让任何一缕阳光落在自己身上,那股灼心焚身之痛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诸位道友,此次北上,收获颇多。” 洛云熙嗓音冷冷清清。 逃离时那股如芒在背危机感在越过城墙后便消失不见,对方暂时不想越过边界,只是将他们赶了出来。 “我等就在此分别吧。”留下告别的话语,洛云熙驾云朝东南方向飞去。 紫袍道人喘了口气,高喊道:“云熙仙子,你这是要去哪?” 莫悲天躲在黑雾里,讥笑道:“呵,铁兰花,你该不会是被打晕头了吧,昆仑墟在西南方向!” 白云凝懈了一瞬,不过一息白色的剑光斩来。 阴柔男子早有准备,轻松躲过。 他在心中判断道:‘剑光弱了,看来铁兰花也受伤不轻。’ 红袈裟和尚可不像莫悲天,被打惨了还要皮痒跳一跳,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回贺州去了。” 莫悲天:“臭和尚,回去再给自己镀层金,要不然下次见面就不亮堂了。” 红袈裟和尚呵呵一笑: “多谢莫施主关心,贫僧会的。” 他转身对紫袍道人道: “张天师,贫僧告辞。” 第二十四章 道馆,皇榜 京城,封禁的道馆外。 墨莺盯着眼前偌大的道馆大门,要比太子府的华贵多了,光从外面看就能明白占地面积比太子府大的多。 她回头看向洛清瑶:“这就是洛仙子说适合看星星的地方?” 洛清瑶点头:“不错。” 墨莺指着门上的封条,“可这里有封条欸。” 洛清瑶淡淡道:“李煜封的,和他说这地方你要了,封条明天就不见了。” 墨莺听的一愣一愣的,拿不定主意,转身询问墨白:“小白,你觉得呢?” 墨白看着紧闭的道馆大门,人偶龙人走上前撕掉封条,推开了大门。 墨莺面色大惊:“小白,你怎么直接给撕了?” 墨白逻辑缜密的点头说:“先进去,看看,好不好,不好,贴回去。” 洛清瑶淡定的对墨莺说:“墨姑娘,不用那么大惊小怪,你要明白,现在你们是李煜跪……讨好的对象。 无论你们做什么,只要不危害到他的利益,都是没有关系的。” 墨莺半信半疑,有墨白在身边她自然是没什么害怕的,她只是觉得擅自进入封禁的区域是不对的,至少向对方先打个招呼吧? 进入道馆内,一路走过“山水环绕”的广场,墨白直奔心中的目标而去。 墨莺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进入道馆了,来到里面走了两步才发现,刚刚她过的,只是一堵墙,墙后面,一间又一间道馆鳞次栉比! “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道馆啊!” 洛清瑶缓缓睁大了清冷的眼眸,她同样有些惊讶,她从二皇子那里听过有关先帝大肆豢养道人的事情。 但当时只是耳闻,并没有觉得有多么震惊,如今到了实地。 先帝可能是着魔了! 但那妖道绝对是蠢! 先帝养道人可以理解。 你个妖道养道人干嘛? 吃吗? “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洛清瑶揉了揉眉角,缓缓道: “先帝修仙问道,召集天下的能人异士来为他炼丹。 那些所为的能人异士基本上都是住在这里,起初他们都是住在同一个间道馆内,里面有许多厢房。 但由于他们是竞争关系,相互之间谁也看不对眼谁,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很是尴尬。 之后一些偶得先帝信赖的家伙,得宠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出厢房,建一所属于自己的道馆。 你现在所看到的道馆其实是扩建过好几次的了。” 墨莺掰着手指数着道馆的数目,仅仅是现在看见的就已经超过两手之数了! “这、这里有多大?” 洛清瑶摇头:“准确的面积我不清楚,李晓猜测道馆的占地有皇城的一半儿大小,都能称之为道庭了。” 李晓,二皇子的名字。 墨莺一脸“我不是很懂,但我大受震惊”的表情。 “怎么样,心动吗?”洛清瑶莞尔一笑:“要是你要了这地方,大概直接摇身一变,成为京城里的地产大亨了。” 墨莺摇头:“圣旨里说的是一间宅邸,这里这么多,不可能的。” 洛清瑶点头:“似乎也是。” 二人聊着天,跟在墨白身后,不知不觉的便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一个直径长大百丈的广场,中心有着高耸的圆台——观星台。 洛清瑶美目中精彩连连,望着广场中高耸的圆台,脆声道:“那里是整个皇城内地脉第二大交汇之地。 那些能人异士虽然不是真正的修道者,但也还是懂些歪门邪道的。 他们估计是想通过调动地脉之力,从而来牵引灵气,最后汇聚星辰之力。” “第二大?”墨莺好奇,“那第一大在哪?” 洛清瑶朝皇宫方向瞥了眼,“自然是在皇宫了。” 墨莺和洛清瑶谈话间,墨白已经独自来到观星台上了。 圆台中心刻画着莲花印记,以前可能还有个团蒲,观星之人坐在中央,仰望星空。 墨白召出人偶龙人,控制她走到圆台中央。 灰褐色的衣袍无风自动,人偶龙人抬起头,纤细的手臂转瞬间覆满鳞片。 她单手握拳,对着圆台中心狠狠砸下,巨力带起罡风,脆弱的大理石台面崩碎开来。 正当洛清瑶疑惑墨白要做什么时,地面突的抖动起来。 地脉! 她赶忙拉起墨莺的胳膊,快速后退离开广场中央。 洛清瑶低眉,看向大地之中逐渐活跃的地脉,无边无际的地脉之力正前仆后继的向观星台涌来。 这般地脉涌动,威力足以匹及地龙翻身! 若是控制不当,估计整个京城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洛清瑶面色略显焦急,眉宇间带着浓浓的忧色,虽说她早已放弃了凡俗的身份,但眼睁睁的看着整个京城的凡人陷入危机,无论是那位仙人在此,都不会坐视不管、袖手旁观。 毕竟,仙人仙人,里里外外都是带人的,先为人后为仙! 况且此次昆仑墟集体下山入世,目的就是拯救人间。 洛清瑶紧张的握紧了拳,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墨白调动地脉之力。 她不够强,既不能阻止墨白,也无法保护京城内的百姓。 ‘如果、如果我能在强一些……’ …… 整个京都都在震动! “地震了?地震了!” “地龙翻身了!” “快跑,房子要踏了!” 剧烈的震动使京都内的百姓陷入恐慌。 皇庭里,正在批改奏折的李煜停下笔,一旁堆叠的折子全部散落在地。 杨公公火急火燎的跑进殿内,也不顾什么尊卑有别了,拉起李煜的衣袖大喊道:“陛下,地震了,快出去避难!” …… “洛仙子,你抓疼我了。”墨莺甩开洛清瑶的手,胳膊些许酸痛。 “啊,抱歉。”洛清瑶回神。 “小白这是在做什么啊?” “他在调动地脉之力。” “调动地脉之力?”听不懂,墨莺看向广场中央的两道身影,“所以现在的震动就是小白弄的吗?” “是的,如果他对地脉之力的控制稍有不慎,整个京城的百姓都会葬身于此。”洛清瑶面色严峻,看向墨莺,眼神挣扎,“墨姑娘,你能劝墨前辈收手吗?” “那么危险吗?”墨莺面色煞白,她忙对远处的墨白喊道:“小白,停下!” 墨白回头,看向墨莺。 “不可以那样做,”墨莺严声责令:“会害死全城的人的!” “……” 白色鳞片逐渐褪去,人偶龙人安静的回到墨白身旁,二人脚下的观星台已经彻底分崩离析。 “停、停下了?” 洛清瑶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墨莺,转眼又看向向这边走来一脸无辜的墨白。 怎么有种小孩做错事,老老实实的来母亲面前领罚的既视感? 洛清瑶有些错乱,她低头看向大地,聚拢的地脉之力大部分逐渐退散,少部分留在了京城。 结果京城不但没有受灾,反倒是地脉之力浓厚了三成! 不是……这……我…… 麻了,人麻了。 …… “停了?” 狂阔的大街上,蹲在地面抱头的老百姓们惊疑不定的抬头,剧烈的震动持续了半分钟。 人群中有人高喊:“应该还有余震,大家蹲好不要动!” 皇庭,李煜蹲在宽广的广场中,抱着脑袋一点帝王形象都没有。 等了近一刻钟都未等来余震,他蹲的腿都酸了。 站起身,他活动着筋骨,对着身旁一脸劫后余生表情的杨公公道:“让赵先生去慰问一下安阳郡主,另外,请礼部尚书和宰相大人入宫。” 坤宁宫,萧婉儿裹着毛毯,哆哆嗦嗦的缩在床铺角落。 突如其来的震动吓的她魂都飞了,当书架倒下差点砸中她时,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那一刻距离死亡是多么的近。 身旁没有人照料,自己的身子又病怏怏的,她连坤宁宫都跑不出,一时间她内心绝望,裹着毛毯缩在床铺上静待死神降临。 有那么一瞬,萧婉儿觉得如果就这般死去,似乎也是种解脱。 就是不知道疼不疼,她很怕疼。 但老天爷似乎并不想让她解脱,坤宁宫内除了翻倒在地花圃与书架证明地震曾经来过,依旧与往常一样死寂。 …… 议事阁内,李煜和公孙长权静静等待着赵青松的到来,赵青松晚了近半个时辰才到。 “陛下,宰相大人,让你们久等了。” “爱卿,如何?”李煜见着赵青松,面上顿时明堂了起来,“安阳郡主安否?” ‘……’赵青松扭头看向公孙长权,发现后者和李煜同一款表情。 “陛下无需担心,此次地龙翻身的原因臣已经知道了。” “哦?”公孙长权表现的比李煜还急不可耐,“快说快说!” “宰相大人莫急,听我慢慢到来。” 赵青松慢斯条理的言说从墨莺那得知的消息。 公孙长权越急他就越要慢慢来! 就是不给他爽的机会! “是这样啊,原来是国师在调动地脉之力。”李煜松了口气。 他早上刚登基,下午就来了个地龙翻身,如果不是墨白搞的而是来真的,那可就麻烦大了! 公孙长权脑子一转悠,忽然大笑起来,道:“陛下,臣以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李煜:“宰相大人何处此言?” 公孙长权沉声道:“陛下何不借此机会,写一纸自罪书昭告天下,然后接机颁布减免徭役赋税的政策?” 李煜诧异:“可朕并无什么过错啊?” “陛下没有,先皇多啊!” 公孙长权言语急切,道:“陛下可以以后人的身份问罪先皇,言辞间苛刻己身,树立一个明主的形象!” 李煜眼睛一亮,似乎不错欸。 公孙长权说到了兴头,一点点的补充完善着自己的想法,直到没有任何纰漏瑕疵。 赵青松在一旁默默听着,偶尔出言纠正建议一下,等到最终决策定下,他才缓缓说道:“陛下,墨公子是在观星台处牵引的地脉,墨姑娘说她想在那些道馆中选一间宅邸。” 李煜正在高兴的头上,而且他本就有将道馆全送给墨白的心思,当即拍板,豪气道:“那些道馆建设花费巨大,如今却已无人使用,拆了也是浪费,既然安阳郡主想要,那便全都赐予安阳郡主!” 赵青松面色平静,心中思考着该怎样将这个消息传达给墨莺。 墨莺和墨白已经决定要留在京都,他自然是要多为二人捞点好处,毕竟白嫖的都是皇帝的,他一点都不心疼。 …… 李煜的先皇自罪书很快便拟好传了出去,随之一起传出去的还有封赏的诏书已经新颁布的政策。 书内将墨白担任新任国师这一条隐去了。 毕竟先皇留下的积怨还在那里,如果现在就昭告天下他像先皇一样也册封了个国师,估计他的皇位坐不稳几天。 相比起封赏诏书,百姓们明显对先皇自罪书和新政策更感兴趣。 皇榜前,围观群众慷慨激昂着。 “减轻徭役,三年内不征任何赋税!” “先皇的罪责,每一条都写的清清楚楚!” “陛下真乃明主也!” “欸,这个墨莺是何许人也,异性郡主?”人群中有人发现了华点。 “谁知道,和我有屁的关系,老子就像看看陛下能不能像自罪书批判先皇那般,当一位明君。” “陛下还是太子时便与民为善,八年前的饥荒,陛下亲自发米赈灾。我相信,陛下一定会引导焱国恢复往日的荣光!” “是极是极!” 百姓中对新皇的赞美滔滔不绝,其中呼声最大的带动全场节奏。 一时间万民或是忘却不久前刚发生的地震,或是将罪责丢到先皇身上。 总之,对于新皇,全是赞美。 公孙长权坐在茶馆二楼里,望着皇榜前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赵青松抿了口茶,味道不错,怪不得公孙长权极力推荐,他看向茶馆内面带红光,批斗先皇赞颂新皇的说书人,感慨一声:“公孙大人,不愧是你。” 公孙长权笑呵呵:“一点小手段罢了。” 用演员,高声造势,操纵舆论…… 赵青松抿着茶。 真·亿点小手段。 …… 凉都。 一块七寸见长、五寸见方的牌子从天而降砸在青砖地面上,留下一个不小的深坑,牌子厚重由沉铁打造,正面克制偌大的两字:衙门。 看守的衙役双腿打颤的看向来者。 一身白衫,腰佩长剑,手提酒坛。 龙行虎步的闯入衙门内,大门都被他给踹破。 “秦兄,江某来找你喝酒了!” 江流年扯着嗓子仰天大笑,低头的一瞬,厚重的牌子突兀朝他身前砸来,他单脚跺地,飞出数米高,半空中踩中铁牌再次借力,一跃飞上衙门的屋顶。 “秦兄,多日不见,功夫见长啊,差点没躲过去。” 秦梵笑着从阴影中走出,看了眼摔在地上的牌子,正中央坑挖显眼。 “江兄,你砸了衙门的牌子,要赔钱的。” “哈哈哈哈,怕他做甚,钱我有的是!” 江流年抬手,酒坛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今日,我是来找你喝酒的!” “就你那一杯倒的酒量?” “怎么,秦兄不敢?” “呵呵,乐意奉陪!” 第二十五章 总有别离 凉都城内,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在屋檐上穿梭跃动着。 开始还有民众惊奇的张望,怒骂那人踩坏了自家屋顶,但在看清白衣男子的面容后,顿时哑言。 江流年跃身而起,飞过街市,落在城楼之上,回首丢给紧追不舍的秦梵一坛酒。 秦梵接住酒坛落在他身前不远。 “好身法!不愧是我认的兄弟!” 秦梵晃了晃酒坛,是一坛好酒。 “说吧,出什么事了?” “没事。”江流年摇头,大大捏捏的笑着,“就是单纯的找秦兄喝酒。” 一丝愁绪,几抹悲凉,日落黄昏晓。 秦梵碎了口:“没事你踹衙门的牌子,羊癫疯复发?” “哈哈哈哈,果然瞒不过秦兄!” 江流年粲然一笑,在城头坐下,掀开酒坛的红盖头,饮了一口,他道: “来年开春,我就要去京城了,兄弟以后不能再陪你喝酒,逛花楼了。” “京城?”秦梵坐在城头上,掀开酒盖,仰头豪饮一口,“是因为新皇帝?” 江流年看向秦梵,“秦兄知道了?” 秦梵翻了翻白眼,“我好歹也是官府里的人,消息虽然比你这个将军府长子慢一些,但也慢不到哪去。” 他眯眼,望着天边渐落的太阳。 傍晚的天空并不阴暗,而是有一种明丽的蓝色,远处朦胧的雪山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夕阳慢慢地坠下山去,满天红霞,好似天女撒下一件红衣裳。 今日冬至,新皇登基。 白昼最短,长夜漫漫。 秦梵好奇:“你爹是用什么理由送你进京的?” 江流年翻了翻白眼,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满之情:“说我生性放荡,桀骜不驯,缺乏教化,家里没人管的住,送我进京入学国子监,潜修一番磨练性子。” “哈哈哈哈,我觉得你爹说的挺对的!”秦梵笑容满怀,他举起酒坛和江流年碰杯。 “哈~” 秦梵高声道:“不就是去当质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换个方向想,离开凉都去了京城,还有谁能管你?你父亲和爷爷隔着千里远,想管也管不到你。 而在京城里,除了皇帝老儿谁敢针对你? 你可以肆意的释放天性,就算是把京城捅了个窟窿都不会有事!” “嘶~秦兄说的好有道理。” 秦梵呵呵一笑:“你再想想你父亲怎么说你的?桀骜不驯,缺乏教化,这不是已经再给你打底了吗?” 他继续道:“此去京城,你定不要表现的太过老实。 你父亲说你生性放荡,那你就放荡不羁,你父亲说你桀骜不驯,那你就要表现的桀骜不驯。 不是去接受教化吗? 老老实实的像接受教化的样子? 你表现的越不像纨绔子弟,越不像能够接受边关的江家后人,皇帝对你也就越放心!” 江流年眼中亮起光泽,深以为然的说道:“秦兄,今日听君一语,恍然大悟啊!” 他抹干下巴上的酒液,喃喃道:“怪不得爷爷让我不要紧张,把京城当凉都就行。” 秦梵嗤笑一声,道:“你把它当被窝都行!” 江流年念头通达,“哈哈哈哈,秦兄走一个!” 酒坛碰撞在一起。 酒水滴落在衣上。 秦梵有些上头,面色微醺。 “如今连你也要走了,这凉都也没什么值得留念的了。” “秦兄?” “京城,京城是个好地方,”秦梵唏嘘一声:“人人都要去的,墨公子去了,你也要去了,搞的我特么也想去了!” “凉都太小,终是留不住秦兄。”江流年半开玩笑的说道:“不如秦兄和我一起前往京城,有你在身旁,我至少不会觉得寂寞。” “呵呵,不了,等你走后,我准备出去转转,”秦梵指着城楼下广袤无际的大地,“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出去看看,妄来此人间一游啊!” 江流年心中羡慕不已,他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游离四方,浪迹天涯。 一匹马,一壶酒。 一曲好歌,一剑天涯。 只是出生将军世家身为嫡长子的他注定无法将一切抛之脑后。 江流年看着眼前耀眼夺目的秦梵,默默将自己的梦想托付在他身上,仰天大笑道:“那我就在京城等着秦兄,等到你游历到了京城,我再请你喝酒!” ◇——◇ 月明星稀。 夜色降下后,京城里阑珊灯火随着时间的挪移逐渐暗淡。 得知了李煜将所以道馆一口气全送给了自己,墨莺激动的睡不着。 “小白,我是不是在做梦啊,还是我我遇到你就是一场梦?” 墨莺眉宇间带着柔和的气息,眯着眼,神色恍惚,微醺的脸蛋在烛光竟显得有几分妖娆。 最近伙食好了,营养跟得上了,又有墨白天天给她吃大补的糕点,此时此刻,墨莺不再像以前那般瘦骨嶙峋,脸颊肉嘟嘟的,嘴角弧线圆润,贫瘠的胸牌也渐渐有了弧度增长。 她双手托腮,手肘撑在桌面上,望向墨白的眼神中碧波荡漾。 墨白安静的坐在她身旁,低头看着桌上的宣纸。 今日他暴力调动地脉之力被墨莺打断,洛清瑶告诉他,他的举动很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地脉之力不是不能调动,只是不可以只凭借蛮力去调动。 不能依靠人偶龙人的蛮力,那他现在能用的只有阵法了。 自从下午回来后,墨白都在思考有没有一种阵法可以同时牵引地脉,聚集灵气,凝聚星辰之力。 可惜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什么进展。 墨白有感觉,自己是知道的,那种阵法在他脑子里是有存储的,但就是记不起来。 脑子里有着一个全知的图书馆,任何事情都能在那里找到答案,但身为管理员的他,丢失了进去的钥匙。 “小白?” “嗯,怎么了?” “你都盯着白纸看了一下午了,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墨莺嘟着嘴,面色不满,朝墨白靠近了些,她声音柔弱带着淡淡的忧伤,道:“你就不能……不能看看我吗?” 墨白眼神清澈,一丝不苟的看着墨莺。 墨莺突然害羞了起来,侧首低眉,卷着一缕青丝,面颊通红。 眼角余光偷瞄,墨莺发现墨白的眼神清澈,不掺杂任何杂念,就那样单纯的认真的看着她。 心中莫名气馁,她站起身背对墨白,懊恼的跺脚,闷闷不乐道:“我要睡觉了,小白你出去吧!” 墨白歪头,脑袋旁带着大大的问号,拿着宣纸起身离开了墨莺的房间。 屋内,墨莺躺在床铺上,愤懑的锤着床板,睡在床的内侧,她侧身看着空荡荡的半边床铺,神情落寞。 …… 墨莺和墨白很快就搬入了道馆内,入住正中央的,最大的那间。 在二人搬进去之前,李煜还专程派人去打扫了一番,派赵青松来问需不需要安排些仆人。 墨莺拒绝了,墨白似乎有大事要做,在完成之前那边不需要有外人在。 墨白思索了许久,都没有任何有关阵法的思路,直到洛清瑶再次到来。 说实话,洛清瑶虽然修为不高,但懂的是真的多,只听墨白三言两语就明白了他想要什么样的阵法,当即殷勤的给墨白画了下来。 “此阵需要三样辅佐的引子,分别需蕴含地脉之力、仙灵之气、星辰之力,引子并不需要多强大,只要能承受得住阵法启动时的威震即可。” 蕴含地脉之力的东西,墨白第一个想到的是皇宫,那里是京城地脉第一大交汇之处,日积月累下来,肯定有物品沾染上地脉之力。 蕴含仙灵之气的物品,洛清瑶给了他一柄青色的小剑,算是解决妖道后答应的谢礼了。 至于拥有星辰之力的物品…… 有点难找。 “前辈,我要回昆仑墟了。”送出青色小剑后,洛清瑶神情暗淡,“不知下次见面又是人间何许。” “要走了?”墨白歪头,他才刚刚体会到身旁拥有一个百科全书是怎样的快乐,没成想快乐结束的如此突然。 “师父来了。” 洛清瑶面色犹豫,欲言又止。 “哦。” “前辈,关于极北之地,你知道些什么吗?” “极北?”墨白摇头,“不知道。” “这样啊。” 最后一次见面就这般草草结束,双方都没有坦诚相见。 时间回到现在。 墨莺惊叹于道馆的规模,如果说在万千词语中只选一词来形容道馆,那只能说是“壕无人性”。 道馆里的东西基本上没动过,假山活水,花圃盆景,瓷玉香炉,器具屏风,里里外外都透着一个字——贵。 墨莺在挂着炼丹房牌子的静室里发现了铜黄色的大炉子,炉子的顶部有一颗银色的珠子,联想到屋外挂着的牌子,应该是炼丹炉了。 她没怎么见过这玩意儿,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于是喊来墨白。 “小白,这个你用不用啊?不用的话丢掉吧,挺占地方的。” 墨白看了眼丹炉顶部的银珠,眼中闪过一瞬惊喜,直指丹炉顶部道:“那个,留下,炉子,不要。” 墨莺顺着墨白的手指看过去,挠了挠头,好奇问:“那个珠子有什么特别的吗?” “有星辰之力。”解释起来也挺麻烦的,所以墨白没有多做解释。 本来他还在思考到哪里去找蕴含星辰之力的东西,没成想道馆里就有。 丹炉顶上的银珠是这里曾经的主人用来储存星辰之力的。 看它放置的位置大概是炼丹用,将星辰之力汇入丹炉炼丹? 大概是的吧。 洛清瑶口中的歪门邪道,看起来还是有些真本领的。 现在就差蕴含地脉之力的物品了。 墨白抬头,视线穿过层层围墙,落在檐牙高啄的华丽宫殿上,冬日的微光中,金碧辉煌的宫廷透着森森古意。 将银珠取了下来,墨白拿在手里左右打量,既然能储存星辰之力,那质量肯定是有保障的。 四处晃悠的墨莺停在一扇上锁的门前,她回头对墨白高声喊道:“小白,这里有一扇锁着的门欸!” 墨白闻声赶到。 “这个锁,”墨莺靠前盯着硕大的铁锁,“没有钥匙啊。” 墨白仰头看着足有两丈高的木铁,挥手招来人偶龙人,人偶龙人上前,握住铁锁轻轻一捏。 “啪嗒~”锁断了。 墨莺看着掉落在地的铁锁,默默将其捡起,虽然报废了,但还是能卖一些钱的。 伴随着沉重的吱呀声,人偶龙人推开了铁门,门后乌漆嘛黑的,看不清事物。 墨莺取出火折子,吹了几口,火折子渐渐亮起些火光。 “这是……”墨莺站在原地,面色呆滞的望向室内一排排书架,书架上堆满了竹简和纸质的书本,“藏书室?” 她轻手轻脚的,手拿火折子在书架间穿行,此情此景,像极了武侠小说中,潜入藏经阁盗取秘笈的武功高手。 人偶龙人吐出小太阳,小太阳飞向空中,室内顿时明亮。 墨白盯着墨莺手中的火折子。 “……”墨莺有些尴尬,别扭道:“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墨白抿嘴,没有说话,他站在屋内,四下环望,藏书室的规模一般,许多书本上都沾染了尘埃。 随手抽出一本书页泛黄的书本,墨白看了眼书封——《阴阳交泰大法》。 “……” 偷瞄了眼朝藏书室内部走去的墨莺,墨白打开书本快速翻阅起来。 文字叙述枯燥无味,也就插画有趣那么一点点。 墨白略感无趣,放下书又随手摸了本——《炉鼎的养成手册》。 “……” 确定了,都是邪书。 墨白翻看的同时,墨莺停顿在了一架书架前。 “霸道仙子爱上我……炼丹,捡到女子剑仙……仙子请自动……” 这、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墨莺神情别扭。 这些书怎么看都不正经吧? “嗯?”目光突的停顿,她盯着书架最上方的一本书,“仙男攻略手册……” …… 白云划过天穹,仙鹤紧随其后。 洛清瑶坐在仙鹤背上,侧身回头朝着北方看着。 某一刻,白云缓缓停下。 洛清瑶回头,看着朝自己身前飘来的洛云熙,一时间有些恍惚。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师尊一样,即漂亮又强大呢?’ “为何一直往后看?”洛云熙温声问道,她神情温和,眉宇间带着暖意。 冷淡薄情的铁兰花,竟然有如此慈眉善目的一面,若是被莫悲天一行人看去了,定会以为洛云熙是被人夺了舍! “没、没什么。”洛清瑶面颊微红,躲闪的眼神像极了怀春的少女。 洛云熙美目中流过一丝明悟,好奇问道:“第一次下山就遇见心动之人了?” “没有,”洛清瑶矢口否认。 “呵呵,”洛云熙笑容和煦,追问道:“长什么样啊?男的女的?” 洛清瑶耳根赤红,嗔怪道:“师父你好烦啊!都说了没有了!” 白鹤展翅飞速向前遁走。 留在原地的白云略显尴尬。 洛云熙回眸看向北方,她神情恢复淡漠,不知再想些什么。 第二十六章 天穹流星 蕴含星辰之力的引子在道馆中找到了,这让墨白意识到道馆内可能也存在前任主人留下的地脉之力浓厚的物品。 只可惜墨白将道馆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他还特意去观星台找了找,不过那里现在除了崩碎的石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墨白并没有气馁,只是有些失望。 前主人留下的东西里他感兴趣的不多,蕴含地脉之力的物品还是得去皇庭找。 道馆虽然位于第二大地脉交汇处,但存在的时间太短,不超过二十载。 在这里寻求蕴含浓厚地脉之力的物品,除非掘地三百丈挖化石去。 皇宫存在的时间要比道馆长的多,有三百多年,肯定有墨白想要的东西。 …… 慈宁宫,萧婉儿穿着深色的宫裙,宫裙很修身,完美的勾勒出盈盈一握的水蛇腰与玲珑有致的身段。 她侧着身子躺在软塌上,翻看着前阵子送进宫来的书本。 高盘的云鬓上,金色的流苏一摇一晃,玫瑰色的玉簪炫彩夺目。 萧婉儿嘴角带着一抹笑意,眼中好似有自带妩媚的迷雾,让人看不清她的瞳孔。 前些日子,一封圣旨送到。 皇后做到头,成太后了。 多年久居深宫,萧婉儿早已养成历来顺受的性子,没什么感觉的接过圣旨,当天便搬进了太后居住的慈宁宫。 原来的宫女跑了,皇帝又给她新安排了一批,面孔陌生,个个都对她心怀敬畏,没人能陪她聊上几句。 好在新皇比较人性,大抵是知道她一个人寂寞无聊,给她送来了许多外面畅销的书籍。 现在她正在看的就是一本有关仙凡爱情的。 懵懂无知少女偶然看见降妖除魔的仙人,仙人为抹去她的记忆悄悄来到她身旁,最终渐渐迷上少女,与她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 书里没什么逻辑,强大的仙人为何非要悄悄靠近少女,直接一道仙法抹去记忆不就行了? 逻辑硬伤,剧情来补。 感情戏写的很好,很细腻。 能让从未体会过爱情滋味的萧婉儿也有恋爱了的感觉,笑的像个傻子。 笑容褪去后,留下的是无尽惆怅。 书里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书外是接近不惑之年的老女人。 书里,少女有白衣仙人等她千年。 书外…… 萧婉儿看了眼空荡荡的慈宁宫,从坤宁宫到慈宁宫,无非是换了个住的地方,依旧是囚笼。 “太后娘娘,该吃药了。” 宫女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放那儿吧。” 萧婉儿面色恢复如常,等宫女离开后,她起身看向桌上的白玉瓷。 白玉瓷中,灰色的汤药冒着淡淡白气,仅是气味便苦涩的令人反胃。 萧婉儿端起汤药,凝神屏气,闭眼直接一口喝下,这汤药已经喝了有十多年了,再怎么苦都熬过来了,不差这一回。 “咳咳……”擦干净嘴角的药渍,萧婉儿面色微微红润,拂了拂胸口,她回到软塌上躺下,继续看书。 夜色降临,星星露出身影,在夜空中眨着眼,夜空无比纯净,不是纯黑色的,而是有些发蓝,像一块柔软的天鹅绒,那些星辰就是无数散落在天鹅绒上的钻石,闪烁着微光。 萧婉儿抬手掩面,有些困了。 “啪嗒~”屋顶传来一声轻响。 萧婉儿寻声仰头望去,噤声倾听了会儿,一阵寂静。 ‘家鹿?’萧婉儿蹙眉。 说起来慈宁宫已经空着有三十多年了,前任太后早年因难产落下病根,先皇登基后没享福几年福便去世了。 慈宁宫虽有人每月定时打扫,但终归是长期无人居住,难免会有其他生灵在此安家。 ‘明日叫人过来处理掉吧。’萧婉儿心想。 夜色已深,到就寝时间了,她坐起身呼唤着宫女,屋外寂静无声。 “嗯?” 萧婉儿面色狐疑,犹豫了会儿,起身朝屋外走去。 正门处,宫女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萧婉儿面色惊疑不定,正欲上前查看,院内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谁?” 院子里黑乎乎的,借着屋内传出的灯光,萧婉儿可以隐约看清那道朝自己走来的白色身影。 那人体态修长,身高七尺,淡黄的烛光下一袭白衣耀眼夺目。 走进了,萧婉儿才发现,对方带着有着花纹的白色面具。 “你是何人?”萧婉儿站起身眉宇间带着一股不卑不亢的威严。 墨白似是没听见萧婉儿的话,继续朝她靠近着。 “擅闯皇宫可是死罪!”萧婉儿寒声道。 墨白置若罔闻。 萧婉儿神情严峻,小心翼翼的朝屋内退去,想必宫女就是白衣人迷晕的。 面对这个能在无声无息中将所有宫女弄晕的白衣人,萧婉儿绷直了神经。 撞到了墙壁,后方已经无路可退。 墨白停在萧婉儿身前不到一尺处,俯下身朝她的锁骨与胸襟探去。 ‘采花贼!?’萧婉儿大惊失色,想要推开白衣人,却发现自己的四肢被一股无形力道控制住,无法动弹。 墨白好奇的歪头,身前这个女子身上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气,隔着远的时候,味道十分诱人,馋的他口水直流。 近了,却突然闻不到了。 墨白抓起萧婉儿的胳膊,隔着面具认真的嗅着。 萧婉儿面色涨红,拼命的挣扎,她的香肩颤抖着,眼角泛起泪花,神情几近奔溃。 她是太后,一国之母,若是被采花贼夺取了贞洁,跟死没两样。 “不、不要。”她的声音细若蚊翁,嗓子里止不住的颤音表明此刻她已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 墨白歪头,松开萧婉儿的手臂,目光落在她头上的玫瑰色玉簪上。 这是他此行的目标。 本来墨白是朝皇宫正中去的,结果走到一半儿被这里的香气吸引。 拔下玉簪,他退后几步,隔远了,那股刺激神经与味蕾的香味又出现了。 克制住肆意横流的口水,墨白再次靠近萧婉儿,味道淡了,甚至消失。 “……” 墨白困惑不已,他还是头一次遇见如此诡异的事情,就好像一盘佳肴摆在面前,味道香的让人克制不住,可每每靠近,它就突然消失,跟海市蜃楼一样。 就,很烦人。 反复确认了数遍,墨白无语了。 吞了吞口水,他些许留恋的看了眼萧婉儿,后者已经急晕过去了。 白色的身影一闪而逝,墨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皇宫。 三样引子集齐,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阵法的效果了。 深夜,细微的地动传开,那震动十分微弱,睡梦中的人们并未察觉。 夜空中,群星闪耀,无尽星光向京城上方的天穹聚拢,暗金色的地脉之力喷涌而出,璀璨的星辰之力坠落,相互交叠其状宛如上大下小的漏斗。 墨白坐在观星台的废墟之上,周身沐浴着星光,气息肉眼可察的大涨。 京城内,某处鸡窝中,早起的公鸡卯足了劲,仰天长鸣,随后京城四处大大小小的鸡鸣声响起,此起彼伏。 夜空中星辰三三两两,光芒大减,像是被榨干了一般晦暗不明。 昆仑墟,顶峰之上,枯坐的老人睁开眼,他抬起头看向大殿上空暗淡的星空,面庞抽搐一阵,长叹一口气。 良久,他抬起手,一颗金色星辰落入手中,屈指一弹,金色星辰一闪而逝。 夜空中,流星划过,自北向南。 …… “小白?” “嗯?” “没什么。” 墨莺摇头,盯着墨白左右打量。 一夜不见,她发现墨白变帅气了,眉宇间失了阴柔,不再弱气,隐隐间有股阳刚之气。 漂亮还是漂亮,但是给人的感觉变了,变得不像是很容易就能推到的了。 墨莺拄着脑袋,神情些许郁闷。 她昨天才看了有关弱气仙男该如何攻略的教程,今天本来想试试的,但现在她有点不敢了。 ‘要不先回去,补习一下硬气仙男的攻略方式?’她心中想着,目光一刻不移的盯着墨白的面庞。 墨白站起身,朝屋外走去。 “小白,你要去哪?”墨莺跟了上去,一路离开道馆来到观星台的遗址。 看着广场四周的六根石柱,墨莺狐疑道:“这里……这里原来有那六根柱子的吗?” 墨白摇头,肯定是没有的。 那六根柱子是他昨晚建阵时弄的,洛清瑶画的阵法很好用,就是效率太低了,他凭着感觉稍加修改了一点点。 现在他要彻底建成大阵,而之所以等到现在才动手,就是为了等墨莺睡醒,带她过来一起看。 墨白召出人偶龙人,后者当即化作白龙,口含银珠,腾跃飞上天空,他将蕴含地脉之力的玫瑰色玉簪插在了观星台的废墟之中,而洛清瑶给的青色小剑,他准备放置在银珠与玉簪二者之间。 至于怎么放,墨白在道馆前任主人的藏书里找到了方法。 古有人皇爱美人,美人爱观星。 人皇倾国之力打造观星台,与美人于观星台上日夜笙歌。 虽然不知道是哪来的野史,或者说就是后世之人单纯意淫。 墨白对书里的故事不感兴趣,但是对人皇建造的观星台很感兴趣! 书里的人皇倾国之力才建成观星台,在墨白看来是夸张了。 建个观星台有什么难的。 墨白手握青色小剑,回头看向墨莺,对她招手,随后身形一闪带着她出现在半空之中。 “啊——!” 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墨莺一跳,她小脸煞白,八爪鱼般扒拉在墨白身上不敢松手,下方是白色的广场,只需稍稍侧头便能瞧见庄严肃穆的皇庭。 “别怕。” 墨白轻声安抚着墨莺,后者逐渐冷静,试探着伸出脚在空中踩了踩。 硬硬的,有实地感。 鼓起勇气,墨莺缓缓松开墨白,独自站在了半空之中。 “哇,好神奇!”墨莺眼中闪过惊奇的色彩,玩性大发的蹦蹦跳跳起来。 “小白,你好厉害!” 虽然早就知道墨白是真神仙,但每当墨白用出新的仙法时,墨莺都会觉得耳目一新,兴奋好一阵。 墨白骄傲的微微仰头,勾着嘴角像极了被长辈夸奖后得意的小孩。 好戏还在后头呢。 他提醒墨莺好好看着。 观星台中玫瑰色的玉簪大放光华,下一刻,地面震动,道庭内除了正中最大的那间道馆完好无恙,其他的道馆皆顿时消散化作飞灰。 墨莺的眼睛一下子就瞪直了,上一刻她还在为墨白展现新仙法而惊奇,此刻她的心情已经从惊奇转为惊愕。 她肉疼道:“小白,你怎么把道馆全拆了,那都是金子啊!” 墨白挥手的动作凝懈了一瞬,转头看向墨莺露出僵硬的笑容。 天空中,白龙吐出银珠,银珠向下倾撒出无尽的星光。 那星光落下,构成一座高大熊伟的虚影,正是墨白欲要建设的观星台。 不,应该叫观星楼。 毕竟是用上道庭内九成的原材料建成的,怎么样也得粗壮宏伟一点吧? 墨莺还没肉疼结束,目光便呆滞了,视线里,道馆化作的飞灰向星光虚影聚拢而来,不过数息,一个完整的观星楼骨架便建设完成。 墨白歪头抿着嘴,墨莺面色尴尬,别扭的对上墨白的视线,干笑一声,对墨白竖起大拇指:“小白,你真厉害!” 京城内,无数路人的眼神投向高空中逐渐成型的观星楼。 “神仙、神仙,有神仙!” 有人眼神尖锐,一眼便瞧见了天穹之上云遮雾绕的白龙。 “快看,是龙!” “真的,真的有龙欸!” 有人跪拜在地,高声呼喊: “神龙大人在上,请保佑我大焱国,千秋万载,永保太平!” 行人陆陆续续加入祈祷的行列,京城内,此刻半数人匍匐在地,朝城东的天空跪拜。 至于他们心中是怀着怎样的敬畏,又是在祈祷着什么,那就无从知晓了。 皇宫里,李煜神情呆滞的望向天空中眼熟的白龙,白龙下,已经完全成型的观星楼散发着耀眼的星光。 一旁,杨公公嘴欠道:“陛下,这位仙人眼中没有规矩,这楼怎么能够建的比皇宫还高呢?” “住嘴,仙人如此行事自当是有自己理由的,”李煜肃声道:“再者,凡俗的规矩适合用在仙人身上吗?” “是老奴多言了。”杨公公闭嘴。 天空中,白龙抓住光泽逐渐暗淡的银珠,昨夜储存的星辰之力已经全部用完了,将银珠安置在观星楼的顶端,她返回地面钻入斗篷中恢复人形。 眼见白龙消失,李煜道:“快、快去请宰相大人和礼部尚书!” 第二十七章 观星楼落定,融姬赴祖池 慈宁宫内,萧婉儿已经急疯了。 半夜被冻醒,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跌坐在墙角,身上的衣物完完整整。 在她未出阁前,家里有专业人士教导过她有关那方面的知识,女子第一次行人道之事时,大多数情况会伴随着瓜裂的痛感。 醒来时,下半身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贞洁还在。 心中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她爬起身坐在软塌上,正当疑惑那白衣人的目的时,她发现桌上多了一串金叶子。 当即她就愣住了,第一反应就是跑进屏风后亲眼确认一下宫守砂。 红着脸出来后,她看着桌上的那一串金叶子困惑不已。 难道是拿了什么东西? 这贼…… 不过,丢的是什么啊? 能值这么多金子? 当时夜色已深,她困的不行,再加受冻了,没怎么多想就上床睡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上妆时才发现…… “玉簪,我的玉簪!” 萧婉儿面色涨红着,急的直跺脚,她已经把慈宁宫翻了个底朝天了,就是没找到玉簪。 那可是传国玉簪,一代又一代太后传下来的,可以说那玫瑰色的玉簪就和皇后的凤冠一样,是地位的象征。 昨天才到她头上,晚上就没了! 萧婉儿看向桌上的那串金叶子,面色惨白,心如死灰。 ‘这价也不够啊!’ …… 观星楼建成,墨白带着墨莺在最顶处的观星楼台处落下。 墨莺目光落向不远处的皇宫,森然庄重的宫廷此时此刻显得有些矮小。 她甚至能看到些许微小的人影正在宫廷中移动,低眉向下方看去:“好高,小白,京城里的建筑是不能超过皇宫高度的。” 墨白愣了愣,装作没听见。 观星楼的高度是经过精确确认的,这个高度阵法运转起来效率最高。 观星楼本身的地理位置就很优异,这个高度刚好可以俯瞰大半个京城。 墨莺看向道庭内空出来的大面积的空地:“小白,下面空着的那么多地皮该怎么办?” 墨白摇头,他也不知道该拿那些地方做些什么。 住的地方有,观星楼也建成了。 地皮只用了四分之一。 现在看来李煜把整个道庭都送给墨莺,确实是拼了老命的在讨好。 道庭外,大门前,聚集了许多被异象吸引前来围观跪拜的人。 “让一让,让一让!” 赵青松艰难的跨过伏地的人海,来到道庭的大门前。 些许人抬起头,面色疑惑的看着这位挤进来的中年男人,穿着像个普通书生。 赵青松站在门前,一时犯难。 ‘我该怎么进去?我又没钥匙……难不成在这里喊?’ 道庭有多大他可是清楚的很,站在这里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回应。 天上的奇观与白龙消失不见,跪地的人群也渐渐的起身,围了上来。 “这人谁啊?杵在门前一动不动。” “不清楚,不过看他的穿着,应该是个书生。”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人喊道:“哪来的穷酸书生,莫不是来求仙人祝你下次科举中榜?” 赵青松听闻,笑了笑,没有搭理。 “墨公子?”他试探着喊道:“书生赵青松求见。” “墨公子,里面的神仙姓墨吗?” “墨……墨,墨姓,好熟悉,总觉得在哪里看见过。” 观星楼,墨白低眉看向下方的围墙大门处,伸出手轻轻一提,下一瞬,赵青松出现在了他身前。 “嗯?”赵青松神情呆滞。 “大夫子,你怎么来了?”墨莺同样惊讶,“是不是皇帝派你来的?” 赵青松揉了揉眼睛,转过身朝观星楼外看了眼,上一刻自己还在下面的围墙外,现在直接来到了观星楼上。 ‘仙法!’压下心中的悸动,赵青松回头看向墨莺,无奈道:“墨姑娘,你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算皇帝不派我来,我自己也得过来啊!” 他打量着观星楼内部,方才他发现下方的道馆除了正中最大的那间,其他的都消失不见了。 应该是都用来建这个观星楼了。 赵青松问:“墨公子,你建这楼是为何用?” 墨白答:“看星星。” 赵青松点头:“是为了更方便夜观天象,占星卜运啊。” 墨白摇头:“看星星。” 赵青松点头,肯定道:“夜观天象,占星卜运。” “看……” 墨白还想继续争执,赵青松打断了他,“墨公子别说了,我已经懂了。” 墨白:“……” “宫里大概已经派人来找我了。”赵青松甩了甩衣袖,面色突然严肃:“墨公子,你今天的举动太过鲁莽了!” 墨白:“?” 赵青松神情森然:“如今你身在京城,如此大的动作可知吸引来了多少凡人的瞩目?我来的时候外面便已经堵的水泄不通了。” 墨莺将墨白护在身后,替他顶责道:“大夫子,不是墨白的错,是我忘记了,没有及时制止他。” “墨姑娘,我并不是责怪你们。” 赵青松叹了口气,面色松弛下来。 “你好好想想,今天京城里的那么多凡人都知道了这里有神仙,那以后你们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今后每天都会有大批的人等在外面,甚至会有大胆之人翻墙而入。 而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墨姑娘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墨莺面色微白,她已经预见到今后的日子了。 虽说有墨白在那些人定然不可能进来,但每天围在外面也不是办法,她总要出去的。 而出去就意味着暴露,暴露后…… 不敢想。 赵青松摇了摇头:“我该走了,不能让宫里的人久等,墨公子墨姑娘,你们好好考虑一下今后的事情吧。” 他突的悄声,建议道:“如果京城待不下去了,你们可以去安阳。” 安阳郡主本来就是李煜封的,而且二人去安阳也没离开焱国,就是离着李煜远了点。 如果二人真的离开了京都去了安阳,估摸着李煜睡觉都不得踏实。 墨莺愣了愣,将赵青松提醒收藏于心,‘大夫子还是向着我们的。’ 赵青松回头看了眼道庭的大门,对墨白道:“墨公子,能麻烦你把我送回府邸中吗?外面人太多,我不方便出去。” “好的。” 墨白随手一指,送赵青松离开。 观星楼中之上墨白与墨莺二人,后者正在思考今后该如何是好。 墨白走到墨莺身前,安静的看着她。 许久,墨莺回过神,羞红着脸扭过头,声音僵硬道:“小白,今天闹的动静确实有些大了。” 墨白歪了歪头,拉起墨莺的手,带她来到楼台边缘。 盘腿坐下,墨白指着下方的围墙,从这里看外面确实聚集了许多人。 “好多人……”墨莺无奈。 墨白笑了笑,赵青松的话他听懂了,不就是一些来求仙缘的凡人吗? 让他们知难而退不就好了? 墨白看向下方仅剩的道馆,道馆正好处于观星楼的正前方,坐北朝南。 他衣袖一挥带起阵阵星光,道庭的大门突的敞开,白色的道路带着星光笔直由道馆正门铺向大门处。 ◇——◇ 极北之地,翠绿山峦间的一处洞府内,雪融姬盘坐在石台上。 她的身姿婀娜,眉眼如画,樱色的小嘴玲珑小巧,许是离开墨白久了,有些消瘦,黯然神伤。 睁开眼,雪融姬起身跪拜:“族长。” 虚影的声音平静:“送入妖皇宫的人已经选出来了,你运气好,选上了。” 雪融姬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听那虚影继续道:“进去之后老实点,别想着能见到妖皇大人,就算碰巧遇见了,也离远点,妖皇大人讨厌不纯的气味。” 不纯? 雪融姬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虚影离开后她羞红着脸坐回石台。 从秘格内取出墨白送她的面纱,她轻轻摩挲着,神色柔和:‘仙哥哥。’ 不久后,有使者来接雪融姬。 按照要求前往妖皇宫必须遮上眼睛,并不是妖皇宫是什么秘密的地方不能让人知道,而是妖皇宫太过耀眼,如果不遮住眼睛,会有被刺伤的危险。 曾有妖忍不住好奇,扯开眼罩看了眼,结果眼珠直接爆裂,当场瞎了。 雪融姬一路跟随使者,离开山林,飞入高空。 天空之上,巨日灼灼。 穿过一层炽热的热气层后,雪融姬停在原地,使者上前摘掉了她的眼罩。 使者一身黑衣紧紧的裹住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它指着前方等待的队伍,告知雪融姬:“跟着他们走,不要多问不要多看。” “多谢使者大人。” 妖庭深处,宽广的大殿内,金色的太阳落在玉台之上。 威严的声音响起,不带感情,分不清男女:“狐狸。” 一旁,身段妖娆、凹凸有致的女子上前,伏跪在金日前:“小奴在。” 一副画像自金日中飞出:“去把她带进来。” 雪颖接过画像,愣在原地。 “为何还不去?” 雪颖不敢怠慢,拿着画像快速的离开。 妖皇宫内有一金池,那是今日来此众妖的目的地。 金池有淬筋化骨的功能,能最大限度的激发身体里存在的古老血脉。 如今妖族修道,天赋取决于悟性。 但在恒古之前,妖族是依靠血脉之力横行世间的,强大的血脉,让某些妖一出生便站在顶峰。 孔雀族的现任族长,就是在金池激发出了她体内潜藏着的五彩孔雀血脉,在血脉之力的加持下,连续破镜,成了新妖王。 诸如此类的还有许多。 雪融姬也不求能在那金池内得到什么天大的好处,只要稍稍拔高一下她日后的上限,让她能有潜力一直跟在墨白身边就好。 正当雪融姬跟在队伍后出着神时,一群黑蓑侍卫出现拦在她身前。 众妖皆惊恐退避,和黑蓑侍卫拉开距离,队伍中就这么空出一块空地。 黑蓑为首的女子,身段婀娜,面容姣好,容貌与雪融姬有几分相似。 “母……族长?” 雪融姬纳闷,母亲不应该侍奉在妖皇身侧吗,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雪颖展开画卷,来来回回反复确认了数遍,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沉默良久,终是皱起眉,肃声道:“带走。” “???” 雪融姬被黑蓑侍卫架着带走了。 什么意思? 我犯法了? 雪融姬一脸蒙圈,她试着从雪颖那里得到解释,但后者面无表情的在前方带路,就像根本不认识她一般。 妖皇宫深处,雪融姬被带到了金色大日前,她看着玉台上耀眼的金日,缓缓睁大了狐媚眼。 惊愕,但也只是一瞬罢了。 她已经是见过世面的狐妖了,不再像当初那般敏感,一惊一乍。 跟着雪颖跪拜在金日前,雪融姬低着眉,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殿内陷入寂静。 雪颖长跪不起。 雪融姬膝盖硌的疼。 金日的光芒闪烁了一瞬,威严的声音传出:“狐狸,带她去祖池。” 雪颖惊愕的抬头,神情不可置信,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她面色激动。 “多谢妖皇大人!” 雪融姬还没搞清楚现状,就被雪颖一把拉起拽着快步离开。 离了大殿,雪融姬挣脱开雪颖,问道:“族长,发生什么事了?妖皇大人为什么要见我?” 雪颖收敛起笑意,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她看向雪融姬,嗓音淡漠:“不清楚。” 回忆起某些不好的记忆,她道:“你是第一个活着从里面出来的,以前妖皇大人让我去找的某个进入妖皇宫的妖,带到妖皇大人面前后,下场都是死。” “死?”雪融姬哆嗦一下,体生恶寒,面色顿时白了,“为、为什么啊?” “别问,别想,”雪颖摇头,叮嘱雪融姬道:“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不可与外人言道,明白吗?” 雪融姬点头,老实跟在雪颖身后,方才妖皇说让雪颖带她去族池。 “祖池是什么?” “孔雀妖王真正觉醒的地方。” 雪融姬睁大眼睛,脑子里疑问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 孔雀妖王不是在金池中觉醒的吗,外界的传言难不成是假的? 传言是从妖皇宫里出来的,孔雀妖王出面佐证,所以消息是故意放错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将被选中的妖送到金池? 雪融姬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别多想,祖池和金池的功效是一样的,只不过一个效果强一个效果弱。” 雪颖打断了雪融姬的猜想。 “那些被选中的妖,虽是万里挑一,但仍旧没有资格进入祖池。”她顿了顿,回过头看着一脸熊样的雪融姬,毫不客气道:“本来你也没资格的。” “……”雪融姬抿起嘴,没有反驳。 她承认自己菜,根骨差,所以很看重对进入妖皇宫的资格。 雪融姬:“那为什么我突然有了?” 雪颖停下脚步,深深的看着雪融姬,雪融姬眨巴眼睛,鼓着嘴略显可爱。 “大概,你是我女儿。” 第二十八章 问心 “刘老二你又要去作死啊?” “什么叫作死,我这叫锲而不舍!” 茶馆内,茶客笑话着刘老二。 “呵呵,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你连大门那关都过不了,更别说后面那么长的问心路了。 仙人虽没有限制闯路的次数,但你也不能这样不知好歹每天都跑去,我都替仙人觉得烦。” “今天一定可以,我一定可以踏过大门的,等我通过的问心路得到了仙缘有你羡慕的!” “你就吹吧,京城里大概有九成的人去试了吧?最后得到仙缘的有几个?认命吧,咱就是普通人,没那个缘分。” “啧,不和你说了,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刘老二转身离去,已经和这人说了够多的话了,浪费了许多时间。 一路离开茶馆,他来到城东的道庭外,高大华丽的大门敞开着,门内白色的地板在冬日的暖阳下泛着星光。 门就在那里,大大方方的敞开,仿佛花楼里的女子,任君采颉,随意进出。 而白色道路的尽头,灰色的道馆与高耸的楼阁安静的注视试图穿越大门越过白色道路抵达道馆之人。 刘老二站在数丈外,眼神坚定。 道庭外行人稀少,很难想象半月之前这里人声鼎沸,拥挤的前胸贴后背,那时候人们都是抢着想要进去,谁也不让谁。 如今,再一次次失败后,众人逐渐认清了现实,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不再对大门后的道馆抱有念想。 只不过张老二不同,他相信只要坚持不懈,总有一天他能穿过大门。 三位便衣男士走来。 “陛……老爷,你真的要去吗?” “我意已决,莫要再拦我。” “姓赵的,你也来劝劝老爷啊。” “老爷想试就试,你个做奴才的拦什么拦。”赵青松瞪了眼公孙长权,随后看向打扮成普通人的李煜:“老爷,我不拦您,但是您要明白,绝大多数都失败了。” 李煜道:“我知道,朕……我就是心痒痒,想来试试。” 刘老二看见三人从后方走来,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好奇的上前询问:“三位也是来闯仙路的?” 公孙长权看了眼刘老二,后者一身麻衣,衣裳带着许多补丁,明显的平民阶层。 赵青松笑答:“是我家老爷想去试试,前阵子人多不方便,如今清净下来了,便想着来试试,瞧瞧能不能碰个运气。” 刘老二摇头:“想来碰运气的多的是,最后的结果基本上都是无获而归。” “听你的语气似乎很看不起来碰运气的人?”公孙长权嗤笑一声:“你自己不也是来碰运气的?” “我和他们不同,”刘老二面色认真,语气严肃,“我比他们要坚持!” “……” 这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吗? 公孙长权觉得此人脑子有问题,赵青松淡笑了声道:“老爷,我们过去吧。” 李煜点头,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和刘老二交流过一句话,他的注意力都在大门后方远处的道馆与高楼。 来到敞开的大门前,李煜顿足,虽说面上看上去十分平静,但心中确实万分紧张的。 自从观星楼出现,道庭敞开大门欢迎求仙缘者,踏上眼前那条白色大道的人不下数十万,结果到最后只有两人成功坚持抵达了道馆门外。 一个是为自己重病的母亲求仙的孩子,另一个……脑子有问题,傻乎乎的。 刘老二等在三人身后,他想看看这三人能不能走进去。 公孙长权回头不屑的撇了眼刘老二:“你不是要闯仙路吗,站在后面做甚?” 刘老二打了个哈哈:“我每天都来,不急,你们先请。” 赵青松看着李煜:“老爷?” 李煜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走吧。” 说罢,他便走在最前方跨过大门踏入道庭内。 “这就进去了?” 刘老二愣了一下,看着三人轻而易举的迈过大门走了进去,心中顿时不舒服了,他连门都进不去,每次他想穿过大门时都会被无情的弹飞。 刘老二一脸憋屈:“门大爷,俗话说的好一回二回熟,我天天过来看你,你每次都不放我进去,那三个家伙第一次来你就放他们进去了,你这样也忒不厚道了吧。” 大门没有丝毫反应,刘老二像往常一样发神经似的自言自语。 “门大爷,求求你了,今天就放我进去吧,”刘老二对着大门拜了拜,整理好衣襟迈步向前,在即将踏入大门时,他突兀的停顿下来,“门大爷,咱们说好了,您放我进去一次,一次,就一次,以后我都不再来了!” 一只脚落入门内,无形的力道将刘老二推开。 后退几步稳住身子,刘老二面色想吃了屎一般难看,哭骂道:“爷爷嘞,您就不能让我进去一次吗?” 观星楼,墨白端坐在平台的边缘,看着下方蚂蚁大小的闯关者。 赵青松与公孙长权都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问心路,就结果而言与第一次没两样很快就失败了。 墨白将他们二人拉了过来。 赵青松睁开眼,瞧见深身前不远的白色身影,很快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面色镇定自若,找来一团蒲在墨白身旁盘腿坐下,动作熟练很明显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公孙长权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盯着身前并排坐的两人。 他惊讶于赵青松的淡定:‘好家伙,这是得有多少次才能如此熟练。’ 惊喜于自己也被拉了上来。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观星楼上。 赵青松回头看了眼杵在原地的公孙长权,拍了拍身旁的团蒲,喊道:“宰相大人,愣着干嘛?过来坐啊。” 公孙长权上前在赵青松身旁盘腿坐下,他打量着下方的景色。 耳边有疾风呼啸而过,下方是银妆素抹的京城,高处不胜寒。 他感慨道:“此地风景极佳,整个京城都能收入眼中,国师当真好手段。” 墨白歪头,看向一侧熟悉又陌生的公孙长权。 赵青松淡笑了声,问墨白道:“墨公子,陛下现在如何了?” 墨白低头看向道庭中已经走完一半儿问心路的李煜,李煜是第一次来,问心路必须从头到尾,走的完整,不像赵青松和公孙长权,走到一半儿就能直接判定失败给拉出来。 当然如果李煜没有毅力坚持到结束,或者中途迷失了本心停滞不前,问心自动会中断,他自然也就失败了。 “他的心很强大,”墨白轻声说:“但还不够。” 公孙长权看着下方的李煜,后者前进的速度正在逐渐变缓,甚至有停下的倾向。 他抹了把鼻子,高空的寒风虽凛冽,但却吹不进观星楼一丝一缕,道:“陛下已经很不错了,能走到这里,想当初我只走了十几米便停滞不前了。” 赵青松点头:“确实,墨公子设下的问心路实在是太真实了,让人分辨不出真假。” 公孙长权好奇:“话说,尚书大人,你是在幻境中的哪个地方停下的?” “安贞一二年。” 赵青松神色暗淡,缓缓道:“白衣少年郎潇洒依旧,意气风发。” ‘安贞一二年?’思索了片刻,公孙长权神色恍惚,唏嘘不已。 “宰相大人你呢?”赵青松问。 ‘雪腻的酥胸,花白的大腚,被无数花朵般的姑娘围绕……’ 公孙长权面色尴尬,他眼神躲闪,转移话题道:“快看,陛下停下了!” 墨白侧头看向的公孙长权,见他神情扭捏面色尴尬,收回眼没有说话。 挥一挥衣袖,淡白色的云雾聚拢形成镜子,些许画面出现在云镜之中。 画面当中的正是年轻的李煜。 公孙长权眼睛瞪直了,他扭头看向一脸平静的墨白,面上火辣辣的疼。 国师可以看的?! 卧槽! 完蛋! 没脸见人了! 赵青松并没有注意到公孙长权的异样,在云镜浮现画面后他便认真的看着云镜里的画面。 公孙长权抹了把老脸,压抑着心里爆炸的羞耻感,看着云镜里的画面逐渐愣了神。 画面中,青年模样的李煜在大殿外长跪不起,天色阴沉,仿佛下一刻便要降下一场大雨。 “这是?”公孙长权眯眼,他记起来了,这是先皇决意修仙时,还是太子的李煜试图扭转先皇的想法,最后被罚在大殿外长跪。 ‘这样的幻境是不会难倒陛下的。’ 果不其然画面开始变化。 太子府内,女子的哭声凄惨,青年李煜背对着庭院黯然神伤。 ‘小主子去世了……陛下想必很伤心吧。’ 墨白皱起眉,这些画面都是李煜已经闯过的,他要看的是现在让李煜止步的。 他指尖弹出一抹星光,云镜之中画面飞速跳转,最终停在了一张狰狞的面孔上。 这面孔墨白看着似曾相识,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的龙袍男子。 画面中龙袍男子的头颅与身体已经分开,一旁,中年模样的李煜手里握着占满鲜血的长剑。 之后的经历墨白直接省略,无非就是李煜登基为皇,至此基本上都和李煜在现实中的发展吻合,只不过幻境中是他亲手斩杀了先皇。 然后离谱的剧情开始了,登基后的李煜发现了先皇豢养的道人留下的藏书,逐渐走上了自己父亲的老路。 横征暴敛,残虐无道。 无数自称的奇门异士来到京城,焱国比先皇在位时更加乌烟瘴气。 公孙长权看的面色铁青,扭头向一旁的二人解释道:“不是,太子殿下绝对不是这种人!” 公孙长权自李煜八岁时便一直陪同在他身旁,言传身教的树立他正确的三观。 如今看见幻境中李煜竟然走上了先皇的老路,自然是急的跳脚欲为自己的学生正名。 赵青松看了眼公孙长权,嘴皮子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公孙长权看着赵青松又看向墨白,一时陷入矛盾之中。 虽然明白云镜中的画面不是真的,但放到现实里来何尝不会成真呢? 区别就在于,幻境中的李煜看到的是邪门歪道,而现实中的李煜遇见了真神仙。 试想一下如果墨白没有留在焱国,那之后李煜会不会像先皇一样开始追求仙道寻求长生? 公孙长权不敢想,没有发生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清楚。 公孙长权低头,不敢再去看云镜中的画面,如果他猜的不错,幻境中的李煜结局将会于幻境中的先皇一样。 赵青松低头,下方的李煜已经彻底停了下来,无法再前进一步。 “墨公子,就到这里吧。” 墨白点头,撤去云镜,李煜的问心之路到此结束了。 他将李煜拉了上来,后者闭着眼站在原地,眉宇间略显痛苦。 没过多久,李煜缓缓的睁开眼,第一眼便看到了面色铁青的公孙长权,他疑惑的低头打量自己以及周围的环境: “我这是?” 公孙长权嘴角抽搐了会儿,闭着嘴不说话。 赵青松解释道:“陛下方才进入的是幻境,就结果而言,陛下并没有走到道馆门外。” “幻境?”李煜喃喃道,“竟有如此真实的幻境。” 赵青松说的委婉:“虽是幻境但某种程度上也是一段真实的人生,幻境中所见所感受进入者的潜意识影响。” 李煜面色变化一瞬,心中惭愧,不敢直视公孙长权。 气氛有些尴尬,墨白歪头低眼朝观星楼下方的道馆看去,视线穿过层墙落在一处池水中,面色平静的盯着看了会儿,他收回眼看向李煜。 公孙长权正生着闷气,一副别和我说话我不认你这个学生的表情。 赵青松神情和蔼,面色可亲,给足了李煜面子。 李煜终归是皇帝,就算惭愧也会只在心中惭愧,不会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更不可能当众道歉,面子上过不去。 不过,私底下就说不准了,毕竟在场的四人中墨白和赵青松都不清楚公孙长权和李煜私底下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李煜的嗓音略显僵硬,小笑道:“朕还是第一次来国师的观星楼呢。” 墨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 赵青松对墨白道:“陛下平日里政务繁忙,前些日子墨公子这里又是人声鼎沸,陛下好几次都想私服出访,奈何没有时间,一直推到了今天。” 墨白“哦”了声。 李煜面色尴尬了会儿,眼角余光撇了眼公孙长权,后者无奈的叹了口气。 公孙长权站起身,来到李煜身旁,对盘坐着的墨白,恭敬道:“陛下今日到访除了想试试问心路,其实还有一事。” 公孙长权都站起来了,赵青松自然也不好坐着,跟着站了起来。 公孙长权道:“再过几日便是除夕夜了,按照往年的传统,宫中会举办茶会,届时会有许多朝中人士参加。” 他期待的问:“不知国师意下如何?” 墨白看向赵青松。 赵青松点了点头。 “是有这么一回事。” 第二十九章 茶会 观星楼,墨莺坐在团蒲上背对着墨白,她披散着头发,乌黑的秀发间带着淡淡水汽。 墨白伸出手招来暖风缓缓将及腰的长发吹干,他拿起木梳认真的梳理起乌黑浓密的秀发。 墨莺面颊红扑扑的,“小白,刚才是有什么人来吗?” 团蒲的位置动过,上面还有坐过的痕迹,墨莺猜应该是大夫子,因为除了赵青松没有人能来到这里。 “先生,来过,”墨白思索片刻,又道:“还有,皇帝,宰相。” “皇帝和宰相?”墨莺惊讶,下意识的想回头看着墨白。 “别动,”墨白按着墨莺的肩膀,声音轻柔:“还没好。” 墨莺老实坐好,问:“皇帝和宰相来干嘛?” 墨白慢斯条理的将李煜走问心路的事情告诉了墨莺。 “在幻境中皇帝是那样的吗?”墨莺神色不解,担忧道:“那在现实中,皇帝会不会也误入歧途?” “应该,不会,”墨白无法保证,“大概。” 墨莺勾着身前的一缕秀发,手指打着转:“要是皇帝误入歧途了,我们还能正常的过日子吗?” “能。”墨莺回以肯定。 “那就好。”墨莺一下子就放松了。 墨白又将除夕夜宫廷中茶会的事情告诉了墨莺。 墨莺对茶会有兴趣但不敢去,她一个普通平凡的女儿家,出身贫穷,自卑的烙印早已深深的刻在她的骨子里。 纵使现在跃上枝头变了凤凰,她也明白,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源自于墨白,没有墨白她什么都不是。 如果那个雪天她没有在雪山上捡到墨白,她现在可能依旧缩在凉都的小破屋里,终日为的伙食支出精打细算。 自己只是运气好。 墨莺时常这般想,如果换作是别人捡到,结果与现在没什么两样,无非是墨白梳头的对象不再是她。 …… 自打观星楼建成,墨白绝大多数时间都呆在这里。 除了每日餐食和沐浴的时间,其他时辰墨莺只有来观星楼才能见到墨白。 一个人待在下面挺无聊,墨莺多数时候会带着书本和糕点陪在墨白身旁,和他一起消磨时光。 观星楼上的时间咋眼流逝,如白驹过隙,冬日的骄阳好似妖娆妩媚的好姑娘,半遮半掩的藏在地平线上,含羞带怯的向世界告别。 到了夜里,星空显现。 墨白将犯困的墨莺送回卧房中,待墨莺入睡后,他回到观星楼上。 观星楼的顶端,银色的宝珠闪烁着淡淡星光,直到高亢的鸡鸣声平地而起直达天际,墨白才缓缓闭上眼。 仰望星空的时候,时间的流速仿佛会加快。 听着城中此起彼伏的鸡鸣声,墨白思考起无意义的事情。 有的鸡晚上叫,有的鸡早上叫。 他喜欢从晚上一直叫到早上的。 …… 慈宁宫,萧婉儿站在院中,仰头望着远方高楼翘起的棱角。 她的身形略显憔悴,绝美的面容上血色不存,白皙的有些病态,独立寒风中,宛如一枝娇弱的小白花,下一刻便会被寒风催折。 观星楼很高,高到即使萧婉儿身处深宫,也能窥见些许伟岸的真容。 每入夜里,楼的顶端便会闪烁起淡淡星光,落在孤独寂寞的人眼中,是绝美的景色。 那座显眼高楼的来历,她自然是从宫女口中听说过了。 令人趋之若鹜的仙缘,叩问本心的问心路,这些落在她耳中像极了小说里的光怪陆离的故事,而如今本应该是小说里的故事,却确确实实的发生在焱国京城中,发生在距离她不远的高楼下。 虚幻与现实之间,只隔着几道宫墙。 宫女上前,面带忧色:“太后娘娘,天冷,小心着凉。” 萧婉儿神情淡漠,近些日子明显感觉天气更冷了,即使是待在屋内,身旁有炉火相伴,也会冷不丁的突觉一阵恶寒袭身。 在宫女们眼中,萧婉儿的身子骨肉眼可见的一日比一日消瘦。 宫中曾多次派太医来查看,前前后后不知换了多少人,竟是无人查出是病因。 底子弱,忧愁成疾,来来回回总是这么几句敷衍了事的话。 见萧婉儿没有动作,宫女又道:“太后娘娘,回屋吧,太医说您需要静养。” “……”萧婉儿看着远处的高楼。 心中有那么一瞬涌现出一个念头。 如果现在离开宫廷,去那高楼下的问心路闯一闯,有没有可能改变今后的人生?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 她摇摇头,暗叹一声:“罢了。” 比起可能带来的彻底绝望的结果,萧婉儿选择给自己留下一丝期望,存在的瞧得见的希望还有些许盼头,能让她沉浸在自我陶醉与幻想中,忘却烦恼。 回到屋内,萧婉儿坐在床榻上,虽是略显消瘦,但身姿丰饶依旧,愈发纤细的柳腰衬托出翘臀的丰腴圆润。 萧婉儿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画卷。 画卷上白衣人带着面具,赫然是那日潜入深宫的墨白。 这副画是萧婉儿自己画的,她已经极力还原了记忆中的模样。 画下来没有别的意思,只因那日的记忆太过深刻,之后的一段日子脑子里不停的回放。 久居深宫,萧婉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宫外的进来的人,白衣人举止古怪,还偷……换走了她的玉簪。 她不得不在意。 “能够神出鬼没的出入皇宫。”萧婉儿盯着画卷,“你究竟是谁?” 慈宁宫外有来人到访,不久后宫女进入屋内,对萧婉儿道:“太后娘娘,宫中今晚有茶会,皇上邀请您前去参加。” 萧婉儿将画卷收起,除夕夜茶会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先皇在位时,除夕夜茶会她每年都会参加,坐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当一个透明人。 无聊到是不会的,相反,萧婉儿每年最期待的便是除夕夜的茶会,因为茶会上的点心十分可口。 萧婉儿也乐得当个透明人,在一旁吃着点心,看诸臣脸皮不要,费尽心思的讨好皇帝,有时候臣子之间的攀比甚至比戏台上的歌舞还精彩。 “知道了。” 萧婉儿嗓音淡漠,今年的茶会与往年相比可能会有些特别,因为皇帝换新了,但她应该不会受影响。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象征太后身份的玫瑰色玉簪丢了。 除夕夜茶会这种正式宴会,萧婉儿身为新任太后,就算没什么人在乎,该做的还是得做。 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做好了可能没人在意,但做差了绝对会落人口舌。 况且这还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大型宴会活动,不正儿八经的盛装出席不是不给面子吗? 萧婉儿揉了揉眉角,现在去找替品时间肯定是来不及的,她唯有期许茶会上没人在意她没带太后玉簪的细节。 黄昏之时,萧婉儿让宫女烧了水。 沐浴过后,萧婉儿披着轻纱,修身的里衣下,腰身与翘臀的曲线结合完美无瑕,她坐在梳妆台前认真的上妆。 白皙的面颊,鲜艳的红唇,鼻梁高挺,眉眼纤秀,咋一看清新脱俗,细看之下又有成熟女人的妩媚艳丽。 待一切准备好后,她换上绣着金凤花纹的深色宫裙,带上一个宫女前往茶会。 除夕夜茶会举办的地方是固定的,不需要人带路萧婉儿就能找到,她到的还算早,在宦官的引导下找到了安排好的位置。 太后之位,比较靠近皇帝。 天色渐晚,陆陆续续有人到场,皇帝李煜是带着妃子一同出现的,他出现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起身相迎。 萧婉儿起身做了个迎接的样子,李煜根本没朝她这边看,显然是没有过来慰安的意思。 萧婉儿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到是轻松了许多,若是皇帝过来了,定会为她引来众多目光,到时候说不准就有眼尖的人发现问题了。 跟着李煜一同到来的除了他的妃子,还有两个中年人,其中一个萧婉儿认得,是皇帝的老师。 公孙长权位高权重,且和李煜之间关系密切,位子自然是靠近皇帝的,好巧不巧就在萧婉儿旁边。 公孙长权看向一旁盛装的萧婉儿,恭声道:“公孙氏给太后请安了。” 萧婉儿笑着点了点头,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拉低,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另一个跟着李煜一起来的人坐在了公孙长权身旁,隔着公孙长权,他起身对萧婉儿行礼,恭敬道:“在下赵青松,给太后请安了。” 萧婉儿保持着从容的笑容,颔首示意,心中暗道:‘谁啊?不认识,快坐下,你这样搞的我很尴尬欸。’ 赵青松坐下,目光朝一处空着的桌位看去,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青松先生,公孙老师。” 长平公主大步流星的走进会场,来到二人身前招呼一声,她看向萧婉儿,爽朗道:“长平给母后请安了。” 萧婉儿点了点头。 长平公主一如既往的大大捏捏。 萧婉儿挺羡慕她的,自由自在。 天色已晚,月出东山,今夜是个难得的晴天,万里无云,星月可见。 皇帝到场后,茶会也就可以正式开始了,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基本上也都到齐了。 盯着桌上外观精致的糕点,萧婉儿嘴巴里咕哝着口水,等待了许久都未听到主座上的人开口说话。 萧婉儿偷偷的撇了眼李煜。 李煜面色平静,目光落在一处空着的桌位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萧婉儿不明所以,狐疑的环视众位在场之人,发现他们目光一致都看向空桌位,某些人面上带着些焦急。 公孙长权暗戳戳的戳了戳赵青松,低声问:“尚书大人,国师怎么还没来?” 赵青松神情无奈,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墨白什么时候到。 虽说李煜邀请了墨白,但也仅仅是将邀请递了过去,或许墨白觉得茶会没意思,不来了呢? 赵青松示意公孙长权莫急,“再等等吧,墨公子应该会来的。” 会场中莫名寂静。 萧婉儿一脸问号,公孙长权和赵青松的悄悄话她听不太真切,隐约间就听到了“国师”和“墨公子”两个词。 ‘国师,墨公子?李煜这家伙,该不会要走他父亲的老路吧?’萧婉儿面色闪过一瞬担忧。 忽然间,夜空中星芒大绽,东边的高楼顶上,星光照亮半边天空。 萧婉儿瞪大瞳孔,一个令她不敢相信的猜想在心中浮现。 下一刻,白色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会场中,来者白衣似雪,衣带飘飘,面上的白色面具带着独特的花纹。 萧婉儿神情呆滞,惊愕的瞪大双眼,下意识的喊出:“贼人!” 这一声惊呼虽是声微,但落在寂静的会场中犹如石子砸入湖水。 赵青松和公孙长权同时看向萧婉儿,面上带着相同的疑惑。 墨白自然是听到了惊呼,循着声音看向神情呆滞的萧婉儿,困惑的歪了歪头。 他看见萧婉儿身旁不远处端坐的赵青松,不假思索的便朝那边走去。 萧婉儿已经从惊讶中回神,她面色惨白,皓齿打着颤,方才一不小心喊出了声,引来了许多异样的眼神。 生怕自己再多暴露出什么,萧婉儿低着头压抑着受惊害怕的心,极力维持从容淡定的模样。 发现墨白竟然在朝自己这边移动,萧婉儿心中汹涌澎湃,害怕的险些哭喊出来:‘你不要过来啊!’ 墨白止住脚步停在赵青松身前,面具下的眼眸带着不解,因为萧婉儿此时香肩正颤抖着,鲜艳的红唇咬的发白。 墨白的举动吸引了在场之人的目光,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萧婉儿的异样竟是被众人忽略。 秒懂墨白为何停在自己身前,赵青松指了指不远处的空桌椅,道:“墨公子,你的位置在那里。” 墨白回身朝赵青松指示的位置走去,他的位置有些特殊,四周没什么人,在一众紧密安排的桌位中很是显眼。 待墨白入座之后,场中的气氛渐渐自然,茶会正式开始。 萧婉儿心不在焉,注意力在墨白出现的那一刻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国师……墨公子……神仙……’ 她觉得脑子昏昏的有点沉,自己日夜念叨的贼人竟然是仙人,而且还是焱国的新任国师。 萧婉儿只觉荒诞无稽,羞愤不已。 这个世界怎么了,还能不能好了? 堂堂仙人夜闯寝宫,神仙就能这样欺负人吗?凡人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气抖冷! 第三十章 剪纸 墨白落座后,第一眼便看中了桌上的糕点,看起来不错,闻着也挺香的。 不过他并没有伸手去拿,他现在带着面具不方便吃东西。 墨白打算等茶会结束,将糕点打包带走,带回去给墨莺吃。 墨莺肯定会喜欢的。 今夜是除夕,按照传统,墨莺会熬夜守岁,等待新年的第一天。 墨白出门前墨莺便已经说了,她会在家里等他回来。 人偶龙人没有带过来,墨白将它留在了道馆里陪伴墨莺,让她一个人不会觉得寂寞。 墨白目光落在对面的一处桌位上,深色的宫裙下身姿婀娜。 萧婉儿的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的朝他这边瞟来,那双明媚的眼眸中带着淡淡的怨念,颇有一种受尽委屈却苦不敢言的怨妇滋味。 许是面具阻挡,萧婉儿并未察觉自己偷瞄的举动已经被发现。 墨白眯起眼,萧婉儿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气弱血亏,面白体虚。 若不是有淡妆浓抹,她此刻定然一副病入膏肓的病人模样。 墨白认真嗅了嗅,诱人的味道淡了许多,隐约间夹杂着一点血腥味。 戏台上,一曲歌舞结束,乘着空挡期李煜看向墨白,淡笑问道:“不知这凡俗之事是否合国师的口味?” “……”墨白侧头,面具下的面容没有丝毫波澜,迎上李煜炽热的眼神,他犹豫片刻,随后摘下面具。 “嘶~~~!” 会场中出现一阵频率格外整齐的吸气声,空气中的温度微微上升。 在场的众人,除了李煜公孙长权以及赵青松三人知道墨白的容貌,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墨白的真容。 将面具搁置在一旁,墨白捻起一块糕点尝了口,缓缓道:“不怎么甜。” 对于甜品来说,这是极佳的评价。 李煜看着墨白愣了一会儿,其实他问的是戏曲合不合墨白的品味…… “国师喜欢就好。” 戏台上,登台的戏子准备就绪,李煜挥了挥手,示意接着奏乐,接着舞。 墨白对戏台上的舞曲不太感冒,一群花枝招展的舞女转来转去,还没雪融姬一个人跳的好看。 既然已经摘下面具,墨白也就不再克制,开始专心的吃点心。 让墨白觉得奇怪的是,别的桌位有侍女侍奉添酒,他这里别说侍女了,连酒都没有。 “嗯?”墨白眉头微皱,抬头看向对面的桌位,方才还小心翼翼偷瞄的萧婉儿,此刻目光灼灼,眼中带着浓厚的惊疑之色。 发现墨白朝自己这边望来,萧婉儿面颊羞红,耳垂染上赤色,慌张的低头捻起一块糕点尴吃起来。 她的动作缓慢细致,樱色的小嘴微微张开,白泽的皓齿轻咬糕点。 小嘴咕哝着,衣袖半遮半掩,吃完一块糕点后,抽出手帕擦拭嘴角。 一块糕点入肚,萧婉儿的心也渐渐平缓下来,稍稍抬头,抬眼朝墨白的方向看去。 白衣男子眼神清澈,不掺杂任何感情,平静的望着她。 萧婉儿心跳漏了半拍,随后开始猛烈的跳动起来,眉眼轻颤,她赶忙埋头默不吭声的吃起糕点。 上一刻还是怨念积深、怒不敢言的愁妇,现在却像极了春心荡漾、羞涩胆怯的少女。 呵,女人。 墨白收回眼,茶会按部就班的继续着,李煜没再来和他搭话,在场的众人也多不敢和墨白搭话。 茶会将结束时,今晚的压轴戏上场了,皮影戏。 影布上小小的纸片人生动形象,墨白眨巴眨巴眼睛,看的津津有味。 …… 观星楼。 一张桌子,一对靠椅。 桌上摆着红纸,墨莺坐在靠椅上,手里拿着剪刀,一丝不苟的剪着纸花。 长夜漫漫,寂寞总是难免的,等待墨白回来的时间里,墨莺给自己找了些事情做。 “小白龙,你看。”将剪好的纸花递到人偶龙人面前,墨莺面带笑意。 人偶龙人安静的站在她身侧,淡金色的犄角染上一丝星光。 墨莺尴尬的笑了笑,挠挠头道:“忘记了,你不是活物。” 人偶龙人目光暗淡,面色平静,缓缓走上前将另一张靠椅拉开,下一刻,墨白凭空出现,落座在靠椅上。 墨莺欣喜:“小白,你回来了?” 墨白点头,从衣袖里取出一叠糕点放在桌上,“茶会,结束了。” “这是什么?” “好吃的。” “给我带的吗?” “嗯。” “谢谢小白!” 墨莺放下剪刀和纸花,擦了擦手,捻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嗯~好次。”墨莺一脸幸福,“这是茶会上的糕点吗?” 墨白点头:“嗯。” 墨莺好奇,拉着椅子朝墨白身边挪去,迫不及待的问道:“小白,茶会上都有什么啊?” 墨白瞥了眼墨莺,后者的身子几乎压了过来。 玉颈修长如天鹅,凝脂般的肌肤丝滑光泽,小鹿般的眼眸清澈灵动。 挺腰的动作更是凸现出那婀娜的身姿,曲线优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依旧略显贫瘠的小丘,低头依旧可见脚尖。 墨白单纯的,眼中不带杂质的看着墨莺,心中满是满足。 墨莺被盯的面颊微红,撇开眼和墨白拉开些距离,羞涩道:“小白,你盯着我干嘛?” 墨白歪头,没有解释,开始将茶会上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在他看来无趣的事情,落入墨莺耳中则是乐事。 墨莺双手托腮,一脸向往:“茶会啊,我也想看花枝招展的舞女跳舞。” 墨白不理解,但没有说话。 他目光看向桌上的红纸与剪刀,茶会上的皮影戏依旧历历在目。 一股念头涌现。 “欸,小白,你也要捡纸花吗?”墨莺回过神来时,发现墨白拿起了剪刀。 墨白摇头:“不剪画,剪纸人。” “纸人?”墨莺歪头,“皮影戏里的那种吗?那种纸人好像挺复杂的。” 墨白表情淡然,并不觉得有何困难。 墨莺耸了耸肩,单手托腮撑在桌上看着墨白剪纸。 不知是何种魔力,看着墨白轻柔缓慢的动作,墨莺逐渐入了神,在困意涌现之前,墨白终于剪好了一个纸片人。 墨莺打了个哈欠,慵懒道:“小白,皮影戏的纸片人关节是能动的,你这不能动。” 墨白抿起嘴,指尖亮起淡淡星光,在纸片人身上轻轻勾勒,下一瞬,纸片人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变成真人模样。 “!” 墨莺瞪直了眼睛,脑子一瞬间清醒了,“这……这……小白你这是作弊!” 墨白不高兴的鼓嘴,衣袖一挥,红衣女子在原地跳起舞来,翩蹈是复刻茶会上的那群舞女,花间彩蝶,翩翩飞舞。 墨莺看的入神,一曲舞毕,红衣女子“砰”的一声变回纸片人落到地上。 墨莺神色尴尬,干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小白,你真厉害!” 墨白赌气的扭头,默不作声的捡起纸片人,拿起剪刀继续剪纸人。 墨莺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 大年初一,依照往年的传统,应该走街串巷,但是墨莺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根本没有可以串门的对象,所以,本该忙碌的时刻,墨莺此刻闲的很。 暖阁内,墨莺捧着一本书,嘴角克制不住笑容。 屋外婢女走了进来,对墨莺道:“主子,有客人拜访。” 墨莺合上书本,扯着嘴角恢复平静,她撇了眼姿色尚佳的婢女,眼中藏不住惊艳之色。 一夜之间,道馆里多了许多生面孔,婢女男仆,全部都齐全了。 ‘小白真厉害!’ 墨莺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用纸片人打理馆内的大小事情,能省一大笔聘请佣人的钱。 大年初一,最有可能登门拜访的,只有与墨莺墨白一同前来京城的赵青松了,墨莺不假思索的说道:“是大夫子吗?请他进来吧。” 一进门,赵青松便盯着忙碌的佣人上下打量,疑惑道:“墨姑娘,你什么时候雇佣人了?” 墨莺解释了佣人的来处。 赵青松神情惊愕,盯着佣人的眼睛突然就挪不开了,“世间竟有如此奇妙之术?” 墨莺笑了笑,问道:“大夫子,你是来见小白的吗?” 赵青松淡笑道:“大年初一,我怎么也得来拜访一下你们二人吧?” 他顿了顿,旋即又道:“不过,我确实有一事想问墨公子。” “什么事?”墨莺好奇。 赵青松摇摇头,问:“墨公子可是在观星楼上?” 墨莺点头,对赵青松隐瞒的问题好奇不已,她在心中自我安慰道:‘嘛,到时候问小白吧。’ 观星楼上,墨白端坐上平台边缘。 “墨公子。” “先生。” 赵青松在墨白身旁坐下,看了眼下方的景色,高高低低的房屋整齐排列,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觉得无趣。 斟酌了一番,赵青松问道:“墨公子认得萧太后吗?就是昨夜公孙长权身旁桌位上的那位。” 昨夜墨白现身时,萧婉儿惊呼了一声“贼人”,当是并没有人去在意。 但等到茶会结束,赵青松回想起来时,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一大早的便跑来道馆,想要问个清楚。 墨白安静了会儿,缓缓道:“见过,一面。” “太后久居深宫,墨公子你是怎么见到她的?莫非……” 赵青松面色变幻一瞬,赶紧将未吐出的话语咽了下去,他面色突的严肃,语气认真:“墨公子,此事不要与任何人说道,今后若是有人问你是否见过太后,你就说没有。” 墨白歪头,表示不理解,但见赵青松神情严肃,识相的没有多问。 “墨公子,有些常识墨姑娘没有机会告诉你……” 赵青松端正了坐姿:“今日便让我来给你恶补一下世俗中应该遵守的规则。” 墨白:“哦。” 之后,赵青松滔滔不绝的说了近两个时辰,墨白神游万里勉强记下了部分规矩。 ◇——◇ 凉都,昨夜一场大雪,城中的积雪又厚了一层。 江云儿早早起床,穿上自己的崭新红棉袄,马不停蹄的朝前堂跑去,从祖父那里拿到压岁钱后,她又去拜访了母亲和二娘。 当江云儿拿着鼓得不能在鼓的红包来到江流年身前时,江流年向她投去温柔的笑容,“怎么?难不成还想从我这里讨要压岁钱?” “大哥,你误会了。” 江云儿腼腆的摇头,对着江流年甜甜一笑,将拿到的压岁钱全部送到江流年身前,神神秘秘道:“我想和大哥打个商量。” 江流年嗤笑一声:“小小年纪,就懂得用钱财贿赂他人,你这要是长大了,那还能得了?”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斜着眼伸手从那一众红包中挑选出最厚的一个。 面色坦然的揣入怀中,他清了清嗓子:“说吧,什么事情?” 江云儿翻了翻白眼,把剩下的红包收了起来,坐在江流年身侧面色认真。 “大哥,你是不是要去京城了?” 江流年愣了会儿,看向江云儿,“谁和你说的?” “府里的人不都在说吗?”江云儿耸了耸肩,“大家都在说,大哥你开春后就要入京了,去国子监学习深造,改一改身上的臭脾气。” 江流年盯着江云儿看了会儿,后者眼神单纯,不知道进京是何种含义。 江流年哂笑:“是啊,你大哥我开春后就要入京了,到时候你可就见不到我喽。” 他宠溺的揉了揉江云儿的小脑袋,轻声道:“到时候大哥到了京城,看到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你寄回来。” “不用不用,”江云儿摆摆手,一脸天真的问道:“大哥,我也想去京城,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啥?”江流年愣在原地。 江云儿面色期待的看着江流年,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也想去京城。” 她想了想,又强调道:“我是想和大哥一样,去国子监读书,不是去玩!” 江流年眼皮打颤,嘴角抽搐起来。 怀中的红包还没揣暖呢,他赶紧拿了出来归还给江云儿。 江云儿拒收:“收了的东西哪有退回来的道理?” “老妹,京城没什么好的……” “我想去!” “不行不行,你还小,”江流年疯狂摇头,“怎么能去离家那么远的地方?” 江云儿努嘴:“不小了,我九岁了,再过几年都能出嫁了。” 江流年瞪眼:“要嫁也是别人嫁进来,我江流年的妹妹不可能嫁出去!” “啊?”江云儿惊疑,‘嫁进来?大哥哥有入赘的可能吗?’ 她摇头,甩开不切实际的想法,继续追问:“大哥,我只要你一句话,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京城?” “不能!”江流年一口咬死。 “为什么?”江云儿神情动容。 “不能就是不能,”江流年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大哥~” “不行!” “哼,那你把压岁钱还我!” “……” 第三十一章 病危 “大哥,大哥,你别走!” 将军府外,江云儿裹着红棉袄,小脸微红,追赶着启程的车马。 车内,江流年面色决然。 府邸外,身段婀娜的美妇人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光,望着奔向马车的娇小身影,一时间觉得即悲伤又好笑。 自从知道江流年要去京城后,江云儿整天绕着妇人转,嘴里止不住的念叨想和江流年一起去京城念书。 有儿女如此,夫复何求? 前来送行的佣人们望着此情此景感慨纷纷。 “少爷和小姐的关系真好啊。” “是啊是啊,可惜少爷注定是要入京的。” “小姐真可怜。” …… 江流年从车窗探出头,劝说车尾追赶的江云儿:“小妹啊,回去吧,别再追了!” “大哥,你别走!”江云儿泪眼婆娑,气急败坏:“我还没上车呢!” 江流年坐回车内,对赶车的马夫道:“车夫,搞快点,别让她追上来了!” “少爷,这样真的好吗?” “你在质疑我吗?” “不敢。” 马蹄声的频率加快,奔驰的马车掀起一阵烟尘,将追赶的红色身影淹没。 “咳咳咳……” 江云儿停了下来,望着渐渐远去的车马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内,她气恼的跺了跺脚。 “哼,去了就别回来了!” 她用手做喇叭,大喊道:“我总会有办法去京城的!” 凉都城外,江流年让车夫停车。 下了马车,他回过身望向霜白的城墙,深冬已去,雪化无声。 站在原地等了会儿,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从城门中走了出来。 秦梵出城门时便看见远处等待的江流年了,大步流星的来到他身前,抱歉一声:“让你久等了。” 江流年淡淡一笑:“没有,我也才刚到,秦兄想去哪?” 秦梵道:“总之先南下吧,到了卞都再说,我听说最近那边在闹瘟疫?” 江流年拉秦梵上车,坐在车内,他缓缓道:“据说是鼠疫,当地官府及时发现,控制住了源头。” 秦梵问:“可靠吗?” 江流年想了想,回答道:“最近朝中不是有许多地方官员带功自荐入了朝堂吗?这种升官发财的大好时候,地方官员可不敢犯什么大错误,应该没什么问题。” ◇——◇ 京城,慈宁宫。 萧婉儿躺在床上,她身形消瘦,面色憔悴,眼袋黝黑,嘴唇惨白。 苍白的面庞上没有一丝血色,纤细的眉宇皱在一起,似是在做噩梦。 一旁,白发太医正替萧婉儿把脉,他的眉头皱在一起,面色困惑不解。 宫女焦急的问道:“太医,太后娘娘究竟怎么了,为何一日比一人憔悴?” “太后娘娘可有每日按时服药?” “有啊,每天都有按时吃药!” “今天的呢?” “在这儿呢?”宫女递过来汤药,“太后娘娘没喝几口就倒下了。” 太医端着汤药闻了闻,食指探入汤药内沾了些许放入嘴中。 太医凝眉:“太后娘娘乃是本身气血不足,身娇体弱,这汤药内二十四味添血补气的药材,太后娘娘已经喝了十多年了,没问题啊。” “可现在怎么看,太后娘娘都不像没问题啊!”宫女道:“明明前些天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就憔悴了许多。” “老夫无能,太后娘娘的病因我实在是查不出……”太医无奈的摇头,在宫女即将绝望时,缓缓道:“如今京城里能救太后的,只有仙人了,墨仙人定能看出我这凡夫俗子看不出的东西。” “墨仙人?”宫女愣了愣,‘是那位茶会上出现的白衣仙人吗?’ 宫女面露喜色,只不过转瞬又暗淡下去,自己一个小小宫女可没有渠道能够见到仙人,想见仙人必须经过道馆的那条问心路。 过不去,怎么想都过不去吧? 宫女心中气馁,想来太后也是可怜,如今病倒在床上,都没有人来看望,唯一来的,还是被喊来的太医。 若是皇帝能稍稍关心一下,都不至于如今病入膏肓了都找不出原因。 可能就算太后病死在深宫中,在朝堂上也不会激起什么水花吧。 毕竟,萧姓早已被时间掩埋。 太医像是明白宫女在想些什么,拂了拂胡须,幽幽道:“普通人想要见到仙人难如登天,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宫女诧异:“什么办法?” 太医站起身,“你可以去找礼部尚书赵大人,他应该能帮到太后。” …… 赵府,上完早朝后,赵青松回到卧房内睡了个回笼觉。 天冷,年纪大,得养足精神,免得落下病根。 补满觉后,赵青松来到书房,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文折。 先皇修仙求道,科举一事荒废十数载,如今新皇登基,是时候重开科举广纳贤才了。 赵青松正欲研磨,佣人走了进来对他道:“老爷,外面有位女子,自称是太后的侍女,说是有要紧的急事相求。” 太后? 赵青松木讷了会儿,说起太后,他前些日子还去观星楼又和墨白强调了一些规矩,其中就包括不能肆意进出太后的居所慈宁宫。 他不清楚墨白去慈宁宫做什么,也不能清楚,有些事情被别人知道了,可能也就藏不住了。 回过神,赵青松缓缓道:“带她去前堂等着吧。” …… 前堂。 身着便装的何小翠一见到赵青松便扑通的一声跪在地上,“尚书大人,求您救救太后娘娘!” 赵青松在原地愣了会儿,回过神时赶忙上前搀扶:“姑娘这是何意,我们有话好好说。” 扶着何小翠落座,赵青松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笑容和煦:“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何小翠,尚书大人叫我小翠就好。”何小翠眼角微红,泪眼婆娑,“尚书大人,求您救救太后,京城里只有您能救太后娘娘了。” “我可没那么大能耐。”赵青松摆摆手,笑出声:“小翠姑娘,你总要和我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何小翠语气凝噎,舒缓了会儿,她面色顿时决然。 “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大逆不道,但我必须说。 太后娘娘病倒了,太医院里的太医都查不出病因。 皇上对太后不闻不问,朝堂上又没有人敢触碰萧家这个霉头。” “当然不包括赵大人您!” 何小翠耿直道:“赵大人您为人正直,和他们不一样,我相信您一定愿意帮助太后娘娘的!” 我的名气已经在京城传开了吗? 赵青松老脸微红,明白何小翠只是在吹捧自己,他连忙摇头:“小翠姑娘,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书生,没你说的那么高尚。” 他笑了笑,继续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用不着这番吹捧我。” 何小翠面色变化一瞬,她站起身,再一次跪在了赵青松身前:“赵大人,我听说您和仙人来自同一个地方,奴婢斗胆,请您去请仙人为太后娘娘医治。” 赵青松看着何小翠,面色微凝,问:“谁和你说我能请动仙人的?” 何小翠老实回答:“太医告诉我的。” 太医? 赵青松心中明悟,太医可不知道他和墨白来自同一个地方,明摆着是有人在背后安排。 至于是谁,无外乎两个人选。 而何小翠方才说的话,估计也是有人教好的。 赵青松认真的打量起何小翠。 “你调到太后身边不久,对吧?” “是的。” “儿女在外,跪天跪地跪父母,为了一个身外之人,值得吗?” “奴婢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是吗?”赵青松淡笑一声,“小翠姑娘如此耿直,到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欸?”何小翠面颊微红。 赵青松道:“起来吧,我可受不得你这般跪拜,此事我帮了,不过先说好,我可不能保证一定能请到仙人。” 何小翠惊喜:“多谢赵大人!” …… 慈宁宫,何小翠兴高采烈的在前方带路,身后赵青松与带面具的白衣人并排跟着。 赵青松撇了眼墨白,现在何小翠看他的目光真的全是感激与崇拜了,搞的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自己也没想到。 三句话,墨白便答应跟着入宫了。 墨白歪头看向赵青松。 赵青松淡淡的收回眼,方才入宫的时候,他发现有宦官急匆匆的朝议事阁的方向跑去了。 自己成了呼唤墨白的工具人,这让赵青松有些难受。 跟着何小翠到了屋内,赵青松站在一旁,面色惊讶。 青色帷帐内,卧床的美妇人面颊消瘦,面色惨败,仿佛油尽灯枯即将走到尽头。 赵青松上一次见太后还是在除夕夜茶会上,那时候太后看起来还算健康,没成想不到半月太后便卧病在床,看起来命不久矣。 何小翠上前掀起帷帐,随后看向墨白,祈求道:“国师,求您救救太后。” 墨白歪头,刚进慈宁宫的时候,他便嗅到一股血液的腥道,现在萧婉儿就在眼前,那股腥味更浓了,而且还有种腐败的臭味。 从诱人的美味到像垃圾一样的腐败味,只经过了一个月? ……很符合冬天食物腐败的时长。 赵青松问:“墨公子,可有看出些什么吗?太后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病吗?’墨白思索着,萧婉儿有没有病她不清楚,在墨白看来萧婉儿身体的各项机能都是正常的,只是没有能量所以维持在最低运行状态。 让墨白觉得有趣的事,他在萧婉儿心口处看到了一只小白虫。 小白虫躲在萧婉儿的心口处,吸食着萧婉儿的心头血。 为什么前几次没有看到? 墨白很是不解。 他走上前,掀开被褥。 “墨公子!” 赵青松面色尴尬,抬手挡着自己的视线,他干咳一声提醒墨白注意规矩。 墨白愣了会儿,退到一旁扭头看向何小翠,缓缓道:“衣服,掀开。” “啥?”何小翠目瞪口呆。 赵青松嘴角抽搐,干咳一声道:“我先出去了!” 何小翠直愣愣的看着快步离去的赵青松,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 墨白指着萧婉儿的胸口,再次说到:“衣服,掀开。” 何小翠面颊羞红,低着头心中暗道罪过,依照墨白的指示解开了萧婉儿的里衣。 绣着金凤花纹的深色肚兜饱满圆滑,微弱的起伏证明萧婉儿还活着。 墨白盯着金凤花纹看了会儿,又指了指深色肚兜。 何小翠羞急,摆手道:“不可以,不能再脱衣了!” 墨白歪头。 何小翠心中惶恐,太后的命与清白,无论那个都是她承担不起的。 而且就算救回了命,失了清白,太后和死有什么两样? 墨白看了眼床上的萧婉儿,挥手将何小翠丢了出去。 何小翠突的跌坐在院中,面色呆滞:“我……怎么出来了?” 赵青松上前搀扶:“小翠姑娘你怎么出来了?快起来,地上冷,小心着凉。” 何小翠面色微红,站起身道谢,心中松了口气,眼神复杂的看向屋中。 赵青松宽慰道:“小翠姑娘,放心吧,墨公子定会治好太后的。” “……嗯。” 屋内,没了慢手慢脚、犹犹豫豫的家伙,墨白自己上手,敞开里衣,找到肚兜的系带将其解开。 手中的肚兜绣着金凤花纹,还是温热的,带着萧婉儿的体温。 “哈……”墨白歪了歪头,为萧婉儿盖上半边身子,不得不承认在雪团子这方面人偶龙人是世界级的。 墨白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萧婉儿雪白的肌肤时虚化,捏住那只小虫,试着将它捻出来。 “嗯……”昏睡的萧婉儿闷哼一声,眉毛皱在一起,看样子十分痛苦。 察觉到萧婉儿的气机几近断绝,生机飞速流逝,墨白赶忙放开小虫。 放开小虫后,萧婉儿面色明显回转了许多,脉搏虽是虚弱但趋于稳定。 “唔……”墨白摘掉面具,盯着萧婉儿心口处的小白虫目不转睛,他面色犯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问题肯定是出在这个小白虫身上,萧婉儿如今一副虚弱憔悴、半死不活的样子,都是因为这只小白虫在一点点的吞噬她的生机。 墨白搞不明白这玩意是个啥,刚才试着暴力除去差点直接送走萧婉儿。 “哈……”忽然十分想念洛·百科全书·清瑶了。 虽是没有办法除去小白虫,但暂时抱保住萧婉儿的性命,墨白还是做得到的。 咬破手指,墨白挤出一点鲜血滴在萧婉儿的唇上,鲜红的血液仿佛拥有生命,蠕动着进入萧婉儿口中。 血滴子入体,萧婉儿的面色肉眼可见的转好,面色红润,生机盎然。 墨白指尖泛起星光,在萧婉儿心口处轻轻一点,压制住小白虫,阻止它继续吞噬萧婉儿的生机。 待一切做好,萧婉儿的气息也恢复了正常,墨白戴上面具退出房间。 院中,赵青松与何小翠等候许久见墨白出来,围上前询问:“墨公子/国师大人,太后如何了?” 墨白摇了摇头。 何小翠面色煞白。 赵青松眼神惊愕。 墨白缓缓道:“死不了。” 何小翠面色激动,眼中亮起感激的色彩。 赵青松松了口气:“墨公子,你吓死我了。” 墨白又道:“活不长。” 何小翠心跳漏了半拍,小脸上没了血色,嘴里喊着“太后娘娘”,梨花带雨的冲进屋内。 赵青松嘴巴半开,面色僵硬,不可置信的盯着墨白:“救不了吗?” “不清楚,”墨白摇头,“办法,在想了。” 第三十二章 花丹蝶 “嗯……” “太后娘娘您醒了?” 何小翠搀扶萧婉儿起身。 “我这是……小翠,你怎么哭了?” “没、没什么,娘娘您没事就好,”何小翠擦了擦眼角,轻声问道:“身子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今早起床的时候萧婉儿觉着头晕眼花体虚无力,现在好多了,精神饱满,感觉浑身有劲。 萧婉儿摇头,道:“我觉得很好,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何小翠长舒一口气,庆幸道:“那就好。” 萧婉儿:“可是有太医来过?” “宫中的太医确实来过,但救治您的并不是太医。” 何小翠将事情的经过讲述给萧婉儿听,并刻意隐瞒了褪衣之事。 “白衣仙人?” 萧婉儿面色微红,回忆起除夕夜茶会上的春心荡漾,她心中小鹿乱撞,小心翼翼的问道:“仙人可还有说些什么?” 何小翠面色犹豫,低下头斟酌着该不该告诉萧婉儿,她已经命不久矣。 她吱吱唔唔:“仙、仙人还说,太后您醒了之后,去观星楼找他。” “去、去观星楼?” 萧婉儿扭捏道:“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何小翠纳闷。 “没、没什么!”萧婉儿面色尴尬一瞬,看向窗外,天色渐黄昏,她声音僵硬,“天色不早了,现在不太方便出宫。” “没关系,国师说他会在观星楼等您,您身子养好后挑个时间过去就行。” 萧婉儿:“这样啊,我知道了。” …… 结束了每日例行的小朝会,赵青松乘车离了皇宫,不出他所料,何小翠求医之事背后有李煜和公孙长权推动。 不过何小翠全部毫不知情,完完全全的被当做了一个被操纵的棋子。 虽然何小翠说的话可能都是被交过或是刻意引导的,但不妨碍赵青松高看她,毕竟真诚耿直的人,不多。 出了宫门,赵青松没有回府,而是直奔道庭而去。 观星楼。 藏书阁。 书案上堆积着许多卷轴与书本,墨白埋头翻阅查看。 “嘿咻~”墨莺将怀中的一堆卷轴放在地上,书案上已经没地方放了。 撇了眼搬着堆的比她人还高的书本的人偶龙人,墨莺抿了抿嘴,感觉自己根本不需要出力。 观星楼建成后,墨白将道馆内所有的藏书都收入观星楼中层的藏书阁内。 虽说多数都是被没有营养的破烂或是歪门邪道的邪术,但还是有一部分正经经书有利用价值的。 擦拭额头的汗水,墨莺好奇的看着书案上的书卷,都是介绍虫子的。 “小白,你要找什么啊?” “一只虫,”墨白概括性描述:“白色,软体,无足。” “白色……软体……无足?”墨莺面色变化一瞬,想到了不是很好的东西。 抛开恶心的念头,墨莺在墨白身旁坐下,拿起一本书籍翻看起来,边看边问:“太后到底的了什么病啊?” “没病。”墨白语气平静不急不缓的说道:“只是心口长了只虫。” “虫!?”墨莺面色难看,脑子止不住的想象了一下白色软体无足的小虫在身体里乱爬。 “嗯~”她肩膀哆嗦着,双腿搅和在一起,只是想想都觉得浑身瘙痒。 墨白专心的查阅着书籍,并未留意墨莺,某一刻他抬起头,目光向道馆的大门处投去,现在已经没有人来闯问心路了,除了那个头铁的黑家伙。 “先生,来了。” …… 赵青松好奇的看着书案上的一堆书籍,问:“墨公子,墨姑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墨莺回道:“小白要找一种虫子,白色软体无足。” “白色软体无足?” 赵青松面色别扭一瞬,墨莺明锐的捕捉到他面色的变化。 “墨姑娘,你笑什么?” 墨莺摆手:“没什么,大夫子也来帮忙吗?” 赵青松没有犹豫,搬来一个坐垫,加入翻书大队,他一边翻书一边道:“墨公子,关于太后的病,有些陈年旧事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墨白抬头,微微挑眉:“先生,请说。” “太后本身便有病根,皇上……据宫内的老宦官说,十六年前太后不知怎的染上了风寒,当时的太医们怎么医治都不见好转,最后还是先皇豢养的道人中有一人进献了一碗特殊的汤药,太后服用后才得死里逃生,之后太后便常年饮用补血益气的药材。” “特殊的,汤药?” “不错,”赵青松颔首:“当初那位献药的道人没过多久便失踪了,不过他的老师如今尚在大焱国内。” 墨白放下竹卷,“在哪?” 赵青松:“刑部大狱。” …… 昏暗的牢房中,衣衫褴褛的道士脚上带着铁拷,他靠在墙边目光无神。 狱中寂寥,唯有化雪的水滴声,嘀嗒个不停,扰人清梦。 视线里忽悠火光亮起,随后越来越近,熟悉而又陌生的喊骂声响起。 “死道士,滚起来。” ‘还没到饭点啊?’道人心中如此想着,浑浑噩噩的站起身朝火光处走去。 差役打开狱门,给道士带上铁链制成的手铐。 道士木讷的看着手腕上沉重的手铐,喃喃道:“我……这是要死了吗?” 不知怎么的心中一丝恐惧都没有,甚至反而有些释然,解脱。 差役面色鄙夷,捏着鼻子道:“你死不了,有人要见你!” “见我?” “到了就知道了!” …… 探监室,墨白带着面具安静的坐在赵青松身旁。 当差的主事看向赵青松,恭敬道:“尚书大人,人给您带来了。” 赵青松点了点头,看向衣裳褴褛浑身肮脏的道人,“你就是徐福?” 徐福木讷的回答:“我是。” “我有一事想要问你,若是你如实回答,我可以保你离开这里。” 徐福缓缓真大眼睛,认真的打量着身前这位中年人,回想起方才差役喊他尚书大人…… “你是刑部尚书?” “呵呵,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即可。”赵青松问:“你可还记得你有个徒弟?” “徒弟?应该有吧,我记不太清了。” “你那徒弟叫徐缓,十六年前突然消失,在他消失之前他给太……皇后娘娘献进了一碗汤药。”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碗汤药你可知道是什么?” “……”徐福沉默良久,摇头道:“一时想不起来了。” 赵青松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十六年前的事情,记不太清很正常。 他侧头看向墨白,示意他可以了。 墨白随即站起身走到徐福身前,后者疑惑的盯着白色面具。 墨白抬手在徐福眉心轻点,下一刻徐福晕倒在地。 赵青松看了眼晕倒的徐福:“带他回去吧,换一间好一点儿的狱房,刑部尚书那边我会通知的。” “是,尚书大人慢走。” 回到观星楼后,墨白径直前往藏书阁,在深处的书架上找到一本封面泛黄的书,书名早已褪色,只剩“蛊”字的轮廓隐约可见。 墨白打开书本,凭借徐福模糊的记忆找到了正确的页数。 “花丹蝶?” …… 前堂,赵青松喝着墨莺泡的茶,向墨莺讲述着萧太后的悲惨故事。 知道了萧婉儿如今孤身一人左右无亲,墨莺心中顿时增添了几分同情,“萧太后好可怜,一个人肯定很孤独吧?” “应该吧,”赵青松放下茶杯,看向墨莺,“曾几何时墨姑娘不也是孤身一人吗?” “我还好啦,”墨莺笑笑,“至少我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赵青松笑容和煦,他的目光落向大门处,墨白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墨公子,可有什么发现?” “找到了,”墨白走进,在墨莺身旁坐下,将那本泛黄的书籍递给赵青松。 赵青松接过翻看起来,书内有折叠的书页,他皱起眉头,“花丹蝶?” 书上说花丹蝶是一种蛊虫,幼体雪白无骨,成年体美如花朵,是炼制滋阴补阳丹药的上等药材。 欲得到成年体的花丹蝶,需以完璧女子的心血豢养,口服入身,幼虫会盘踞在受蛊女子的心口,吸食心血。 受蛊者需长年饮用补血益气的药材,以滋养花丹蝶的幼虫。 花丹蝶从幼年到成年需十八载,待到成年时,便会破心而出,化蝶而飞。 届时便是种蛊者收割之时。 赵青松面色阴沉,厉声道:“世间竟有如此恶毒之物!” 往后继续翻,赵青松愣住了,书页有缺失,最重要的部分被撕掉了。 书中有关花丹蝶的记载只剩产地,用法,作用,而他们需要的除蛊之法荡然无存。 “墨公子,这……” 赵青松看向墨白,拉扯开手中的书本,将被撕扯的痕迹给墨白看。 墨白摇头,他在找到这本书时内部便已经缺失了,徐福的记忆里也不存在缺失部分的内容。 赵青松放下书,一股愤懑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墨莺拿过书,认真的看起来。 只是看了一点,她便小脸微白,颤声道:“好、好歹毒的蛊虫!” 赵青松摇头,叹息道:“歹毒的不是蛊虫,而是人。” “小白,真的没办法救太后了吗?” 墨莺看向墨白,在她眼中墨白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没有什么能够难住他。 除非墨白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 墨白看向墨莺,后者眼中带着期待与信任,沉默许久,他站起身。 “欸?小白你要去哪?” “观星楼。” 观星楼中层,封闭的房间里,祭坛上青色的小剑暗淡无光。 墨莺跟在墨白身后,好奇的看向祭坛上的青色小剑,她记得那东西是洛清瑶送的。 “小白,你来这里干嘛?” 赵青松看着祭坛与青色小剑,好奇问:“这是?” “小白没和大夫子说吗?”墨莺看向赵青松,见后者一脸困惑,解释道:“这里是观星楼阵法的阵眼之一,那柄青色小剑是洛仙子送的,是如今观星楼法阵的核心之一。” 赵青松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惊。 墨白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场外求援。 在场之人无法解答的问题,场外之人没准知道。 该“洛·百科全书·清瑶”出场了。 墨白来到祭坛上,原本暗淡的青色小剑亮起光芒。 这把青色小剑来自洛清瑶,其上应该残留着洛清瑶的气息。 墨白伸出手,一只剪纸蝴蝶出现在他的手心,墨白低声对纸蝴蝶说了些什么,下一刻,纸蝴蝶飞出他的手心。 纸蝴蝶的翅膀渐渐有了色彩,它翩翩飞舞仿若有了生命,如花朵般美丽。 墨莺不是第一次见墨白将纸片变成活物了,表现的十分镇定。 赵青松就有些激动了,他的肩膀颤抖,死死的盯着飞舞的蝴蝶,他很想抓住那只纸蝴蝶深入研究一下。 纸蝴蝶围着青色小剑忽高忽低的旋转飞舞,墨白面色罕见的认真。 许久,纸蝴蝶飞回墨白的手心。 观星楼顶楼,墨白放飞纸蝴蝶,“去吧,去找,洛清瑶。” 望着在寒风中坚强的飞舞纸蝴蝶,墨白面无表情,不知道以现在恢复的力量,能不能找到洛清瑶。 若是不能…… 墨白仰头看向昏暗的天空,太阳已经落山,夜空中星光零零散散。 昆仑墟,顶峰大殿内。 枯坐的老人突觉后背一凉,一股恶寒自天灵盖席卷而下。 他睁开眼望向殿中星河,星河内群星急促闪耀,似是在颤抖,在恐惧。 “……” ◇——◇ 卞都外往西三十里,高低起伏的山脉碧绿青葱。 今夜无月,夜黑风高。 某座山中,山寨里灯火通明。 山道上,一行人马拖着密封厚实的箱子,为首的那人一身黑衣腰间佩刀。 “站住!”林间有一众黑影窜出,来者带着刀刃,将他们团团包围。 在山中被围堵,十有八九是遇见山贼,要遭殃了。 秦梵面不改色,松开下意识握刀的手,挥手示意随从之人不要妄动。 山贼中走出一人,应该是带队的头领,头领问:“蘑菇,你哪路?什么价?” 秦梵不慌不忙:“打东边来的,送货。” “西北玄天一片云?” “乌鸦落进凤凰群。” “自家人。” 山贼的头领挥手,示意众人收起刀刃,他看了眼黑衣男子,其人身形矫健,容貌俊朗,一身黑衣隐于夜色中,若不集中注意,很容易看丢。 “生面孔?” “上头小心,”黑衣人语气轻佻却又不失沉稳,他看向为首的贼人,笑容可掬:“上次那位暗地里收了来路不明的财物,被大老爷查出来,已经入土了。” 贼人面色不改,呵呵一笑道:“手脚不干净,确实该埋。” 贼人看向密封严实的车厢。 “什么货?” “老三样,酒,肉,鸡。” “放这儿吧,你可以回去了。” “规矩可不是这样的。” “什么规矩?哪来的规矩?” 秦梵不和他废话,转身让车队掉头下山。 “嘿,大兄弟,我这不开玩笑吗?” 头领赶忙阻止,赔笑道:“走走,我带你们上山,正巧大当家今日寿辰,没准还能赏你一只鸡吃。” 秦梵扯着脸皮笑笑:“免了,我可不想半身入土。” 车队继续向山上进发。 …… 第三十三章 秦江剿匪,清瑶回信 大清早,秦梵带着车队入了城。 密封的车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关押囚犯的囚笼,囚笼内关着的,是浑身带血、蓬蒿满面的山贼。 秦梵打着哈欠,对聚拢上来围观的人群视若无睹。 昨夜过的漫长且劳顿,他已经一夜没合眼了,现在他迫切的想要躺在温柔乡中补上一觉。 随着入城越深,围观聚拢的群众也越来越多,人群中议论纷纷。 “这抓的谁啊?这么惨。” “我的天哪,那个人胳膊都被砍烂了,好残忍!” “这么招摇过市,应该是官府的人,这些被抓的大概是贼寇。” “贼寇?!怎么还抓活的,就应该全杀了!” …… 江流年走到秦梵身旁,他的白衣染上了血色:“秦兄,昨夜你可真是大显神威了啊。” 秦梵没好气的笑出声:“呵呵,江兄过奖了,我倒是觉得你更风光,那贼寇的首领被你按在地上差点打死了。” 如果不是他及时制止,此次剿匪可就算失败了。 江流年面色尴尬:“咳咳,我这不是没忍住,下手重了点吗?” 秦梵表示理解:“江兄侠肝义胆嫉恶如仇,难免下手重了些。” 江流年笑容满怀:“呵呵,秦兄过奖了。” 二人有一聊没一聊的闲聊着。 关于他们为何突然前去剿匪,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几日前,秦梵搭乘江流年的便车抵达了卞都,进城的那天,夜里城内刚巧发生了一件大事。 卞都主簿死了,新任县令下的手。 一夜间抄家灭口,没露半点风声。 凭借着江家的背景,江流年很快见到了县令,从后者口中得知,卞都主簿与山贼勾结,架空前任县令,横征暴敛,藏污纳垢。 俗话说的好,铁打的主簿流水的官,在这种局势不安的时代里,官员被下面人架空是常见的事情。 而卞都主簿之所以敢这么豪横,就是因为他在朝中有人有靠山。 只可惜是过去式了。 新皇登基,朝中臣子大换血,卞都主簿失去了靠山,陷入被动。 因为朝中政策,新任县令上位以后,气势汹汹的想干一票大的。 卞都主簿原本可以在东窗事发之前卷铺盖走人,可惜他舍不得自己的娇妻玉妾和万贯家财,慢了半步被抓住了马脚,最终身首异地。 从主簿的余党口中拷问出了山贼盘踞之地,新任县令果断决定,趁着山贼情报短缺,派兵清缴山贼。 江流年对剿匪很感兴趣,秦梵同样想为剿匪出一份力。 山贼盘踞深山老林,强攻乃下册,智取才是上册。 之后的事情,便是昨夜发生的了。 假扮送货人,混入上寨,从内部将其击溃。 总结来说,是一场简单而又顺利的胜仗,简单到可以一笔带过。 县衙门,新任县令亲自前来迎接凯旋而归的秦梵和江流年。 秦梵对新任县令的马屁不怎么感冒,将一切交给江流年后便离开了。 明明前段阵子还在当捕快和官员打交道,如今回归布衣竟对这种事情感到厌烦…… 回到暂居的小院,秦梵麻溜的回屋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县衙门里,新任县令看着江流年,面色感激:“江公子真是帮了大忙了,下官不知该如何报答。” “呵呵,我还要感谢县令大人您呢,能让我参加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江流年咧嘴笑着,对于他来说一个小小县令的回报,还真看不上,能打一架活动活动筋骨他就觉得很不错了。 “你要报答就去报答我那个兄弟吧,他这个人实在,就喜欢美女和酒。” 新任县令眼中闪过一瞬精光,待江流年离开后,他唤来管家。 “去,挑几个好看的姑娘给秦大侠送过去,洗干净点。” 秦梵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他累的不是身体而是精神,原主的身体是有练底子的,比他前世牛掰多了,火气全开输出一整夜都不虚。 秦梵想出门去弄点吃食裹腹,前脚刚踏出屋门,直接愣在了原地。 “秦大侠,您醒了?” “管家?这是?”秦梵深呼吸一口气,面色平静,看着院中一众青罗粉裙。 管家对秦梵拱了拱手,笑道:“这是县令大人的一点小小心意。” 嘶~~~ 这是要谋杀我吗? 来到这个世界后,征战不止、日夜笙歌,秦梵自认已经从手游端成功转职pc端,并获得大师称号。 一对一绝对碾压。 一对二小菜一碟。 一对三还能反杀。 但一上来就送十个,秦梵不得不考虑县令是不是想要搞死自己,自己也没得罪他啊,难不成就因为没给他面子? 秦梵思考着,斟酌一番,试探着点了两个姑娘:“我只要这两个,其他的县令大人自己留着吧。” 管家瞅了眼秦梵点的两位女子,一个青涩伶人,一个成熟妩媚。 管家眼睛一亮,内心直呼:“好家伙,真会玩!” 眼看管家带着其余八位离开,秦梵松了口气,看来是他想多了。 眼瞅着留下的两位美人,秦梵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的问:“你们两个,吃饭了吗?” “回公子,吃了。”回答的是成熟的女人。 “哦,这样啊。”秦梵走到二人身前,拉起她们的手,稚嫩与圆润,“进屋,爷给你们加吨餐。” …… 傍晚十分,秦梵提着裤带出了屋。 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就是肚子有些饿。 江流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笑道:“秦兄,起来了?” 秦梵:“找我有事?” 江流年:“关于卞都鼠疫,据说是有一位神医路过,及时发现并医治才得以控制住蔓延的势头,秦兄不感兴趣吗?” “神医?”秦梵挑眉,“他在哪?” …… 隔离区,面色病态的病人眼神期许的看着灰衣人:“咳咳咳……神医,你看我还有机会吗?” 灰衣人面色带着面巾遮住口鼻,他递给病人一碗汤药,淡淡道:“心态放平就好,把药喝了。” 病人闻了闻汤药的味道,扭过头干呕起来,病态的面容愈发苍白,他端过汤药,一咬牙,面色决然的一饮而尽。 隔离区外,江流年指着眼前的平房与临时营帐,扭头对秦梵道:“前面就是官府设置的隔离区了。” 离着隔离区还有一段距离,一股刺鼻的气味飘来。 “嗅嗅~” 秦梵鼻尖微动,面色变化一瞬。 ‘这股味道……为何有种似曾想闻的感觉?’ 江流年同样闻到了那股刺鼻的味道,掩住口鼻,心中恍然。 怪不得新任县令提及神医的时候,面色像是吃了屎一样,如梗在咽。 这味道,知道的明白是来自神医的神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已经死尸遍地,腐烂发臭了。 ◇——◇ 中原,大乾都城。 白色的花蝴蝶拖着淡淡星光自云端飘摇而下,朝着城中一处高墙内飞去。 小桥流水,假山木亭。 亭中,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棋盘上,白子将黑子逼入绝境。 云归尘手捻着黑子迟迟不敢落下,挣扎许久,他无奈的叹气,佩服道:“洛仙子,你赢了。” “承让。” 洛云熙神情淡漠,面上毫无波澜,不知是早已预料到自己的胜利,还是对胜负不感兴趣。 云归尘面上有些挂不住,在遇敌洛云熙前,他自认无敌手。 本来想着拉洛云熙下下棋,露几手打发一下时间,最后却被洛云熙绝杀。 搞的云归尘整个人都不好了,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自讨没趣。 以前没听说过啊……云归尘心中郁闷。 大名鼎鼎的云熙仙子除了剑道绝顶,在棋艺一道上竟然也是绝顶。 真?人比人气死人。 洛云熙神情冷冷清清,与云归尘一起收拾着残局,开口问道:“乾国国主可有想好?” 云归尘揣摩着黑子,面色为难:“洛仙子,想要凡人相信一件事超出他们理解范围的事情,除非让他亲眼所见或者给予他极大的利益。” 洛云熙看向云归尘:“你是修道者,你不相信?” “乾国立国五百多年,而有关妖族南下入侵中原最近的是一千多年前。” 云归尘将黑子一颗颗的收起,慢斯条理的说到: “仙史有载:甲子年,北妖南下,众仙拒之中原外,战三载,斩妖王一十有六,后群妖溃散。 千年前的那一场妖族南下,是仙人将妖族打了回去。 仙史中并没有凡人参战的记录,也许是贡献太小,不值得记录。 如今就算北妖真的要再次南下,仙人再将它们打回去不就行了吗?” 洛云熙摇头:“这次不一样。” “是妖族变的更强了,让昆仑墟都觉着棘手?”云归尘嗤笑一声,面色突的严峻,语气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连仙人都觉着棘手,难不成随便拉一个凡俗之国,便能和妖族抗衡了?” 他语气不善,道:“我看,仙人无非是让凡人上去替他们送死罢了。” “……” “当然像洛仙子这样仙风道骨的仙人,自然是在为整个人族考虑。只是凡人是凡人,仙人是仙人,仙人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凡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洛云熙:“人皇。” 云归尘愣了会儿,“洛仙子说什么?” 洛云熙道:“此次人族大劫,需有人皇出世,如今中原三分,乾国国力最胜,人皇在此诞生的几率最大。” 云归尘眯眼:“我记得昆仑墟的规矩是仙众不可大肆干预人间走向。” 洛云熙轻轻摇头:“大劫将至,非凡之时,行非凡之事。” 云归尘看着洛云熙,试图从她那冰霜般面颊上看出一丝谎言与破绽:“为何不早些说?” 洛云熙:“人皇并不绝对出在乾国。” 云归尘:“……” 气氛陷入沉默。 云归尘眯眼,下意识的伸入棋盒中拿起一子,捻在指尖摩挲。 一只白色的花蝴蝶闯入云归尘的视线,蝴蝶围着洛云熙转了几圈,最终停在了她的身前。 那蝴蝶乍一眼看着生动,细看之下才发现,只有生灵之形,没有生灵之气。 传讯之法。 云归尘在心中做出了判断,同时对纸蝴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修仙界传信之法千奇百怪,其中最为著名且用的最多的,是飞剑传书。 云归尘还是头一次见用纸蝴蝶传信的。 洛云熙看着蝴蝶面露疑色,隐约感觉蝴蝶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她伸出手,蝴蝶在指尖落下。 洛云熙眉头微皱。 云归尘:“洛仙子?怎么了?” 洛云熙起身,没等云归尘有所反应,身形一闪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清冷的话语声在院中回荡:“不日之后,我会再度拜访。” 城东一家朴素的客栈中。 打坐的洛清瑶睁开眼,看向突然出现的洛云熙,后者神色冰冷,面容俊俏,纤细的身材高挑曼妙。 洛清瑶站起身,“师父。” 洛云熙点头回应,从衣袖中取出纸蝴蝶递给洛清瑶,面色淡然:“有人给你传信,不知为何送到我这里来了。” 洛清瑶接过纸蝴蝶,神情困惑,记忆中并没有人会用纸蝴蝶给她传信。 洛云熙道:“这上面有禁制,除了你本人其他人无法查探。” 洛清瑶点头“哦”了声,不是很明白自己师尊为何要特意强调禁制。 难不成是在为自己开脱,证明自己绝对没有查看里面的内容? 洛清瑶看向洛云熙,说道:“师父,我要看了。” 洛云熙:“嗯。” “……”洛清瑶指了指大门,示意洛云熙出去,“师父,请尊重我的隐私。” “噢。”洛云熙不开心的走了出去。 等洛云熙离开了厢房,洛清瑶才开始正视纸蝴蝶,确实如洛云熙所说,纸蝴蝶上带着一层禁制。 洛清瑶试探着注入自己的仙力,没有意外的,禁制解除了。 “洛仙子。”脑海中响起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轻柔腻耳,让人舒适的想一要直听下去。 洛清瑶愣在原地,记忆中那股声音响起的次数不多,但给她留下的印象却十分深刻。 短暂的失神后,洛清瑶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倾听脑海中的声音,直到那股声音彻底消失,久久不能自拔。 回味之余,洛清瑶心中惊讶,想不到墨白竟然能用这种方式联系到她。 惊讶之余,又有股淡淡的欣喜,本以为焱国一别,日后便不会再有交集。 墨白却记住了她,并在有困难的时候向她寻求援助。 洛清瑶第一次感觉被人需要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 将纸蝴蝶放在桌上,洛清瑶当即取出纸笔,洋洋洒洒写满了三张纸,将知道的所有花丹蝶的信息全部写了上去。 另一间客房里,洛云熙睁开眼,神情些许郁闷,她好像小看了传信之人。 ……偷听了个寂寞。 不过通过洛清瑶写的东西,她大概能猜测出纸蝴蝶的传信内容。 第三十四章 太后来了 洛清瑶看着写的满满当当的宣纸,面色满意的扬起头,有关花丹蝶的信息她碰巧在昆仑墟的藏书阁里看过。 将宣纸折叠成小状,洛清瑶喃喃自语:“希望能为你提供些帮助吧。” 该如何将信息传递回去,墨白有在纸蝴蝶中留音。 “是这样吧?” 洛清瑶试探着将宣纸放在纸蝴蝶身上,动作轻柔,并未完全松手。 她有些担心纸蝴蝶会不会被压扁。 然而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白色纸蝴蝶染上一层墨色,相应的宣纸上的字迹渐渐消散,就像是纸蝴蝶将宣纸上的文字吃了,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洛清瑶美目惊艳连连,吃掉墨迹的纸蝴蝶略显笨重的飞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屋外飞去。 看它那东倒西歪忽高忽低的飞行轨迹,洛清瑶心中捏了把汗。 能不能行啊? 怎么感觉跟喝醉了似的? 跟着纸蝴蝶走到窗边,洛清瑶神情担忧的望着向天穹飞去的纸蝴蝶,直到它彻底消失在天际,才堪堪收回眼。 “……!”正欲回屋继续打坐,洛清瑶突的顿住,探出头像天际张望,试图找到那只蝴蝶。她忘记向墨白问好了,也忘记了向对方要下这种传信方式。 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洛清瑶觉得自己真蠢,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只能单方面的等待墨白再次传信了。 ◇——◇ 焱国,京城。 慈宁宫中,萧婉儿看了眼屋外的天色,神情郁闷,从早上起床便一直犹豫要不要去观星楼,去了该说什么,会不会尴尬,会不会难堪,结果原地踏步了一整天,都没能大胆迈出慈宁宫半步。 何小翠看了眼天边渐落的夕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萧婉儿自己不敢踏出宫门,她也不敢拉着她走。 “太后娘娘,天色不早了,还是明日再去观星楼吧。” “嗯……”萧婉儿神色尴尬一瞬,捋着身前的一缕秀发,“明、明天再去吧。” 夜色渐深,道馆中。 墨莺长发卷起,坐在池水中享受着安宁的泡澡时刻,一旁,人偶龙人目光无神,一双雪白控制不住的浮出水面。 墨莺低头看了眼自己,心情低落面色郁闷,她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半刻钟后,一阵水声响起,墨莺裹着白色毛毯出浴,换好衣服后,她带着一身水汽朝观星楼走去。 观星楼上,墨白伸出手,接住飘飞落下的纸蝴蝶。茫茫人海中寻找洛清瑶十分花费时间,而返程时目的地明确,所以纸蝴蝶很快便回来了。 墨白伸手接住纸蝴蝶的场面刚巧被墨莺看见,白色的身影置身光影之中。 星光闪烁,虚幻如梦。 小步跑到墨白身前,墨莺看了眼纸蝴蝶,才一天不见,它就变黑了。 “小白,找到洛仙子了?” “嗯,”墨白点了点头,虽然和预计的有些偏差,但也无伤大雅。从青色小剑上截取下来的气息竟然是洛清瑶师尊的,这让墨白很是意外。 但就结果而言,并没有什么问题。 墨白取来宣纸,捏住纸蝴蝶向下抖了抖,纸蝴蝶的墨色褪去,宣纸上渐渐有字迹出现。 ‘哇,又变白了。’ 墨莺眼睛眨巴眨巴。 宣纸上的字迹端庄秀丽,字里行间隐约有股冷冷清清的仙气,字的主人似乎在克制什么,每个字的落笔最后一画都隐隐有些要飞到天上去的趋势,但都被控制的很好。 外表清冷,内心闷骚。 一看就是洛清瑶的亲笔。 墨莺盯着宣纸上的字迹,没多久便放弃了,困惑的揉了揉眼睛,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看不懂。 “小白,洛仙子写的什么啊?” 墨白回头看了眼墨莺,纸上写了很多花丹蝶的信息,其中大部分都是引用的古籍上的原话,墨莺看不懂很正常。 墨白简单挑选了重要的部分说给墨莺听,“花丹蝶生于南疆,蛊族中有人饲养,雌虫用于下蛊,雄虫用作解药。” 墨莺懂了,点头道:“也就是说只要在那个叫南疆的地方找到蛊族的人讨要雄虫就能救太后了?” 恐怕没那么简单…… 洛清瑶说南疆之地的蛊族在百年之前曾遭到过某个仙门的诛杀。蛊族遭劫大部分养蛊之术在那时遗失,且现今存活着的蛊族之人基本上都是隐姓埋名,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如今想要找到蛊族之人,无异同大海捞针,就算运气好找到了,有关花丹蝶雄虫的饲养之法也有可能早在蛊族之中失传。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当初那个诛杀蛊族的仙门如今尚在。虽然那个仙门对外的宣告是已经将所有缴获的养蛊之术尽数焚毁,但是谁又能保证那个仙门说的是实话呢? 只是如今那个仙门对百年前清剿蛊族之事闭口不谈,想要从他们那里得到花丹蝶雄虫……除非以武力逼迫。 正道之人肯定是没脸皮去做的。 况且那个仙门底蕴雄厚,不乏一些站在山巅的修士,邪修不仅得考虑自己干不干得过,还得考虑暴露在仙修视野中会不会有被围攻的风险。 “万剑宗……”听名字就知道是一个剑修云集的仙门。 修仙界中,剑修名声不怎么好,其中以万剑宗的剑修脾气最暴,动不动就拔剑,以理(物理)服人。 看着洛清瑶给的情报,墨白面无表情,内心深处涌现出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念头。 ‘剑修都是贱骨头。’ …… “墨公子,可有什么消息了?” “有了。” 墨白将写满字迹的宣纸递给赵青松看,以赵青松的文化水平,应该是不需要翻译的。 赵青松认真的看着,渐渐的皱起眉头,良久他放下宣纸,失落的叹了口气。 这种结果,还不如不知道。 赵青松抬头看向墨白,“墨公子,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 说实话墨白还没想好,如果不是墨莺让他救萧婉儿,这种麻烦事情他是绝不会掺乎的,但既然墨莺开口了,他就会全力以赴的去做到。 “南疆,”墨白摇头,“太远了。” 昨夜他翻看了修真界的地图,焱国位于漠北东边,再往东则是北海。 焱国在地图上很小,而且和南疆隔的远的很,想要前往南疆,首先得跨越整个中原地带。 即便是乘龙,也要花费数月之久,更别说还要在南疆逗留,大海捞针般寻找蛊族之人了。 墨白不想离开墨莺太久。 萧婉儿也没有那么多剩余的时间。 说起萧婉儿,墨白有些困惑。 按理来说萧婉儿如今身体已经修养好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却一直不见她来观星楼。 这边火热朝天的商讨该如何救她,被救的正主却迟迟不出现。 是消息没有传达到? 还是本人没有来的意思? 或者说,根本不领情被救了? 墨白搞不明白,萧婉儿愿不愿意来他是无所谓的,现如今唯有观星楼中的星辰之力可以缓解花丹蝶对萧婉儿身体的伤害,延续萧婉儿的性命。 墨白可不会同情心泛滥的一直为萧婉儿滴血续命,非亲非故的,用不着卖命。 萧婉儿不来,无非是留给墨白的时间更短了些。 …… 慈宁宫,何小翠站在门外,心中默数着萧婉儿进出的次数,仅是一个时辰,萧婉儿便已经来来回回进出数十次了。 慈宁宫的门槛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被人连续践踏。 何小翠有些看不下去了,眼看萧婉儿前脚刚踏出屋门后脚便又要掉头回屋,恭敬的喊道:“太后娘娘,仙人说让您身子好些了便去找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得亲口告诉您,仙人一直在等您过去!” 萧婉儿抬头朝远处高楼望去,神情恍惚片刻,她回神低头折返回屋内。 “马上到午膳时间了,下午再去拜访国师吧。” “……”何小翠很不理解,‘太后娘娘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京城里那么多人求着都见不到仙人一面,如今萧婉儿被指名前去拜访,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机遇。 皇帝听了都说羡慕! 何小翠干着急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 赵府,换上便装的何小翠又一次出现在了大门外。青色的长裙修身,凹凸有致的身材焕发着青春的活力。 赵青松热情的接待她,在得知何小翠的来意后,面色变得古怪,他猜的出其中部分隐情,大概和墨白上次闯入慈宁宫有关。 “太后是不想去见国师吗?” “不是,”何小翠摇头,“太后娘娘绝对是想去的,只是不知道在忧心什么,以至于一直不敢出宫。” 赵青松语凝,何小翠来找自己明显是让他出出主意,劝说太后出宫,可是这种事情他又怎么好干预? 思绪翻涌,赵青松沉默良久,缓缓说道:“这样吧,你回去告诉太后,国师已经找到医治她的方法了,太后若是实在出不了宫,那便在宫中静静等待吧。” “仙人找到医治太后的方法了?” “嗯,只不过有些麻烦,需要耗费些时日。” 何小翠神情激动,向赵青松告辞,她快马加鞭的返回慈宁宫。 “太后娘娘,仙人找到医治您的办法了!” “什么?我的病还没好吗?”萧婉儿惊疑。 “啊这……”何小翠欲言又止,低下头面色挣扎,许久后,她抬起头眼神带着淡淡的忧伤,自责道:“太后娘娘,奴婢该死,奴婢对您隐瞒了些事情。” 萧婉儿没有生气,“什么事情?” “是、是有关您的病情,”何小翠沉声道:“仙人只是暂时保住了您的性命,您已经时日无多了。” 萧婉儿顿时面色煞白,何小翠忙道:“不过仙人已经找到医治您的办法了,只需要再等些时日!” 萧婉儿站起身。 “太后娘娘,您要去哪?” “观星楼!” 事关自己的生死,萧婉儿可不敢继续忸怩作态,当下直奔观星楼而去,她要去问清楚,自己还能活多久,是不是真的有救。 …… 观星楼,墨白端坐在顶楼的平台上,身前铺着一张地图,某一刻,她抬眼朝下方看去,白光一闪,身影消失在观星楼,现身道馆之中。 墨莺余光瞥见白色的身影凭空出现,连忙坐起身将书收起来。 “小白,你怎么下来了?” 墨白看了眼墨莺往身后藏的书,虽然墨莺动作瞬速,但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菳萍苺》,艺术品。 装作没有看见,墨白轻声说道:“太后,来了。” “哦,”墨莺背后做着小动作,将书本藏起来,随后站起身神色自然的走到墨白身前:“要去接见她吗?” 墨白点头。 另一边,萧婉儿跟着纸片佣人从侧门进入了道馆,在前堂焦急等待着,看见墨白气定神闲出现的那一瞬,不知为何,不安的心突的稳定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小鹿乱撞,砰砰乱跳。 萧婉儿自认在无数回忆的夜中,她已经对墨白的颜值有了极强的抵抗力,直到再一次见到墨白的真容,她发现自己错了,有些事情是不可抗的。 ‘这世上怎么能有如此俊美之人,这不真实!’ 墨莺礼貌道:“太后娘娘,你好。” 萧婉儿面色维持着平静,“你就是墨姑娘吧,我知道你。” 墨莺看向墨白,她不清楚该和太后说些什么,招呼一声是出于礼貌。 萧婉儿目光转向墨白,不敢多逗留,弯身做了个万福,道:“国、国师,让您久等了。” 从萧婉儿的状态中墨白看出了些端倪,直言道:“有什么想问的?” 萧婉儿:“我、我还能活多久?” 墨白算了算,说道:“大概,半年?” 原本萧婉儿还是有一年半可活的,结果前些日子断了将近一旬的药,断药的刺激让蛊虫加快了破壳而出的速度,这也是为何前段阵子萧婉儿一副被掏空身体的憔悴模样,差点直接没了。 萧婉儿娇躯猛颤了一下。 半年? 那不就是离死不远了? 她看向墨白,神情动容,美目中饱含期待,宛如溺水之人拼命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国师有办法救我?” “有。” “真的!?” “很难。” “……”萧婉儿面色转白,娇颜的红唇失了血色,“有多难?” 墨白:“很难很难。” 萧婉儿怔在原地,整个人的背景色都变成了灰色,灰白的雪花飘洒,就差一首应景的bgm。 墨莺心生怜悯,她扯了扯墨白的衣袖,小声问道:“小白,你是在吓唬她吗?” 墨莺记得墨白和她说过,如果万剑宗真的藏有蛊族的养蛊之术,那么事情就会非常简单。 墨白低头与墨莺对视了眼,后者眼中那么多天真烂漫,墨白不忍心打破。 墨白看向背景色灰蒙蒙,雪花飘飘的萧婉儿,也不管她有没有再听,愿不愿意接受:“日后,住在这里,靠近观星楼,可以多活些时日。” 第三十五章 入住道馆 卞都,秦梵独自走在街道上,在解决山贼一事后,江流年只停顿了一天便启程离开了。 至此,他们二人也算是正式分别了,下次再见不知是何许年月。 不过秦梵并不觉得忧伤,他的旅途才刚刚开始,而且总有一天他也会去京都,早晚都会再见的。 距离隔离区还有一段距离,秦梵从衣袖中取出面巾围上。 隔离区的一处帐篷中,灰衣人替一位青年把着脉,“换去留侯区隔离十五天,若是没有发病的迹象,就可以安全回家了。” 青年不可置信:“我好了?” 灰衣人摇头:“还不一定,若是十五天后没有复发的迹象,才算彻底好了。” “谢谢,谢谢神医!”青年面色微欣喜,对着灰衣人一阵道谢,随后跟随官府的士兵转入了留侯区。 “终于……” 离着灰衣人远了,青年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泪流满面,仿若劫后余生那般仰天长啸:“终于不用再吃药了!” 秦梵恰巧撞见了这一幕,目的明确的走进一间帐篷,走到灰衣人身前,将方才的所见告诉了灰衣人。 灰衣人哼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稍微吃一点苦头就受不了了。” 秦梵面色微僵,扯出个难看的笑容,吐槽道:“道长的一点苦头似乎和寻常人有些不一样。” “是吗?”长生道人面色不改,看向一身布衣的秦梵,笑问:“秦大侠你每天都往我这儿跑,难不成也想尝尝苦头?” “我又没病。”秦梵道:“我初出茅庐又独自身处异乡,思来想去只有道长一个熟人在身旁,不往你这儿跑,还能往哪去?” 长生道人:“窑子。” 秦梵:“我是那种随便的人吗?” 长生道人嗤笑一声,从医箱中挑选出几味药材装入小包中丢给秦梵。 “是与不是,秦大侠自己清楚。” 秦梵接住药包下意识的闻了闻,没有那种刻入dna的味道。 他困惑:“这是何意?” 长生道人呵呵一笑:“眼袋厚重,步伐漂浮,五天亏虚,血气不足。” 他幽幽道:“秦大侠,你该补补了。” 秦梵老脸一红,最近几天确实有些放纵过头了,姐妹双花,又嫩又润,一个不小心就被掏空了金库。 两世为人,秦梵的面皮还是够厚的,将药包收入怀中,他问道:“道长打算在卞都待多久?” “疫情什么时候结束了,什么时候走。”长生道人道:“怎么,秦大侠该不会是想和我一起结伴走江湖吧?” 秦梵摆手,“你想多了,和你结伴,我的鼻子遭受不住。” 长生道人:“呵呵,年轻人,多吃点苦头,对你有好处的。” 我信你个鬼,糟老头子坏的很! …… 北境,群山之间,鸟语花香。 洞府内,清澈的潭水中,雪白的人影若隐若现,某一刻人影破水而出,带起一阵水花。 雪融姬一挥手,水渍褪去,换上白色的衣裙,她面颊微红,酡红如醉。 方才修炼的时候梦见了墨白。 从暗阁中取出那个面纱,雪融姬饭在鼻尖轻嗅着,她躺在石床上,身子缩成棍状,翻来覆去。 “仙哥哥,奴家好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在见呢?”雪融姬撑开面纱,举在头顶,“奴家有好多事情想告诉你。” 在妖皇宫族池的里泡了一旬,出来后雪融姬发现体内的九尾天狐血脉更纯粹了。 而且还有一个意外之喜,她的身躯被族池淬炼,重塑了。 如今修道一路上高歌猛进,畅通无阻,很快她便能达到出任务的要求了。 将面纱捂在心口,雪融姬柔声道: “仙哥哥,等我。” ◇——◇ “我是萧婉儿,我的一生平平淡淡。 十六岁入宫当皇后,不久后,家族巨变,打入冷宫,然后混着混着坐到了太后之位。 就在前几天,我被告知只剩一年半的时间,起初我是不信…… 不,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先帝对我做了手脚,那位道人献进的汤药有问题,血淋淋的颜色即使是现在,我也记忆如新。 好吧,我承认我是在被告知之后才明白过来的,当年我一个懵懵懂懂的姑娘哪里懂那些花花肠子。 不过,仙人说我还有的救,只要安心待在观星楼等解药就好。 然后,我就稀里糊涂的搬到道馆来住了,本来我以为皇宫中的那位会有什么反应,结果是我想多了。 现任皇帝屁都没放一个,完全把我当做可有可无的空气。 虽然逃离了深宫很开心,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有些寂寞。 嗯……算了,不想了。” 萧婉儿收起日记,将它藏在枕头下。 这已经是她搬入道馆的第四天了,墨莺给她安排了最好的房间,虽然和慈宁宫比起来小了些,但也不错了。 想做些什么会有佣人出现帮忙,和在慈宁宫中的待遇没什么两样。 只是这里的佣人更加沉默寡言,慈宁宫中的宫女至少还会喊她一声太后,道馆里的佣人一句话都不说。 吃罢午膳,萧婉儿准备去小花园里转转。 本以为搬入道馆后就每天都能见到墨白的盛世美颜了,结果到头来一眼都没见到。 墨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曾出现在萧婉儿的视线内,萧婉儿曾一度怀疑是不是墨白在躲着她。 最后她从墨莺那里得知,墨白平日基本都在观星楼上,很少下来。 想要见他,去观星楼就可以了。 观星楼……萧婉儿不是没有考虑去过,只是一旦过去了不就是表明了自己想要见墨白吗? 为什么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萧婉儿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她想见墨白,只是单纯的馋墨白的脸。 穿过一个又一个圆门,小花园便到了。 萧婉儿漫步在石头铺好的花园小径中,欣赏起各色各样盛开的花朵。 明明天还寒,春风未至,这里却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萧婉儿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只当做是神仙的仙法。 …… 观星楼上,墨莺低头看向下方道馆中的的一处,那里的颜色与其他地方有些显著的不同。 从何小翠那里得知萧婉儿喜欢花,墨莺想点子,墨白出力,专门建了个小花园给萧婉儿。 花园中,所有植物四季长春,不会凋零,不会枯萎。 “小白,你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墨莺收回眼,看向墨白:“我看萧姐姐已经很安心的住下了,她待在观星楼附近,你不在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墨白身前摆着一堆木料,他从中拿起一根白木,仔细的测量起来,良久后缓缓道:“再等些时日。” 墨莺“哦”了声,单手托腮的看着墨白捣弄不知那里来的木头:“小白,你在做什么啊?” 墨白:“木偶。” 墨莺:“做木偶干嘛?府里不是已经有很多纸人当佣人了吗?” “不当佣人,”墨白摇头,“当侍卫。” 纸人虽然方便但限制极多,不能沾水,怕火,容易损坏,身板脆的很,属于一戳就破的那种。 若是墨白花时间多研究一下,没准能够解决掉这些麻烦,但眼下没那么多时间,在他离开前,先做一些木人偶当做侍卫保护墨莺。 墨莺明白墨白的用意,只是不太理解,“我觉着道馆挺安全的啊,需要侍卫吗?” 墨白:“有备无患。” …… 深夜,睡梦中的萧婉儿睁开眼,双腿搅和在一起,她涨红着脸起身,披上大衣摸着黑找到了火烛。 点燃火烛,萧婉儿端着火烛朝屋外走去。 夜色里,微弱的烛光经过长廊,最终停下,独自在风中摇曳了许久。 释放完毕,萧婉儿一脸轻松的走出茅厕,端起搁置在地上的火烛。 夜风微凉,萧婉儿紧紧了大衣,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原路返回。 “咔哒……”木头撞击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 “嗯?”萧婉儿顿足,转身向身后看去,长廊上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错觉?’ 萧婉儿回身继续向前走。 “咔哒——” “什么人?” 萧婉儿神色警惕,四周黑压压一片,夜风阵阵,烛火的灯光呼明呼暗。 “呲啦……”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起。 萧婉儿心中害怕,神情紧张,一时间忘却了自己身处仙人脚下。 她回过身,快步朝自己的卧房方向走去,只要到达那个地方…… “咔哒……咔哒……呲啦……”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事实便是如此,萧婉儿感觉那股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急促,反复下一刻便要与她迎面相撞一般。 “砰~” 转角处,萧婉儿应声摔倒在地,她吃痛的捂着额头,眼角带着泪花。 什么东西啊,好硬。 痛死了。 烛火打翻在地,火光熄灭。 借着夜色中微弱的星光,萧婉儿爬起身,睁开眼看向身前。 白色的身影倒在地上,不远处圆滚的黑球带着黑色的密线。 萧婉儿吞咽了口唾沫,夜黑,地上的东西她看的不太真切。 “这……这是……” 黑球突然飞了起来,黝黑的密线想头发一样披散,黑球旋转起来,一只红色的眼睛缓慢出现。 “鬼啊!”萧婉儿大惊,掉头就跑,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在一间空厢房门前停下脚步,萧婉儿弯下腰捂着肚子喘气。 跑太快了,累的肚子疼。 “嗬……嗬……” 夜风吹过,萧婉儿哆嗦一下,这时她才发现保暖的大衣丢了。 “好冷。”萧婉儿抱着肩膀蹲下身,初春的夜晚温度还是十分低的。 剧烈运动带来的腹部阵痛感与夜间的寒冷同时席卷而来,本就体弱的萧婉儿顿时就有些遭受不住了。 “咔哒……”木头撞击的声音再次响起。 萧婉儿面色煞白,想要跑起来,奈何双腿已经僵硬,腹部的阵痛还没有缓过来,她推开厢房的屋门,躲了进去。 “咔哒……咔哒……” 木头撞击的声音越发靠近,萧婉儿蹲在门后,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那声音在屋外徘徊了许久,正当萧婉儿紧张的快要窒息时,那声音突然向远处飘去,最后彻底消失。 长舒一口气,萧婉儿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门,缓缓站起身。 “你在干什么?” “鬼啊——!” 女人的尖叫声响彻黑夜。 墨白面无表情的看着跌坐在地,抱着脑袋控制不住表情的萧婉儿。 他在观星楼上坐着看星星,底下第一批试做型木偶侍卫突然坏掉了一个。 墨白还以为是有贼闯进道馆了,结果贼没找到,到是看见了发疯乱跑的萧婉儿。 “不要杀我,我不想死!” 萧婉儿哭求着,嗓门响亮,她害怕的缩着身子,香肩止不住的颤抖。 如果不是正巧解过手,估计现在已经出水了。 墨白走到她身旁,面色平静,淡淡道:“抬头。” 萧婉儿嘴唇哆嗦着,不敢不从。 屋内亮起灯光,萧婉儿抬头,下一刻,她瞪大眼睛,神情惊愕。 “国、国师?” 墨白面无表情的点头。 萧婉儿面色僵硬了,怔在了地上。 “不起来吗?” 墨白眼神平静的看着萧婉儿。 萧婉儿顿时回过神来,一瞬间尴尬、羞耻、忐忑,种种情绪涌上,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怎么了?” “没、没什么。” 萧婉儿试着起身,却发现双腿因恐惧发麻,此时此刻已经瘫软失去知觉。 她低着头,面颊通红:“我、我站不起来了。” 如此狼狈的模样被墨白看见了,萧婉儿羞耻的无地自容。 墨白眨了眨眼睛,蹲下身看着耳垂染上赤色的萧婉儿,她身上的那股诱人的香味还存在着,只是不再那么令人神往。 墨白伸出手,“抱你回去。” 萧婉儿抬头看了眼墨白俊美的容颜,那清澈的眼眸干净无比,不带一丝杂念。 不可抗的,萧婉儿点头答应。 双臂环住墨白,萧婉儿靠在墨白的胸膛中,感受着后背与大腿处的臂弯,心脏砰砰乱跳。 墨白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萧婉儿的鼻尖,令她安心。 自下方抬眼偷看墨白,萧婉儿眼神迷离,不自觉的便紧紧靠在墨白怀中。 墨白低下头,对上萧婉儿的视线,后者俏脸一红,娇羞的扭过头。 墨白面色淡然,萧婉儿的身子很圆润,抱起来软绵绵的,没有硬的地方。 送萧婉儿回了卧房,墨白抱她上床。 萧婉儿拉着被褥遮住半边脸,其实在被墨白抱起来没过多久,她的双腿便恢复了知觉,可以自己下地走了。 但她没说,任由墨白抱着她走进卧房送到床上。 “谢谢。”萧婉儿声音细如虫鸣。 墨白点了点头视作回应,一句话都没说,眨眼消失在卧房中。 萧婉儿坐起身,望着空荡荡的卧房神情渐渐抑郁。 搬进道馆后的第一次见面,不仅狼狈开场,就连结束都显得如此的潦草。 第三十六章 “熊孩子”,该打 大清早,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萧婉儿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昨夜折腾一番,她本就身心疲惫。 而墨白走后,萧婉儿回想起自己在她面前狼狈不堪的情景,越想越羞耻,越想越懊恼,在床铺上来回反转了许久都不能安心入睡。 仙人脚下怎么可能有鬼呢? 我真是……而且就算真的有鬼,叫一声,国师不就出现了吗? 像个傻子似的逃跑。 最后落得那般窘迫。 羞耻感逐渐爆棚的萧婉儿的蜷缩在被窝中,对自己夜里莫名其妙的举动产生了浓浓的悔意,她捂着脸,脑子里又不由得闪烁起墨白抱着她回房的画面。 ‘不要想不要想!’ 萧婉儿努力克制着,不让脑海中闪现的画面往暧昧的方向发展,只是她越发克制,那画面便越发清晰,越发暧昧。 她的脑子热的发懵,双腿搅和在一起,辗转反侧中,困意总算涌上,头脑发热间睡了过去。 “哈……” 萧婉儿动作缓慢的下床,软塌塌的站在原地,像是没有力量。 门外“咚咚咚”的敲门声不止,萧婉儿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门处,拉开门闸打开一丝缝隙。 “是墨姑娘啊,有什么事吗?”萧婉儿嗓音懒散,睡眼朦胧。 墨莺透过门缝发现萧婉儿还只穿着白色的里衣,“萧姐姐还没起床吗?” 她有些意外,将手中的大衣递给萧婉儿,轻声道:“没事,萧姐姐,你看看这是你的吗?我在走廊上捡到的。” 萧婉儿揉了揉眼睛,看见屋外是墨莺后她就大大方方的拉开了屋门。 说起来也是奇怪,明明相识不久,相互之间也不是十分熟悉,但墨莺总能给她一种舒服安逸的感觉。 墨莺的嘴巴可甜了,一口一句萧姐姐,萧婉儿很是受用,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 墨莺如此称呼萧婉儿也是有自己的考量,毕竟以后都要住在一起,一直称呼太后,总觉得有些生分。 阿姨…… 萧婉儿应该还没到那种地步。 思来想去,还是姐姐最合适了。 萧婉儿看了眼墨莺递来的大衣,脑子懵了会儿,回过神后面颊微红。 昨夜撞鬼时大衣掉了,当时情急,跑起来没注意,被墨白送回卧房后,缩在被窝里和羞耻欲争斗,大衣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 萧婉儿正欲伸手去接,脑子里忽然接上一根之前忽略了的线。 ‘昨夜,我撞见的到底是什么啊?’ 墨莺笑着,语气平静的说出了令萧婉儿心惊的话:“道馆里住着的活人就我们三个,应该是萧姐姐的吧?” 萧婉儿伸出接大衣的手一僵,她面色微白,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她颤声问:“墨姑娘,你说什么?” 墨莺笑着重复了一遍,“道馆里住着的活人就我、小白还有萧姐姐三个。” 她发现萧婉儿面色惨白,眨了眨眼睛,担忧道:“萧姐姐,你怎么了?是病情复发了吗?” 萧婉儿猛地抓住墨莺的手臂,生怕下一刻墨莺消失不见,她神情惧怕,竭力的从咽喉中挤出一丝声音:“墨姑娘,只有三个活人是什么意思?” “啊?”墨莺挠头,瞧见萧婉儿颤抖的红唇,顿时明白了原因所在,忙安慰道:“萧姐姐,不用怕。” 她解释道:“其实道馆里的佣人都是纸片做的,是小白用的仙法哦。” “纸片?” “对哦,都是纸片人。” 萧婉儿瞪大眼睛,心中惊疑不定。 墨莺接着道:“小白正在制作一批新的木偶侍卫,应该过不了几天,道馆里就会新添生面孔。” ‘木偶侍卫?’萧婉儿眨巴眨巴眼睛,‘该不会昨夜我撞见的……’ 观星楼上,墨白低头捣弄着被撞散架的木偶,萧婉儿的头是真的铁,竟然能把木偶撞散。 当然这其中也有部分原因是墨白疏忽了,只考虑了木偶需要灵活的运用四肢,对肢体间的连接紧密度考虑不周。 第一代测试版,问题总是会有的。 找到问题,改良改进,这本就是墨白放木偶下去活动的原因。 …… 午膳时间。 屋外传来敲门声,萧婉儿合上书本站起身前去开门,佣人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她盯着佣人目不转睛的观察起来。 ‘怎么看都像是活生生的人啊。’ 萧婉儿心中疑惑,墨莺说道馆里的佣人全是纸片做的,如果是在别处她肯定会觉得对方在疯言疯语,当个笑话略过,但这里是仙人脚下的道馆,墨莺的说的话绝对不虚。 萧婉儿缓步走到桌边,桌上已经摆满了热腾腾的餐食,撇了眼退到一旁静候的佣人,她盯着桌上的茶水心中犹豫着。 ‘纸片人应该是怕水的吧?’ 好奇心催使,萧婉儿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她指着佣人,轻声道:“你,过来。” 佣人面无表情的走到萧婉儿身前。 “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佣人慢斯条理的倒茶。 萧婉儿观察着佣人的面色,发现后者基本上没有表情变化,严重司马脸。 眼看佣人到好茶水将茶杯递到了自己身前,萧婉儿突然抬手掩口,装模作样的咳嗽起来。 “咳咳……” 萧婉儿抬手的动作刚好打到了茶杯,茶水顿时倾撒,浸湿了佣人的衣裳。 佣人面色不改,没去在意打湿的衣襟,转身又倒满了一杯茶水,毕恭毕敬的递到萧婉儿身前。 萧婉儿接过茶水,小心翼翼的喝了两口,目光时刻盯着佣人浸湿的衣裳。 肉眼可见的,浸湿的衣裳逐渐褪去颜色,仿佛被水浸泡过的白纸一般。 烂了。 对了,它就是白纸来着。 萧婉儿美目中精彩连连,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佣人是纸做的,她此刻定会被吓的惊声尖叫。 ‘好神奇,里面又是什么样的呢?’ ‘实心的?镂空的?’ 萧婉儿不得而知,一顿饭的时间她都在观察纸片佣人。 沾染的水量太少,并不能对纸片佣人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它依旧能正常工作,只是衣服烂了一块不怎么好看。 目送纸片佣人端着餐盘离开,萧婉儿心思活路起来,对纸片佣人的极限在哪里,愈发好奇。 观星楼,衣裳烂了一块的纸片佣人走到墨白身侧,面无表情的膝跪坐下。 墨白侧头,看向它身前烂掉的一小块衣裳,他挥了挥手,上一刻还栩栩如生的纸片人,下一刻“砰”的一声消失。 一只剪纸小人落在墨白手中。 剪纸小人胸前部分浸湿了,墨白抿起嘴,将它挂在一旁。 初春的太阳挺温暖的。 晒一晒,应该还能用。 ……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道馆中,许多纸片佣人的衣裳不知怎的或多或少的有些溃烂。 有的是在身前,有的是在身后,有的是在脸上,有的是在股间。 观星楼上,晾干吹风的剪纸小人越来越多,直到最后挂满了两根细绳。 墨白皱起眉,目光落向道馆中的一处室内澡堂。 雾气萦绕间,萧婉儿坐在池水中有意无意的向纸片佣人泼撒水花。 多大了,跟个小屁孩似的。 墨莺都过了泡澡玩水的年纪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萧婉儿是个正直叛逆、皮痒找打的小姑娘,正在恶作剧,捉弄佣人呢! 墨白挥了挥手,招来人偶龙人。 若不阻止萧婉儿,今天可能大半儿的纸片佣人都要惨遭她的毒手。 室内澡堂里,又有一个纸片人佣人因过度沾水变回了原型。 萧婉儿看着栩栩如生的纸人“砰”的一声变回纸片落到地上,笑靥如花。 她在心中默数三个数,落在地上的纸片人忽的飞了起来,朝屋外飞去。 萧婉儿大概猜的出纸片人飞去那里了。 在确认道馆中的佣人真的是纸片变的后,萧婉儿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始了她的“猎杀时刻”。 起初,只是一杯水,有意无意的倾撒些许,沾湿它们的衣裳,发现没有一个纸片人在意后,萧婉儿的胆子顿时大了很多,一杯水也便升级成了一盆水。 然后她终于试探到了纸片佣人的极限,沾湿半身后便不能再维持人形。 原本在试探出纸片佣人的极限后萧婉儿便准备收手的,一是好奇心得到满足,二是她有些担心这种事情干多了,可能会给墨白制造麻烦。 之后萧婉儿发现纸片佣人变回原型后竟然会朝观星楼方向飞去,望着纸片人飞上高楼,一个荒诞念头出现在萧婉儿心中。 ‘如果、如果有许多纸片人飞回去,国师会不会注意到我呢?’ 萧婉儿考虑着,她去问了问墨莺,从后者那里得知纸片佣人制作十分廉价,墨白随手一挥便能制作上十个。 心中有了底,萧婉儿便开始小心翼翼的行动起来,起初还挺顺利的,但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本来一盆水准备让纸片佣人湿身,结果一不小心出了意外,自己湿了身。 想着都要换衣服了,干脆泡个澡休息会儿,于是便发生了方才浴室调戏纸片佣人的一幕。 ‘都已经做了那么多次了,国师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泡在池水中,萧婉儿愁眉不展。 仔细想想通过这种事情去吸引墨白的注意,好像只会积攒负面印象,而且能不能引起墨白的注意还说不准。 像个熊孩子一样四处捣蛋,只为引起在意之人的关注…… 萧婉儿不由得想起了年幼时曾生气打翻了父亲的兰花,因为父亲总是对着兰花喊宝贝,而对她不闻不问。 萧婉儿摇着头无奈一笑,‘真是,都是老阿姨了还这么任性。’ 许是多年深居深宫,萧婉儿的心性依旧停留在芳龄少女。 怕疼,喜欢帅哥,爱作白日梦,偶尔做一些给别人添麻烦的事情。 明白自己已经长大,不再是当初那个任性刁蛮的大小姐…… 萧婉儿不经长叹一声。 ‘还是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 这样想着,萧婉儿放弃了沾湿纸片佣人引得墨白关注的念头。 “嗯……泡的有些久了。”萧婉儿有些头昏,捂着胸口站起身。 澡堂里雾气朦胧,忽有一阵响动传来,是澡堂大门滑动的声音。 萧婉儿面色平静,这个时间点没人会来泡澡,应该是又一个纸片佣人进来了。 她朝声音的来源看去,视野中,灰色的身影在雾气中显得十分高大。 这是穿了身防水的衣服吗? 萧婉儿正在疑惑,只见对方笔直朝她走来,宽大的兜帽斗篷在接近池水前掉落,露出内部藏着的完美的身躯。 萧婉儿眼睛瞪直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凶猛的女人! ‘好、好大!’ 虽然人偶龙人头上那对淡金色的犄角十分抢眼,但萧婉儿最先注意到并感到惊讶还是那对世界级的雪团子。 不得不说,女人的目光总是相同的。 当然,男人也一样。 见到对方竟然能够下水,萧婉儿意识到对方并不是纸片人。 她双臂环胸,眼神警惕的盯着人偶龙人:“你是谁?” 人偶龙人面无表情,她来这里并不是泡澡的,而是来教育萧婉儿一顿。 只见人偶龙人步伐稳健的走向萧婉儿,矫健的大腿带起一阵阵水波。 “你想干什么?” 萧婉儿害怕的朝后方退去。 人偶龙人步步紧逼。 退到了水池边缘,萧婉儿一个不小心撞到了腿,身形一个不稳倒了下去。 萧婉儿吃痛一声,匆匆忙忙的爬起身,抬起眼时发现人偶龙人已经来到她身前,世界级的波涛与她的鼻尖相距不到一尺。 是什么遮住了我的双眼……萧婉儿在心中吐槽,由于身位被人偶龙人死死卡住,她不得起身。 萧婉儿板着脸强装镇定,道:“你别乱来啊,我告诉你,我上面有神仙的!” 人偶龙人面色无常,对着萧婉儿伸出手。正当萧婉儿以为对方是想扶起她时,一股巨力传来,萧婉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出了水,飞了起来。 回过神时发现人偶龙人已经坐在了池边,而自己正趴在它的大腿上。 萧婉儿顿时慌了神,这个熟悉的身位,虽然过了许久,但她依然记得这意味着什么。 儿童时代的噩梦! 萧婉儿面色涨红,疯狂挣扎。 人偶龙人高高举起手掌。 “住、住手!” “啪——!” 手掌落下,带起一声清脆的响声。 澡堂内陷入一阵短暂的死寂。 随后。 “啪啪啪——” 第三十七章 自律木偶的成长之路 “呜……” 卧房中,萧婉儿趴在床铺上低声呜咽着,浓厚到足以让她原地自焚的羞耻感萦绕在心头,只是暂时被两股之间的炙痛压制。 人偶龙人下手不重,但也不轻,足够萧婉儿疼上一段时间了。 ‘竟然……竟然……’ 萧婉儿捂着脸,那人定然是国师派来的,萧婉儿一时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伤,她任性的举动成功引起了墨白的注意,可惜等来的不是墨白的教育,而是熊猛女人的一顿毒打。 她甚至都没能再见上墨白一面! ‘坏蛋!’萧婉儿心中痛骂。 怎么可以打女孩子的屁股呢? 还有没有道德?有没有法制? 萧婉儿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么大岁数的人,竟然还会被惩戒击股。 萧婉儿又羞又恼,知道自己有错在先,想要找墨白理论也站不住脚。 而且这种羞人的事情,她怎么好意思开口?这口恶气,只能忍痛吞下。 观星楼,墨白抬眼看着晒干了的一众纸片人,虽是多了些褶皱,但还能用。 下午时间,墨白抽空又做了一些剪纸纸人,现在新的旧的混在一起,越光滑的反而越新,多褶皱的却是旧品。 一点星光在墨白手中凝聚,随后分成数多个光点落在纸片人上,下一瞬,数十道人影出现在观星楼上。 为一些个纸片佣人做了全身检查,墨白将那些外形损坏严重的挑了出去,随后他挥了挥手,余下的纸片佣人全部重返各自的工作岗位。 黄昏之时,墨白望着西边的太阳一阵出神,赤色的火霞占据半天天穹,一路从西边烧到东边,点燃暗淡的天幕。 墨白目不转睛的望着橙黄的落日,直至黄昏的尽头。 “小白,你在看什么呢?”墨莺不知何时来到观星楼顶,在他身旁坐下。 墨白侧头,看着墨莺,“太阳。” “太阳?”墨莺看向远方的天空,地平线上太阳的身影已经消失,只剩淡橙色的微光短暂停留,“太阳已经落山了。” “嗯,”墨白点头:“落山了。” “木偶侍卫做的怎么样了?” “还在做。” “这样啊,还得多久啊?” “不清楚。”墨白看着墨莺,从后者的眼睛里,他看出一丝急切。 墨白低头看向一旁闲置的制作木偶的零件。 墨莺对萧婉儿的病情很上心,大概率是在萧婉儿身上看到了自己。 左右无亲,都是孤儿。 墨白:“我会,很快的。” …… 议事阁,又是一次小朝会。 赵青松听着公孙长权吐槽从地方升职来到朝中当官的官员。 “那些家伙,屁股没一个是干净的,心一个比一个脏!若不是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光是扰乱民生贪污腐败这两条就够他们死上数回!” 赵青松沉默不语,前些阵子新上任的户部侍郎给想要结交他,光是送礼都不知花了多少银子。 赵青松粗略看了下,仅仅是礼品中的一份产自中原的茶叶,在市面上价格便有百两银子。 由此可见这些从地方上来的官员,家底是多么的雄厚。 而如此雄厚的家底,其中又是有多少是从百姓手中剥削而来的? 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主座上,李煜面色平静。 正如公孙长权所说,如今朝廷急需用人,李煜并不会去多在意那些大臣屁股干不干净,只要他们乖乖听话,该撅屁股的时候撅屁股,该老实坐下的时候老实坐下。 如此,李煜便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公孙长权吐槽完,便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了,李煜随即看向赵青松:“尚书大人,你可有什么话说?” 赵青松道:“陛下,寒冬已过,万物回春,如今最重要的是填补空缺的国库,其中以粮食储备最为主要,春耕时期有多少百姓愿意回归农田,这直接影响焱国未来一年的走向。” 赵青松所言不假,春耕乃是重要的时期,若是这一时期有万民回归田园,这便说明国内的形式已经趋于安定。 “这个我早有准备,”一旁的公孙长权发话了,“我已经为陛下准备了一个鼓舞万民回归田园的舞台,届时陛下会亲自下田种下春耕的第一颗种子。” 赵青松目光深沉的看了眼公孙长权,在作秀引导群众这方面,公孙长权是真的经验老道。 之后公孙长权又将这件事的细节一一告知了赵青松。 赵青松感慨于公孙长权计划周密的同时对公孙长权的认知加重的一层。 想来公孙长权能一直陪伴在李煜身旁并最终坐上宰相之位,定然是有十分可靠的实力的。 “想不到宰相大人考虑的如此周全,”赵青松笑道:“是我多虑了。” 公孙长权看向赵青松,犹豫许久,终是开口道:“有件事情我考虑很久了,思来想去觉着还是应该试一试。” 他低下头,请求道:“不知赵大人能否请动国师,待春耕之日降下福泽,恩惠大地,此事事关重大,还请赵大人助焱国一臂之力。” 赵青松虽是早有意料,但依旧难免有些惊讶,惊讶于公孙长权的低头,惊讶于他近乎祈求的语气。 主座上,李煜站起身,他走到赵青松面前,真诚的拱手弯腰。 “赵先生,请助焱国一臂之力。” 公孙长权和李煜都明白,墨白如今虽然是焱国国师,但实际上和焱国没有密不可分的联系,焱国需要墨白,而墨白却不需要焱国。 所以他们将一切希望都压在赵青松身上,也唯有赵青松有那么一丝可能为焱国请来希望之光。 赵青松沉默许久,长舒一口气:“身为焱国子民,我自然也是希望焱国的未来一片繁荣。” 他笑道:“此事我会去求墨公子的,纵使耗尽我的几分薄面,也会为焱国争取来一丝希望。” 李煜大喜:“朕替焱国的百姓谢过赵先生。” 公孙长权同样面色欣喜,今日之事其实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就算赵青松不提春耕之事,他也会找机会提及,然后和李煜一同请求赵青松去请国师相助。 欣喜的同时,公孙长权略感落寞,因为方才赵青松说的是身为焱国的子民而不是陛下的臣子,他是为了万民的焱国,而不是为了李家的焱国。 公孙长权敬佩不已,心中感慨。 ‘读书人啊,真好。’ 答应了李煜和公孙长权的请求,赵青松想起一事,问:“陛下,宫中可有武艺高强之辈?” 李煜眼前一亮,刚想抬手指自己,发现现在的身份不太合适。 尴尬的收起念头,他道: “禁军大统领林从能在我手中过上十招,应该算得上武艺高强之辈。” “长平公主自幼与我一同习武,虽是差了那么一丝火候,但也是能与我过上十招的。” 公孙长权嘴角抽搐,看向李煜的眼神都变了。 在赵青松问出宫中是否有武艺高强之辈时,他就发现李煜有那么一瞬想指自己了,但碍于身份的限制,最后忍住了,只是没想到李煜竟然变着法的夸自己武艺高强。 赵青松笑了笑:“陛下,能否将林从借我几日?” 李煜好奇:“尚书大人要做何用?” 他继续道:“若是尚书大人缺护卫,朕为你安排一些便是了。” 赵青松摇头:“并不是我需要护卫,是墨公子需要一个能打的武人。” “国师需要能打的武人?” “我也不知墨公子是要做甚,”赵青松再次问道,“陛下,可否将林从借我几日?” 李煜:借,当然借,别说几日,就算是送出去都没问题! 虽然赵青松指名点姓选的林从,但李煜心中还是有些念头,‘要不换长平过去?做仙人的打手,肯定会有好处。’ …… “墨公子,事情就是这样。” 观星楼上,赵青松为墨白复述着小朝会上发生的事情。 赵青松看着墨白,长舒了口气,缓缓道:“武艺高强的人我给你借来了,春耕之事,还请墨公子出面帮帮忙。” 墨白问:“什么时候?” “墨公子愿意帮忙?”赵青松喜形于色,他忙道:“春耕日定在五日后。” 墨白点头,老实道:“礼尚往来。” 皇帝那边送来了他需要的人,他出面帮皇帝一次忙。 公平吗?很公平。 赵青松忽的说到:“对了,陛下有意让长平公主来代替林从。” 长平公主? 谁啊,不认识。 她也是武人吗? 墨白:“以后,有机会,再说。” …… 练武场,衣着甲胄的林从跟在灰衣身影后方,神情紧张。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清楚的很,稍稍侧头便能看见高大雄伟的观星楼。 多少人做梦都想进的道馆,他被一纸文书调到礼部尚书手下,然后稀里糊涂的跟着礼部尚书进来了。 林从在心中喃喃自语:‘传闻中,礼部尚书和道馆中的神仙关系不一般,原本我是不信的,现在我信了。’ 人偶龙人停下脚步,林从骤然顿足,身姿挺拔,安静的等候在一旁。 没过多久,一只白色的木偶走了出来,木偶的体型与正常的成年男性相差不多,一只眼,眼眸处镶嵌着红色的未知宝石,乍一看有些恐怖慎人。 林从惊疑不定。 会动的木偶? 人偶龙人退到一旁,林从吞了口唾沫一时间没搞懂什么情况。 就在林从看向人偶龙人寻求解答时,对面的木偶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下一刻,木偶朝林从扑了过去。 林从面色大惊,匆忙躲闪。 木偶扑击不成,立刻紧贴林从,死咬着林从不放,并挥舞起木制的手臂不断攻击他。 木偶凭借着灵活的四肢和惊人的速度,一时间将林从压的无法还击。 只可惜木偶的攻击毫无章法,每一击看似凶猛迅速却是破绽重重。 林从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回过神后立马便从木偶的攻击中挣脱逃离。 ‘是让我和木偶对战吗?’退到练武场边缘,林从擦了擦虚汗。 明白了自己该干什么,林从立马便进入状态,从方才木偶的凶猛攻势中他判断出,木偶只是空有力量和速度,换句话说,就是一个空有蛮力的“普通人”。 木偶并没有给林从多思考的时间,它仿佛一只不知疲惫的野兽,身形迅速接近林从,在距离林从不到数米时,木偶一个跃身起跳,偌大的拳头正对林从的脑门砸下。 ‘在一个职业武人面前起跳……’ 林从确信木偶是“普通人”了。 视野中,木偶的木拳不断放大,林从从容不迫,说实话破绽太多,他都不知道该挑那个下手好了。 林从深呼吸一口气,气息在这一瞬集中到一点。 跨步,侧身,出拳,一气呵成。 木偶的拳头从林从的脸侧划过带起一阵破风声,林从的拳头实打实的落在木偶的腹部。 空气凝懈了那么一瞬,下一瞬,木偶倒飞数米,摔倒在地。 林从长舒一口气,揉了揉拳头,好奇木偶是什么材料做的,硬的离谱。 他本以为这一拳下去,木偶整个都会散架。 被击飞的木偶缓缓爬起身,身上没有任何损伤,重新站到林从面前。 林从神情动容,这一拳落在武者身上,也是致命一击,估计得修养个十天半月,而木偶却一点损伤都没有。 ‘这么硬的吗?!’ 而然下一刻,令林从无比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木偶原地跨步,侧身,随后对着空气重重一拳! 动作标准,力道凶猛,气势澎湃! 林从面色严峻,猛然间,他的念头通达,心中哭笑不得。 ‘竟然是让我给木偶做陪练。’ …… 人偶龙人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次又一次的碰撞在练武场上不断发生。 木偶是不会累的,而林从似乎也越打越兴奋,二者来来往往不知交手了多少回合。 虽然每次交锋都是木偶落败被击退打飞,但木偶的武技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 从最开始的只会硬冲到逐渐懂得运用技巧灵活进攻,学会了躲闪,不再鲁莽的用身躯去硬抗。 在制作木偶时,墨白便为它们添加了学习模仿的能力,让赵青松招来武艺高强的武者的主要目的,就是让木偶侍卫对标凡人锻炼战力。 制作木偶的材料都是凡俗之物,不可能比得上人偶龙人这等真龙躯体。 二者之间没得比。 人偶龙人自身蕴含非凡的力量,而且本身由墨白操纵,根本不需要掌握技巧,随便挥一拳就能推平山岳。 而木偶是自律型,一切本事都得自己从凡俗武者身上学。 …… 确认了墨白愿意在春耕之日出手帮忙,赵青松心中难免激动,向墨白告辞,他腿脚麻利的下了观星楼,迫不及待的想要入宫回报此事。 赵青松没有走正门,道馆正门那边问心路一直开着,平日里他来拜访墨白都是走墨白另开的侧门。 前往侧门的路上途经后花园,赵青松顿足观望了片刻。 鸟语花香,清幽宁静。 “嗯?” 赵青松突的瞧见萧婉儿正朝小花园走来,她的动作僵硬且缓慢,一步一颤。 隔着半座花园,赵青松对着萧婉儿抱手作揖,高声问道:“太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萧婉儿一惊一乍的抬起头,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谁呀?’ 她看向赵青松,觉得有些眼熟,脑子飞快的转着,总算是找到了有关赵青松的记忆,除夕夜茶会上的那个礼部尚书,据听说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搞不清楚为何对方会在这里,萧婉儿从容不迫,嘴角勾起恬静的微笑,挺直起身子,淡笑道:“没什么,地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第三十八章 该来的总会来 茶馆二楼,赵青松和公孙长权穿着便装,在靠近栏杆处的位置坐下。 赵青松捧起茶杯喝了几口,茶馆的说书人正绘声绘色的讲述着「白衣公子单骑仗剑北游追贼」的故事。 赵青松放下茶杯,“公孙大人,算算时间江家的大少爷马上就要进京了。” 公孙长权食指在桌面上敲打着,发出“笃笃”的声响。 “嗯,安城那边的驿站已经送信过来了,江家少爷大概明天就能到。” 他回眸看了眼嘴中辞藻涛涛的说书人,然后正眼面对赵青松,道:“到时候还要麻烦赵大人前去接引了,毕竟江家少爷今后就是你的学生了。” 赵青松摸着下巴上的胡须,面色感慨,道:“许多年前,我曾有幸当过江公子的教书先生。” 公孙长权面露疑色,“那江流年还在赵大人手下读过书?” 不过转瞬他便明白过来,赵青松当年在京城的名声还是挺大的。 之后落魄了去了凉都,将军府的人消息灵通,大抵是知道他有真材实华,将家中弟子送入他的门下学习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来京城之前,江家的小女也还正在我那小小书塾中念书呢。” 想起那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姑娘,赵青松便觉得一阵好笑。 小小年纪,心思到是大的很。 “听赵大人这么说,我可就放心的把江流年那小子交给你了。” 公孙长权端起茶杯,开玩笑道:“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江流年惹出什么麻烦,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你可得给我担全责。” 赵青松忙摆手:“公孙大人你这就不地道了,执意让他进京的可不是我。” 公孙长权叹气:“没办法啊,江家若是无人在京,我心里不踏实,晚上睡觉都做不了好梦。” 曾几何时,不知多少个夜晚,公孙长权从睡梦中惊醒。 醒来后发现自己正睡在软床上,背夹间冷汗不止,只有花魁温润的娇躯能给他几分还活着的真实感。 江家私自更换边军统帅这件事一直像根鱼刺卡在他的咽喉。 公孙长权深怕下一次醒来京都便已经沦陷,焱国已经易主。 如今太子成功登基,江家也表态愿意臣服,多年的心结一下子就解开了。 念头通达,夜里无梦,夜中少了一阵风雨,精气神也便自然好了许多。 赵青松给自己续了杯茶水,对于即将抵达京城的江流年略感棘手,倒不是担忧对方不听话瞎捣蛋。 江家愿意听话,并为表诚意将独子送入朝中,这便已经取得李煜和公孙长权的信任了。 而江家历代镇守北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李煜对待江家嫡子不会苛刻只会宽容,只要不做出什么捅破天的荒唐事,都在可容忍范围里。 赵青松怕的是,朝中某些有心人士通过算计江流年为江家抹上污点,甚至拉江家下马。 江家人在书信中几乎是点名将江流年托付给了赵青松管教,与其说是管教,不如说是让赵青松照顾一下。 赵青松和江家关系谈不上有多好,只是当初他落魄到凉都时,江家暗里对他有过些许帮衬。 公孙长权明白赵青松在想什么,位置高了,有些利害一眼便能看清。 “其实我有一个点子能让江流年那小子多长点心眼。” “哦?”赵青松好奇,“什么办法?” 公孙长权看了眼四下,示意赵青松靠近点儿,随后在他耳边小声絮叨。 “公孙大人,你确定这样可行?”赵青松面色古怪。 “信我一回,”公孙长权拍胸脯打包票,“除非他比能陛下还精明。” 赵青松惊愕的眨眼,看公孙长权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 “咚咚——”卧房的门扉被敲打着。 合上书本,墨莺站起身缓步走到门后,拉开屋门。 屋外,萧婉儿一身素衣,站在原地。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 其静若何,松生空谷。 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修身的素衣白裙下,萧婉儿气质冷冷清清,见墨莺打开了房门,面上顿时浮现魅人的笑靥。 白净的衣着,一颦一笑间却又饱含的成熟女人的魅艳,强烈的反差给人一种想要拨乱反正的冲动。 推到她,撕开她,窥见真正的她。 墨莺一时间有些看痴了。 萧婉儿摸了摸脸,面露疑色:“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墨莺回过神,忙摇头,按耐下心中莫名的冲动,老实道:“萧姐姐今天穿的和往常不一样,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不一样吗?” 萧婉儿低眉看了眼自己的衣着,确实和以往不一样,以前在宫中,身份原因,多数时候都是穿深色的略显威严的宫裙。 如今虽是离了深宫,但穿衣风格早就定格了,挑衣服下意识的选深色的。 显得沉稳。 “不说这个了,”墨莺伸手拉起萧婉儿的手腕,拉着她走入屋内,在茶桌旁坐下,她问:“萧姐姐,你怎么来了?” 萧婉儿稀里糊涂的跟着墨莺入了屋里,直到入座时才突的回过神来,香肩幅度微妙的轻颤一下。 墨莺眨眨眼,下意识的向萧婉儿的翘臀看去,这才想起来萧婉儿说过,她前几日沐浴时不小心摔了跤。 墨莺面色关切:“萧姐姐,你的伤还没好吗?” 萧婉儿面颊微红,心中羞耻,捋着头发,轻声说:“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墨莺笑容真诚,“萧姐姐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萧婉儿凭借着优良的心理素质马上将心态调整好,面色平静的开口道:“我有事想出城一趟,过来墨姑娘说一声。” “萧姐姐要出城?”墨莺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萧婉儿没有隐瞒,老实道:“嗯,今日是母亲的祭日,我想去看望她。” ‘母亲的祭日……’ 墨莺面色动容,她不知道自己父母的坟头在哪里,或者说根本就没有。 萧婉儿有些害怕,“墨姑娘,现在我能出城吗?国师说让我不要离观星楼太远,我如果出城了会不会有事?” 墨莺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去问问小白吧。” 萧婉儿颔首,她不好意思一个人去找墨白,来找墨莺就有让墨莺带着她去见墨白的意思。 墨莺带着萧婉儿前往观星楼。 观星楼底层入口处,墨莺回头看向萧婉儿,后者正仰头仰视着观星楼,眉宇间带着惊奇之色,美目中艳彩纷呈。 墨莺笑出声:“萧姐姐还是第一次来观星楼吧?” 萧婉儿收回眼,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仰视观星楼,离着远了终是感受不到身临其下的震撼。 回神时发现墨莺在笑自己,萧婉儿羞恼的看了眼她,媚意天成。 墨莺“嘿嘿嘿”的笑出声:“萧姐姐,我们上去吧。” …… 观星楼共有七层,墨白平日里一直坐在最顶层,偶尔也会去四层的藏书阁翻阅书籍。 爬楼爬到一半儿,墨莺回身看向后方的萧婉儿。 萧婉儿的步伐沉重,面上有细汉泌出,她气喘吁吁的靠在栏杆上,动作略显艰难的抬头。 “墨姑娘,还有多久才到?” 墨莺盯着萧婉儿红润的面颊看了会儿,面上带着大大的疑惑。 才上了三楼,就累的不成样子了? 萧姐姐中看不中用啊。 墨莺收回眼,往上方的楼阁看去,轻声道:“萧姐姐,这才三楼,还有四层楼呢。” “啊?” 萧婉儿双腿发软,两股阵阵发痛。 才三楼? 明明已经走了上百个台阶了,为什么才到三楼? 眼见萧婉儿累的不行,墨莺好心建议道:“萧姐姐,要不你在这儿等着,我一个上去吧?” ‘不行,我一定要上去!’ 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心气支撑起萧婉儿,她眼神突的坚定,摇头道:“我没事,墨姑娘你先走,我很快跟上去。” ‘真的可以吗?’ 墨莺有些担忧的看了眼萧婉儿,萧婉儿要坚持,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打压别人的上进心是不对的。 “嗬……嗬……”不知花了多久,萧婉儿总算是抵达了第七层,靠在栏杆上缓着气,她睁眼看向面色无常的墨莺。 她心中感慨,羡慕不已:‘墨姑娘好厉害,连上七层都不带喘气的。’ 墨莺等着萧婉儿缓过气,目光朝前方看去,“萧姐姐,小白就在前面了。” ‘终于要见到了吗?’萧婉儿深呼吸一口气,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最终时刻,要来临了。 跟着墨莺一路走过长廊,穿过一扇大门后,视野瞬时广阔。 她曾无数次想象过观星楼顶层是什么样的,华丽,高雅,仙气飘飘。 直到真正走上来后方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力实在是弱爆了! 什么叫超大型风景台啊! 抬头是白云渺渺,晴空万里。 低头是屋舍鳞次,蜉蝣万民。 萧婉儿面色呆滞的走到平台边缘,望向一侧的皇宫,曾经囚禁她的,森严高大的皇宫,在这一刻是那么的低矮。 心中翻涌起万千思绪,积压在心中的愁苦与幽怨在这一刻仿佛将要爆发。 萧婉儿忽的有些明白,为何那些名流千古的大诗人们都喜欢登山远眺。 站在高的地方,身下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自信心达到了巅峰,激动的按耐不住想要放声长啸,引吭高歌。 若非身旁有人在,萧婉儿可能已经按耐不住“啊——”的大声叫出来了。 二人进来的动静不小,而盘腿坐在一旁的墨白却是没有半点反应。 墨莺走上前拍了拍墨白的肩膀,“小白,你在干嘛呢?” 墨白睁开眼,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星光,他微微惊讶的看着墨莺,余光瞥见站在平台边缘望着皇宫反向发呆的萧婉儿,顿时明白了什么。 “有什么,事吗?” 墨莺将萧婉儿想出城祭奠母亲的事情告诉了墨白。 墨白歪头看向萧婉儿,微微睁大了些眼睛,清冷的衣着下装着的却是媚艳成熟的女人,不是不合适,只是视觉效果有些刺激人。 萧婉儿已经从眺望发呆中回过神,发现墨白看自己的眼神有那么一瞬仿佛要将自己生吞吃掉,她有些害怕的躲入墨莺身后,面色紧张。 “要出城?” 萧婉儿点头。 “可以,一起。” 萧婉儿没听懂,疑惑的看向墨莺。 墨莺:“小白说你可以出城,不过得让他跟着。” 萧婉儿惊讶的眨眼,“国师要跟我一起去?” 墨白直言:“怕你死了,不好交代。” “……”听了墨白的话,萧婉儿心中打起了退堂鼓,‘要不还是别去了?空一年不去,母亲应该不会怪罪我吧?毕竟现在非常时期,母亲应该能理解我。’ 萧婉儿正考虑着,墨白缓缓站起身,问道:“你的母亲,在哪?” “欸?” 墨白声音淡漠:“坟头,在哪?” 墨莺明白了墨白的意思,抬手在墨白的腰间掐了把,面带歉意的看向萧婉儿,赔礼道:“萧姐姐,小白没有冒犯的意思,他是想问令母的墓地在哪里,好直接把你送过去。” “是这个意思啊?”萧婉儿面色古怪,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 她仔细想了想道出城外的一座山名,担心墨白不清楚京城附近的山头,她辨别了方向,朝北边指了指。 “就是那个不太高的小山包。” 墨白放眼望去,下一刻,星光闪烁。 京城北部一处植被茂密的山峦,半山腰处,穿过密林小道,方见一处广阔的平地。 一块黑色的石碑矗立在那里,小土丘上野草横生,一旁的愧树生机勃勃。 “萧姐姐,我们在这等你。”墨莺拉着墨白停下,给萧婉儿留出私人空间。 萧婉儿道谢一声独自走上前,先是对着墓碑祭拜了一番,随后蹲下身说起了悄悄话。 “娘,今年来的有些急,没带什么东西,纸钱什么的以前给你烧了那么多,应该有多得吧,你生前就很节俭,想必在那边也是一样。” 萧婉儿摸着石碑上雕刻的名字,面上带着歉意,往年她都是带着侍女一起来的。 烧纸,扫墓,添土,都有人出力。 今年…… “唰”的一声,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落地了。 “您要是真缺就给我托梦,到时候我再来给您补上。” 萧婉儿面色动容,幽幽道:“娘,女儿得绝症了,虽然有得救,但很难很难,我也不清楚我现在还有多长时间。” “我知道您老在下面一个人寂寞,老爹的连个坟都没有,估计都去不到下面找您,不过他去不了下面也好,省得天天和你怄气。” “……” “我还年轻,我还想多活几十年,我有好多事情没做,我小时候就想去南都看花了,到现在都没能实现。” 萧婉儿面色动容,双手合十,诉求道:“娘,您在下面多保佑保佑女儿我,等女儿活够了再下去陪您,拜托了!” 蹲在坟头絮絮叨叨了许久,萧婉儿抹了把眼角的泪花,站起身,腿有些麻。 返回到墨莺和墨白二人身旁,萧婉儿一扫面上的阴翳,嘴角带着释然的微笑,道:“墨姑娘,国师,我们回去吧。” 星光再次闪烁,深林寂静无声。 山脚处,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驶过。 车夫回过头对车内喊道:“少爷,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京城了。” 江流年掀开车帘,抬眼望向地平线上若隐若现的城墙。 ‘该来的总会来的。’ 第三十九章 欺负老实人 日落时分,江流年入了城,见到了等候许久的赵青松,他走下车马,对着赵青松毕恭毕敬的行了个书生的礼仪。 赵青松一身青衫,长发由土灰色的布带束缚。 江流年一时间看愣了神,恍惚间,眼前之人的身姿与记忆中的青衫先生重叠,仿佛他还是凉都中的那位失意落魄的读书人。 “江公子,许久不见。” 赵青松轻笑,问道:“此来京城路上可有颠簸?” “赵先生,别来无恙。” 江流年对待赵青松的态度十分尊敬,笑答:“一路顺风,并无颠簸。” 赵青松转过身,示意江流年跟上,语气老成道:“陛下让我带你在京城中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赵青松负手身后,声音散漫:“你父亲将你送入京城修学,今日起你便是国子监的学生,明日便可去国子监报到。” 江流年:“我知道了,赵先生。” 赵青松回过头,神情略显淡漠的撇了眼江流年:“我不知你可有看过你父亲的书信或是江家中有人告知过你,你父亲特意点名让你在我之门下修学。” 江流年乖巧的跟在赵青松身后,改口恭敬喊道:“赵老师。” “嗯,”赵青松满意的点了点头,“我之门下如今仅有你一名弟子,我的规矩不多,你只用记住几条重要的就行。” 江流年:“先生请讲。” 赵青松:“首先,你要记住,京城的治安很好,没有那么多好事,也没有那么多英雄救美的意外,能让你碰上。” “流氓啊!” 江流年转头看到一名猥琐男扯着女孩的手,“小妞儿,你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来陪哥哥好好玩玩吧,哈哈哈哈!” “赵老师,那边……”江流年的颤颤指着那端。 赵青松面色无常,“更没有那么多行侠仗义的机会让你捡到。” “强盗啊!” 江流年又看到了一名肌肉男拿拳头威胁着一个商贩。 “赶紧把钱全交出来,不然有你好看的!” “赵老师!那边有人……”江流年不安的看向赵青松。 赵青松视若无睹,“至于秘籍财宝什么的,更加不可能碰上了,那些都是天命之子才能享有的。” 一名侠盗破窗而出:“哈哈哈哈,终于让我拿到绝世秘籍了!哈哈哈哈哈!” “赵老师,你……”江流年抽搐着嘴角看着赵青松。 赵青松停下脚步,夕阳的余晖恰好撒下,一缕清风拂过,青衫飘飘。 “修学是条漫漫长路,读书人就该有读书人的样子,来了京城,你要安安分分做人,有时间多管闲事不如多读几本圣贤书。” 赵青松这副忠告的样子,唬的江流年一愣一愣的,可当他回望身后乱成一麻的街道时,心中不经对赵青松口中所说“京城的治安很好”感到深深的怀疑。 …… 月出东山。 来到京城的第一个夜晚,江流年心事重重,侧枕难眠。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两股隐隐发痒难受,犹豫许久,江流年起身下床,换上一身夜行衣,出门去了。 穿行奔走在漆黑的小巷中,江流年鬼使神差的走到了今日赵青松对他讲规矩的街道上。 回想起赵青松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江流年摇了摇头。 原本赵青松在他心中是为高大的师者形象,现在……形象崩塌如山倒。 退回小巷中,江流年准备原路返回,现在去青楼估计连房都没有。 “不要……不要啦~” 夜色中一声怪异的呼喊声响起,江流年敏锐的捕捉到。 ‘谁在那边?’循着声音走到一处墙边,江流年噤声倾听。 “杰哥,杰哥你放过我吧……”女子的哭泣声断断续续。 江流年面色变化一瞬,猛地飞身跳上墙头不引一丝异响。 皎洁的月光下,女人面色抵触,小手柔柔弱弱的推耸着身前的男人。 男人一脸猥琐,对女人的反抗不闻不问,甚至愈发兴奋起来,强行锁住女人将她抵在墙角,双手不正经的在女人身上游走。 江流年眯眼,猥琐男人的模样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今天下午调戏民女的流氓! “呔,淫贼,放开那个姑娘!” 江流年怒上心头,纵身一跃跳下墙头,随后一个健步上前,手刀猛地批在猥琐男人颈部。 猥琐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女人怔在原地,一愣一愣的。 江流年露出自认和善的笑脸:“姑娘莫怕,淫贼已经被我打晕了。” “你……你……”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人在江湖,侠肝义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江流年话还没说出来,就见女人慌张的蹲下身扶起晕倒的猥琐男人。 “杰哥,杰哥你怎么了?” 女人怒目圆睁的瞪着江流年,臭骂道:“你这人,怎么坏人好事!” ‘什么鬼?’江流年懵了。 “姑娘,你这就不对了,我好心好意的救你,你怎的反过来骂我?” 少女面色涨红,又气又羞:“你特么眼瞎啊,老娘不需要你救!” “???” 江流年满脸问号,看着女人抱着猥琐男人一脸焦急与担忧,仔细回想方才的画面猛然间发现了一些细节。 女人虽是推耸男人,但动作轻柔欲拒还休,那那是反抗,分明是调情! 男人的手在女人身上游走,女人没有阻止,甚至还嫌对方慢,自己伸手掀裙子…… 特么的小两口在追求刺激呢? 江流年面色古怪,气笑不得。 艹,草率了。 “杰哥你醒醒啊,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女人泣不成声,一把抓住江流年的大腿,“你还我杰哥!” 江流年面色尴尬不已,丢下一锭银子后,拔出深陷幽谷的腿,脚底抹油,开溜。 逃离了小巷,江流年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忍不住吐槽:“城里人真会玩。” “少侠好身手。” “谁?”身后冷不丁的传来笑声,江流年的手掌下意识朝腰间抓去。 他循着声音看去,夜色中那人双眼如炬,面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江流年神色警惕:“你是何人?” “我是谁不重要,”那人目光灼灼的盯着江流年上下打量,啧啧称奇道:“少侠我看你骨骼惊奇,天赋异禀,是个难得的练武奇才,将来必成大器。” “神棍?”江流年退后半步,面色鄙夷,转身就走。 “欸,少侠,别走啊!”那人连忙追上江流年,像条癞皮狗似的跟着他。 江流年不耐烦的扭头。 “哇,不得了啊不得了,少侠,你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出来!你知道嘛,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身横练的筋骨,简直百年一见的练武奇才啊,如果有一天让你打通任督二脉,你还不飞龙上天!” 江流年露出看白痴的眼神,他很想说一句,“傻逼,小爷我早就无敌了。” 但忍住了。 神棍表演十分卖力,他也不好打搅人家,就当是欣赏一场小丑表演了。 神棍从掏出本书塞给江流年:“我这有本《银枪摧花破阵十八式》,乃是无价之宝,你与我有缘,十两银子买你了。” 江流年一脸懵逼的看着神棍将书强行塞到自己怀中,随后身形一闪隐入黑夜中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句话在夜色里回荡:“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警恶惩奸,维护正义与和平的重任就交给少侠你了!” “神经病?” 江流年面无表情,看着手中的破旧书本,突然意识到什么,忙检查钱袋是否还在,将裤兜翻了个底朝天,没有。 “淦!” 那里面可不止十两银子! 江流年气的原地跺脚,本想出门散散心,结果惹了一身骚。 …… 竖日一大早,江流年前往国子监报到。 在国子监里学习的大多都是皇亲国戚,朝中权贵名门望族的儿女偶尔也会送入其中。 江流年是个武人,让他去融入一群弱鸡书生的圈子,简直是难为他。 教书先生讲学无聊的很,老实待了一上午,下午江流年就坐不住了。 又不是赵青松讲课,直接翘了。 离了国子监,江流年在城中四处逛游,鬼使神差的又溜到了那条街道。 看着眼前熟悉的街道,想起昨夜的糗事,之后又大意了,被那个神棍扒了钱袋子,江流年心中升起一股怨气。 “别让我再遇见喽!”江流年骂骂捏捏,“否则有你好受的!” “西门大爷,您在给我宽限几天,我现在手头上是真的没钱。” “已经给你一天时间了,今天你要是再拿不出钱,别怪我不客气!” 前方突的有闹动,江流年一眼便认出了两位主人翁,正是昨日的商贩与肌肉男。 刚想上前制止,江流年突的想起昨夜的糗事,沉住气,决定先观察一番。 肌肉男提着商贩的衣领,偌大的拳头搁在商贩的脑袋旁。 商贩面色苦楚,“西门大爷,我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 “拿不出钱?” 肌肉男面色狠劣,提着商贩往街道上走:“那就给老子去做苦力,什么时候赚足了钱,什么时候放你走!” 商贩大惊:“不要啊,西门大爷,我不想没命啊!” 眼看着商贩马上就要被抓走,四周的行人却像是早已习惯,视若无睹。 江流年虽是感到异常,但见那商贩涕泗横流,仿佛被抓走就会没命一般,终是忍不住上前制止。 “这位兄台,他都如此苦苦相求了,你何苦为难他呢?” 肌肉男回头看了眼江流年,瞧见对方衣着敞亮,应是富家子弟。 他面色不快:“哪里来的楞头青?” 商贩瞧见江流年像是看见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挣脱开肌肉男连滚带爬的扑到江流年身旁抱住他的大腿。 “少侠,救命啊!” 熟悉而又陌生的身位令江流年下意识的感到不妙,想要踢开商贩,四周却是突然围上来许多路人。 “哟,又有人替赖皮王出头了啊?” “嘿嘿,看样子是个楞头青。” “欸,可怜谁不好,竟然去可怜赖皮王。” 人群中议论纷纷。 “你小子,要替他出头?” 肌肉男不屑的看了眼抱着江流年大腿的商贩,像是在看垃圾。 江流年意识到事情不对,但围观之人越发多,他也不好当重踢开商贩,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位兄台,我觉得力量不是用来欺负弱者的。” “我欺负他?” 肌肉男哈哈大笑,碎了口,道:“他欠我五十两银子,逾期半年了,到现在还没还上!” 似是觉得口说无凭,肌肉男从衣袖中取出欠条,指着上面的黑大字红指印给江流年看:“我家里急着用钱,他却一直推脱不肯还钱,你觉得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江流年语凝,低头看向商贩。 商贩面露歉意,“我不是不还,我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 “你放屁,没钱你哪买的茶叶!?” “那是进货,等货卖完了,我自然会还你钱。” “半年前你也是这样说的!” “……” “钱我现在不让他还了,但是他得去给我做苦力,”肌肉男看向江流年,面色阴翳,“什么时候赚够了还债的钱,什么时候放他走!” 商贩死死的抱住江流年,惶恐不安道:“少侠救我,那地方会死人的!” 江流年进退两难,思索一番,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注意。 他低头看着商贩道:“不如这样吧,你把你的茶叶卖给我,这样你就有钱还债了。” 商贩的哭声止住了,他抬起头看着江流年宛如看着救星。 肌肉男愣了愣,看了眼江流年,他摸了摸下巴,哈哈大笑:“这个好,刚好我也嫌弃他面黄肌瘦的。” 江流年:“你有多少茶叶?” 商贩抹干鼻涕眼泪,站起身激动的推销起来:“算上前年没卖出去的,总共还剩一百五十斤,都是上好的龙井,市面上的价格三两一斤,少侠救我于水火,就按一两一斤吧!” 一两一斤? 江流年不是很懂茶,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种名贵的茶叶怎么可能是这种小商贩进的起的。 奈何商贩眼中的期待太过灿烂,一时间压过了江流年的疑心。 江流年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了商贩,“钱我先给你,茶叶送到这个地址就行了。” “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人群中有人啧啧称奇:“这个赖皮王,运气总是这么好。” 有人好心提醒:“少侠,记得要张票据啊,小心之后赖皮王不给你货!” 肌肉男看了眼出手阔绰的江流年,没有多说什么,钱拿到就行。 …… 又是晴朗的一天,江流年早起在小院中练了练拳,刚准备动身去国子监走个过场,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江流年前去开门,门外赫然站着两位黑衣捕快。 “你就是江流年?” “我是,”江流年一脸懵圈,还没反应过来,一张拘捕令便摆在了他面前。 “有人告你敲诈勒索,低价强卖商品,跟我们走一趟吧!” “???” 第四十章 种田种田种田 江流年被赵青松接出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自己做了好事,反而还要被反咬一口。 赵青松淡淡的撇了眼双眼迷惘不知所措的江流年,摇摇头,感慨一声。 “流年啊,你可长点心吧。” 江流年羞愧的低头,回想起公堂上赖皮王趴在地上号啕大哭,污蔑自己用一两的贱价强行买去他全部的茶叶,他便觉得脊梁骨一阵恶寒。 这个世界怎么了,还能不能好了。 明明昨天还你死我活的欠债人与讨债人,今天直接联手来坑他这个一般过路的好人! 若非他背景坚实,后台雄厚,估摸着今天真要栽在这里,平白无故的受了份牢狱之灾。 ‘想我堂堂江家嫡子,一生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竟是差点栽在地痞流氓手中。’ 江流年觉得自己可能是踩了狗屎,进京之后运气大跌。 事事不顺心,事事不如意。 江流年忽的抬起头,望向身前缄言不语的赵青松,知道江流年入狱后,赵青松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简单的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无条件的相信了江流年,将他领了出来。 对此憋屈的江流年感动无比,直到这时他方才想起入城时赵青松让他记住的规矩——别多管闲事,多读书。 ‘是我误会赵老师了!’顿时,赵青松的身姿在他眼中重新高大了起来。 …… 宰相府,公孙长权看着手底下呈上来的线报,一阵无语。 江流年的表现有些过于平凡了,平凡的像个刚入城的土包子,一点江家嫡子的样子都没有。 说好的桀骜不驯顽固不化的公子哥呢?怎么到头来只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老实人? 公孙长权不知道的是,江流年只是刚进京,对于陌生之地心怀畏惧,所以行为举止表现的有些拘谨。 ‘罢了,目的达到就行。’公孙长权摇了摇头,此番折腾下来,估摸着江流年以后管闲事之前能多长个心眼。 …… “扑通~”一道人影飞了出去。 林从艰难的从地上爬起,面色微颇为苦涩的回头看向木偶。 才短短数日,他就已经完全打不过木偶了! 这还是人…… 不对,这东西本来就不是人! 林从无奈的干笑一声,自己练了三十多年的一身本事仅在短短数天中全部交待给了木偶,一丁点都不剩。 一旁人偶龙人看了眼坐在地上无故发笑的林从,没有再让木偶继续追击。 木偶如今的实力,已经可以吊打林从了,林从完美的完成了陪练任务。 观星楼上,墨白睁开眼,低头朝练武场的方向看去,面上浮现些许笑意。 道馆内,萧婉儿有意无意的路过墨莺的房间,偷听着屋内的动静。 确认了墨莺人在厢房中,萧婉儿快步朝观星楼走去,自从上次跟着墨莺上了观星楼,那里的风景便在她身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每天她都想上去看一眼。 每每居高临下俯瞰皇宫,萧婉儿都觉得身心自由,暗爽不已。 至于为何先来墨莺这边晃悠几圈,那是因为在萧婉儿心中有点小私心。 墨莺心思细腻,萧婉儿若是不小心一点,很有可能暴露真正的目的。 楼上的风景好看,人也好看。 经过一段漫长的爬楼之路,萧婉儿面颊微红,气喘吁吁。 观星楼实在是太高了,每次走上来都累的她不行。 拂着胸口深呼吸,萧婉儿渐渐缓过气来,她举眉看了眼幽暗的长廊,在心中为自己打足了气。 ‘萧婉儿你能行的,加油!’ 穿过已经熟悉了的大门,耀眼的白光刺的萧婉儿眯起眼睛。 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萧婉儿目光落向楼台边缘端坐着的白衣身影。 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动作轻柔不发出一声响动,熟练的搬来一个坐垫,撩起裙摆在距离墨白三个身位的位置盘坐下。 萧婉儿先是目不斜视的观望下方的风景好一会儿,确认了身旁没有任何动静,才悄咪咪的扭头,用余光搜刮墨白。 美丽的人,百看不厌。 待在墨白身旁,萧婉儿全身心都感到宁静,灵魂仿佛得到洗涤。 墨白眉眼微动,萧婉儿赶忙收回眼装作无事的撩起头发。 墨白扭头看向一旁静坐的萧婉儿,宽大的衣裙难掩她曼妙的身姿,鼻尖轻嗅,淡淡幽香间掺杂着令他口水迸发食欲大开的奇妙味道。 墨白没忍住吞了口口水。 实在是太香了,可就是吃不到,一旦隔的近了,味道就消失不见。 墨白拿出糕点,猛啃一口。 最开始炼制的糕点早就吃完了,墨白现在吃的是除夕夜茶会上的那款,据说是皇家特供。 萧婉儿小心翼翼的侧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偶尔墨白看向她时,眼中会闪过一瞬难掩的贪意。 起初萧婉儿并没有在意,只是有些害怕,次数多了,萧婉儿觉得不对劲了。 眼前之人衣冠楚楚,俊美绝伦,只看脸觉得纯真单纯,人畜无害。 但萧婉儿清晰的记得,在那个漆黑的夜晚,墨白带着面具,闯入深宫,对她动手动腿。 还换走了她的簪子! 想起簪子一事,萧婉儿心中疑惑,她本以为簪子在墨莺那里,可是搬入道馆许久,她都没见到墨莺拿出来用过。 墨莺都不带头饰的! 收敛发散的思维,萧婉儿看了眼墨白,墨白已经重新闭上眼睛了。 眉清目秀,非常具有诱导性。 总能让萧婉儿暂时遗忘掉那夜的憋屈,下意识的认为墨白是个好人。 摇了摇头,萧婉儿集中注意力。 那眼神她只从两类人眼中看见过,争抢食物的乞丐,贪图美色的男人。 ‘莫非国师想吃掉我?’萧婉儿又惊又恐。 若是前一种……想想就可怕。 若是后一种……萧婉儿偷看了眼墨白,俏脸一红。 正当萧婉儿沉迷于自己的猜测脑部不断时,墨白悄无声息的站起身,今日是春耕,他答应了出面帮皇帝作秀的。 侧头看了眼捂着脸姿态扭捏的萧婉儿,墨白微微疑惑,搞不懂萧婉儿这家伙在干什么,没有打搅她,星光一闪,白衣身影消失不见。 ‘可……可我是太后。’ ‘这样不太好吧?’ 萧婉儿已经在心中脑部出一大推道德伦理,沦陷在其中几近溺死。 她突的在心中怒吼起来:‘太后怎么了,我可有享受过一天太后的待遇!不说太后,就连皇后的待遇都没享受过!我不欠李家任何东西!’ 甚至因为前皇如今都快没命了,算来,应该是李家倒欠她! 萧婉儿双手握拳,激动的大喊了出来:“对,我不欠李家任何东西!” 话脱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观星楼上,慌忙的捂住嘴,视线向一侧看去。 “欸?” 国师呢? 我那么大个国师去哪了!? …… 墨白到的时候,李煜已经下田了。 梯形的水田顺山而建,从流水湍急的河谷,到白云缭绕的山巅,从万木葱茏的林边到石壁崖前,凡有泥土的地方,都开辟了梯田。 从山下看上去,像是铺了绿色绒毯的天梯,一层层,一级级布满了整座山,垂直高度五六里,横向伸延五六里。 如今正直春耕,水田中到处可见弯腰卖力插秧的农民。 李煜一身布衣混入其中,墨白险些没有找到他。 讲实话,公孙长权的安排并不能完全算是作秀,因为计划里李煜是真的需要下地播种至少一亩地的,跟着来的达官显贵们同样也得下场。 田野中突兀出现一袭干净的白衣,怎么看都觉得显眼,赵青松提起裤腿火急火燎的跑到墨白身前,嘴里嚷嚷道:“墨公子,你可算来了。” 墨白看了眼融入大众的群臣,这场作秀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围观群众一个都没有,全都卖力的播种干活呢。 “先生,我该怎么做?” “墨公子,上次你用的那个仙法,就是云镜的那个。”赵青松擦了把额上汗水,笑容憨厚:“把这里的场景放到京城中给百姓看就行了。” 墨白点头,这个简单,京城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播放都没问题。 京城,热闹的街市上,天空中忽有云雾凝聚成镜,路上行人皆惊讶的顿足仰望。 “快看,天上有人在动!是神仙的法术!” “那不是陛下吗,陛下竟然亲自下田播种了!” “那个秃头的我认识,是个大官,他竟然会下田?” 人群中,早已到位的群演接二连三的高声呼喊带起节奏。 “陛下这是在用实际行动鼓舞我们劳作啊!” “陛下都下田播种了,我还在这里无所事事,羞煞吾也!” “娘,我现在就回去帮你种地!” 节奏一波又一波,越来越多的百姓受到鼓舞,心情激动的奔走赶赴田园。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京城中不同的地方。 水田上,墨白蹲在一旁,看着赵青松插秧。 赵青松以前除了教书,干的最多的就是下田干活,凉都那种地方,环境可比京城恶劣多了,所以干这种苦力活他一点都不嫌累,甚至乐在其中。 “先生,需要帮忙吗?”墨白探手试了试水田中的水温,有些凉。 赵青松摆摆手:“墨公子在一旁看着就行,别弄脏了衣服。” “噢,”墨白闷闷不乐的点头,本来以为过来走个过场的就能溜的,结果得正儿八经的待上数个时辰。 闲的无聊,墨白欣赏起田间美景。 起伏的、高耸入云的山。 蜿蜓的一级一级登上的绿色天梯。 二者交汇在一起,仿若天与地之间绘制出的巨大水墨画。 每个弯腰苦干的人都置身其中,渺小如沧海之一粟,是背景,亦是主角。 墨白眉头不展,虽然画面很美好,但是进度十分惨淡。 嫌弃他们干活太慢,墨白又急着回去,思索一番,一挥衣袖招来人偶龙人。 人偶龙人化身龙形,巨大的身躯穿行在山间之中,水田之上。 无数弯腰的农民抬起头来,神情呆滞的望着天空中缓慢飞舞的白龙。 墨白单手掐决,无数苗种腾空而飞,如春雨般撒入田野,插入水田。 白龙俯首,对着梯田吐息,碧绿的青色带着浓浓的生机之气蔓延开来。 李煜看傻眼了,他个凡人都能感受到那白龙吐息中的生机之气,可想而知那生机之气是有多浓厚。 他激动的仰头大喊:“仙人恩赐,天恩浩荡,朕代大焱谢过仙人!” 与此同时,京城内炸成了一锅粥。 别忘了天上还在直播呢! 春苗如雨,白龙腾空,吐息生机,这些画面京城里的人全看到了! 京城百姓奔走向田园的场面一度混乱,不可阻挡! “仙人,仙人出手了!仙人助我大焱,我大焱未来必将一片光明!” “谁要跟我一起去种田!” “冲!我辈岂是娇贵之人!” “种田,种田,还是特么的种田!” 白龙出现带动的气氛一下子压过了李煜和一众权贵亲力亲为的效果。 虽然是好事,但是也有一点坏。 观星楼上,萧婉儿在看见天空中出现的云镜时便愣住了,直到云镜中出现白龙她才反应过来。 ‘国师竟然种田去了!’ 白龙吐息万物生之事,很快便从京城传出,传遍了焱国各处。 民间的反响异常剧烈,在知道有真仙人助力焱国后,越来越多的人回归田园,在田地中撒下属于自己的汗水与种子。 …… “神仙啊,京城里竟然有神仙。” 一日清晨,江流年走在去国子监的路上,前些日子天空中的异象他也瞧见了,从同窗生那里打听到京城最高的建筑处有仙人居住,而且还有条问心路。 走过了问心路,便能得仙缘。 江流年考虑着找个时间去试试,没准自己能闯过呢? “观星楼啊……”他抬起头朝那高耸的建筑看去,正感慨时,一根竹竿从天上掉了下来,“啪嗒”的落在他身前。 江流年弯腰捡起,疑惑抬头,只见一位成熟的美妇人身姿微微前倾探出窗门,面带歉意道:“抱歉,这位公子,能帮我把竹竿送上来吗?” 江流年盯着美妇人摇曳的峰峦,眼神凝懈了会儿,刚想开口答应,忽的想起赵青松的教诲,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浮现脑海。 他身体不由得冷颤一下,抬手将竹竿直接扔了回去,精准入洞,随后埋着头快步离去。 ◇——◇ 卞都外,长生道人背着桃木剑走在前方,身后秦梵一脸不舍的回望城门。 长生道人回头看了眼秦梵,道:“秦少侠,实在舍不得,你可以留在这里,卞都挺适合安家的。” 秦梵收回眼,揉了揉脸颊,面色平静:“不了,男儿志在四方。” 长生道人深深的看着秦梵,轻笑一声:“想不到能从你口中听到这般话。” 秦梵翻白眼,面色无语,“我在道长眼中就那么不堪入目?” 长生道人笑呵呵:“哪有,只是秦大侠不舍昼夜的单龙戏双凤,着实让贫道大开眼界。” 秦梵嘴角微抽,愤懑道:“这还不是多亏了道长的药吗,喝了它之后精气旺盛,差点累死我!” 长生道人笑而不语,谁知道秦梵那么不要命,一次性全磕了,没精尽人亡已经算是奇迹了。 就是可怜了那两个姑娘。 后门成了老鼠洞。 对于秦梵的恶趣味,长生道人着实觉得接受不了,正道不走,偏偏爱走旁门左道! 秦梵最后回头望了眼卞都城墙,虽然那对姐妹花带给他的快乐很多,但是他不想在此停下脚步。 毕竟。 男儿志在四方。 佳人遍布天下。 第四十一章 养蛟,钓龙 道馆中,萧婉儿与墨莺结伴而行,漫步在小花园中。 “萧姐姐,这么多花你最喜欢哪一种啊?” “花朵百般美丽,我到都是喜欢的,若非要说出一种特别之爱……” 萧婉儿目光落向花园中的一处假山,假山的顶上雪白的莲花迎风招展。 “大概是那朵雪莲了。” 萧婉儿不知道墨白是用什么方法让雪莲可以在这里生存,她第一眼见时便深深的喜欢上了那朵雪莲。 那朵雪莲独居“高山”之上,身似玉琢,洁白晶莹,清冷高雅,柔婧多姿。 “雪莲啊?”墨莺兴趣淡淡的撇了眼,大雪山上遍地都是,她那边都管叫雪菜的,有毒,不能直接吃,得泡酒。 “嗯……!”萧婉儿心口突的阵痛,闷哼一声,身形趔趄。 “萧姐姐,你怎么了?”墨莺连忙扶住她。 发现萧婉儿面上失了血色,墨莺心中一紧,急切喊道:“小白,你快来看看,萧姐姐这是怎么了?” 白衣出现,墨白看了眼气息虚浮的萧婉儿,眉头微皱。 萧婉儿靠在墨莺身上,声音柔弱,有气无力:“我没事墨姑娘,只是忽然有些累。” 墨白:“带她回去休息。” 安顿好萧婉儿,墨莺面露忧色:“小白,萧姐姐没事吧?” “有事。” “啊?” “不过,还死不了。” “呼……小白你吓死我了。”墨莺忿忿的锤了下墨白。 墨白顺势抓住了墨莺的手,拉着她朝屋外走去,不急不缓的说道:“情况恶化,再找不解药,活不过春天。” 墨莺惊诧:“这么严重?” 星光一闪,墨白带着墨莺抵达观星楼顶层,将一块令牌放入墨莺手中。 “我得出发了,令牌控制木偶,有你的气息。” 令牌只有在墨莺手中有用,其他人就算是拿到了令牌,也无法操纵木偶侍卫。 “遇到危机,握住令牌,木偶出现。” “无法解决,摔碎令牌,传送这里。” “不要妄动,等我回来。” 墨白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墨莺都一一牢记,心中微暖,嘴上笑道:“小白你这么担心我出事啊?” 墨白回过身,面色认真的看着墨莺,郑重的点了点头。 墨莺俏脸一红,心中欣喜万分,她低头窃笑,羞声道:“我会注意安全的。” 墨白又取出一只冰蓝色小盒递给墨莺,仔细看去竟是棺材模样。 “春天之前,没有回来,躺进去吧。” 和墨白相处久了,墨莺自然明白这不是“没救了,直接下葬”的意思。 “这个能延续萧姐姐的命?” “嗯,”墨白点头,应该可以让萧婉儿多活一年。 墨莺小心翼翼的收起:“我明白了。” 之后墨白又拉着墨莺在观星楼中坐了会儿,仔细为她讲解了观星楼是如何的安全,那里有暗阁,那里有暗道。 听罢墨白的话,墨莺惊愕的眨巴起眼睛,“小白,你这是把观星楼做成要塞了?” 墨白点头,想起赵青松曾跟他说过的话,缓缓说道:“先生说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 碧绿青山,巍峨入云,不知高矮几许;幽幽大泽,微波荡漾,不知深浅几何。 湖岸边,羊儿蒙头吃草,小棉花尾巴一摇一晃,某一刻,安逸的羊咩声忽的卡壳,一道黑影闪过,羊儿落水,向下、向湖中深处沉去。 “叔,你家的羊被大水卷走了!” 有年轻人大喊。 “啥子?!” 打盹的老农惊起,张皇无措看向湖边,原本安心吃草的两头羊不知何时落入水中,离着岸边越来越远。 落水的羊儿四条腿扑腾着,白色的绒毛染上了猩红血色。 “羊,我的羊!”老农顿时急了眼,啥也不顾的朝湖中追去。 “叔,大水会吃人的!”最开始喊话的年轻人赶忙追上去拦住了老农。 老农悲痛欲绝:“羊啊,我的羊,那可是我的ming根子啊!” 年轻人摇头:“叔,我都告诉你别去大泽放羊了,你非不听,现在好了,羊被大水拖走了。” “我的羊啊!”老农伸手虚抓已经沉入湖水中的羊,“大水,我囸你仙人!” 年轻人提醒:“叔,小声点,小心大水听见了把你也拉下去!” “叔你也是倔,非得吃亏了才明白,比起林老头,你这还不算啥,前阵子林老头不信邪,放牛下去洗澡,结果被大水吃的骨头都不剩,耕地的牛啊,那不比你ming根子金贵?” 悲痛的老农在年轻人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泽,离开了这片伤心地。 大泽东边不出五里地有一小村庄,村中居民不过百户,多年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然而数月前,大泽突然发起水灾,水灾消停之后,村民便发现湖中出现了一个怪物,会袭击岸边饮水的动物,将其拖下水吞食。 村中之人无不惊恐,渐渐的没人再敢靠近大泽,除了一些不信邪的老人家,放不下吃了一辈子的大泽,直到真正吃亏后才追悔莫及。 大泽底部,一股热气喷涌而出,形成水泡快速往湖面飞去。 黑色的巨蟒藏身于大泽底部的礁石之中,它的四周无数白骨散落。 它本是山野中潜心修行的蟒蛇精,数月之前天空中风云巨变,一股磅礴的龙气灌入大泽,大泽中无数生灵得到龙气滋补,其中大泽的原主老乌龟收益最多。 原本蟒蛇精在山间潜心修炼,和老乌龟并无瓜葛,直到那股磅礴的龙气灌入大泽,它感受到了退鳞化蛟的机会。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蟒蛇精潜入湖中,与原主老乌龟争抢大泽。 大战持续了三日之久,最后蟒蛇精凭借着高于老乌龟的修为,将老乌龟撕皮剥壳,吞噬入腹。 大泽中龙气滋养蟒蛇精的根骨,它已经逐渐有了退鳞的先兆。 方才黑蟒抓了两只羊打牙祭,此刻它沉在水底,陷入半梦半醒之间,和老乌龟交战,它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取得胜利,断去大半儿的蛇尾便是那场争斗留下的伤痕。 …… 墨白没有直接在观星楼乘龙离去,而是离了京城远了,才召出人偶龙人。 上次建好观星楼后,赵青松专门叮嘱过墨白,不要让人偶龙人在京城露出龙形态。 登上白龙的首部,墨白操控着白龙扶摇直上腾云驾雾。 相比第一次,如今他开车的技术越发沉稳,手法越发熟练,不会再发生坠车那种事了。 高空飞行近一刻钟,墨白低头,瞧见了第一次乘龙时看见的大泽。 回想起那次跑过头的经历,墨白从怀中取出地图,地图是洛清瑶画的,简略的画出了焱国到万剑宗该如何走。 第一个要经过的显著地点便是一堆凹凸的符号,墨白猜测应该是城墙。 ‘万剑宗,希望这次不要迷路。’ 收起地图,墨白再次低头看了眼大泽,上次路过瞧见湖底躺着的是一只乌龟,没成想不过数月大泽换了主人了,成了蟒蛇精当家。 他看出蟒蛇精退鳞在即,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如果这蟒蛇精再努力一点,早点退鳞化蛟就好了。 蛟龙虽不比真龙那般珍贵,但肉质也是一等一的,口感劲爆。 ‘先养着吧。’这般想着,墨白驾龙南下而去。 大泽内,酣睡的黑蟒脊骨突的一阵恶寒,蟒躯哆嗦一阵,它睁开眼,疑惑的抬头看了眼湖面。 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它挪了挪身子再度睡去。 白龙腾云驾雾,一路南下,不知过了多久,下方一条土灰色的城墙吸引了墨白的注意。 城墙自东向西绵延千里,迂回曲折,荡气回肠,仿若一条巨龙匍匐在大地之上。 墨白取出地图对比,不得不说,洛清瑶画的挺形象的。 “下一个地点……大乾国都?” ◇——◇ “糖葫芦,糖葫芦欸,又酸又甜的糖葫芦!”繁荣的街市上,商贩叫卖着。 “来根糖葫芦。” “好嘞,这位小姐,三文钱。” 洛清瑶从腰包中取出三枚铜板,丢给商贩,买到糖葫芦后,她折返回洛云熙身旁。 二人出门时都对自己施了障眼法,普通人看见她们都是普普通通没有特色的平凡女子,这样做省去了许多麻烦。 洛云熙看了眼兴致勃勃的洛清瑶,打趣道:“多大了,还吃糖葫芦?” 洛清瑶不给面子的回怼:“我乐意,不行吗?” “我没说不行,只是……” “师父也吃一口,”洛清瑶将咬了一口的糖葫芦送到洛云熙嘴边。 洛云熙咬了口。 “好吃吗?” “不好吃。” “师父真不给面子,”洛清瑶愤愤不平的收回糖葫芦,“不给师父吃了!” 洛云熙老实道:“确实不好吃。” “哎呀好了好了,师父别说了,”洛清瑶直接打断洛云熙,“我们不是要去江神庙吗,快走吧!” …… “糖葫芦,又酸又甜的糖葫芦!” 商贩继续叫卖着,瞧见一位戴面具的人停在不远处,应该是在看糖葫芦。 “这位公子,我的糖葫芦可好吃了,要不要来一个?” 墨白瞧了眼色泽红润的糖葫芦,问道:“这里是金都吗?” “外地人?”商贩诧异,回答说:“这里确实是金都城。” 墨白又问:“万剑宗怎么走?” “???” 商贩一脸困惑,脑子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不耐烦的驱逐墨白,骂道:“你还买不买糖葫芦,不买一边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一根糖葫芦。”墨白竖起食指。 “三文钱!”商贩顿时眉开眼笑,取下一根糖葫芦递给墨白。 墨白掏出三枚铜板,商贩笑嘻嘻的接过,随后面色一改,声音冷淡:“万剑宗?听都没听过,我不知道。” 墨白:“哦。” 离了卖糖葫芦商贩的地盘,墨白撕开糖葫芦外包裹的糖纸,尝了口。 酸的很,一点都不甜。 “不好吃。”墨白嫌弃的想要丢掉,奈何花了钱,舍不得。 “糖葫芦喽,又酸又甜的糖葫芦!” 商贩高声吆喝,忽的一阵大风刮来,一张黄纸“啪”的打在他的脸上。 “唔……什么玩意,臭死了!” 商贩将黄纸撤下,发现黄纸上沾着黄色的不明稀稠物体,带着股骚臭味。 “呕……”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商贩弯下腰呕吐不止,方才黄纸上的东西有一部分进嘴里去了。 …… 恶心了一把黑心商贩,墨白心中舒服了不少,路过一家道馆,一对师兄弟恰好走出。 “师兄,通天江里真的有龙吗?” 道童仰头看着年长自己的道人,眼中闪着好奇的光泽。 道人揉了揉师弟的头,面色柔和,笑道:“师父说有,那肯定就是有的,他还会骗你不成?” ‘龙?’ 墨白顿足,回头看向那两个衣着道袍的道人,其中较为年长的那位发现墨白朝他们这边看去,急忙收声,面带笑容对墨白行了个标准的道揖。 “师兄,他能听到我们说话?” “别出声,”年长道人带着小师弟快步离去,走远了才缓缓道:“最近京城里来了许多其他地方的仙人,方才那个应该就是了,见到了别多想。” 道童听话的点头:“是,师兄。” 墨白望着那对师兄弟逐渐走远,对他们口中提及的龙十分感兴趣。 说起来,在天上飞时,确实看到了一条广袤无垠的江流。 洛清瑶给的地图上也有画,一条曲线穿过标明为金城的一点。 看了眼手中的糖葫芦,一个念头在墨白心中升起。 …… 江神庙,洛云熙与洛清瑶见到了通天江的老龙王,老龙王热情的款待了二人,并邀请她们前往江底的龙宫一叙。 主座上,人身龙首的老龙王打趣一声:“洛仙子,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我这落魄龙宫了。” 洛云熙在京城已经待了数月,直到今天才到江神庙找老龙王。 老龙王还以为是洛云熙看不起自己,几次险些忍不住想直接上门开喷。 洛云熙声音清冷:“敖前辈,您说笑了,之前不曾到访,只是昆仑墟还未想好如何处理如今人族与龙族的关系。” “呵呵,这么说洛仙子这次是带着昆仑墟的旨意来的?”老龙王似笑非笑,语气着重加重了“旨意”二字。 洛云熙:“老龙王不必如此,当初敖龙雨之事并非师尊所愿。” “并非所愿?”老龙王目光犀利,冷眼盯着洛云熙,嗓音中压抑着狠劣:“笑话,你们昆仑墟不是号称众仙之首,做什么事都是秉持人间正道吗?斩杀一条堕魔的真龙能有什么错?” 洛云熙语凝,她最讨厌阴阳怪气的家伙了,碍于情面,不好直接掀桌子。 当年之事,除了当事二人清楚,其他人都没有资格评说。 奈何,一个死了,一个半死不活。 …… 通天江一处水流平缓的河段,墨白站在河边望着湖面,双目炯炯有神。 “虬龙,蛟龙,螭龙,金鱼龙……” 大杂烩!而且江中只要是个水族就带一丝真龙血脉,虽然很微薄就是了。 擦了擦不争气的口水,墨白兴致勃勃的朝江中丢起糖葫芦。 每一颗糖葫芦都饱含人偶龙人身体分泌的精华——唾液。 可不要小看了这唾液,墨白使了好大的劲儿才弄出来一点点,质量足以酿制上等龙涎酒! 况且真龙的体液本就对水族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墨白相信,绝对会有嘴馋的小面筋上钩的! 第四十二章 真龙之怒,我佛慈悲 龙宫内,正和人鱼嬉戏的龙太子突的停了下来。 人鱼松开嘴仰起头面露疑色。 她还没吃到呢,怎么就停了? “三太子殿下,怎么了?” “你没有闻到吗?” “闻到什么?” 人鱼纳闷,片刻后,小脸一红,低下头面颊含羞,小嘴一鼓一鼓的动起来。 “你个小骚货!”三太子捏了把人鱼的小脸,将她推开,提起裤子,笑容鬼魅:“等本太子回来了再好好收拾你!” 出了寝宫,三太子闻着味道四处搜寻,那是一股令他心随神往的气味,像极了儿时回忆中特有的香味。 ‘莫非是父王又酿酒了?’ 三太子一路前往龙宫正殿,殿外他被虾兵蟹将拦住,“三太子殿下,龙王正在接见重要客人。” 三太子一脸桀骜:“什么重要客人,连我都不能进去?” “昆仑墟来客。” “……” 三太子气势一下子就焉了,他从父王那里听说过,自己那个倒霉的姑奶奶就是死在昆仑墟曦月仙子的剑下。 对于那个未曾谋面的姑奶奶,三太子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觉得昆仑墟连真龙都敢斩,很牛逼。 而且三太子清楚的记得,父王言说此事时,表情狰狞,敢怒,却不敢言。 三太子鼻尖动了动,确认了那个香气不是从正殿中漂出的,便转身离去。 ‘到底是哪里呢?’ 东找西找,三太子渐渐出了龙宫。 逆着通天江的江水往上游去,三太子发现前方众多水族正疯狂的朝某个方向聚集。 三太子面色一喜,真龙血脉之力迸发而出,前方挡路的水族顿时如惊弦之鸟,避让逃散。 “找到了,本太子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 三太子牟足了劲儿,朝香味的来源扑去! “duang~” “哎呦,是那个不长眼的,敢撞本太子!” “哪个不长眼的,敢顶撞本公主!” 两道桀骜不驯的喊声同时响起。 三太子睁开眼,惊讶的看着身前不远处捂着腰的彩衣女子:“六妹?” “三哥?”彩衣女子揉着腰,怒目而视,“你撞我干甚!?” “抱歉,我一时情急。” 三太子赔笑,试探问道:“六妹莫不成也是闻着味道来的?” “你也是?”彩衣女子惊讶。 “你来晚了,宝贝被九妹捷足先登了,你也知道,她的鼻子,比狗还灵!” 彩衣女子恶狠狠的瞪着三太子,臭骂道:“要不是你撞了我,我刚才已经抓到她了!” “呵呵,三哥给你赔不是行了吧?” 三太子自知理亏,提议道:“不如这样吧,我帮你抓九妹,得到宝物后,你六我四。” 彩衣女子想了想,虽是有些不乐意但还是点头答应。 三太子都来了,其他太子公主估计马上就到,时间紧迫,得快点抓住九妹。 通天江江底某处阴部的礁石中,一身金色彩衣的小女孩蹲在墙角,怀中揣着数颗色泽鲜艳的糖葫芦。 小女孩面颊粉嫩,肉嘟嘟的,十分可耐,她的嘴角带着吃货独有的笑容。 “嘿嘿,都是我的!” 小女孩拿起一颗糖葫芦,正要放入口中,一只硕大的手掌突然出现,稳稳的抓住了她的皓腕。 三太子及时出现配合彩衣女子抢过小女孩怀中的糖葫芦。 “哇啊~三哥六姐你们好坏,欺负我,抢我吃的!我要回去告诉父王!” 看着小女孩一脸气愤,眼泪都快要滴出来……哦,不,这里是江底,眼泪不会落下,而是被江水带走。 三太子一脸坏笑,语重心长道:“九妹,通天江里的水很shen,宝贝你把握不住,让三哥来。” 彩衣女子忙凑上前:“宝贝呢,给我看看。” 三太子递给彩衣女子六颗糖葫芦,自己留下四颗,本来他打算独吞的,但宝物的数量出乎意料的多。 兄妹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闹僵了可不好,三太子索性大方给了。 至于九妹,孩子嘛,多吃点苦头,享福的日子在后头。 “糖葫芦?”彩衣女子食指和大拇指捏着颗红色的糖葫芦,面露疑色:“明明只是普通的山楂,为何有种沁人心脾的味道。” “这股味道……”三太子仔细嗅了嗅,目光炯炯,“比父王酿制的龙涎酒还要香甜!” 三太子迫不及待的尝了颗。 “味道如何?”彩衣女子好奇。 三太子闭着眼,面部崩紧,眉头抽搐,似是在忍耐什么苦楚,许久后他睁开眼看向彩衣女子:“六妹,这东西不好吃,哥哥帮你解决吧!” “滚!”彩衣女子一眼看穿三太子,这拙劣的演技,明显的在骗龙! 她迫不及待的吃下一颗。 “嗯——” 这个味道! 酸中带甜,香醇丝滑,唇齿留香。 “好美味!” 瞧见二人一脸幸福陶醉的表情,小女孩留着口水,发现二人俨然没有给她留一个的想法,愈发蚌埠住了,哇哇的大哭起来。 正当彩衣女子睁开眼想要再吃一颗糖葫芦时,她突的发现方才还在身前的三太子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哥?”彩衣女子看向小女孩,“九妹,你有……” 小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目瞪口呆看着彩衣女子原本站着的地方,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上一刻还在的彩衣女子,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小女孩鼻子动了动,水中只剩些许残留的味道,她百试百灵的鼻子,此刻竟是找不到彩衣女子和三太子! “六姐,你去哪了?快出来,我不哭了!”小女孩慌张的呼喊:“三哥,别藏了,糖葫芦都给你吃,我不要了!” 她陷入恐慌:“你们快出来啊!” 幽暗的礁石下寂静无声,回应她的只有通天江涛涛不绝的流水。 小女孩僵硬的低头,看见了掉落在地的糖葫芦,那鲜艳的红色在无光的江底刺眼无比。 …… 龙宫内,送走了洛云熙和她徒弟,老龙王坐在宝座上,面色阴沉。 “昆仑墟,哼!”他大手一挥,震碎了方才待客用的桌椅,深呼吸一口气,恢复气定神闲,站起身,鼻尖轻嗅。 ‘哪里传来的味道?’ 方才招待洛云熙师徒二人时他便嗅到这股气味了,只是客人尚在,不好起身离席。 ‘莫非是诗诗那家伙又找到我藏的酒了?!’老龙王心一紧。 正想着,金色彩衣的小女孩冲进龙宫,面色紧张,惶恐不安的喊道:“父王,不好了,三哥和六姐不见了!” “诗诗?” 老龙王愣了愣,张开手臂让金色彩衣的小女孩扑入怀中,金色彩衣的小女孩死死的抱着老龙王,蜷缩在他怀里。 老龙王柔声安慰:“发生什么事了?不要怕,慢慢说。” 敖诗诗不安道:“父王,三哥和六姐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们的气味了!” “怎么会不见呢?是不是他们又合伙捉弄……” 老龙王的话音戛然而止,心中猛地一阵悸动,他发现自己竟然也找不到三太子和九公主的气息,甚至那股隐约的血脉纽带联系,都消失了! 老龙王面色变化一瞬,保持镇定,问敖诗诗:“诗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 敖诗诗将事情全说了出来。 “美味的糖葫芦?” 老龙王心间一跳,猛地想起修仙界中流传着的钓龙人的传说。 他震怒:“大胆,竟然敢将手伸到通天江中!来人,出兵搜寻通天江延岸三百里所有地方,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找出来!” 老龙王眼中充满凶戾之气,想起洛云熙师徒,心中隐约觉得有些异常。 昆仑墟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无数水族精怪出动,搜寻着三太子和六公主的下落。 然而当虾兵蟹将来到案发现场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一根穿糖葫芦的木竹插在江边。 …… 白云之上,墨白坐在白龙的首部,他手中拿着两根金黄的肉筋。 墨白咬着肉筋,用力的撕咬,真龙的子嗣,血肉很有嚼劲,吃完一根肉筋,他揉了揉肚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将另一根收起,留着当零食吃。 取出地图,墨白查看下一个地点。 ◇——◇ “咚~咚~咚~”苍古的钟声回荡在山林间,高空之上,墨白低头俯瞰大地。 下方一处碧绿的山峦上,金色佛光普照四方,浓郁的香火气息直冲云霄。 “哦~”墨白睁大眼睛,眸子里闪烁起光泽,好奇心作祟,他决定下去看看。 刚到山脚,就撞见了一场争执。 一名妇人和一名老妪,争论不休。 墨白好奇的凑了过去。 老妪身材十分矮小,本就只有一米五的身高,外加年迈身形佝偻,看起来不到一米,像个小矮人。 可就是这么个海拔不到一米的老妪却死死的拽住了高她三个头的妇人。 从路人口中,墨白得知了老妪和妇人的身份,婆婆与儿媳妇。 而让她们针锋相对的起因,是前几日死去的武家大朗,一个憨厚忠实的汉子,同时也是老妪的儿子,妇人的丈夫。 老欧愤怒的看着眼前的妇人,泪声俱下,怒斥道:“你个恶毒女人,下毒害死了我的儿子,还勾搭县令家的大公子妄图吞掉我儿的遗产!” 妇人生的美丽,但是却一口毒舌,恶狠狠道:“我没有,你血口喷人,凭空污蔑别人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 “你还不承认!我亲眼看见你和县令之子私会!”老妪悲声道:“我家大郎才入土不久,你就急不可耐的偷腥!” 老妪拽着妇人往上山走:“走,跟我去见佛祖,佛祖自有定夺!” “……” 红杏事件? 墨白来了兴趣,整天在天上飞,他可无聊死了。 “哎呀,金莲,你没做过亏心事,就别怕,直接去佛祖面前,当面对质!” “对啊,佛祖绝对不会冤枉你的。” “大郎他娘,你消消气,年纪大了,养心为重,没准金莲真的是冤枉的呢?” 人群纷纷扰扰。 老妪拽着金莲往山上去,但是金莲死活不去。 围观群众纷纷叹息。 看这个样子,他们差不多都知道了,金莲绝对是和县令之子搞在一起了,而且还毒死了武家大朗。 替金莲说话的那人顿时翻了脸,摇头叹息:“青青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墨白看了眼他,读书人打扮。 那就没事了。 金莲是不是真的不忠不孝,墨白挺感兴趣的,不过他的注意力还是被路人口中的佛祖吸引了,所以这里的香火气都是供奉给佛祖的吗? 金莲对佛祖嗤之以鼻,唾骂道:“佛祖算什么东西,都是假的,不存在的!我压根不认识县令的儿子,你们凭空污蔑人家清白!”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都不乐意了。 “我说金莲,你这么说可就犯了忌讳了。” “嘘,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还是在山门前,金莲,小心被佛祖听去了!” “孽畜女子,佛祖慈悲庇佑我等芸芸众生,你竟然辱骂佛祖!” 金莲冷哼一声,说道:“他根本就是假的,是那群秃驴迷惑你们的手段!” “要是佛祖真的存在,那叫他出来见我啊!” “如果我真的犯下了错事,谋害了大郎,那就请佛祖大爷让我脸上流脓,五体生疮,被佛光烧死!” 金莲压根就不信佛祖存在,也不信佛光能烧死她,至于流脓生疮啥的,根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佛祖如果真的存在,怎么没听不到她嫁入豪门的诉求?让她嫁给了武大郎那个软弱无力废物! 自从嫁入武家,她就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二郎也是个直脑子,不解风情,不懂陪嫂嫂聊聊夜话、排忧解闷! “阿弥陀佛……” 白胡子老和尚提着禅杖缓步从上山走了下来,人群瞬间安静,皆双手合十,尊敬的看着他。 老妪瞧见老和尚,像是瞧见了光,哆嗦的跪地祈拜:“慧明大师,我儿冤死,求您帮我惩治这恶妇!” “老人家,您先起来,事情经过我大致了解了。”慧明搀扶起老妪,然后看向妇人,双手合十,面怀慈悲:“我佛慈悲,金莲施主,你若是诚实说出实情,佛祖会宽恕你的。” 金莲却是直接撒泼,耍起了无赖。 “什么狗屁佛祖!” “如果真的存在,我也不会嫁给她那个又矮又挫的儿子!” “我发誓,我没有做过错事!” “还是那句话,如果我真的毒害了大郎,就让我脸上流脓……” 慧明叹了口气,颇为无奈。 紧接着,金莲就不说话了。 因为她秀美的脸蛋已经逐渐开裂,流出散发着恶臭的脓水,纤纤玉手上生出几个大疮正迅速扩大。 舌头也开始腐烂。 巨大的痛苦席卷全身。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慧明闭上眼,不忍直视。 围观的人群却纷纷叫好! “佛祖在上,惩罚恶妇!” “佛祖威武!” “谋害亲夫,红杏出墙,这种人到了地府也得受刑,下十八层地狱的!” 金莲惨叫不止。 金莲的痛苦终是让慧明不忍心,挥手招来一道金色的佛光,笼罩在金莲身上,只是一瞬,金莲便被佛光融化。 慧明:“这位老人家,节哀,你家大郎我佛会渡他前往来世。” 老妪跪地拜谢:“多谢大师!” 围观群众皆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第四十三章 路遇师兄妹,百花谷邀约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人群消散。 目睹了金莲被佛光烧死,墨白只觉一阵魔幻,刚准备跟着路人上山看看,发现那个白胡子老和尚正盯着自己。 “施主看起来不像普通人。”慧明目光幽邃,看向墨白身后隐匿的遮得密不透风的灰衣人,“贫僧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真龙做侍卫。” 墨白诧异,他对人偶龙人施了障眼法,一般人是看不见它的。 “你看得见它?” “一点特殊的小手段罢了。”慧明笑呵呵,目光灼灼,道:“这白龙空有真龙之躯,却无真龙之魂。” “这你也看得出来?”墨白挑眉,确定了这和尚真不是一般人。 “一点小手段罢了,我还看出她的大道早已断绝,真龙之魂烟灭。”慧明看向墨白,眼中难掩震撼:“但她的道台深处却还存有一丝灵光,一缕新生的完整灵魂正在孕育!” 光是凭借这些慧明就能自行推断出一条完整的事物链。眼前的面具人斩杀了一条真龙,磨灭了龙魂,崩断了大道,随后控制真龙之躯,在其中培育新的灵魂! 这是多么通天的手段! 期间诸多繁琐困难,莫过于对着顽石读经,令其起慧开窍!慧明不由得想起了佛门传说中的大日佛主,其身光芒可点化万物! “……”墨白说不出话了,如果可以他想灭了这秃驴,憋了许久,他嗓音生硬:“你很厉害。” “一点小手段罢了。” 慧明摇头,和墨白比起来,他这真的只是一点小手段。 “不知大能到访金山寺有何贵干?” 墨白老实道:“我就逛逛。” “我这小小寺庙可经不起您逛啊。” “……”那我走? 墨白无奈,转身离去。 慧明站在原地,墨白抿起嘴回头看了眼他,后者俨然一副目送他离开才得安心的神情。 “佛祖,并不,慈悲。”留下一句轻飘飘的不满,墨白消失不见。 金山寺主殿中,金色的佛像胸膛处一道裂痕突兀出现,插满红香的香炉翻到在地,吓坏了一种祈拜的香客。 “阿弥陀佛,”慧明面色微白,双手合十,叹了口气,忧愁不已:“人间竟有此等大能出世,不知是福是祸啊。” …… 墨白坐在白龙上,忿忿的啃了口肉筋,大门都没进,就被赶走了。他取出地图,低头看了眼,上面有金山寺的标注。 很好,走了这么久,都没有迷路,一切都在往顺利的方向进行。 …… 焱国京都,观星楼顶楼。 墨莺盘坐在平台边缘,单手托腮望着天空:“小白什么时候回来啊?” 墨白已经离开半月之久了,观星楼上少了墨白,墨莺每天都无精打采,感觉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心气,比病怏怏的萧婉儿还病怏怏。 “墨姑娘,国师很快就会回来的。” 萧婉儿裹着毛毯坐在一旁,外面的天气已经暖起来,冬衣都可以褪下了,可她依旧需要穿着棉衣披着毛毯保暖。 萧婉儿明白这是自己已经病入膏肓的征兆,她没多少时间了。 墨莺看向萧婉儿,后者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明明最该担忧急切的是萧姐姐自己,萧姐姐却在这里安慰我。’ ‘萧姐姐真的好温柔,好坚强!’ 墨莺眼神坚定,宽慰道:“萧姐姐,你放心,小白一定能救你的!” 萧婉儿睫毛轻颤,低下头轻轻声“嗯”了声。 …… 两道流光穿过云层,青色的流光追在白色流光后方,忽远忽近。 仔细看去,那两道流光竟是两把飞剑,飞剑上各自站着一个人影。 青色飞剑上,青衣女子眉眼带怒,她撅着嘴,忿忿道:“师兄,你飞慢点!” 烈烈狂风自她身侧划过,青衣紧贴娇躯,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她的脾气就像她的胸脯一般,一点都不宽宏。 “飞那么快,急着去投胎吗?” 白色飞剑上,白衫男子无奈的放慢速度等着青衣女子追上。 他扭过头语重心长的对追上来的青衣女子说道:“师妹,修行不可怠惰。” “你烦不烦啊,送个信都能扯到修行上!”青衣女子嫌弃道。 “若不是师妹你平日里修行怠慢,又怎会追不上我的速度?” “你那么快,谁追的上你啊!” “追不上,不是师妹修行不够吗?” “你很烦欸!”青衣女子恶狠狠的瞪了眼白衫男子,道:“我好心好意的陪你出来送信,你就这样对待我?” “这是师尊安排给我的任务,师妹你非要……”白衣男子灵觉猛颤,背后有冷风袭来到,赶忙闭嘴。 青衣女子眼中杀意浓厚,见白衣男子识趣的闭上了嘴,面色好转些许。 气氛有些尴尬,白衣男子偷看了眼青衣女子,发现对方面色阴翳,显然还在气头上。正想着该如何打破尴尬,化干戈为玉和,白衣男子听到身旁师妹突的喊叫起来:“师兄,看那边,有龙!” “龙?”白衣男子顺着师妹手指的方向看去,云层中,白龙的身影若隐若现。 青衣女子好奇:“它这是要去哪?” 白衣男子摇头:“不知道,保险起见,我们离远一点。” 压下心中的好奇,青衣女子没有和师兄顶嘴。如今龙族和人族的关系僵硬,路上遇见龙族绕道而行已经成了每个修士心中默认的规矩,毕竟谁都不想惹麻烦上身。 “嗯?师兄,那白龙朝我们这边靠过来了!”青衣女子面色紧张,朝自家师兄身旁靠了靠。 “沉住气。”白衣男子看向靠近的白龙,面色紧绷,通过体型大致可以判断出……他们绝对打不过。 白衣男子传音道:“以你我的修为不足以应对它,师尊给的玉符在吗?” “在的。” “随时准备捏碎玉符。” 白衣男子带着师妹缓缓将速度降了下去,他们没有选择掉头就跑,那样很可能激怒白龙。 当你勇敢直面猛虎时,它会心存警惕;当你背对猛虎逃亡时,猛虎会扑上来对你穷追猛打。 墨白驾驭白龙缓缓靠近那对师兄妹,隔着老远他就看到他们两个了,二人的拌嘴他也都收入耳中。 之所以接近,是因为他迷路了。 原本他离了金山寺,朝地图上下一个标记地点仙灵宗去,结果飞到一半儿遇到两波御剑飞行的修士在空中击剑。 墨白没见过这个世界的修士打架,于是就隐匿身形跟了上去,看热闹。 跟着跟着就偏离原本路线了,等回过神时,已经找不到正确的路…… 莫得办法,他只好从那群对峙的修士中随手抓了个过来问路。 谁知道那个修士看见白龙后,直接断剑逃亡,墨白还懵着呢,那两波刚才还相互击剑的修士突然全朝他来了。 话都没说,飞剑伺候。 墨白也不是软脾气,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他们,抓住其中一波修士的领队人问了个路。 当时那个修士的表情都是懵的! 好家伙,打了半天就是个问路的? 之后墨白就踏上回归旅途正轨的另一场旅途了,一步错步步错,来来回回,他不是在迷路就是在迷路的路上。 墨白站起身看了眼二人的飞剑,这个世界的剑修还真是多如牛毛,感觉长剑都快成修士的标配了。 他礼貌的对二人打招呼:“你们好。” “你、你好!”青衣女子眼神惊异,盯着墨白挪不开眼,眼中桃花泛滥,令她忽略掉了近在咫尺的白龙。 ‘好、好帅哦!比师兄还好看!这么好看的男人,一定不是坏人!’ 与之相对的,白衣男子的目光则落在了白龙之上,他一脸不可思议。 如此强大的白龙,竟然是坐骑? 墨白问:“请问仙灵宗怎么走?” “仙灵宗,那不就是我和师兄的宗门吗?”青衣女子嘴快道。 墨白看向青衣女子,微微惊讶。 这腰也太细了吧? 撑得住吗? 力气大了,不会折吗? 白衣男子有些责怪的看了眼自家师妹,如此轻易的就将自己的宗门暴露了出去,明显是缺乏修真界的毒打。 他御剑上前,挡在师妹前方,小心翼翼道的问:“这位前辈,找我仙灵宗有何事?” “你们就是仙灵宗的?” 墨白诧异,天下还有这等好事,转着转着就遇到仙灵宗的人了? 迷路的这段时间,墨白从不会说话的人拔萝卜般成长为会说话的人。 “没什么事,我只是路过,要去万剑宗,你知道万剑宗怎么走吗?” 白衣男子:“万剑宗?万剑宗在南疆那边,具体的位置我不清楚。” 墨白取出地图看了眼,问:“那百花谷怎么走?” “我知道!”青衣女子推开挡住自己看颜的师兄,道:“我们正要去百花谷,不如给前辈带路吧!” “师妹不可!”白衣男子急忙传声制止,他们不清楚墨白的身份,如此草率决定很可能横生祸端。 若是御剑的高人还好说,可是这个是御龙的,都不清楚是不是人族。 “前辈,这是前往百花谷的地图,听闻百花谷曾与万剑宗有所交集,说不定在那里您可以找到些许消息。” 白衣男子告罪一声:“宗门忽有急事,我们就不与前辈同行了!” 墨白接住飞来的白玉,一副详细的前往百花谷的地图出现在他脑海中,地图上他所处的位置有着红色的标点。 墨白有些惊讶的看了眼白玉,这东西,没见过,却意外的好用。 “多谢。”墨白道谢一声,本来青衣女子提议带路他是很高兴的,不过看白衣男子似乎有些害怕自己,不好意思强求他们。 …… “师兄,我们为什么要往回飞啊。” “不和那位前辈同行。” “为什么,那个前辈挺礼貌的啊?而且长的又帅,一看就不像坏人!” “师妹,以貌取人是不对的,恶人不一定丑,长的好看的也不一定是好人。” “……” 白衣男子语重心长的向自家师妹灌输着不该以貌取人的观念。 青衣女子不耐烦的听着。 最后,白衣男子长叹一声: “师妹,修真界的shui很深,出门在外,小心谨慎一些,总是对的。” 青衣女子点头:“是是是。” …… 墨白拿到前往百花谷的地图后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在兜兜转转中早就走过仙灵宗了。 迷路浪费了许多时间,若是按照正常的速度,如今他大概已经过了百花谷出了大乾疆域了。 墨白操纵白龙全速前进,有了白玉地图,他可以不用束手束脚的了。 …… 百花谷形如其名,是一个充满各色各样花朵的美丽谷地。 传闻中花神在此坠落,其坠落时释放的磅礴生命力让方圆数千米在一刻钟内开满鲜花,启智蕴灵。 如今,百花谷是花仙子的居所,世间所有花草树木精怪向往的圣地。 春归大地,百花谷中无数花朵争相竞开,万紫千红,莺歌燕舞。 花谷深处,坐落着一间华而不奢的寝宫,寝宫内,云飘雾绕,花香弥漫。 银发女子一袭花裙,侧身躺在软塌上,一手半开撑着脑侧,一手翻着书页。 她身姿婀娜,貌美如花,玉足未着靴袜,玲珑小巧的脚趾好似粉红珍珠。 “花神娘娘,请帖都已发出去了,已经有许多受邀的仙门回信。” “知道了,退下吧。” 花神的声音柔和如春风拂过,空灵似山泉叮咚,带着淡淡的慵懒之意。 侍女退下不久,兰花仙子匆匆走进来:“花神娘娘,北边花精灵回报,有位白衣仙人正驾着一尊白龙飞速向百花谷接近。” 花神秀眉轻挑,她从未听闻有可御龙的仙人:“是那路仙人?” “隔的太远,花精灵没看……” 兰花仙子的声音突然停顿一瞬,面色微白,慌张道:“花神娘娘,打探的花精灵被发现捉住了!” “什么?!”花神猛地坐起身,银发如瀑布洒落,她面上浮现些许怒色,秀美微蹙。 在百花谷势力范围内捕捉花精灵是大忌,曾经有许多仙人尝试作死,最后无一逃脱,全部成了土壤中的肥料! 花神素手一挥,巨大的水镜凝聚,白龙的身影显现其中。 “我到要看看,是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敢无视百花谷的规矩!” 花神操控着水镜,镜中画面不断拉进,直至白龙上的身影占据整个镜面。 “神、神仙?”兰花仙子面色呆滞,直勾勾的盯着水镜中的人影,挪不开眼。 花神眉眼渐渐舒缓开来,出神望着镜中那人,竟是有些痴了。 眉眼清冽,目光温润。 嘴角含笑,眼中带光。 白衣胜雪,好似天上谪仙。 皓齿轻咬红唇,花神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角,她面色柔和,嗓音轻柔: “这位仙人看着眼生,估摸着是不清楚百花谷的规矩,你去把他接进来,我要亲自惩罚他!” 第四十四章 白给圣地 白龙上,墨白好奇的打量着手心里的花精灵,花精灵有着和人一样的身体构造,区别与人的是,她的背后多了一对透明的翅膀。 还有体型,只有巴掌大小。 花精灵害怕的蜷缩着身子,声音中带着哭腔:“神仙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我只是个小妖精,没什么肉,不好吃,而且也不值钱!” 墨白点头:“你确实没什么肉。” 花精灵连忙道:“对对对,我没什么肉,一点都不好吃的!” 墨白:“但不一定不好吃。” 花精灵愣了一下,随后肩膀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流。 没过多久,墨白的手掌便全湿了,他诧异的盯着哭泣的花精灵。 这么小的身体,水怎么这么多? 虚空之泪? 这出水量都快赶上她的体重了! “吵死了,不许哭。”墨白点了点花精灵的小脑袋,这么小的体型,他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 “唔唔……呃……”花精灵咽下豆大的泪水,努力让自己哭不出声。 墨白问:“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不对……我是个东西,不对不对……我……”花精灵鸭子坐在墨白手心,挠着小脑袋陷入困顿,哽咽道:“我……唔……我到底是不是个东西?” “呵呵。” “!!!” 花精灵泪水突的止住,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墨白,直到这时她才注意到墨白的模样。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墨白看了眼呆滞的花精灵,抬手摸了下面颊,揉了揉嘴角,面色恢复平静。 “我问你,这里是百花谷吗?” “是、是的。” “知不知道万剑宗在哪?” “不知道。” 墨白疑惑:“你不是百花谷的……小家伙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花精灵纳闷:“我是百花谷的花精灵和知道万剑宗在哪有什么必要关系吗?” “……”墨白面无表情,“没有吗?” “欸?”花精灵诧异,“有吗?!” 二人大眼瞪小眼。 气氛一顿陷入凝固。 脆耳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该死的寂静,兰花仙子驾云而来:“这位仙人,我知道万剑宗的具体位置。” 兰花仙子在距离白龙数丈远的空中停下,她脚踩花瓣组成的“彩云”,身段纤细窈窕,面容清秀靓丽,素白的衣裙上绣着淡雅的兰花花纹。 “兰姐姐!” 花精灵看见兰花仙子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趁着墨白注意力不再自己这里,猛地煽动翅膀朝兰花仙子那边飞去。 墨白用食指与中指夹住了花精灵的翅膀,这就想逃掉?也太小看他了。 “唔……痛痛痛痛,人家的翅膀要被捏碎了!”花精灵痛的哇哇大叫,她看向兰花仙子,求救道:“兰姐姐救我!” “这位仙人,能先将她放了吗?” “你知道万剑宗的位置?” “嗯,我知道。” 墨白松开手指,花精灵啪的一下飞了出去,直接撞入兰花仙子的怀中。 兰花仙子道谢一声,看了眼花精灵受伤的翅膀,并无大碍,她恭声道:“这位仙人,花神娘娘邀请您入宫一叙,您想知道的东西,花神娘娘会告诉您。” “……” 墨白跟着兰花仙子进入百花谷,虽是在天上已经将花谷看了个大概,但真正抵达内部时还是被震撼到了。 初临百花谷,只见间峡翠绿,药圃飘香,花开漫山,清新怡然。 幽谷有泉眼,上峰有云烟,四季存余韵,时时卷灵风。 高顶之上有寝宫,姹紫嫣红各具特色,亭台楼阁也不差,迂回曲折百花间。 自己家的小花园根本没得比。 瞧见墨白的视线在众多寝宫来回不断,兰花仙子轻声解释:“花谷中每位花仙子都有自己的寝宫,大家都有自己的偏好,所以才会显得有些眼花缭乱。” 每个都有? 那花谷中的花仙子可有些多啊。 墨白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便瞧见了不下十个寝宫。 “花神娘娘的寝宫在花谷最深处,我带您……” 兰花仙子的话音未落,花谷东方一处寝宫上方异象横生。 无数橙黄的花瓣飞舞,花瓣在空中汇聚成一座花桥,径直朝墨白所在的位置延生而来。 兰花仙子愣了愣,橙黄的花桥已经快要抵达,她回头眯起眼睛盯着墨白。 “天呐,菊姐姐竟然看上他了!?”躲在兰花仙子衣襟中的花精灵探出头,张大嘴巴惊讶道。 墨白才进入花谷不到半刻,便有花仙子注意到他并发出的邀请,这种事情在百花谷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兰花仙子将花精灵的小脑袋按了回去,扭头偷看着墨白,面上闪过一瞬嫣红之色。 若不是墨白已经被花神娘娘钦点,她估计下手的比菊花仙子还快。 墨白不明所以,求解的看向兰花仙子,问:“仙子,那是什么?” 兰花仙子些许尴尬的收眼,干咳一声,解释道:“仙人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求爱。” “求爱?”墨白瞳孔微缩。 “嗯,百花谷内的花仙子,若是看上了某人,便会主动送出自身花瓣,邀请意中人前往寝宫一叙。” “送花瓣的方式有很多种。” “有的喜欢暗悄悄的送,假装与意中人擦肩而过,悄悄的将花瓣丢到意中人的口袋中,看他能不能发现。” “有的调皮一些,控制花瓣落在意中人的肩膀,鼻子,甚至头顶上……总之大家示爱的方式都不一样就是了。” 兰花仙子顿了顿,橙黄色的花桥已经抵达了墨白身前,她看向墨白,缓缓道:“仙人您面前的,是菊花仙子用自己的花瓣构建的花桥,如此声势浩大的求爱,以前只在百花谷中发生过三次,看起来菊花仙子十分钟意您。” “哦。”墨白明悟的点头。 兰花仙子盯着墨白,她知道菊花仙子的示爱注定是会失败的,毕竟要和花神娘娘抢人,不太现实。 不过对于墨白会做出怎样的举动,她很好奇。 百花谷有关的记载上,几乎没有人拒绝花仙子的示爱,能得到花仙子的青睐本就是件不易之事,而且与花仙子结为道侣后,好处也是颇多。 知道了花桥是干嘛的,墨白不感兴趣的直接略过。 人都没见过,怎么可能接受! “仙子,继续带路吧。” ‘果然吗?’兰花仙子心中一叹,发现自己竟然对这种结果早有预料。 在心中同情菊花仙子三息,兰花仙子嘴角带着恬静的笑容。 如此高调的示爱竟然失败了,估摸着菊花仙子要被其他花仙子冷嘲热讽好一阵子了。 然而,下一刻,令兰花仙子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花谷东边,距离菊花仙子寝宫不远的又一处寝宫上方,无数粉白色花瓣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在空中快速凝聚形成花桥,同样是朝墨白这边延生! “梅姐姐竟然也看上他了!?”花精灵猛地探出头,震惊的小表情可爱极了。 兰花仙子面色僵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暗猜:‘梅花仙子和菊花仙子是闺房密友,不可能为了个男人大大出手,应该是梅花仙子见菊花仙子示爱失败,为了减轻她的尴尬,主动和她一起分担……个鬼啊!’ 兰花仙子低声喝道,语气厌恶:“平日里一口一个菊姐姐长菊姐姐短的,现在竟然想跟菊姐姐抢男人!” 然而事情还没结束。 花谷北边,白色的飞鸟衔着一个花瓣编织成的巨大花篮笔直朝这边飞来。 因为动静比不过菊花仙子和梅花仙子,兰花仙子第一时间没有注意到。 花精灵一惊一乍:“不会吧,木芙蓉姐姐也下场了?” ‘你竟然也下场和她们抢男人!’兰花仙子心中疯狂吐槽:‘你的贞操呢?你的纯洁呢!被狗吃了?’ “哇,那边那边,水仙姐姐的飞花雨飘过来了!” ‘多情的家伙也来了?!’ “杜丹姐姐竟然做了个花船!” ‘华而不实!’ “桃花姐姐的直接派她的小花仙过来了!” ‘这是作弊啊!’ 看着四面八方朝墨白扑来的示爱,兰花仙子蚌埠住了。 不就是个男人吗? 用得着这样? 平日里一个比一个矜持、高贵,今天怎么集体跪tian起来了? “嗯!”花精灵突的躲回兰花仙子的衣襟中,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兰花仙子不明所以,不过下一瞬她便明白了。 百花谷北部一处寝宫,黑色的花瓣缓缓的飘起,黑裙女子面无表情的踩着花瓣,她每落一步,走过的地上四周便有黑色的花朵破土而出。 神秘,高贵,典雅,清丽。 ‘她怎么也来了!?’兰花仙子心惊,事态已经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花神娘娘怎么还不出来?’ 花神宫内,花神懒洋洋的侧卧在软塌上,玉足赤裸,白皙的大腿半露。 她颇有兴致的看着水镜中呈现的画面,眼见黑裙女子出现,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抢吧,抢吧,你们斗的越狠,得不到时就越失落,我也就越开心!” …… 曼陀罗花仙子亲自下场坏了规矩,其他花仙子不乐意了,陆陆续续的现身,一时间墨白周身缤纷多彩。 “曼陀罗,你作弊!”杜丹仙子气冲冲的指着黑裙女子。 曼陀罗神情淡漠的看了眼牡丹仙子,没有说话。 菊花仙子走上前,对着墨白浅浅一礼:“这位公子,妾身给您添麻烦了。” 从墨白进入百花谷的那一刻,她便注意到了,只是一眼,她便深深沦陷,义无反顾的送出花桥。 明明是第一个示爱,谁曾想,竟然成了如今这种场面。 墨白看向菊花仙子,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脸蛋精致,五官立体。 是个美人。 墨白的目光停在她的下半身,方才菊花仙子微微欠身,肥硕圆润的翘臀展露出冰山一角。 菊花仙子是墨白迄今为止见到所有美人中,盘子最大的! 纠正,是个好养生的美人。 “菊姐姐,虽然有些对不起你,但我果然还是想和你争一争。”梅花仙子面带歉意。 墨白循声看去,梅花仙子身段纤细腰肢盈盈一握,尖尖的柳叶眼上有着梅花色眼影。 吸人骨髓的妖精。 木槿花仙:“这位公子,能和我谈一场纯洁的恋爱吗?” pass。 水仙仙子一手放在唇边轻轻舔着,一手顺着腰肢缓缓向下:“好哥哥,来陪我玩嘛,妹妹我会好好服侍你的。” 骚,另外水仙有毒。 牡丹花仙拍着身前绽放的杜丹:“选我选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滚。 桃花仙子身材娇小,海拔勉强抵达在一众花仙的胸脯,她低着头似乎有些害怕,围绕在她周身的小花仙卖力的给她打着气。 桃花仙子声音软糯,吞吞吐吐的说道:“大、大哥哥,小桃给你结桃子吃。” 可爱,一拳下去绝对哭很久。 墨白最后看向黑裙女子,从牡丹花仙口中得知,这位应该是曼陀罗花仙。 至于啥色? 不用多说,黑的。 曼陀罗一身黑裙,与其他花仙站在一起显得十分突兀,她神情高冷,宛如雪山上的千年寒冰,黑色的长发笔直垂落,直达腰间。 她有着一股高贵神秘的美感,令人心生敬畏,远观而不亵玩。 “你很强,我很喜欢。” 大佬的口吻。 “和我双修吧。” 直接了当,不拖泥带水。 气氛陷入死寂,墨白被一众花仙围堵,没有回应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他看向躲在人群外的兰花仙子。 都这样了还装死呢? 不说点什么吗? 兰花仙子眼神躲闪,若不是花神娘娘吩咐她带人过去,在曼陀罗出现时她就溜了! ‘看我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让我也说几句?贪得无厌啊,都这么多个了,还想拉我下场!’ 见兰花仙子刻意躲闪避免和自己眼神交汇,墨白传声道:“兰花仙子,可以继续带我去见花神娘娘了吗?” “啊?”兰花仙子抬眼。 “嗯?”一众花仙子齐齐看向她。 梅花仙子眼中含笑,看着兰花仙子打趣道:“说起来公子是兰姐姐你带进来的,莫不成我们闹了笑话?” “你想多了……” 兰花仙子声音僵硬,挺直了身板,挥手驱散众花仙,道:“都散了吧,你们抢不到他的,花神娘娘要亲自见他。” “花神娘娘?”众花仙意外,不约而同的回看向墨白。 看墨白的模样,还真有可能是花神娘娘喜欢的类型,至于墨白的魅力,一下子吸引了七位花仙示爱,还不够吗? 曼陀罗面露失望,但也只是一瞬,没有吭声,转身离开。 其他花仙见曼陀罗离去也无奈的陆续离去,对手是花仙还好,花神娘娘? 别逗了,把花神娘娘弄不开心了,直接断五百年的肥料! 菊花仙子有些不死心,一见钟情的心动千百年来她第一次体会。 临走前,她再次对墨白欠身,这次力度大了许多,冰山露出两道圆。 “公子,妾身的菊花宫时刻为您敞开。” 第四十五章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云深不知处,曲径通幽宫。 “仙人请在此稍后片刻。”兰花仙子将墨白留在前殿,独身前去通报。 兰花仙子惊讶的发现一众侍女全都不见了,应是花神吩咐让她们退下了。 侍女全部退下,花神娘娘想要做什么,答案显而易见。 兰花仙子面颊羞红,心中不解:‘花神娘娘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虽然花仙邀请意中人入宫后,会主动大方的表现爱意,但您不一样啊,好说歹说您也是花神,身份尊贵,第一次见面……就不能矜持一点儿吗?’ 兰花仙子这般想着,来到了花神所在的偏殿前,推门而入,发现花神并不在软塌上,她微微疑惑。 花神娘娘去哪了? “哗啦~”忽闻水声阵阵,兰花仙子目光挪转望向屏风,如果她记得不错,屏风后是花神娘娘沐浴的水池。 已经在洗澡了?! 兰花仙子走到屏风前,低声恭敬道:“花神娘娘,仙人已经到了。” “知道了,”花神的嗓音慵懒,“带他过来吧。” “花神娘娘……” “嗯,怎么了?” “您矜持点行吗?”吐槽的话涌到嘴边,兰花仙子将其咽了回去,她一个小小花仙可不敢教花神做事。 若是一不小心触怒花神,打搅了她的兴致,后五百年的花肥可就全没了! “没什么。”兰花仙子摇头,埋下首安静的离开。 前殿,墨白等到了返回的兰花仙子,之后被兰花仙子领到了偏殿。 “仙人,花神娘娘就在里面。” 兰花仙子示意墨白进去,后者面色平淡的推门而入。 “啪嗒~”殿门关上了,墨白回首看了眼,神情淡漠。 目光在殿中环视一圈,这间偏殿里看似清静简洁,实则装潢暗藏玄机。 屋子里的器具、屏风、铜炉,包括明镜般的地板,都透着森森古意。 墨白的目光停在硕大的屏风上,屏风后,传出柔婉的声音:“还请仙人稍等片刻,妾身马上就好。” “哦。”墨白点了点头,看了眼殿中最显眼的软塌,走过去盘腿坐下。 殿中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浓烈而不刺鼻,清幽却不单调。 ‘什么味道?’ 墨白鼻尖轻嗅,除了这股沁人心脾的花香,他还闻到了一股特别的味道。 闻起来很……甜美。 墨白侧头看向一旁矮桌上的茶壶,味道是从茶壶中漂出来的,他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既然放在这里,那就是给人喝的吧? 屏风后细微的水声不断,花神似乎还在忙,墨白动作轻柔的伸出手,取过一个茶杯,提起茶壶,倒了满满一杯。 ‘好香。’看着眼前满满一杯的白色不明液体,墨白味蕾大开,小口品尝。 初入口,微微苦涩,细品后,一股浓郁的醇甜在舌苔上爆裂开来。 墨白睁大眼睛,脑子里瞬时闪过琼浆玉酿一词,这白色的不明液体绝对配得上! 喝完一杯,墨白舔了舔嘴角,这东西不仅好喝,其中蕴含的生机也是十分浓厚,仅是一小杯就顶数十块糕点。 若是每天都喝上一杯,应该能为他的恢复加快些许速度。 将茶杯轻轻放下,墨白端正了坐姿闭目养神,作为客人,私自喝主人的东西是不对的。 乘主人不注意偷喝一杯浅尝。 可不能贪杯。 然而,有些事情一旦开始,想要停下就很难了。 花神许久都未出来,墨白忍受不住香味的诱惑,又偷偷的偷吃起来,一来二去,茶壶内的玉液见了地。 ‘啊这……’ 看着眼前再也倒不出一点玉液的茶壶,墨白面色慌乱一瞬。 若是被墨莺知道了他在别人家坐客,偷喝完了别人家的宝贝…… 恐怕又要被说教好一顿。 不过幸好,墨莺不再这里。 墨白打算将这件事情藏住,回去和墨莺讲述旅途故事时,删掉这一部分。 与此同时,屏风后的水池中。 花神仰着她傲人的天鹅颈,粉嫩的香肩露出水面,一双美腿搅和在一起,她轻轻的搅动池水,目光停在屏风上,面色有些急躁。 为什么还没过来? 是我动静太小了吗? 花神不解,她都已经快泡花涨了,外面的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要不用神识查探一下? 花神摇头否决,对方能够驾驭白龙,修为肯定是很高的。 若是用神识探查肯定会被察觉,洗个澡看别人干嘛?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诱惑了吗,等于直接自爆,告诉对方自己在等他! 身为花神,她有着自己的矜持,遇见中意之人,可以主动点白给倒贴,但基本的底线不能丢! 花神只有被推倒的! 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墨白进来,花神放弃了鸳鸯戏水的想法,她心中宽慰道:“没事,虽然没有成功,但这也侧面证明了他是个正人君子,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花神等了墨白许久,墨白同样也在等花神。 墨白是花神主动邀请来的客人,将他晾在外面太久会显得花神傲慢无礼,虽然花神本来是想和墨白一起躺在水池中的…… 水声阵阵,花神准备出浴。 墨白听到动静,看向屏风,静静的等待花神出现。 等待的时间不算太长。 花神自屏风后缓步走出,她披散着一头银色的长发,罩着一袭流苏开叉半身裙,裙子很修身,完美衬出花神盈盈一握的腰肢和玲珑有致的身段。 独特的银发顺滑无比,精巧的瓜子脸说不出的粉嫩,鼻梁高高,一双烟笼眉,一对柳叶儿眼。 大概是才出水,眼中带着朦朦胧胧的雾气,让人看不清她的瞳孔,似是清纯,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媚。 墨白睁大眼眸,瞳孔渐渐放大,若是花仙带给他的是美与欲的印象,那花神带给她的就是世间一切美好! 花神玉足未着靴袜,每走一步脚下便有花瓣出现,将她的玉足与地面隔开,不沾染一丝灰尘。 她走到墨白身前,含羞带怯的欠身一礼:“这位仙人,让您久等了。” 墨白盯着花神挪不开眼,花神的衣着太吸睛了。 衣裙的叉口直达大腿根部,花白的美腿若隐若现,袖珍玉足宛若无骨,脚趾玲珑小巧如粉白珍珠。 瞧见墨白看呆了,花神心中的郁闷忽的消失不少,她盘腿在软塌上坐下与墨白相隔两个身位。 她这一坐,开叉的衣裙彻底掩盖不住了,白蟒般的大腿明晃晃的耀眼。 ‘融姬……’记忆中的女人和眼前的绝美女子重合一瞬,墨白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 墨白摇头的动作落入花神眼中意味可就不一样了,花神心中激动,敏锐的方才墨白眼中闪过的那一瞬痴迷。 这时花神才意识到,自己一开始就搞错了,她错误的以为墨白是知道自己的,明白自己的魅力,但从现在的反应来看,墨白根本不知道花神的美丽! ‘失策了,’花神心中苦笑一声,都不知道长什么样,肯定不会有动作啊! 现在花神出来了,只是稍稍展现了些魅力,墨白便快把持不住了。 花神的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果然,天底下没有男人不会对我心动!’ 墨白不知道花神在想什么,失神只是一瞬,面色很快恢复波澜不惊,自我介绍道:“花神你好,我叫墨白。” 花神含笑:“墨仙人?” “……不好听。” “那……”花神轻轻吐出一口热气,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墨哥哥?” 墨白恍惚一瞬,脑海中回荡起雪融姬诱人的嗓音,凉都城中的夜生活令他回味无穷,不知多少个夜晚,雪融姬“仙哥哥痒,仙哥哥疼,仙哥哥好棒……”的喊叫到天明。 “墨哥哥,”花神见墨白眼神呆滞,又轻声说道:“这样称呼您,可以吗?” 墨白收心:“随你。” 花神笑问:“墨哥哥是哪里人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墨白老实回答:“焱国。” “焱国?没听说过。” “小地方。” “呵呵,墨哥哥真谦虚。” 花神有一聊没一聊的和墨白闲聊着,多是她在打探墨白的信息。 知道自己犯错的地方,察觉到墨白对她的美貌有占据之意后,花神反而不着急了,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哎呀,说了这么多,忘记给墨哥哥上茶水了。” 墨白心中一紧,茶他早就喝完了。 但见花神素手在空中一抓,金色的酒壶出现在她手中。 清澈的酒水自行流入金樽之中,花神放下酒壶,直起身子膝跪在软塌上,双手捧着金樽,娇躯微微前倾,将金樽送到墨白身前,娇声道:“墨哥哥,这是百花谷自产的花酿酒,花间醉。” 墨白从花神手中接过金樽,交接之时二人的手指不可抗的接触一瞬。 花神触电般的收回手,面色羞红,低下头含羞带怯的望着墨白。 墨白平淡的握着金樽,看了眼其中清澈的酒液,味道没有茶壶里的香,他心中松了口气,愈发好奇茶壶中的白色液体是什么东西。 墨白浅尝了口花酿酒,尝过了真正的琼浆玉液,他对这种普通的酒真的没什么大感觉,憋了半天,他说道:“味道很好。” 味道确实不错,有股花蜜的香甜。 花神笑靥明媚:“那是自然,平日里我可是不会将它拿出来的,也只有每甲子的百花大会才会拿出来待客。” “百花大会?” “墨哥哥不知道吗?” 花神眨巴眨巴眼睛,好家伙,这都不知道?难不成是初出茅庐的小年轻? 可不对啊,小年轻怎么可能有御龙的实力,而且就算是小年轻,只要是在修仙界混的,不可能不知道百花大会。 莫非……花神深色突的严肃,认真的打量起墨白。 ‘这么帅的仙人,不可能在修仙界没什么名气,相反名气应该很大才对,除非他是近些年才出现的。’ ‘修为通天,驾驭白龙,嘶,该不会是沉睡的老妖……不,古仙?’ 花神暗暗心惊,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如今仙道第一宗门昆仑墟,摆在明面上的沉睡古仙就有三尊! ‘这声哥哥还真有可能喊对了,’花神猜测着墨白的年龄,‘说不准他的年纪都够当我爹爹了。’ 墨白看了眼出神的花神,金樽中的酒已经饮完,他问:“为何取名花间醉?” 花神回神,看向墨白,面色微红。 年纪大又怎样,长的好看就行。 她解释道:“这酒其实得喝醉了才有味道,醉里梦间,似真似幻,如坠百花群间,故此取名花间醉。” 墨白似懂非懂的点头。 花神蜜齿轻咬红唇,仙人想醉,得先想让自己醉,不撤下神识防范,酒水入肚跟白水没两样。 她之所以拿出花间醉,就是想刻意的引导墨白放下防范,把他灌醉。 喝醉了,性情不再压制,好多事情都能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花神殷勤的为墨白续满酒杯。 墨白看着金樽中的酒水,歪了歪头,似真似幻如坠百花群间…… 有些好奇是什么感觉。 接连饮下三杯花间醉后,墨白隐约感到有些晕厥,他揉了揉眉眼。 “不要抗拒那种感觉,接受它,拥抱它,享受它。”花神循循善诱。 “唔……” 墨白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那无尽下坠的黑暗之中。 没有光,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 半梦半醒间,他看见了一道银色的身姿,那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忽然间一股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勾人味蕾,墨白想都没想,直接扑了过去。 “扑通~”是倒地的声响。 世界亮了起来,满山遍野的花朵如火如荼的盛开,墨白迷迷糊糊的意识不清,鼻尖被诱人的香气萦绕。 带着酒气的热浪扑打在花神白如凝脂的肌肤上,花神面颊绯红,瘙痒难耐。她没想到,喝醉了的墨白竟如此生猛,直接扑上来了。 双腿环住墨白的腰身,花神轻轻推了推墨白,羞涩中带着胆怯,道:“墨、墨哥哥,别这样,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半梦半醒间的墨白突的停住。 “?” 墨白摇着头,眼神逐渐清明,他一挥手打散了一身酒气。 “??” 墨白看了眼身下的花神,面无表情的站起身,退回到软塌另一侧。 “抱歉,不小心喝醉了。” “???” 第四十六章 逗留百花谷 “我……你……这……” 花神语无伦次,脑子一片空白。 “抱歉。” “不……没、没事。” 花神的心七上八下,郁闷至极,她摇了摇头,整理了一番衣襟,似笑非笑道:“墨哥哥是个好男人。” “……”墨白没有说话。 花神也不知是该佩服自己,还是佩服墨白,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二人竟然还能坐怀不乱的待在同一个房间中。 事已至此花神没脸再继续下去,想起墨白的来意,轻声问道:“墨哥哥是要去万剑宗?” “嗯,花神知道万剑宗的位置?” “万剑宗……” 花神给自己到了杯花间醉,平复自己的心情,她肯定的笑道:“每届百花大会都是有邀请万剑宗的,我自然是知道万剑宗的位置。” “在哪?”墨白急切,他从怀中取出白玉,递给花神,期盼道:“花神娘娘,你能做一个这样的地图吗?” “这是……仙灵宗的白玉符?”花神诧异。 “迷路,遇见仙灵宗弟子。”墨白简言概括。 花神把玩着白玉,想到墨白大概不清楚这是什么,解释道:“这是仙灵宗特制的白玉图,这种白玉图在修真界十分畅销,解决了许多修士迷路的问题。其间奥秘只有仙灵宗的部分高人懂,虽然其他大能仔细研究一下也能制作出就是了,不过这东西最早是由仙灵宗研究制作出的,在昆仑墟有登名入策,其他仙门不可随意盗用,否则就是违反了昆仑墟制定的法宝知识产权,会受到昆仑墟的追责。” “蛤?” “简单点说,这东西只能仙灵宗做,其他仙门不可以做,一定要做的话,得向昆仑墟请示,交钱买制作权限。” “……” “墨哥哥放心,百花谷有向昆仑墟购买制作白玉图的权限,毕竟这种东西十分便捷通用。” 花神笑容和煦:“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墨哥哥,如今的修真界可不比从前,昆仑墟制定了许多规矩,即使是真仙也得老实的生活在条条框框中。” “噢。” “……” “制作白玉图需要一些时间,墨哥哥赶急吗?”花神道:“若是赶集的话,我这里有现成的;若是不急,我可以为墨哥哥做一个修真界全景地貌图,免得墨哥哥以后再迷路了。” “修真界全景地貌图?”墨白眨眼,直觉告诉他绝对是个好东西。 “就是大地图啦,包揽当前修真界所有地方。” 花神笑容可掬,为一个沉睡多年的古仙讲述这些,还挺有趣的。 时代的代沟一下子就拉开了。 “不过只有大地方,小地方是没有的,想要存储更多更细致的地图,得用上品质极高的白玉,或者增大白玉的体积,无论那一个都得不偿失。” “如今修真界只有一颗白玉内完整记录了整个人间的山河地貌。” “在昆仑墟?” “墨哥哥明白的很快嘛。” 又是昆仑墟……墨白不由得想起洛清瑶,她就是昆仑墟的人。 “制作全景地貌图需要多久?” “半月……七天!” “行。”墨白松了口气,半月太久了,七天还可以勉强接受。 “我先给墨哥哥安排个住处吧。” “多谢花神。” “叫我慕慕就好。” “……慕姑娘。” “慕慕!”花神看着墨白。 墨白沉默半响:“慕慕……” 花神展露笑颜,犹豫许久,按捺不住好奇,她问墨白:“冒昧的问一句,墨哥哥为何要去万剑宗?” 墨白也不隐瞒,直言道:“为了救一个人。” …… 墨白离开后,花神目光涣散的坐在软塌上,回想起方才的失败,她有些懊恼,明明只差一步了。 “嗯?茶壶怎么空了?” 花神想给自己倒杯茶消消气,结果发现茶壶里没了茶水。 ‘我记得我没喝多少啊。’ 茶壶里装着的是她自产的花蜜,除了她自己,其他人是喝不下去的。因为花蜜的味道其苦无比。成精前,花蜜的存在为了回赠采蜜者帮助传播花粉;成精后,花蜜就可有可无了。 不过花蜜依旧会出产,且成精后,花蜜富含生机之气,对本体有大利。为了防止花蜜被夺走,成精的花朵基本上都会自主改变花蜜的味道。 苦味可以辞退很多掠夺者。 ‘该不会……’花神面颊“唰”的通红,除了墨白没别的可能了。说起来花蜜算是她的体液…… “啪~啪~”花神拍了拍面颊,脸蛋绯红,白雾升腾,“不就是被偷喝了点花蜜吗,没、没什么大不了的。” …… 花神为墨白安排的居处位于花神宫的后山,环境清幽,鲜有人迹。 本来花神寝宫位置就在百花谷深处,而墨白的居处在深处的深处。 花神将墨白安排在这里,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阻拦外面那群心怀不轨的花仙子。 她还没吃到口呢,可不能让那群小家伙悄咪咪的把人偷了。 刚入住的第一天,墨白闲来无聊在百花谷中四处逛游,结果又引起了数位花仙子主动示爱。 让墨白有些意外的是,原本已经被拒绝的菊花仙子又大胆的尝试了一次。 花神看见又有花仙子主动示爱,没忍住吐槽,墨白魅力太大,跟个移动春药似的,去哪哪春天降临。 不过花谷中的花仙子再怎么争抢都是得不到的,她们越是大张旗鼓的主动示爱,花神看的就越开心,心情愉悦! ‘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老娘都拿不定,你们能成?’ 后山。 碧绿山林间,一座小楼坐落,这便是墨白的临时居所,不是很大,够一个人生活起居,看起来清静简洁,实则真的很清静简洁。 小楼修建的位置极好,在屋内便能俯瞰百花谷的全貌,墨白猜测这里应该是花神平日静心的地方。 环境清幽,难得宁静。 由于出门就被堵,墨白干脆待在居处不出去了,百花谷的美景,就算是不出门,他也能看到的。 而且他一个人待在这里也不无聊,花神会时不时的突然冒出来。 有次墨白正在沐浴,花神突然出现,目光灼灼的盯着墨白,然后就被墨白一巴掌拍飞出去了。 那之后墨白在小楼范围内设下禁制,花神再也不能突然出现在小楼中,最多只能现身在小楼外十丈处。 为此花神生气了,好一阵子没有来小楼…… “这是我的小楼,我为什么不能随意进出啊,墨哥哥你好霸道!” 至于生气了多久。 大概有两个时辰? “墨哥哥,我来看你了!” 小楼外,花神的身姿显现,她那特殊的银发在日光下十分耀眼。 墨白问过花神,她的头发为何是银色的,按道理花神生命力旺盛,应该是墨黑色才对,不然也该是绿色啊。 花神这样回答: “曾经我也拥有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直到我的膝盖中了一箭……” 花神说她记不清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她参与了一场神战。 关于那场大战的经过她想不起来,她只记得无尽的战斗中,一只飞箭在她力竭之时飞来,刺穿了她的膝盖。 重伤后的花神坠落此界,磅礴的生命力快速流逝,形成了如今的百花谷。 在昆仑墟的帮助下,花神勉强苟活了下来,那之后一头黑发就成银色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白头”。 …… 花神凑到墨白身旁,目光最先落在一个白玉茶壶上,她拿起玉壶摇了摇。 空的。 花神俏脸一红,压住悸动的心神,打趣道:“墨哥哥很喜欢这东西啊。” “味道很好,”墨白看了眼玉壶,舔了舔嘴角,“你还有吗?” “有的!”花神点头,笑容满面:“平日里这东西都是我自己喝的,想不到墨哥哥这么喜欢。” 墨白和花神不再同一频道,他点头表示理解:“这是好东西,好东西要留给自己。” ‘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神心中悸动不止,一股难以名状的刺激感席卷全身,她没羞没臊的看向墨白,声音异常激动:“我很乐意和墨哥哥分享!” “哦……”墨白被花神突然的情绪高涨弄的有些懵。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花神心中默念起清心咒,平静下来后,她好奇的看着桌上的画纸:“墨哥哥,你在画什么啊?” 花神今日穿了身宽松吊带裙,此刻她弯着腰双手撑在桌案上,银色的长发掉落,轻轻拂过墨白的脸颊。 峰峦半隐半显,幽谷赫然可见。 墨白揉了揉脸颊,有些痒。 “百花谷。” “欸?我还以为墨哥哥在画我呢。” 墨白白了眼花神,这副画怎么看都不像是在画人吧? 花神自信满满,脸不红心不跳:“墨哥哥不如改画我吧,我比百花谷漂亮。” 墨白:“先画这个,有时间再画。” “墨哥哥什么时候能画完?” “你不来打搅很快就能结束。” 墨白没有将话说出来,蘸了蘸笔墨继续作画,彩色涂料百花谷里有,随便找个花精灵都能要到。 墨白想要作画也是一时起兴,因为百花谷的美景十分值得记录,他想带回去给墨莺看。 最开始的时候,墨白连个桃子都画不好,不过好在他学东西快,最近几天又很闲,有足够的时间练习。现在他的技术不说顶尖,至少能够原模原样,传神的画出来了。 花神见墨白不搭理自己,嘟起嘴幽怨的看着墨白,最近几天她胆子越来越大,疯狂暗示墨白。 可到头来墨白不但没对她起兴趣,反倒是形成了极强的免疫力。 她都已经贴上来了! 墨白还是目不斜视! 花神心中后悔不已,当初被推倒的时候就不该多戏,搞的现在机会越来越渺茫。 “墨哥哥,接下来我要着手筹办百花大会,可能不能经常来了。” “嗯,做你该做的事。” ‘好冷淡。’花神心中微凉。 “你要的画,我记住了。” “墨哥哥要为我作画?”花神惊喜。 “不是你说的让我画你吗?”墨白停下笔,疑惑的看向花神。 ‘呃……好像是哦,不过我的意思是画留给你,不是留给我。’虽然意思没有到位,但花神依旧欣喜,走到墨白身前摆弄起姿势。 “墨哥哥要采动作吗?” 花神从袖中取出软垫铺在木制地板上,她躺下身,白藕般的胳膊向后撑住地面,支撑起上半身,左腿高高翘起,衣裙缓缓滑落,骨肉匀称小腿露出。 “墨哥哥要这样的?” 她又缓缓拱起左腿,身子向墨白这边翻转,姿势换为侧躺,脑袋枕着手臂,拱起的左腿顺势压在了右腿上。 “还是要这样的?” 墨白目光平静了看着花神,后者躺在软垫上不断更换姿势,一个比一个妖娆,一个比一个风骚。 “你确定要这样画?”墨白无所谓,反正画是留给花神自己的。 花神气馁的站起身,她都这么浪荡了,墨白都没有一点大棒教育的意思。 心中一阵悲凉,花神表面维持着媚人的笑容,对着墨白眨了眨眼睛,俏皮问道:“那墨哥哥想怎么画?” “你觉得什么姿势最轻松?” “躺着。” “怎么躺?” “这样躺,”花神侧卧下,一手撑着脑侧,一手闲置在身前,左腿微微弯曲,轻轻压在右腿上,“平日里我都是这样侧卧在软塌上的。” 墨白:“表情自然些。” 花神寻找着平日里的感觉,抬起柔荑,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气,神情懒散。 墨白盯着花神慵懒的身姿看了许久,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他挥挥手,下一刻,花神身下的软垫变成了软塌,软塌旁有香炉,香炉上有白烟。 “来本书就好了。”花神嗓音慵懒。 一本书出现在花神身前。 “缺了点瓜果。”花神又道。 瓜果出现。 花神看了眼原装水果,微微不满,道:“我平日里吃的都是切好的。” 瓜果变成了切好的水果盘。 “嗯,有点意思了。”花神捏起一块苹果,动作优雅的送入口中。 “还缺个揉腿的侍女。” “……” 花神疑惑的看向墨白,怎么不继续变了?变不出来从她寝宫里拎一个过来也行。 墨白掏着衣袖,取出一张剪纸,犹豫片刻后丢出,变作侍女为花神揉腿。 ‘这是什么法术?’花神目光灼热。 “表情。”墨白提醒道。 花神闻言收心,慵懒道: “嗯,不错,力道尚可。” “……” 以墨白的记忆力,看一眼便能清晰记住,不过为了尽可能的还原花神的模样,他多看了几眼。 绝对不是因为花神慵懒的模样太有魅力,柔中带魅,浑然天成。 “墨哥哥记住了吗?记不住的话我可以多躺会儿的哦~” 多好的姑娘,可惜长了张嘴。 第四十七章 菊花败火 墨白停驻百花谷的第四天,花神像她所说的那样,投身于筹办百花大会的事务中,没有再频繁的出现在小楼中。 至于制作罕有全景地貌图白玉,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是花神动手,百花谷内有专业人士负责此事。 …… 山脚下。 兰花仙子拉住菊花仙子的衣袖。 “菊姐姐,你真的要去吗?要是被花神娘娘发现了,后果会很严重的。” “我只是去看一眼,花神娘娘现在忙于筹办百花大会,不会发现的。” “为了个男人值得吗?” “兰妹妹,这不是值不值的问题,爱情这东西,我说不清……我只知道第一眼见公子时,我便不可自拔了。 虽然两次都被拒绝,有些丢人。 俗话说事不过三,我最后再去见他一次,断掉自己的念想,这样也有助于我今后的修行。若不然,我一直忘不掉他,他早晚成为我修行路上的心魔。” “这么严重吗?”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其他花仙在背后是怎么笑话我的,我清楚的很。” “菊姐姐……” “总之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谢谢兰妹妹你带我来这里,仅凭我自己可能连花神娘娘的寝宫都过不去,接下来的路我一个人走就好,不牵连兰妹妹了。” 菊花仙子推开兰花仙子的手,抬头望向漫漫山路,她目光坚定,头也不回的踏出脚步。 …… 小楼内,墨白停下手中的画笔,站起身缓步走出小楼,目光可见之处,菊花仙子站在原地眺望着小楼。 依旧是那身淡黄长裙,几日不见,墨白发现她消瘦了许多。 “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菊花仙子笑容粲然,上山时她在心中准备了许多话,找了许多借口,此时此刻见到墨白,却是都说不出了。 喜欢上一人个,会让人变奇怪,明明说好的见最后一面,断掉妄想。 可当真正见到时,又忍不住想要多停留,哪怕片刻都好。 墨白面色平静,邀请菊花仙子,道:“要进来坐坐吗?” “可以吗?”菊花仙子眼神恍惚:“这样的我……可以进去吗?” “仙子,你的道心乱了。” 墨白的声音直接在菊花仙子的心间响起,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平复一切伤疤的魔力。 菊花仙子微微失神,心间一股暖流涌动,积压在心中的怨念之气逐渐消融。 咽喉鼓动,甘甜的血腥味涌上,菊花仙子忙拿出手帕,掩嘴轻咳。 看着手帕上的黑红血渍,菊花仙子感觉胸腔舒畅了不少,面上却是没有太多的喜色。 她看向墨白,声音中带着颤音:“公子,你这样帮我,只会让我陷的更深。” 墨白不可置否,转身回到屋内,只留下一句轻语:“进来坐坐吧。” 菊花仙子望向小楼,她的笑容中温柔不再,只剩满溢而出的悲愁与忧伤。 走进小楼,菊花仙子站在门旁,双手交叠在一起,无处安放。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站在十字路口彷徨无助,不知哪个才是正确的方向。 墨白在客厅的桌椅上坐下,指了指一旁空着的座位,道:“请坐。” 菊花仙子听话的走了过来,在椅子上坐下。 墨白瞟了眼一丝空隙都不剩的椅子,甚至感觉椅子还有些小了。 “没有茶水招待,还请仙子见谅。” 虽然花神依旧有在给他送那种琼浆玉液,但每次送来后,不出一刻钟,墨白就全喝完了。 墨白可以变出茶水,但变出的也只是普通的茶水,用来招待花仙子肯定是不够格的。 “我带的有。” 菊花仙子神情木讷,从衣袖中取出茶包,随后开始动手泡起花茶来。 “公子给,菊花茶。” “谢谢。”墨白接过茶杯,淡黄的茶水底部沉着两朵菊花,略显残败。 浅尝了口,涩涩的,味道偏苦。 “苦味。” “菊花本来就是苦的。” “没有甜的吗?” “白花甘甜,黄花苦涩,”菊花仙子自怜自艾,“不巧,我是黄花。” “黄花败火,好养生。” “可黄花本身依旧是苦涩的,它只能帮别人清心降火。” 菊花仙子眼神暗淡无光,她看向墨白,嗓音无感:“公子需要黄花降火吗?” 墨白看向菊花仙子的下身。 珠圆玉润,丰腴肥硕。 墨白点头:“需要。” 菊花仙子眉眼轻颤,暗淡的眼眸亮起一丝光泽,她面色惊疑不定。 “真、真的吗?”菊花仙子不信,“公子莫不是同情我才这般说?” “同情,我为何要同情你?” 墨白声音平淡:“菊花仙子,赤子之心,为人温文尔雅,于心勇于追求。” 话音停顿,墨白平静的看着菊花仙子:“仙子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认可。” 菊花仙子心间一颤,眼角微酸泛起泪光,她扭过头倔强道:“公子,莫要再安慰我了,我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墨白轻声点头:“嗯。” 小楼内,有人无声的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菊花仙子抬起衣袖擦拭泪水,她回过头眼角通红,泪水打湿了花容月貌。 菊花仙子看着墨白,突的破泪为笑:“果然,来见公子最后一面是对的。” 墨白杯中茶水见底,他喃喃道:“菊花茶,败火,好茶,好养生。” “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 菊花仙子收拾干净面容,站起身,对着墨白欠身一拜:“公子,有缘再见。” 墨白低眉看着茶杯中残留的菊花,他伸出手将菊花捻起,喃喃自语:“苦。” 菊花仙子正欲离开,屋外突的传来一道悦耳动听的嗓音:“墨哥哥,我来找你了!” ‘花神娘娘!?’菊花仙子惊恐万分,上一刻嘴角还挂着释然的笑容,下一刻神情惶恐,失了分寸。 慌乱间,她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是蹲下身躲进桌子下方。 墨白面无表情的看着菊花仙子,桌子是四角的,躲寂寞? 菊花仙子面色紧张,向墨白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墨白歪头,虽是不明白菊花仙子为何要躲,但从她那失了血色宛如死尸般的面色里看出,她是真的害怕极了。 墨白挥了挥手,白色的桌布穿过茶具盖在桌上,白布遮住了桌子下方,将菊花仙子隐藏了起来。 防止意外,墨白还对菊花仙子施加了与人偶龙人同样的障眼法。 “墨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花神笑容满面的走进小楼,瞧见墨白在客厅里坐着,心中疑惑。 她发现桌上摆着完整的茶具,墨白手指间正捻着一朵浸湿的黄色菊花。 “墨哥哥是在泡茶吗?” 花神凑到墨白身旁,熟练的搬过椅子在墨白身旁坐下,身子贴的很近,一副热情开放的模样。 墨白将菊花丢回茶杯中,面色平静的问:“你怎么来了,不是很忙吗?” 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花神语气含羞:“人家想墨哥哥了,所以过来看一眼。” 墨白不给面子:“工作还没结束,你这是偷懒。” 花神笑容一泄,嘴角弯了下去,面色委屈的解释道:“今天的工作我都有好好完成的。人家怕墨哥哥一个人寂寞难耐,很努力的早些做完,这才挤出时间来看墨哥哥的。” “是吗?”墨白问:“明天的工作呢?” “明天的工作当然留到明天做呀。” “为什么,早些做了,不就轻松了?” “墨哥哥你不能这么想。” 花神神情忽的认真起来,又一次开启了教导模式,循循善诱:“做事之前要有规划,没有规划的工作只会让人手忙脚乱,疲于奔波,最后收效也不大。” 她絮絮叨叨的说: “假如我今天给自己安排了十件工作,每个工作我都拿出双倍的精力去完成,结束后发现有剩下的时间,那这些时间该用来做什么呢?当然是休息啊。” “因为这时的你已经很疲惫了,没有精力再去多做别的,强行继续工作不仅效率低下,而且还会打破第二天的计划。” “工作是做不完的,今日超额完成明日,明日超额完成后日,后日在继续重蹈覆辙,反反复复,不得终止,到最后不但事情做的不好,整个人也累垮了。” “努力工作挤出来的时间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若不然我那么努力工作是为了什么?为了下一个工作?” 墨白听的一愣一愣的,点头道:“好有道理的样子,所以你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来看我?” “咿呀~” 花神羞涩的低头,捂着微红小脸,不好意思的扭着身子,怯生生道:“墨哥哥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人家很羞涩的!” “你正常一点。”墨白好心提醒,桌子下面还有人(不是)花呢…… 花神可不明白墨白的意思,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看向桌上整齐的茶具和白色桌布,面露疑色。 她问:“这桌布看着眼生,是墨哥哥自己的?” 墨白点头:“嗯。” 花神眨眼:“茶具哪来的?” “……”墨白道:“从花精灵那里拿的。” “这样啊。”花神没有对墨白产生怀疑,反倒是好奇起来:“墨哥哥你怎么突然泡起花茶了?” 墨白:“闲来无事。” “哦~”花神嘴角微微上扬,她从茶盒中捻起一株晒干的菊花,目光灼灼的看着墨白:“闲来无事,泡菊花茶?” 墨白看向花神,“不行吗?” “不是不行,”花神笑容玩味,“只是菊花是用来清心降火的呀。” “……” 花神朝墨白身旁靠去,她今日穿着身华贵长裙,蕾丝花边,端庄典雅。 是工作时穿的正式衣物。 工作结束后,她连衣服都没换,便跑来墨白这边了。 酥软的胸脯贴上墨白的胳膊,花神舔了舔嘴角,红唇娇艳染上湿气,靠近了,炽热的气息扑打在墨白玉面上。 “难不成,墨哥哥上火了?” “……” 花神笑容清纯,眼中带魅:“墨哥哥要败火可以找我呀,我可比菊花好用多了!” 墨白好奇:“怎么好用?” 花神面颊羞红,睫毛轻颤,声音细若蚊翁:“菊花只能泡茶喝……” 她在墨白耳边轻吐:“我~能~吃~” 墨白看着花神,后者皓齿轻轻咬着红唇,香肩微不可查的颤抖着,似是紧张,又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墨白挪开眼,看着白色桌布。 桌下。 菊花仙子抱着脑袋趴在地上。 花神在她身前不到一尺的距离,柔弱无骨的玉足不着靴袜,粉嫩小巧的脚趾好似珍珠。 秀色可餐,令人忍不住升起捧入口中细细品味的欲念。 菊花仙子极力压低自己的呼吸,深怕自己发出什么奇怪的声响。 外面,花神与墨白的对话她一字不落的收入耳中,心中震撼不已。 她印象中的花神。 高贵优雅,神圣不可侵犯。 墨白身旁的花神。 卖弄风情,骚气急不可耐,勾引墨白时,还会紧张的脚趾拧巴在一起! ‘花神娘娘竟然是这样的!’ 这一刻,花神在菊花仙子心中的形象崩塌,碎了一地,不经感慨:‘竟然连花神娘娘都抵御不了公子的魅力。’ 她思绪翻涌,‘花神娘娘称呼公子为哥哥,那我不是应该……’ 花神在某种意义上,算是百花谷内所有花仙子的母亲。 菊花仙子不敢继续往深处想,她捂着耳朵心知不能再听下去,她已经偷听到太多秘密了。 桌上,墨白面色平静,目光纯洁,他沉默了会儿,对上花神期盼的眼神。 “你的花瓣能吃?” “……”花神香肩轻颤,心中凝聚的气力轰然崩碎,眼角微微泛红,她退回身撇开头,嗓音清脆的笑道:“是的呢,墨哥哥想吃吗?” “不了,有这个就好。” 墨白摇头,指了指菊花。 “是……是吗?” 花神声音颤抖着,有些疲惫,失落的低下头,落寞的神情只在她面上存在了一瞬,她抬起头,像只可怜的小猫咪呆呆的望着墨白。 “我有些累了,墨哥哥,能借你的肩膀一用吗?我只靠靠,一下就好。” 墨白沉默,没有说话。 见墨白没有吱声,花神笑靥如花的靠了过去,侧头轻枕在墨白的肩膀上。 银色的长发自指尖划过,诱人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墨白的呼吸微微加重。 …… 夜幕降临,花神满血复活。 她赖在墨白身上小憩了半个时辰。 “墨哥哥,天黑了欸。” “你该回去了。” “这里也算是我的寝宫。” 花神不气馁,越战越勇。 墨白盯着她看。 “唔……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花神哭唧唧的离开。 小楼内安静了一会儿。 菊花仙子艰难的从桌底爬出,劫后余生的趴在地板上,浑身是汗。 淡黄长裙浸湿,粘在肌肤上。 秀发汗湿,贴在额头上。 墨白挥手扯去障眼法,菊花的幽香顷刻弥漫整个小楼。 花仙子的汗液,是香的。 菊花仙子站起身,她的面颊憋的通红,这绝对是她有生以来度过的最漫长最煎熬的半个时辰。 “多谢公子救命之……公子?” 墨白盯着菊花仙子目不转睛,他猛然贴近菊花仙子,一身躁意压制不住。 炙热的鼻吸扑打在菊花仙子的脖颈上,她脑袋本就昏沉,突如其来的炙热感更是令她心神恍惚,回过神时,臀处传来一阵大力的揉捏感,勾人心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需要,降火。” 第四十八章 修真界大新闻 月出东山,皎洁的月光撒下,百花谷内,满山遍野的花朵此刻寂静无声。 黄花无风自动,月下植梗摇曳,花蕊自紧闭到绽开,枝叶自蜷缩到舒展,生命的大和谐悄然绽放。 小楼内,精致的茶具掉落四处,花茶打翻在地,淡黄的茶水在月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桌上的白布向一侧滑落,落在地上沾染了污渍。 菊花仙子无力的仰躺在桌上,面颊绯红,目光涣散,发簪凌乱,墨白抱起她,朝卧房走去。 “公子……”倒在柔软的床榻上,菊花仙子有些艰难的坐起来,不顾去遮因为衣衫滑落露出脖颈和身前吻痕。 “嗯?”墨白神情温柔,轻抚她的脸蛋,“怎么了?” 菊花仙子双眼迷离,痴痴的望着墨白,面上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就在刚刚她和意中人完成了生命的鼓掌,事情发生的突然,像做梦一样。 墨白凑了过去,菊花茶的味道是苦涩的,菊花仙子的味道是甘甜的。 “嗯……”银色的丝线断裂,菊花仙子满足的舔了舔嘴角,正欲躺回去,墨白突的拉住她,摸了摸她圆润的蜜桃。 菊花仙子俏脸一红,羞涩的翻转过身,膝跪着双手支撑床面。 夜色漫漫,生命的赞歌才至序章。 …… 日上三竿。 百花谷北侧,一青一白两道剑光飞速南下朝百花谷靠近。 “师兄,你慢点!” “师妹,我已经很慢了。” “你就是太快了,你还不承认!” “……” 白衣男子神情无奈,百口难辩,只好降下速度,目光远眺,百花谷已经出现在视野中。 “百花谷快到了,”他松了口气,“看样子那位御龙前辈并没有和百花谷的花神产生冲突。” “那位前辈……” 青衣女子神情恍惚,那日相遇后,他们掉头返回仙灵宗,在宗门中等待了一日才再次启程。 也就是在宗门里等了一日,他们听到了许多惊天动地的传闻。 …… 通天江的老龙王和昆仑墟的云熙仙子刚上了,二人在乾国国都上空交战,打的天昏地暗,日夜颠倒。 老龙王甚至一度扬言,要让通天江江水决堤,水漫三百里。 而大战的起因,据传闻中说,是老龙王的三儿子和六女儿突然消失不见,而那时云熙仙子正巧在龙宫中坐客,威压……不是,劝说老龙王归依昆仑墟。 …… 天师府大天师夜观天象,发现金山寺的佛道气运突然大跌,只剩三成,原本冲天的无数香火全部用于修补气运。 贺州佛门受到牵连,气运成断崖式下跌,若不是不动明王及时出手,以自身道行镇压住佛门气运,佛门在中原凝聚的气运将十不存一。 此事由天师府爆出后,修仙界大震,金山寺主持慧明大师出面证实,金山寺气运大跌之事属实。 西域佛门并未出声,只是向外界透露不动明王一直在闭关。 …… 远游报刊,爆出大新闻。 灵剑宗,甲子军演。 大长老与二长老带队演练时,突遇不明御龙仙人,双方顷刻交战,御龙仙人只用一盏茶的时间打破了灵剑宗诛仙阵并毫发无伤。 之后灵剑宗众人溃散而逃,大长老不幸被俘。 对此灵剑宗大长老亲自出面辟谣。 “御龙仙人是真,交手是假,前辈只是迷路了,找我等小辈问个路而已。” “还请大家不信谣不传谣,共创文明修真界!” 灵剑宗大长老向来以脾气火爆,以能动剑绝不动嘴出名,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其间意味明显。 被打了,服软了。 …… 青衣女子回过神,前两件事情她不太感兴趣,毕竟那些巅峰大能不是她这种小修士能接触到的。 令青衣女子心情激动的是第三件事,那个传闻中的御龙仙人,修真界能御龙的,前无古人,她用脚趾想都猜得到那日他们遇见的便是御龙仙人本尊。 她嘟起嘴面色不满: “都怪师兄,要不是你非要回去,我们就能和那位仙人同行了!” 白衣男子看向自家师妹,像是在看傻子:“师妹,那位仙人可是一人击破了灵剑宗的诛仙阵,此等大能,随手就能碾死我们,你不逃反而还想凑过去?” “仙人他那么有礼貌,人长的又帅,一看就是纯善之辈,怎么可能对我们下手?” 青衣女子鼻子哼着气,忿忿道:“要我说就是灵剑宗大长老自己倒霉,脾气臭的很,动不动就拔剑拔剑的,这次好了,踢到硬石头,撞断了狗腿!” “师妹灵剑宗大长老是老前辈,我们应该尊重他。” “呵,师尊背地里不知道臭骂他多少次了,给剑修制造刻板印象,丢剑修的脸!” “师妹,慎言,师尊从未说过这种话,况且师尊也喜欢提着剑追着人砍。” “师尊砍的都是恶人,那是捍卫人间正道!” “是是是……师妹,取出师尊的身份牌。” 白衣男子放慢飞剑速度,马上就要进入百花谷的势力范围了。 青衣女子对师兄敷衍的态度不满,瞪了眼他,从衣袖中拿出身份牌,狠狠的摔在他的脸上。 白衣男子眼疾手快的抓住令牌。 还好,差点砸到脸。 …… 在花精灵的带领下,师兄妹二人顺利进入百花谷。 兰花仙子迎接他们:“可是仙灵宗的使者?” 周浩作揖道:“仙灵宗弟子周浩,这是我师妹林静,家师凌清影。” 兰花仙子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凌道友的弟子,你们应该是来送信给百合仙子的吧?” “嗯,百合仙子书信邀请家师参加一月后的百花大会,辞呈特来回信。” “我明白了,小小。” 一只手掌大小的花精灵自兰花仙子的衣襟间飞出,它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睁开眼看着兰花仙子:“兰姐姐,你叫我?” 兰花仙子吩咐道:“你带这两位客人前往百合仙子的寝宫。” “百合仙子?” “知道在哪吗?” “知道的知道的!” 花精灵点头如小鸡啄米。 “那就交给你了。” 兰花仙子轻笑道:“二位客人,小小会带你们去见百合仙子。” “多谢仙子。”周浩带着林静跟随花精灵小小离开。 兰花仙子揉了揉嘴角,正准备返回花神宫,屋外突的传来脚步声。 “兰姐姐~”人未至,声现到。 兰花仙子面色微僵,声音的主人她不是很喜欢,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花茶,眼见梅花仙子扭着她那细成竹竿的小蛮腰走了进来,姿势妖娆,动作带骚。 “兰姐姐,你可让妹妹我好找。” 梅花仙子幽幽抱怨,躲开她探过来的葱根玉手,兰花仙子正色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兰姐姐好粗俗,一点都不文雅。” “皮痒了?” 梅花仙子抿嘴,不敢造次,问:“兰姐姐,你知道菊姐姐去哪了吗?” 兰花仙子面色不改:“腿在她身上,她去哪了,我怎么知道?” “是吗,可是昨天菊姐姐不是来找兰姐姐了吗?”梅花仙子纠缠不休:“那之后菊姐姐去哪了,兰姐姐不知道吗?” 兰花仙子坐怀不乱:“她是来找过我,之后她就离开了,你没有见到她?” “没有啊,昨晚菊姐姐一夜没回寝宫。” ‘什么?’兰花仙子惊疑,心中顿感不妙,压下慌乱,她镇定自若道:“她来找过我后便独自离去了。” “菊姐姐找兰姐姐做甚?”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兰花仙子撇了眼梅花仙子,回想起昨日菊花仙子黯然神伤的笑容,心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发生了那种事情你还有脸缠着菊姐姐?她平日里一直忍让着你,但不代表她没脾气。” 梅花仙子眉眼轻颤,哭唧唧道:“我喜欢菊姐姐,所以才缠着她的啊。” 兰花仙子挑眉,嘴角勾起轻蔑的笑容:“那你说你喜欢菊姐姐什么?” “那个。”梅花仙子扭扭捏捏的说。 “哪个?”兰花仙子不解。 “就、就是那个!”梅花仙子摸向自己的腰下,小声说道:“兰姐姐不觉得菊姐姐这里很夸张吗?” 兰花仙子不客气:“你的腰更夸张!” 梅花仙子嫣然一笑:“我就当兰姐姐是在夸奖我了。” 她面色回味,没羞没臊的说道:“菊姐姐这里摸起来特别舒服,软软的肉肉的,跟肉蛋似的,有次我和她一起睡觉,她背对着我,我从后面抱着她,那感觉,嘶……简直了!” 兰花仙子细想了会儿,面色微红,羞恼的瞪了眼梅花仙子,怒骂道:“你那是喜欢菊姐姐?你那是馋菊姐姐身子,你下贱!” 你害的我也馋了! 赶走了梅花仙子,兰花仙子端起茶杯大口大口的喝着,压下心中的悸动,她站起身,朝花神宫走去。 …… 小楼中,墨白盘腿坐在楼阁中,放眼俯瞰下方百花谷。菊花仙子在一旁沏茶,她的淡黄长裙不在,换了身修身的紧身衣裙,上至锁骨,下盖达大腿根处。 肚兜,亵裤,里衣,衣裙,全都被撕扯坏了,虽然可以用花瓣修复,但修复没多久,便又会被撕坏,菊花仙子索性不修补了,如此还方便了许多。 “公子,你是在画百花谷吗?”菊花仙子膝坐在墨白身旁,墨白点头:“嗯,马上就完成了。” 菊花仙子凑过身,在画上寻找着自己的寝宫,很快她就在画的右边找到了黄花盛开的菊花宫。 菊花仙子眼中惊艳不已,啧啧称奇道:“公子画的真细致,竟然将花朵的花梗花瓣花蕊都画出来了。” 墨白目光不可控制的移向菊花仙子的臀部,他嗓音淡淡:“写实画。” “没听过,有这种画派吗?” “应该有。” 菊花仙子“欸”了声,目光忽的停在支起的小帐篷上,眨了眨眼睛,娇羞问道:“公子,小菊是不是穿的太清凉了?” “很好看。” “公子喜欢?” “很喜欢。”墨白拉过菊花仙子,将她按在书案上。 “公子等等,”菊花仙子摇头,“这样太耽误公子时间了,画会完成不了的。” 墨白歪头,面色不解,只见菊花仙子坐起身,将鬓角垂落的一缕秀发捋到耳后,捏捏挪挪的转换位置,面朝墨白身侧,轻笑一声:“公子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剩下的事情交给小菊就好。” 说罢,她俯身垂首,含菁咀华。 “嗯……”墨白闷哼一声,略感惊讶的看着菊花仙子,奇怪的知识增长了。 …… 花神寝宫。 花神合上账簿,揉了揉眉角,这次百花大会的预算又双叒叕超标了。 虽然百花谷不缺钱,但像这样不懂节制,次次超标,就算日进金斗也有败光的一天。 ‘麻烦啊。’ 下面的花仙子每个都是无底洞,特别是一些新晋花仙子,花钱大手大脚的,什么都想要,一点勤俭持家的意识都没有。 ‘得想办法压缩一下,嗯……这次用什么理由呢?’ 花神思索着,起身离开办公的静室移步至偏殿,坐在软榻上,她端起杯茶水小口喝着。 ‘忘记给墨哥哥送茶了……待会儿让花精灵送去吧。’ 回想起昨日依靠在墨白肩膀上看日落的场景,花神面颊微红,心神安宁。 她伸手从一旁的矮桌上拿起一份山水报刊,这是最新发布的一刊,由昆仑墟闻天阁刊发。 花神的食指停在报刊上标红的字眼上——御龙仙人。 ‘一盏茶……一人……破诛仙阵……毫发无伤。’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了,但她心中依旧是有些震撼。 灵剑宗的诛仙阵,就算是她,遇到了也会觉得棘手,虽然杀不了她,但想出来,估计得掉层花褪。 至于破阵……除非十分了解诛仙阵的阵法,若不然只能以力破阵。 “花神娘娘您果然在这里。” 兰花仙子推门而入,方才她去静室看了一圈没见到花神,一路找到偏殿,总算是发现了花神的身影,瞧见花神出神的看着山水报刊,她轻声道:“花神娘娘,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劳逸结合是不错,但不要放松过头。” 花神抬起头看向兰花仙子,指了指桌上的玉壶,她道:“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这个送去给墨哥……墨上仙。” 兰花仙子看了眼玉壶,并未询问其中是什么,她的目光落在山水报刊上,好奇问:“花神娘娘,这上面的御龙仙人说的是墨上仙吗?” “应该是。” 兰花仙子面色无神:“以一敌百,一盏茶的时间破诛仙阵,如果情况属实,那墨上仙可真是太可怕了。” “怎么,你怕了?” “花神娘娘不怕吗?” 兰花仙子面露忧色:“若是墨上仙心怀鬼胎,是来夺取……”她顿了顿,低声道:“百花谷内没有人可以拦住他。” “你担心的太多了。”花神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拍了拍兰花仙子的肩膀,柔声道:“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就好。” “……是,花神娘娘。” 第四十九章 花蜜 山脚下,兰花仙子看着手中的玉壶神色复杂,上次来的时候就在昨天,还是私自带菊花仙子来。 明明说好的只上去看一眼,为何却一夜未归? 兰花仙子心中很是不解,她有往那种地方想,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花神娘娘都没得手,菊花仙子怎么可能上位成功。 揉了揉眉心,兰花仙子抛开杂念,与其在这里胡猜乱想,直接上去看一看不就好了,正巧花神让她上去送玉壶。 …… 小楼中,菊花仙子趴跪在书案上,双眼迷离,喘息不已。 百花谷的全景画已经完成,为了完成这幅画,展现百花谷的缤纷多彩,墨白光是涂料都找了上百种。 幸运的是,百花谷本就盛产各种各样的涂料,听花精灵说向外销售涂料是百花谷主要收入来源之一。 抚摸着菊花仙子光洁的玉背,墨白的手指向前滑去,正想将菊花仙子环腰抱起,他突的停下动作。 “嗯……怎么了?”菊花仙子回过头看着墨白,一双明媚的眸子春水荡漾。 “有人来了。” …… “墨仙人,多日不见。” 兰花仙子对着墨白欠身一礼,将玉壶放在书案旁,她毕恭毕敬道:“花神娘娘让我将这个给您送来。” 墨白盘坐在书案前,书案一侧摆着已经完成的百花谷图,一张崭新的画纸摆在书案中央,画纸下部边缘处隐约有淡淡水渍自下方浸透。 墨白看了眼玉壶,鼻尖轻嗅。 是熟悉的味道。 “谢谢。” “墨上仙,客气了。”百花仙子笑了笑,站在原地眼睛四处张望。 菊花茶,眼熟的茶具。 兰花仙子心中已有判断。 ‘果然还是没忍住进来了吗?’ “还有什么事吗?” “实不相瞒,昨夜菊花仙子一夜未归,不知墨上仙可知她的下落?” 墨白看向兰花仙子,后者面色自然,仿佛只是在问一个普通的问题。 “菊花仙子昨日来过我这里,至于是来做什么,我不能告诉你。” 墨白面色平静,语气淡淡:“她在我这儿坐了会儿便离开了,哭的很伤心。” “是吗?菊花仙子真的很钟意墨上仙呢。”兰花仙子感慨一声,目光幽幽的在屋内环视一圈,幽幽道:“菊花仙子是去哪里了呢?昨夜一夜都未回去呢。” 墨白面露不快:“你在怀疑我?” “小女子不敢。”兰花仙子不敢再多试探,转移话题,问道:“听闻墨上仙来百花谷前,遇上了灵剑宗的修士,并和他们打了一场,只用一盏茶的时间就破了他们的诛仙阵,不知是不是真的?” “灵剑宗?不认识,不过我确实遇到了两波剑修,”勾起了不愉快的回忆,墨白眼神厌恶,面无表情的说:“和他们说话讲不通,是一群盲目自大,鲁莽粗俗的家伙。” “那就是灵剑宗的修士。”兰花仙子点头,“平日里他们桀骜惯了,经常鼻孔看人,遇到墨上仙,也算他们倒霉。” 墨白挑眉:“是吗?” “昆仑墟闻天阁刊发的山水报刊上报道了此事,如今整个修真界都知道灵剑宗的大长老和二长老被一位神秘的御龙仙人收拾了一顿,颜面扫地。” 兰花仙子看着墨白,掩嘴笑道:“墨上仙如今在修真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墨白不耐烦:“所以,你想说什么?” “是我打搅到墨上仙了吗?”兰花仙子面露歉意,自责道:“抱歉,我有些自说自话了,小女子告退。” 兰花仙子退出房门,下楼时突的停下脚步,回身看向屋内,面色自然,好奇问道:“墨上仙入住花谷数日,为何一直不见那只白龙?” 墨白皱起眉,面色略显不耐烦,拿起书案上搁置的画笔,随口道:“白龙在百花谷外静候,兰花仙子若是想见它,我可以将其召入百花谷中。” 兰花仙子眯起眼,目光犀利的盯着墨白,想从他的面上找出一丝破绽。 良久,她轻声笑道:“大可不必,还是让它留在百花谷外好。” 兰花仙子笑容和煦,转身离去,这一次是真走了,不带停顿的。 已经试探到这种地步,再接续下去的话,墨白可就要生气了。 等到兰花仙子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墨白看向身侧,手指轻点,菊花仙子显出身形。 “公子,兰妹妹不是故意的。” 菊花仙子为兰花仙子的冒犯之举向墨白道歉:“她只是担心我,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公子见谅。” 墨白一把将菊花仙子揽过,细腻温软的娇躯入怀,丰腴肥硕的翘臀触感圆润,令人爱不释手。 “冒犯的是她,为何你要道歉。” 一丝呻吟卡在咽喉,欲吞未下,欲呼又止,菊花仙子俏脸羞红,眼中秋波荡漾,她温声道:“我能越过花神宫进入后山,还要归功于兰妹妹,她发现我昨夜一夜未归,自然是会担心我,错在我,我不道歉谁道歉?” 墨白轻抚菊花仙子蓬松的秀发,淡淡的菊花幽香沁人心脾,他轻声道:“她很聪明,也很敏锐,她真正担心的也不是你的安危。” 菊花仙子依靠在墨白怀中,她仰起头自下方俯瞰墨白的侧颜,都说人不可貌相,表面温润如玉的墨白,插起花来凶猛的如狼似虎。 “我知道,我都知道。” 菊花仙子不蠢,当她知道兰花仙子上山时就反应过来了,对方是来找……不,确认她是不是还在小楼的。 临走时突的询问白龙的动向,也是处心积虑,暗中试探。 若是墨白直言白龙就在身旁,那便说明墨白有可以瞒过众人耳目的手段,将菊花仙子藏匿起来。 墨白看起来单纯,实则心眼多的很,这种拙劣的试探他自然不会上当。 直言白龙等候于百花谷外,若是兰花仙子想见,随时可以召进百花谷。 至于召进来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就难说了,这也是在威逼兰花仙子,告诫她不要太过得寸进尺。 墨白看着菊花仙子:“你太善良了,先生说过,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菊花仙子嬉笑道:“花善被人插?” 墨白勾起菊花仙子的下巴,低头的咬住她的粉唇,沫之味比之菊花苦茶甜上百倍。 分开后,菊花仙子喘着粗气,她已经快到极限了,“公子我们继续吧。” 墨白坐起身,菊花仙子爬上书案。 “嗯……公子……这、这是什么?” 菊花仙子看着书案旁那只玉壶,花神送来的东西,她很好奇。 墨白伸手拿起玉壶,嘴巴对着玉壶的壶嘴,仰头直接喝上满满一口。 “好东西,你要试试吗?” “可以吗?”菊花仙子回过身,望着墨白,“这是花神娘娘给公子的东西。” “嗯。”墨白俯身,亲口喂她。 “嗯…唔唔…哈…”菊花仙子吐出舌头,一脸菜色:“好苦。” “苦?”墨白眨眼,不应该啊。 菊花仙子看着玉壶,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她面颊由红润变为绯红。 ‘花神娘娘竟然!’ 墨白疑惑:“怎么了?” 菊花仙子又羞又气,不知道该怎么和墨白说,应不应该告诉墨白。 她问墨白:“公子觉得很美味?” 墨白点头:“嗯,苦而不涩,甜而不腻,很和喝,而且,富含能量。” “公子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你知道?” “嗯……我大概……应该……可能知道。”菊花仙子吱吱唔唔的。 她转过身坐在书案上面对墨白,贴近墨白的耳畔,悄声道:“这东西是花神本体的花蜜,相当于花神娘娘的体液。” 说道最后一词时,菊花仙子心中羞耻不已,娇躯不由一紧,猛缩一下。 墨白面色变化一瞬。 花蜜……体液…… 墨白看着手中的玉壶,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怪不得每次提到这个东西,花神都异常的情绪高昂。 菊花仙子娇羞道:“其、其实我也有的,公子要尝尝吗?” 墨白看着菊花仙子:“你有带?” “这东西不需要带的,”菊花仙子心中羞耻感爆棚,她挺起胸脯,眼中春意盎然,“公、公子要尝尝吗?” 花蜜由本体花株出产,花仙子之躯算是本体花株的人形分身,二者之间拥有联系,可以互通。 墨白稍稍睁大眼睛,没有客气。 乳白的液体流入口中,味道偏淡,有股清幽的甜味,蕴含的能量与花神花蜜相比天差地别,但胜在量多,耐喝。 “公子,好喝吗……嗯……啊~” 菊花宫深宫一处潭水上,数十丈高的大菊花,花梗摇曳不断,橙黄的花瓣颤抖剧烈,花蕊开开合合的收缩着,花房内储存多年的乳白液体快速消失。 小楼中,菊花仙子脱力的仰躺在书案上,一次性被夺走三成多花蜜,就算是花神在这儿也撑不住。 墨白面露歉意,轻轻的将菊花仙子抱起,抱着她朝卧房走去。 吃了她这么多花蜜怪不好意思的,墨白决定多多补偿她。 …… 日落西山,菊花仙子回到了菊花宫中,靠在软塌上,她轻轻的揉着小腹。 “菊姐姐,你回来啦?” 梅花仙子突然出现在她身前,面上带着惊喜的笑容。 菊花仙子温怒:“说了多少次了,进来之前先敲门。” 梅花仙子走上前,为菊花仙子捏着肩膀殷勤奉献:“嘿嘿,人家急着想见菊姐姐忘了嘛~” 她眨着眼睛,问道:“菊姐姐,你昨天去哪了呀,怎么一晚都没回来?” 菊花仙子面上闪过一瞬落寞,神情黯淡,失魂落魄:“没什么,只是去处理了一些私事。” 梅花仙子心间一颤,有些心疼。 “菊姐姐,你这是何苦呢,不就是个男人吗,天底下多的是。” 菊花仙子摇了摇头,眉目柔和,展露笑颜:“没事,我已经想开了。” 梅花仙子为菊花仙子愤愤不平:“那个仙人眼拙,看不见菊姐姐的美好,是他没这个福气!” 菊花仙子淡淡的看了眼梅花仙子,心中些许感动,同时又有些愧疚。 “莫要胡言,墨上仙是花神娘娘的贵客,我等不得无礼。”菊花仙子压低声音,提醒道:“而且上仙修为通天,乃世间罕见的大能,小心被他听去了。” 梅花仙子无所畏惧,“那又怎样,难不成他还能打我?” ‘公子不会打你,会打我……’菊花仙子撇了眼梅花仙子,小脸微红。 “不提此事了。” 菊花仙子长吁一口气:“昨日我出谷去了,在外面转悠了一圈散心,所以才没有回来,你找我有事?” “菊姐姐出去了啊?”梅花仙子想都没想便相信了菊花仙子,笑道:“我没事,我就是想来看看菊姐姐。” 菊花仙子:“嗯。” 梅花仙子犹豫片刻,小声说道:“菊姐姐,最近有些花仙子……” “呵,”菊花仙子面露不屑,眉宇间带着一丝凛冽,“你觉得我会在意她们?” 梅花仙子笑呵呵:“也对,十个加起来都不够菊姐姐一个打,她们也就只敢在背后偷偷议论。” “知道就好,你还有什么事吗?” “欸?” 梅花仙子面露忧愁,哭唧唧道:“菊姐姐就那么着急着赶我走?是不是因为妹妹做了错事,惹姐姐不开心了……” “你做了什么错事?”菊花仙子冷淡的看了眼她,嗓音淡淡,道:“此次事了,我道心颇有所得,想要闭关一阵。” “菊姐姐要冲击那个境界了?”梅花仙子惊讶的眨眼。 “还差一点,”菊花仙子摇头,问:“所以你做错什么了?” 梅花仙子羞愧的低头认错:“我、我不该和菊姐姐抢男人。” ‘你不说我都忘了……’菊花仙子心中喃喃低语。 通过梅花仙子对待墨白的态度,菊花仙子能判断出,她并不是真的看上了墨白。 “你并不喜欢墨上仙,对吧?” “姐姐你是知道的,”梅花仙子深情款款的望着菊花仙子,“我一直喜欢你。” “你手往哪摸呢?”菊花仙子面无表情的打掉梅花仙子鬼鬼祟祟的小手。 梅花仙子捂着被打的手,悻悻的笑了笑,“菊姐姐,你打的好痛,都红了。” “你自己不长记……” 菊花仙子的话语戛然而止,只因梅花仙子猛地再次上手,路痴一脸猥琐痴汉般的笑容,脸不红心不跳,高声大喊道:“人家就是喜欢菊姐姐的大屁股!” “滚!” “嗖”的一声,梅花仙子飞出菊花宫,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自空中划过,准准的落在菊花从中,翻滚了数丈。 “嘿~诶嘿嘿~” 梅花仙子躺在菊花从中傻笑,看着自己的手,做着弯曲抓握的动作。 她心中惊讶:‘怎么感觉又大了些!’ 第五十章 我真美 百花谷的画完成后,墨白开始着手于花神的画像,动作早就采好了,以他的速度无人打搅半天便能完工,毕竟画花神可不需要用到上百种涂料。 “公子,我也想要画像。” 眼见花神的形象跃然于纸上,菊花仙子心间荡漾。 墨白给了她一张符咒,有了这张符咒她不仅可以随时传送到小楼内,而且还能隐匿身形与气味,抹消存在感。 除了花神来时她会逃回菊花宫躲避一阵儿,其他时间她都陪在墨白身边,时刻准备给墨白菊花泡茶。 今日是墨白在花谷停留的第六日。 菊花仙子知道墨白只会在百花谷停留七日,七日后便会动身前往万剑宗。 墨白去万剑宗的目的,菊花仙子也是知道的,她甚至知道的比花神还多。 只剩两日的时间,菊花仙子愈发珍惜和墨白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墨白看向菊花仙子,她穿的还是那么清凉,“你也想要?” 菊花仙子声音软软的:“公子若是没时间的话,也可以不画的。” “时间还有,”墨白淡笑:“你想怎么画?” “嗯……” 菊花仙子食指抵在嘴唇上,认真的思索着,许久,她站起身,面上带着妩媚的笑容:“公子,我们去卧房那边画吧。” “行。” 卧房中,菊花仙子跪在床榻上,做了个动作。 “……” “公子?” “确定这个吗?” “不好吗?公子不喜欢?” 墨白摇头:“画是留给你的,又不是我自己留着。” “也对哦……” 菊花仙子坐在床榻上信服的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那就画我最美的时候吧。”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墨白,问道:“公子觉得我什么时候最美?” “最美的时候?”墨白眼中闪过一丝情欲,他放下画笔,站起身走到菊花仙子身前,要说菊花仙子什么时候最美,那当然是美死了的时候。 …… 直到黄昏的尽头,墨白才将画作完成,看着画上美死了的菊花仙子,墨白心中很是满意,这幅画发挥的要比花神那幅画好上许多。 可能,是因为多用了些功。 菊花仙子面颊粉黛,满面荣光,白里透红的肌肤上泌着一层香津,她扒拉在墨白身上,紧紧的缠着。 “公子,你好厉害。”她很喜欢这副画,因为画上不仅有她自己,还有墨白。 “若是能在题诗一首就好了。” 菊花仙子看着画卷喃喃自语,羞涩一笑:“不过这画大概只能题银诗。” 天色不早了,今天下午花神还没来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墨哥哥~” 说曹操曹操到。 菊花仙子猛地起身,连衣物都来不及穿,“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墨白看了眼手中的画,将其收起,他挥挥手,凌乱不堪的床榻下一刻变得干净整洁,弥漫着莫名味道的空气重归清心淡雅。 花神登上小楼,在客厅与瞭望台都未发现墨白的身影,眼神顿时落在了卧房处,目光灼灼。 “墨哥哥,你在吗?” 花神轻手轻脚的摸到卧房门外,敲了敲屋门,低声道:“我要进来了哦~” “吱呀——”房门开了。 墨白面无表情的盯着花神。 “哎呀~”花神尴尬一瞬,娇羞的锤了下墨白的胸口,“原来墨哥哥你在呀?” 墨白避开花神,朝瞭望台走去,坐在那里可以俯瞰百花谷的夜景。 走过空中长廊,墨白回首观望。 “墨哥哥?”花神跟在墨白身后,见他突的停下回头观望,跟着一起回头。 柔弱的月光与小楼内的灯光融合成一片昏暗的天地,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将长廊的轮廓描绘出来。 长廊上方爬满了开着花朵的藤蔓,将走廊上空覆盖,如同一把巨大的彩色雨伞撑在上空,皎洁月光透过夜间的缝隙,在走廊上投下许多“星星”。 花神拍了拍胸脯,一脸骄傲:“墨哥哥,我设计的不错吧?” “嗯,”墨白点头。 天空是暗蓝色,此时星光方才浮现不久,唯有西南方高空中,闪耀着一颗白亮耀眼如钻石的星辰。 在瞭望台盘腿坐下,墨白看了眼花神,问道:“这么晚才来?” “工作太忙。” 花神坐在墨白身旁,面露疲惫,幽幽抱怨起来:“这届百花大会的预算又超支了。”她强调:“严重超支!”叹了口气,语气疲惫:“下面一些花仙子花钱大手大脚的,今天一天都在处理这件事……” 偷撇了眼墨白,花神心中些许落寞,本届百花大会比历届要更华丽。 她很想留墨白一起参加。 但墨白的时间不允许他留下。 墨白疑惑:“百花谷不是很有钱吗?” 关于百花谷的财物底蕴,单单从那一双手外加一对脚都数不过来的寝宫便能窥见一斑。 百花谷里的随便一座寝宫从建设到落地,就足以掏空乾国的国库。 这是花神向墨白炫耀自己的寝宫时亲口告诉他的。 而像这样的寝宫,百花谷中每个花仙子都拥有一座。 就像提及修真界最强仙门,人们会自然而然的想到昆仑墟那般,百花谷的富裕同样深深印刻在修真界每一个修士的深层印象中。 “再有钱也经不住下面一群花仙子毫无节制大手大脚的花啊。” 花神长叹一口气,她的语气像极了俗世家族中为财物支出操心的主母。 “一个个的都想着给自己攒一辈子都花不完的嫁妆,不知节制的从娘家身上捞钱。” 墨白疑惑:“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嫁出去后就不能再从娘家捞钱了呗,”花神无力的翻了翻白眼,“所以在遇见喜欢的人之前,先给自己攒够嫁妆,而她们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根本不清楚多少算够,索性就一直攒。” “每次报账都报一些乱七八糟的,又贵又不实用的东西,固定资产留在自己手里,嫁妆就这样一直攒一直攒,到最后连她们自己都不清楚攒了多少。” 曾有一位花仙子,在某届百花大会上相中了一个落魄修士,那落魄修士的人生理想是开山立宗。 花仙子嫁给他之后全力支持,没过几十年,那个落魄修士真的成功开山立宗了,宗门实力稳居修真界中下游。 而那个宗门从无到有发展起来,跃身成为一个中小型宗门,其间的所有花销都是花仙子垫的,用的都是她多年积攒的嫁妆,也可以说是私房钱。 这件事在修真界中还是一件颇为流传的美谈。 花神从不觉得这是什么美谈,相反她在知道此事后气的牙痒痒,也是在这件事后,她发现自己手下的花仙子个个富得流油。 墨白面露思索。 如今菊花仙子已经是他的花了,不知道菊花仙子捞……攒了多少嫁妆。 虽然墨白不需要钱,但不是有句话说:“钱这东西你可以不需要,但不能没有。” 而且墨莺最喜欢的就是钱,虽然如今已经温饱有余,但钱这东西,怎么都不会嫌多。 花神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向墨白吐着苦水,倾诉着自己工作是多么的费心费力,下面的花仙子是多么的惹人心烦。 墨白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回应一声表明自己在认真听。 “哈,有时候我真的想把她们全轰出去,然后自己一个人睡大觉。” 花神长叹一口气,揉了揉眉心:“但仔细想来,她们都是受我影响诞生的,某种意义上都算是我的孩子,我不能放着她们不管,我得保护她们,在她们还弱小的时候为她们提供避风港。” “弱小的时候……”花神喃喃自语,她突的发力的锤打墨白的大腿,神情气愤,“但她们也不能一直赖着我啃老啊!” 墨白被这一锤吓了一跳,眼神阴冷的盯着花神,你就不能锤自己吗? 花神面色尴尬一瞬,打了个哈哈,道歉道:“墨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墨白面无表情,花神眼神躲闪,双手放于身前,食指指头对戳着,吱吱唔唔道:“要、要不墨哥哥也打我一下?” 用眼角余光偷看着墨白,花神面上渐渐泛起红光:“我给墨哥哥一锤,墨哥哥给我一棒……咱、咱们扯平。” “……”墨白看了眼花神,忽的问了个槑头槑脑的问题:“第几次了?” “什么?”花神脑子懵懵的,不懂墨白什么意思。 “二十三。”墨白自问自答。 “什么二十三?”花神困惑不解。 “没什么,”墨白摇头,看了眼天色。 “不早了,”他站起身,“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欸……墨哥哥要休息了吗?” 墨白没有回答花神的问题,转而问道:“白玉图后天就能做好吗?” 花神点头“嗯”了声,其实明天傍晚就行,但想着能多留墨白一晚,就多一次机会,她选择了隐瞒。 “你要的画,已经画好了。”墨白取出一幅画卷,递到花神手中。 “墨哥哥辛苦了。” 花神惊喜的接过画卷,展开看来,眸子里闪烁起灼灼光彩,她笑容满怀,十分满意:“墨哥哥将我画的好美。” “你本来就很美。” 花神惊讶的抬起头,眨巴眼睛。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墨哥哥你说什么?” 墨白转身离去。 “欸?墨哥哥,你别走啊!” 花神急忙起身,追在墨白身后,叽叽喳喳不停嚷嚷:“墨哥哥,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墨哥哥,再说一遍嘛~” “好哥哥,就一次!” “哥哥~好哥哥~” …… 赶走了烦人的“麻雀”,墨白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中,看了眼桌上玉壶,为自己到了杯花酿。 花神走之前给他留下了玉壶,虽然墨白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但他并不觉得这东西就不能喝了。 相反他开始有些期待日后花神该怎么向自己解释……应该会很有趣。 在屋内安静的坐了一盏茶的时间,一股淡淡的幽香出现,墨白伸出手对身前的空气虚空一抓,一声嘤咛响起,菊花仙子被抓了出来,倒入他的怀中。 “被公子抓到了呢。”菊花仙子靠在墨白怀中,仰起头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秋水般明媚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小忧愁,她语气略显低落:“我还以为公子今晚不需要我,和花神娘娘一起过了呢。” 墨白看着她,“不开心?” 菊花仙子点头:“有那么一点点,一想到不能独占公子,就很难受。” “这样开心吗?”墨白将她抱起丢在床榻上,撕扯开她的衣裙,伴随着菊花仙子酥软的闷哼声,木制床榻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白月爬上天穹,花朵摇曳不断,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卧房内的动静消失,回归平静。 菊花仙子趴在枕头上,双臂枕着下巴,眯着媚眼儿,脸蛋酡红如醉。 墨白趴在她背上,亲吻着脖颈、香肩,以及细腻如绸缎的玉背。 二人紧紧贴合在一起,菊花仙子的肥硕翘臀片片发红。 中场休息结束,墨白从菊花仙子背上翻下来,伸手从她腿间抽出软枕。 软枕浸湿了,能挤出水来。 菊花仙子翻过身仰躺在床榻上,墨白将软枕蒸干,垫在她的腰下。 “公子为何不要了花神娘娘?”菊花仙子有气无力的问道,她能切身实地的感受到墨白对花神强烈的欲望。 墨白本就生猛,而每每花神来访离开后,攻势快上三成,力度强上三成,洪水猛兽都不比他。 明明花神娘娘都已经送到嘴边了,偏不下口,一直抓着我欺负……菊花仙子心中幽幽埋怨。 “时机未到。”墨白神神秘秘的。 菊花仙子突的惊起,眉眼含惊,红唇轻颤:“公子真的想要花神!?” 她眼中泛起泪光,粉拳捶打墨白的胸口,哭唧唧的埋怨起来:“公子坏蛋……明明都已经有小菊了……为什么……是小菊不够好吗?” 墨白没有说话,让一个爱着自己的女人接受爱人多情这件事,光靠嘴说是没用的,得用实际行动让她心甘情愿。 虽然修真界中一夫多妻,一妻多夫的事情很常见,但人们心中依旧向往鸳鸯成对,比翼双飞的专一爱恋。 菊花仙子嘤嘤嘤的埋怨着,弱力弱气的模样不像是反抗,更像是调情。 墨白猛地抱住她,菊花仙子只觉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她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世界安静了。 过了几秒,“吱呀”声再次响起。 更快,更响。 …… 夜色撩人,花神宫中,花神躺在床榻上难以入眠,她高举画卷,眉眼带笑。 “嘿嘿,我真美~” 第五十一章 车轮滚滚 第七日。 日上三竿,喘息未定,缠绵床褥,如胶似漆。 窗间跨马,春风一度,静若处子,动若疯兔。 日陲西山,纠缠不休,兵戈暂止,修生养息。 月出东山,焚膏继日,相濡以沫,合而为一。 退有尺,进失度。 股声阵阵,臀浪不止,翘首拧指,一鸣惊人,花枝乱颤,香汗淋漓。有诗曰:“无情六合乾坤里,颠鸾倒风,撑霆裂月,直被消磨。” …… 东方吐出鱼肚,菊花仙子慵懒的靠在墨白怀中,心中纵有百般不舍,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墨白要走了。 “你攒了多少嫁妆?”墨白搂着菊花仙子,一具细腻温软的娇躯不着寸缕的与他紧贴,他突的问。 “公子怎么突然问这个?” 菊花仙子疑惑,心中惊喜:“公子是要娶我做小妾吗?我愿意!” 正房肯定是做不了的,毕竟未来花神可能也会加入,压花神一头…… 没那个实力,也不敢想。 她不贪求多的,能有个名分就行。 “嗯,会娶你的,但不是现在。” 墨白的发言像极了渣男。 菊花仙子相信他,小手开心的在墨白胸前画着圈,嘴里喃喃自语着: “公子……夫君……” 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菊花仙子诚恳的说道:“我攒了十二个甲子的嫁妆,应该有很多。” 墨白低眉看了眼菊花仙子,心中惊讶,还真和花神说的一样,花仙子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攒了多少嫁妆。 “和那个开山立宗的比呢?” “开山立宗?”菊花仙子眨眼,“公子说的是石榴花花仙子吗?” “石榴花花仙子?” “嗯,石榴花花仙子支持爱人开山立宗,这件事在修真界挺出名的。” 菊花仙子思索片刻,给出令墨白吃惊的回答:“和她比起来,我应该多一点点……吧?” “她只攒了八个甲子的,而且她的花茶卖的没有我的卖的广,以前还在百花谷时每甲子拿的分红没我多。” 菊花仙子压低声音,悄咪咪的告诉墨白一个小秘密。 “上次百花大会她回百花谷探亲,外人都看她风风光光的,羡慕她与爱人之间相互扶持的爱情。” “暗地里她跑来我这儿假借银两,据说是她爱人的宗门遇上了麻烦,急需用钱,而她带去的嫁妆早就用光了,连寝宫都拆掉贱卖了,我瞧着她可怜,就借了她一笔钱。” 墨白诧异:“还有这种事?” “人都是爱面子的,花仙子也不例外,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流传出去。” “你给了多少?” “嗯……够她再建一个寝宫吧。” 菊花仙子笑嘻嘻,无所谓道:“没多少啦,也就一甲子分红的三成而已。” ‘富婆!’墨白心惊,自己这是那是插了朵花,分明是捅了个金菩萨! 他不由得开始思考花神有多少家底,按理来说整个百花谷都是她的…… “还了吗?”墨白抓重点。 菊花仙子摇头:“还没呢,不过马上就是百花大会了吗,到时候石榴花花仙子应该会还的。” 希望如此……墨白闭眼。 菊花仙子看着墨白,道:“公子缺钱吗?我可以把嫁妆提前给公子。” “我不需要钱。”墨白摇头,轻轻刮了下菊花仙子的小鼻子,道:“还有,嫁妆是留给自己用的,而不是给别人的。” “虽然不清楚石榴花花仙子和爱人是怎样的关系,但我觉得,这种一方毫无底线的奉献,另一方不知节制的索取,是不对的,这样的爱情不对等。” “公子有脸说?”菊花仙子愤愤不平,气呼呼的粉拳捶打,“花心大萝卜!” 墨白不说话,给小嘴吃大萝卜。 “嗯……夫君……” 一番风雨过后,墨白酥声道:“下次石榴花花仙子再来借钱,别给了。” 菊花仙子张了张嘴,无力回应。 墨白:“从娘家拿钱养婆家人,没这种道理。” 反过来同样。 …… “墨哥哥,这是白玉图。” 墨白接过花神递来的白玉,手掌大小,摸起来十分温软。 他试着催动,顷刻间一幅广袤无垠的云图在他脑海中显现。 丘陵,平原,群山,大泽…… 宛如站在天穹俯瞰缩小的人间。 墨白试着寻找万剑宗,一缕念头闪过,云图迅速变化,为其指出一条道路。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突兀响起,同时一面白云面板出现。 “主人,欢迎使用云图导航! 御剑飞行请按选项一,搭乘渡船请按选项二,退出导航请按选项三。” 墨白眉头微抽,退出云图,看向花神,后者秀美高挑,眉眼带笑。 “墨哥哥,怎么样,好用吗?” “你……”墨白语凝。 花神眨着眼睛,嘴角高翘:“为了方便墨哥哥使用,更快了解修真界的一些规矩,我专门添加了语音和选项!”她莞尔一笑,挺了挺胸脯:“哼哼,可是我亲自配的声音哦~” “谢谢,你费心了。” 花神一片心意,拒绝了令人寒心,而且墨白也没法拒绝,总不能再待七天等回炉重造…… 等墨白收下白玉后,花神又掏出一朵白色的小花递给他,道:“墨哥哥,这个是百花谷的传信飞花,有了这个无论你在哪里都可以联系我。” 墨白点头收下。 “还有这个,乾坤袋,可以容纳十石凡物。” “嗯。” “还有还有,这个,百花谷的令牌,以后遇到某些修士找麻烦,墨哥哥可以直接拿出来给他看,百花谷还是有些面子的,对方看到了一定愿意好好说话。” 墨白看了眼花神递来的令牌,大概是兰花仙子将那件事告诉花神了。 “谢谢,”墨白收下,看着花神,“还有吗?” “啊……还有……” 花神尴尬一笑,取出一个红色的葫芦,面色微微泛红,小声道:“这、这个给墨哥哥,在路上喝。”她皓齿轻轻咬了一下红唇,眼神躲闪:“我、我装了很多,足足有十斗,够墨哥哥喝好一阵了。” 这次墨白没再接,他看着花神,问道:“给我这么多,你自己怎么办?” 上次他吃了菊花仙子三成多花蜜,菊花仙子直接虚脱了,好一阵才恢复。 花神大大捏捏的笑出声,摆摆手,说道:“我还有很多的,墨哥哥不用担心,这东西平时就我一个喝,攒着攒着就不知道攒多少了。” “哦,”墨白不再捏扭,大方接过,他问:“没了吗?” “没了。”花神摇头。 墨白看着花神给自己准备的一堆东西,心中有些感动,第一眼见她时便觉得花神很美好,如今看来确实很美好。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传信花蝶。” ‘飞花和花蝶……’ 花神接过纸蝴蝶,心中窃喜:‘我和墨哥哥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墨白又交给花神一张金色字符,叮嘱道:“如遇水火兵刃之难,鬼神乱力之难,冤家恶人之难,取此符,呼我名。” 花神眼眸中流过一丝惊讶,郑重的接过金色字符,墨白虽未直说呼喊他的名字后会发生什么,但前缀条件已经很明显的暗示了,这金符的份量足以成为压箱底的后手。 毕竟墨白可是一盏茶破诛仙阵的大能,就算只是存了一道咒法,威力也足以媲美九天神雷。 “墨哥哥,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该用时就用。” “一定会留到最后!” “……” 花神还有众多事务缠身,没有更多的时间送墨白离开百花谷,所以送客的任务落在了接客入谷的兰花仙子头上。 因为上次送玉壶的事情,墨白对兰花仙子的观感急转直下,一路上对她爱搭不理,很是冷淡。 即将离开百花谷时,墨白稍稍朝菊花宫的方向看了眼,那里有位淡黄长裙的姑娘正深情款款的看着他。 菊花宫,菊花仙子站在楼台高处目送墨白,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气息再也感受不到。 因为对外宣称“道心有得,闭宫修行”,梅花仙子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往菊花宫跑了。 虽然她花不咋滴,轻浮任性,但对菊花仙子要闭关寻求突破这种大事,她还是知道分寸,不能打搅的。 登下高楼,菊花仙子转身朝深宫走去,潭水中,高大的菊花,春意盎然。 菊花仙子褪下衣裙,冰清玉洁的肌肤上不着寸缕,下一刻,她跃身而起落入巨大菊花的花蕊中,缓缓沉下去。将自己包裹在湿润的花房内,菊花仙子手指轻轻抚摸着小腹,她笑容柔和:“公子的种子。” …… “墨上仙,我就送到这里了。”兰花仙子站在原地看着墨白。 墨白面无表情,朝北边的天空挥了挥手,白龙自北边的天空出现,眨眼间飞到了墨白头顶上空。 巨大的龙躯落地,花瓣与尘土飞扬。 白龙低下头,对着兰花仙子哼了哼鼻气,些许水渍溅在兰花仙子衣裙上。 墨白:“它喜欢你。” 兰花仙子嘴角抽搐,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声音僵硬:“是、是吗?” 墨白闪身出现在白龙首部,从怀中取出白玉,注入些许灵气。 下一瞬,脑海中再次响起花神悦耳动听的声音:“距离上一次主人使用我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主人这么喜欢用我的吗?好开心!” 墨白气息一泄,纵使他养气功夫再好也蚌埠住了! 好家伙,这是什么玩意!? 深呼吸一口气,墨白看了眼选项一和选项二,微微思索,御龙应该选一吧? 郑重的提醒声回荡: “天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御剑不规范,师门两行泪!” “昆仑墟制定,可御剑飞行空域,最低离地一千丈!” “严禁双人御剑,你撒的每一份狗粮消耗的可能就是你的生命!” “严禁高空抛物……” “严禁……” 墨白认真的听了足足一刻钟。 “主人第一次使用云图,按照规矩介绍全部守则,今后将不会再重复。” 很好,不用次次听。 “此次导航目的地:「南疆万剑宗」,正在为主人规划路线……” “路线规划完毕,第一站「楚国荆州」,距离三千一百五十七天丈。” 天丈,昆仑墟制定,一位金丹修士腾云驾雾一个时辰飞的距离。 墨白操控白龙飞上高空。 “芜湖~起飞!” “……” 飞扬的花瓣与尘土将站在原地的兰花仙子淹没,抬头看着总算飞上天空的白龙,兰花仙子心中松了口气。 ‘终于要走了,站的我腿都酸了。’ 辨别了方向,墨白全速前进,春天已经走到一半儿,时间不多了。 “哇,主人,好快!” 脑子里传来花神的惊呼声,隐隐带着点微喘:“太快了,人家受不了啦~” “……”墨白面无表情,他现在严重怀疑花神亲自录语音是别有深意! ◇——◇ 焱国,京城。 赵青松今天一大早便来到观星楼。 “墨姑娘,墨公子还没回来吗?” “没呢,”墨莺摇头。 小白不在的第四十一天,想他。 赵青松忽的瞧见一众纸片佣人拖着一个男人送出道馆:“那个人是?” “梁上君子,最近几天老有人夜里翻墙进来,不过都被木偶侍卫解决了。” 墨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毕竟道馆确实对普通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以前刚落成,仙人名头正旺,没人敢来,时间久了,就慢慢有人胆子大了。 墨莺看着赵青松,忽略掉无关紧要的小事,关切问:“话说,先生你怎么样了,伤养好了吗?” 赵青松呵呵一笑:“我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只是可惜了墨公子的字。” 前几日他突然遭遇了一场刺杀,行凶者异常诡异,当时他正在府邸中写奏折,一道黑烟突然出现在屋内,化作人形手持匕首朝他刺来,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一道金光闪过,行凶者顿时灰飞烟灭。 一切发生的突然,赵青松愣是数息之后才堪堪回过神,发现地上落着一张燃烧着的白纸,他赶紧捡起,正是墨白曾经写的练笔,其上写着——「浩然正气」。 赵青松后怕道:“那行刺我的刺客恐怕是妖物。” 墨莺惊讶:“这世上真的有妖怪?” 赵青松无奈一笑:“墨姑娘,墨公子就是神仙啊。” 他面色突的凝重,嗓音低沉:“西北边的辽国最近传出消息,北边边疆处有战事爆发,敌人是来自更北边的不明势力,辽国北部守军几乎没有,先后两起交锋,丢失城池八座。” “打仗了?” 墨莺小脸微白,她从书上看过,每次打仗都是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想想就可怕。 赵青松摇着头负手于后,长叹一口气,道:“这个世界上,无时无刻不在爆发争斗,小一点的叫摩擦,大一点的叫战争。”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无情的碾压岁月,战争的存在,很大意义上是清除那些无法搭上车的人……不,生灵。” 墨莺似懂非懂:“哦。” “……算了,不和你说了,墨公子回来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的,先生!” …… 清晨,江流年慢悠悠走在去国子监的路上,路过一家熟悉的屋舍,一根竹竿自上方“啪嗒”掉下。 “公子,我们真有缘。” 美妇人凭栏轻笑,眼中带笑。 江流年捡起竹竿丢了回去,早已熟练的他连头都不用太,精准入洞。 “谢谢公子~” 第五十二章 草莽英雄 悠长的山间小路上,秦梵与长生道人前后相距数米。 “道长,这山里真的有妖怪?” “嗯,妖气很浓。” 长生道人面色凝重,他的目光在山间游荡,肃声道:“比我上一次来时浓厚的数十倍。” 秦梵对此没有任何感觉,在他眼中此山碧绿青葱,生机勃勃,不过他和长生道长同行了一段时间,对长生道人的话还是有几分信服的,面色稍稍认真,问:“道长,你以前来过?” “嗯,以前历练时路过这里。” 长生道人回忆道:“记得当时还在这里救了一只开了灵智的小狐狸。” ‘狐狸?’秦梵眼前一亮。 长生道人瞧见他闪着吃人亮光的眼神,嘴角微抽,说道:“雄的!” “啧。” 长生道人露出横铁不成钢的表情,和秦梵同行的这段时间他无意中察觉到,秦梵体内有一股奇怪的气运,他猜应该是天道在其身中种下的武道气运。 如今修真界仙道空前繁盛,昆仑墟定下万千规矩,真仙都不可逾越。 佛门稳坐西域,天师府巡狩人间。 大道之力百花齐放,欣欣向荣,可唯独武道一直不景气。 长生道人:“秦少侠,你天资极佳、根骨惊奇,是天生的习武之人,莫要老是想着男女之事,泄露太多阳气对你没好处,甚至会有损你的根骨。” “我觉得我已经很牛逼了。”秦梵毫不在意的扣了扣鼻子,“我一个凡人可以帮助道长你硬抗妖物,换作其他人早就被撕碎、大卸八块了。” 长生道人没有反驳秦梵,点了点头,说道:“普通人中你确实很厉害,全盛时期的你,以一敌百都不是问题。” 秦梵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哪里哪里,没有那么夸张。” 心道:‘不是我牛逼,是前主牛逼。’ “可你也仅仅是凡人中无敌,之前遇到的那些妖物也都十分弱小,若是遇到一些强大的,聪明的,不和你肉搏的妖物,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空有一身力气却打不中人,是什么滋味。” 话说道最后两句时,长生道人想起了痛苦的回忆。 “那种妖物不就应该交给道长这种修行之人解决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确实,你说的很对……但也不完全对,修士总有管不过来的一天,与其依靠他人,不如依赖自己。” 长生道人不敢直接点破秦梵体内身怀武道气运的事情,一是怕天机泄露早了反噬,二是怕秦梵骄傲。 他侧敲旁击道:“武之道,是一条十分有前景的道路,而你恰好站在武道的门槛处,拥有踏入其中的资格。” 甚至还有天道馈赠的气运。 秦梵前世网络小说没少看,自然明白长生道人的意思,他心情激动,兴奋的神情跃然于表:“这个世界有武道?!” 长生道人抚须:“那是自然。”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武道不太景气。” “难吗?” “普通人肯定是难的,但你不会。” “为什么?”秦梵眨眼,看着长生道人欲言又止的表情,秒懂:“哦哦,我懂我懂,天机不可泄露!” 他又问:“你说的这个武道它猛吗?” 长生道人:“听说过力拔山兮气盖世吗?你要是能入武道,并顺利的走下去,早晚能做到搬山填海,破天裂地。” 他笑道:“虽然修士总是对蛮力嗤之以鼻,但有件事不得不承认,‘一力破万法’不是瞎吹出来的。” 秦梵激动万分,问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武道,能得长生吗?” 长生道人突的顿足,回过身面色严肃的看着秦梵,正声道:“能。” 秦梵激动的克制不住声音:“道长,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长生道人沉默良久,说道:“这东西得靠你自己摸索,我帮不了你,毕竟前面已经告诉你了,武道不太景气……” “有多不景气?” “前无古人。” “……”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秦梵面色变幻一瞬,虽然他很想长生不老,但对于前路需要自己开拓这件事,他有些害怕。 脚下没有路,得靠自己走,保不准那天掉到坑里,没命了。 没准前主就是这么没的。 秦梵看向长生道人:“道长,我跟你的交情也不浅了,不如你教我修仙吧。” “你不适合……” 长生道人摇头:“上天给人打开一扇窗时,同样也会关上一道门,你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但不是修道之人。” “啊这……没有别的办法吗?” “秦少侠,你就知足吧,至少你还有扇窗,别人连个洞都没有。” 长生道人安慰道:“其实我方才说的‘前无古人’并不严谨,这世间千百年来,肯定会有如同秦少侠这般的人有资格踏入武道的人,其中绝对有成功的。” “可能是我没听过,也可能是名声不大,龙虎山天师府中应该会有这类记载,秦少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天师府在哪?” “中原大周国。” 听都没听过…… 长生道人笑道:“放心,秦少侠你跟着我,早晚会有到的一天。” 秦梵眨眼:“你不会是……” 长生道人淡笑:“算是吧。” “行,我信你一回!” 秦梵握拳,仰头看着天空,大声喊道:“先立个小目标,一个月不碰女人!” 长生道人无语的看了眼秦梵:“秦少侠,这种事情就不要喊出来了……” “哦,”秦梵挠头:“太激动了。” …… 循着记忆里的路线,长生道人找到了曾经救助的小狐狸的家处。 见到小狐狸时,它正躲在巢穴中,扒拉着一根野鸡的鸡腿骨头。 “道长,您怎么来了!”小狐狸摇着尾巴在长生道人脚边转圈圈。 秦梵看着地上的红皮小狐狸,听着它那一口雄厚的男性口音,顿时一丁儿点兴趣都提不起来了。 长生道人蹲下身,揉了揉小狐狸的小脑壳,道:“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真的吗?好开心!” 小狐狸的尾巴顿时摇成了风扇。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秦梵从它的嘴角看到了一丝灿烂的笑容。 长生道人面带笑容,问起正事:“我观此山妖气浓厚了数十倍,可是有外地的妖物入山了?” “有!”小狐狸连连点头:“前阵子有只青蛇入山占了山头,她好强好强的!” “哦?”长生道人问:“那她入山后有没有胡作非为,伤人性命。” “emmm……我不知道,她好像对我没兴趣,占了山头也没赶我走,就是我隔壁的蛇老弟被她抓去了,不知道有没有事。” 小狐狸动着耳朵,回忆道:“从数月前开始,山中的蛇啊蜥蜴啊什么的只要是带鳞片都莫名其妙的疯长,有不少入山的人被蛇咬伤,然后前些阵子有一队专门上山打蛇的猎人,他们入山时我看到了,有没有安全出山我就不知道了。” 长生道人点点头,虽然这点信息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总比没有的好。 ‘看来还是得亲自去看一眼。’ 他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你在这好好待着,我与这位朋友一同上山看看。” …… 山间的密林小径十分难走,但这难不住长生道人和秦梵。 杂草从中有蛇类爬行留下的痕迹,被压倒的草木,宽足有三尺。 秦梵吃惊:“嚯,这也太大了吧?” 长生道人点头:“巨蟒。” 循着巨蟒留下的痕迹,二人继续向前,最终抵达一处溪流的源头,巨大的瀑布自陡峭的山壁上落下坠入池潭中。 长生道人眯起眼,目光穿过瀑布,发现了水帘后的洞府。 “竟然是化形大妖!” “谁!” 一声尖锐的惊叫声响起,秦梵耳膜炸裂,头痛欲裂的捂着耳朵。 长生道人面色凝重,丢给秦梵一枚道符后,桃木剑持在手中。 洞府的主人似乎不太欢迎客人。 …… 山腰处,小红狐坐在石头上,好奇的看着山顶方向。 忽然间,巨木倾倒,飞鸟惊飞而起,山林震动起来,无数小动物发疯似的朝山下跑。 一只灰兔慌不择路的逃亡,撞在了巨石上,眼睛一白昏死过去。 小红狐眼睛顿时直了,跳下巨石捡起树枝戳了戳灰兔,后者一动不动。 “还有这种好事!?”口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小红狐提起灰兔跳回巨石上。 山上的动静越来越大,隐隐还有火光涌现,小红狐心惊:“道长该不会是和青蛇打起来的吧?” 正当它担忧那火光会不会引发山火时,天空中霎时间黑云聚现,一道白色雷光自天穹落下,狠狠的砸落在山顶。 “轰隆——!” 雷声慢半拍落下,小红狐吓的原地起跳,摔下巨石蜷缩在草丛中,对于它们这种自行悟道的野妖来说,天雷无疑是最可怕的存在,数不尽的野修妖精死在化形雷劫之中,百年潜修功亏一篑! “天呐,这雷肯定是劈到青蛇身上了!她会不会死了?” 小红狐觉得这白雷劈的一定是青蛇,心中愧疚,自责道: “是我害死了她吗?可是如果她没做恶事的话,道长是不会杀她的。” “对,如果青娘娘没做坏事,道长不会杀她的,杀她,一定是她做了坏事!” 小红狐摔着脑袋心中逐渐坚定这个念头,它朝山顶望去,眼神有些犹豫。 ‘要不去山上看看?’ ‘毕竟在同一座山头住了数月,也算是邻居了……去给她收个尸吧。’ …… “呼……得、得救了~” 秦梵身子瘫软的跌坐在地上,他身前不到一丈处,雷击落下形成的黑色大坑中,蛇妖青衣焦黑,全身上下没一处完整好肉,她气息奄奄,陷入濒死状态。 长生道人桃木剑负于身后,指间一张淡黄色的符箓灰飞烟灭。 为了救下秦梵,他把压箱底的雷符给用了,当初面对玉面狐妖的时候他都没舍得用! 长生道人肉疼不已,他长吁一口气,平复着起伏不定的心气。 秦梵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打量黑坑中奄奄一息的女子,都能闻到焦味了。 “道长,这家伙被你给劈死了。” “她若是死了,会恢复原躯。” “那她就是没死喽?!”秦梵吓的连连倒退,躲到长生道人身后。 “她体内有一个宝贝,帮她化解了天雷的一部分威力。” 长生道人运转法眼看穿蛇妖,其小腹内部有一块奇怪的玉佩。 此时此刻,玉佩正散发着柔和的灵力,吊着蛇妖的最后一口气。 秦梵:“对了,方才我看见有道黑影逃走了。” “应该是小狐狸说的那只被抓走的蛇精,竟然没有被吃掉……” 长生道人看向水帘后的洞府:“你在这看着她,我去洞府中查探一番。” 秦梵摇头,害怕道:“她要是突然暴起杀我怎么办?” ‘你个武功高强的武者害怕奄奄一息的蛇妖?’长生道人嘴角微抽。 秦梵方才着实被蛇妖吓惨了,此时不敢离开长生道人一丈外。 长生道人面色无奈,又施展法眼查看洞府,仔细的看过后,他道:“那洞中已经没有生灵的气息,我在这儿守着,你进去查看。” 怕秦梵不放心,他又说道:“是安全的,你放心大胆的进去,而且你是武者,用不着这么害怕。” 秦梵微微犹豫,斟酌一番总算是迈出了脚步,进入水帘后的山洞查看。 长生道人在外等候,他看向黑坑中的蛇妖,说实话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起初都没有对这蛇妖动杀心,反倒是这蛇妖发现秦梵是个普通人,直接朝他扑杀去了,挺会挑软柿子下手的。 “欸,好好说话也不至于这样,你没了小命,我没了雷符,双亏!” 长生道人肉疼的叹气,地上蛇妖的身子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 “道长,我找到宝贝了!”秦梵突的冲了出来,手中拿着本破旧的书本,他将破书递给长生道人,兴奋的问道:“你帮我看看这上面写的有用吗?” “什么东西……阴阳滋补……吞噬……气血大法……” 长生道人面色古怪,他看了眼地上的蛇妖,忽然明白为何那被抓的蛇精还活着。 这青蛇是想着留着蛇精等养好了割韭菜,先采补阳气,再吞噬血肉,气与血肉同用,榨干全部价值。 秦梵舔了舔嘴角:“道长,这个对我有用吗?” 长生道人感到不妙:“你想干嘛?” “您不是鼓励我尝试走武道吗,虽然我不清楚该怎么走,但气血对武者十分重要我是知道的!” 秦梵嘿嘿笑道:“我就想知道这里面说的采补气血的方法我能用吗?” “嘶……我再看看……好像可以。” 秦梵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看了眼地上的蛇妖,随后对长生道人露出灿烂的笑容:“道长,我和你商量个事儿呗。” 见秦梵这副表情,长生道人就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了,直言道: “她可是蛇妖啊,这你下的了口?” “道长,你听说过许仙没?” “许仙?” “他是我平生最佩服的三人之一,大名鼎鼎的草莽英雄!” “……” 第五十三章 我只是给了她我的温柔 上山的小红狐和下山的黑蛇撞上了。 “哎呦~好硬……什么东西?”小红狐吃痛的捂着脑袋跌坐在地上,脑子嗡嗡的。 “狐大哥?”黑蛇翻过身子,摇了摇脑袋吐着信子,诧异的看着小红狐。 “嗯?”小红狐惊喜的抬头:“这不是蛇老弟吗?你还活着啊?我还以为你早就被青蛇吃了呢。” 黑蛇见到小红狐二话不说,尾巴卷起它,飞快的朝山下奔去:“狐大哥,快跑,上面有除妖道人!” “欸……你慢点……” 小红狐被突的带起有些懵,大喊道:“那个道长是好人,我认识他!” “什么?”黑蛇诧异,不可置信。 “你先停下,告诉我上面发生了什么。”小红狐道。 黑蛇没有直接停下,而是带着小红狐回到了半山腰处的巢穴中,回到了自己的老巢里,它总算是冷静了一些。 “狐大哥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那个道长是好人,他以前还救过我,”小红狐被卷着带了一路,脑袋有些晕乎,干呕了几下继续道:“他不会伤害我们的,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 “真的?”黑蛇半信半疑。 “爱信不信,道长上山之前还来我家看过我呢。”小红狐摊手,它看着黑蛇,好奇道:“你被抓走后发生了什么啊?我还以为那青蛇早就把你吃了呢。” 黑色蜷缩成盘状,只露一个脑袋在外面,看起来害怕极了,它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恐惧:“她确实想吃掉我……” 小红狐:“那你怎么活下来了?” 回忆起被抓去的那段日子,黑蛇不安的吐着信子,一股源自蛇骨深处的恶寒涌现,它娓娓道来:“起初被抓走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但那青蛇并没有吃我,反而好吃好喝的招待我,甚至与我分享她多年潜修的心得,助我修行。” “她说她孤生一蛇修行多年,未曾见过与她同样开慧的蛇精,初遇我时心中惊喜心生爱恋,想要与我结为道侣。” 小红狐眨眼:“这不是好事吗?” 黑蛇点头:“咋一看确实是好事,起初我也相信了,毕竟她修为高,蛇长的也好看,但我总归还是留了个心眼,蛇妖都是阴险狡诈的,一个与你没有任何联系的蛇妖,第一次见面后便对你殷勤奉献,这怎么想都不正常。” “然后之后的一段日子,虽然她演的很好,但我依旧是看出了端倪,每次她帮我修炼时,看我的眼神都有那么一点迫不及待。” “之后某次我趁着她不再,在洞府中翻找发现了一本有关采补,吞噬气血的书,当时我就反应过来了,她之所以对我那么好,就是想把我养肥了,然后好好的割一波韭菜,先采补我的阳气,再吞噬我的血肉!” 黑蛇说道最后,害怕的将脑袋缩入盘子里:“她哪里是孤身一蛇,分明是以前遇见的蛇都被她这般吃掉了!” “那之后我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深怕哪天她就把我吃了,我也不敢修炼不积极,害怕她没了耐心,直接吞了我,又不敢太快,太快的话离死也就越近,总之就是很折磨,每天我都小心翼翼的。” “直到今日洞府外突的来了个灰衣道人,她出去和道人干起来了,本来我想趁她不注意偷溜的,刚想跑轰隆一声,一道白雷劈中了她,当时吓了我一跳,同时我也很激动,因为她死定了!” 黑蛇情绪激动,当他看见白雷落下之时,他整条蛇都是亢奋的,女魔头受到天谴了啊! “之后我趁着他们不注意,溜了下来,然后就撞见狐大哥你了。” 小红狐安慰黑蛇:“嘶,蛇老弟,你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我不要什么后福,只求能在山间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黑蛇摇头,缓缓道:“狐大哥你没发现吗?这片山林间多了一股十分强大的龙气,在这股龙气的影响下,只要是长鳞片的,修行速度都会翻上数倍!” “我又没长鳞片……” “哦,也对……” 黑蛇:“总之今后的日子我要好好修行,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就算根骨再差也能修到化形之前!” 至于化形后,中间隔着雷劫呢。 无论是哪只野修妖精,在没接触化形雷劫之前,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化形,渡过了自然高兴,没过,灰飞一片。 天道对妖修,就是这般无情。 “道长应该马上要下来了,你要和我一起去见他吗?”小红狐瞅了眼志气满满的黑蛇,说道:“按照你说的,道长某种程度上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 “确实,”黑蛇点头吐着信子:“救命之恩是大因果,不得不报。” …… “秦少侠,你确定要把她带在身边?” “确定。” “你真的想好了?” “我想好了。” “你真的真的……” “哎呀,道长,她现在这副模样我就算想原地解决也下不了口啊!” 秦梵撇了眼地上全身焦黑的蛇妖,他都能闻到扑鼻的肉香,成了这样就算不点灯也很吃不下。 “先把她带着照顾一阵子,等她恢复了,到时候再说。” 长生道人长吁一口气,看了眼秦梵有看了眼地上的蛇妖,这确实是一次重要的机会,如果能成,秦梵说不定真能找到跨入武道的机会。 他不再犹豫,单手掐决。 下一瞬地上的蛇妖身子顿时清洁,焦黑褪去,身躯如粉蒸肉般粉嫩。 真熟了。 长生道人缓缓道:“这蛇妖被白雷化去了一身修为,如今能维持人形还是归功于她已渡过化形雷劫,体内金丹已大成,同时又有那奇怪玉佩为她吊着命。” 他从怀中取出一颗丹药:“这丹药可以加快她恢复,让她撑得住你。” “我不赞成你带着她一起,虽然知道你想长线发展,细水长流,但她是化形大妖,如今的你解决不了,那雷符我也所剩不多了,趁着她现在气虚,早点解决,早点完事。” “道长……” “莫要再多言,我先下山去找小狐狸,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长生道人头也不回的下了上,留下秦梵在山风中独自凌乱。 秦梵低眉看了眼手中的丹药,下意识的凑近闻了闻…… 还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 秦梵扭头看向黑坑中的蛇妖,白净粉嫩,水蛇细腰,他走进将蛇妖抱起,随后径直的朝水帘后的洞府走去。 虽然长生道人觉得不行。 但他还是想干一票大的! 试试又不亏。 …… 长生道人回到瀑布处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他在山腰处见了小狐狸,告知小狐狸不用再担心山上的青蛇了。 令长生道人惊讶的是,那逃走的黑蛇竟然也出现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之后长生道人从黑蛇那里的得知了那群上山打蛇的猎人的后续消息,他们误打误撞跑到了青蛇的洞府,被青蛇杀了埋后山去了。 知道这件事后,长生道人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消失,既然青蛇犯过杀孽,那他也就问心无愧了。 长生道人站在潭水边,望着水帘后的洞府,面露疑色:“天色也不早了,秦少侠怎么还不出来?” 等了一会儿,他心中有些焦急,施展法眼朝洞府中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洞中的石床上,黑色的铁环套在青蛇女妖的脖颈上,铁环连着铁链,铁链末端被秦梵抓在手中。 青蛇跪在石床上,秦梵在她身后。 长生道人急忙扯下法眼,喷了句道门粗口,震惊无量天尊一百年! 石洞内,青蛇吐着舌头。 察觉到洞外有人偷看,她回过头看向秦梵,眉目含情,碧波荡漾。 “秦郎,外面有人。” “应该是道长吧,别管他,”秦梵邪魅一笑:“来,你坐我头上。” …… 整整在山林间待了三天,秦梵才和长生道人启程离开,离开时,秦梵身边多了个青衣女子,气质阴柔,面容姣好。 秦梵精神饱满的哼了哼气,自从和青蛇双修过后,他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以前他能打一百个,现在他能打一百一十个! “道长,咱们下一站去哪啊?” 长生道人回过头,看向秦梵,他的目光不可控的移向挽着秦梵胳膊的青衣女子,青衣女子眉宇温和,柔柔弱弱,一副小娇妻的伶人模样,很难将她与前些天欲对秦梵下杀手的蛇妖联系起来。 长生道人问过秦梵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秦梵这般回答:“她其实也是个可怜女子,我只是给了她我的温柔罢了。” 长生道人表示:“我信你个鬼!” 之后在长生道人的百般逼问之下,秦梵不得已说出了他与青蛇交易。 秦梵保下青蛇的命,让长生道人不杀她,但条件是青蛇必须给他做五十年妖奴,帮助他修行,探索武道之路。 五十年后,若是他失败,未能迈入武道,那这副身躯便可交给青蛇吞噬,并还青蛇自由。 因为青蛇本就处于劣势,随时都有可能身亡,秦梵的身躯又对她有一种莫名的诱惑,于是她便答应下来了。 而且秦梵跟着道人,她跟着秦梵,说不准还能得到些好处。 害怕秦梵反悔,她和主动和秦梵定下契约,谁要是敢违背,必遭天谴! 反正五十年,对她来说不长。 交易成功后,秦梵很开心。 青蛇还主动签订契约,这让他心中惊喜不已,毕竟长生道人不可能一直保护他五十年。 也是青蛇不清楚他和长生道人之间的关系,被雷劈了后,心中惧怕,某种程度上智商下线。 此时事情的走向还很正常,可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有些脱离秦梵的预料了。 简单的说,他睡服了青蛇。 “……秦郎,为什么我没能早点遇到你。” 当蛇妖躺在石床上说出这句话时,秦梵就知道,自己用实力征服了她。 之后,囸了个爽。 至于之前插的旗,那东西不就是用来拔的吗? …… “道长?”秦梵招了招手。 “哦,去焱国京城。”长生道人回过神,收回落在青衣女子身上的目光。 他确认过秦梵和青蛇签订的契约,没什么问题,对秦梵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对于秦梵不听劝解,长生道人有些气恼,不过就结果而言还是不错的。 从黑蛇那里,长生道人得知数月前山林间突的多了一股龙气,所以才发生了鳞类生物猛长之事。 他当时当场卜算了一次,发现不仅是山林间,焱国区域内,整个天地间都充斥着一股若隐若现的真龙之气。 而最终的卦向直指焱国京城。 本来焱国京城是他一年后的目的地,如今天地间异变横生,他不得不将行程提前。 小青朝秦梵身旁靠了靠,缩着脖子心中害怕,她小声道:“秦郎,道长的眼神好可怕。” 秦梵揉了揉她的秀发,轻声安慰道:“没事儿,道长是个好人,只要你放乖一点儿,不再惹事生非,他不会伤害你的。” 他眯起眼看着走在前方的长生道人的背影,心中喃喃自语:‘焱国京城吗?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去了……’ ‘不知江兄如今过的怎样。’ …… 焱国,京城。 江流年神清气爽的走出勾栏,看了眼天色,教司坊已经快开始打茶围了。 找到停放的汗血宝马,他一跃而上翻身跨马,随后挥舞起皮鞭。 茶馆上,公孙长权眼看江流年横冲直撞的闯过街道,留下后方一地鸡毛,露出了欣慰又痛苦的神情。 这才是江家嫡子该有的样子。 表现的太老实,就会有人欺负。 桀骜不驯,反倒没人敢惹。 赵青松揣着衣袖,淡淡的望了眼对面的勾栏,只觉自己的学生堕落了。 “尚书大人,你那边最近如何?” “没有刺客再来了,估计是一来二去损失了两位,怕了,公孙大人呢?” “死了一个,就再也没出现了。” 公孙长权同样遭到暗杀,结果也是金光闪过,刺客灰飞烟灭。 当初从赵青松那里得来的字迹,救了他一命。 公孙长权道:“其他官员没有遭到刺杀,对方的目标只有我们二人。” 赵青松赞同的点头。 气氛陷入沉默。 赵青松:“话说我们已经在这儿坐了一下午了……” 公孙长权:“应该不会来了……” 二人相对一视,面上皆是闪过一瞬失落,公孙长权站起身,挥了挥衣袖。 “今日甚是无趣,回了!” 赵青松同样站起身,跟在公孙长权身后离开茶楼,之后一段时间,陆陆续续有客人离开茶楼,原本人声鼎沸的茶馆,一下子冷清了起来。 回到府中,公孙长权脱下外袍,数十张白纸掉落在地,其上皆有苍劲有力的字迹,公孙长权赶忙俯身弯腰将它们一一捡起,一脸虔诚的踹在怀中。 赵青松没有回赵府,而是转路朝观星楼而去,最近这些天,他更愿意在观星楼上看星星。 …… 第五十四章 不是人了 城东,一家不大不小的府邸中。 身材瘦弱的男人问身旁的大块头: “老大,那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你不想为二哥,四弟,五弟报仇了吗?” “去送死?”大块头一把捏住瘦弱男子的脑袋,“你以为我不想报仇吗?他们两个实在是太诡异了,二弟四弟五弟死的不明不白!” “那我们怎么办?”瘦弱男子声小气弱,“难不成就这样回去?任务失败,妖王大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 “大哥?” “我在想办法!” “哟,原来还剩两只啊?”银铃般脆耳的声音响起,打破屋内的死寂。 “谁!?”大块头神色警惕。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们只要知道,我是来帮你们的就行了。” “呵,连面都不敢露的家伙,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 “呵呵,小样儿,我就站在你面前,只是你看不到罢了。” 话语刚落,一位衣着清凉的女子凭空出现,她黑裙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左脚踝处挂着两个金环,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 女子的装束无疑是极其艳冶的,但这艳冶与她的神态相比,似乎逊色了许多,她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 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子,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你们可以称呼我灵儿,”灵儿笑声脆耳,说道:“我能帮你们解决那两个家伙,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瘦弱男人瞧见灵儿一身清凉的穿着,顿时有些把控不住。 大块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直接将他打晕。 废物东西,一点小小诱惑就撑不住了! “咯咯咯,你倒是有趣,”灵儿掩嘴轻笑,笑声清脆如银铃,“怎么,打晕了小弟,想独占我?” “呵呵,你这话说的,比起你这种瘦胳膊瘦腿的,我更喜欢结实一点的。”大块头面无表情:“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对方能出现在这里,并让他毫无察觉,修为明显高于他,大块头可不想就这么没命了。 “你倒是挺识相。”灵儿“咯咯咯”的笑出声,她目光幽邃,神情妩媚:“也没什么啦,就是想让你们帮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京城中最高的地方。” …… 夜色里,寂静无声。 道庭外,两道黑色身影快速闪跃。 停在道庭大门外,大块头警惕的盯着大开的门户,根据收集来的消息,这里是神仙居处,据说还有一只白龙藏在其中,而那大门后漫长的道路,被称作问心路,顺利走下去并成功抵达道馆大门处的有且仅有两人。 “大哥,我们真的要进去吗?这里可是神仙的居处。”瘦小男子害怕。 “神仙个屁,现在里面要是真有神仙,咱们还能好好活到现在?” 大块头碎了口,根据妖女灵儿提供的消息,这道庭内的神仙似乎不在家。 因为他们刺杀的二人中有一人与那神仙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那人都遇刺了,道馆中都没有任何反应,甚至第二次刺杀后,余下刺客还活蹦乱跳的。 这只有一种可能了,仙人不在。 虽然得出了这个结论,但妖女灵儿可不敢自己亲身进去探查,她之前控制过普通人进去,结果进去后就失去操控断了联系,没得办法才将视线落到这余下的两名刺客身上。 瘦小男人:“大哥,话说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给她做事啊,她能不能帮我们解决那两个目标还不确定呢。” 大块头给了瘦小男人一掌掴,没好气道:“少说话,多做事!” 虽然不知道妖女能不能帮他们解决掉那二人,但如果不帮妖女,那他们二人肯定是会被解决掉的。 回去是死,留下也是死,不如赌一把。 “大哥,我们要走正门吗?” “正经人才走正门。” “那走后门?” “我们是要潜入进去,翻墙!” 绕着道庭的围墙转悠一圈,找到距离道馆最近的高墙,二人飞身而上越过高墙。 道馆就在眼前不远处,高耸的观星楼顶上星光闪烁。 夜色幽深,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偷偷摸摸的进入了道馆中。 “什么嘛,我还以为有多难……” 落地后,瘦小男人拍了拍衣上的灰尘,抬眼望向高耸的观星楼。 “闭嘴!”大块头急忙捂住他的嘴,带着他躲入阴暗中。 “咔哒……咔哒……呲啦呲啦……” 木块撞击地面的声音与金属拖行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不远处一只亮着红光的独眼木偶朝二人这边走来。 夜色中,木偶步伐僵硬,每走一步便踟蹰一下,身后长达三米的大拖刀泛着寒光。 “咔哒……呲啦……” ‘这是什么玩意!?’ 大块头心惊,死死的捂住身前瘦小男人的嘴,生怕他发出一丝响动。 拖着大刀的木偶径直走到二人落地的地方,木偶眼中红光大盛,在原地张望了许久。 当红光扫过黑暗中隐藏的二人时,突兀的停顿一瞬。 大块头心中顿感不妙,刚准备暴起逃遁,那木偶却是挪开了“视线”,拖拽着大刀缓缓离去。 直到那木块撞击地面与金属摩擦地面的嘈杂声完全消失,大块头才松开身前的瘦小男人。 “嗯——嗬……嗬……大哥,那是什么玩意儿,好可怕!”瘦小男人声音颤抖,会动的木偶,三米长的拖刀,这怎么看都不像神仙的住处。 大块头擦了把额上冷汗:“不知道,我也不清楚,虽然那家伙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强,但那股恐怖的压迫感……” “要不大哥,我们逃吧……刺客什么的……我不想再干这种活了……” 瘦小男人害怕不已,打退堂鼓。 大块头低声呵斥道:“逃?能逃到哪去?我们的本命符都在妖王大人手中,不完成任务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你个大男人别整天哭哭啼啼的,丢人现眼!” 瘦小男人不敢吱声了。 “走,继续深入,木偶躲过去就行,它们看不破我们的障眼法。” 于是,夜色中,道馆里多了两位东躲西藏的不速之客。 “呲啦……” “这边走!” 大块头拉着瘦小男人往东边跑。 “咔哒……” “躲起来!” 大块头拉着瘦小男人躲入黑暗中。 “咔哒……呲啦……” “马上就要到了。” 大块头疲惫的拉着瘦小男人,胜利就在眼前。 “大、大哥……”瘦小男人身躯剧烈颤抖着,他拉扯住大块头,面色苍白。 “怎么了?”大块头疑惑的回头。 “呲啦呲啦呲啦……” “咔哒咔哒咔哒……” 拖着大刀的木偶接二连三的出现,它们如同坟墓中爬出的丧尸,步伐生硬且鬼畜,暗红色的眼睛在夜色中宛如恶魔的腥盆大口。 回过神时,大块头发现,他们已经被包围了,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 观星楼中,赵青松在藏书阁内打着地铺睡觉,顶层,墨莺盘坐在平台边缘,手中持着令牌。 下方的兵戈交战声实在太过激烈,就算是在观星楼顶层,都能听得见。 ‘发生什么事了?’ 墨莺心中害怕极了,她看了眼身旁的冰棺,冰棺中萧婉儿已经陷入沉眠。 她在心中自我安慰:‘没事的没事的,小白说过观星楼很安全,只要我不下去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 天刚蒙蒙亮,赵青松便已经起了床,慢悠悠的登上观星楼顶层。 “墨姑娘,早啊。” “哈~大夫子,你醒了?” 墨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怎么了,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没什么,昨晚下面有些吵,好像又有贼人进来了。” 墨莺站起身,走到水晶棺前,手掌抚摸着蓝白色的玉晶,面色困顿:“不过已经被木偶侍卫解决了,就是有好几个木偶侍卫坏掉了。” “木偶侍卫坏了?” 赵青松惊讶,能打坏木偶侍卫,那说明闯入者非同小可。 “嗯……没事,小白走之前说了,木偶侍卫多的很,坏几个没事的。” 墨莺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看了眼水晶棺中的沉睡美人,长吁一口气: “也不知萧姐姐要睡到什么时候,小白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赵青松看了眼墨莺目光又落向水晶棺,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他也挺希望墨白快点回来。 他道:“墨姑娘,我下去看看。” 墨莺:“嗯,大夫子小心。” …… 下了观星楼,赵青松在门口处停下,向外观望,平静的小广场一白如洗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赵青松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出观星楼,没走多久,便瞧见前方一众纸片佣人围在一起,他好奇的走了过去。 眼见,一只巨大的不明生物躺在那里,其身上插满了大刀与长枪,皮肉炸裂,血肉模糊,满口獠牙碎了一地。 “嘶……这是个什么东西?” 赵青松心惊,那巨兽俨然一副被乱刀砍死的可怜模样,浑身上下没一处好肉,脖颈处更是被砍的皮肉横飞,森森白骨裸露,很是瘆人。 一众纸片佣人将它围住,眼神无感的盯着它,赵青松拉住一个问发生了什么,纸片人摇头,同样不解,它们是收到第一序列者的指令来到这里,给的任务是打扫卫生。 纸片佣人这里问不出什么,赵青松又看了眼血肉模糊的怪物。 “我还是先回观星楼吧……”不敢在下方逗留,他腿脚哆嗦的返回观星楼。 …… 城东,府邸中。 大块头浑身是血,他的左衣袖中空空荡荡,胸前一道瘆人的裂口自脖颈蔓延到小腹。 他面无血色,眼神空洞,木讷的取出一枚丹药,送入口中,下一刻,丹药飞了出去,灰色的皮层染上了血黄色的粘稠液体,掉落在地上滚了数尺,瘆人的裂口缓慢蠕动,隐隐又扩大了几分。 “呃……”疼痛,撕心裂肺。 “哇咔咔,都成这样了还没死,你的命可真硬。”灵儿出现在大块头身前不远处,看着大块头那触目惊心的惨状,庆幸自己没有放松警惕,亲自进去探查。 大块头木讷的眼神有了些许微光,他死死的盯着灵儿,张了张漏风的嘴。 “你……” “哎,你别说话,肚子里的东西全流出来了!”灵儿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和大块头拉开距离。 大块头身上的伤口她也算是看明白了,不可愈合,越是催动灵气想要治疗,那伤口便越是严重,大块头如今的惨状有四成是他想抢救自己导致的,乖乖别动,至少不会死的这么恶心、痛苦。 灵儿伸出手在大块头眉心处轻轻点了一下,随后立马收回,拿出手帕擦拭手指,开口道:“谢谢你帮我探查了,虽然你没有抵达最顶端,但带回来的信息已经足够了。” “啧啧啧,你也是够狠,看你前面对那家伙那么好,合着是留着给自己当肉盾的啊?” “我以前搞不懂你们这群妖怪,明明都不是一个物种的,竟然能称兄道弟,现在我明白了,好兄弟就是拿到最后关头当肉盾的存在!” 灵儿笑声清脆,面色玩味:“咯咯咯,真是多谢你了!” 大块头神色微动,似乎想要张嘴说些什么。 “服了,都说了让你别说话了,我早上可是有好好吃饭的!” 灵儿捏着鼻子退出房门,再在里面待着她隔夜饭都要被恶心的吐出来了。 “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会帮的,不过先说好,要是我也做不到,你可别化作厉鬼来找我,我可不想被鬼缠身。” 她关上屋门,笑吟吟的声音飘荡。 “你也不想再死一次,对吧?” …… 道馆中,纸片佣人在厨房中进进出出,搞起了大运动。 赵青松面如土色的看着纸片佣人将那巨兽分尸,切成一块又一块巴掌大小的肉块:“墨姑娘,你确定那玩意能吃?” 墨莺点头:“肯定能啊,大夫子闻不到香味吗?” 本来她是准备烧烤的,结果那玩意太大,串起来太麻烦了。 “香味?” 赵青松看向墨莺,面色微微发白。 那巨兽还是生的,怎么会有香味? 难不成墨姑娘已经不是人了? 赵青松心中惊疑不定,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墨莺和墨白待在一起很久了,墨白很有可能在潜移默化的帮助墨莺修炼,帮她脱离凡人的范畴。 “大夫子闻不到吗?”墨莺纳闷,心中困惑:‘明明那么香的说,虽然比不过萧姐姐的体香。’ 赵青松捂脸,苦笑道:“墨姑娘,我只是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墨莺摇头:“没关系,等做熟了,大夫子一定也能闻到的,真的特别香!” “是吗……” 赵青松扯出个难看的笑容,如果早上没有看见那巨兽幅血肉模糊的样子,他可能真的会有些期待…… 但都已经看到了。 怎么期待的起来啊! 第五十五章 天穹之上,白龙在云层中穿梭,下一刻它破开云层,一飞冲天。 金色的大日浸泡在白云之上,“湖面”染上一层金色,凹凸不平。 “警告,御剑飞行高度已超过三千丈,主人已经进入渡船航行空域。” “请小心御剑谨慎飞行,渺小的飞剑若是撞上了庞大的渡船,就像牙签捅到了巨石,‘咔嘣’一声,剑断人亡。” “安全起见,建议主人下降到两千七百丈以下。” 墨白听着脑海中花神声音的提醒,眯起眼看了看前方空域。 万里无船,可以航行。 “嗯……主人怎么就是那么不停劝呢,该停的时候不停,该减速的时候不减速,一直冲冲冲的,要死了~” “太猛了,剑会断掉的!” “断掉了,人家会心疼主人的~” 墨白面无表情,最近几天他被花神的语音弄的浑身是火,一阵头大。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下次和花神见面时,一定要让花神跪着将这些话完完整整的再说一遍! 语音中有搞怪的,自然也不会缺少实用的,比如说花神就在语音中留了一些有关南疆万剑宗的消息,当代宗门掌门,在修真界有「剑尊」之称。 顺带还告诉了墨白一些修真界中流传的八卦。 据说剑尊的性格十分怪异,见过的人都觉得形象崩塌,而且剑尊的头顶和他的衣服一个颜色,至于是什么颜色花神没说,说是等墨白见到了自己体会。 …… 昼夜不息的持续飞行,墨白如今已经出了乾国国境,进入楚国境内了。 在乾国与蜀国的边疆交汇处,他瞧见了平原上交汇的兵马,如火如荼。 乾国和楚国开战了。 墨白路过之时,瞧见乾国军队上空有仙人擂鼓,似是在为乾国众军助威,他本以为对面楚国也会有,结果绕了一圈连仙人的毛都没找到。 因为赶时间,墨白没有久待,只是多看了几眼白云中擂鼓的俊逸仙人,便草草离去。 “主人,距离楚国国都「开阳」只剩三十里了,冲了那么久,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脑海中想起花神的提示,墨白看了眼下方绵延无际的云层,他也有下去休息一会儿的想法。 主要是头大,得找个地方消消火。 …… “胭脂,买胭脂喽!这位客官,买胭脂吗?” “嗯,给我打包一盒最好的胭脂。” “好嘞。” 热闹的街道上,布衣男子拿过包好的胭脂,朝着街道尽头的花楼走去。 揽客的老鸨笑容满怀:“哟,这不王少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进快请进,花儿,带王少爷去天字号桌位!” 王少爷淡淡的撇了眼老鸨,跟着迎面走来的绿衣侍女走到天字号桌位,他目光淡漠,丢给领路侍女一两银子。 “谢谢王少爷,谢谢王少爷!” …… “这位客官里面请……这位客人这边请……这位客人……欸?” 盯着身前忽然出现的带着白面具的客人,老鸨面色木讷一瞬,遮面逛花楼的她不是没见过,而且这种人往往都是有头有脸的,不方便露面的。 她笑容恭敬:“这位贵客,今日柳花魁首秀,您要不要进来看看?” 墨白丢给老鸨一片金叶子,“没空。” 他独自走入花楼。 老鸨在原地愣了会儿,藏下金叶子随后笑容满面的跟在墨白身后。 “客人,这边请,”老鸨对着绿裙侍女喊道:“花儿,过去揽客!” “客人,您想点什么样的啊?我们这儿什么都有!”老鸨跟在墨白身后殷勤介绍着,“特别是今晚首秀的柳花魁,她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 “哈。”墨白嗓音淡淡,停在一处厢房外,他指了指屋门,这个比较香一点。 老鸨面色微变,眼瞅着掉钱树就这么没了,秉着优异的服务态度,轻笑道: “客人稍等,我先进去招呼一声。” 墨白进去的时候,老鸨已经打点好了,后者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客人您慢慢享用,有什么事叫我就行。” …… 夜色渐深。 花楼中,坐客的叫好声一阵又一阵,花台上首秀的花魁花枝招展。 与此同时,城中的皇宫中,秉烛夜游的皇袍男人在花园小桥上停下脚步。 烛光映照他的面色,灰黄如土,暗淡的眼眸没有灵性与光泽。 “扑通~”一声,男人落入水中。 …… 一刻钟之前,灯火通明的皇宫内,紫衣道人突兀出现在殿中。 高坐上,皇袍男人面色惊喜,他连忙起身:“不知道长大驾,有失远迎。” “可是芈询?”紫衣道人问。 “是,我是!” 芈询心情激动万分,求仙问道数十载,都未曾见得神仙一面,如今神仙就站在身前,他一时有些感慨,迷惘,不过更多的是兴奋。 ‘寡人的仙缘,要来了吗?’ ‘竟是在这种时候……’ 紫衣道人问:“你可知乾国为何突然向楚国出兵?” “?”芈询面露不解,他方才还在翻看前线传来的战报,情况十分不妙。 荆州失守,大乾军队长驱直入,若是山城再失陷,大乾军队不日便能抵达楚国国都开阳。 前线军队对上大乾军马如草纸撞上长枪,一触及破,得到消息后他心神不安,方才他还在想着明日该如何在朝堂上芬芳群臣,一群饭桶。 紫衣道人见芈询迟迟不答,自顾自的说道:“乾国想要统一中原,凝聚人皇气运,楚国很不幸,成了第一个目标。” “人皇气运?”芈询表示没听懂,但大受震撼,他问:“道长可是来帮我楚国渡过危难的?” “不,”紫衣道人嗓音淡漠,他看向芈询,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为何?” 芈询大惊,慌张的后退,跌倒在书桌前,桌案上堆叠的奏折撒了一地。 “为何,我与道长无冤无仇,为何要杀我?”芈询满眼不可置信。 他放声大喊,歇斯底里: “来人!护驾!快来人!卫兵?卫兵呢,把这个道人给我拖出去斩了!” “来人,来人啊,人都去哪了!” “朕要杀了你们!” 紫袍道人眼看芈询陷入疯魔,有些不满的朝身侧看了眼,他哼了哼鼻气。 “昆仑墟的人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白衣显现,俊逸的男子面带和善的笑容:“我只是见道长动作太慢,帮了一把。” “哼!”紫袍道人看着已经神志不清的芈询,后者已经从恐惧谩骂逐渐变为暴虐残暴。 “你要杀我,来啊,你敢杀我吗?” “我要让你死,我诅咒你!” “不得好死!” 白衣人:“道长,此时不动手还等何时?” 紫袍道人:“不用你好心提醒!” 紫袍道人神情不忍,他抬起手指,一道灵光打入芈询的天灵盖中,下一瞬,大声嚷嚷的芈询没了声息。 皇宫上方,天空之中,金色的巨龙睁开眼眸,它暴怒而起,对着下方的紫袍道人落下一道无声无息的金雷。 巨龙的身形变得飘渺,紫袍道人气息急转直下。 白衣人见状,急忙吐出一道血色雾气,将紫衣道人笼罩,维系住他的大道桥梁。 “为何不用大天师给你的龙符?” “气运反噬而已,”紫袍道人面色惨败,无所谓道:“这是我应该承受的。” 白衣人眯起眼,挥了挥衣袖,语气不屑:“良心不安?舍一人而救天下,有何不可?” “我并未觉得有何不可……” 紫袍道人摇头,神情迷惘:“我只是觉得,我们是不是太过高傲了,如此简单的便决定了凡人的命运。” 他顿了顿,问:“我们有资格吗?” 白衣人沉默良久,骂道:“无聊的问题!” “也许吧,反正上面的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就是了。” 紫袍道人轻笑:“承受气运反噬,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不想承载着愧疚活下去,某种程度上,我也是高傲的人。” 乾国攻打的是楚国而不是周国。 今日死的是楚君而不是周君。 这一切都是大天师从昆仑墟那边等价交换来的。 由天师府承受国运反噬,周国国君自降身份奉大乾国君为主,换取乾国放弃攻打周国,太平三百年。 大乾得了楚国,周国自降为藩国,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大乾统一了中原。 足够凝聚人皇气运了。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乾国那边也在计划着春末进军,乾国国力本就胜与楚国,背后又有仙人相助,三月内便能攻下楚国。 结果前阵子修真界突的大乱,通天江老龙王与昆仑墟决裂,西域佛门在中原凝聚的气运溃散。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所有计划。 北境妖族察觉到时机,突袭南下入侵漠北,最北边的辽国一个照面便被打的丢盔弃甲,凡人面对妖族,如同蝼蚁面对猛兽,若不是昆仑墟众仙及时驰援,如今漠北已经全面沦陷。 原本还富裕的时间忽然就不够了,乾国还未准备十足不得不提前发动了攻楚之战,为了确保十成胜利,龙虎山天师府亲自下场派人刺杀楚国君主。 白衣人语气冰冷:“想来,如今这种局势,都是拜那御龙的家伙所赐!” “御龙……” 紫衣道人长叹一口气,联想最近修真界发生的大事,很容易串在一起,而且金山寺的慧明大师也出面说明了,佛门气运大跌确实是由一位大能引起的。 “那位大能有真龙做侍卫。”这是慧明大师的原话。 通天江的老龙王似乎也察觉到事情不对,将矛头直指御龙者,并指责昆仑墟没有尽到职责,让如此危险的人物在人间肆意妄为。 紫袍道人问:“听说昆仑墟已经派人前去寻找御龙者了?” 白衣人点头:“灵剑宗提供消息,说那御龙者是在寻找万剑宗。” “仙灵宗那边也给了线索,说是御龙者往百花谷去了。” “百花谷的花神……” 白衣人面色微变,“花神明显是知道什么的,但她不愿意告诉我们。” “哈?”紫袍道人惊讶。 “花神似乎对那御龙者有好感……” 白衣人摇头,如今这种境地,还在儿女情长,对此他表示十分不满,但奈何百花谷势大,有钱又有力量,天尊未发话,谁都不敢动花神。 他继续说道:“那之后师尊卜算了一卦,却是依旧什么都没找到,我们如今知道的,只有他要去万剑宗。” “所以昆仑墟准备怎么做?” “方才说了,昆仑墟众仙如今大部分都在漠北,其他的也都各自身怀任务。”白衣人无奈一笑:“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在万剑宗安排人等他抵达,试着和他沟通。” 紫袍道人面色变化一瞬,嘴角微翘刚想说些什么白衣人直接打断他: “你也别急着笑,你们龙虎山天师府如今也缺人,厉害的都上前线去了。” 白衣人顿了顿,补充道: “云熙师叔除外,不过师叔要看着通天江的老龙王,不能轻易离开。” 紫袍道人语凝。 白衣人忧心忡忡:“南疆万剑宗,剑尊还留在宗门内没有往漠北去,以他的心气,若是确认那御龙者非我人族,估计会直接动手。” 紫袍道人疑惑:“剑尊出手不是好事吗?那御龙者变数颇多,早些解决了早些安宁。” 白衣人摇头:“我不觉得剑尊有能力斩杀那御龙者,话说他那剑尊头号到底是怎么来的?他有和曦月师祖比试过吗?” 紫衣道人提醒道:“曦月仙子和剑尊不是一代人。”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剑尊和云熙仙子是一代,据说二人曾经交过手,剑尊略胜一筹。” “是吗?”白衣人摸着下巴:“那可能是我入山太晚,没听过此事吧。” “不过即使是这样,剑尊也还是没可能打赢,那御龙者的坐骑真龙都够他喝一壶的,更别说还要再面对一个能在一盏茶时间里破诛仙阵的神秘大能。” 紫袍道人说:“那如果万剑宗设下万剑阵引那御龙者入阵呢?灵剑宗的诛仙阵虽是厉害,但也只是徒有其名。” “万剑宗的万剑阵才是真的可以飞剑斩真仙,而且在他们宗门附近有剑冢山加成,万剑阵的威势可以翻上数倍。” 白衣人看向紫袍道人:“不是,你怎么就这么希望他们打起来?” “我只是实话实话而已……” 紫袍道人干咳了两声,吐出一口瘀血:“你不都说剑尊性格不太好吗,我只是把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嘶……你说的有道理。”白衣人面露思索,良久,他从怀中取出飞剑,给等在万剑宗的昆仑墟之人传信。 紫袍道人说的不无可能,虽然守在万剑宗的同行可能也清楚,但白衣人还是觉得传信提醒一下为好。 这样稳一点。 …… 第五十六章 神经病 “芜湖~起飞飞~” “下一站,楚国边境「入南关」!” 听着脑海中花神的语音提醒,墨白仰头豪饮花蜜。 “咕噜~咕噜~咕噜~哈~” 花神的花蜜不是一般的好喝。 当然菊花仙子的也不错。 回头望了眼逐渐模糊的楚国都城,墨白摇了摇头,吃惯了山珍海味,回过头来在看那些普通食材,纵使外表如何的华丽,尝起来也味同嚼蜡,食之乏味。 墨白伸出手,一只纸蝴蝶出现在他手心间,这是昨晚花神传来的。 信他大概看了一下,差不多就是他被昆仑墟的人盯上了,继续前往万剑宗可以会有危险。 虽说如此,墨白不得不继续前进,墨莺还等着他回去解救萧婉儿呢。 对着纸蝴蝶低声轻语,墨白抬起头看了眼天边的云彩,思索着要不要在回信中提及奇怪语音的事情。 想了想还是算了,下次见面好好教训花神一顿就行。 墨白将纸蝴蝶放飞,纸蝴蝶向后方飞去,与白龙前进的方向相反。 …… 百花谷,花神寝宫内。 花神侧卧在软塌上,神情慵懒。 这一届的百花大会吹了,她忙前忙后准备了许久,结果北边妖族南下,修真界只要是有点名头的仙门,都在昆仑墟的号召下准备北上抵御妖族,不是在路上就是在准备出发的路上。 至于百花谷…… 百花谷没有派花仙子上前线。 兰花仙子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开封的书信。 “花神娘娘,昆仑墟来信,前线物资紧匮。” “知道了知道了。” 花神不耐烦的甩着手,这已经是第四封来信了,每次送信来都说前线物资紧匮,张口闭口都是要钱。 开战还没到一月,妖族大军都没完全集结,全力进攻,一群修士就在前线大喊没物资没法宝,明摆着想借助昆仑墟从百花谷这里捞好处。 “再给他们送一批丹药过去,法宝什么的就别再送了。”花神也不是软茬,本着事不过三,过三了就要加条件,正声道:“顺带告诉他们,我要一只妖王的全尸,如果不给我弄回来……呵呵。” “是。”兰花仙子退下。 一只纸蝴蝶挥动着翅膀出现在殿中,花神眼前一亮,猛地坐起身。 纸蝴蝶落在花神的葱根玉指上,正当花神准备找张纸时,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安心,无事。” …… 南疆,十万大山。 沧海桑田势未休。 天在悠游,云在悠游。 时而峰顶继而湫。 沉也何求,浮也何求。 忽然间,金色剑光冲天而起,斩断山海的剑意直逼天上白龙。 墨白即时躲闪,剑光自身侧划过,他操控白龙冲天而起。 “哈哈哈,来者可是御龙前辈?” 长啸声贯彻天地。 青衣墨色,踏破云层而来,一道极致精粹的灵压荡平山巅。 墨白眯起眼死死的盯着那位偷袭的不速之客,那人手持一把金色长剑,剑的尖端遥指天上白龙。 偷袭还笑的那么大声,该不会以为自己很潇洒吧……墨白心中吐槽。 “你是谁?”墨白问,方才那一剑着实有点让他有些意外了,意外的弱…… 金色的剑光他只且仅在人偶龙人的记忆中见过,那一剑的芳华,他一直铭记在心。 所以金色剑光出现之时,墨白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躲闪,因为深层记忆告诉他,这一剑可以斩魂。 而然事实却并不像想的那般,回过神后墨白发现,那剑光和人偶龙人记忆中的并不一样,而且差远了。 青衣剑客背负剑,长啸一声,道: “晚辈,万剑宗李笙歌,木子的李,「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何处繁华笙歌落」的笙歌。” 墨白面无表情,“你是万剑宗的人?” 李笙歌对墨白的问题置若罔闻,自说自话的问:“前辈,你这真龙坐骑当真强横,不知是从哪得来的?” “……” “我观前辈只见形,不见心,形与寻常之人无二差别,但您却气敛神收,颇有返璞归真天人合一的意境,晚辈窥不见您的心形,显然不是普通人。” 你搁这儿搁这儿呢? 普通人能骑龙? 墨白觉得这青衣剑客满嘴废话。 李笙歌轻笑:“没准连人都不是。” 墨白抿着嘴,很想破口大骂,李笙歌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骂他。 ……虽然他真不是人族。 白玉图显示此地距离万剑宗只剩不到百里地,墨白无视这位突然闯出的神经病,驾驭白龙继续朝前飞去。 李笙歌长剑猛地一斩:“前辈别急着走啊,咱们才刚见面呢!” 金色的剑光再次斩出,直奔白龙而来,与上一剑相比,这一剑速度更快,气势更猛,剑光更大。 显然偷袭的那一剑,李笙歌未尽全力。 白龙腾转躲过剑光,墨白有些温怒,皱着眉头问:“你想怎样?” “前辈,与我比试一场如何?” 李笙歌指尖擦拭长剑,些许金色的水泽滴落:“晚辈在此等您许久了,虽然我不着急,但它挺急的。” 墨白眯眼看向金色长剑,剑身长三尺,剑气内敛,内已蕴灵,未得其行。 除了李笙歌手中握着的那把剑,墨白发现他腰间另有一把配剑。 双剑流? 见墨白不说话,李笙歌又道:“前辈和我比试一场如何,赢了,万剑宗大门为前辈敞开,前辈之所求,万剑宗亦会盛情奉上!” “你能代表万剑宗?” “前辈可能没听过我的名声,那就容我再自我介绍一次。” 李笙歌轻笑一声:“万剑宗,当代掌门,李笙歌,人送称号「剑尊」。” ‘剑尊?’墨白缓缓睁大眼睛,目光落在他的衣服上……墨绿色。 李笙歌察觉到墨白眼中的那一瞬怪异,心中些许疑惑:‘难不成我的名号已经响到连这些老……古仙都知道了?’ 那可真就太棒了。 得意笑.jpg 墨白:“万剑宗的掌门,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李笙歌回神,面露回忆,道:“某夜我正闲敲棋子落灯花,突的一颗石子砸到我脑壳上,就知道前辈想要什么了。” “打赢你就给东西?”墨白也不在意李笙歌牛头不对马嘴的胡言乱语了,只要能拿到东西,别说打赢,干碎都行! 他淡淡道:“我接受你的挑战。” 李笙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先是老老实实的做了个手揖,随后猛地提起金色长剑:“前辈,得罪了!” …… 万剑宗,山巅大殿中,路平君徘徊踱步,瞧见一位万剑宗修士,他一把将其抓住,问道:“剑尊呢?还没回来吗?” “没呢。” “他去哪了,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路过……” “……” 路平君神色焦虑,他已经在万剑宗等了近半月了,到现在连剑尊的人影都没见着。 “这可怎么办啊……” 他此行的目的是在万剑宗等待御龙者,代表昆仑墟与御龙者交涉。 如今剑尊不在,万剑宗里没有主心骨,各大长老对待御龙者即将抵达的事情意见不一,有的支持昆仑墟愿意帮助交涉,有的想拔剑试试御龙者的深浅。 总之就是很难统一意见。 “轰隆——”一声巨响震动群山。 万剑宗有修士抬头大喊。 “哇,那边的天塌下来了!” “这冲天剑气,是剑尊!” “剑尊和谁打起来了?!” 路平君猛地冲出大殿,望向北边,金色的剑光冲天而起,气势澎湃。 他心中闪过一个十分不妙的念头。 ‘不会吧……’ …… “前辈,您只会躲吗?” “……” “哼,试试这招!” 李笙歌挥舞长剑,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 “大河之剑天上来!” 金色剑光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如暴雨般倾落撒下。 墨白微微睁大眼睛,招式很好,花里胡哨的,但没什么大用。 金色剑光落下,在距离白龙三丈时骤然停顿,随后崩碎瓦解。 墨白看了眼高空中的李笙歌,他神情淡漠,眼神好像在说:“就这?” “破绽,稍纵即逝!”李笙歌抓住墨白松懈的一瞬,瞬时又斩出一剑。 眼见剑光下一瞬便要贴脸,墨白神情淡漠,说实话……太弱了。 别人眼中如同皓月凌空般的剑光,在他眼中跟萤火差不多。 他没有再躲,伸出手轻轻一捏,那金色剑光顿时崩碎。 “还有什么招式吗,尽管试出来。” 李笙歌面色变化一瞬,阴翳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满,他皮笑肉不笑,冷冷道:“前辈,晚辈诚心和您比试,您就这么糊弄晚辈?” 被看出来了……墨白抿嘴,李笙歌别的不行,眼睛到是挺尖的。 方才捏碎剑光的其实是白龙,墨白并没有自己动手,只是装了装样子。 看了眼消散的金色剑光,墨白无奈道:“我怕忍不住……打死你。” 李笙歌哈哈大笑:“前辈不用担心,晚辈皮糙肉厚的很,十分耐打十分耐操!请前辈拿出实力与晚辈击剑!” 你特么脑子是不是有坑? 心中臭骂一声,墨白又道:“此剑灵蕴已成,未得其形,我若是出手,灵蕴便会震入其中,侵蚀激发它内部的灵蕴。” “简单来说,我要是出手,这把剑便会逐渐向我所期望的方向孕育剑灵。” “这是你的剑,我不想夺人所爱。” 墨白顿了顿,看了眼李笙歌腰间的佩剑:“要打,拿你的另一把剑来。” “前辈,您误会了,”李笙歌看了眼手中长剑,“我与前辈比试,目的就是要让前辈的灵蕴打入这长剑中!” “?” “此剑蕴灵,其在我手,前辈与我交手,霸道的灵蕴强行渗入剑中,刺激灵蕴,激发剑灵朝想着前辈所愿的方向孕育,逐渐变成前辈的模样……” 李笙歌握着长剑的手不由得开始颤抖,他的神情激动的难以抑制,笑容猥琐且古怪:“这何尝不是种ntr……” …… … . 墨白嘴角微微抽搐,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到李笙歌的青衣上。 怪不得青衣墨色。 绿过头,黑了。 “咳,失态了,”李笙歌收敛表情,他动作轻柔的抚摸金色长剑,“其实我得到这把剑的时间也不是很久,而且这把剑本来也不是给我的,它之所以还在我这儿,是因为我想多留它一阵子。” 他面色再一次古怪起来,嘴角浮现令人生厌的笑容,“仔细想来,我这又何尝不是一种……” “闭嘴!”墨白屈指一弹,一道灵光打在李笙歌的嘴巴上。 白龙长啸一声,风云化雨,十万大山,地动山摇。 洪荒大地,群山上空,雷云涌动,一股股压抑的气息弥漫开来,笼罩整个十万大山,一条条紫红色的雷龙在云层中翻滚,丝丝声,响彻天地。 墨白眼神冰冷,他已经受够了。 世上那么多兵器你不学,偏学剑。 上剑不学学下剑! 下剑招式那么多,你学醉剑! 金剑铁剑你不学,偏学银剑! 最后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剑人! 眼见天地间风云巨变,天空上黑云之中,紫色雷光隐隐将要落下,李笙歌回过神,神情木讷的张了张嘴。 他腹诽心谤:‘这特么……是不是有点过于离谱了?!’ 紫霄神雷?这玩意儿不是真仙渡劫时才会出现的吗?! 眼前的紫雷李笙歌见过,而且十分眼熟,曾经狂傲如他,也在天道降下的紫霄神雷中险些损命。 听闻天师府修炼的雷法最终级别的可以召唤出一道紫霄神雷,还得是大天师手持龙虎符请天道加护。 如今眼前的御龙者轻而易举的就弄出了一大片紫霄神雷,这让李笙歌十分吃惊,下巴都要惊掉了。 他看向墨白。 除了吃惊,此时此人他心中同样充斥着一种不被理解的悲愁与痛心感。 明明刚刚说了那么多话都没事,结果仅仅只是单纯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爱好,就引动紫霄神雷了…… 心中所喜,不被理解,不被接受,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打击最大。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墨白皱着眉头,在决定劈死李笙歌前,再给他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 李笙歌深呼吸一口气,张开双臂,仰头望着天空之中的紫雷,深情并茂的大喊道:“让牛头人再次伟大!” “……” 死吧,没救了。 …… 地底之下,幽暗的宫中。 血色池水沸腾起来,将近持续了一刻钟左右,渐渐平静下去,一道雪白的身影从池水中走出。 沉如月赤裸着身躯走到石桌前,翘腿坐下,挥手招来一片血色云镜。 云镜中,天空雷云滚滚,金色的剑光肆意飞舞、崩碎,紫色雷光从天而降,青衣持剑者张开手臂迎接雷光,下一刻灰飞烟灭。 沉如月心间猛的一颤,面色煞白。 ‘臭男人死了?’ 血色衣裙浮现,轻纱遮掩高峰与低谷,沉如月盯着云镜中御龙的白衣人。 下一刻,她的身形一闪而逝。 …… 第五十七章 龙飞,剑追,人累 路平君赶到时,地上只剩一堆灰尘。 “御龙前辈,晚辈昆仑墟路平君,已在万剑宗等候您许久。” 路平君仰望着空中飞舞的白龙,再往上天穹中紫色的雷霆涌到。 “昆仑墟?” 墨白看向下方白衣修士,中年姿态国字脸,面容憨厚,看起来像个老实人。 想起花神所说,自己已经被昆仑墟盯上了,墨白眯起眼,语气不善:“你是来杀我的?” 瞥了眼天空中翻涌的紫雷,路平君的眉头疯kuang抽搐:“晚辈不敢,晚辈是代表昆仑墟来和前辈问个好!” “是吗?” “是的是的!”路平君点头如小鸡啄米,他放眼探望四野,却是不见剑尊的身影,问道:“前辈可曾见过剑尊?” “见过,”墨白点了点头,指了指地上黑乎乎的焦黑,“你来晚了。” 路平君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焦黑,再联想起天上涌到的紫雷。 剑尊没了?被劈成渣渣了?! “前、前辈,您杀了剑尊?”路平君嗓音颤抖,心中一时有些不能接受。 那可是剑尊啊,虽然人不咋地,但战力还是一等一的,少了他,就是少了一个抵御妖族的中坚力量! “我劈了他,”墨白摇头,“他跑了。” “呼……前辈,您吓死我了。” 路平君松了口气,剑尊要是真的这样随随便便死了,估计万剑宗全宗都会举剑追杀墨白,直至天涯海角。 “那剑尊现在在何处?” “万剑宗。” …… 万剑宗,主峰后山密林深处,清澈的清泉忽然沸腾起来,片刻之后,一颗颅从中钻出。 其眉目凌厉、脸颊粉嫩、神情桀骜、稚气未脱,泡在清澈的泉水中如同一块白色豆腐。 下一刻头颅冲出水面,李笙歌擦干额上的水泽,用缩小了的手拍着缩小了的胸口:“呼……吓死宝宝了,还以为要交代在紫霄神雷下了。” 低头看了眼自己稚童般的身躯,李笙歌面色无常,他走到清泉前,看着泉水中倒影的身影。 “诶嘿~这模样看着还挺合眼的。” 李笙歌对着清泉摆起了poss,玩腻了后,他轻声喊道:“青竹,过来一趟。” 没多久一位青年出现在清泉旁,青竹看向清泉旁站着的稚童,疑惑的皱起眉:“师父?” 李笙歌嘴角一歪,欣慰笑道:“不错不错,一眼就认出为师了,不妄为师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拉扯长大。” 青竹围着李笙歌转圈圈,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他抬手停在李笙歌的头顶上方与头发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 还没肚脐眼高…… 他憋不住笑:“噗……师、师父,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李笙歌没好气的打掉青竹的手,抱着胸,面无表情。 这副身躯好是好,就是有点矮。 “咳……师父,你的修为?” “是不是很惊讶,不减反增?” 李笙歌笑容满怀,慢悠悠的向前方走去,青竹跟在他身后。 “天尊那老家伙,没有骗我,我的原身真的有问题,我在天人九劫停步了数百年,每次试图突破心中都会隐约感觉有走火入魔的征兆,所以多年来我一直不敢破镜。此次借助外力帮我之阳神斩断了与原身的关联,紫霄神雷落下,我轻而易举的羽化登仙。” 青竹问:“师父的原身?” “自然是毁掉了,估计是连渣渣都不剩了,”李笙歌摸着下巴,“嗯……最好是渣都不剩。” 他忽的神情愤然,小拳头挥击空气,语气不满:“天尊那家伙,说话也不说清楚点,说是我死一次就行,但特么的那是紫霄神雷啊,要不是我留了心眼,估计真的灰飞烟灭了。” 紫霄神雷落下,毁掉了李笙歌原本的身躯,顺带帮他渡过了登仙的最后一劫,生死劫,打破了至浩。 “嘛,就结果而言,是好的。” “恭喜师父,羽化登仙!”青竹祝贺。 李笙歌仰着头,一脸骄傲:“嘛嘛~简简单单,水到渠成。” 行至山巅处,李笙歌从怀中取出一个乾坤袋,递给青竹,说道:“这个东西,代我交给御龙前辈,他应该快到了。” “这是?” “我也不知道,天尊给的。”李笙歌摇头,“还有这个。” 青竹:“这不是师尊前段阵子捡的剑吗?” “呵呵,捡的只是我说着玩的。” 李笙歌面色不舍,指尖轻轻拂过剑身,“这是一把好剑啊,真不想送出去。” 青竹:“师父想要为何不留下?” “哼,肤浅,爱它就要成全它,它留在我这里成就上限已经定了,而且永远都无可能蕴灵成型,只有交给那位御龙前辈才能风光无限。” “你想想,当它出现在天下人面前,斩仙灭神,大放光彩,令天下人震惊。” “而我曾经拥有过它,用灵气浸润过它,使用过它……” “嘿、嘿嘿……”李笙歌揉着嘴角,“这何尝不是一种ntr!” 青竹:“……” 不舍的将金色长剑递出,李笙歌揉了把脸,遗憾道:“它本来应该在交战中便开始铸灵的……不过也无所谓了,总会有一两件事情与计划有所偏差,大目的达到就行了。” 接过金色长剑,青竹好奇看着李笙歌,问道:“师父将这些东西都交给我,自己是要去做什么呢?” “我?我自然是要去漠北了!” 李笙歌神情激动,小手握拳:“北边妖族打过来了,趁着他们的大军还没有完全集结,我先过去偷偷砍几只妖王玩玩,顺便熟悉熟悉这副新身躯。” 青竹:“不和长老们商量一下吗?” 李笙歌一脸嫌弃:“我才不要用这种姿态出现在那群老不死的家伙面前。” 他踮起脚,想拍一拍青竹的肩膀,却是发现够不着,一柄墨青色长剑出现,他踩上剑背,飞剑浮空。 拍了拍青竹的肩膀,李笙歌道:“走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那群老不死的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的!” 语毕,墨青色流光一闪而逝。 青竹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眼乾坤袋和金色长剑。 “对了!”李笙歌突的折返。 “你还是去万剑宗外面等着那位前辈吧,别让他进来,我怕有长老作死。” 青竹:“哦,好的师父。” …… “前辈,前面就是万剑宗了。” 路平君殷勤的为墨白引着路,极力放慢着速度,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能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有一白衣青年御剑而来。 青竹抱拳:“来者可是御龙前辈?” 墨白眉头微皱,这熟悉的开场白。 路平君见到青竹,面色欣喜道:“青竹?你怎么来了,你见到剑尊了吗?” “师尊已经离开万剑宗了。” 我特么……路平君心中一阵翻腾。 青竹看向白龙上的人影,出示手中的乾坤袋:“前辈,这是师尊临走前让我代交给您的。” 墨白伸手将乾坤袋引来,神识朝乾坤袋中探查一番,面色稍稍好转。 “还有这把剑,也是前辈的。” 青竹双手奉上金色长剑。 墨白撇了眼金色长剑,脑子里浮现李笙歌那猥琐至极的笑容,说道:“我不喜欢剑,你自己收着吧。” 说罢,墨白调转龙首,离去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欸?” 青竹愣在原地,眼看白龙越飞越远,逐渐消失在视野中,他低头看了眼长剑,拍了拍它的剑身:“一把优秀的剑,应该学会自己追逐优秀的用剑者。” 金色长剑剑身震动,下一刻,自行飞起,拖着流光追赶远去的白龙。 青竹露出欣慰的笑容。 路平君一脸懵逼,回过神来急忙驾云前去追赶墨白,他的任务是稳定墨白不要让他再在无意间中搅乱大局。 “前辈,前辈,您等等我——” 青竹目送一人一剑追逐白龙而去,回到万剑宗,刚落地,便被一众长老围了个水泄不通。 “青竹,你师父呢?” “剑尊呢,他是不是和那个传闻中的御龙仙人打起来了?” “赢了吗?输了把那家伙引进万剑宗来,老子开万剑阵削他!” 青竹望着围上来的一众长老,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 白龙北上。 墨白撇了眼身后不远处追上来的路平君,缓缓降下速度,一人一剑追了上来,金色长剑围着他转圈圈,似是在讨好他。 墨白对此视若无睹,他看着路平君问道:“有什么事吗?” “嗬……前辈……”路平君喘着粗气,他头一次觉得驾云如此费力,平复气息,他缓缓道:“前辈有所不知,您一路南下,无意间搅动了修真界的局势,致使妖族提前南下。” 墨白“哦”了声,“所以?” 路平君气噎,面色涨的通红,良久说道:“前辈,如今修真界已与曾经大不相同,为了维护修真界的安宁与稳定,昆仑墟定下了许多规矩。” 不知为何,似乎所有人都认定了墨白是沉睡多年苏醒的古仙…… 墨白眯眼,神色警惕,真仙都不能逾越的规矩,自己该不会触犯了吧? 路平君:“您是老前辈,您苏醒后昆仑墟有义务也有责任帮助您了解认识如今的修真界。” 墨白:“哈……?” 就这? 我还以为什么呢。 “具体怎么做?” “前辈让我跟随一阵子就好,”路平君问:“前辈您北下路过通天江时,是不是抓了老龙王的三儿子和六女儿。” 墨白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自己明明做的很隐秘啊。 “结合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简单推断便能知晓,”路平君解释道:“而且通天江的老龙王不知用什么方法,认定了就是前辈您抓了他的儿子和女儿。” “前辈和老龙王的梁子已经结下,想必此次北上必定会遭到他的堵截,到时候还请前辈莫要大动干戈,由昆仑墟出面解决此事。” 墨白抿着嘴,点了点头,“可以。” “还有一件事,”路平君道:“昆仑墟希望前辈扯下对贺州佛门降下的天谴。” “什么天谴?”墨白茫然。 “前辈您忘了您在金山寺说过什么了吗?”路平君提醒。 墨白回忆片刻,认真说道:“佛祖确实不慈……” 路平君急忙打断墨白:“别,前辈,您别再说了!” 墨白:“哦。” 路平君放弃了让墨白扯去对佛门的天谴打压,反正等人皇气运凝结,佛门在中原凝聚的气运也可有可无。 仙家道家永不亏。 远处一道流光笔直朝着路平君飞来,墨白伸手抓住那柄飞驰的小剑。 路平君面色微僵,道:“前辈,这是我昆仑墟的传信飞剑。” “啊?是你的啊?”墨白不好意思的将飞剑递给路平君,虽然里面传递的信息他已经知道了。 路平君笑着将飞剑结果,过了会儿,他回头朝万剑宗看去,飞剑内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是好事。 墨白看着路平君将飞剑收起,缓缓说到:“跟着我可以,但能不能跟上,看你自己了。” “啥?”路平君还没反应过来,白龙腾云,“嗖”的一声向前方冲刺飞去,金色长剑立马追了上去,路平君倒吸一口凉气,心跳漏了半拍。 一人一剑继续追逐着白龙。 …… 白云之上,太阳之下,青衣小正太坐在长剑上,手中拿着个酒葫芦。 李笙歌大口的喝着美酒,身形后仰倒在剑背上,“这种无拘无束,逍遥快活天地间的感觉……” 羽化登仙,天道对修士的束缚要少了许多,而且真仙与天地、自然、乾坤、大道隐隐间有着共鸣,行走于天地间,就像是融入进去了一般。 李笙歌长舒一口气:“怪不得那些老头子喜欢当甩手掌柜,换成我,渡劫成仙后也想逍遥快活,自在天地间。” 在天人境卡了数百年,曾经他胜洛云熙一筹,如今大概早已被远远甩下。 此次妖族北下,好巧不巧,给了李笙歌快速追赶的机会。 此去漠北,除了适应这副新身躯,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磨剑。 天人境的沉淀,要在战场上全部释放! 血衣红裙突兀出现,沉如月盯着身下躺在剑背上的青衣小正太,眼中闪过一瞬诧异:“李笙歌?你没死?” 李笙歌猛地坐起身,酒水呛到了喉咙,掩着嘴干咳起来,“沉、沉如月?” 他神色惊恐,像是羊羔遇见豺狼,慌忙控制飞剑掉头就跑。 “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沉如月眉眼含怒,红裙一闪,落在长剑之上,雪山峰峦与李笙歌只有一掌之隔。 “你、你别过来!”李笙歌惊恐的倒退,踩空了脚,朝后方倒去。 沉如月急忙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回身前,眯起眼认真打量。 正太模样,小脸圆圆,很是可爱。 她目光灼灼:“你突破了?” 李笙歌嘴唇颤抖,“昆仑墟规定,双人御剑是违规的……” 沉如月舔着嘴角,神情妖娆,眼神妩媚,她勾上李笙歌的脖颈,呼着热气,道:“昆仑墟的规定,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笙歌捶死挣扎,“这副身躯我还不适应,我要去漠北磨剑,等我回来……” “不适应?”沉如月笑容妖艳,冰凉的小手滑进李笙歌的衣中,酥声道:“我帮你适应不就好了?” 李笙歌面露绝望,还没出南疆,底子就要被掏空…… 青色的流光自云端坠落,砸入不知名的深山老林中,遵守昆仑墟的规定,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第五十八章 大场面 乾国,金城。 洛清瑶抱着枕头在床铺上打滚,她已经在金城停留半年了,该去的地方都去过,该吃的东西都吃过。 本来前阵子她就能离开的,去参加百花谷的百花大会,结果老龙王与昆仑墟决裂,妖族忽然南下。 百花大会不开了,洛云熙也被迫留在金城,她也只能留在这里。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短时间是离不开了,除非北边能下来一个人顶替我。” 洛云熙为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品尝,茶是客栈里的,味道不怎么样。 洛清瑶撒气式的捶打枕头,道: “北边都已经打起来了,我们还要在这儿留着,好无聊啊。” “无聊的话多出去走走。” “不想动。” “那我陪你聊会天?” “师父想聊什么?” 洛云熙抿了口茶:“修真界忽然出现的那位御龙仙人,你是不是认识?” 洛清瑶翻滚的动作凝懈一瞬,翘着小腿落了下来,心虚道:“我、我怎么可能认识那种大能。” “是吗,那你紧张什么?” “有、有吗?” “你脸红了。” 洛清瑶摸了摸脸颊,她坐起身,小手扇着凉风:“最、最近天气变热了,师父不觉得热吗?” “夏天到了,天气自然是变热了。” 洛云熙嗓音淡淡,她看向洛清瑶,继续道:“上次你写的那封信,其中有提到万剑宗,而那御龙仙人的目的地刚好是万剑宗,而且他又是从北边下来的。” “信?什么信?”洛清瑶先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面色“唰”的通红。 “师父你偷看我隐私,你无耻!” 洛清瑶站起身,跑到洛云熙身前,抄起枕头就是对着她一顿猛锤。 洛云熙自知理亏,苍白无力的狡辩道:“我只是不小心看见了……” 不小心? 我还不小心砸死你了呢! “哼,不理师父了!” 洛清瑶丢下枕头跑出房间。 看着地上染上灰尘的枕头,洛云熙摇了摇头,心中愈发确定洛清瑶和那御龙仙人是有什么关系的。 …… 通天江,龙宫。 华丽的宫殿内,敖霸天坐在宝座上,手指间夹着一颗朱红色的山楂。 他将山楂放在鼻前,轻嗅着,灰暗的龙眸中流过怀念与回味。 这味道,错不了的。 敖霸天的母亲是北海二公主敖龙雪,敖龙雪少时游历天下,在通天江与一螭龙一见钟情。 当时螭龙已有平妻,但敖龙雪仍旧义无反顾的嫁了过来。 堂堂北海二公主,真龙之女,竟然自降身份去给螭龙当妾! 因为此事,敖龙雪与娘家北海闹翻,北海龙王断绝了与她的父女关系。 敖龙雪身怀真龙血脉,嫁过来没几十年,就帮助曾经的螭龙顺利走水通天江。 北海龙君得知曾经看不起的女婿已经成了真龙,想着借此机会缓和一下和二女儿的关系。 谁曾想,通天江噩耗传出,敖龙雪被螭龙的平妻设计毒死。 北海龙君震怒,用脚趾头想他都知道,一定是那螭龙夺取了自己女儿的真龙血脉,平妻设计毒死只是个托词! 那之后,北海龙君起兵征讨通天江的新晋真龙,而那螭龙却是凭借一副好皮囊在其他三海龙君之间左右逢源,竟是在第一时间抵挡住了北海龙君的怒火。 时年,敖霸天正年幼,敖龙雪离家时带走的贴身护卫冒死将他带离通天江,逃亡数月返回北海。 侍卫在绝气之前,向北海龙君控诉了螭龙的罪责。 之后,一场席卷四海的复仇之战彻底打响,北海龙君为报二女儿之仇,誓要诛杀螭龙,不死不休。 而那螭龙也不知给其他三海龙君灌了什么迷魂汤,皆极力的保护他。 由此,龙族陷入近百年的内斗。 期间敖天霸跟随在姑母敖龙雨身侧,由敖龙雨扶养长大。 北海虽有两尊真龙,却终究抵不过三海合力,北海龙君陨落在自家海域,敖龙雨被迫使用秘法强行拔高修为,以一抵四。 敖龙雨为敖霸天争取了成长的时间,敖霸天也不负姑母的期待,二百年内化龙成功。 因其拥有螭龙血脉,生的俊美,又是龙族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二百年便得证真龙,诸多水族顿时皆向北海投来和亲的橄榄枝。 再之后的故事就十分简单了,敖霸天设计复仇斩杀了螭龙。 当年螭龙将敖龙雪的死推到平妻身上,为平息北海龙君的怒火,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平妻,平妻诞下的女儿对此一直怀恨在心。 敖天霸利用这一点,勾引她,诱惑她在螭龙身上下毒。 三海龙君失了大部分水族,敖霸天又以二百年得证真龙的天资吓的他们不敢再出手,螭龙被舍弃,长达三百年的龙族内斗以螭龙身死终结。 自此之后,敖霸天便成了通天江的龙王,而正当他想着与姑母敖龙雨一起征服其他三海时,后者却突然不见了。 直到昆仑墟昭告天下,北海长公主堕入魔道,霍乱苍生,已被曦月仙子斩于剑下。 知道此事后敖霸天整个龙都是懵的,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当初敖龙雨使用的秘法,什么秘法能让她以一抵四? 堕魔,用灵魂换取力量。 之后很久敖霸天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龙族内部也因为内乱元气大伤,三海龙王没有在来找敖霸天的麻烦。 “父王!”一声呼喊将敖霸天自回忆中拉回,他将山楂藏起,看向跑入殿中的敖诗诗。 小姑娘一身金色彩衣,走到哪都闪闪发亮。 “怎么了,诗诗?又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他们不敢欺负我!” 敖诗诗停在敖霸天身前,小手揉搓着,小声道:“父王我想出去玩。” “不可。” “为什么?” “不可就是不可,没那么多为什么。” 敖霸天觉得话语自己有些过硬,转而柔声道:“诗诗,你还小,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父王答应你,等你再长大一些,就让你出去玩,好不好?” 敖诗诗不情不愿:“可是其他哥哥姐姐都出去了呀!” 敖霸天摇头:“他们都长大了,你还小。” “我不,我就要出去!” 敖诗诗原地跺着脚,敖霸天面色微逐渐阴沉,刚想开口训斥,敖诗诗的下一句却是让他心间一沉。 “我也要出去找三哥和六姐!” 敖霸天深深的看着敖诗诗,胸腔中一阵翻腾,良久,他轻声道:“诗诗啊,你三哥和六姐有他们去找已经够了,你留在家里有更重要的事情。” 敖诗诗眨眼:“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过来,我悄悄告诉你。”敖霸天示意敖诗诗靠过来,在敖诗诗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父王,您说真的?”敖诗诗惊喜。 “嗯,我何时骗过你。” “我知道了父王,我这就去!” 忽悠走了敖诗诗,敖天霸靠在龙椅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胸口处忽的振动一下,敖霸天取出水晶珠,水晶珠中渐渐有画面浮现。 长子的声音传来:“父王,我发现那个御龙仙人的踪迹了!” 敖霸天猛地起身,“在哪?” “正飞速朝通天江而来!” …… 万里无云的晴空忽然间雷云滚滚,平静的通天江卷起滔天碧浪。 白龙自江底冲出,直升云霄。 客栈内,打坐的洛云熙猛地睁开眼睛,定睛朝南边天空看去。 洛清瑶同样察觉到通天江的动静,她快步跑到洛云熙的卧房。 “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洛云熙神情凝重,她看了眼洛清瑶,叮嘱道:“清瑶,在这里待着不要妄动,为师去去就回。” “欸,天怎么就忽然阴了?” “该不会是龙王爷又发怒了吧?” “要下雨了,快回家收衣服!” 金城中,街道上的行人匆匆散去,商贩手忙脚乱的收拾起店摊,卷铺盖跑路。 一家道馆内,云归尘站在院中,仰头望着天空中翻涌的雷云。 视野里,白色的流光从天而起,追逐在雷云中渐渐远去的白龙身后。 有弟子前来汇报:“师父,那龙王离开通天江,直奔南边去了!” 云归尘闭眼,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敖霸天还是懂事理的,知道离金城远一点,若是再在金城上空倾尽全力全力出手,他可没能力再次护住城池。 …… 路平君想要休息。 真的,很需要! “嗬……嗬……”大喘着粗气,路平君遥遥追在白龙身后。 他脚下的白云已经淡的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消失不见。 “前……前辈,您慢点……” 路平君有气无力的喊着。 白龙实在是太快了,他使出吃奶的劲儿都追不上,而且白龙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路北上不曾停歇,无间断的飞。 这让路平君很是难受,他可没白龙那么厉害,他还是人,是人都会有极限,他会累,需要时间停下休息,恢复灵气与精力。 但墨白似乎很急,一点停顿休息的时间都不给路平君,这一路下来,路平君完全是靠磕丹药撑硬撑过来的。 幸好出任务前,他特意多带了些救命的丹药,若不然他现在已经灵气枯竭,暴毙而亡了。 其实路平君也想过停下稍微休息一会,无非是和墨白拉大了距离,只要不脱离神识感知就行。 但那把金色飞剑一路上一直追在白龙身后,虽是金光逐渐暗淡,却是一点停下放弃的感觉都没有。 路平君作为一个修士,总不能比不过一把剑吧?剑都那么坚持了,人就不能多忍一忍? 路平君可不想连剑都不如。 前方,白龙忽的降下速度。 路平君面色惊喜,‘终于,我的呼声被听到了吗!?’ 而然天边逐渐蔓延而来的雷云破灭了他的妄想,路平君神色凝重,按路程来算,已经快到通天江了。 路平君定睛朝那雷云中看去,法眼破开黑云,窥探其中。 巨龙白鳞,隐有彩光,龙躯矫健,五爪,犄角如琉璃般绚烂美丽。 其后千奇百怪的龙族追随,有龟龙,有鳄龙,有蛇龙,还有长着翅膀的,等等等等。 路平君在墨白身旁停下,神情凝重,紧张的吞了口唾沫。他让墨白别大动干戈,却没想到敖天霸如此大动干戈,通天江中所有龙族倾巢而出。 让他更么没想到的是,通天江中除了敖霸天,竟然还有其他四尊真龙! 敖霸天这不怕是一统龙族了? 路平君看向墨白,虽然他觉得墨白很厉害,但不觉得他能一人面对五尊真龙。 这绝对是打不过的,更别说这其中还有敖霸天,本来就是千年难见的龙族天才,二百年化真龙,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估计早就登临天龙了。 白龙之上,墨白面色无常,逼近黑云中的一众龙族他自然是看见了。 为首的那只气势凶猛,身躯比人偶龙人还大,一身白鳞流光溢彩,特别是那对犄角,琉璃色的,比人偶龙人的淡金色犄角好看多了。 墨白扭头,看了眼路平君,嗓音淡淡:“上吧,解决他们。” “???”路平君一脸诧异与惊恐,不是,什么意思,让我上去解决它们?我和前辈无冤无仇,为何前辈欲要我性命? 对于路平君的反应,墨白有些失望,有关昆仑墟的仙道第一宗门的传闻,他已经听了许多次了,奈何遇到的昆仑墟修士,一点传闻中的逼格都没有,都挺不尽人意的。 墨白抿着嘴,不满道:“不是你说的,问题交给你们昆仑墟解决吗?” 原来不是那个意思,是这个意思啊……路平君松了口气。 黑云已经漫过头顶,白龙巨大的身躯在云层中翻涌,路平君理了理衣装,鼓起一口心气上前。 虽然但是,心中还是有些怕怕的。 昆仑墟修士,什么场面没见过? 五尊真龙同时出现,这场面路平君还真没见过。 “敖前辈,在下昆仑墟路……” “滚!”呵斥声伴随着雷光落下,天雷滚滚,毫不留情。 路平君惊恐的后撤,若不是他反应够快,现在已经成渣渣了。 墨白看着退到自己身后的路平君,后者面色尴尬一瞬,忽的瞧见远处一道白色流光赶来,他心中惊喜。 “前辈,无需担心,洛师叔来了。” 话才出口,雷云中,两道巨大的身影朝白色流光冲去,龟龙与鳄龙宛如两座从天而降的巨山挡在了洛云熙身前。 墨白看向路平君,后者眨了眨眼睛,嘴巴微张,欲言又止。 金色的龙眸死死的盯着下方白龙,即使过了数百年,敖霸天也能一眼认出敖龙雨,他自雷云中探出身,缓缓来到白龙身前数十丈处。 墨白安静的看着敖霸天,对方自出现到现在,都没朝他这里看一眼,目光一直停滞在人偶龙人身上。 敖霸天眼中三分惊疑,四分怀念,五分激动,近了,那股熟悉的味道愈发浓烈。 “嗷——!”白龙长啸一声,对靠近的敖霸天发出警告。 敖霸天龙躯猛缩,宛如下位者遇见上位者那般后退,诚惶诚恐的低下比人偶龙人大一圈的龙首。 路平君:“??!” 第五十九章 交易 路平君瞪直了眼睛。 不是……这是什么情况? 他看向墨白,墨白同样疑惑,他都已经做好打架的准备了,结果闹着出? 自己都不用动手,仅凭人偶龙人就喝退了敖天霸。 黑云中,一众追随的龙族同样呆滞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强大无比的龙君竟然被一只比自己小的白龙喝退,甚至做出臣服的动作。 似是理解了自己的喝声有用,人偶龙人继续“嗷嗷”叫唤,越喊越带劲儿。 “好了,”墨白觉得有些吵闹,将活跃起来的弱小龙魂压了回去,他看向身前琉璃犄角的白龙,问道:“你认识她?” 敖霸天抬起头,瞥了眼路平君,透明的结界降下,将他隔绝在外。 路平君眉眼轻颤,我和前辈之间已经有了一道可悲的屏障了…… 结界断绝了外部的窥探和qie听,敖霸天盯着墨白,慢慢说道:“她是我的姑母,敖龙雨。” “敖龙雨?没听过。”墨白摇头,又问:“你是来打架的?” 敖霸天哼了哼鼻气,“来之前确实有这种想法,但现在……” 他低头看着敖龙雨,方才那一丝微弱的龙魂活跃,他感受到了。 和昆仑墟所说无二,敖龙雨死了,真的被曦月仙子斩于剑下。 龙魂破灭,只剩龙躯。 原本敖霸天心中绝望,只想从墨白这里抢回敖龙雨的遗体。 但现在他惊喜的发现,敖龙雨的龙魂正在以某种神奇的方式重生,这种情况就连他都无法做到。 原本怒气冲冲的来,想看看是那个不长眼混蛋的敢御自己的姑母,结果到了发现敖龙雨真的死了,而御龙者正在偷偷的复生她。 一时间,敖霸天惊喜与愤恨交夹,有些不知所措,他能从墨白身上感受到自己孩子的气息,显然,他的三儿与六女已经死在了墨白手中。 身为父亲,他得报仇。 墨白骑他姑母,侮辱龙族,得严惩。 但是墨白又再复活敖龙雨,这可能是唯一能让敖龙雨复活的机会。 敖霸天不敢轻易对墨白出手。 敖霸天问:“为何要这样做?你说不认识她,为何又要救她。” 为了方便用? 墨白不知该如何回答。 最初找到人偶龙人,他是想当食物吃了回复能量的,深思熟虑后留下做了工具,工具用久了,自然会产生些感情。 或许是因为懒,又或许是因为心中隐匿的玩性,墨白十分希望人偶龙人能自己动起来,不用他再操控。 有了这个念头后便放手干了。 墨白说道:“大概是因为,我想要一个会自己动的玩具。” 敖霸天瞪大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愕,心中怒意滔天。 你特么说谁玩具呢!? …… 洛云熙看着阻挡自己的两尊真龙,陷入沉思,通天江的底蕴如此之深,是她没想到的。 硬要算的话,敖霸天成为通天江的主人也才不过三百多年。 三百多年,后代中出现了四尊真龙,洛云熙忽的有些理解那些前仆后继想要和敖霸天结成亲家的水族了。 ‘天才的孩子也是天才吗?’ 原本以为龙族经历内乱之后,底蕴已经大大折扣,实力远不如从前。 如今看来实力大大折扣的只是其他三海龙君,敖霸天一家就足以撑起整个龙族,乃至于水族。 洛云熙紧握着长剑,两尊真龙…… 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畴,更别说雷云中还有两尊还在旁观。 洛云熙看着在高山一样的龟龙与鳄龙,它们似乎并没有非要动手的意思。 目光越过二龙,洛云熙看向敖霸天,琉璃色的犄角十分抢眼。 目光流转,停顿在那只白龙身上。 洛云熙眼中流过一瞬惊愕,气息一瞬间凝固,‘敖龙雨?!’ 她不是死了吗? 师尊不是将她斩杀了吗? 曦月仙子斩白龙负伤,如今还在昆仑墟闭关养伤,作为曦月仙子的唯一弟子,洛云熙确信师尊一定斩灭了敖龙雨的龙魂! 为何?为何敖龙雨会出现在这里! 洛云熙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她的目光锁定在白龙上的白衣身影。 御龙仙人,虽然修真界中已经流传了许久,但第一次亲眼见,洛云熙依旧是被惊艳到了。 倒不是觉得墨白的容貌有多俊美,到了她这种修为境界,相貌不过一层皮囊,随时都可以改变,甚至可以连身躯都不要了。 洛云熙看的,是墨白的内在,其内万千星光闪烁,星光下隐隐一丝清气盘绕心间。 至于墨白的修为,说实话,洛云熙看不穿,在她眼中墨白除了耀眼了些,跟寻常普通人无二。 她在心中做出判断,‘师尊那种层次的古仙吗?’ …… 另一边。 敖霸天对于墨白的回答气愤不已。 骑老子姑母也就算了,还想着让她自己动! 欺龙太甚! 察觉到敖霸天满溢而出的怒气,墨白朝身后招了招手。 金色长剑赶忙冲了上来,围着墨白转圈圈,看起来十分高兴、激动,原本暗淡的金光顿时大涨。 墨白淡淡的瞥了眼金色长剑,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用这把剑,不过现在情况紧迫,他又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 实在是要打架,速战速决最好。 敖霸天看了眼金色长剑,龙眸中满是惊诧,他死死的盯着长剑,肃声问:“这是你的剑?” “不是,”墨白摇头,“剑尊的。” “剑尊?”敖霸天怒声道:“他不可能有这把剑,这剑分明是昆仑墟的!” “是吗?我不清楚。” 墨白隔空握住长剑,说道:“可以别浪费时间吗?你带这么多水族过来,不就是为了围杀我吗。” 金色长剑分外刺眼,敖霸天声音阴沉:“我说了,那是我之前的想法。” “是吗,那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从我这里夺回你的姑母?”墨白摇头:“不可能的,我还得用她赶路呢,白龙是我捡的,想要夺回去,打赢我再说。” 敖天霸怒气冲冲,不屑的哼了哼鼻气,放狠话道:“你不会真的以为……” 他的话音如断片的唱片机,戛然而止,天空中,金色的光辉刺破云层,雷云中藏匿的龙族纷纷现身,逃离出雷云。 绵延无际的黑云一分为二。 金色丝线自天穹落下,仿若有织女在纺织彩衣,无视金色丝线交汇、聚拢、合并,渐渐将整片天空包裹。 带翼飞龙被逼出雷云,心生不满,长啸一声,对着金色丝线吐出火光。 下一瞬,金色丝线猛地朝它聚拢,一根又一根的缠绕上它的翅膀。 带翼飞龙想要挣脱,金色丝线却是直接穿过它的身躯,一阵源自灵魂的刺痛传来,带翼飞龙神情惊恐。 无数金色丝线缠绕而来,抽丝剥缕般的将它的龙魂从中身躯中剥离。 蛇龙见状,慌乱的出手救助,金色丝线瞬时朝它蔓延,将它也束缚。 二龙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其他想要上前救助的龙族,皆惊恐的后退,深怕自己也被缠住。 这些金色丝线能直接攻击魂魄! 长剑缓缓落下,墨白面色平静,与其让敖霸天在这里放狠话浪费时间,不如直接让他闭嘴,进入选择环节。 打,或者跑。 敖霸天看着被一分为二的雷云,心中一阵浪涛翻涌,眼见挣扎着的六子与七子龙魂就要被金线抽离,他猛地一甩龙尾,击碎缠绕他们的金线。 “你……”敖霸天看向墨白,龙眸阴沉,心中惊疑不定,这种直接攻击魂魄的剑法,修真界中只有一人会! 金色长剑……斩魂剑术…… 若不是墨白是男身,敖霸天都会以为眼前之人是曦月本尊! 墨白有些不耐烦:“你什么你?我赶时间,不想死就让路。” 昆仑墟的人是靠不住了,如今只能靠他自己。 知道了昆仑墟的存在,理解并清楚了昆仑墟定下的规矩,墨白不想再惹更多的麻烦,所以没有直接下狠手,而是选了种比较温和的方式。 只要不露出敌意,金色丝线就不会对那群龙族怎么样。 敖霸天神情复杂,他问道:“复活她后你会给她自由吗?” ‘复活?’墨白翻了翻白眼,龙魂都磨灭了,哪来的复活? 人偶龙人体内的新生龙魂与曾经的敖龙雨可不是同一只龙,新生龙魂可能会有些许敖龙雨的记忆,但绝对不再是曾经的敖龙雨,她们是同一颗种子,开出的不同的花。 墨白嗓音淡淡:“她已经死过一次,前尘之事因果早已斩断,你认她为姑母,她可不会认得你。” “至于还她自由?”他笑呵呵,“你的龙珠诞生了意识,你会给它自由?” 敖霸天无言以对,沉默片刻,他低声问:“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换她自由?” 墨白挑眉,这一出是他没想到的。 “她真是你姑母?” “你在质疑我的血统?” 敖霸天有些恼怒的哼了哼鼻气,世间白龙,真龙血统,唯有北海一脉。 自他得证真龙之后,他便将体内的螭龙之血全部剥离、炼化,用以滋养白龙血脉,如今他是纯纯的白龙血统,不过依然拥有着螭龙的俊美以及天赋。 墨白抿嘴,敖霸天一身彩光,琉璃色的犄角实在抢眼…… 幸好鳞片底色还是白的。 敖霸天关切的看着白龙,缓缓说道:“在你的眼中,她已经不再是敖龙雨,可是在我眼中,她依旧是我姑母。” “我能感受到姑母的气息,她体内的龙魂,有着令我怀念、熟悉的感觉。” “我没有能力复活姑母,但你有能力,”敖霸天吐出一颗白色的珠子,白色的龙珠散发着琉璃般鲜艳夺目的光彩,他继续说道:“你无非是需要一尊真龙当坐骑,是我还是她,都一样,我愿意用我自己交换她的自由。” “哈……”墨白嘴巴微张,他现在是真的信了人偶龙人是敖霸天的姑母了。 都能做到用自己做交换的地步,就算说是母子他都信! 这样看来,自己似乎成了阻碍别人团圆的恶人了…… 墨白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和知道自己一顿吃了小龙虾全家差不多。 墨白看了眼龙珠,说实话,敖霸天要比人偶龙人厉害,不止一星半点。 方才人偶龙人喝退他,大概是因为晚辈面对长辈时,天然自带debuff。 虽然敖霸天很强,但对墨白没什么用,他更需要的是听话的,可控制的。 况且他已经用人偶龙人用习惯了,突然换成敖霸天……啧,觉得不太行。 二而且人偶龙人体内的新龙魂诞生不久,还离不开墨白,所以,这场莫名其妙的交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达成。 至少,现在是不可能的。 不过…… “三百年,”墨白嗓音淡淡,一纸金色契约浮现:“三百年后,我会还她自由,届时你要奉上你的龙珠。” 敖霸天盯着契约看了会,龙爪爪尖在契约上轻点,答应道:“好!” 他本就没想着交易直接达成,之所以取出龙珠,就是为了从墨白这里要一句准话——能不能交易。 就结果而言,他比较满意,已经等了三百年,再多等个三百年又如何?况且墨白说的只要他的龙珠,三百年的时间,他完全可以再修炼出一颗龙珠。 “契约已成,”墨白收回金纸,金纸在他之间消失,他道:“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敖霸天:“什么?” 墨白好奇:“为何要用你自己来交换,你身后不是还有四尊真龙吗?” 敖霸天眯起龙眸,深深的看了眼墨白,道:“她是我的姑母,他们是我的孩子,二者皆是我的血亲。” “明白了,”墨白点头,“那我吃了你两只孩子,是不是也要算账?” “虽然我很愤怒,但为了姑母,我可以无视这件事,”敖霸天回头看向天空中的群龙,目光深邃,半响,他收回眼,平静的看着安静的白龙,沉声道:“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必须继续活下去。” 墨白有些惊讶,为了敖龙雨,敖霸天竟然可以忍气吞声,咽下同失一儿一女的恶气,姑母的分量在他心中占比显然要比后代多不少。 不过似乎也挺正常。 毕竟姑母只有一个。 后代却能有一大推。 …… 透明的结界消失,敖霸天退撤为墨白让开道路,天空中,一众龙族神情惊疑不定,结界中发生了什么,他们无从得知。 路平君一脸茫然,目光在敖霸天与墨白身上来回不断,明明他就在一旁,确实全程一个字都没听见…… 敖霸天返回龙群,一分为二的雷云逐渐聚拢,黑云褪去颜色,渐渐平静。 临走前,他回头深深的看了眼墨白,高声道:“还请仙人遵守约定!” 墨白淡淡的点了点头。 “前辈?”路平君一脸懵逼。 啥约定? 约定啥? 敖霸天不是来打架的吗? 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风骤雨疏,雷声大雨点小? 墨白回头看向路平君,“你还在啊?” 路平君嘴角微抽,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他总觉得罕有特殊的意思。 我……不应该在吗? 墨白摇了摇头,就不能来个格调高一些,有用的的昆仑墟修士吗? 洛清瑶至少还能当个百科全书。 墨白驾驭白龙朝北边飞去,避开了返回通天江的龙群,绕开了那位被堵的白衣女剑仙。 第六十章 归来 洛云熙眼见白龙自身侧不远处飞过,刚想驾云前去追赶,瞧见路平君一脸苦涩的飞来。 路平君:“洛师叔。” 洛云熙问:“到底怎么回事?” 路平君将自己接到的任务与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 洛云熙眉头皱在一起,诧异道:“昆仑墟只派了你一个人?” 路平君苦笑:“是的。” “是谁安排的任务?” 洛云熙眼神冰冷,让一个元婴修士“引导”古仙,这完全就是在胡闹! “这……”路平君吞吞吐吐,“是……是易师叔安排的。” “易相逢……” 洛云熙揉了揉眉心,如果是她的话,还真有可能这么神经大条。 “这件事暂且交由我来处理,你带着这个剑鞘去金城,找到清瑶。” 洛云熙抽出长剑,将剑鞘交给路平君,缓缓说到:“让她传信昆仑墟,多派一些人手来通天江顶替我的位置。” “是,师叔。”路平君如释重负,从南疆追在白龙身后一直到这里,他真的已经受够了,追又追不上,还不能休息! 让他修为翻一番,都不够折腾的! 洛云熙转身,看向已经飞远了的白龙,只是一小会儿,白龙便快要消失在视野中。 她二话不说,御剑飞速追赶。 驾云有些赶不上。 路平君目送洛云熙远去,低头看着手中的剑鞘,‘话说师叔把剑鞘给我干嘛?难不成是留给清瑶师妹防身的?’ 路平君百思不得其解,原地滞留了会儿,直到四野的天空只剩他一人,他才慢悠悠的朝金城方向飞去。 经历过死去活来的痛苦快速,他深深的体会到慢所带来的舒适感。 男人就是应该慢一点。 搞那么快,会死人的! …… 白龙首部,墨白回头看向身后追上来的白色流光。 跟屁虫换了一个,修为高了,速度也快了,就是耐力还不清楚。 令墨白眼前一亮的是,新跟屁虫的颜值成几何式拔升。 面若含冰,眸若星河,眉如远山,目光犀利,高挺的鼻梁显出凌厉的线条,微抿的薄唇似是透出寡情的信号。 衣着如雪,发黑如墨,长身玉立,流畅而素美,白色的道装随风飘舞,清冷的轮廓透出的一股出尘感。 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眼眸冷冽的如同雪山上的一泓清泉,身上自有一股空灵冷傲的气质。 她只是追在白龙后方,身形笔直而高雅,浑然天成的冰山气场,全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墨白缓缓降慢白龙的速度。 洛云熙在白龙身侧停下。 “昆仑墟的?”墨白询问。 “昆仑墟,洛云熙。”洛云熙不卑不亢:“路平君的任务暂时由我接替。” “哦,”墨白看着她,脑子里一闪而过洛清瑶的身影,他问道:“你和洛清瑶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师父,”洛云熙瞳孔微缩,问:“前辈认识清瑶?” “算认识吧,”墨白点头,慢悠悠道:“她懂的挺多的,帮了我很大的忙。” 洛云熙眼神一凝,‘清瑶,你还说你不认识御龙仙人!’ 继续北上。 洛云熙的气场和眼神实在太过冰寒,一路上墨白只觉如芒在背(物理意义上)。 与路平君不一样,洛云熙跟得上墨白的速度,而且不会觉得累,许是出于尊重,她跟在白龙侧后方,御剑飞行。 “前辈,我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 墨白没有回头,坐在白龙首部,语气散漫:“你想问什么?” 洛云熙先是看向跟在墨白身后的长剑,这把剑和她师尊的很像。 “这把剑从何而来?” “剑尊的,不是我的。”墨白嫌弃的看了眼长剑,长剑自觉的后退数丈。 ‘剑尊……李笙歌吗?’ 洛云熙面无表情,剑尊的配剑是青墨色的,她从没听说过李笙歌有一把金色闪光的长剑。 她又问道:“前辈的斩魂剑法是自己领悟的?” 墨白嗓音淡淡:“一半一半。” “……”洛云熙眉目凛冽,目光落在白龙身上,问:“您的白龙从何而来?” 墨白老实道:“雪山捡的。” 洛云熙眉头微皱,总觉得墨白在敷衍她,沉住气道:“前辈知道她是谁吗?” “你也认识她?” 墨白“咦”的回头,说道:“那头琉璃犄角的白龙也说认识她。” 果不其然……洛云熙心中一沉,疑惑浮上。 敖霸天要设下结界,单独和墨白对话,是为了什么? 为何气势汹汹的来,却平平静静的走了? 知道自己姑母遗体被其他仙人驾驭不应该震怒发狂吗? 临走时说的约定又是什么? 洛云熙思绪翻涌,直言不讳的说道:“前辈是与敖霸天达成了某种交易吧?若不然他定不会轻易放您离开。”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墨白懒得再搭理她,不苟言笑的女人,冰山脸,他忽的明白洛清瑶为何冷冷清清了,完全是跟自己师父学的。 还好洛清瑶只学到了表面,没有深入骨髓,外冷内热,说的就是她。 接下来很久,二人之间都维持着一前一后,沉默寡言的状态。 飞过一片大泽,墨白突的停下,他朝下方望去。洛云熙微微挑眉,顺着墨白的视线朝下看去,大泽深处,一只黑色的大蟒正在沉眠。 ‘该不会……’ 洛云熙抬眼,见墨白从腰间取出一颗肉丸子,朝下方的大泽丢去。 肉丸带着真龙血肉的气息。 “前辈好雅兴,”洛云熙漠声道:“竟用真龙血肉饲养蟒蛟。” 墨白瞥了眼洛云熙,没有说话。 下方大泽底部,沉睡的黑蟒忽的睁开眼,它嗅到了一股令血肉激昂,心神难耐的香味! …… 焱国,京城。 春天悄然离去,夏日带着独属它的炙热到来。 “让开让开!” 带刀侍卫清扫前方挡路的行人。 马车内,公孙长权与赵青松相对而坐。 人群中,带着斗笠的人影突的闯出,手提一只巨大流星锤砸向马车。 “吭哧~”一声,巨大的马车翻到在地。 “有刺客,抓刺客!”带刀侍卫大喊。 人群顿时咋开,四散逃离。 远处一家茶馆的二楼,灵儿坐在茶桌前,死死的盯着那翻到的马车,马车已经被流星锤干碎了,她就不信里面的人还活着! 然而,事情还是朝着她所不期望的方向发展了,翻到的马车中,两道坚强的身影爬出,除了衣裳有些破碎,并无大碍。 “我靠,你们俩还是人吗!?” 灵儿咒骂一声,这已经是她第十三次设计刺杀公孙长权和赵青松了,结果依然是失败。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不应该啊,他们两个就只是普通人啊!” 这一月来,灵儿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投毒无用,诅咒杀不死,制造意外完美错过,聘用凡人刺客同样失败! 本来不感兴趣的事情,她逐渐较起了劲儿来。 “我就不信,我一个修士弄不死你们两个普通人!” …… 观星楼,公孙长权与赵青松并排坐在平台上,二人眼神呆滞,神情木讷。 良久,赵青松渐渐回过神来。 “宰相大人,你那里还有字吗?” 公孙长权从怀中取出数张宣纸,点头道:“还有的,应该还能再撑一阵子。” “哦,是吗。” “尚书大人,国师何日能归?” 赵青松苦笑:“你问我,我问谁?” 公孙长权:“……” 两道白色的身影忽的出现在观星楼中,墨白看着平台上盘坐的二人,他们双眼无神,目光呆滞,似乎已经对生活失去了向往。 “你们,干嘛呢?” “尚书大人,是我太想念国师了吗,我好像幻听到国师的声音了。” “宰相大人,我也听到了,是墨公子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润腻耳。” “……”“……” “国师!?”“墨公子!?” 墨白疑惑:“怎么了?” 二人同时回身,惊喜的原地起跳。 “国师/墨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墨白一脸懵,所以说到底怎么了? 赵青松神情恸容,抓住墨白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墨公子,你再不回来,我们就没得活了!” “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有妖刺杀我们!” “哈……?” 墨白看向公孙长权,问:“你也是?” 公孙长权点头,此刻他比赵青松跟绷不住,悲声带怒:“那妖物接二连三的刺杀我们上十次,若不是有国师你留下的字迹,我们可能早就没命了!” “是啊是啊!” “先生,别激动,”墨白还是第一次见赵青松害怕的模样,他目光在观星楼顶层环视一圈,问道:“妈……墨莺呢?” “墨姑娘?”赵青松愣了愣,擦拭泪水道:“墨姑娘在下面呢,你放心,墨姑娘很安全,你走的这段时间,曾有妖物潜入过道馆,那妖物被你留下的那些木偶侍卫活生生砍死了。” 墨白面色变化一瞬:“有妖,进道馆了?” “是的,好像是只黄鼠狼,被砍得血肉模糊的……”赵青松想起了不好的画面,面色微白。 拍了拍赵青松的肩膀,墨白道:“你们暂且留在观星楼,我去去就回。” 说罢,墨白消失不见。 洛云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目睹了全程,直到墨白离开,赵青松和公孙长权才注意到她。 第一眼,冷。 第二眼,很冷。 第三眼,非常冷。 赵青松打了个哆嗦,犹豫问道:“这位……道长?” 洛云熙没有搭理赵青松,独自在观星楼中走动,墨白离开了,但没有离开她的神识感知范围。 人都有自己的私事,她虽然不近人情,但最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 洛云熙现在的注意力,更多的被这座观星楼吸引,四处可见星辰之力,构建的方法她虽然熟悉,却又感到陌生。 公孙长权哆嗦着看向赵青松。 赵青松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打扰,墨白带回来的仙人,应该是安全的。 …… 道馆中,卧房内,墨莺看着桌上红黑色的肉干,没有任何食欲,再好吃的东西,带来的快乐也只是短暂的。 “咚咚~”屋外传来敲门声,她站起身神情淡漠的前去开门。 “大夫子吗?小白还没有……” 墨莺的话语戛然而止,屋外,是思念的人,墨白面上带着微微的笑容,虽不同她说什么话,但墨莺觉得,为了这个,她已等待得很久了。 “小白!”墨莺张开怀抱,正欲扑向墨白将他抱住,墨白却突的扑向她。 身子被紧紧环抱住,胸前多了个脑袋,墨莺疑惑的低头,看着在怀中揉蹭的脑袋,她面颊微红,眉目柔和,轻轻搂住墨白,柔声道:“回来了,回来就好。” 安静了一盏茶左右。 墨白爬起身,数月不见,墨莺的胸脯更软了。 墨莺拉着墨白进屋,面上洋溢着喜悦,从桌上的餐食盘中拿起一块肉干喂给墨白,她道:“小白,这个可好吃了,我给你留了好多。” “嗯,”墨白点头,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味道不错。” 墨莺双手撑着下颚,目不转睛的看着墨白,问道:“小白,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有墨莺在身旁,墨白身心放松。 说话慢悠悠,恢复以前的样子。 “遇见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是吗,快和我说说。” 墨白将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一一讲述给墨莺听,说到大泽处的黑蟒时,他说等黑蟒成蛟了,给墨莺做蛟龙宴吃。 墨莺同情心泛滥:“人家那么努力修炼,吃人家不好吧?” 墨白干笑一声,从腰间取小面筋的动作微微凝懈,思索着还是之后加到饭菜中喂给墨莺吃。 接着一路南下。 路过乾国金城。 香火冲天的金山寺。 看见修士击剑。 迷路,迷路,迷路…… 天边的太阳从最高落到最低,卧房中,墨白说完了自己一路上的见闻。 墨莺看着眼前的画卷,眼中冒着星光,“百花谷真漂亮,真想亲眼去看看。” 墨白:“以后会有机会的。” 墨莺轻轻“嗯”了声,她感慨道:“昆仑墟……洛仙子的师门好厉害。” 墨白点头,墨莺问:“小白,那个跟着你回来的仙子在哪呢?” 墨白回头朝观星楼的方向看了眼,说道:“在观星楼,四处逛游。” “这样啊,”墨白晃荡着小脚,“小白的意思,她是来监视你的。” 墨白点头:“昆仑墟,规矩多。” 墨莺没有直观感觉,对于昆仑墟仙子的到来不忧反喜。这是个好机会,好好和洛清瑶的师尊说道说道,让她管好自己的徒弟,别动不动就盯着墨白眉目含春。 墨莺长叹:“洛仙子的师父啊,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呢?” 说完闲事,墨莺问起正事。 “找到救萧姐姐的办法了吗?” “解药拿到了,”墨白从怀中取出乾坤袋,“已经知道怎么救了。” “那就好,”墨莺心中松了口气,“萧姐姐已经在水jing棺里躺了两月了,小白你走后,她的病情又严重了,不得已,我让她提前躺进水jing棺里去了。” “她现在,在哪?” “我把她安置在观星楼第六层了,原本是在顶层的,先生和他的朋友最近一直住在顶层,所以搬到第六层去了。” 墨莺忽的想起一事,道:“对了,有妖刺杀大夫子,接连好几次了。” “这件事,我知道。”墨白点了点头,“先去看萧婉儿,然后再处理。” …… 第六十一章 驱逐,入梦 观星楼,六楼,衣着宫裙的萧婉儿安静的躺在里面水晶棺中。 墨白走近,手掌在水晶棺上轻拂。 “还好,没死。” 萧婉儿现在处于龟息状态,体内的花丹蝶也跟着陷入“冬眠”。 “前辈前往南疆万剑宗,就是为了救她?”洛云熙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水晶棺中的沉睡女子。 墨莺进来时就看见洛云熙了,一眼见,她就当即打消了让洛云熙好好管教徒弟的想法。 冰,比冰块还冰。 冷,比雪山还冷。 四月的天,本该炎热,墨莺只是站在洛云熙周围,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极寒,不论精神还是肉体。 墨白回头瞪了眼洛云熙,随后拉起墨莺的手给她渡入温暖的灵力,有了墨白渡来的灵气,墨莺好受了许多。 洛云熙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身剑气外露,没有收敛,淡声道:“抱歉。” 确认了萧婉儿无事,墨白拉着墨莺的手,朝顶层去。 公孙长权和赵青松已经等候许久,见着墨白回来,二人面色兴奋,压抑着激动。 墨白神色平静,说是有妖刺杀他们两个,他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是妖,而且也没有任何线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京城范围内的所有人都排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异族。 墨白来到平台边缘,盘腿坐下,闭上眼神识扩散开来。 观星楼顶部,银珠释放星光,储存的星辰之力倾泻而出。 洛云熙站在一旁,感受到弥漫散开的神识,神情逐渐严肃。 墨白释放的神识强大无比,如汪羊大海般深不可测,置身其中,洛云熙只觉自己全身被死死锁定、看穿,周天运转的灵气也几近停泄。 她愈发确信,墨白是与她师尊同等级的存在。 京城中一处屋舍,凉风划过竹竿穿过撑起的木窗闯入屋内,神情呆滞的美妇人站在一旁伺候着灵儿。 灵儿单手拄着下巴,面色发愁,她正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刺杀那二人,能想到的办法都用过了,如今之计似乎只省她亲自下场了,但那是不可能的,那杀死刺客的金光太过诡异,她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忽的一道强大的神识扫过,灵儿肩膀猛颤一下,体生恶寒。 ‘仙人回来了!’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她嘴角哆嗦起来:“我得逃,我得逃了!” 抱歉了,不是我不想履行约定,实在是那两人命太硬了! 心中告歉一声,下一瞬,灵儿的身影消失在房屋中,一旁神情呆滞宛若木偶的美妇人摔倒在地。 观星楼,墨白眼神淡漠的看着逃遁的黑色身影,气息略感熟悉。 他伸出手,天空中雷云聚集,在黑影逃窜离开京城数里后,雷光落下。 “啊——!”一声惨叫响彻山林。 ‘……逃掉了吗?’ 墨白有些遗憾的摇头,虽然紫雷将黑影泯灭,但墨白感觉的到,劈感不对。 洛云熙道:“那妖人用了替死符。” 墨白诧异:“替死符?” “嗯,一种很珍贵的符纸,可以替死一次,”洛云熙解释道:“不过前辈雷法威力强横,纵使拥有替死符,那人依旧是受了重伤,短时间里应该不敢再来了。” 墨白睁大眼睛盯着洛云熙。 全新的百科全书! 洛云熙只觉墨白看自己的眼神十分古怪,令她感到不适。 还好墨白只是看了她一会儿。 “先生,”墨白站起身,对赵青松轻声道:“你现在安全了。” “这就好了?”赵青松略感惊讶。 “嗯,”墨白点头,随便看了眼公孙长权,“你们可以放心回去了。” “多谢国师!”公孙长权反应比赵青松快一拍,虽然那人似乎还没死,但只要知道墨白回来了,他就能睡好觉! 送走了赵青松和公孙长权二人,墨白拉着墨莺在观星楼顶层坐下。 现在,只剩他们两个,加一座冰山。 墨莺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洛云熙,独处的时间身边站着个冷场的冰山。 就,挺难受的。 墨莺发现墨白对洛云熙视若不见,索性也无视她,专注的盯着墨白看。 “小白,你要怎么救萧姐姐?” “这个得问她自己。” “嗯?”墨莺疑惑,“怎么说?” 墨白幽幽道:“方法找到了,愿不愿意接受,是另一回事。” 墨莺神色不解,难不成解救的方法十分恶心?生吞虫子? 那……那可能是有点难以接受。 墨莺挠着脑袋,“可是萧姐姐如今沉睡了,小白你要怎么问她?” “这个简单,”墨白笑容自信,缓缓吐出一词:“入梦。” …… 墨莺为洛云熙安排一间厢房,洛云熙估计要在道馆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离开前,墨莺问道:“道长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吗?” 洛清瑶不解,“特别的要求?” 墨莺解释道:“比如房间的装饰,餐食的要求?” “并没有,平平常常就行,”洛云熙摇头,“我是修道之人,辟谷已久,不用为我准备餐食。” 墨莺“哦”了声,想了想,说道:“道馆里有汤池,道长若是想沐浴,让佣人为您带路就行了。” 她刻意强调:“道馆内的佣人都是纸片做的,仙人无需担心它们窥探您。” ‘纸片?’洛云熙眉头轻扬,估摸着是墨白的仙法,心中略感兴趣。 “我知道了。” …… 入夜,墨白独自坐在观星楼顶,在外奔波了数月,外面的风景固然美好,但总是比不过自己的老窝舒适。 洛云熙没有丧心病狂到全天无时候的盯在墨白身边,墨白也不会让她那么嚣张,得寸进尺。 初夏的夜晚,天空清澈透明,天上的月亮洁白无瑕。 月光洒下,照在水晶棺上,给透蓝色的水晶棺涂上了银色;照在地上,为观星楼镀上了一层银辉。 墨白看向身旁的睡着的萧婉儿,手缓缓的放在水晶棺上,接下来就是入梦时间了,希望萧婉儿做的是个好梦。 …… 满园春色的桃林中,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嬉戏着。 “大小姐,这边~” “你别跑!” “大小姐,这边,我在这边,快来抓我呀~” “别让我抓住了,我要狠狠的惩罚你!” “诶嘿,大小姐,你抓不到我~” 阳光给鲜艳的桃花披上了金装,在蓝天的衬托下,桃叶显得格外的绿,仿佛是仙女头上的翡翠,一朵朵美丽的桃花,从“翡翠”中间冒了出来,犹如一个个小娃娃,在绿叶中欢笑雀跃。 灿烂的桃花下,小姑娘玉瓷般精致的面颊带着粉意。 又一次抓空,小姑娘气急败坏的跺脚,“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抓到你!” “大小姐,这边,我在这边~” 侍女的嬉笑声回荡在桃林间,粉色的身影隐匿在桃林中,令人分辨不清。 那一朵朵、一簇簇、一串串的桃花开满枝头,好似那一串串诱人的冰糖葫芦,每一朵都开地那么红、那么艳。 那一朵朵张开的花瓣露出淡黄色的花蕊,在风中颤动,喷吐着春的芳香。 而那一朵朵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儿,在阳光下显得更生动、活泼。 侍女的身姿忽的消失,声音也消失在桃林中,凉风吹过,桃花熠熠生辉。 “喂?你跑哪去了?”小姑娘大声呼喊,却是无人回应,“又跑哪去了?” 她漫无目的的在桃花林中转悠,忽的瞥见一道身影,她眉眼轻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屏气凝神,悄咪咪的缓缓靠近,近了,她一个飞身扑了上去。 “抓到你了!” 小姑娘横腰抱住白衣人。 墨白歪头,疑惑的盯着小姑娘。 “萧婉儿?” “欸?” 抬起头,小姑娘愣了愣,她面颊“唰”的绯红,松开手臂退开数尺,低头道歉道:“对、对不起,我抓错人了!” 墨白盯着眼前七八岁模样的小姑娘仔细打量,尚未长开的眉眼,粉嫩如桃花的面容,和萧婉儿颇有几分相像。 没想到梦中的萧婉儿竟然是小孩子模样…… “萧婉儿,是吗?” 幼年萧婉儿眨眼,小脸上带着大大的不解,“大哥哥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墨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道:“你一个人在这里?” 不知是有何种魔力,萧婉儿盯着墨白的面颊,挪不开眼,老实回答:“有侍女陪着我的。” 墨白朝四周看了看,“她人呢?” “不见了,我正找她呢。” “这样啊,”墨白扭头朝桃林的深处望去,“我和你一起去找,如何?” “大哥哥要和我一起吗?”幼年萧婉儿眨巴眼睛,水灵灵的,很是动人。 担心幼年萧婉儿害怕,墨白柔声说道:“我不是坏人。” 幼年萧婉儿目不转睛的盯着墨白,良久,嫣然一笑,道:“嗯,大哥哥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哈……”墨白歪了歪头,走在幼年萧婉儿的身侧一个身位,安静的看着娇小的身影,他问:“你在这里待多久了?” 幼年萧婉儿眉头皱在一起,似是陷入思索,过了许久,犹豫说道:“这个……我不记得了。” 墨白:“是不记得了还是不知道?” “……我,”幼年萧婉儿挠着脑袋,绕口道:“我不知道我知不知道。” 她看向墨白,眼中闪过一丝迷惘,不解的问道:“大哥哥为什么要问这个?” “没什么,”墨白摇头,问:“你的侍女去哪了?” “我不知道呀,所以才要找她。”幼年萧婉儿盯着墨白,忽的问道:“大哥哥是从哪里来的呀,我怎么没见过你?” 墨白反问:“你确定没见过?” “我和大哥哥见过吗?” 幼年萧婉儿面露疑色,她皱起眉,扣着脑袋,许久,她认真道:“我以前一定没见过大哥哥这么漂亮的人。” “是吗?”墨白笑了。 他发现了有趣的事情,幼年萧婉儿并不是完整的萧婉儿。 她只拥有萧婉儿儿时的记忆。 或许那个侍女就是成年萧婉儿? 一个人做梦,扮演两个角色。 这梦也是够奇葩的。 桃花林似乎没有尽头,走了许久,四周的景色全然未变。 墨白看了眼幼年萧婉儿,他进来后侍女便消失了,如果确定侍女就是成年萧婉儿,那就能确定睡梦中的萧婉儿潜意识在躲避。 至于是在躲避外人还是躲避他,又为何要躲避,墨白不清楚,也没兴趣去深究,他是来救人的,不是来陪萧婉儿玩捉迷藏的。 稍稍施法干扰梦境,桃林的尽头出现在眼前,尽头处,粉意侍女站在桃树下对着幼年萧婉儿挥手。 “大小姐,这边——” 侍女小跑到幼年萧婉儿身前,抓住她的肩膀,担忧道:“大小姐,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你半天!” 幼年萧婉儿一脸茫然:“明明是你忽然不见了,我还在找你呢!” 侍女与幼年萧婉儿陷入争执,墨白看了眼侍女,抿着嘴,憋笑。 还真是一人饰两角。 侍女注意到墨白,抬起头看向他,顿时呆在原地。 “哦对了,”幼年萧婉儿想起墨白,介绍道:“这是我在桃林里认识的大哥哥。” 侍女站起身,低下头面颊绯红,行礼道:“小女见过公子,我家大小姐给您添麻烦了。” 墨白抬手掩嘴,侧头,“噗~” “大哥哥你笑什么?”幼年萧婉儿抬头看向墨白。 “没什么,”墨白揉了揉嘴角,看向前方独立于桃林之外的桃花树,对幼年萧婉儿道:“侍女已经找到了,我们就在此分别吧。” “欸,大哥哥要走了吗?” “嗯,你也该回桃林里了。”墨白笑了笑,缓步朝桃林外的桃树走去。 幼年萧婉儿拉着侍女对着他挥手,喊道:“大哥哥,下次再见!” 墨白没有回头,身后桃林渐渐虚化,拉着侍女挥手的小姑娘消失不见。 白色的梦境中,只剩眼前的桃树。 “萧婉儿?”墨白轻声喊道。 “国、国师,你怎么在这儿?”萧婉儿自桃树后走出。 墨白盯着她看,梦中的萧婉儿将自身的美艳展现的淋漓尽致。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 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 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墨白不吝评价,赞赏道:“挺漂亮的,为何不见你在外面穿?” 萧婉儿面颊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眉毛显得淡了些,她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颇动,显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拘束,她幽幽道:“做梦,自然是要开心,在外面,没有在这里无拘无束。” ‘也是,’墨白赞同的点头,“知道我为何来找你吗?” “自然是知道的,”萧婉儿说,“国师可是寻到医治我的办法了?” “嗯,找到了,有两种办法你自己看着选,”墨白回忆着乾坤袋中的信息,“因为你体内的花丹蝶植入时间过长,它已经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直接杀死,你自己也活不长。” “第一种办法,服下花丹蝶雄虫,让雄虫杀死吞噬雌虫,然后取代它,雄虫会寄生在你体内,与你共生,直至你死去后再破壳而出。这个过程十分凶险,而且十分痛苦,稍有不慎你可能就直接没命了。” 萧婉儿面色煞白,“第、第二种呢?” “第二种同样是服下雄虫,”墨白缓缓道:“用特殊的办法让雌虫进入发情期,雄虫不会吞噬雌虫,而是与其结合,与雄虫结合的雌虫不会再破壳而出。” “相较于第一种,这种办法固然轻松一些,而且雌雄虫结合后,将不会再反抗,宿主可以运行特殊的功法,将雌雄双虫化为己用。” “我选第二种!”萧婉儿脱口喊道。 “……听我说完。” 墨白看了眼激动的萧婉儿,缓缓道:“雌雄结合的前提条件是雌虫进入发情期,而雌虫未破壳而出之前是不会发情的,所以说得用特殊的办法。” “什么办法?” “阴阳交融。” 第六十二章 桃源游记 “啥?”萧婉儿吃惊。 “阴阳交融,”墨白重复一遍,一板一眼的正经说道:“书上是这样写的,宿主强烈的情欲,感染雌虫,强行激化雌虫进入发情期。” 萧婉儿面颊火烧,“不是……这……没、没有其他办法吗?” 墨白点头:“有,选第一种办法。” 我问的不是这个! 第一种办法光听都觉得九死一生! 萧婉儿哭丧着脸,怕死的她,似乎只有第二种能选。 墨白问:“你可有心上人?” 萧婉儿面色愕然,她盯着墨白看了会儿,突然间有个羞惭的感觉侵袭了她的心,她往桃树后退缩了半步,涨红着脸,慢慢地垂下长睫毛,道:“国师,你在开玩笑吗?我是太后,怎么可能有心上人,要有也是前皇帝,可他已经死了。” “你也说了,前皇帝死了,他管不到你,”墨白声音听不出情感,“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规矩重要,你自己考虑。” 墨白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这种事情留给萧婉儿自己考虑就好。他那么努力的找到解救萧婉儿的办法,动力完全是出于墨莺想救。 “想好后,告诉我你的要求,现在没有,我出去给你找一个。” 萧婉儿盯着墨白看了会儿,她退到桃树后,躲了起来,安静了许久,又从桃树后走出,花容上涨起了一层红晕,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眨着,睫毛轻颤,胸腔中心脏砰砰乱跳,深深地吞了一口气,勉强镇静下去,很腼腆地对墨白一笑。 “我、我想要国师这样儿的。” 墨白翻了翻白眼,要求真高。 “我这样儿的,只有一个,找不到。” “找不到吗?”萧婉儿沉着气,目光深邃的盯着墨白看。 墨白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他自认花心多情,却不滥情,而且眼光也高。 萧婉儿确实很美艳多姿,但也只是局限在人的范畴内,和仙、妖、神比起来……被乱杀。 唯一吸引墨白的,就是她身上那股让他口水不止,欲罢不能的香味了。 可惜……只能闻不能吃。 就挺无语的。 萧婉儿忐忑的看着墨白。 回想起一路南下的艰辛寻药的艰辛之旅,如今距离完成墨莺的期望只剩一步,墨白幽幽叹了口气。 就当便宜她了。 墨白看了眼萧婉儿,道:“我先出去了,待会儿我会唤醒你。” 萧婉儿心间猛颤,耳根赤红,眼中三分不安,四分激动,五分羞涩。 待墨白的身影消失后,她猛地蹲下身,捂着发烫的面颊,大声惊叫起来。 这比做梦还做梦! …… 观星楼,墨白睁开眼,低眉看向水晶棺中的萧婉儿,他掀开棺材板,指尖在萧婉儿的眉心轻点,一股清凉的灵气注入。 萧婉儿的气息逐渐活跃起来,面颊逐渐红润,没过多久,她鼻子哼了哼气,捂着额头坐起身。 睁眼就见墨白,萧婉儿吓了一跳,胳膊肘不小心磕到水晶棺的边缘,她吃痛的叫出声。 墨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中带着些隔岸看戏的默然。 萧婉儿羞耻的无地自容,可能是睡的太久,此刻她浑身发麻,有些提不起气力,面颊绯红,就像是两片榴花瓣飞贴到她的腮上。 墨白伸出手。 “国师!?”萧婉儿惊恐,‘这么快就开吗?不先换个地方?’ 墨白收回手,指尖对着观星楼的四周点了点,周围的景色瞬时变化,观星楼的墙壁渐渐淡化。 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粉色的,无数娇颜的花朵绽放,满山遍野,汇聚成海。 萧婉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突然变化的景色,她还是头一次见花朵开的满山遍野,如此缤纷。 ‘可……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萧婉儿哭笑不得。 墨白再次伸出手,嗓音淡然:“时间不多,花丹蝶自沉眠中苏醒会强行破壳而出,我们得抓紧机会。” ‘是……是这样吗?’萧婉儿心中微暖,‘原来国师是在为我考虑。’ 她羞怯的点头,不再疑虑。 …… 桃园之地多隐蔽,外有茂密森铃草木遮掩其入口,初入林中者,多迷失于此,不得桃园之口,幽谷壁穴可见。偶有幸运者可得桃园之主相邀,亲身拉拢抵达。善游者不同,曾游历山川幽谷,森林深潭,其经验老道,入林,循循渐进,一步一印,抵桃园幽谷在其前入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然,抵幽谷外,仅为其始,欲入桃源,需通幽谷。幽谷之所狭,仅一人可通也,其内昏暗无光,闷热潮湿,时年无人探索,恐有淤塞堵碍之险,其中前行之艰难,唯有亲历者方才知晓。若无半分游历经验,初入者不过半盏茶便觉头晕身僵,浑身无力,口吐白沫而急退之。善游者虽曾访便千山万水,仍有败退之险。 然,幽谷之狭隘险恶,退人不能,反,激人之意。跋山涉水,开拓道路,此乃游者之所好,亦为所傲也。曾有人曰:“何以欲缘山,则是山便处。但思不溜,理比难多。” 通幽谷,抵桃源,有流水涓涓,游者行数十步,停而观其景,山色渐朦,水渐宽,如此往返,又有主人家夹道而迎,呼喝相随,情随之高涨,猛然疾驰,奔赴山水之间,放声高亢,纵情纵欲。 此只为游桃源之所乐也。 …… 月悬高空,观星楼内动静任未停息,墨白喂萧婉儿吃下了解药。沉眠的雌虫逐渐醒来,在宿主强烈的情欲催化下,进入发情期,雄虫顺着血液,来到心房,遇见发情的雌虫,猛的扑去与其交叠抱在一起。 室内,莫名的幽香弥漫,那股诱得墨白胃口打开,口水不止的香气在此刻爆发出来,冲昏了墨白的头脑。墨白咬了下舌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他似乎知道该如何正确吃萧婉儿这块糕点了。 此时萧婉儿在他心中的形象逐渐变化,若是之前,他大概只是为了完成墨莺交代的任务,现在……萧婉儿,他要了! 此刻在墨白毫不掩饰,充满侵略的目光中,萧婉儿更显得楚楚含羞,魅艳动人。 她的面容妩媚,她的气质典雅,被强壮的臂膀抱在怀里,萧婉儿就像一只安静的羔羊那么温顺。 萧婉儿周身散发出诱人的体香,令墨白不禁神动魂摇。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开来,将雪白莹嫩的玉肤衬得更加鲜明,一双眸子半开半阖,泪光点点,桃腮上带着红晕,不胜娇羞。 莫约又过了半个时辰。 花海中的哭声细细微微。 萧婉儿眼角通红,花容失色。 墨白盯着她的心房处看,雌雄虫已经合体,萧婉儿不用再担心被破心了。 “嗯……国师,好了吗?” “嗯,你已经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墨白道,“是不是真的安全了,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谢谢国师,国师大恩,妾身无礼回谢,”萧婉儿躺在床上,微微喘气。 墨白笑了笑,他已经得到最想要的东西了。 “国师……我困了,想休息。”萧婉儿推了推墨白,意思很明显。 “还有一个功法,你要自己活血运转一次。” “……一定要自己来吗?” “嗯。” “不行,我好累。”萧婉儿现在一点都不想动。 “那我来。” “……” 主人不说话,游者自认默许。 游桃源。 “嗯?来了?” “嗯——来了!” “还来吗?” “唔……国师,你不累吗?” “不累。” “……” 再游桃源。 “不行了,国师让我休息一会。” “好了吗?躺这么久肯定累了吧,来,我们换个姿势。” “……” 复游桃源。 …… 鸡鸣之时,墨白撤去幻术,观星楼顶层重归原样,抱起萧婉儿,闪身来到澡堂,汤池中水汽萦绕。 墨白走了下去,坐在池水中,折腾了一宿,萧婉儿早就坚持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墨白清洗着萧婉儿的身子,体内多了股神秘的灵蕴,是从萧婉儿体内传递过来的。神秘灵蕴浸润过四肢百骸,滋润身心,暗伤愈合了些,力量又恢复了些,比花神的花蜜还神奇。 将鼻尖埋在萧婉儿的发梢中,墨白大力的吞吸残留的香气,误打误撞知道了萧婉儿的正确用法,这让他惊喜不已,日后必须好好疼爱。 温水浇过粉嫩的雪肌,洗去身上的污秽,在汤池中泡了一刻钟左右,墨白抱起萧婉儿转瞬又来到她的卧房。 将萧婉儿轻轻放在床铺上盖好被褥,墨白在一旁安静的坐了会儿。 夜里观星楼动静挺大的,洛云熙几次想要试探都被墨白设下的结界拦下,道馆里多了位眼睛长的家伙,多少有些不自在了。 回到观星楼,墨白发现洛云熙已经先一步在这里等他。 顶层的室内,地上凌乱无比,衣裙胡乱丢了一地。 洛云熙面无表情的站在一处干净的角落,冰冷高洁的气质与地上污秽的事物形成强烈的对比。 墨白淡淡看了她一眼,面不红心不跳的,一点都不可爱。 洛云熙嗓音冷淡:“前辈,我觉得您应该注重一下影响。” 墨白翻了翻白眼,这个时间点墨莺都没醒,平常更本不会有人过来,也就洛云熙跟个神经病似的,在这个点儿跑来观星楼蹲他了。 墨白挥了挥手,地面恢复干净整洁,他看向洛云熙,道:“有什么事吗?” 洛云熙眯眼,神情冰寒,来之前确实是有事情问墨白,来之后……见到那一地狼藉,她猜得到昨夜发生了什么。 她摇头:“并没有什么事。” “你没事,我有事,”墨白面露不快,盯着洛云熙目光阴寒,“你师父没教过你,不可以随便窥探他人隐私的吗?” 洛云熙愣了愣,神情微变,低下头面带歉意:“抱歉,是晚辈逾矩了。” 第六十三章 吃粥,骑马 萧婉儿醒来时,太阳已经西斜。 坐起身,拉着被褥挡着胸口,她环望四周,发现自己身在熟悉的卧房中。 “国师?”轻喊一声,无人回应。 裹着被褥,踉跄的下床,四肢有些酸软,扶着墙,走到衣柜前,穿上干净的衣裙,朝屋外走去,步伐缓慢,跨度微小,稍稍走快便有种撕扯的痛感。 出了屋门不到数丈,萧婉儿倚靠着墙壁,额上细汗泌出,抬头望了眼观星楼,眼中些许幽怨,转身返回屋内。 回了厢房,侧躺在软塌上,抽出一本杂书,兴致缺缺翻阅起来。 日薄西山,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昏暗,落日的余晖穿过窗户撒入屋内,拉出长长的昏黄光影,安静的厢房此刻显得寂寥。 “国师?”萧婉儿抬眉,轻声喊道,依旧是无人回应。 她神情黯然,鼻尖忽的发酸,一股落寞感突袭心间,低下头面露苦色。 国师从未许我例外,我却予国师爱恋,怎能怨他无情?只怪我自作多情。 “咚咚咚~”屋外响起敲门声。 萧婉儿诧异的看去,想来已是傍晚时分,大抵是佣人前来送餐食了。 起身缓步前去开门,门扉敞开的一刹那,萧婉儿呆滞在原地。 “国师?”萧婉儿又惊又喜。 墨白端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看着衣着深色衣裙的萧婉儿,夏日天气炎热,她却将自己裹得紧紧的,一丝雪白都不显,生怕露出些什么似的。 “醒了?”墨白走进屋,拉着发呆的萧婉儿走到桌边,他将肉粥放在桌上,往萧婉儿身前推去,“吃饭了。” 萧婉儿表情有些木讷,直到墨白将肉粥推到她身前,热腾腾的雾气扑面,她才堪堪回过神。 低眉看着粘稠的肉粥,萧婉儿面颊微红,轻声道:“谢谢。” 她拿起木勺,舀起一勺肉粥。 “嗯……!”小嘴烫的生疼,呼气轻吹。 瞧见萧婉儿吹都不吹直接就往嘴里送,墨白抿着嘴,轻声道:“小心烫。” 萧婉儿耳根染上赤色,低着头,动作些许僵硬的对着木勺吹气,觉着可以了,她送入口中吞咽下肚,许是动作太过急促,有些呛到了。 “咳咳……” 墨白无奈的看着萧婉儿,后者脸蛋微呛的通红,羞耻的埋着头。 “给我吧,”墨白伸手从萧婉儿手中取过木勺,端起肉粥,舀起一勺。 萧婉儿埋着头,尴尬不已,用余光偷瞄着墨白,就在她以为墨白会吹气降温时,墨白直接将肉粥送入口中。 “国师?”萧婉儿惊讶。 墨白看向她,忽靠近,萧婉儿还没反应过来,双唇与贝齿便被撬开,肉粥流入口中,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嗯……”萧婉儿被动的回应着墨白,半响,双唇分开,牵起银丝。 “好吃吗?” 墨白嘴角带着恬静的笑意,萧婉儿面颊羞红,轻轻点头,吱吱唔唔的说不出话。 “好吃就多吃点。” 这可是用龙肉做的粥,大补。 喂萧婉儿吃完了肉粥,墨白收拾碗勺,问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萧婉儿看了眼墨白,大腿紧紧并拢在一起。 墨白心中明悟,笑容柔和,道:“修养一阵儿就好了。” 他站起身靠近萧婉儿,勾起她的下巴,俯下身蜻蜓点水,“有什么事去观星楼找我,我一直在哪里。” 萧婉儿心中彻底舒畅,眼中秋波荡漾,轻轻“嗯”了声。 …… 擦拭嘴角的残渣,墨莺一脸满足的靠在椅子的背靠上,也不清楚肉粥里的肉是什么肉,竟然如此美味。 她抬手掩嘴,打了个饱嗝儿,看向墨白,问道:“小白,萧姐姐怎么样了?” “需要静养。”墨白喝了口粥。 “希望萧姐姐能快点好起来。” “嗯,她会的。” 墨莺突的想起,“萧姐姐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是不是得搬回皇宫了?” 墨白动作顿了顿,放下饭碗,“想让她留下吗?” “我是无所谓了,道馆里人多一些也热闹些,”墨莺诚恳道,“和萧姐姐相处了一段时日,我觉得她人挺好的,挺喜欢她的。” 墨白点头,“那就让她留下。” “皇帝那边?” “不用管。” …… 透过车窗,秦梵看着逐渐浮现出轮廓的都城,“道长,我们到了。” “嗯,到了。” 长生道人点头,他开启法眼朝京城望去,金色的龙气直冲云霄。 小青神情紧张,抱着秦梵的胳膊寻求安慰,一起走过很长一段日子,她已经逐渐依赖上秦梵,越发靠近京城,空气中的龙气便越发浓厚,虽然这对她来说是好事,但她心中隐隐有种不安感。 来的路上长生道人四处打听,传闻京城中有仙人落脚,白龙隐匿。 小青是妖,对于仙人第一反应总是害怕的,“秦郎,我害怕。” 秦梵轻抚着她的面颊,“不怕,有道长在,我们很安全的。” 小青深不可测。 秦梵鞭长莫及。 二人日久生情。 道长嗤之以鼻。 选择性无视唧唧我我的二人,长生道人闭目养神,马车在经过城门士兵的盘查后,顺利的进入京城中。 刚穿过城门,小青便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识笼罩在城中上空,空气中涌动的龙气似乎有生命一般,朝她聚拢。 长生道人淡淡的瞥了眼小青,后者对那些聚拢而来的龙气恐惧不已,没有一丁点吸收的念头。 他的视线越过层层屋檐,落在巍峨高耸的观星楼上,他缓缓睁大眼睛,惊愕不已。 ‘仙人手笔!’ 本以为外界流传焱国京城内有「仙人落脚,白龙隐匿」只是谣言,如今看来或许确有其事。 找了家客栈入住,长生道人独自一人出门打探消息。 秦梵和小青留在客栈,二人一间房,后者状态很差,需要前者安慰。 长生道人随意的走在街道上,京城生气旺盛,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在一家摊铺处停下,长生道人买了个小物件,结账时随口问道:“商家,京城中最高的建筑是什么?” 商贩疑惑的看了眼他,指了指肉眼可见的高楼,道:“观星楼啊。” ‘观星楼……’长生道人又问,“听说那里有仙人落脚?” “你这人……外地来的吧?”商贩呵呵一笑,“观星楼中确实有仙人落脚,传闻中的白龙也是有的,不过我口说无凭,估计讲的再怎么天花乱坠,你也不会信,真想知道,自己去看看就明白了,仙人设下的问心路是一直对外开放的。” “问心路?” “呵呵,你去试试就知道了,”店家神秘一笑,“那东西我说不清。” “谢了。” 长生道人道谢一声,刚想转身离去,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飞驰而过。 “驾——驾——” 白衣公子肆无忌惮的闯过街市,路上行人接惶恐的为其让路。 长生道人眯眼,望着白衣骏马远去,商贩似乎对此早已习惯,面色平静。 “那位骑马的公子是?” “江家的嫡子,江流年。” 担心长生道人不明白,商贩又补充道:“就是镇守北疆的那个江家。” ‘秦少侠的朋友。’ 长生道人缓缓点头,白衣怒马,嚣张跋扈,到是和秦梵挺搭的。 客栈中,秦梵打了个喷嚏。小青满身香津,眼带秋波的回头望向秦梵,“秦郎,你怎么了?” 秦梵摇头,拉着小青的胳膊,将她拉起,“没什么,估计是有人在念叨我。” …… 长生道人回到客栈内,返回客房时路过秦梵的客房,屋内有动响传出。 ‘还没结束啊……’长生道人无奈的摇了摇头,打算晚饭时间再和秦梵说观星楼与江流年的事。 …… 观星楼,墨白睁开眼,察觉到有妖进入京城,他挥了挥手,身前出现一面云镜。 云镜中,画面浮现。 男人挥鞭策马,猛拉缰绳。 女人仰天长吟,花枝乱颤。 墨白有些惊讶的看着云镜中的男主角,是个熟悉的面孔,许久不见,秦梵竟然成了草莽英雄,这是墨白想不到的。 狭隘的草原无法阻碍男女主人翁驰骋天涯的身与心,狂风过后,两级反转,骑马的男人变成了马儿,跪着的女人跨马而上,快活的飞驰起来。 墨白瞪大眼睛,看的一愣一愣的。 …… 道馆中。 紧闭的房门吱呀的推开,萧婉儿走出,她浑身裹得紧紧的,一丝不露。 萧婉儿先是朝墨莺的住处走去,刚到屋门外,恰逢墨莺自屋内走出。 墨莺惊喜的看着萧婉儿,拉起她的手,“萧姐姐?你的身体修养好了?” 萧婉儿吓了一跳,肩膀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听到“修养”二字,顿时以为墨莺已经知道她和墨白的事情了,不过见墨莺面色无常,萧婉儿现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悸动与不安。 墨莺神情古怪,眉头皱在一起,盯着萧婉儿的衣服看着,“萧姐姐,你怎么穿这么厚啊,不热吗?” 虽是初夏,天气却已经热了起来,萧婉儿却还一身冬装。 萧婉儿吱吱唔唔:“不、不热。” “是吗?”墨莺关切道:“萧姐姐的身子还冷吗,是不是还有后遗症?” “没有没有,我已经好了。” “那就好,”墨莺笑容温和,想起一事,说道:“对了,萧姐姐,道馆里入住了位外来的白衣道人,你若是遇见了,最好绕开她。” “白衣道人?”萧婉儿疑惑:“为何?” “她很冷,一般人遭受不住的,萧姐姐靠的太近可能会受伤。”回想起那股刺骨的冰寒,墨莺打了个寒颤。 “很冷?怎么个冷法?” “就……就是特别的冷,只是站在她身旁骨子里就感到一阵发寒。” ‘这么厉害的吗?’萧婉儿心惊,那可真要离的越远越好。 和墨莺闲聊了会儿,萧婉儿漫无目的在道馆中闲逛,逛着逛着就来到观星楼下方了,距离上次见墨白是昨日的晚膳时间,最近几天她的晚膳都会由墨白亲自送来。 安心修养数天,萧婉儿觉得自己已经可以了。 慢悠悠的登楼,萧婉儿每走几步便停下歇息会儿,抬眉看了眼数不清的台阶,她小手握拳,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路过藏书阁,萧婉儿停下脚步休憩片刻,目光瞧见藏书阁中有一道白色的身姿穿梭,萧婉儿心中疑惑。 ‘是国师吗?’ 洛云熙手里捧着一卷书卷,缓步走了出来,发现楼梯道旁依靠歇息的萧婉儿,她停下脚步。 ‘白衣道人?’ 萧婉儿睁大眼睛,肩膀哆嗦一下,确实有些冷,但没墨莺说的那么可怕。 “你要上去?”洛云熙看了眼她。 “是、是的。”萧婉儿点头。 洛云熙微微皱眉,她正想上楼询问墨白为何藏书阁中那么多不正经的藏书,现在萧婉儿要上去,她就不太方便上去了。 洛云熙转身返回藏书阁内,虽然不正经的藏书偏多,但也是有好书的,她手里拿着的就是一卷,上面还有留笔,字迹很新,应该是墨白写的。 萧婉儿看着洛云熙返回藏书阁,面色茫然,回过神摇了摇头,她继续登楼。 漫长的登楼总有终点,抵达第七层顶层,萧婉儿气喘吁吁,额上泌着细汗,她用手帕擦了擦脸,平复着呼吸。 平静下去后,小步朝前方走去。 穿过一扇大门,萧婉儿的目光搜寻着墨白的身影,没有意外,墨白端坐在平台边缘。 萧婉儿走到墨白身边,搬过一只坐垫坐下,这时她才发现,不远处的空中漂浮着一面云镜。 她好奇的看了眼云镜中的画面,面颊“唰”的羞红,‘这、这、这……’ 墨白看向萧婉儿,“怎么了?” 萧婉儿挪开眼,羞耻感爆棚,“国、国师,你、你怎么在看这个?” “哈……”墨白歪头,解释不清,他挥手撤去云镜,朝萧婉儿探过身。 “修养好了?” 萧婉儿面颊通红,默不吭声。 “上次的事情还没弄完,”墨白轻轻将萧婉儿揽过,盘起来的双腿伸直。 “可、可以晚上再弄吗?” “那你现在过来干嘛?” “……” 萧婉儿羞红着脸,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真的只是来通知墨白一声,埋下头,声音细若蚊翁:“一定要那样吗?” 墨白道:“第一次运转功法,得你自己活血,放心很快的,一盏茶就行。” 萧婉儿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回想起方才云镜中的画面,自行摸索起来,她忽的看向墨白,道:“国师,要不……你先躺下?” …… 有些事情看着简单,真当自己做起来,才发现举步维艰,萧婉儿本来就体力不行,自己来就更不行了。 还好墨白有先见之明,操控灵气在萧婉儿体内加速的完成了一周天。 萧婉儿躺在柔软的垫子上,眼角微红,自怨自艾道:“国师,我是不是个废女人啊?” “怎么会?”墨白轻笑,轻吻她的香唇,问:“记住灵气运转的路径了吗?” 萧婉儿轻吐热气,“只记住一点点。” 墨白摇头,“没关系,我帮你运转,你躺着就好。” “嗯……”萧婉儿檀口微开,不急不缓的呼着热气:“国师,墨姑娘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吗?” 墨白摇头,“不知道。” 萧婉儿心中松了口气,这种事情她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是太后,虽然已经抛去了约束自己的规矩,勇敢追求自己想要的,但是她依然害怕外界的舆论。 在观星楼上渡过了一个时辰,萧婉儿满身香津,秀发粘在肌肤上。 墨白抱起她,出现在澡堂,温暖的池水漫过肩膀,萧婉儿舒服的哼了哼声,就当她以为可以安心泡澡休息时,墨白忽的将她抱起,搁在水池边上,上半身趴在木板上,双腿浸泡在池水中。 似乎,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 第六十四章 旧友,再会 晚膳时间,长生道人吃着饭,终于等来了出门下楼的秦梵,他朝秦梵身后看去,微微挑眉,问:“蛇妖呢?” “小青累了,在休息。” 秦梵看着一桌朴素的晚餐,多素少荤,油水甚少,他招呼来店小二,加了几道荤菜。 长生道人配着白菜吃了口白米饭,他不喜欢大鱼大肉,清淡朴素就好。 虽然修道之人可以辟谷,但是行走人间,总要有点融进去的感觉。 秦梵问:“道长,打探的怎么样了?” 长生道人慢悠悠的说:“城中最高的建筑,观星楼,那里就是仙人的居处,据说观星楼下有一条对外开放的问心路,通过了就能见到仙人,我决定明天过去看看。” “居住在凡尘的仙人?”秦梵诧异。 “听说是去年冬天才来的,”长生道人面色无常,“这种仙人虽然不常见,但不是没有,中原乾国的护国大法师云归尘就是仙人,他的云尘道馆哪怕是在修真界中都是有头有脸的存在。” “仙人和凡尘王朝……”一股浓厚的仙侠小说世界观感扑面而来,秦梵兴致勃勃,安静的听长生道人继续说。 “传闻,云归尘为渡天人九劫分化出九个化身,分别行走于世间,第九个化身渡的是凡尘劫。” “时年人间动luan,中原战火连天、纷争不断,百姓不得安生。” “期间,第九化身为救百姓落难,危难之时遇见了乾国的开国国君,国君救了第九化身一命,之后云归尘成功渡过天人九劫,在尘世中汇聚人道之气飞升登仙,称谓「人仙」。” “多年之后,乾国国君一统中原北部建立大乾国,云归尘现身与他做下约定,乾国的国君若是一生爱民如子,安定治世,没有什么过大的污点,死后便可拜入他的门下,活出第二世。” 秦梵听的一愣一愣的。 “也是因为这个约定,乾国历代国君都圣贤无比,从未出过昏君。” 秦梵点头,觉得十分正常,贤德圣明不仅能留下好名声,死后还能活出全新的一世,换谁上去都愿意好好干。 他唏嘘道:“乾国的皇位竞争应该很激烈吧?” “咳……”长生道人呛了口。 别说,还真是,约定里的是国君,可不是皇子,所以乾国历代皇位竞争都十分激烈,胜者登基之后,余下皇子基本上全部逃不过被流放的命运,而之所以不杀,是担心留下灭亲的污点。 长生道人:“对了,方才我在外面瞧见你说的那位友人了。” “是吗,道长在哪看见他的?”秦梵挑眉,“江兄在京城过的怎么样?” 长生道人回忆起白衣怒马飞驰而过的身姿,道:“……都挺好的。” 竖日,长生道人独自一人前往观星楼,秦梵和小青结伴前去寻找江流年。 小青跟在秦梵身后,满目好奇的端详着人来人往的街市,她是妖,自打出生起便在山林间潜修,未曾来过这种人声鼎沸的城市。 路过街边小摊,秦梵忽的停下脚步,视线落在一对青色的耳坠上。 秦梵将其买下,送给小青,笑道:“这个给你,和你挺配的。” “谢谢秦郎。”小青笑容和煦,珍重的将耳坠收下,她问:“秦郎,茫茫人海,该怎么先找你那位朋友?” 秦梵前者小青的手,笑容神秘,故作高深的说道:“山人自有妙计。” 沿途询问一番,秦梵打听到了京城中最好的勾栏,随后带着小青直奔勾栏而去。 勾栏外,小青停下脚步,拉了拉秦梵的手,疑虑道:“秦郎,我是女子,不适合进这种地方吧?” 秦梵点了点头,对她说道:“你且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 小青一袭青衣,又是女子,站在勾栏外十分抢眼,路过的行人不由得向她投去困惑的目光。 一位衣着富贵的油腻男人从勾栏中走出,瞧见不远处亭亭玉立的身姿,一时有些痴了,他走上前,动手动脚。 “这位姑娘,打洞吗?” “滚!”小青一脸厌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阴森的妖气溢出。 ‘妖、妖怪啊!’ 油腻男心跳漏了半拍,惊恐的倒退数步摔倒在地,连滚带爬的逃离。 不远处,秦梵提着江流年的衣领从勾栏中走出,后者面色微红,一副醉酒模样。 小青见秦梵出来,一身妖气顿时收敛,面上展露笑颜,她低眉看了眼秦梵拉着的白衣人,微微皱眉。 “秦郎,这位就是你的朋友吗?” 江流年醉醺醺:“我是不是看见幻觉了,秦兄,你怎么在啊?” “这家伙被灌醉了,找到他的时候有八个姑娘陪他喝酒。” 秦梵有些无奈的看了眼江流年,这家伙在凉都还收敛一点儿,如今到了京城,真的是放纵无边了。 好歹有个度吧? 喝醉了能有什么感觉? 这不妥妥浪费银子吗? 秦梵摇了摇头,没成想分别后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以这种形式。 “先带他去醒醒酒。” 某个茶馆,秦梵点了个包间,点了杯醒酒的茶灌给江流年喝。 莫约过了一刻钟,江流年捂着脑袋爬起身,“呃……这是哪?” 秦梵手掌落在他的肩膀上,咧着嘴笑道:“江兄,别来无恙啊。” “秦兄?!” 江流年瞪大眼睛,抬起手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确认不是幻觉后,他惊喜的给了秦梵一个大大的拥抱。 “秦兄,你怎么在这儿?” “咳咳……”秦梵嫌弃的推耸,“你快松开,一身酒味,熏死我了!” 江流年松开秦梵,喜形于色,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秦兄许久不见,你的身子骨又硬朗了啊。” “呵呵,你倒是软了许多。” 秦梵打掉江流年的手,转身看向一旁的小青,向江流年介绍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青,我的情人。” 江流年惊讶的看向一旁的青衣女子,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对方的存在。 江流年盯着小青认真打量了会儿,拉过秦梵悄声问道:“秦兄,你这才游历多久?是青楼的姑娘不香了还是你改邪归正了?” “……”秦梵翻了翻白眼,“我和小青之间的事情有些复杂,我之后再和你慢慢说道,你来京城早,在这里也带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有件事情我想问你。” “什么?” “京城中最高的建筑你知道吧?” “观星楼?”江流年眨了眨眼,深深的看了眼秦梵,道:“秦兄,你该不会是想问观星楼里是不是真的有神仙吧?” “知我者,江兄也。” 江流年面色认真,语气令人信服: “观星楼中确实有仙人,也有白龙,我来京城后白龙出现过一次,仙人施展仙法恩泽大地。” “秦兄若是单纯的好奇,我建议你自己去看一看,如果秦兄想要追寻仙缘,我劝秦兄还是尽早放弃。” 秦梵诧异:“为何?” 江流年面色微白,想起了某些痛苦的回忆,那条问心路他也去走过,就结果而言他失败了。 江流年语重心长的说道:“秦兄,仙缘不是那么好求的。” …… 道庭外,长生道人顿足大门前,门后白色的道路直达道馆。 “门爷爷,您就让我进去吧。” 刘老二跪在门槛前声音毫无感情的哀求着,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连门槛都过不去,经过无数次的失败,他已经彻底麻木了。 长生道人微微挑眉,走到刘老二身旁问:“这位朋友,你这是在做甚?” 刘老二抬起头,神情木讷的看向长生道人,“又一个来闯路的吗?” 他自怨自艾的重新趴回地上,“别管我,让我在这趴一会儿就好。” “……”长生道人语凝,低眉看向高高的门槛,试探着抬起脚。 一只脚顺利跨过门槛,长生道人愣了愣,随后轻松的穿过大门,他回头看向趴在门外的男人,心中纳闷。 ‘没什么难度啊。’ 观星楼上,墨白看着身前努力的萧婉儿,爱怜的轻抚着她的面颊。 小猫舔水声断断续续。 “不行的话,就算了。” “没、没事,”萧婉儿摇头,双臂环绕墨白的脖颈,小脸微红,香汗淋漓,她气喘吁吁的说:“多锻炼锻炼就好了。” 墨白没再劝说萧婉儿,他注意到了下方新来的闯关者,又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楼道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墨白拍了拍萧婉儿的肩膀。 锻炼先告一段落,有人上来了。 洛云熙手持一本书卷,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刚进门就瞧见萧婉儿扑红着脸迎面走来,逃跑似的离开。 萧婉儿身上泌着细汉,慌乱的步伐令衣裙下洁白的双腿时隐时现。 洛云熙微微挑眉,她缓步走到墨白身旁,面色冰冷无常,淡声道:“前辈,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墨白懒得搭理她,长生道人已经在问心路的边缘疯狂试探了,似乎是对问心路存有疑虑。 洛云熙同样注意到了下方的人影,她微微眯眼,“天师府的长生道人?” “你认识他?”墨白惊讶。 长生道人和洛云熙修为差距巨大,按道理应该不会有交集才对。 “单方面的认识,他的名声在道门中流传挺广的,只不过是臭名声。” 洛云熙抬手捏了捏鼻子,冰冷的面容上竟罕见的有些厌恶浮现。 长生道人可是闻天阁仙门报刊上的常客,基本上每年都会上一次。 不过最近一甲子消息突然少了,本来外界猜测是闭关去了,想不到竟然是被天师府发配到漠北的焱国来了。 “前辈,他应该是来找你的。” “我知道。”墨白盯着下方,长生道人已经一只脚步入了问心路,斟酌试探了许久,他总算是决定走上去了。 墨白挥手招来一片云镜。 洛云熙不合时宜的说道:“前辈,您不是说不能随意窥探别人的隐私吗?” “……”墨白扭头瞪着洛云熙。 洛云熙识相的搬过一个坐垫,盘腿坐下,当做什么都没说,她也挺好奇的,长生道人到底是如何做到臭名远扬的。 …… “到了,前面就是道庭了。”江流年带路,领着秦梵和小青来的道庭外。 秦梵目光敏锐,一眼瞧见趴在门槛前的男人,“那是个什么东西?” 小青道:“秦郎,那是人。” “我知道那是人,”秦梵看向江流年,问道:“他趴在那里干嘛?” 江流年摆手,示意二人不用多管,道:“不用管他,癞皮狗罢了,他每天都要跑到这里呆上数个时辰,连门槛都跨步进去。” “是吗?” 秦梵困惑,他和小青一起走上前,跨过门槛,“这不是挺轻松的吗?” 趴在地上的刘老二抬起头,眯眼看着二人,摇摇头语气老成,道:“年轻人别太嚣张,后面有你好受的。” 江流年站在原地,“秦兄,我就不进去了,你们小心。” 秦梵看向身前白色的道路,十分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拉了拉小青的手,“我们走吧。” 观星楼上,墨白眯起眼。 洛云熙盯着下方的青衣女子,眉宇间寒意如万年寒冰般凛冽。 “为何凡人会和蛇妖混在一起?” 墨白没有说话,又招来两块云镜,分别呈现秦梵和蛇妖所见幻境。 下方,道门外。 江流年看着刚步入问心路,没走几步便停下动起来的秦梵,不好意思的抬手捂脸。 ‘秦兄,你在干什么啊秦兄!’ 刘老二瞳孔微缩,啧啧称奇: “应该是进入色欲幻境了……” “这年轻人,腰功不错啊,这速度、这力道……和时间刺客有的一拼。” 江流年捂着脸,上前将刘老二提起来,拉着他离开此地。 “欸,你干嘛,别碰我!我喊人了!” “老实点!” 江流年恶狠狠的瞪着刘老二,心中道:‘秦兄,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观星楼上,墨白面无表情的看着云镜中被莺莺燕燕包围的秦梵。 心中佩服:‘真会玩。’ 洛云熙扭过头,冰山般的面容上竟有些羞意显现,眉宇间带着厌恶。 “前辈,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不该直接判定失败吗?” 墨白瞥了眼洛云熙,冰水美人娇羞的样子有种另类的妩媚。 这还只是幻境中的画面,若是让洛云熙瞧见了活春宫…… 云镜中的画面变化着,莺莺燕燕无法再满足秦梵,一道妖娆艳丽的身姿出现。 墨白皱起眉,伸出手直接将秦梵拍飞出问心路,幻境中断,秦梵倒在大门外不省人事。 洛云熙提醒:“前辈,还有那蛇妖。” 墨白:“你不是没在看吗?” 洛云熙语凝。 蛇妖的幻境,最开始还是挺正经的,修炼渡劫飞升证道,直到秦梵的身影出现,然后一切都变得不正常了。 幻境中秦梵使用多重影分身术,展示了一波三门齐开。 墨白挥了挥手,将蛇妖打出问心路,那蛇妖连站都站不稳了,不可能再继续前进。 问心路中剩下的,只剩最开始来的长生道人了。 没有了污秽的干扰,洛云熙面色恢复如常,清冷的撇了眼墨白,随后看着云镜中的画面,问道:“前辈觉得长生道人如何?” “比较蠢。” “是吗?我倒是觉得他挺赤诚的。” “赤诚?” 墨白摇头,“他总是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得不到回报,招致骂名。” 洛云熙:“总会有人理解他。” “你吗?”墨白嗤笑一声,“在看幻境前,你对他不也是厌恶之情吗?” “……”洛云熙无力反驳。 第六十五章 武道 长生道人已经走到道馆前,距离走出问心路只剩一步。 墨白欣慰的笑着,比起成功,他更愿意看到长生道人失败。 当个闷不吭声的老好人,憋屈一辈子,在墨白看来是在折磨自己。 洛云熙:“他还是人,不是圣人,纵使表面不在意,心中难免会有些怨念。” 墨白摇头:“阻挡他的并不是世人对他的误解,而是他对自己的怀疑。” “怀疑?” “舍己为人是否真的正确,拯救苍生是否真的是他应该承担的责任,”墨白缓缓说道:“神仙不应该逍遥快活吗?为何非要约束自己。” 洛云熙凝眉,长生道人的怀疑已经触及到昆仑墟的本真了。 如今修真界大部分约束修士的规则,都是昆仑墟制定的。 “嗯……他似乎想明白了。”墨白突的说道。 洛云熙低眉,看向下方。 长生道人跨出了最后一步。 洛云熙不清楚长生道人最后是怎样的选择,她询问墨白:“前辈,他是如何过去的?” “仙,有个人字旁,他选择先做人再为仙。” 说罢,墨白的身影自观星楼消失。 下方,长生道人睁开眼,道馆已经近在眼前。 墨白出现在道馆门外。 一袭白衣,发丝如墨。 “你是第三个走完问心路的人。” “仙人?”长生道人瞳孔微缩,只觉眼前的白衣仙人似乎在哪见过。 “根据约定,走过问心路的人可以获得一次实现愿望的机会。” 墨白:“你,想要什么?” “愿望?”长生道人心中疑惑,来之前没听说过了问心路有奖励的啊。 “嗯,你有什么愿望?” “天下太平?”长生道人试探道。 墨白沉默,就不能说一个实际点的愿望? 虽然也不是不行,但是代价十分昂贵。 墨白问:“你确定吗,纵使代价是牺牲四成的苍生?” ‘啥?还有代价的?’长生道人连忙摇头,“不、不了,仙人能再让我想一想吗,我一时间想不出来我想要什么。” 墨白笑了笑:“你此行来不就是为了找我吗?不如问出你想问的事情?” “前辈,想不到你也会耍赖。”洛云熙从天而降,落在墨白身侧。 “这位是?”长生道人看向洛云熙,忽觉一股寒风扑面而来。 “昆仑墟,洛云熙。” “云熙仙子!?”长生道人吃惊。 “你知道我?” 长生道人对着洛云熙施了个道家礼仪,道:“云熙仙子的大名百年前便已在修真界传开,贫道怎会不知道。” 墨白笑呵呵:“你还挺有名的。” 洛云熙不冷不淡:“前辈过誉了。” 长生道人:“云熙仙子,您为何会在此地?焱国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墨白打断他们,道:“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吧。” 他伸手一抓,三道身影掉在地上。 江流年站起身揉着屁股,眼神惊疑不定,小青抱着昏迷的秦梵,站在原地诚惶诚恐。 墨白问长生道人:“他们是和你一起的对吧?” 长生道人看向突然出现的三人,点头说道:“是的,黑衣服的秦梵和青衣的蛇妖是与我同行的,那白衣服的,是秦梵的朋友,江流年。” 江流年? 似乎从先生口中听说过一两次。 墨白颔首,看了眼昏迷的秦梵,蛇妖紧紧的将他护在怀中。 “凡人,修士,蛇妖?”洛云熙疑惑不解,“你们三人一起同行?” 长生道人面色尴尬:“这其中有十分复杂的原因……” 见长生道人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墨白愈发好奇秦梵为何会和蛇妖鬼混在一起了。 当下先将他们接入道馆休憩,事情之后再慢慢问。 …… 卧房中,萧婉儿教墨莺如何制作着香包。 “萧姐姐,你看,这个可以吗?” “嗯,一般,味道有些过于丰富了。” “啊,是吗?” “没事,稍微改一改就好了,给我吧。” 萧婉儿稍稍修改了一些,香包的气味顿时显得不那么混乱了。 “哇,萧姐姐你好厉害。” “不,我还差的远呢……”萧婉儿莫名低叹一声,看着墨莺,笑道:“你再试试,先选些单一点的,味道相近的。” “嗯,我再试试!”墨莺挥了挥拳头,给自己加油。 纸片佣人走了进来,“主子,有客人来了。” 墨莺疑惑:“客人?” “一个道士,两个武人,一只蛇妖。” 墨莺诧异:“蛇妖?” “嗯,主人说您要是感兴趣,可以过去看看。” “萧姐姐,我们过去看看?”墨莺看向萧婉儿,询问道。 萧婉儿有些怕怕,“蛇妖,会不会吃人啊?” 墨莺笑笑:“有小白在的,不用担心,而且道馆里还有为白衣道长,蛇妖不敢作乱的。” “那……就去看看?” …… 前堂,长生道人箴言概要的向墨白与洛云熙讲述了蛇妖为何会与他们同行。 听完长生道人的话,墨白深深的看了眼还在昏迷的秦梵,蛇妖小青深情款款的注视着他…… 就,挺离谱的。 江流年对秦梵投去三分赞赏、四分敬畏、五分佩服的眼神,想不到秦梵竟然如此艺高人胆大,成功睡服了蛇妖。 “他体内……”相比起长生道人说的超出常理不伦不类的龌龊事情,洛云熙更关注秦梵体内的武道气运。 洛云熙眉眼微动,眸子里闪过一瞬清光,缓缓道:“他体内确实有一股特别的气运。” 她看向一旁的江流年:“这位同样身怀武道气运,而且要比秦梵浓厚。” “我也有?”江流年眨巴眼睛,手指反指自己,不敢相信确认问:“真的吗?” “嘶……”长生道人回过头看向江流年,他眯起眼认真察看,江流年体内有股淡金色气运,与秦梵的如出一辙。 他突的想起一句话:“特殊的群体、优秀的人会相互吸引。” 长生道人压下心中的悸动,思索一番,说道:“天道对武道的扶持力度很大,武道气运应该是撒种式给予的,只要达到基本要求的可能都会身怀气运。” “是吗?”江流年顿时不激动了。 “不过身怀气运的基本要求就已经是许多人遥不可及的了,比万中无一还万中无一。” “是吗!”江流年嘴角一咧。 小爷我果然是最厉害的……凡人。 墨白盯着江流年看着。 武道气运。 武道。 道。 。 洛云熙见墨白陷入沉思,在一旁冷冷清清的说道:“武道千百年来都不曾出过山巅之人,时至今日,都无人摸清武道到底是条怎样的路,昆仑墟虽有在这方面深入探索,但收获不大。” “虽然修士中也有锤炼肉体的,但他们也只是被称作体修,而不是武夫,并且他们中没有一人跨入武道,相比其他修士仅仅只是身子骨硬了些。” “而且锻体十分耗费天材地宝,过程异常痛苦,远远不如炼气修魂来的简单、速度快。” 墨白微微挑眉。 只听洛云熙继续道:“而且根据昆仑墟的研究,武道似乎不会延年益寿。” “普通修士练精化气之后寿命一般都超过二百年,结成金丹则会有超过五百年的寿命,练出元婴更是能拥有第二条性命。” “而武道……根据昆仑墟记载,在武道上走的最远的一位,只活了三百一十六年,正常的天人五衰,自然死去。” ‘三百多年确实有些少了,不过应该是没走远吧?’长生道人心想。 洛云熙淡淡道:“那人巅峰时刻近身可以瞬杀金丹,元婴遇见了也得离的他远远的,一旦被近身肉身不保。” “……” 长生道人看向秦梵,开始思考等他醒后该如何糊弄,让他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江流年“啊”了声,他还以为武道很厉害呢,结果不能长生啊? 洛云熙神情淡漠的瞥了眼江流年,道:“武道肯定是能长生的,只不过要走到一个十分高的高度,至于得多高,没人清楚。” 长生道人摇着头,叹息一声:“是贫道异想天开了,瞧见秦少侠体内蕴含武道气运,就想着能不能试一试。” 他自嘲一笑:“无数前人都没走出的道路,又怎会那么简单呢。” “那到未必。”洛云熙目光犀利,落在蛇妖小青身上令她浑身发颤。 “前人中可没有与妖双修增补气血的,虽然不清楚武道究竟是怎样的,但走武道需要足够的气血是肯定的。” “气血除了自己涵养,只剩掠夺一种方法,强行从他人身上夺来的气血杂质多,净化费时费力,强行吸收不仅会反噬武人,甚至有可能伤即根骨。” “而通过双修的采补来的气血要柔和上许多,但一般人……就算是修士都没有那么多气血给武人采补。” 昆仑墟曾经有做过利用双修的办法来给武人补充气血,但最后失败了。 武道越往后走,需要的气血也就越多,从一个人的量到十个人的量,最后上百上千都可能不够,总不能为一个武人安排上百位献身之人吧? 而且气血这东西一次采补不能过头,自然恢复很慢,得上天材地宝才行。 代价实在太过昂贵。 “嘶~~~”长生道人突的眯眼,神情肃然的看向蛇妖小青,惊疑道:“妖族天生气血旺盛,和武人简直是绝配!” “似乎,确实。” 洛云熙恍惚,难的武道一直不景气是因为妖族千年前被赶到极北去了吗? 那可真是,笑不活了。 墨白在一旁听了大半天,勉强明白了武道是个啥东西,需要大量气血才能走。 他看着秦梵,如今秦梵体内气血挺旺盛的,大概都是从蛇妖小青身上采补得的,而小青……丝毫没有一点气血不足的病态模样,甚至还有些容光焕发。 ……难不成一次采补的量,还不如她一天恢复的? “武道,”墨白低喃,“有意思。” 侧屋传来脚步声,墨莺和萧婉儿相互挽着胳膊走了出来,像极了一对年轻的姐妹花。 “小白。”墨莺挽着萧婉儿走到墨白身前,望向一众陌生的面孔,也就只有洛云熙的面庞能给她些许温度,冰的。 “国师。”萧婉儿嗓音略显酥软,面带桃色,低着眉暗送秋波。 墨白没有回应她,看着墨莺。 “来看蛇妖?”知道墨莺来的目的,墨白指了指青衣女子,“那个就是。” 墨莺眨眼,好奇的看去,不过一瞬眼神便暗淡了下去。 什么嘛,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也就是腰细了一些。 等等…… 这个黑衣服的咋滴那么眼熟? 墨莺回头看向墨白,一脸不可思议。 “嗯,他是秦梵。”墨白点头。 啥?! 墨莺回过头盯着黑衣男子看,后者被青衣蛇妖抱在怀中…… “小白……”墨莺再次扭过头,看着墨白,好奇中夹杂着一丝疑惑,问:“人和妖能合在一起?” 墨白语凝,什么叫“合在一起”? 不过墨莺一脸单纯,眼中不含杂质,估摸着就是随口说的。 墨白只当是自己想歪了。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墨白点头,肯定道:“可以的。” 墨莺惊愕的瞪大眼睛,看向秦梵和小青的眼神都变了,感觉很像在看稀有物种。 墨莺看的起劲,萧婉儿可不淡定。 萧婉儿在瞧见青衣女子和黑衣男子时,心间猛地一颤,脖颈瞬间涨血,若不是她强压着心间悸动,估摸着现在已经面色通红,赤色一片了。 ‘为何他们会在这里!?’萧婉儿心中惊疑不定,线下面基动作片男女主,这感觉复杂无比,总之就是十分羞耻。 在萧婉儿快要憋不住时,一股寒流突的流过身心,帮她平缓冷静了下去。 萧婉儿下意识的朝墨白看去,后者面色平静,在她投去视线时,微不可查的动了动嘴角。 萧婉儿心领神会的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笑意,抬起头大大方方的盯着秦梵和小青看。 ‘即使穿了衣服,腰也很细呢。’ 回想起那纤细腰肢曾在马上肆意舞动,萧婉儿心中有些佩服。 墨白问洛云熙:“只要拥有气血,武道就能步步高升?” 洛云熙摇头:“还得不断磨练。” “如何磨练?” “对武人来说,最好的磨练是实际战斗,那种徘徊生死之间的最佳。” 墨白眼眸亮起光泽,他想到了一个好玩儿的事。 墨白看向江流年,微微一笑:“少年,你想成为武道第一人吗?” 江流年目光炯炯:“当然想!” 他瞪大眼睛看向墨白,诧异道:“仙人难不成要帮我步足武道?” 墨白的回答令人不安:“我觉着有意思,想试试。” 江流年眼前一亮,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虽然墨白说的话挺不负责任的,但能得到仙人的帮助,怎么想都不亏。 不过,片刻后,江流年便冷静了下去,他看了眼昏迷的秦梵,对墨白道: “仙人不如帮我兄弟吧,他现在比我更有成功步入武道的机会。” 洛云熙看向江流年,眉目中流过一丝欣赏,比起思想污秽的秦梵,谦虚有礼的江流年在顺眼多了。 墨白看了眼秦梵,目光落在蛇妖小青身上,确实秦梵现在更具备条件,但他不清楚秦梵会不会在京城久留,而江流年是确定得一直待在京城的。 “无妨,你也配只妖不就好了?” 墨白笑问:“你想要什么样的?” “???” 江流年一脸懵逼,张了张嘴,说不出话,突然让他说喜欢那样的,他也说不清楚啊! 第六十六章 红裙魔女与她的娇柔小正太 江流年一时说不清,墨白也没有为难他,配妖的事情留到后面再说。 给长生道人一行人安排了休息的客房,墨白带着江流年往练武场去。 墨莺和萧婉儿没有跟着,二人知道墨白带江流年去练武场是要做什么,场面估计会很残忍。 洛云熙问:“前辈,你真的要研究武道?” 墨白点头:“感觉有趣。” 长生道人担忧道:“前辈,你可不能仅凭兴趣做事啊,若是出了问题……江少侠可是江家嫡子。” 墨白宽慰道:“不会出问题,最多受些皮外伤。” “可是……”长生道人还想说些什么,江流年哈哈大笑,拍着胸脯,朗声道:“道长你不用为我担心,如果真的能跨足武道,一点伤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人活在世争一口气,虽然武道延寿不明显,但总归还是有一点儿的。 江流年想试一试。 洛云熙回眸看了眼江流年,越来越觉得他顺眼了,可比那个满脑子黄色垃圾的秦梵好多了。 “到了。”墨白停下脚步。 练武场上,数十道白影上下飞窜,相互扑杀,身披斗笠的人偶龙人安静的站在一旁。 墨白指着练武场中央扑杀的木偶,对江流年道:“在这里,你可以拥有无尽的战斗,难度由你自己选,想要多高就有多高。” 江流年目光灼灼的盯着练武场中相互扑杀的木偶,心中惊讶的同时,胸腔中血液逐渐沸腾。 自打来了京城,他都没怎么好好活动筋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可无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洛云熙冰霜般的面容上闪过一瞬惊诧,本来她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道馆,墨白不会再给她带来冲击了,结果又一次被震撼到。 “想不到,前辈还精通机关之术。” 墨白淡淡一笑,自他回来后,木偶侍卫都被调出道馆,统一在练武场相互功伐磨练去了。 洛云熙没有见过很正常。 墨白藏的东西多着呢,如果他有意愿,能掏出大宝贝吓得死洛云熙合不拢嘴。 长生道人看着练武场中动作灵活,身轻如燕的木偶,啧啧不已,心中惊奇。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人偶龙人身上,那斗篷的款式与颜色令他感到眼熟。 这……这不是那位搓火球的大能吗? 长生道人眼神惊疑不定,他看向墨白,认真的上下打量,仔细看来这身白衣似乎也很眼熟。 “前辈,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是吗?”墨白看了眼长生道人,似笑非笑:“应该吧。” 长生道人挑眉,心中确信自己没猜错,看了眼跃跃欲试的江流年,顿时不替他担心了。 原来是那位大佬…… 江少侠,缘分到了啊。 …… 闺房,淡淡花香飘逸。 墨莺研磨着花朵,一丝不苟的翻着专业书本。 萧婉儿绣着香包,看了眼认真的墨莺问道:“墨姑娘,那蛇妖你给她安排到哪里住下了?” “啊?”墨莺抬头,以为萧婉儿是担心、害怕蛇妖,道:“他们在东厢那边休憩,隔着萧姐姐的住处挺远的,萧姐姐不用担心撞见。” “是吗?”萧婉儿莞尔一笑,“墨姑娘你自己先慢慢看,我有些累了。” 墨莺愣了会儿,点头:“好的,萧姐姐回屋休息吧,我做好了去找萧姐姐。” 自从萧婉儿苏醒后,时刻给人一种都十分疲惫的感觉,原本就弱不禁风,如今更是有种羸弱易推的韵味。 墨莺猜测大概是萧婉儿的病还没彻底好,或者还存在什么后遗症。 萧婉儿离了墨莺的闺房,缓步朝自己的住处方向走去,离着墨莺的闺房远了,她突的调转方向,朝东厢走去,心中有种莫名的冲动,她想过去确认一下。 …… 东厢,一间厢房。 内置简谱,装饰朴素。 床铺上,秦梵哼了哼鼻气,眉头微皱一起,面色些许痛苦,似是做了噩梦。 “秦郎,你醒了?” “嗯,我这是……”秦梵睁开眼,入眼便是熟悉的面孔,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床铺上,他些许茫然,“这是哪里?” 小青面色由忧转喜,她在秦梵脖颈处蹭着,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恐惧:“秦郎你总算醒了。” 秦梵昏迷的这段时间,对她来说简直是噩梦,先是被强大的仙人随手抓到了身前,又是被白衣道人冷眼相对。 那一刻,小青突的明白了蝼蚁的感觉,自己在那二人面前就是蝼蚁,她是真的怕极了,道馆里的神仙随便一个都是挥挥手就能让她灰飞烟灭的存在,在他们面前,连长生道人都自称晚辈。 以上还只是让她害怕的,更可气的是之后又来了两个凡人。 那种看待异物的异样眼光…… 小青气的发抖,却又不敢动弹。 秦梵察觉到小青的身躯在颤抖,伸手轻拂安慰,“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秦梵记得之前他们是进入了道庭,走进了所谓的问心路,之后的事情他就有些记不清了,想做梦一样。 梦里似乎有许多姑娘围着自己转,本来玩的挺开心的,突的出现了一个更火辣的……然后就没了。 小青:“我们现在在仙人的道馆里,你的那个朋友被仙人带走了,说是要帮他探索武道。” “是吗?江兄遇到仙缘了啊?”秦梵挑眉,“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小青将秦梵昏迷后发生的事情细致的说了一遍。 “俊美的仙人,冰冷的道长?”秦梵沉吟一阵,看着小青,问:“有多俊美?” “呃……我说不出来,”小青面色犯难,“总之就是十分俊美。” 秦梵指了指自己,“有我帅吗?” 小青抬头,盯着秦梵看了会儿,语凝在咽,欲言又止,许久她真诚道:“秦郎在我眼中是最帅的。” 虽然你这么说我很开心,但是…… 秦梵苦笑出声,轻轻环抱住小青,一句柔嫩香软的娇躯与他紧贴。 秦梵诧异:“你怎么没穿衣服?” 小青纳闷:“睡觉为什么要穿衣服?” 说罢还在秦梵身上蹭了蹭。 秦梵的火气立马就上来了。 感觉到有硬物顶到自己,小青娇羞道:“秦郎你刚醒,需要休息。” “是呀,我需要多休息。” 秦梵摸了摸小青的头,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小青娇羞的眨眼,掀开被褥头缩了进去,没过多久,床被便开始一上一下的起伏起来。 …… 萧婉儿一路走到东厢,沿着东厢的长廊挨个走过客房,某一刻,突的在某间客房外停下脚步。 女子的吞咽声细微。 “秦郎……” “我还没休息好呢。” “嗯……我知道,秦郎躺着就好,我能自己打洞的。” ‘这是什么污言碎语?!’ 萧婉儿只觉自己的心脏砰的炸裂开来,一股浓浓的羞耻感涌上门面。 同时心中震撼不已,原来那日看见的真的是他们二人! 萧婉儿面颊通红,一刻都不敢多待,拔开腿快步离去。 ◇——◇ 漠北之变,高耸的城楼之上。 一群修士蹲在地上聚集在一起,其中一位青衣小正太十分抢眼。 “两个天人!” “一对真仙!” “过……”“过……” “四个天仙,炸!只剩一张牌了。” 青年修士转向青衣小正太,“你怎么局局有炸,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啥?”李笙歌一脸尖酸刻薄,“你看到我出老千了吗?平白无故血口喷人可是不对的!” 李笙歌看向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修士,高声喊道:“大家来评评理,我有没有出老千?” “袖子,玩不过别人就别玩,耍赖可就没意思了,咱们都在这看着呢,人家一丝灵力波动都没有!” “对啊对啊,我们都盯着呢,他总不能在我们眼皮子低下出老千吧?” “嘿嘿,要不你下来吧,让我来刷几把,保证把他赢得连裤头都没有。” 周围观看的人都证明李笙歌没有出老千,袖子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你们不要吗?”李笙歌笑容满面,“不要我可就走了。” 掀开底牌,「天尊」。 袖子瞪眼:“卧槽,你特么牌到底有多好?” 李笙歌揣着手,笑呵呵:“一般一般,手气比较好罢了,还来吗?” “不了。” 袖子摇头,另一个修士同样摇头。 他们从昆仑墟那里免费得来的宝贝和丹药已经输光了,再赌就只能用自己的东西了。 “你们谁想和我……” 李笙歌的话音戛然而止,红群女子忽的出现从背后环绕住他,傲人的胸脯挤压在他的后背,瓜子尖的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轻声吐气:“臭宝,人家等了好久了,你还不回去?” 围观的众修士见到红裙女子皆是眼前一亮,一个个暗暗吞沫,暗悄悄的盯着红衣女子魔鬼般的身材浮想翩翩。 他们之所以愿意陪青衣小正太玩,很大的原因就是眼前的红衣女子。 霸道妖娆的红裙魔女和她的柔弱小正太,光是看着就令人气血喷涌! 李笙歌身子僵了僵,对着一众修士干涩的笑了笑,“咱们改天再玩。” 语毕,青衣与红群消失不见。 “咕噜~” “真羡慕盛璃小弟,小小年纪就有娇妻陪伴在侧。” “欸,小小年纪,就有了成年人才有的烦恼。”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众修士发出相同却又不同的感叹声。 城墙后方,临时搭建的仙镇里,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屋中,李笙歌大字躺在床上,任由沉如月摆弄。 沉如月吐气如兰:“我快要突破了,帮我猎杀一只妖王,我要它的气血。” 李笙歌翻了翻白眼:“姐姐……妖王没你想的那么好杀。” 沉如月降低要求,努嘴道:“那三十只山海大妖总行吧?” “三十只?”李笙歌瞪眼:“你让我去突袭妖族的老巢吗?”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样?” “你去找昆仑墟的人不就好了?” “哈?”沉如月气急,“你还是不是个男人,竟然让我去爬其他男人的床!” “呵,我头上的绿帽还不多吗?”李笙歌撇过头,一脸无所谓,“咱们现在只是单纯的管鲍之交,你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 沉如月俯下身,面色悲苦:“你怎如此狠心,人家当初也是迫不得已……” 粉拳捶打一阵,她道:“你迟迟不能渡劫登仙,难不成让我活活老死吗?而且后来我就没有再那样了,我都是将气息存储起来,用你的模样的人偶的!” “呵呵,你觉得自己很无辜吗?” 李笙歌皮笑肉不笑:“我当初没和你说过转世重修?” “转世之后还是我自己吗?而且我都已经走到那一步为什么要放弃!” “……”李笙歌不语,无所谓了,反正他早就心态放平了。 沉如月撒娇卖萌:“哥哥,你就帮帮我嘛,你已经成仙了,超凡脱俗,人家以后就乖乖当你身上的小挂件。” “……” “好哥哥~帮帮我嘛~” 李笙歌心软,叹了口气,幽幽说道:“真弄不了那么多山海大妖,那样会引起妖王的注意的。” 沉如月再次降低要求,开口道:“那十只总行吧?” “不是,你的胃口怎么那么大啊?你吞的掉吗你?” “三只?” 李笙歌凝眉,‘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最开始说的三十只是夸大的数目!’ 深呼吸一口气,李笙歌道:“你想什么时候,现在就去吗?” “哥哥真好~”沉如月在李笙歌脸上咬了口,笑嘻嘻道:“晚上去吧,现在要和哥哥办正事呢。” 李笙歌看了眼沉如月,吐言道:“我不想躺着。” “哥哥早说嘛,我还以为哥哥喜欢这样呢~”沉如月眨眼,坐起身扒拉在床头上背对李笙歌。 铁咩,谁会喜欢一直被骑啊! “啊嗷……哥哥……你好凶哦。” “我忍你很久了!” “呃……哥哥打我屁股,坏哥哥!” “你怎么不去死啊!” “要死了~要死了~” “艹!” …… 发泄一顿后,李笙歌整个人都舒畅多了,深吐一口气,他看着床上沉沉睡去的沉如月,眼中闪过一丝爱怜几丝恨意,他伸出手作势掐住沉如月的脖颈。 睡梦中的沉如月鼾声细微。 ‘我真是个贱人!’ 李笙歌扇了自己一巴掌。 “你也是!” “嗯……”睡梦中的沉如月闷哼一声,李笙歌在她身旁躺下,掀起床被盖好,抱住曾经深爱过狠透过的女人。 ‘女表子配贱人,真特么绝配!’ 第六十七章 夜袭 “大都督,妖庭特使来了。” “嗯?”猛虎王睁眼,“请他们进来。” 妖族前线部队驻扎漠北边疆,本来已经打进漠北了,连续攻下八座凡人的城池,但昆仑墟仙众突然从天而降,打了先遣部队一个措手不及,节节溃败。 最终妖族先遣部队被逼退,退出了人族疆域,现今昆仑墟仙众在城墙上高驾防守,妖族在城墙外驻扎营地。 妖族的大部队虽然已经集结完毕,却是迟迟没有南下往这边赶。 猛虎王不清楚后方是怎么回事,不过妖皇大人有令,让他吸引昆仑墟仙众的注意力。 所以他一天一小攻,三天一大攻,九次收力,然后第十次全力出击。 一直和城墙上的修士打骚扰战,相互摩擦,碰撞。 虽然每次都是妖族这边损失大一点,但那些损失在大局前,根本不值一提……应该。 就在这种时间节点,妖庭特使的到来,绝对是有重要的任务! ‘难倒要总攻了吗?’猛虎王心想。 没过一会儿,妖庭使者的领头者便被引了进来,那位衣着白裙,面带轻纱,飘渺的气质令她不像妖而似仙。 修为不是很强,甚至连搬山境都没有,一般情况下这种小妖来到妖王面前都是诚惶诚恐的拜见。 但此事来者非但不用行礼,猛虎王更是直接起身相迎:“拜见妖庭使者。” 只因她腰间佩戴着一只纯黑色的令牌,其上金色的大字熠熠生辉。 “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妖王呢?” “使者大人要见他们?”猛虎王起身吩咐下属马上去传唤其他妖王。 不过一刻钟,四道不相伯仲的气息出现在营帐内。 长鼻子猪耳朵的巨象妖王小声埋怨:“大哥,不就是妖庭使者吗,用的着把我们全喊来吗,我还得盯夜哨呢。” 雪融姬淡淡的撇了眼巨象妖王,面色平静,她摘下腰间的纯黑令牌,肃声道:“妖皇亲旨。” 金色的大日凭空出现,营帐中的温度迅速上升。 “吾等拜见妖皇大人!” 猛虎王赶忙匍匐跪地,本来有些埋怨的巨象妖王面色顿时惨白,“咚”的一声跪拜在地,“拜见妖皇大人!” 无名的威压蔓延开来,在即将向外扩散时被稳稳控制,源自血脉与灵魂深处的恐惧与臣服令在场的一众妖王提不起反抗的心气。 雪融姬退到一旁,单膝下跪。 “前线如何?”金日中漂出威严的声音,如亘古铜钟。 猛虎王颤颤巍巍:“回妖皇大人,先驱部队损失三成,鼠王在撤离时被昆仑墟众仙围攻,陨落了,不过昆仑墟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折损了四位天人。” “是吗?” 猛虎王汗流浃背,一名妖王换对方四位天人其实并不划算……是血亏。 由于撤退战打的措手不及,鼠王掉队了,也不知为何,昆仑墟的众仙见有妖王掉队,立马掉头一群人围杀过去,都不追主力军队了。 鼠王独木难支,在昆仑墟众仙的火力压制下含恨而终,成了大战中第一个陨落的超凡存在。 金日内许久没有声音传出,猛虎王浑身上下如有百蚁爬过,疼不欲生。 “嗬……”一口鲜血涌上,猛虎王强忍着痛楚,将其咽了下去。 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集结兵力,准备猛攻。” “是!” …… 夜色里李笙歌带着沉如月潜入妖族驻扎的营地中,营地中气血冲天,沉如月迫不及待的想要吃到妖肉。 “臭宝,我们从那个下手啊?” 李笙歌白了眼沉如月:“你喊谁臭宝呢?” “不好听吗,”沉如月捏了捏李笙歌圆嘟嘟的脸蛋,“我觉得挺好的呀。” 李笙歌如今的模样,着实让沉如月胸腔中母爱泛滥如潮,粉童玉琢,娇小柔弱,冰肌雪肤,吹弹可破。 不过虽然看起来幼幼的,实则骨子里十分生猛,是个强大的硬汉。 李笙歌打掉沉如月的手,翻了翻白眼一阵无语,用这副身躯和沉如月待在一起时总有种弟弟跟着姐姐的错乱感。 这是天尊给他造的身体,他无法自行改变,只能部分微调。 据说这具身体随着修为上升会渐渐长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长到成年人模样。 抛开杂念,李笙歌看向平静的妖族营地,犀利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帐篷中搜寻着,最后停在一个位置比较偏僻的营帐上。 那里住着一个山海境大妖,气息相比较其他的比较弱一些。 山海境在妖族内已经是可以圈地占山的大妖了,和修士的元婴差不多,在军队中也算是中将级存在。 李笙歌已经跨足超凡,登临真仙,虽然时间不久,但和一般妖王掰扯一下还是可以的。 猎杀山海境妖物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难的是如何悄无声息的抹杀。 妖修命硬,如果用最小的动静一击致命,闹出动响被日月境大妖发现,结果估计得凉凉。 只要被被缠住一小会儿,他就要面临被开天妖王围攻的危险。 李笙歌指了指那座偏僻营帐,低声道:“先从那个下手。” 沉如月摇头:“臭宝,那个家伙味道不好,能换一个吗?” 李笙歌没好气的锤了下沉如月,“你还挑剔起来了?” 沉如月贝齿咬唇,怏怏不乐,小声道:“那行吧,气血洗干净点儿,还是勉强能接受的。” 夜色中,两道隐匿的身影悄咪咪的摸到营帐处。 李笙歌控制神识朝营帐内探去,一只猪妖正泡在土泥巴中睡的香甜,他忽的有些理解为何沉如月说味道不好了。 沉如月屏着气,她等这一天数百年的,只要弄到三只山海境大妖的气血,她有绝对的把握再次突破! “臭宝,你要怎么动手?”沉如月闭着眼,用心神与李笙歌交流。 “你看着就好,别乱动。”李笙歌回。 就见李笙歌缓缓抽出了腰间的青墨配剑,长剑缓缓出窍,剑气全部内敛,向剑尖汇聚凝结。 李笙歌握着剑动作轻柔的对着猪妖的眉心处刺去,一丝压缩到极致的纯粹剑气自剑尖飞出。 “s……”土泥巴中的猪妖猛地睁开眼,话语还未出口,便呆滞在原地,眼眸逐渐暗淡,没了生机。 ‘臭宝,你好厉害!’沉如月激动的心潮澎湃,极力压抑着手脚,不乱动弹。 ‘呵呵,你也不想想我是谁?’李笙歌一脸得意,鼻子快要翘到天上。 正此时,妖营中,忽然间无数火光亮起,擂鼓声轰鸣,响彻云霄,地面震动起来,无数妖修从营帐中冲出。 ‘不是吧,被发现了!?’李笙歌心中震惊,明明一点动静都没弄出来啊! 沉如月如受惊的兔子死死抱住李笙歌,‘臭宝,我们被发现了!’ 李笙歌极力保持着冷静,他发现似乎并没有神识朝他们这里探查来。 天空中,一轮大日骤然出现,大日散发出耀眼的光辉,照亮漆黑的夜,顷刻间,五道强大的气息冲天而起,一同朝着城墙的方向飞去。 ‘夜袭!?’李笙歌瞬时想到,下一刻陷入疑惑,‘如此声势浩大的夜袭?’ 这锣鼓喧天的动静,不就是告诉城墙上的修士,他们要进攻了吗? 有古怪! 沉如月八爪鱼般扒拉在李笙歌身上,小声道:“臭宝,他们好像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嗯,很古怪,这气势就像是深怕对方不清楚自己要夜袭似的。” “他们有什么目的?” “不知道,总之我们先溜再说,”李笙歌缓缓收剑,悄悄的将死去的猪妖收入乾坤袋中,他道:“我得回去了,妖族倾巢而出,很有可能攻上城墙,还有天上的那个太阳,总觉得有些古怪。” 他来到漠北后没有暴露自己「剑尊」的身份,一直在用化名合笙砍怪。 如今这到是方便他了,妖王不知道他的存在,不会一直盯着他,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猎杀山海境妖修。 李笙歌看向沉如月,会心一笑:“你不是说想要三十只山海境大妖吗?我这就给你弄去!” “真的?”沉如月激动的在李笙歌肥嫩的脸上咬了口,“臭宝,爱死你了!” 主帐中,雪融姬单膝跪地,她抬眉看着眼前的金色云镜,一旁金日的投影真实无比。 “妖皇大人,营地中有两只老……” 雪融姬话音顿了顿,说“耗子”似乎有些对不起牺牲的鼠王,她改口道:“有两个不知好歹的人族修士,需要派人去解决吗?” “真仙……哼,法令并不能维持太长时间,专注你自己的事情。” “是,妖皇大人。” 城头上,众多修士探出头来,修道之人晚上大多不睡觉,而是打坐,因为要时刻堤防妖族,索性便有修士直接在城墙上打坐。 此刻他们皆是惊醒,从运转周天中脱离,瞧见天上那颗照亮黑夜的金日,神情呆滞、木讷、惊愕。 “吼——”一声虎啸自天边砸下,啸声穿刺耳膜,震荡神魂,“哈哈哈哈,天师府的孙子们,你虎爷爷又来了!” “找死!” 一声暴喝响起,夜幕中紫色的雷光落下,雷光粗如水桶,劈裂乾坤。 “妖皇大人在上!” 猛虎王停在空中,盯着劈下的雷光目不转睛,他张开双臂,面色虔诚。 “赞美太阳!” 天空中的金日闪耀起耀眼的光辉,炽热的气息撒向大地,空气躁动起来,紫色雷光在金日的光辉中瞬时泯灭。 ‘妖皇大人牛皮!’ 猛虎王瞳孔猛缩,咧嘴大笑:“哈哈哈哈,孙子,你的雷法不行了啊!兄弟们,今天不用收敛,能杀多少杀多少!” …… 李笙歌赶回城墙处时,城墙已经崩塌了一大块,一只身高百丈的巨熊脚踩城墙,挥舞巨大熊掌。 数十位修饰御剑围绕着它,法宝、飞剑、道法齐出,却是不能伤它分毫。 “什么情况这是?” 道法全部失效了! 李笙歌猛然回头,看向天空中的金色大日,他丢下沉如月:“找个地方躲起来!” 沉如月死死的拉住他,城墙上的场景她自然也是看到了,她同样也猜到了其中古怪的源头。 “不许去!你过去了能有什么用,用你的小牙签剑捅那个大太阳?” “你别拦着我!” 沉如月死活不放,“昆仑墟的真仙都没急,你急什么啊!说好的要帮我猎杀山海境妖修,不许你跑!” 李笙歌压着眉心,冷静下来。长城上有四个重要的关隘,每个关隘都有两尊真仙镇守,彼此相互守望、遥相呼应。 如今五位妖王都朝着一个关隘方向去,妖族的大军也朝同一个方向扑来。 这是要死扑突破的节奏…… “臭宝,快看,昆仑墟的真仙到了!” 南边天空,手持算子的老者踩在一柄长剑上,他衣带飘飘,神情凝重。 手中算子飞出,在天空中构建绘制构建出囚天阵法,圈禁一方乾坤,将天空中的金日隔绝出此方天地。 李笙歌:“神算子?他不是坐镇后方的吗,怎么跑到前面来了!” 沉如月:“金日只有他拥有办法解决,应该是在后面坐不住上来了。” 一股不妙的念头涌现,李笙歌右眼皮直跳,其他三个关隘的真仙正朝这边赶,没了真仙,关隘防守监控能力成几何式下降,而负责在后方监视的神算子又被逼到了前线…… “轰隆轰隆~” 不给李笙歌多思考的时间,大地传来震动,妖族大军赶到了。 重新黑暗的夜色里,火光永动,数以万计的妖修跨越过破碎的城墙,直奔城墙后的仙镇而去。 沉如月着急的拍打李笙歌的脸蛋,道:“臭宝,别再呆着了,快去猎杀山海境大妖!” 李笙歌回眸看了眼被隔绝出此方天地的金日,压下心中的不安,随后全力奔赴正面战场。 营地中,主帐内,雪融姬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金日的投影逐渐暗淡。 分辨不出男女的笑声传出: “昆仑墟……残缺遮天阵法……有趣,这个世界,当真有趣。” …… 夜色中,数十道身影悄无声息的越过城墙,迅速的朝南方奔去。 “好了,我们就在此分开,记住主要的任务,莫要惹事生非,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南疆。” “““是!”””妖修四散离去。 雪融姬停留在原地,抬头看了眼星空辨别方向,随后朝东南方向奔去。 翻过数个山头,雪融姬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颗宝珠摔在地上,白色的光芒亮起,顷刻间,数百道身影自白光中出现,那些身影自出现到四散消失不惑无息。 ‘希望能够有妖成功抵达南疆吧。’ 雪融姬心中祈祷,暗自摇头。 此次挑选的都是修为比较低,能够融入人族中不暴露的妖族,他们的共同任务就是穿越漠北与中原抵达南疆。 可是以妖的身份在人族的地盘行动,即使隐蔽的再好,也危机重重。 第六十八章 三人行 赵青松从马车上走下,距离上次来道馆还是在上……墨白回来的那次。 墨白回来后,他与公孙长权都安心了,全身心的投入去处理之前积压的政事,知道现在才有闲余时间来串门。 跟着纸片佣人从侧门进入道馆,刚走不远,赵青松就听到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兵戈碰撞声。 ‘木偶侍卫在练武吗?’心中疑惑,他缓步朝观星楼走去。 路上刚好遇见了从观星楼下来的萧婉儿,后者面色微醺,荣光焕发,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妇人的韵味。 赵青松一时间竟有些没认出,他惊讶:“太后娘娘?” “尚书大人?”萧婉儿眼神呆滞了一瞬,随后镇定自若的对赵青松笑了笑,微微欠身一礼:“国师在观星楼上。” 然后便快步离去了。 赵青松站在原地目送萧婉儿离去。 数日不见,萧婉儿竟然已经从水晶棺中苏醒,而且整个人的气质都好似翻新了一番。 萧婉儿以前看着只是一个青涩中带着成熟的女子,而且有些病怏怏的,如今却是春光满面、姿态万千,行走之间,颇有种良家熟妇的感觉。 赵青松心中惊疑不定:‘太后娘娘感觉有生气了许多,墨公子已经救治好她了吗?’ 登上观星楼,在第四层时,赵青松看见了一道白色身影在藏书阁中穿梭。 ‘是道长吗?’ 一股冰寒袭身。 确定了,是道长。 继续登楼,来到顶层。 发现墨白安静的坐在平台边缘,赵青松缓步走过去,在其身侧坐下。 “先生,你怎么来了?”墨白睁开眼,有些意外的转向赵青松。 赵青松喘了喘气,爬七楼对他来说也是有些累的,平复下去后,他先是问道:“墨公子,刚进来的时候我听到有兵戈声。” “嗯,”墨白调过来云镜,将练武场上的画面转给赵青松看。 赵青松瞳孔微缩,画面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众多木偶侍卫的围杀下,灵活的移动躲闪,时不时反击。 “流年?”赵青松意外,他盯着另一道黑衣身影,感觉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位……难倒是秦梵?” 秦梵以前去过桂花巷,赵青松和他有过一两次碰面。 墨白点了点头。 赵青松:“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墨白慢斯条理的将全部事情告诉赵青松,后者听罢愣在原地许久未回神。 赵青松淡笑一声:“几天没来,没想到竟是发生了这样的妙事。” 话题一转,赵青松问道:“对了,墨公子,方才上来的时候我遇见离开观星楼的太后了,她的面色看起来红润了许多,墨公子已经治好她了吗?” “嗯,”墨白点头,不仅治好了,还让她焕发了人生的第一次春天。 “是吗,那就好。”赵青松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太后之事他也算是推动者之一,如今此事成功并顺利结束,他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能放下了。 “墨莺想让她留下。”墨白突的道。 “啊?”赵青松愣神,半响反应过来,“是想让太后继续在道馆住下吗?” 他摇头:“这个我做不了决定,不过我想皇上应该不会阻拦。” 说完了次要的事情,赵青松步入正题:“最近北方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士流入,据他们透露,凉国北边似乎有仙神在交战。” 那些涌入焱国的人多数都是平凡普通人家,听说焱国这边有仙人庇护,便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赶,而富贵人家则多往中原乾国去。 墨白说:“仙众和妖族,在北边交战。” 赵青松吃惊:“交战?” 墨白点头:“嗯,不用担心,昆仑墟暂时顶得住。” 赵青松瞪眼:“暂时?” “能顶多久,我不清楚,”墨白嗓音无感,“那个冰山,告诉我的。” ‘不是……啊这……信息太大我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赵青松怔怔的坐在原地,安静许久,虽然心中担忧、恐慌,但见墨白一脸镇定,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感觉就像没把妖族放在眼中。 赵青松犹豫问:“墨公子,若是妖族入侵焱国,你会怎么做?” 墨白看了眼赵青松,给出令后者安心的回复:“杀。” …… 练武场,一个时辰的生死逃亡后,秦梵和江流年累到在地上。 “话说,秦兄,你有没有觉得这些木偶的速度越来越快了,本……哈……本来是追不上我们的。” 秦梵拄着刀站起身:“他们在学习,在进步,越往后只会越难。”伸出手,拉起江流年,他咧嘴笑道:“仙人制作的木偶又怎会是木板的一成不变的呢?” 江流年平复下气息,话锋一转,看向秦梵问道:“秦兄,你真的和那个仙人认识?” “那是当然!”秦梵眼睛瞬时亮起来了,“还记得在凉都时我和你说的每天早上遇见的俊美公子哥吗?” “他就是墨白,墨白就是仙人!”秦梵激动不已,“当初我有眼不识泰山,只觉得他是个俊美的公子,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仙人。” 他甩了甩胳膊,一顿彩虹屁,“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说的就是墨上仙啊!” 江流年感觉自己兄弟有些激动过头了,深呼吸一口气,也舒展起筋骨。 一场疲惫的战斗后,浑身上下不觉酸痛,反而有种舒爽透彻的酸爽感。 秦梵回过头,问江流年:“对了,你考虑好要什么妖了没有?” 江流年摇头:“没有,我对妖又不了解,怎么会知道喜欢那种。” 秦梵纳闷:“这有什么好想的,挑漂亮的不久好了?” 江流年:“秦兄你不能只看皮相,如果一只漂亮的女妖,恢复原身之后是只蟾蜍,你还想要吗?” 秦梵想了想,画面太美,不敢恭维。 “要不我给你出出主意?” “秦兄请说。” “在狐妖和蛇妖中选。” “怎么讲?” 秦梵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狐狸喜欢吃鸡,蛇……你想一想蛇的身体,那不是想要多深就能多深?” 江流年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压抑着笑容拍了拍秦梵的胳膊,赞叹道: “秦兄,你懂的真多!” …… 赵青松离开后,洛云熙突的出现在墨白身旁,墨白不给她好脸色:“不会走楼梯吗?” 洛云熙面色不改,冷冷清清,明白自己与墨白之间存在隔阂,她也没想着想要改善关系,冷淡道:“前线传来消息,三日前,妖族大军夜袭,城墙破碎,数以万计的妖修鱼贯而入,防线退守五百里。” 墨白虽然对妖族南下不是很关心,觉得意外,“不是说有八位真仙坐镇吗,怎么一下子就破了?” “太阳……”洛云熙抬眉看向天空中灼灼燃烧的巨日,露出痛苦的神色,那股灼心裂肺之痛,刻苦铭心,她深吸一口气,“妖族用未知的办法化解了全部道法,在神算子赶到之前,五位妖王合力,攻破城墙。” “化解道法?”墨白抬眉,脑子里某一刹像是有什么要涌出,“嗯……” “前辈?” “没事,”墨白捂着额头,深吸一口气面色恢复平静,“然后呢?” “中原乾国马上就要吞并楚国了,人皇登基大典定在三月后。” 这些天,洛云熙已经将能告诉墨白的全说了,此刻墨白能听出洛云熙的话外音。 ‘也就是说仙众只会再多抵御妖族三个月,三月后人皇气运凝聚,他们就会撤退中原,放弃漠北?’ “人皇气运……” 墨白在道馆中的某本书里看到过有关人皇的记载,不过是负面的。 他问:“有什么用?” 洛云熙摇头:“我不能告诉您。” “……”不说算了。 洛云熙自爆:“前辈方才和那个书生的对话我听到了,前辈真的会保护焱国吗?我并不觉得仅凭前辈一人可以抵挡妖族大军,那个妖皇……神秘、强大。” 墨白眼神冰冷,斜了眼洛云熙,后者顿感浑身冰凉,一股残暴的寒意刺入身躯将她一身剑气搅碎,刺痛骨髓。 “嗬……”洛云熙面色微红随后又变白,弯腰身形些许下底。 气息颤抖着,洛云熙直起身子,不卑不亢:“前辈确实是当世罕见的大能,搅动局势尚可,力挽狂澜还差了许多。” 墨白撤下灵威,看了眼膝盖依旧挺直的洛云熙,鼓了鼓嘴,有些不开心。 “我讨厌你。” 洛云熙捂着胸口,深呼吸一口气,无感道:“晚辈也不稀罕讨前辈欢心。” 墨白之间弹出一道星光,星光融入洛云熙的体内,躁动混乱的剑气在星光的疏导下逐渐抚平。 洛云熙的气息渐渐平息,冰冷的面容浮现些许生动的色彩,隐约察觉体内剑气更纯粹了些,她不解的看向墨白。 “前辈?” “哼,你挺不错的。”墨白盯着洛云熙看了会儿,收回眼,道:“就是欠打。” 洛云熙也不做作,在墨白身旁盘腿坐下,开始调息体内的剑气,此番星光淬炼,她的修为瓶颈松动了。 洛云熙语气凉凉,开口道:“这世上能打过我的人很少,前辈您算一个。” ‘臭女人,脸皮厚。’ 墨白懒得再搭理她,起身打开观星楼的阵法遮蔽气息,随后离开观星楼。 看洛云熙的样子估计能够突破,到时候一身剑气膨胀、四溢而出,墨白可不想在凛冽的剑气中泡澡。 离了观星楼,墨白出现在墨莺的闺房中。 “小白,你怎么来了?”墨莺放下香包,眼眸亮起光彩。 墨白走到她身旁坐下,盯着她手中的香包看了会儿,开口道:“出去玩?” “欸,要出去逛逛吗?” “嗯。” 墨白回来后还没有出过道馆一次,他不在的那些日子,墨莺也不敢乱跑,一直宅在道馆里。 今天观星楼让给了洛云熙,墨白一时不想回去,便想着带墨莺出去逛逛。 而且二人来京城后,出门游玩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最初的那段日子墨白需要在观星楼上涵养。 如今不怎么需要了,南行得了许多好处,不用一直待在观星楼了。 墨莺:“那行吧,我把东西收一下。” 收拾好桌面,墨莺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问墨白:“要带萧姐姐一起吗,她似乎没怎么出过宫玩过,来了道馆后也是一直深居简出。” 墨白点头:“嗯,带她一起。” …… 夏日的空气是躁动的,街市上人声鼎沸,耀眼的阳光普洒在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 突兀横出的飞檐,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粼粼而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行人面上神情恬淡惬意。 墨白一行去的是城东的街市,这里离着道庭近。 街市以高大的皇城城楼为起点向外城方向延伸,街道两边屋宇鳞次栉比、星罗棋布,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当铺、胭脂铺等等。 当然莺红柳绿的花楼也有,不过三人出来游玩,不可能往那种地方去。 听说可以出来玩,萧婉儿特意细心打扮了一番,今日她穿了身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 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之姿。 单单是出现出现在街市的一瞬,便吸引来众多行人,顿足吸气,瞳孔放大。 墨莺挽着萧婉儿的胳膊,近距离接触,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扑鼻,她吞了口唾沫,笑容满面:“萧姐姐,我们去哪儿啊?” 萧婉儿回眸看向安静跟在后面的墨白,白衣胜雪,腰间葫芦一抹红,印着花纹的面具为其增添几分神秘感。 久违的瞧见墨白带面具的样子,萧婉儿的记忆又回到那个漆黑的夜里。 如今想来,到也不觉得气恼了,心中反而有股莫名的悸动。 “萧姐姐?”墨莺轻喊。 “啊?”萧婉儿回过神,“我很久没出来过了,对现在的京城也不是很熟悉,国师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我也不熟悉。’墨白看了眼墨莺,缓缓道:“去布庄看看吧。” 可怜的墨莺,衣服色彩单调,和萧婉儿走在一起,明显感觉出差距。 一个是从农村出来的土姑娘,一个是风情万种的美妇人。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马靠鞍,如今墨莺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也该注重一下仪表了。 ……好吧,墨白就是单纯的想给墨莺买好看的衣服了。 第六十九章 不可以色色 入夜。 星河堆璨,灯火辉煌。 凉风吹拂,蝉虫鸣叫。 道馆西厢的一处厢房内,有轻微的吱呀吱呀木床晃动声,若是贴近门口,还能听到那诱人十足的嘤咛声,像是这夏夜的蝉鸣一般,轻轻鸣叫着。 厢房内设置虽简朴,但却充满女子闺房的韵味,月光撒下,照亮窗台上摆放的花盆,粉色的花朵在凉风中微微摇晃,娇柔的花瓣上些许水珠沾染,那水珠在月光下显得晶莹剔透,沿着花瓣的纹路缓慢向花心深处滑去,浸润花蕊。 墨白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的「木」自型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满脸享受的微眯着眼眸,看着在自己身上浮动着的萧婉儿。 断断续续的嘤咛声,便是从萧婉儿的嘴里发出的。 此时此刻的萧婉儿,脸颊绯红,媚眼如丝,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睡裙,裙衫已经卷到了腰际,柳腰往上的部分,一丝不挂。 “国师……我……”小猫舔水的的声音持续了近一盏茶,萧婉儿体力逐渐不支,喘着粗气,俯下身靠在墨白怀中。 “累了?”墨白把玩着萧婉儿乌黑的秀发,那股令他食欲大开的香气已经在房间中弥散开来。 萧婉儿娇羞的点了点头。 墨白坐起身,将她摆弄一番背对自己,抓住白藕般的手臂朝后方拉去。 小猫舔水的声音被打糍粑的声音取代,糍粑越打越粘,越打越急。 半时辰后。 萧婉儿一丝不挂紧靠在墨白怀中,面上带着巫山云雨后安逸的表情,葱根食指在墨白胸膛上画着圈圈,轻言轻吐:“国师,我会怀上你的孩子吗?” 墨白抓住她的皓腕,拉起她的手指放在口中舔舐、吮吸、轻咬:“以普遍理性而言……不会。” 萧婉儿抽出手,粉拳捶打,娇嗔的白了眼墨白,主动送上香艳的红唇。 唇齿相交,唇交舌战,屋内安静了会儿,二人交换口水,品味彼此的味道。 萧婉儿吐气如兰,问墨白:“为什么不会啊?虽然我……成熟了点,但也还没过不能生育的年纪呀。” “你太弱了。” “啊?” “解释起来有些麻烦,”墨白翻过身将萧婉儿压在身下,“你只要知道现在是不可能的就好。” “噢。”萧婉儿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大家出身,自小就接受相夫教子的教育熏陶,她挺希望能怀上墨白的孩子的。 察觉到萧婉儿的情绪低落,墨白轻柔的亲吻她的脖颈,柔声道:“以后,能够有机会的。” “真的?”萧婉儿惊喜。 “嗯,”墨白点头。 皎洁的月光撒入屋内,一缕清凉的夏风闯入屋,卷走一丝淫靡的香气。 木床上,美人嗓音丝丝缕缕,某一刻,小巧的玉足腾空,五根秀气的脚趾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脑袋向后仰去,气息紊乱,娇躯茎挛,一双妩媚的眼睛微微翻着白眼。 萧婉儿凡胎肉体,且身子骨比寻常女子差上些许,经受不起过度折腾。 花楼里的风尘女子墨白可以放肆的去折腾,反正下次不是换个地方就是换个人。 萧婉儿不行,她身上有股神秘的灵蕴,为了长线发展,墨白选择细水长流。 桃花园中游离几番,留下来过的痕迹后,便停步歇息,桃源之乐在乎走走停停,而不是马踏飞花、疾驰而过,独留一地残花败蕊。 天明之际,墨白将扒拉在身上的花白美腿掰开,下床穿好衣物,俯身在熟睡的萧婉儿面颊轻轻点了下。 萧婉儿体内的神秘灵蕴实在是太香了,对如今的墨白来说是无价之宝。 些许星光闪烁,白衣身影消失。 墨白返回观星楼,刚进入顶楼,一股浩瀚无边的凛冽剑气扑面而来,洗刷过他的身躯,流过每一寸皮肤。 墨白面无表情的看向平台边缘打坐的洛云熙,责怪道:“为何不收敛剑气?” 洛云熙睁开眼,起身转向墨白,发现后者一脸阴沉,突破后愉悦的心情顿时凉掉了半截。 “抱歉前辈,晚辈有些沉迷了。” 突破后的天人交感、大道共鸣让洛云熙一时忘了这是观星楼,以为自己在昆仑墟闭关洞府内,没有第一时间收敛四溢而出的剑气。 收心回神后,洛云熙不急不缓的将观星楼内弥漫的剑气收回体内。 墨白些许诧异的看着洛云熙,此时此刻的洛云熙看起来生动了很多,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冷如尸体。 她的肌肤白皙胜雪,星眸犹似一泓清水,风姿天成却又凌然生威,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冷高贵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但这冷傲灵动的气息中又颇具勾魂摄魄之态,让人不能不魂牵梦萦。 墨白眉头微蹙,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这家伙确实长的漂亮,冰肌玉骨,但绝对没有这般诱人,摄人心魄。 察觉到墨白异样的眼神,洛云熙侧过身,取出白玉簪,将披散的三千青丝轻轻束起,精巧的五官上一瞬还明艳至极,下一刻瞬变得暗淡,一股由内而外的冰冷气场散发,尤其是如墨一般的眸子,透露田一股极强的寒意将人逼退。 墨白挑眉,这是给自己加debuff了呀? “前辈,你好色?”洛云熙对上墨白的眼睛,嗓音冷淡,直言不讳。 墨白翻了翻白眼,开口道:“食色,性也。” 洛云熙嗓音不咸不淡:“不过皮囊,粉红骷髅。” 墨白嗤笑一声,看着洛云熙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嘴上说自己怀无相之心,行动上做着隐藏相貌的事情,你不觉得很矛盾吗?” 洛云熙语凝。 昙花一现的诱人气质并不能让墨白对洛云熙的感官有什么变化。 方才洛云熙的道歉,也不能令墨白的面色改善,他面无表情的走到平台前盘腿坐下,对洛云熙视若无睹。 洛云熙见墨白又开始无视自己,心中毫无波浪,自顾自的盘腿坐下,摆出平日里的冰山脸,一言不发。 二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的坐到天明。 …… 前些日子在布庄定制的衣物送来了,墨白下了观星楼,来到墨莺的闺房欣赏她的新衣服。 屏风后,细细碎碎的衣物穿戴声传出,如珍珠划过丝绸,细沙流过陶瓷。 许久,墨莺羞红着脸从屏风后缓步走出,微微抬眉看向屋内坐着的墨白,开口询问:“小、小白,这件好看吗?” 墨白瞳孔微缩,墨莺先换上的是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外罩品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袖口绣着精致的金纹蝴蝶,胸前衣襟上钩出几丝蕾丝花边。 裙摆一层淡薄如清雾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颈前静静躺着一只金丝通灵宝玉,平添了一份淡雅之气,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用一支银簪挽住乌黑的秀发,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玉兰别上,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 墨莺轻喊:“小白?” 墨白回过神,答道:“好看!” 墨莺面露喜色,“真的?” “嗯,”墨白用力点头,墨莺换上这身装扮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现在走出去绝对会被人说成是大家闺秀……不,郡主大人! “小白觉着好看就行。” 墨莺心满意足,在原地转了几圈展示给墨白看,随后开口道:“这身衣裙穿起来好麻烦,还有这个耳坠,带着不舒服……”她有些困惑:“话说,在布庄买衣服还送这些配饰吗?” 墨白抿着嘴,其实这身衣服是皇家特定的,出自宫廷,是李煜通过赵青松知道墨莺在布庄买衣服后,特意让宫廷里的裁缝设计的郡主衣裙,一套配饰直接弄齐了。 “没关系,”墨白打了个响指,数位清丽的纸片佣人走进屋中,他道:“以后让她们服侍你更衣。” 墨莺似乎并不满意:“穿个衣服还要人帮忙,好不方便。” 墨白坚持:“像这样的衣服让她们帮忙就好。” 墨莺妥协:“那行吧。” 之后,墨莺穿着衣裙在屋内走动了会儿,她走到那里,墨白的眼睛就跟到哪里。 感受到墨白片刻不离的目光,墨莺羞涩的低下头,“小白,我去换下一件。” “嗯,”墨白笑容灿烂的点头,纸片佣人跟着墨莺去了屏风后。 接下来的时间,墨莺继续试穿其他衣物,墨白一个劲儿的夸赞。 虽然只有“好看”二字,但其真诚的眼神,灿烂的笑容,激动的嗓音,让墨莺清楚的明白,那些夸赞都是源自墨白内心的最真实的。 “小白,这件如何?” 一道倩影自屏风后走出,墨莺穿着一袭青色纱裙,纱裙是夏装,很是清凉。 露出白皙的脖子,精致的锁骨,衣衫不厚,凸显出起伏的胸脯,盈盈柳腰青绳一系,腰间悬配一红玉。 墨莺在原地转起圈,裙摆飘起,飞舞间,露出细嫩的小腿与精致的脚踝。 墨白呼吸加重,抿着嘴欲言又止。 墨莺面露疑色,缓步朝墨白走来,靠近了,俯下身温声询问:“怎么了小白,你怎么不说话啊?” 秀美的容颜逐渐放大,圆润的鹅蛋脸色柔和,面颊白里透红,像一块通透的美玉,不见瑕疵,此刻墨莺的眼眸如一滩秋水,清澈剔透,嘴唇饱满而红润,像是诱人的樱桃,引人去一吻芳泽。 墨白的视线不自觉顺着锁骨向下方滑去,他朝后仰了仰身子,小声道:“衣、衣领太低了。” “什么?”墨莺一时没听清,又朝墨白身前靠拢了些。 “不……” “小白,你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不可以色色!” “???” 墨莺羞着脸将墨白赶出屋去,她关上门,插上门闸,努着嘴朝屏风后走去,气鼓鼓的将青色纱裙褪下,挑了身保守的淡黄衣裙换上。 “不穿就不穿,哼!” 墨白站在屋外,板着脸抿着嘴。 谁都可以色色,唯独墨莺不行,脖子以下的肌肤一丁点都不能露! 一想到墨莺那副清凉的模样会被其他人看去,墨白心里就隔应,很不舒服。 禁脔,不接受任何污秽。 …… “道长,墨公子去哪了?” 从练武场回来的秦梵拉着江流年找到了长生道人,他方才去了趟观星楼,墨白没找到,反倒是被那白衣道人一身寒气刺的浑身发凉,冷颤不已。 不知是不是错觉,秦梵感觉洛云熙似乎很厌恶自己。 “观星楼上没有吗?”长生道人低头捣弄着药草,他在观星楼的藏书阁中发现了一个残缺不全的新奇配方,最近这些天他一直在努力寻找出正确的配药。 捻起些许嗅了嗅研磨好的药材,长生道人放在鼻尖轻嗅,道:“你应该去墨姑娘那里,她肯定比我更清楚墨前辈去哪了。” “嘿嘿,也是。”秦梵挠了挠头。 “怎么,有其他事情找我?” “咳……确实有件事找道长。” “什么事?” 秦梵面色些许尴尬,开口问道:“道长上次给我用的那种药,还有吗?” 长生道人抬起头看了眼秦梵。 秦梵忙道:“道长您别多想,我是想在练武的时候用,那东西能激发潜力!” 长生道人嘴角勾起“你不用解释,我懂”的笑容。 秦梵严肃道:“真的,骗人是小狗!” “……行,之后我多准备几份给你们送过去,”长生道人的目光越过秦梵,落在他身后的江流年身上,问道:“江少侠,你已经想好了?” 江流年点头:“嗯,我想好了。” “是吗?”长生道人淡笑:“祝你好运。” …… 主屋小院,墨白看着眼前一黑一白二人。 “墨公子,下午好!”秦梵笑容满面。 墨白眼神淡漠的瞧了眼他,装作没看见,问江流年:“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江流年点头,一板一眼的认真道:“上仙,我想要狐妖。” “不行。” “啥?” “不行。”墨白重复一遍。 “不是……这……”江流年咽喉翻滚,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秦梵。 秦梵同样一脸懵逼,替江流年问道:“为什么啊?” “不行就是不行,”墨白摇头:“换一种。” 江流年嘴角微抽,不是说让我自己选吗,我预选了你给我ban了? 这特么还有范围的啊? 不早说! 深吸一口气,江流年又道:“那蛇妖行吗?” “可以,”墨白看了眼秦梵,秦梵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摆手,面色警惕,开口道:“小青是我的!” 墨白心中笑呵呵,他又没说要让秦梵和江流年做同道中人。 洛云熙说的对,这家伙脑子里全是龌龊的黄色垃圾。 第七十章 水深火热 酒楼包间,江流年拉着秦梵碰杯。 江流年本来准备去青楼喝酒的,但想着秦梵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不好再拉着他一起去花天酒地。 其实秦梵是不介意的,毕竟就算去了他也不会沾花惹草,在品味过小青的滋味后,寻常的风尘女子很难在勾起他的兴趣了。 “秦兄,咱们今夜不醉不归!” “别,我还要回去陪小青。” “欸,秦兄你真的变了。” “呵呵,”秦梵笑容耐人寻味,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江流年,道:“过不了多久江兄也会变成我这样的。” 他端着酒杯,轻轻摇晃:“外面的风尘女子再怎么如花似玉、风骚妖娆,总是比不上一位在家中等你回去的温柔可人好的。” “是吗?”江流年眨眼。 秦梵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对着江流年笑说:“趁着江兄还对那些女子感兴趣,今夜去放肆一回吧,以后可能就不想再去了。” 江流年心中不解,觉着秦梵过分夸大了,不过介于秦梵是过来人,有切身实地的感受,他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 “对了,这是采补气血的秘法,你先看着吧,”秦梵递给江流年一本泛黄的书籍,给江流年做着心理工作,说道:“妖族本身气血旺盛,我们普通人采补不了多少,一次采补甚至还没他们一天恢复的多,所以你心中不用有过多的负担。” 江流年收下书本,道谢一声,随后从衣袖中掏出一本书,笑容神秘的推给秦兄。 “这是……”秦梵眯眼,‘《银枪摧花破阵十八式》?这不正经的书名……’ 江流年:“秦兄这可是好东西,你看看就知道了。” 秦梵简略的翻了翻,眼睛一亮,瞳孔微缩,笑容满怀的将书收入囊中,他道:“江兄好不地道,这么好的东西现在才拿出来?” 江流年嘿嘿直笑,抹干嘴角的酒液:“这不是这才想起来吗?这本书还是我花了老大的价钱才得到的。” 至于多大的价钱…… 说多了都是泪,江流年可不想将自己的黑历史说出去。 包间中,酒杯碰撞声不绝于耳,快活的气氛洋溢着。 日薄西山,秦梵和微醺的江流年在岔路口分别,前者朝观星楼去,后者朝花楼去。 秦梵走在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屋舍,一根绿色的竹竿“啪嗒”掉下,砸中了他的脑袋。 秦梵弯腰捡起,抬头向竹竿掉落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身怀峰峦与幽谷的美妇人伸着素手抵着木窗,对上了他的眼神,美妇人面上闪过一丝羞怯,落日余晖中,红云渐渐爬上她的面颊。 一瞬间,秦梵脑海中陆续闪过高山、幽谷、事业线、森林、山洞、菠菜、油菜、空心菜…… …… 观星楼,墨白盘坐平台边缘,本来在他的计划中,是需要去漠北边境抓一只妖回来的配给江流年的,但江流年说他要蛇妖,蛇妖的话就不需要跑漠北边境去抓了,焱国境内就有一只现成的。 洛云熙盘坐在一旁,合上手中翻阅的书籍,开口道:“这么晚了,那二人还未回来,莫不是鬼混去了?” 墨白斜了眼洛云熙,察觉到后者似乎对秦梵二人很上心,他冷冷道:“他们出去干什么,与你何干?” 洛云熙有理有据:“前辈欲在他们身上探寻武道奥妙,晚辈对武道的本质很是好奇,自是会多留心在意他们二人。” 墨白学她说话道:“你若是想去寻他们,去便是了,莫要在此哗噪。” 洛云熙闭嘴,明白再多说下去也是无用,自顾自的翻书去了。 气氛回归寂静,唯有时不时的翻书声不绝于耳,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已经没了日光,墨白忽的挥手,招来两面云镜。 洛云熙抬眉,看向墨白,刚要开口便察觉一股灵气向自己袭来,封住了自己的檀口。 洛云熙眉头微皱,冰冷的面庞上浮现一丝血色,破天荒的有些气恼。 不搭理我可以,冷落我无妨,无视我不在意,但不能封禁我说话的权利! 洛云熙调转剑气破开了墨白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道法,张开嘴怒道:“前辈,你过分了!” 墨白翻了翻白眼,耳不听为净,和花神待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这般无语过,花神顶多是心野了点,满嘴跑火车,而洛云熙虽然话不多,但是真的嘴欠,开口就哗噪! 墨白目光专注的看着云镜,两扇云镜画面大不相同。 左边的那扇云镜中,画面里江流年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绕,她们争先恐后、殷勤的给江流年喂酒,江流年秉持着每个都要品位到,不能冷落任何一个好姑娘的“暖男”的态度,忽的这儿一口忽的那儿一口的喝着酒,瞧他那醺红的面色,应该已经是迷离烂醉了。 而右边的云镜中,画面里,风起云涌,风骤雨急,狂风大作,瓢泼大雨,秦梵化身打桩机,挥汗如雨的打着洞。 洛云熙皱起眉,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厌恶之情:“这厮竟去祸害良家妇女!” 墨白没有说话,也没有撤去云镜,就这样安静的看着,洛云熙也不觉尴尬,眉宇间厌恶不消。 过了将近一刻钟,左边的云镜中,江流年揽着两位娇艳女子的进了花房。 江流年神色安逸的躺在花床上,那两位娇艳的女子,一位让他枕着花白大腿,手指按摩他的脑部穴位,一位坐在他腿上低头吞肉,吸了满口精髓吞咽下肚,随后顺着大腿向前爬去,在其胯上稳稳的坐下。 墨白扭头看向洛云熙,后者的面色冰冷如千年寒铁,厌恶之情浮于言表。 “荒淫无度!” 原本洛云熙还挺欣赏江流年的,如今看来,是她看走眼了,江流年和秦梵是臭味相投的同类! 不想再多待一息,洛云熙站起身拿着书本离开观星楼,观星楼中只剩墨白一人。 继续盯着云镜中的春宫大戏看了会儿,墨白身子微微前倾,朝道馆内的汤池澡堂看去,他挥手撤去云镜,下一刻身形突兀出现在澡堂中。 池水里,萧婉儿惊吓的抱住肩膀,发现来者是墨白后,娇嗔的瞪了眼,风情万种。 萧婉儿嗓音轻柔,却是夹带着纯纯的诱惑之意,张开双臂,邀请道:“国师,要一起泡澡吗?” 美人盛情难却,却之不恭,恭敬不如从命;墨白当仁不让,殷勤耕耘,让美人荡起双脚。 月出东山,星移斗转。 大半夜里,秦梵回到了道馆,凭借着记忆中的路线摸着瞎回到了东厢的住处,他轻轻的推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退下衣物后麻溜的钻进床被。 “嗯……秦郎?”浅睡的小青醒了过来,察觉到身下熟悉的肿胀感,她惊喜的抱住秦梵,幽幽埋怨:“人家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 “我怎舍得让你独守空房?”秦梵柔声道:“回来晚了些,让你久等了。” 小青摇头:“没事的秦郎,你能回来我就很开心了!” 感受到了……秦梵心道。 小青鼻尖轻嗅,尽管秦梵掩盖的很好,但她还是敏锐的发现了其他女人的气味,她娇声问:“秦郎,你在外面和其他女人云雨了?” 秦梵沉默。 “没关系,我不介意的,”小青摇头,大度道:“秦郎能够回来我就很开心了。” “小青,你真好。” “嗯……是那位幸运的妹妹?秦郎不介绍给我看看吗?” 秦梵笑问:“就不能是青楼女子?” 小青摇头:“青楼女子的味道可比秦郎身上的这股污秽多了,难不成秦郎将某位花魁弄到手了?” “……”秦梵有些尴尬,花魁的身份与地位可不是青楼里的一般风尘女子比得了的,普通风尘女子培养出来后就能上岗淫业,花魁则是要培养成明星那般的人物,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需要多种才艺傍身,弹曲儿、跳舞、唱歌,都得能行。 想要拿下花魁,有权有钱都不一定行,一些个局调高的花魁,很注重文采。 秦梵要是真有那个能力,早在凉都的时候就拿下雪满楼的花魁了。 “你抬举我了,”秦梵干笑一声,老实承认道:“她是一位身世可怜未亡人,我帮她捡了下竹竿,她鲍答了我。” “真的吗?”小青狠狠咬了口秦梵的嘴唇,笑容灿烂,磨牙道:“秦郎可要好好给我介绍一下那位有恩必谢的好妹妹!” ‘我怎么感觉上当了……’秦梵心中有股不妙的感觉,似乎……小青并不像表现的那么不甚在意。 ◇——◇ 漠北,高大的城墙破碎倾倒,巨大的缺口处,绵延无际的妖兽大军声势浩荡的踏过废墟,如浪如潮般涌入。 荒芜的平原之上,万兽奔腾,大地震动,嗡鸣不止,漫天黄沙,尘土飞扬。 自那夜妖族夜袭,破击城楼后,昆仑墟率领仙众后撤三百里,收缩防线。 一时间,还没来得及撤离的凡人尽数遭殃,妖兽的蹄爪踏破城镇,獠牙击碎无数平凡人家。 噬血啖肉,食骨吞髓。 亡民逃窜,哀嚎遍野。 天空上,青色的剑光疾驰南下,其后数道强大的气息紧追不舍。 沉如月八爪鱼般死死缠抱着李笙歌,着急的拍他的脑袋:“臭宝,飞快点,那个妖王追上来了!” 李笙歌脑袋一落一落的,生气的打了下沉如月的臀部,没好气道:“你别拍我脑袋,我已经很快了!” 二人落得如今被追杀的下场,原因还要从数日前说起。 那夜妖族大军破城而入后,李笙歌带着沉如月在万妖群中专挑山海境妖修猎杀,因为当时高端战力都在天上混战,他一个真仙混在地面一群低端战力中简直是如鱼得水,快乐的不行。 在秒杀了数位山海境妖修后,一些个日月境妖修逐渐注意到了他,向他围杀过来,对此,李笙歌只想说,都是垃圾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真仙超凡,开天妖王不来,没妖奈何得了他。 可惜这种优势并未持续多久,李笙歌刚提剑抹杀一位日月妖修,天空中被神算子隔离出此间世界的金日突的闪耀变化,六道黑蓑身影出现,皆是超凡! 不过数十息,神算子的囚天阵便自内被黑蓑击破,囚天阵一破,金日那古怪的光芒顷刻间再次撒向大地。 天空中原本九压五的局势,在那六道神秘黑蓑身影加入后顿时扭转。 人族修士节节败退,直接溃不成军! 有妖王抽出身来朝李笙歌这边杀来,李笙歌当即反应,提起剑拔腿就跑。 有那金日古怪的光芒在,李笙歌自知绝无可能击败肉身强横的妖王! 李笙歌带着沉如月逃离战场,钻进山林间东躲xi藏了一阵子,期间沉如月吸收吞噬山海境妖修的气血,成功破开瓶颈,向更高更远的大道上迈出一步。 本来正高兴呢,结果突破时的气血喷涌,将追捕他们的妖王招引来了。 来不及高兴,再次踏上逃亡之旅。 人族修士已经撤退到龙口关去了,妖族大军想要畅通无阻的南下,那里是必须要拔下的战略要地,此刻李笙歌便在往那里逃。 其实如果只是李笙歌一人的话,他是有信心返回去和那妖王硬碰硬的,他此行来漠北就是为了磨剑,追求的就是生死之间的战斗! 实在打不过,就跑嘛,逃跑的功夫李笙歌还是有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带着沉如月在妖王的追杀下逃了这么久。 可是也就是因为他如今带了沉如月这个拖油瓶,他只有逃亡一条路可选,不能回身与妖王碰一碰,试试是他的剑硬还是妖王的身子硬。 以沉如月的修为,一旦卷进超凡之战,必死无疑,灰都不带剩的! ‘女人误我啊!’李笙歌心中呐喊,以前不愿割舍的,如今更加甩不掉了。 “臭宝小心!”沉如月猛地发力,脱拽李笙歌向左侧倒去。 一柄血色长箭悄无声息的自二人头顶上空飞驰而过,掉落的李笙歌回头看了眼,顿时遍体生寒,脊骨发凉。 他真仙修为,神识浩瀚无垠,竟是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那血色长箭! 下方,距离李笙歌二人数十里外的一座小山顶峰,黑蓑收起血凝长弓,斗笠下腥红色的眼眸冷漠的盯着那自天穹掉落的身影,青墨色的剑光紧随其后。 …… 第七十一章 逃亡 “咳咳……臭宝,你没事吧?”两道身影摔下天穹,在地上咋出个大坑,沉如月爬起身看了眼身下压着的李笙歌。 “没……没事。” 李笙歌快速爬起身,将一只玉佩放到沉如月手中,握紧她的手,神情严峻:“带着这个往南边跑,我托住他们!” “我不,要走一起走!” “姐姐啊,你不跑就没命了!” 李笙歌气急败坏,这种时候就不要再上演什么儿女情长的狗血剧情好吗? “你先走,我马上跟上!” 他大力掐着沉如月的脸,喊道:“你留下只会拖我的后退!” “……”沉如月语凝,咬着红唇,向南逃遁而去。 李笙歌自大坑中爬出,青墨配剑稳稳落在他手中,他神情凛冽,抬头看着已经围过来的妖王与数位日月大妖。 ‘第一场就是个硬仗!’ 鹰首妖王落在地面,眼神阴翳,骂道:“死老……臭蝼蚁,跑的到是挺快,现在怎么不跑了?” 李笙歌碎了口,道:“孙子,你们追爷爷追了这么久,爷爷不回头好好感谢一番,辜负汝等孝心啊!” 金鹏王:“你也就只剩嘴硬了!” “妖王大人,那个人族女子逃掉了,需要派人去追吗?” “呵,想追他,先踩过你爷爷我的身体再说!” 李笙歌猛地提剑,青墨色的剑光如泼墨般洒落四处,黑色剑尖滑动勾勒出一小圈,下一刻,方圆千米的乾坤封锁,墨色山水浮现。 “剑意天地?”金鹏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第一次郑重的审视李笙歌,“有点意思,真仙一重天就演化出如此完善的剑意天地,看来你在人族之中是位天纵之才,你的人头,很有收藏价值!” “孙子真会拍马屁,多来点,爷爷开心了捅你多用点力!” 李笙歌面上镇定自若,心中实则已经紧绷,之前他对金鹏妖王的实力估摸不清,此时此刻,他明明白白的感受到了,剑意天地中,金鹏妖王一身压制到极致的气息锐力纯粹,就像是气球中的一根银针,危险无比。 ‘我靠,开天七重……至于吗,我只是个刚刚超凡的小真仙!’ 此时此刻,李笙歌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剑意天地的硬度够强,气球皮厚了,针再尖,扎破也要费时间! …… 雷雨过后泥泞的大地上,一批往南逃亡的难民紧而有序的快速移动着,数量半百。 队伍当中,一位秃头老和尚光着脚踩在泥泞小路上,他的袈裟不在,满面是血,难民却是无一人惧怕他。 “大师,前面又有人累倒了!”蓬蒿满面的男人慌慌张张的跑到他身前。 “莫急,马上就到龙口关了,让年轻力壮的人换着背一下,马上就到了。” 老和尚话音尽量放平,再有半个时辰就到昆仑墟设下的前线哨卡,到了那里便安全了。 “嗷呜——!” 狼鸣声自后方响起,老和尚神情一凝,刚想往回跑的蓬蒿青年愣在了原地,身子哆嗦,恐惧浮现在他眼中,他失心大喊:“大师,狼群追上来了!” “莫急!”老和尚猛拍他的肩膀,“带着大家往前跑,莫要回头!” “是,是!” 蓬蒿青年强忍着恐惧,颤抖的咽下一口唾沫,随后转身向队伍前方跑去,边跑边喊:“大家快跑,跑起来,马上就到龙口关了,我们马上就安全了!” 老和尚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恍惚间似乎看见了那青年在回眸向自己这边望来。 老和尚双手合十,沉沉的弯腰:“施主,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他转过身,缓缓的在泥地中盘腿坐下,自怀中取出一本沾染上泥土的经书,手指轻颤着摊开。 “嗷呜——”狼群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杂乱的呼吸声,急促的奔袭声。 老和尚视若无睹,置若罔闻,轻微的喃言自他口中吐出: “南摩三满哆……曩莫三曼多缚日罗赧,战拏摩诃路洒拏……囊摩悉底,悉底,苏悉底,悉底伽罗,罗耶俱琰,参摩摩悉利,阿阇么悉底娑婆诃……” 身前是狼群,背后是百姓,金光屏障高丈起,众生得活我得佛。 …… 昆仑墟设防的哨卡处,侦查的修士发现一众逃亡的难民,他急忙汇报:“有队难民朝这边来了!” “在哪里?快,快去接他们!” …… “快,快跑,马上就到了!” “不要停下,昆仑墟的神仙就在前面,我们马上就到了!” “那里有好吃的,有温暖的床被,我们想休息多久就能休息多久……” 蓬蒿青年面色红肿,扯着嗓子不断鼓舞着众人,苦涩的水流到了嘴边,喉咙干涩无比,像是要撕裂开一样发痛。 “不要……不要停下啊!” ‘不可以……不可以让大师的努力成空……’ 蓬蒿青年心撕力竭,心中仅存最后一口心气支撑着他,视野中,白色的身影向这边赶来,速度之快,不似凡人。 “是仙人,仙人看到我们了,我们得救了!”蓬蒿青年用最后的力气大喊,随后力竭扑通的倒下,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各色各样的声音。 “草药,草药还有吗?这里有位伤者伤口发炎了!” “不疼不疼,娃娃乖,哥哥这里有好看的蝴蝶,忍着点,马上就好。” “仙长,仙长,求您救救大师,大师落在后面了!” “好的大娘,你先躺下!” 迷糊中的蓬蒿青年心中最后一丝担忧搁下,沉沉睡了过去。 “这里有婴儿,有毛毯吗?谁有毛毯?” 年轻的修士高喊,她扶着一位发热烧的妇人在干净的土墩上坐下,妇人怀中,红色袈裟包裹着幼小的生命。 ◇——◇ 龙口关,无数逃亡的难民挤在城楼下,迫切的等待着开关。 城楼上,凡人士兵手握长枪,望着下方涌动的人群,深吐浊气。 逃亡到此的难民一日比一日多,而这些逃过来的还只是少量,还有大批百姓依旧困在龙口关以北,不是在逃亡的路上,就是已经被妖族抓住奴役。 距离龙口关南数时里处,一座由昆仑墟仙众利用仙宝开辟出的临时渡口,五条巨大的渡船停泊在此。 “师叔,能调到龙口关的渡船已经全在这里了。” “让第一批百姓登船吧,乾国那边已经安排好他们的落脚处了。” “是!” 神算子看着眼前悬浮的渡船,心里盘算着,一只渡船一次最多转运三万黎明,渡船来回一趟最快也得一旬。 三月的时间……一百三十五万。 昆仑墟在漠北一共开设了三个临时渡口,外加原本就存在的一个。 不够,漠北虽不比中原,但人口数目也是在五千万以上的,想要在三月内将他们全部撤走,简直天方夜谭。 况且中原也没有那么多地方去容纳漠北的百姓,乾国能最多只能接受三千万的涌入。 妖族南下太快,中原统一太急,所有的事情都太仓促,妖族夜袭击一举破漠北边防更是出乎昆仑墟的预料,那诡异的金日竟能化解所有道法! 接踵而来的意外让原本就动荡不安的局势愈发飘摇。 而造成如今不安局势的源头,就是那个突然出世的御龙仙人! 以一己之力,打乱了所有计划! 神算子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算珠,他的算盘在那一夜的大战中破损严重,短时间内已经没办法再使用。 不过幸运的是,那股诡异的金日似乎也不能再次出现了,至少在之后的交战中那金日消失了,没有再出现过。 日落十分,一声轰鸣响起,载满乘客的渡船缓缓的悬浮而起,随后微微斜向上,朝南边的天穹飞去。 望着渐飞渐高的渡船,神算子心中宽慰慰:‘至少,我们努力过……’ 纵使是仙人,也有力穷时。 五只渡船相继升空,最早出发的那只渡船,身形已经快要突破云霄。 “嗡——!” 钟鼓般的长鸣声自云端响起,震天的声浪令地上的凡人无不捂耳抱首。 神算子猛的回头,北边天穹,云层深处,一座横着的万仞高山显现,巨大的火山口像是深渊巨口! 不,那就是深渊巨口! 而巨口的主人,正是一只身形庞大到足以遮天蔽日的白鲸! 此刻,那白鲸正笔直的朝龙口关后飞来,目标直指起飞的渡船。 神算子破声大喊:“拦住它!” 数百道流光顷刻间拔地而起,直奔白鲸而去,为首的八位真仙齐齐出手,直接祭出自己最大的杀招,紫雷,法宝,仙剑,道绝……一丝余力都不留! “嗡——!” 白鲸皮肉炸裂开来,血肉与山石横飞,冲向渡船的势头却是不减反增。 一位黑蓑安静的站在白鲸首部,围堵的真仙发现了他的存在。 “是他在操作白鲸,杀他!”不知是谁率先喊出声,众人一齐再次出手,暴躁的灵气波能朝黑蓑喷涌而去。 黑蓑平静的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灵气波能,缓缓抬起手,食指与大拇指轻轻一碾,一股炽热、骇人、纯粹的灵威荡平天穹,千里白云消散,八位真仙联手施展的道法在灵威下顷刻瓦解! 天仙! 同样的念头一刹那充斥八位真仙的脑海,强大的天仙灵威下,他们的气息急转直下,道法反噬自身,吐出一口鲜血。 而那些跟上来的超凡之下,此时此刻已是彻底失了气力,接二连三的自天穹坠落。 众真仙气息不稳,白鲸势如破竹撞开挡路的真仙,冲向天空中的渡船。 神算子神情凝重的出现在白鲸的必经之路上,低眉看了眼手中的算子,咬牙狠心将其丢了出去,囚天阵再次运转,困住飞扑来的白鲸。 “噗——” 本就破裂的法宝承受了白鲸的全力一撞,作为法器的主人,神算子受到极大的反噬,气息急转直下,一口仙血喷出,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速度降下来的白鲸不甘的张开深渊巨口,巨大的吸力传出,最后起飞的渡船速度还未完全提起,逃无可逃的被白鲸吸到嘴边,横腰咬断! “嗡——!”五只得一,白鲸不甘的飞入高空,折转离去。 “来了……就别走了……” 苍老的声音自虚空中响起,空灵如老井回音,白发老人形如枯槁,他出现在天空之上,乾坤封锁,时间凝懈。 白鲸转身的动作戛然而止,白鲸首部黑蓑负手而立,金色的小太阳自他头顶升起,威严的声音自其中传出:“呵呵呵,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忍不住下场了。” “客人太强,不得如此。” “是吗,这就不得如此了?还是说你借此支付了代价?挺会投机取巧的。” “……” “我想你的时间应该不多了吧?” “客人说笑了,现在直接抹消掉妖族的存在,老夫还是做得到的。” “呵,你可真是个笑话。” 白发老人淡淡摇头,不置可否,嘴角勾起笑容,伸手将白鲸与白鲸上的黑蓑一并抓来收入囊中。 “客人的道兵,老夫笑纳了。” …… 破碎山河中,李笙歌捂着胸口,擦干嘴角的血液,神情睥睨,灼灼逼人的高声喊道:“来啊,继续啊,爷爷我还没活动开筋骨呢!” 金鹏王摇了摇头,感慨道:“我本以为我的喙已经是天下第一硬了,现在我承认,我错了,你的嘴更硬。” “呵呵,你爷爷我身上还有比嘴更硬的东西呢!”李笙歌碎了口,骂道:“想当初你奶奶可是被它弄的嗷嗷直叫!” 金鹏王眼眸微眯,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半响,他的眼神突的阴寒,冷冷道:“你找死!” “不仅你奶奶,”李笙歌挨个点名,咧嘴大笑道:“你妈你姑妈你姐姐你小姨子你女儿都尝过它的滋味!” “你……”金鹏王锐力的气息起伏不定,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了。 “你什么你,”李笙歌竖起中指,嚣张的大喊:“有种正面上我啊!” “我成全你!”锐利的针猛地冲天而起,戳穿破碎的剑意天地,随后如剑一般朝李笙歌指来。 李笙歌遍体生寒,握紧手中的长剑,用尽体内所有惨剩的灵气泼墨般挥洒出青墨色剑光。 剧烈的碰撞激起白烟,就在巨针碾碎了水墨剑光即将重重的戳在地上时,时空突的凝懈一瞬,像是电影播放卡顿了一下那般,而那一瞬,烟雾掩盖之中白色的亮光已然浮现。 烟尘落下,巨坑中灰末不剩。 …… 逃出百里的沉如月突觉手中玉佩发热,下一刻,青衣墨色的小正太从天而降,落在她怀中。 “臭宝!臭宝你怎么了?” “咳咳……我没事……快走……” 第七十二章 洛云熙生气了 观星楼,墨白忽的睁开眼,他伸出手在身前挥了挥,风声不在,落日停在地平线上寸步不移,就连阳光都定格。 “哈……?” 墨白站起身,身形一闪出现在藏书阁中,白色道袍停在一座书架前,洛云熙神情冰冷,眼眸一动不动。 墨白走到她身旁,侧身与她对视,抬手在她身前挥了挥,没有任何回应。 这种情况该怎么形容? 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视我不见? 盯着洛云熙冰冷的面容看了会儿,墨白心中闪过一瞬邪念,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容,一只毛笔出现在他手中。 离了观星楼,墨白出现在道馆。 四野暗淡,寂静如夜。 来到墨莺的闺房,墨白瞧见墨莺单手撑着脑侧,脑袋微微向下点去,眼眸半开看书籍,似是昏昏欲睡。 墨白将她抱起,退下她的鞋袜与外衣放到床上,盖好被褥。 随后墨白转身离去,离去之后,床上躺着的墨莺嘴唇微微蠕动,气丝细若蚊翁:“小白……” 墨白身形再闪,出现在东厢的一间房屋,将秦梵挪到一根柱子前,让他抱着柱子,然后再掀飞床被,床被停顿在爬跪着的蛇妖小青身上三寸处。 墨白接着出现在长生道人的住处,发现他正捣碎奇怪的药草,回想起凉都的遭遇,默默给他的房间加了个隔绝味道的结界。 江流年……江流年不在道馆。 最后,墨白来到萧婉儿的闺房,瞧见萧婉儿躺在紫檀木躺椅上,手中握着一本书,看样子应是正读的津津有味。 墨白走上前,拿过书本,书名《游园赋》。 简单的翻看了几眼,墨白忍不住直翻白眼,看着正经的书名,内容实则不忍直视,虽是隐晦不明,但辞藻刁钻,刻意的将读者的思绪向那种地方带去。 ……写的很不错! 正当墨白想放下书,抱起萧婉儿体会一番游园之乐时,橙黄的阳光撒入室内,凝固的空气开始流动。 “国师!?” 萧婉儿神情惊愕,她慌张站起身,发现自己看的书跑到了墨白手中,心间一颤,晚风将彩霞吹上她的面颊。 美人垂首,柔荑轻扯白袖,红唇蠕嗫,细若蚊翁:“还……还给我……” 墨白笑着将书递了过去。 萧婉儿捏着书角扯了扯,墨白不松手,向她靠近些许,萧婉儿又扯了扯,墨白又上前几步,贴近了她。 萧婉儿抬眉,捏着书角的手不敢动弹了,眉眼轻颤颤,红唇湿答答。 “国师……” “婉儿……” 夏日傍晚,凉风徐徐,落日余晖拉长紫檀木躺椅的影子,那影子幅度夸张的摇晃起来。 渐黑夜的天色,黄昏中的道馆宛如一副唯美的画卷,东厢处隐隐传出的低嘶声、捣碎声,更是为这副画卷添了几分真实的生气。 藏书阁,洛云熙翻阅着图文并存的书籍,感觉脸上有些凉凉,许是书本上的内容太过吸引人,她并未去在意那股凉意。 月出东山,洛云熙登上观星楼,发现墨白并不在这里,强忍着用神识探查搜寻的念头,她离开观星楼。 回到道馆中,洛云熙直径朝墨莺的住处去,住下来的这些天,她已经发现了,道馆中居住的少数人里,墨白最看重墨莺,其次才是那个与他欢好的美妇人,想确认墨白在哪里,找墨莺就对了。 来到墨莺的房屋前,洛云熙些许诧异,天色虽已黑,但还尚早,然而此时此刻屋内确实黑的,没有亮光。 ‘这么早便睡了?’洛云熙疑惑,她能感觉到屋内之人平缓的气息,既然墨莺已经睡下,她就不去打搅了,反正“庙”在这里,墨白不会跑。 缓步朝自己暂居的住处走去,路过澡堂时,洛云熙稍稍顿足,若要让她选出个道馆中最喜欢的地方,澡堂绝对在被选之中。 “嗯?”洛云熙微微挑眉,视线里,萧婉儿穿着修身的白裙,肩上披着浅色轻纱,缓步从澡堂中走了出来。 萧婉儿面颊酡红如醉,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浮肿,乌黑的发丝间带着淡淡水汽,瞧见外面站着的白道袍身姿,微微一愣。 “道长好。” “你好。” “道……” “嗯,怎么了?” 萧婉儿的瞳孔猛的一缩,方才隔着远且刚出来,看不清加脑袋迷糊,此刻离着近夜风吹拂,看得清晰脑袋清醒。 秋水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萧婉儿抬起手,掩着嘴憋住笑。 洛云熙神色不解,为何要看着自己笑?莫不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伸出手,凝水汽为镜,水镜中倒映出一张冰冷的面容,光洁的额上,黑色乌龟显得扎眼,两眼皆被画上了圈,左右两侧面颊上赫然写着「昆仑剑仙」、「嘴毒欠揍」。 洛云熙猛地将水镜捏碎,眉宇间浮现凛冽的寒意。 萧婉儿吓的一哆嗦,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下降了许多,夜风不再凉凉而是冷冷,她低下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洛云熙站在原地,肩膀微微颤抖,她看了眼低下头眼神躲闪的萧婉儿,强压下灭口的想法,绷着脸大步朝浴室内走去。 萧婉儿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害怕自己的心声被听去了,她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直到洛云熙从身侧走过,刺骨的寒意扫过她的面颊,她猛地抬头回身喊道:“道长,你现在不能进去!” 洛云熙顿足,没有回身,气氛凝固了数息,她语气压抑着,问:“为何?” “因为……”萧婉儿语塞,直接说墨白还在里面泡澡似乎有些不太好,她酝酿措辞,用不刺激洛云熙的语气说:“里面还有人的,道长现在不方便进去。” “谁在里面?”洛云熙心中有猜测,但认识沉声询问。 萧婉儿道:“国师。” 得到答案后,洛云熙步伐更加坚定的朝澡堂内走去,给人一种有种气势汹汹的感觉。 萧婉儿惊愕的瞪大眼睛,脑子里一瞬闪过无数思绪。 明知道国师在里面,道长为何还要进去?难倒道长要偷看国师洗澡? 不对不对,道长如此明目张胆的走进去,定不是来行苟且之事的。 道长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莫非道长怀疑脸上的东西是国师画的?国师应该不会那么无聊吧? 收敛思绪萧婉儿慌忙的跟了上去,虽然洛云熙的表情让她有些害怕,但一想到墨白还在里面,可能要承受洛云熙的怒气,她做不到独自离去,她要去挺自己的男人。 澡池中,墨白闭目养神,体内那股神秘的灵蕴浸润过四肢百骸,令他浑身舒爽,此时此刻在喝上一口花神花蜜,这感觉,简直就要升天。 察觉到屋外的动静,凛冽的剑气正朝澡堂内走来,墨白皱起眉,不舍的从这种安逸舒适的状态中脱离,他站起身离开澡池,一身水汽瞬时蒸发,白衣浮现。 洛云熙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她直勾勾的盯着站在澡池边的墨白,愤怒在她面上凝实,宛若即将喷发的火山,开口便是诘问:“前辈,你什么意思?为何这般羞辱我!” “羞辱你?”墨白装作不清楚、不知道、不明白,淡定的回眸看向洛云熙,下一刻,原地愣神数息,他抬起手,抿着嘴,微微侧过身,不去正眼看洛云熙:“你……噗……你这是何种装扮?” 洛云熙嗓音冰寒:“前辈在这里跟我装糊涂?” 墨白眼神微眯,气势凛冽起来,对上洛云熙怒火滔天的眼眸,肃声道:“听你的意思,是在怀疑我?” “不是前辈是谁!”洛云熙克制着嗓音,忍着不怒喊出来,“道馆中修为比我高的只有前辈你一人,其他人可能吗?” 墨白神情睥睨,冷眼盯着洛云熙,问道:“那你说说,我是如何在你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对你下手的?” “我怎么知道!”洛云熙理直气壮。 “呵呵,你自己都说不知道,就敢一口咬定是我做的?”墨白的话狠狠刺入洛云熙的心间:“昆仑墟的仙人都这般不讲道理?” 洛云熙语凝,反驳之语卡在咽喉,欲上未上,她气恼的盯着墨白,试图从后者面上寻得一丝破绽。 墨白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令洛云熙心间波涛翻涌,涌着涌着一股莫名的苦涩突的袭来,久远的回忆闪过脑海。 “你……”墨白惊讶的看着洛云熙,发现后者眼中尽是闪现出泪光。 墨白有些懵,怎么就哭了? 你不是很坚强的吗? 洛云熙咬着嘴唇,转身离开,出了澡堂,御剑腾空,飞离了道馆。 “欸?”跟进来的萧婉儿发现洛云熙又出去了,她困惑的站在原地,瞧见墨白穿着整洁的站在澡池边,“国师,道长怎么了又出去了,方才你们说什么了?” “没什么,”墨白摇头,洛云熙莫名其妙的泪光弄的他有一瞬觉着自己跟个罪人似的,犯了滔天大罪。 “国师不愿意告诉我?”萧婉儿靠近墨白,不满的嘟起嘴。 “没什么好说的,”墨白拉住萧婉儿的手,揉了揉她的小肚子,道:“你不是肚子饿吗,我带你去吃饭。” 墨白不想和自己说,萧婉儿心中些许失落,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说出口的事情,萧婉儿表示理解,就像她也不希望墨白发现自己看杂书的事情。 “国师,我想吃上次的那种肉粥了。”萧婉儿挽着墨白的胳膊,娇声说。 “哪种粥?”墨白问。 “就、就是那种,”萧婉儿羞涩的低头,“国师上次喂我吃的那种。” 墨白歉声道:“那种做不出来了,那肉是特殊的肉,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萧婉儿努嘴,“好吧。” 墨白盯着萧婉儿的红唇看,大拇指轻轻摩挲过娇艳的唇瓣儿。 萧婉儿舔了舔嘴角,有些痒。 墨白心间微动,一股念头涌现,嘴角渐渐勾起笑容,他轻声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一种白粥你还没吃过呢,味道不错,还有肉可吃,你应该会喜欢。” “什么白粥?”萧婉儿看着墨白眨了眨眼睛,笑道:“只要是国师做的,我都喜欢。” 墨白眼神宠溺的揉了揉萧婉儿的秀发,轻轻按压她的肩头。 萧婉儿困惑的蹲下身,不解的仰头看着墨白,不是说吃粥吗,怎么让自己蹲下了? “吃肉,喝粥。”墨白笑容满面。 某物出现在眼前,萧婉儿忽的明白了墨白的意思,神情羞涩,面颊绯红。 澡堂内,澡池中升腾起蒙蒙雾气,雾气晶莹,梦幻美伦。 浅浅雾气中,美人轻轻颔首。 …… 洛云熙御剑南飞,夜色中月光下,单一的身影略显孤独,寒风自她身侧划过,带走冰冷的点点星光。 此刻洛云熙脸上已经干净了,冰山面孔不在,神情生动,她是真的生气了。 墨白的态度刺激洛云熙想起了久远之前的事情,她深刻的记得小时候跟着师父上山,因为根骨问题被其他弟子在背后议论,甚至有人骑脸羞辱她。 那时洛云熙还小,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别人欺负她,她又不敢还手,只能哭着跑到师父跟前告状。 “你被欺负,与我何干?”曦月仙子总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太上忘情,比不近人情跟加绝情。 回忆就像潮水般,一旦打开,便源源不断的接踵而来。 曦月仙子从不回头确认小徒弟有没有跟上,小徒弟摔了个狗啃泥只能默不作声的自己爬起来…… 曦月仙子不在乎还未辟谷的小徒弟肚子饿不饿,小徒弟得自己跑去灵食阁,干巴巴的站在后厨等师兄可怜…… 曦月仙子不会守着小徒弟入睡,即使小徒弟已经连续数夜噩梦不断…… 洛云熙越想越委屈,明明这些事情都是不知多久前的了,如今却在墨白的刺激下一一浮现。 洛云熙揉了揉眼眶,其实与曦月仙子在一起的时光,也不都是苦涩的。 幼年时洛云熙害怕打雷,昆仑墟天穹虚空每月都会有雷光落下,每次天雷滚动时,她都会抱着枕头站在师父的塌前干巴巴的等着,师父睁眼后,会让出些许位置让她睡下。 半夜若是被雷声惊醒,微凉的话语便会自身旁飘来:“我在。” 第七十三章 如此谈条件 “唔……咳咳……” 萧婉儿侧过脑袋,面色涨红的干呕了几下,站起身擦着嘴角,羞恼的瞪了眼墨白,她差点被呛昏过去,幸好墨白手按的不是很紧。 “国师,你骗人,一点都不好吃。” ‘不好吃吗?’墨白歪头,心中疑惑,菊花仙子明明吃的津津有味啊,一滴都舍不得浪费的,他心中猜测:‘或许是人与花的体质是不一样的吧。’ 墨白面露歉意,手指轻轻摩挲萧婉儿的滚烫面颊,柔声说:“去漱漱口,你先回屋,我去给你做吃的。” …… 同是深夜,凉都城,雪融姬走过熟悉的街道,来到灯火通明的花楼前,安静的站在外面看了会儿,她转身朝城南走去。 老巷里,一家带着小院的屋舍,主屋内灯光细微,曼妙的身姿倒映在窗纸上,轻轻颤动。 雪融姬出现在小院中,屋内动静突的停了,细微的灯光熄灭,轻微的叹息声响起,有女声传出:“夫君,怎么了?” “没事,稍等片刻。”男人穿上衣物走了出来,停在门处看着小院中的白群身影,诧异问:“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雪融姬眯了眯眼,问:“你就是为了她,离开极北?” 水蛭幻妖:“你想多了,离开极北是因我受不了那里的氛围。” “你可知如今妖族怎样了?” “自是知道的,据说又有妖皇出世了,妖族已经南下破了漠北边关。” 水蛭幻妖态度不冷不热:“我对妖族的那些事已经不感兴趣了,你若是来劝我回去,抱歉,绝无可能。” “是吗?” 雪融姬盯着水蛭幻妖看了会儿,轻笑一声道:“其实我也不感兴趣,我此次过来只是想瞧一眼你过的如何,现在看来,你小日子过的挺滋润的。” “如果想说祝福的话,还是免了吧,家有内人等候,恕不远送。” “啧啧,”雪融姬咂嘴,身影忽的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声轻笑。 确认了水蛭幻妖没有继续作恶,雪融姬离开凉都城,径直赶往焱国京城,她记得墨白说过要去那里的,也不知如今墨白还在不在。 此行南下,雪融姬也是带着自己的任务的,但在执行任务之前,她想先完成自己的事情,若是在京城没找到墨白,再去执行任务也不迟。 …… 清晨,墨白洗漱一番,去墨莺的房间,墨莺已经早早的起床了,因为昨天晚上没吃饭,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肚。 “小白,你怎么来了?”墨莺看着忽然出现的墨白,昨天不知怎的突然就睡到床上去了,她猜应该是墨白悄悄给她抱上去的。 “饿吗?”墨白问。 “饿,”墨莺压着肚子,肚子咕咕叫。 墨白招手,纸片佣人从屋外走入,佣人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餐茶食。 墨白道:“吃吧,吃饱了,跟我一起出去。” 墨莺迫不及待的走到桌前,拿起一个白白的肉包咬了口,肉汁爆出,喷了她一嘴。 “嗯……”墨莺皱了皱眉,幸好肉汁不算温度不高,刚好热乎。 墨白在墨莺身旁坐下,取出手帕擦干净墨莺嘴角留下的肉汁,柔声道:“慢点吃。” “小白,我们要去哪啊?”吃完一个肉包,肚子不再那么空荡荡的,墨莺开口问道:“要带萧姐姐一起吗?” “去大泽,抓蛇妖,”墨白慢斯条理的回答,答应江流年的事情该去做了,再不去抓蛇妖,江流年就要死在青楼里了。 至于要不要带萧婉儿……萧婉儿累了,现在还在休息。 “不带她,就我们两个。” …… 白龙腾云,南下而去。 虽然路途很短,但墨白还是开启了白玉图,不为别的,就为久违的听一下花神的声音。 空灵若山间泉水叮咚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主人,你总算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你忘记人家了呢!” 很好,很正常。 “人家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被尽情使用了,什么姿势都可以的哦~” 算了……还是关了吧。 时隔半年,再一次登上白龙,墨莺心中感慨,上次乘龙抵达京城,可没预料到之后会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飞在天上,墨莺问:“小白,去哪个大泽啊,我们上次看到的吗?” 墨白点头:“嗯,那里有只快要褪鳞化蛟的蟒蛇精,就是我上次和你说的。” 墨莺稍稍思索,想起了墨白曾说等某只蟒蛇精化蛟了,便抓回来吃了,当时她还觉着残忍的,此时此刻,墨莺同样有些于心不忍:“人家好好的修炼,咱们把它抓回去强迫它和江少侠结合,是不是太霸道了?” “我不会强迫它,我会给它好处。” “这样啊,那行吧。” 大泽,黑蟒安逸的沉在水底,前段阵子天上突的掉下来个宝贝,香气勾引它的味蕾,出于小心谨慎,它等了半月之久确认不是陷阱后,才忍不住将那宝物吞了。 吃掉之后,体内血液沸腾,筋骨酥麻,一股奇妙的感觉萦绕全身,血脉与蛇骨似乎得到了升华。 如今它距离化蛟越来越近,不出三载,它便能完全退鳞,长出犄角了! 天空上一尊白龙下落,停在大泽水面上,沉睡的黑蟒感觉身子骨突的一阵压抑,难受的睁开眼,意识还没反应过来,便感到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将身体扯出湖底。 “砰~”的一声,黑蟒摔在湖岸。 出水,落地,拱起,落下。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黑蟒一阵晕乎,身子条件反射的拱起,又无力的垮下,它摇着脑袋,略显艰难的抬起头,甩了甩脑袋蛇信微吐,茫然过后一股怒火紧随,它愤怒的嘶喊:“谁,谁特么找……嗯……!” 黑蟒话都没说完,抬起的蛇头就被巨爪踩了带去,脑壳上的巨力压的它骨盖欲裂,巨大的蟒躯翻腾卷绕着。 “小白,你别把它踩死了呀。”白龙上,墨莺拉了拉墨白的衣袖,她看着都觉着疼,脑袋被硬生生的按会地上。 墨莺看着蟒躯胡乱翻腾的黑蟒。 粗,长,黑。 三个字形容黑蟒足以。 不过比起白龙,还是不够看的,脑袋都没白龙的爪子大。 “放心,它死不了。”墨白宽心道,下方的黑蟒渐渐无力动弹,白龙后爪摁住黑蟒的七寸,松开脑袋。 黑蟒的嘴已经被压变形了,它倒在地上,仅剩蛇眸可以动弹。 ‘龙!?’在瞧见压住自己生物的真身后,黑蟒顿时一点反抗的心气都提不起来了,它连蛟都不是,怎么可能干得过比自己大了不知多少圈的白龙? 它苦苦求饶:“龙爷爷,小的无意冒犯,求您饶小的一命!” 墨白低眉看了眼认怂的黑蟒,开口道:“黑蟒,我是来和你谈条件的。” 墨莺没好气的掐了把墨白的软腰,这话说的,谈条件有这样的吗? “???”黑蟒蛇嘴抖了一下,发现白龙首上竟然站着二人,‘神、神龙仙侣?’ “仙人您说,不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求生欲让黑蟒无从去想其他事,它大声道:“只求仙人饶小的一命!” 墨白挥手在天空中写出一份契约,契约飘到黑蟒身前,他道:“这份契约,你签了,签了就留你一命。” 黑蟒眯眼看了下契约的内容,一时有些懵神,‘和江流年双修?做江流年的妖奴,直到江流年寿终正寝?’ 这谁呀?我都认识! “签不签?”墨白冷淡的声音飘下。 “签,小的签!”黑蟒不敢多犹豫,伸出蛇信在契约又下角点了点。 下一刻,黑蟒的身躯开始变化,巨大的蟒躯缩小着,渐渐化作人形,十息之后,一丝不挂的女子蜷缩再土壤中,嘴巴有些歪,面上粘着泥土。 黑蟒踉踉跄跄的爬起身,将歪着的嘴巴掰正,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墨莺眼中精彩练练,上一刻还是又黑又粗的大蟒蛇,现在突的变成了白白嫩嫩的女子,就,很神奇。 墨莺自己看的时候还不忘伸手挡住墨白的眼睛,说道:“小白不许看。” 墨白无奈的扯着嘴角,其实就算挡着视线他也能“看”见…… “给自己变身衣服。” 黑蟒给自己变化出一身黑衣。 “以后你就叫黑玛瑙。” “是。”黑玛瑙点头。 “走了。” 白龙一爪圈住黑玛瑙,随后腾空而起。 下方的景物快速变化着,黑玛瑙回首望向大泽,心中绝望:‘永别了,我亲爱的小家,不要想念我,没结果的。’ 回到道馆,墨白将黑玛瑙丢下,指了指身后的皇庭上空,道:“看见了吗?” 黑玛瑙点头,皇庭的高空中,金色的七爪金龙盘旋,在靠近京城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京城的龙气浩瀚如海而且还是活的,如果让她在这里修炼,不出半载便能化蛟,甚至有机会冲击化龙。 墨白:“今后这里便是你的住处。” “真的?”黑玛瑙惊喜,“谢谢仙人!” “这是你应得的,签订契约后的报酬,”墨白嗓音淡淡:“待会儿我会将你的主人带过来,你好好表现,倘若结果令我满意,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墨白屈指一弹,腰间红葫芦里一滴花蜜飞出,他端来一杯水,将花蜜融了进去,然后分给黑玛瑙……一滴。 黑玛瑙诚惶诚恐的张口吞下,没过舌,没品出味,但入体后那股瞬间炸裂开来的纯净能量,令她通体舒畅! “感谢仙人!我一定好好表现!”黑玛瑙猛地匍匐在地,心中激动万分,‘早说啊,早说有这种好处,我还跟小家道什么别啊,永别了!’ 墨莺看着红葫芦,那东西墨白说她说过过,是他南下时结交的一位朋友赠送的,里面的东西十分宝贵。 ‘白白亮亮的……到底是什么呀?’ 墨白拉着墨莺离开,留下黑玛瑙在此等候,走远了,墨白将融了花蜜的水杯递给墨莺,笑道:“要尝尝吗?” 墨莺眨眨眼,端起水杯小口抿了点儿,面色突的发苦,眉头皱在一起:“呸呸……好苦,这是什么呀?” ‘果然吗?’墨白摇头,笑着将剩下的水一饮而尽,轻声道:“花神的花蜜。” 练武场,墨白找到江流年时,后者正倒在一旁的地上大口喘息着。 秦梵的身影艰难的在一众白影中不停躲闪,衣裳已经全部汗湿,四肢百骸源源不断的有力量涌出,让他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没采补气血和采补气血的差距此刻显现出来了,江流年累到不行,秦梵却依旧有气力。 “上仙?” 江流年踉踉跄跄的站起身,眼神有些暗淡,看向墨白,问:“有什么事吗?” “你要的蛇妖,带回来了。” 墨白眯眼,江流年的状态着实有些差,气血空虚,底子虚浮。 墨白慢慢说道:“她现在在你的住处等你,我已让她人你为主,她不能伤害你,剩下的事,你知道怎么做。” 江流年眼睛顿时亮堂起来,这几天他发现自己和秦梵的差距越来越大,眼瞅着兄弟将自己远远摔下,他心中即欣慰又不甘。 “多谢上仙,我这就过去!” …… 久候的黑玛瑙等来了一个凡人,她疑惑的盯着江流年,弱的不像话。 她确认问道:“你就是我的主人?” 江流年盯着黑玛瑙眼睛发光,黑玛瑙比一般风尘女子更漂亮,更有气质,他行了个书生礼仪,缓缓道:“在下江流年,姑娘不用喊我主人,咱们平等相待,叫我流年就行。” 黑玛瑙对江流年的柔和套路不怎么感冒,开口道:“我叫黑玛瑙,仙人让我做你的妖奴,契约上写着要我与你双修,助你修行,双修那种事情,我不懂,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江流年挑眉,克制着嘴角笑容,“知道的,知道的。” 黑玛瑙眨眼,一脸天真:“怎么做?” 江流年朝屋内指了指:“我们进屋细说。” 屋内。 “要在床上躺着?” “得把衣服脱了?” 黑玛瑙按照江流年的指示一一照办,躺在床上不解的看着江流年。 “你也要脱啊?” 江流年觉得有些好笑,上仙哪找的这么单纯的蛇妖,竟是一点都不懂。 黑玛瑙照着江流年的指示继续动起来:“拱起腿然后分开?” 江流年顺势架好炮台。 “好奇怪的动作……” 江流年提醒:“忍着点。” “什……呃……” 练武场,停下休息的秦梵发现江流年不见了,小青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 “小青,你怎么来了?” “秦郎,”小青用手帕擦拭秦梵额上的汗水,她说道:“我感觉到道馆里又来了只蛇妖。” ‘蛇妖?’秦梵顿时明白过来,‘江兄原来是享福去了啊。’ 他拉起小青的手,笑道:“走,咱们过去看看。” 第七十四章 天真 观星楼,墨白端坐在平台边缘,低眉望着东厢的一处卧房,黑玛瑙确实天真,江流年也是够狠。 只可惜人族武人再怎么生猛,也比不过妖族的肉身强横,三巡之后,江流年便彻底失去了主动权,而原本天真的黑玛瑙,从什么都不懂的蛇妖转变成了吸人骨髓的蛇精。 某些方面,蛇妖还真是天赋异禀,第一次上身就比萧婉儿厉害。 屋外偷听的秦梵和小青二人,没过一阵儿便忍不住跑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东厢,床板的吭哧声与床腿的吱呀声一浪更比一浪强。 “国师,你在啊,我找你找了半天。” 萧婉儿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今早起床吃了佣人送来的包子,爆了一嘴肉汁,她怀疑是墨白故意的! 前前后后来了几次观星楼,都没找到墨白,就连墨莺的身影都没瞧见,恍惚间,萧婉儿还以为墨白不要自己,带着墨莺远走高飞了。 “怎么了?” 墨白拉过萧婉儿,将她揽入怀中,手指轻柔的划过微红的眼角,低首在淡粉色唇瓣上点了点:“你又瞎想了?” 感受着墨白结实温柔的怀抱,萧婉儿悬着的心缓缓落地,娇滴滴的说:“国师你去哪了,人家找不到你。” “去抓蛇妖了。” “和墨姑娘一起?” “嗯。” “为什么不喊我呀?”萧婉儿鼓嘴。 “你在睡觉。”墨白点了点萧婉儿的鼻子,道:“你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萧婉儿羞涩的低头,心中暖洋洋的,靠在墨白怀中,神情安逸,缓缓说道:“道长不见了,我没在道馆看见她。” “她走了。” “道长是生气了吗?” “应该。” “国师,道长脸上的东西,是不是你画的?”萧婉儿盯着墨白的眼睛。 “……不是。”墨白心虚。 “撒谎!” “我没有。” “又撒谎!” “……”墨白推过一个软垫,坐起身将萧婉儿放了上去,萧婉儿倒在在软垫上,衣襟大开。 “国、国师你想干什么?”萧婉儿的声音一下子就小了。 墨白板起脸,“堵住你的嘴!” …… 墨莺慢悠悠的走上观星楼,抵达顶层时,忽的听见里面传出一阵动响,面露疑色的穿过木门,她诧异的发现萧婉儿竟然也在。 走到墨白身旁一侧坐下,墨莺看向膝跪坐在另一旁的萧婉儿,问:“萧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萧婉儿尴尬不已,眼神躲闪,回答道:“我……我来找国师问点事情。” “萧姐姐你的脸好红……” “累的……”萧婉儿干笑:“这不是爬楼了吗,你也知道,我体力弱。” “这样啊,”墨莺信以为然,没再多问,看向墨白问:“小白,你知道道长去哪了吗?她好像不见了。” “洛云熙走了。” “走了,去哪?她不是来监……”墨莺抬手捂住嘴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萧婉儿,改口道:“她不是昆仑墟派来帮助你融入生活了解规矩的吗?” ‘昆仑墟?昆仑墟是什么?’萧婉儿不解,她还从没听墨白说过呢。 墨白摇头:“不知道,可能过几天,就回来了。” “小白希望她回来吗?” “为什么这么问?” “嗯……怎么说呢,道长在这里住了段时间,我看她看习惯了。” 墨白以为墨莺对洛云熙产生了不舍的情感,而然墨莺的下一句话让他明白自己想的太浅显。 墨莺幽幽道:“热的时候去道长身边走一遭,整个人都凉快不少。” 一旁萧婉儿愣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墨莺,‘这还是我认识的和蔼可亲的墨姑娘吗?竟然把别人当工具用!’ “萧姐姐,你不觉着热吗?”墨莺突的身子前倾,目光落在萧婉儿身上,后者一身衣物裹得紧紧的,面颊扑红。 “欸!”萧婉儿身子猛颤一下,双腿紧紧夹着,忙道:“不热,我一点都不觉着热。” 墨白瞥了眼慌张的萧婉儿,真空确实不会觉着热,他抬起衣袖挥了挥,观星楼内的温度顿时下降,体感凉爽。 “好凉快!”墨莺张开手臂。 突如其来的凉爽让萧婉儿燥热的体温逐渐冷却,慌乱的小心脏也渐渐平缓了下来。 墨莺伸直双腿,侧过身靠上墨白的肩头,享受的看着天边的风景。 夏日晴空,碧蓝如洗,片片白云如鱼儿般悠悠飘在蓝色的鱼塘中,忽的一阵夏风吹拂,鱼儿惊动,蔚蓝的鱼塘泛起波纹。 萧婉儿眼神幽幽,瞧见墨莺靠在墨白肩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五味杂陈。 二人皆是墨姓,光是这一点便说明二人之间有着特殊的纽带,不是一般人可以撼动的。 萧婉儿明白自己不该吃醋,但是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在身旁和其他女性亲密接触,心中难免会有些不适。 此时此刻,她却又不敢表露出任何不适感,因为她与墨白之间的恋情,不能暴露,那是不可能被世人认可的。 而且萧婉儿心思缜密,在道馆中住了许久,和墨莺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自认对墨莺看的还是比较清的。 墨莺心中存在独占墨白的欲望,而且这种欲望很强大。 一旦被墨莺发现自己和墨白之间的勾当,萧婉儿估计自己会被扫出道馆。 萧婉儿默不吭声的时候,墨莺已经拦腰环抱住了墨白。 察觉到腰间有些紧的力度,墨白无奈的侧头,墨莺正若无其事的欣赏着天边的风景。 萧婉儿有些受不了了,站起身告辞离去:“国师,墨姑娘,我还有事,先下去了。” …… 黑玛瑙以前从未体味过如此快乐的事情,这种感觉,像是元神出窍,虚浮的踩在白云之端。 天底下竟然有比修炼更美妙、更舒适的事情,这令百年来脑子里只有修行的黑玛瑙意识逐渐放空,忘却了修行,忘却了苦难,忘却了烦恼。 日落之时,黑玛瑙满足的靠在江流年的胸膛上,脸蛋酡红如醉。 江流年眼神飘忽,微微张着嘴巴,他现在理解秦梵了,这种滋味尝过后,真的很难再对那些风尘女子起兴趣。 要技术有技术,要能力有能力,相貌,气质,那样不比她们强? 江流年自躺下后就开始运转功法,他的感觉里,黑玛瑙就像一个源源不断的血包,可以无穷无尽给他提供气血。 可以说,他是越来越有力气,越来越觉得精力充沛! ‘太神奇了!’ 江流年坐起身,看了眼凌乱不堪的床褥,白色被褥上,梅花血色抢眼。 他是个受过优良道德教育的人,大丈夫要有所当担,他轻声唤道:“玛瑙,明天我就向家中写信,娶你为妻。” “取我为妻,那是什么意思?”黑玛瑙不懂,她现在还迷糊,享受着余韵呢。 江流年轻声说:“依照修行之人的说法,应该是结为道侣的意思。” “不要……”黑玛瑙轻吐:“和仙人签的契约上规定,你是我的主人,我做你的妖奴,和你双修是仙人安排的任务,等你寿终正寝,我就恢复自由身了,自由后还可以留在这里修炼。” 黑玛瑙起身,眼眸中带着未散的雾气,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继续道:“我才不要做你的道侣,快乐的事情又不是只能和你做,等我自由了,找个更好的不行吗?” “啥?”江流年坐起身坐在床边,面色顿时不好看了,等我死了?找个更好的?是个男人都不能接受这种话吧! 他神情阴翳,忽的想起秦梵私下跟自己说的话,想要妖族低头臣服,唯有征服一举。 想来当下黑玛瑙能心平气静的坐在那里和自己说话,而不是暴起吞杀了自己,全因墨上仙的威压,换句话说,黑玛瑙臣服的不是自己,而是墨上仙。 江流年心情渐渐低沉,看着光溜溜的黑玛瑙,眼中闪起凶光,‘征服……’ 他勾了勾手,以命令的口吻说道:“过来。” 黑玛瑙愣了愣,察觉到江流年语气变了,像是在命令她,心中有些不快,但如今自己是妖奴,对方是主人,主人以命令的口吻对妖奴说话没什么不对的。 于是黑玛瑙起身走了过去,停在江流年身前,不解:“要干嘛?” 江流年拍了拍床,道:“上来。” 黑玛瑙上床,“还要来吗?” 江流年站在她面前,“张嘴。” “干……唔……呕呕……” “嘶~”江流年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佩服不已:‘秦兄说的真对!’ ◇——◇ 洛云熙御剑南下,飞行途中,收到了两柄传信飞剑,一柄来自前线,一柄来自天尊。 第一柄的飞剑中简要的概括了最近前线发生的事情,白鲸毁了一只渡船后消失不见,渡船上无一人生还…… 洛云熙比较在意第二柄飞剑,天尊亲自传信,问她有没有弄清楚御龙仙人的性情。 接收到飞剑时,洛云熙忽的意识到,天尊一直在注视墨白,路平君的任务就是天尊亲自安排的,易相逢只是个中间人,路平君遇到自己,然后自己接过任务,这一切,都在天尊的计划中。 只是,洛云熙不明白,天尊为何要让自己去接触墨白,因为自己的评点不会受主观因素影响? 好吧…… 虽然墨白将她惹生气了,但是对于墨白的品性如何,洛云熙还是在回信上如实写好了,甚至连好色都写了上去。 ‘师叔这又是再弄哪出呢?’ 洛云熙摇了摇头,抛开杂念,调转御剑飞行的方向,往回飞去,虽然很生气,但是任务还没结束。 墨白十分强大,这股力量绝对不能脱离昆仑墟的视线,为了天下苍生,洛云熙可以将个人情绪暂时压下。 …… 乾国,金城。 洛清瑶坐在床铺上打坐,一柄剑鞘横放在腿上,已经在金城待了半年了,实在无聊,她开始专心修炼。 洛云熙话都没说一句就独自御剑追御龙仙人去了,留下她一个在这里等昆仑墟的接替者。 可是前线那么紧急,昆仑墟众仙皆有自己的任务,哪有人可以下来接替洛云熙? 幸运的是,通天江的老龙王自那日堵截回来后,便老实安分了下去,没有再兴风作浪,而且金城中还有「人仙」云归尘坐镇。 睁开眼,洛清瑶看了眼身前的剑鞘,师父托路平君将剑鞘给她,她自然是明白其中的意思。 剑鞘中藏有剑气,一来可以护身,二来可以寻洛云熙的动向。 “洛师妹,云尘道馆的大弟子又来找你了。”屋外传来路平君的声音。 洛清瑶微微皱眉,嗓音淡漠:“路师兄替我拒了吧,我不想见他。” 自从洛云熙走后,那云尘道馆中的大弟子许逍遥便活跃了起来,每天都来求见,起初洛清瑶还以为他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后来发现,对方就是单纯的馋自己身子! 下贱的很,师父在的时候动都不敢动,师父一走,龌龊的心思就藏不住了! 路平君:“欸,好,我知道了。” …… 百花谷,这一日,菊花仙子出关。 梅花仙子前来道贺:“恭喜姐姐,修为更进一步,距离真我又近了,妹妹我需要更加努力了呢。” “还早呢,”菊花仙子淡淡一笑,素手放在小腹处,神情略显忧愁。 梅花仙子疑惑:“姐姐怎么了?为何感觉不是很开心?” “没什么,”菊花仙子摇头,“百花大会结束了?” 梅花仙子摇头:“今年的百花大会没办成,妖族突然南下,修真界的修士都北上抵御妖族去了。” “妖族?情况如何?” “就目前而言,不太乐观。”梅花仙子叹了口气,道:“漠北边境被妖族夜袭击破,龙口关八位真仙齐齐出手都没有拦住冲向渡船的白鲸,妖族那边有天仙现身,人族修士军心不稳,气势大跌,听说昆仑墟已经紧急唤醒一位天之柱,前去前线督战了。” ‘天之柱……天仙级别都下场了?’ 菊花仙子问:“百花谷有参战吗?” “没有,不过我们出钱了,花神娘娘闭关了,如今百花谷的事务由兰花仙子全权接管,前些日子兰花仙子做主给昆仑墟送去了三只渡船,那边暂时不会让我们的人下场。” “是吗,”菊花仙子看了眼宫外的天色,道:“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姐姐又要赶我走?”梅花仙子伤心的朝菊花仙子靠来,“许久不见,人家想和姐姐多呆一会儿,不可以吗?” “把你的咸猪手拿开。” 菊花仙子无情的打掉梅花仙子不安分的手,将后者丢出菊花宫,清净下来后,她从怀中取出一只纸蝴蝶,笔墨出现在桌上,相思之情化作文字浮现于纸面。 第七十五章 太子妃求医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李煜坐在龙椅上,眼神阴翳,默默的看着下方乱成一片的群臣。 公孙长权安静的站在龙椅下方右侧,和下方位置最前的赵青松眼神交流。 公孙长权:尚书大人,你说句话啊。 赵青松:宰相官大,宰相先行。 “陛下北方数万流民涌入,拒他们所言,辽国北境有战事起,未知的势力南下攻入辽国,如今辽国已经失了失了半闭江山,辽国失守后,下一刻轮到的就是我焱国啊!” “据说是妖族大军南下入侵了,有仙人现身与妖族大战,但依旧是节节败退。” “邻国金传来消息,有仙人驾巨船从天而降,接应愿意离开的百姓前往中原。” “……” 群臣纷纷言说近些日子听到了的奇闻怪事,最开始这种事情是无人信的,但随着北方移民源源不断涌入,带来的消息越来越多,这种消息也逐渐变得真实起来。 李煜面无表情,这些传闻其实早就传入他的耳中了,起初他也有些慌张,之后赵青松去了趟观星楼后,得到了墨白准确的回复,心中也不怎么怕了,当下他看向赵青松,等着后者站出来说句话。 赵青松察觉到李煜的目光,缓步走上前,随着他的动作,群臣顿时安静了下来,有人屏息,有人疑惑,有人期待,无人说话。 赵青松:“极北蛮妖南下侵犯,仙众与妖族在漠北边关开战。” 话刚出口,群臣尽倒吸凉气,传闻竟然真的是真的! 没等他们慌张,赵青松又道:“国师有言,将会庇护焱国免受妖族之难,若有妖族侵我大焱,杀!” 群臣心间一颤,刚要升起的忧患之心被打落下去,有人言道:“国师威武!” 随后附和声此起彼伏。 “国师神威,佑我大焱!” “国师之威,定能将那妖族吓的屁滚尿流!” “……” 李煜心中满意,慌乱就这般扼杀在摇篮,他抬起手作势轻压,下方顿时安静下来,只听他道:“有国师庇佑我大焱风调雨顺,免受灾难,我等安心即可,众爱卿,可还有他事?” “陛下,臣有一事欲言,”人群中走出一个年轻人。 李煜微微眯眼,他记得这人,上任不久的左拾遗,写了不少催促他立太后和太子的折子。 “爱卿何事?” “陛下,如今天下安定,焱国得仙人庇护蒸蒸日上,皇后之位却是迟迟未定……” 李煜听了一半儿就不想听了,左拾遗嘴上说着让他立皇后,其实是让他立太子。 除了和太子妃有过一个孩子,李煜在当太子时,与众嫔妃育有三男两女。 两位女儿早就出嫁,嫁给了手下的亲信,三个儿子没一个成器的,练武不行,学文也不行,吃喝玩乐到是一流。 不是李煜不想立,是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 春深之时,曾在全国范围内选过一次妃,为李煜沉寂的后宫中增添了许多鲜活的血液,李煜有段时间也狠狠的努力了,如今到是有几个肚子有了动静。 不过李煜却不是特别开心,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和太子妃再生个儿子,太子妃含辛茹苦默默在背后支持他多年,皇后之位是她应得的,但如今的形式没有子嗣真的很难拥立太子妃为皇后。 “此事以后再说。”像往常一样,李煜不耐烦的将此事压下。 …… 退朝之后,议事阁里开起小朝会。 公孙长权摸着胡子,道:“陛下,皇后之位确实该立了。” 李煜看向他,感觉自己受到了背叛:“宰相大人有了新人选?” “陛下,你是知道我的,忘恩负义不是我的为人。”公孙长权忙道。 李煜:“那宰相大人是何意?” 公孙长权缓缓说道:“陛下,太后的病已经治好了。” “此事我早已知晓,”李煜看了眼赵青松,道:“国师愿意留太后在观星楼住下,是太后的幸事。” 公孙长权笑道:“陛下,太后的病国师都能治好,太子妃难道不行吗?” “这……”李煜沉吟一声,他看着赵青松,从他那里寻求答案。 赵青松道:“墨公子为救太后南下寻药千百里,其间辛苦不是一言便能概述的,太子妃的病……恕臣无知,不清楚墨公子能否医治。” “无妨,”公孙长权道:“让太子妃去国师那试试,没准可以呢?” 李煜起了心思,开口问:“赵爱卿,你看如何?” 赵青松看了眼公孙长权,后者眼中带着期待,他心中无奈,迎上李煜的炽热的目光,沉声道:“臣觉着可以一试。” …… 观星楼。 “……大致的事情就是这样。”赵青松对墨白说:“墨公子,待会儿太子妃来了,你就看一下,能简单治就治,难的话就算了吧。” 墨白点头,表示明白,为了救萧婉儿,他一路南下飞了不知多远,还惹出一堆麻烦,虽然最后结果是好的,但是过程之艰辛,难以忘怀。 而且萧婉儿最后把自己赔给了墨白才治好了病,太子妃……应该不用,找李煜就行。 华丽的马车在道庭的一侧停下,车上一道倩影走下,太子妃抬眉看向眼前的道馆,柔弱的眉宇间略显期待,她容貌看着三十多岁,气质华贵,成熟多姿。 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披着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一举一动透着尊贵之意。 在纸片佣人的带领下,一位婢女陪同太子妃自东侧门进入道馆。 途经东厢,听闻女子哭声惨痛,太子妃不解的看向东厢客房。 “这里有住人?”跟随的婢女问纸片佣人。 纸片佣人回道:“住有三人,两妖。” “妖?”太子妃轻言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 跟着纸片佣人继续深入道馆,东厢的惨叫声渐渐听不到了,抵达一间厅堂在此等候了会儿,白衣身影与赵青松一同出现。 “国师,赵尚书。”太子妃微微欠身。 墨白盯着太子妃看了会儿,简单评价,挺漂亮的,但没萧婉儿美。 “墨公子,太子妃的病,你有眉目吗?”赵青松询问,其实太子妃的病早就有太医诊断出了,宫寒,不孕。 太子妃自幼体寒,嫁给李煜后,二人好不容易得了一子,太子妃坚持将其生下,之后落下病根,更不幸的是,孩子遗传了太子妃的阴寒体质,幼年夭折。 天意弄人,莫若如此。 墨白道:“走两步。” 太子妃眨眼,随后在婢女的搀扶下在大厅中走动起来。 ‘步伐虚浮,气血不足。’ 墨白心中明悟,太子妃的寒体到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身子骨有缺陷,底子虚弱,通过凡俗物品补上去,太难。 “方便摸肚子吗?” 墨白指了指太子妃的小腹,赵青松愣神,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太子妃愣在原地,面颊充血,眉眼轻颤,看了眼赵青松,又看了看墨白。 墨白道:“放心,不用褪衣。” 太子妃顿时松了口气,不过仍旧是有些羞涩,赵青松明事理的自行告退,婢女也一同退下。 “……国师,我的病,您能治好?”没有多的外人在,太子妃的面色轻松了不少,她檀口轻开问墨白。 “嗯,可以。”墨白点头,“不过要花些时日,不能一蹴而就。” 太子妃面露喜色,深呼一口气缓步走到墨白身前,撇过头,面颊绯红:“妾身相信国师。” 墨白抬手轻轻按在太子妃的小腹上,接触的一瞬,太子妃身躯轻颤一下。 一丝细微的灵气刺入,墨白小心翼翼的控制,太子妃的宫房脆弱的离谱,感觉跟纸一样,稍有不慎便会伤到她。 太子妃眉头紧蹙,闭着眼眸,小腹处微微刺痛,一股温暖无比的暖流汇入,柔和的流过肚子中的每一寸地方。 就,挺舒服的。 不过半盏茶,墨白收回手,道:“好了。” “嗯?”太子妃睁眼,小腹中有暖流循环流淌,虽不知墨白做了什么,但仅是这舒适的感觉,她就很感谢墨白了。 墨白叮嘱道:“一月不可吃寒食,之后我会派人给你送去滋补气血的补品,每日日出日落之时定时服用。” 太子妃:“多谢国师,妾身记住了。” 太子妃离去后,赵青松走了进来。 “墨公子,怎样?” “可以治,不是很麻烦。” “是吗?”赵青松含笑:“真好真好。” 墨白看着赵青松,道:“先生若是无事,陪我一同去取滋补气血的药品吧,离开时送去给太子妃。” 赵青松疑惑:“为何方才不直接给太子妃?” 因为现在还没药,得从某个地方提取气血制作。 …… 墨白带着赵青松来到东厢,由于某位天真黑蟒触怒了主人,此刻还在被惩罚调教,能找的对象只剩青蛇小青。 秦梵不在道馆里,墨白猜他应该是找那位鸡黍之交的友人去了。 “上仙想要提取我身上的气血?”没有秦梵在,小青心中没有底气,唯唯诺诺的站在墨白跟前……其实就算秦梵在,也是唯唯诺诺的。 “嗯,不行吗?” “不是不行……” 小青抬眉瞟了眼墨白,面颊扑红,不能说帅,只能说非常帅,谁会对又帅又强大的存在不感兴趣呢? 她的声音细若蚊翁:“上、上仙想怎么提取?” 墨白手中出现一个杯皿,普通茶杯大小:“一杯血,谢谢。” “啊?”小青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嗓音生硬的点头:“好、好的。” 取得血液后,墨白离开东厢,炼化去血液中的妖力与暴虐之气,将杯皿递给赵青松,道:“让太子妃分成十次兑温水服用,用完之后来道馆,我看看效果如何。” 赵青松接过蛇血,鼻尖轻嗅,不闻腥味,但觉幽香,就是颜色吓人了些。 …… “小白,太子妃走了?”送走赵青松后,墨莺出现,太子妃来的时候她过来偷看过,挺漂亮的一个大姐姐。 “嗯,怎么了?有心事?”墨白看着墨莺心中困惑,墨莺看着有些不开心。 “没什么……”墨莺口是心非,她看到墨白摸太子妃肚子了,虽然知道是为了治疗,但心里依旧是有些不舒服。 “太子妃的肚子……能治好吗?” “可以的,她那不是要命的大病。” “据说太子妃体寒,怀上一个孩子时就是因为宫中虚寒,孩子出生时便体弱多病,最终遗憾夭折了。” “嗯,宫寒,不过已经解决了。” 墨莺抬眉:“摸肚子?” 墨白哑言。 墨莺幽幽道:“小白都没摸过我的肚子呢,太子妃的是不是很软?” “那是给她治病……” “是啊,我知道呀。”墨莺眨眼,揉着肚子,红着脸说:“我、我最近觉着肚子有些涨涨的,小白也帮我看看呗?” 墨白看着墨莺,后者低着头脸蛋熏红,他伸出手轻轻在墨莺小腹上揉按。 “现在,好了些没?” “嗯……”墨莺红唇轻吐热气,抬起眼,含情脉脉的看着墨白:“检查出什么了吗?” “中午吃的鱼香肉丝?” “什、什么嘛?”虽然是对的说…… “胃胀气了,”墨白随口说道,“疏通疏通就行了。” “嗯,”墨莺轻轻点头,缠着墨白不放,红唇轻吐:“小白帮我疏通一下。” …… 星夜,墨白来到萧婉儿的闺房,萧婉儿将自己卷在被褥中,坐在床上幽幽的望着墨白。 墨白走上前,伸手欲揽过她,萧婉儿往远处挪了挪,不给墨白抓到。 墨白僵住手:“怎么了?” 萧婉儿哼哼唧唧:“摸过太子妃肚子的手金贵,小女子可不敢脏了它。” “……” 怎么一个个反应都这么大? 墨白心中不解,强行将萧婉儿揽入怀中,萧婉儿用力的挣扎不给墨白抱。 墨白幽幽吐道:“我第一次给你治病的时候,解过你的衣服。” “什么?”萧婉儿愣住了,墨白继续说道:“把你脱了个精光,然后手从这里,伸了进去。” 轻拢慢捻抹复挑。 “嗯……”萧婉儿心头一颤,呼吸粗重起来,红云逐渐爬满面颊,靠在墨白肩头,气若游丝:“国师……色胚……” 剥开了萧婉儿防身的被褥,墨白笑容满怀,轻声道:“食色,性也。” 桃源幽谷细水流,桃花深处一通津,长龙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第七十六章 狐狸来了 “老人家,京城怎么走呀?” “啊,你说什么?” “京城怎么走?” “京城?那个京城?” “当然是焱国京城啊!” “啊……我不知道。” 雪融姬眉头微抽,她已经连续问了好几个人了,都说不知道京城怎么走,就奇了怪了,你住在焱国不知道京城怎么走?还是不是焱国人啊! ‘欸……早知道当初多了解一下焱国了。’雪融姬无奈的摇了摇头,当初选择在凉都隐居生活,就是因为凉都地理位置偏,她就没想过有一天会继续南下深入焱国。 “姑娘,那边有位以前是商队的人,你可以去问问他,他可能知道你要去的地方。”老人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佩刀男人。 “是吗?”雪融姬眼前一亮,道谢一声快步朝那个带刀男人走去。 “嗯,有什么事吗?”瞧见有道白裙身影径直朝自己走来,佩刀男人手下意识的朝腰间摸去。 “你好,请问京城怎么走?” “问路的?”佩刀男人仔细瞧了眼身前这位遮掩面容的人,听嗓音应该是女性,这年头一个女子敢独自出行,肯定是有点儿身手的,他道:“京城的话朝西南方向走,离这儿不远了,马车三两天就能到了。” ‘原来已经距离这么近了吗?’雪融姬心中惊喜,同时佩服自己,一路问路走了过来。 “姑娘第一次去京城吗?”佩刀男人说道:“虽然离着不远了,但步行的话还是很容易迷路的,前面一二十里地有一座小镇,镇上有个商业行会的分会,他们明天有一批货要往京城送去,姑娘可以跟着商队一起。” “多谢。” …… 入夜,雪融姬在小镇中找了家客栈入住,商会的事情她已经摸清楚了,明早有批货要入京,她打算到时候悄悄更在商队后面。 月色朦胧,寂静的小镇中,偶有犬吠声响起,回荡在漫漫长夜之中。 灯火阑珊的小青楼,某间厢房里,许多肤白肉粉的好姑娘排队等候着,她们神情木讷,眼神空洞。 一位紫衣好姑娘来到花床前,一只素白小手抓向她,她身躯猛的发颤,面上渐渐失了血色,血红色的莫名气体从她身中剥离汇入那素手之中。 “靠,你这是睡了个肾亏虚的吗,才这么点?”责骂声响起,素手的主人嫌弃的将紫衣好姑娘挪开,从下一个上前的好姑娘身上继续抽取血红色气体。 半个时辰后,一颗血色丹药凝结,灵儿看着手中色泽暗黑的血丹,有些下不了口。 ‘欸,想不到我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需要用这种办法搜集气血……’ 灵儿面色苦楚,摇了摇头,硬着头皮将血丹服下,血气混杂,提炼不是很纯,味道不咋地。 血丹下肚,灵儿的面色微微红润,酥唇轻吐浊气,她站起身,走到窗边。 自从那日被紫雷劈中,替死符破碎,她自身也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幸运的是命够硬活了下来,苟且偷生了一段时间,如今已经有足够的气力离开焱国,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北边传来有战事发生,据说妖族南下了,灵儿准备去北边走一遭,碰碰运气能不能捡几只落单的小妖。 “嗯?怎么有股妖气?”灵儿眉头微皱,小镇东边反向,一股淡淡的妖气若隐若现,压制的很好,若是一般修士大概是察觉不到的,但灵儿与一般修士不同,她对于气息的感知十分敏锐。 悄无声息的离开青楼,灵儿缓缓朝妖气显现的地方移动,停在百米外,她落入一家屋舍,将床上抱在一起的一对小夫妻拆开,打晕女人,控制男人朝不远处的客栈摸去。 伤势还未痊愈,如今灵儿操控人偶的距离大幅度缩减,若不是妖对她来说是极好的补品,她才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到距离这么近的地方。 控制男人爬屋顶,悄悄摸到了客栈的一间客房的窗外,通过人偶的共享视野,灵儿小心翼翼的朝客房内看去。 月色下,一只雪白的大尾巴搭在床边轻轻摇晃着。 “谁!?”浅睡的雪融姬突的惊起,猛地来到床边掐住窥探之人的脖颈。 被控制的男人两眼一翻昏厥过去,雪融姬面色阴寒:“傀儡术?” 在雪融姬睁眼的一瞬灵儿便切断了自己和男人之间的链接,隐蔽身形快速逃亡,雪融姬竟然是金身境大妖,这出乎了灵儿的意料,以她现在的状态绝无可能打过。 灵儿不明白小镇为何会出现金身境的妖族,莫不成是妖族向人族这边散播过来的暗子? 总之小镇是不安全了,不管那妖族是路过留宿还是要久留,自己已经暴露了,不能再在小镇久留。 客栈。 雪融姬神情凝重,找不到幕后窥探之人,她心中有些不安,今晚无心睡眠,等着天亮走人吧。 把昏厥的男人丢到隔壁的空房间,至于是男人醒了自己回去,还是被客栈里的人发现,不关她的事。 枯坐一夜,东方吐出鱼肚时,雪融姬揉了揉眉心,精神紧绷太久,有些疲惫,商会的车马应该已经准备出城了,得快点动身。 天明之时,商队缓缓驶离小镇,悠悠行驶在旷野之中,晨间的光辉撒在货车上盖着的白布上,某个货车中,一只白色的狐狸蜷缩在货物的缝隙中。 昨夜没有休息,雪融姬有些累,原本计划是打算悄悄跟在车队后面,现在改为偷偷的搭一下便车。 “哈~先睡一觉再说。” 货车颠簸,马蹄连绵,入夜十分车队停下休憩,雪融姬离开货车潜藏进山林间,随便抓了只野鸡打打牙祭。 第二天继续在货车上睡大觉,晚上偷偷的尝了尝商队中自备的干粮,干巴巴的,难吃的很,真不知道这群凡人是怎么吃下去的。 第三日……睡觉。 傍晚十分,雪融姬偷偷的自货车中探出脑袋,商队抵达了一座城池,似乎已经到目的地了,她悄悄的溜下车,给自己施加了个障眼法,摸进了城中。 …… 洛云熙回来了,她轻轻的回来,就如她轻轻的走了,没有惊动一片云彩。 墨白返回观星楼时,发现洛云熙在平台边缘安静的坐着,手中捧着本书一丝不苟的翻阅。 回来后的洛云熙变化很大,她不说话了,一直沉默,沉默,沉默。 对此,墨白表示很赞。 似乎只是为了告诉墨白自己回来了,在墨白回到观星楼后,洛云熙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今天也是安详的一天呢……墨白如此想着,除了东厢处时不时的惨叫有些煞风景,道馆内一如既往的安详。 挥手招来一片云镜,墨白查看黑玛瑙和江流年的情况,江流年声势浩大的调教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征服黑玛瑙。 云镜中,画面逐渐浮现。 卧房里,淫靡的气息弥漫,桌上、椅上、地上、窗台……无处不存在着水渍。 花雕木床上被褥凌乱不堪入目,黑玛瑙双手被束缚在身后,面颊熏红,神情涣散的跪在床上,她微张着小嘴,白色的莫名液体自口中流出。 墨白惊愕的瞪大眼睛,发现江流年耕耘的田地似乎有些不对。 尻? ……怪不得叫唤的那么狠。 光看这样的画面,俨然一副黑玛瑙已经被折磨坏了的视感,不确定有没有被征服。 墨白再挥手出现另一面云镜,画面中青蛇小青和从背后抱住了一位妇人,将其锁住,用自己的膝盖将妇人的双腿分开到最大,面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秦梵比寻常更卖力了,化身耕地的公牛,妇人直翻白眼,险些晕厥过去。 耕完了一亩换另一亩。 这边就比较明显了,小青都愿意帮秦梵折腾其他女人……嗯……似乎她自己也乐在其中? “武道……”墨白轻声低喃,他现在对如何研究武道还没有头绪,虽说气血是修炼武道需要的,但一直摄入气血就能变强然后跨足大道? 应该不会这般容易。 墨白现在很期待二人中能有一人能在某天体质发生蜕变,到时候他便能借机会试着窥探武道的本质。 撤去云镜,墨白闭上眼,神识缓缓扩散开来,扫过京城中的一草一木。 某一刻,他突的睁开眼,挥手再度招来云镜,画面浮现,城中某间茶楼,一只白狐趴在屋顶偷听着说书先生讲书。 讲的内容恰是春耕之日白龙吐息生机,明明当时墨白只是想快点回去,随手一举加快进度,到了说书人口中却被冠上了“心系苍生,救民水火,庇佑大焱,恩泽福赐”的高尚理由。 墨白站起身,身形消失,随后出现在茶楼屋顶,白狐后方。 白狐似乎听的起兴,尾巴一摇一晃的,墨白弯下腰,抓住她的尾巴。 “嗯——嘶——!” 白狐身躯猛颤一下,毛发顿时耸立,转过身龇牙咧嘴,毛茸茸的外表下透露着野性的心,凶狠的咆哮下透露着智章的神情,智章下还有这一丝可爱?。 “欸?” 白狐愣在原地,反应了那么几息,乌黑的眼眸中倒映着思念之人的身影,下一瞬亮起光泽,后足猛地发力,起跳朝墨白扑了过去。 “仙哥哥!” 雪融姬在扑上来的一瞬变化做人形,紧紧的勾住墨白的脖子。 “融姬……?” 墨白有些不敢相信,百十年连才过半载,雪融姬便出现在自己身前,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 “仙哥哥,仙哥哥,仙哥哥!” 雪融姬紧紧的环抱住墨白,手臂情难自禁的四处摸着,是真实的墨白,真实的体温,并不是在做梦。 她仰起头红唇凑到墨白嘴边,香舌撬开牙门,贪婪的吸收墨白的味道。 墨白后知后觉,紧紧抱着她,回应她的一腔思念与满身热情。 良久,唇分,雪融姬热情不减,埋头在墨白怀中揉蹭:“仙哥哥,仙哥哥,奴家好想你,想你,每日每夜都在想你!” “嗯,”感受到雪融姬恨不得将自己融进身体的力度,墨白心跳逐渐加快,确定了,这不是做梦,是真的融姬。 “融姬,我也想你。” 雪融姬的身子猛颤一下,心间一阵悸动,红唇吻上墨白的脖颈,双手急不可耐的向下滑去。 “等等……”墨白身子燥热起来,他抓住雪融姬不安分的手,说道:“别在这里,跟我回家。” “家?”雪融姬困惑的抬头,一双狐媚眼中带着大大的疑惑,下一刻,星光闪烁,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厢房,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雪融姬懒得管墨白口中的家到底是什么了,因为她发现不远处有张床,情欲再难压制,她推着墨白朝床铺去。 “扑通~”一声,二人一起躺了下去,两眼对视,唇齿留香,唇交舌战。小鞋踢飞,衣裙飞出,里衣落地,亵裤挂到了衣架上…… 分别后的重逢总是热情且激动的,墨白对于雪融姬的情愫,有点像初恋,雪融姬让他明白了很多东西,如今她回到了自己身边,虽然不清楚会不会再走,但此时此刻墨白只想将她彻底融进骨子里。 话说那狐美人,两弯柳眉轻颤似蹙非蹙,一双狐媚眼含情似喜非喜,两靥态生白红。泪光点点,喘息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佳人情深雨蒙,君无言以报,唯以腰板之力,刚柔并济。 月出东山之时,雪融姬面颊酡红,依靠在温暖的胸膛中轻言细语:“仙哥哥,不来了吗?奴家还可以的。” 墨白摇头,雪融姬带了个惊喜回来给他,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做到的,但已经经验老道的墨白明白,现在的她需要休息。 “仙哥哥,你变了。” “嗯?” “以前的仙哥哥可没这么温柔。” “……”是吗? 墨白坐起身,勾起雪融姬的下巴,轻抚她的面颊,大拇指轻轻划过她的红唇,樱桃小口一点点,嘴不点而含丹,柔软中带着紧致感。 墨白嘴角勾起邪魅笑容,捏了下雪融姬唇角,手指指向高举的战旗。 雪融姬眨巴眨巴眼睛疑惑的看去,稍稍疑惑了会儿,明白了墨白的意思,她坐起身跪在床板上,蹭蹭蹭的朝那里挪去,俯身颔首时,轻声嬉笑:“仙哥哥,你什么时候喜欢这样了?” 第七十七章 小狐狸,爱吃鸡 “唔……咕噜咕噜咕噜……” 雪融姬抬起头,面色回味的抹干净嘴角,第一次有些生疏,不过幸好她以前在雪满楼时有了解过,相应的知识储备还是有的。 她含情脉脉的看向躺着的墨白,羞声问:“仙哥哥,奴家还可以吧?” 墨白诧异的盯着她看:“不呛口吗?” “有一点啦。”雪融姬舔了舔嘴角,嬉笑道:“不过仙哥哥的东西对我来说是大补之品,可不能浪费。” 是吗? 怪不得菊花仙子嗦的那么开心。 “仙哥哥,”雪融姬眉眼间闪过一丝忧愁,她问:“你是不是有其他女人了?” “……” “以前仙哥哥可不懂这些,也没有这么温柔,仙哥哥肯定是遇见需要温柔以对的爱人了。”雪融姬神情抑郁,幽幽叹道:“真羡慕她,能得到仙哥哥的柔情。” “融姬……”墨白坐起身,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没关系的,”雪融姬靠在墨白怀中嘻嘻笑道:“奴家并不在意,仙哥哥那么优秀,花蝶飘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奴家只希望仙哥哥不要丢下奴家,奴家现在每天都在变强的,能一直追在仙哥哥的背后的!” “不会丢下你的,”墨白轻声道:“还有,你不用追在我身后。”他勾起雪融姬的下巴,笑道:“你在我身前就好。” “仙哥哥真的变坏了~”雪融姬莞尔一笑,刚想扑上去和墨白撕咬,想起自己口中不便,打消了念头。 二人就这般相拥,静静的享受着彼此的体温。 西厢,某个闺房里,失眠的美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国师怎么还不来呀?’ …… 道馆里来了只白狐。 为了让雪融姬能安全融入道馆陪在自己身边,墨白让她变化作本体,带她去见了墨莺。 “哇~这只小狐狸真乖。” 闺房里,墨莺挑逗着桌上的白狐,白狐倒在桌上露出肚子上的软毛给墨莺摸。 墨莺眼中精彩连连,抚摸着白狐柔软的肚子,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尾巴。 滑不溜湫的,握不住。 “毛发好柔顺,小白,你该不会是捡了别人家养的狐狸吧?” “没有,城外跑进来的。”墨白摇头,就算是家养的,那也是自己家的。 “你想养它?”墨莺看向墨白。 “嗯。”墨白点头。 “怎么就突然想养狐狸了?”墨莺不解,以前从没见过墨白对养小动物感兴趣,除非是为了吃。 该不会……墨莺看了眼乖巧可爱的小白狐,心中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因为……”墨白面露思索,他该给出什么样的理由才能不引起墨莺的怀疑呢?思索了片刻,他道:“和我比较像。” “啥?”墨莺诧异。 “和我,”墨白指了指自己,“像。” 墨莺眨巴眨巴眼睛,脑子里忽的想起刚捡到墨白时,他的模样,白色的绒毛,耳朵微粉又长又尖,额上有点黑勾玉,似狐非狐,似兔非兔。这么看来这白狐还真有些与墨白相像。 “小白,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妖族呀?”墨莺问。 “不是,”墨白一口否定,虽然他记不清自己是什么,但绝对不是妖。 “嘤嘤~~”白狐爬起身,凑到墨白身旁,小脑袋在他手心蹭着。 墨莺看着白狐如此粘墨白,莫名有些幻视,感觉白狐就像是一只会动的食物,自己送到了墨白的嘴边。 墨莺拉起墨白,走到房间的一处屏风后,她按着墨白的肩膀,低声问:“小白,你老实告诉我,你想养白狐,是不是为了吃?” 墨白诧异的眨眼,虽然墨莺说的并不算错,但和自己想的不是一个意思。 “不是,我真的想养。”墨白摇头。 “真的?”墨莺不信,“小白可不能撒谎,那只白狐那么粘你,如果那天你没忍住把它吃了,那它该多可怜?” “我不骗你。”墨白认真道。 “那你知道狐狸喜欢吃什么吗,你想养它,总不能连这点都不知道吧?” “狐狸……喜欢吃鸡?” “嗯……”墨白眯着眼盯着墨白看,墨白的面色认真不像是在说谎,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良久,她点头道:“那行吧,小白想养就养吧,我会监督你,要是哪天小狐狸要是没了……” “你应该不会那样做的吧?”她伸手探向墨白的腰间,墨白面色变化一瞬,猛地点头。 “嗯,小白真乖。”墨莺满意的揉了揉墨白的脑袋。 出了屏风,回到桌前,白狐安静的端坐在桌上,老实的不行。 “小家伙,以后你就是道馆里的一员了,”墨莺揉着白狐的小耳朵,温声道:“道馆里有两只蛇妖,你可要小心点,别被她们吃了哦。” 说话时,墨莺有意无意的看向墨白。 墨白心中无奈,觉得墨莺对自己有些过于不信任了,吃一顿和一直吃,他能分不清那个更爽吗? 墨白抬起手,一个黑色的项圈出现在手心,项圈上有一只金色的铃铛。 “这是什么?” “防止她被蛇妖吃掉的东西,”墨白招了招手,白狐走到他跟前,墨白为白狐带上项圈,这东西能掩盖妖气放置被窥探,另外还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墨白说是防范蛇妖,但道馆里的蛇妖都是打不过白狐的,他要防范的是洛云熙,若是被洛云熙看穿了,保不准那天就走漏风声了。 至于为何非要带线圈而不是系绳,其中也有点墨白的恶趣味。 狐狸是犬科,犬科不就是要带项圈的吗?而且出门还得牵绳! “墨姑娘,你在吗?”屋外传来萧婉儿的声音,墨莺起身前去开门。 “萧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萧婉儿莞尔一笑,目光朝屋内瞥去,“嗯?国师也在的吗?” 她面露意外,怯声道:“是有什么事吗,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墨白回身望向萧婉儿,心中佩服,明显就是来找自己的,却能演成碰巧撞见…… 昨夜和雪融姬情到深处,一时忘记了萧婉儿,估计她昨夜很寂寞吧。 嗯……就当是放她一夜假了。 墨莺面露笑意,道:“没有没有,萧姐姐来的正是时候,小白捡到了一只白狐,又乖又可爱萧姐姐进来瞧瞧。” “白狐?” 萧婉儿眨巴眼睛,跟着墨莺进了屋,发现桌上真的有一只白狐,脖子上带着项圈,金色的铃铛泛着光泽。 “好可爱的小家伙,”萧婉儿轻柔的伸出手,试着抚摸它的毛发。 白狐朝墨白身旁躲了躲,似是怕生,小鼻子对着伸来的素手一阵细闻,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它抬头望向墨白,眼珠子滚了滚,随后走上前大大方方的给萧婉儿摸。 “它竟然不怕生,”萧婉儿惊讶,感受着手心里毛茸茸的触感,痒痒的,柔顺无比,“它的毛发好柔顺,摸起来好舒服。” “萧姐姐也喜欢啊?”墨莺伸手,扶起白狐的尾巴,顺滑的自掌间溜走,“它现在已经是道馆里的一员了,萧姐姐若是喜欢,随时都可以摸它。” “是吗?”萧婉儿笑靥如花。 墨白安静的看着二人愉快的撸狐狸,白狐主动乖巧的配合二人,心中莫名感慨:‘融姬,辛苦了。’ 墨白没有在墨莺这里久待,说了几句话便回观星楼去了,白狐留在这里。 “萧姐姐,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墨莺问。 “倒也没什么事,上次你给我的香包,我帮你调配好了,你问问味道喜不喜欢?”萧婉儿从衣袖中取出一个蓝色香包递给墨莺。 “嗯……果然还是萧姐姐调配的香味好。”墨莺眼睛亮着光泽,她自己调配的香包味道总觉得有些杂乱,虽然气味不错,但闻久了鼻子便觉得疲软,微酸。 “我只是比较熟练罢了。”萧婉儿含笑,“墨姑娘已经很有进步了。” “是吗?”墨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那我再试试。” 将香包给了墨莺,和她聊了会天,觉着差不多了,萧婉儿起身离去。 白狐趴在桌边尾巴悬在空中,看着墨莺仔细专研香料的配比,过了那么一刻钟左右,她站起身。 “嗯,你想出去了吗?”墨莺抬眉。 白狐“嘤嘤”一声。 “嗯,别乱跑,东厢那边别去。”墨莺叮嘱道,白狐很聪明,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大概。 “嘤嘤~” 观星楼,一双人影纠缠在一起。 “国师,你昨晚去哪儿了?” 萧婉儿春光四溢,墨白笑容无奈:“我只是一晚没去,你就这么想我?” 萧婉儿嘴硬:“才、才没有,人家只是关心一下你而已。” 墨白笑了笑,萧婉儿的身子已经给他答案了,仅是一夜消停,便泛滥成灾,这个愈发成熟的美人越来越好吃了。 “嗯……婉儿好香,越来越香了。” “国师只会说吗?”萧婉儿眼神迷离,浑身燥热,墨白将她压倒,以九牛二虎之力疏通泛滥成灾的河道。 “嘤~”雪融姬一路爬上观星楼,来到陌生的顶层后听到了一阵啪啪响亮的动响,声音像极了打糍粑。 她摇着尾巴,慢悠悠的走过大门,眼珠子一眼便盯到了平台处仰头长啸的绝美身姿。 ‘方才在下面看着优雅端庄,结果到了仙哥哥这里,风骚,浪荡的不行。’ 雪融姬迈着小步子走到萧婉儿身前,坐下仔细的打量起萧婉儿。 红绡一幅强,轻阑白玉光,山色微波漾,尤比颤酥香,咳唾千花酿,肌肤百和装,无非瞰沉水,生得满身香。 雪融姬心中闪过一丝欲念,‘这么美的美人,真想看她翻白眼吐舌头……’ 萧婉儿怡情迷乱,并未发现自己已经被某只小狐狸看光了,而且就算发现了,也不会在意什么。 一个时辰后,萧婉儿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观星楼。 “仙哥哥,你就这么放过她了?”雪融姬万般不解,明明继续下去就能看见美人求饶的场景了,墨白却在美人春潮带雨晚来急后温柔的放过了她。 “婉儿是凡人,经受不起。”墨白解释道,“她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我现在很需要她。” “是吗,仙哥哥对她真温柔。”雪融姬变回人形,一丝不挂的出现在墨白身前,她指着脖颈上的黑色项圈,“仙哥哥坏蛋,哪有给女孩子带这种东西的?” “不喜欢吗?” 雪融姬摇头:“也不是不喜欢啦,这个有什么用啊?带着它感觉一身妖气被压在丹田,挺神奇的。” 墨白轻抚她的面颊,道:“道馆里有昆仑墟的道人,这个防止你被她看穿。” “昆仑墟!?”雪融姬眼神惊疑不定。 “你知道?” “仙哥哥,你不知道吗,妖族已经南下了,正在和昆仑墟率领的修士恶战。” “我知道。” “仙哥哥,其实我这次能来南疆,是有原因的,妖皇大人给我安排了任务。” “你要去做吗?”墨白看着雪融姬。 雪融姬上前,坐到墨白的腿上,她摇头笑道:“我本来是想来京城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仙哥哥,实在找不到就去完成妖皇大人安排的任务。” “现在?”墨白伸手触碰项圈,一根银色的链子出现在他手中。 雪融姬眨了眨眼,面色羞红:“仙哥哥你好坏,人家来之前就决定了,只要找到了仙哥哥就放弃任务的。” “你不为家乡出力了吗?” “这次任务又不是我一个人,有我没我都一样,至于家乡……”雪融姬露出不知是苦涩还是喜悦的笑容:“说实话我觉着我现在贡献不了什么,母亲成了妖皇大人身旁的御用秘书,我回去的时候狐族直接起飞了。” 雪融姬幽幽道:“仙哥哥你不知道,妖皇大人对我老好了,这次任务我的最轻松,妖皇大人还给了我一个防身用的令牌。” 她取出一只黑色令牌给墨白看,继续道:“我都怀疑妖皇大人是不是和我母亲发生了点什么,把我当女儿看了。” 墨白接过令牌,仔细的打量,令牌落入手中时,突兀变化,一只火红色的宝石项链出现。 “这……”雪融姬目瞪口呆,心中一瞬间翻涌过一种可怕的想法。 不是……该不会妖皇大人…… 墨白看了眼雪融姬,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道:“没事,是我化解了令牌上的禁制,让它露出本来的模样。” “呼……是这样啊,仙哥哥你吓死我了。”雪融姬长舒一口气,她还以为自己是被妖皇利用了。 墨白认真的端详着项链,时而皱眉时而舒展,这是个十分精细的项链,火红宝石内部藏有复杂的阵法。 “嗯?融姬,你在干什么?” “吃饭呀~”不知何时滑下去的雪融姬仰起头,笑道:“仙哥哥不是说了吗,狐狸喜欢吃鸡~” 第七十八章 卷胡萝卜的小狐狸 厨房,木偶侍卫提着大刀,安静的站在砧板前,红色的眼眸微亮,全身上下透着压抑的气息。 某一刻,它猛拍桌板,提起长刀在空中挥舞,重达百斤的长刀在它手中宛如羽毛般轻盈,挥舞的动作仿若写诗作画,潇洒飘逸。 一旁围观的纸片佣人,面上浮现人性化的表情,向着木偶侍卫投去崇拜的小迷妹眼神,抬手身前止不住的鼓掌。 白色的身影闯入厨房,在菜篮中翻翻找找,一会儿丢出跟黄瓜一会儿飞出卷包菜,端着洗干净的菜走回厨房的纸片佣人眼见此景怔在原地,看了眼厨房中间围着木偶侍卫的一众同伴。 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白狐失望的跳出箩筐,刚落地便瞧见愣在门口的纸片佣人,黑色的眼珠猛然定格在一根胡萝卜上,长度适当,较粗,尖端圆润,些许晶莹的水珠顺着橙色的表皮滑落。 白狐快步跑上前,一跃而起落在纸片佣人的肩膀上,纸片佣人正想躲闪,白狐脖颈上的铃铛清脆作响,纸片佣人安静的停留在原地。 其他纸片佣人在听到这一声铃铛响声后不约而同的朝白狐看去,面上神情逐渐木讷,一时间,忘记了鼓掌,就连主刀的木偶侍卫也忘记了挥刀,向白狐投去服从的眼神。 飞在天上的菜与肉掉落在砧板上,碎成工整的细条状。 落在纸片佣人的肩上,白狐指了指菜盆中那个独特的胡萝卜。 纸片佣人将其拿起,递给白狐。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白狐摇着尾巴欢快的离开厨房,胡萝卜叼在嘴中。 观星楼上,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墨白面无表情。 东厢里,沙哑的哭声断断续续。 白狐将胡萝卜卷在尾巴,顺着长廊寻找声音的来源,在一间大门紧闭的厢房前停下,找到一个半开着的木窗,她一跃而起。 一颗白色的脑袋朝屋内探去,狐狸尾巴中卷着的橙色的胡萝卜好似一把长枪,抢眼无比。 ‘这……这是黑蟒精?’ 瞧见木床上被折磨的黑玛瑙,白狐心中惊讶,她在黑玛瑙身上看到了龙气,后者已经距离褪鳞化蛟很近了。 黑玛瑙的食道被轻而易举的探入,咽喉处一鼓一鼓的,白狐回头看了眼胡萝卜,在心中比划了一番。 ‘不知道她能不能把这个也吞下去,不过她是蛇,应该可以吧。’ 毕竟蛇的身体构造是从头到尾的,不管是上面还是下面,前面或是后面,应该都很强。 白狐摇了摇脑袋,看了会儿便觉得无趣了,跳下窗台,朝着另一间厢房走去。 小青独自一人坐在桌旁,低眉翻看着一本书籍,道馆里没什么其他可以消遣的东西,就是藏书很多,她以前从没看过人类的书籍,感觉挺有意思的。 窗台处有异响,小青抬起头朝那边看去,一只白狐跃上窗栏,她心中些许疑惑,‘哪来的狐狸?’ 起身朝白狐走去,发现白狐脖颈上带着项圈与项圈是挂着金色铃铛。 ‘道馆里新养的吗?’ “你好,你会说话吗?”小青试探问道,既然是道馆里养的狐狸,那必然有着与众不同之处。 ‘又是一只蛇妖,道馆里蛇妖有点多啊……’雪融姬心中低喃,没有回话。 “你为什么要卷着胡萝卜啊?”小青指了指胡萝卜,“狐狸吃素的吗?” 白狐摇了摇头,没有搭理她,跳下窗沿离开了,小青茫然的站在原地,耳边飘来黑玛瑙的惨叫,她下意识的朝隔壁看去,幽幽的叹了口气,返回桌前继续翻看书本。 离开了东厢,朝后花园去,白狐瞧见一道美丽的身影,是萧婉儿在后花园采花,她穿着一身淡蓝色宫裙,腰间轻带紧系,此刻微微弯腰探手摘花,丰腴的翘臀勾勒出花瓣的模样。 白狐的狐狸耳朵顿时翘了起来,眼中冒起红光,鬼使神差的将胡萝卜从尾巴中抽出,咬在口中尖端朝前,随后宛如骑兵冲锋那般向着萧婉儿冲刺而去。 在即将撞到萧婉儿时,一只大手出现捏住她的脖颈,将她原地提起。 白狐的后脚凌空扑腾了几下,口中咬着的葫芦卜被人拔了出去,瞧见那抢自己胡萝卜的人,白狐顿时安静了,乖巧的并着腿,讨好的摇起尾巴。 “国师,你怎么来了?” 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萧婉儿直起身,将刚采到的花朵放入篮中,不解的看向墨白手中的白狐。 “它怎么了?” “没什么,”墨白摇头,瞧着淡蓝衣裙下的萧婉儿,道:“今天穿的很好看。” 萧婉儿羞赧的低头,笑容明媚,看向花园中的花朵,“国师,喜欢那种花?” “菊花。” “菊花?” “嗯。”墨白点头,道:“菊花淡雅,气味清幽,泡茶可败火。” 萧婉儿的目光落向花园中的一处黄色地带,菊花占据了不小的一片地方,其中黄色的大菊花开的最为鲜艳。 直到这时萧婉儿才意识到,花园里菊花领地似乎比其他花大了不少。 “原来国师喜欢菊花啊,”她轻笑一声,缓缓道:“菊花乃是花中君子,到是挺符合国师的性格的。” “你在夸我是君子?”墨白看着萧婉儿绝美的面颊,眼中亮起些许玩味。 “国师,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墨白摇头,笑道:“原来在婉儿眼中我是个君子,而不是禽兽。” “国师说什么呢?”萧婉儿倏的抬手捂住墨白的嘴,眉头一拧,神情严肃,眼中带着责怪,眼底藏着爱意,“国师远赴千里只为救我,婉儿感恩还来不及,怎会那般看待国师。” 墨白抓住萧婉儿的手,张开嘴,轻轻舔舐,柔声道:“开玩笑的。” 萧婉儿感觉手痒痒的,湿湿的,想要把手抽回,却被墨白紧紧抓住,她努了努嘴,红云逐渐爬上桃腮。 “国师,别咬手。”萧婉儿送上香艳的红唇,轻言轻吐,诱惑道:“咬这里。” 墨白将白狐雪融姬丢到一边,揽过萧婉儿的细腰,咬上她甜腻的香唇。 和萧婉儿的缠绵总是令墨白忍不自禁的想要深入感受她的情感。 “国、国师!”萧婉儿紧张的抓住墨白的手,这里是后花园,还在外面呢。 “婉儿,我想吃你。”墨白来了性趣,哪能被这般简单的打断,嘴唇靠近萧婉儿的耳垂,弄的萧婉儿浑身发麻,燥热难耐,耳垂更是红的宛如血滴子一般。 “国师,我们回屋去。”萧婉儿拒绝不了墨白,墨白只需要一句话便能将她拿捏的死死的。 “不,就在这里,”墨白指了指后花园中的亭子,笑声酥软如魅:“婉儿,我们去那里,好不好?” 墨白的声音落入萧婉儿耳中,简直快要将她融化,她稍稍看了眼不远处的亭子,心中羞耻不已,很想拒绝,但提不起拒绝的心气。 她将身子埋入墨白怀中,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墨白嘴角勾起笑容,揽着她朝后花园的亭子走去。 白狐雪融姬自然是跟了上去,趴在亭子里的石座上摇着尾巴,惬意的欣赏萧婉儿沉沦的模样。 许是四野空旷的环境带来的刺激太过强烈,萧婉儿的皮肤要比以往粉红了许多,比在观星楼上还要红润,而且不仅是皮肤,浪潮的抵达也是快了许多,强度比以往猛烈。 此情此景,雪融姬不由得想起了和墨白在林间雪地的那次恩爱,那次自己也是敏感的不行,潮水不断。 …… 在后花园与萧婉儿打完了糍粑,墨白将累坏了的萧婉儿送回她的住处,之后又在卧房里搂搂抱抱了好一会儿,吸取完萧婉儿身上残余的香气,才心满意足的提起白狐雪融姬离开。 回到观星楼,白狐雪融姬变化做人形,跪在墨白身前低头认错。 “仙哥哥,奴家不是故意的。” 墨白没好气的瞧了眼她,发现那根被他扔掉的胡萝卜竟是被雪融姬捡了回来,而且现在正塞在一个不正经的地方,高山沟壑之中,道:“你拿胡萝卜干嘛?” 雪融姬抬眉对墨白俏皮眨眼,“为了能够更好的服侍仙哥哥而做练习呀。” 墨白抿嘴,摇了摇头,伸手将胡萝卜拔了出来,带起一阵波涛荡漾。 将胡萝卜丢到一旁,他勾起雪融姬的下巴,轻声道:“练习有什么意思,直接积累实战经验不是更好?” 雪融姬闻言脸色一红,她知道墨白话中的含义,方才看了那么久活春宫,她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坐到墨白头上了。 不过她听墨白的话,着重于练习,于是装出害羞状,扭捏着身子道:“可是这样不好吧,不熟练,仙哥哥也不会很舒服。” 墨白见她娇媚模样,心神微荡,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低声道:“没关系,你可以试试。” 雪融姬笑容妩媚,眨眼道:“这可是仙哥哥你自己说的哦,不许反悔。” “这有什么好反悔的?”墨白含笑。 观星楼中,一双人影,由站着跪着到坐着趴着,再到躺着坐着,最后变成跪着趴着。 白狐雪融姬是夹着尾巴离开观星楼的,离开时还是没忘将胡萝卜拿起,依旧是死性不改的将胡萝卜卷在尾巴上。 …… 傍晚时分。 墨莺在去澡堂的路上偶遇离开澡堂的洛云熙,后者冰冷的面容上带着些许红润的湿气,似是刚刚出浴。 “欸,道长,你怎么回来了呀?” 刚出浴的洛云熙面色微微红润,颇具生气,举手投足间透着出水芙蓉的美丽,而墨莺的话则是让她的神情一瞬间冷了下去,回归冰山美人状态。 “墨姑娘,你不希望我回来吗?” “不是不是不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墨莺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无妨,墨姑娘应该明白我在这里的意图,被讨厌也是难免的。”洛云熙无所谓,与墨莺擦肩而过,缓步离去。 墨莺回头看向她,欲言又止。 洛云熙并未直接回住处,而是在道馆中四下走动,回来之后,她发现道馆里又多了一股妖气,东厢那边似乎入住了一只蟒蛇精。 她过去看过几次,每次还没走到东厢,便听到一股整齐的吭哧声和吱呀声,弄得她没心情再继续朝里走。 今日又一次失败,洛云熙放弃进入东厢打探的想法,回到暂居的住处,回屋时发现一只白狐趴在长廊上,嘴里啃着一根葫芦卜。 那白狐瞧见她回来,摇着尾巴咬着葫芦卜,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围着她好奇的转圈圈,黑黝的眼珠子直转悠。 “哪来的狐狸?” 洛云熙不解的看着脚边转圈的白狐,叼胡萝卜的狐狸她还是头一次见,缓缓蹲下身,试着朝着白狐伸出手去,白狐倒退几步不给她触碰。 洛云熙摇了摇头,没有在试着触摸白狐,她身上无时无刻不有微弱剑气的溢出,一般的小动物都会离她远远的,这只白狐一见到她就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她还以为它不是普通生灵呢。 瞧见白狐脖颈上带着项圈,项圈上挂着一颗小铃铛,洛云熙些许明悟。 ‘道馆里养的?什么时候到事情?’ 生气离开了一段时间,道馆里多了一些新的事物,不过都还好,在可掌控的范围内。 第七十九章 特调饮品 前堂,太子妃穿着华贵紫裙,站在原地静静等候,比起上一次来,她的身子骨硬朗了许多,至少走路不再是那么轻飘飘的了。 墨白牵着一根细线,细线的另一头粘在太子妃的小腹外衣上,丝丝缕缕的灵气缓缓顺着细线渡入太子妃的腹中。 白狐自墨白怀中探出头来,好奇的盯着太子妃看,太子妃眨了眨眼,同样盯着白狐看,一人一狐相距一丈,大眼瞪小眼。 白狐不知从哪抽出一根胡萝卜,握在爪子里对太子妃戳戳点点。 太子妃瞪大眼睛,惊讶极了。 过了会儿,墨白睁开眼,收回细线,他抬手夺过胡萝卜丢掉,用力将雪融姬的狐狸脑袋按了回去,迎上太子妃惊讶中带着好奇的目光。 “国师?”太子妃指了指白狐,“这是您养的……灵宠吗?” “算是吧,”墨白点了点头,随后问道:“给你送去的药有在好好喝吗?” “有的。”太子妃颔首。 ‘那为何气血恢复的如此之慢?’墨白心中疑惑,‘难不成是蛇血的滋补效果不好?’ “你跟我来,”墨白站起身朝屋外走去,太子妃小步跟在他身后。 墨白领着太子妃朝东厢走去,现在时间秦梵和江流年都在练武场锻炼,是东厢难的安宁的时候。 厢房里,小青沏了茶递给黑玛瑙。 “妹妹啊,你怎么就是那么想不开呢?”小青苦口婆心的劝说黑玛瑙:“明明只要顺着男人的意思老老实实过个几十年就能自由,你为何非要折磨自己呢?” 黑玛闷闷不乐:“我又没说错话,等他死了我找个更好的不行吗,难不成我还为他守寡?” 她看着小青,道:“难不成等那个秦梵死了,姐姐要为他守寡?” “……”小青语凝,她都想过这种事情,日子要一天天的过,当下都没过好期待未知的未来有毛用? “你的想法是没错,但是你不能直接说出来啊,至少你现在不能。” 小青幽幽说道:“你自己想一下,你的所有物当着你的面对你说等你死了找个更厉害的主人,你心中是什么滋味?” 黑玛瑙:“祝福他呀,能找到比我更厉害的主人,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是我格局小了……’小青语凝,摇头道:“可能是我举的例子不太恰当,我就问你,你想不想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当然想啊。” 黑玛瑙点头,最开始的时候,她可是舒服的很,而且还能占据主导位置,之后就说几句话的时间,江流年对她的态度急转直下,每天都把她当发泄的工具折磨个不停,还强迫她说一些难以启齿的话。 小青:“想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就听我的,我教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噢。” 墨白领着太子妃来到东厢时恰巧听到了二蛇之间的对话,黑玛瑙的价值观真的挺天真,浪漫的理想主义,小青则是妥妥的现实主义。 敲了敲门,屋内的声音消停了,前来开门的是小青。 “上仙?您怎么来了?” “有事找你。” “是要血吗?” “嗯,”墨白递出一个茶杯。 “上仙稍等。” 小青拿着茶杯进了屋,过了会儿,一杯装满猩红液体的茶杯送了出来。 一旁,太子妃面色微变,墨白注意到她的面色,缓缓道:“放心,这是蛇血不是人血,她是妖并不是人。” “妖?”太子妃面露好奇之色,眨着眼睛盯着小青看,小青对着太子妃微微点头笑容温和。 “谢了。”墨白又伸出一手,两只小酒杯出现,没只酒杯中装着浅浅一层清澈液体,他道:“一杯是给你的报酬,另一杯带给黑玛瑙。” “是,上仙,”小青接过酒杯,挥手送墨白离去:“上仙慢走。” 离开了东厢,墨白将手中的蛇血取出部分融入清水中,递给太子妃。 “喝掉。” 太子妃接过杯子,捧在手心中些许犹豫,她低眉看了眼墨白。 “怎么了?” “没、没什么。”太子妃摇头,抬起衣袖遮拦,缓缓将淡红色的稀释蛇血一口饮尽,末了,回味的舔了舔香唇。 她放下衣袖安静的站在原地,一股温和蓬勃的气流自肚中绽放,轻柔的淌过四肢流入百骸,如夏日里的热风,所过支出扇起一阵燥热。 太子妃的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樱色的唇瓣儿渐渐充血,清澈的眼眸升起雾蒙蒙的水汽。 她压抑着嗓子,轻言轻吐:“国、国师……有水吗?妾身好渴……” 墨白瞳孔微缩,递给太子妃一大杯足量的清水,后者赶忙接过,忘了掩面,吨吨吨的将清水喝下。 “呼……”太子妃回过神,尴尬的抬袖掩嘴,擦拭嘴角水渍,轻声喊道:“国师?” “气血补充的量很充足,”墨白收回眼,问道:“最近几天可是有行房事?” “有、有的。”太子妃低首。 “每天?” “嗯。”太子妃嗓音细若蚊翁。 ‘那应该全是被李煜吸收去了。’墨白心中猜测,随后慢慢说道:“如今你的底子并不稳固,牝牡之合会令你损失过多气血,病根除去之前需清心寡欲。” 太子妃轻轻的点头,嗫嚅道:“妾身知晓了。” 太子妃离去后,雪融姬自墨白怀中钻出,鼻尖在装盛蛇血的杯皿轻嗅,口水流个不停:“仙哥哥,这个东西你还要不,不要的话给奴家行吗?” 虽然蛇血对她来说并无多大作用,但被墨白炼化过的蛇血有种清幽的香气,直勾味蕾。 “你要喝?”墨白轻轻抚摸着雪融姬柔顺的毛发,自腰间红葫芦中取出一小滴花神花酿,滴入足量清水中稀释,尝了口味道,觉得差不多了,又取出一个玉杯,向其中倒入四分之一杯蛇血四分之三杯稀释花酿。 将调配好的红液递到雪融姬的小嘴前,墨白轻声说道:“喝这个,这个对你好处大。” 雪融姬舔舐红液,味道微微苦涩,苦涩过后是淡淡醇甜。 “仙哥哥这是什么呀?生命之力好浓郁。” “花蜜。”墨白问:“有何感觉?” “花蜜?”雪融姬竖起狐狸耳朵,狐狸尾巴一摇一摆:“有些苦,有点甜,感觉身子暖暖的。” “是吗?”墨白含笑,“那就好。” 墨白抱着雪融姬朝墨莺的住处去,给墨莺做了杯同样的红液,这次墨莺没再觉着苦的下不了喉,津津有味的将红液喝完了。 在墨莺这里又取得一次成功后,墨白前往萧婉儿的闺房。 “国师,这是什么呀?”看着桌上玉杯中鲜红的液体,萧婉儿眨眼。 “好东西,送来给你尝尝。”墨白道。 “嗯,谢谢国师。” 萧婉儿端起玉杯,抬袖掩面,将红液饮下,一杯入肚,面颊扑红,一股燥热感袭身,“怎么感觉身子热热的。” 墨白眯眼,热就对了,这杯红液调配的比例稍微有所不同,蛇血的量和花酿的量颠倒了。 “热吗?”墨白向萧婉儿伸出魔爪,面带笑意,“我帮你凉爽一下。” 萧婉儿吐了口热气,粉拳捶打墨白,忿忿道:“国师,你是故意的吧?” “你猜。” 玉杯摔落声响起,白狐雪融姬跳到桌上安静的看着抱到一起扭打的二人。没过一盏茶,她被迫挪换地方到了桌角边,翘起尾巴趴在桌上,和萧婉儿一样。 …… 观星楼,雪融姬趴在墨白肩头眯着眼打着盹儿,模糊的视线里有一只纸蝴蝶飘飘飞舞。 ‘蝴蝶?’ 墨白伸出手,蝴蝶落在他指尖,挥手招来一张宣纸,纸蝴蝶携带的信息渐渐浮现宣纸上。 “明月楼高妾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遥夜亭皋闲信步,才觉夏至,倍感伤春去……”雪融姬仔细品味了一番,咧起狐狸小嘴,幽幽道:“仙哥哥,这又是哪位好妹妹呀?” 墨白:“百花谷的菊花仙子,是个温柔善良的可人。” “菊花仙子?”雪融姬摇头,“没听说过,百花谷的花神我倒是听说过,据说她天姿绝色,倾国倾城,爱慕她的人能从极北排到南疆。” “是吗?”墨白惊讶。 “仙哥哥见过她了吗?” “嗯,见过。” “怎么样?”雪融姬好奇:“她是不是想传闻中那样超级好看?” “……”墨白哑言,是很漂亮的,可惜长了张嘴。 “仙哥哥难倒没有对她心动吗?” 雪融姬眨巴眨巴眼睛,狐狸小嘴略显得意:“仙哥哥没有心动,那传闻肯定不可靠,没准花神还没我好看呢。” 小狐狸扬起脑袋,洋洋得意的表情有些贱兮兮的。墨白语凝在咽,不忍心打破她的美梦。 雪融姬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话说,仙哥哥拥有百花谷的菊花仙子,那花神是不是就成了仙哥哥你的丈母娘了?” 墨白不解:“你想说什么?” “我听说百花谷特别有钱,虽然花神没我漂亮但抵不过她是富婆啊!”雪融姬神采奕奕:“仙哥哥不如借着和菊花仙子的关系靠近花神,以仙哥哥的颜值和实力,一定能拿下花神,然后……” 她嘿嘿直笑:“百花谷不就全都是仙哥哥你的了吗!” 墨白看着雪融姬,问:“你喜欢钱?” 雪融姬眨眼:“仙哥哥不喜欢钱吗?” “我可以自己变啊,”墨白伸出手源源不尽的金树叶从她手心掉落。 雪融姬眼睛都瞪直了。 墨白猛然察觉到雪融姬竟有一瞬间想要朝自己的手心扑去,他笑道:“以前在凉都的时候没发现你这么财奴啊。” 雪融姬看着落了一地的金树叶,自墨白肩头跳到他怀中,化作人形坐在墨白腿上,装作漫不经心的捡起金树叶放在手心把玩,随后对上墨白没好笑的眼神,道:“奴家要是有钱会在雪满楼那种地方卖艺吗?” “当初我带着我的族人从极北逃亡来到漠北,最终决定在凉都那个小地方安家。” “妖族想在陌生的人族地盘安家,总得需要点适应期,起初下面的一群狐狸干什么活都搞砸,一点儿钱都赚不到,我带的一些家底很快就用完了。” “没得办法,我只好亲自下场赚钱,之所以决定在雪满楼当清倌人就是觉着那里干活轻松而且来钱快。” 墨白收敛笑容。 “幸好我姿色伶人,技艺非凡,虽然半道出家,但没多久就当上了头牌,雪满楼里一群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雪融姬脸不红心不跳,自夸自满道。 墨白:“……” “有了我的稳定收入,之后生活便渐渐步入正轨了,族人安全的融入了凉都,再之后……”雪融姬面颊红扑扑,仰起头,满眸春水,深情款款的望着墨白,“再之后便遇见仙哥哥你了。” 她羞涩的将头埋入墨白的怀中,轻声撒娇:“仙哥哥你可坏了,让人家从清倌儿变成了红倌儿。” 墨白轻轻抚摸雪融姬的玉背,食指顺着脊梁的流线向下滑入股间。对于雪融姬的话他没有多大感受,毕竟是别人的故事,他没有相似的经历很难感同身受。 “嗯——!”雪融姬身形一紧,眉眼轻颤,“仙、仙哥哥?” “情不自禁。”墨白讪笑。 雪融姬羞涩不已,心间微颤,旁门左道之事她在雪满楼里听过些,雪满楼里有提供那种服务的人,有男有女。 “仙、仙哥哥,”雪融姬不安的扭着身子,颤声道:“如果仙哥哥想要那里,奴、奴家也不是不可以。” 她低头向某处看了眼,身子骨不由得颤栗的更猛了,虽然嘴上说着不是不行,但心里还是挺害怕的。 “我只走正道,不走旁门左道。”墨白神色认真的摇头,黑玛瑙的惨叫依稀回荡在耳边,旁门左道伤害太大了。 “仙哥哥。”雪融姬满眼柔情。 “不过这边还是挺喜欢的。”墨白笑容满面的摩挲着雪融姬的红唇。 雪融姬笑声清脆,面颊羞红。 然后,多说无益。 第八十章 东西浴堂 盛夏,天热的连蜻蜓都只敢贴着树荫飞,生怕阳光灼坏了透明的翅膀。 透蓝的天空,悬着火球似的太阳,云彩好似被太阳烧化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风,无雨,炎炎烈日,酷暑难熬。 墨白施法在道馆上空支起透明的结界,结界下空气清凉,温度适宜,灵风时时卷起,耀眼日光穿过结界散射出琉璃般的色彩。 练武场上乒乒乓乓,杨柳树里蝉鸣不已,后花园中,池水碧绿,青蛙停在荷叶上,白色肚皮一股一股,晶莹的水珠顺着荷叶的筋脉下滑滴露,荷叶突的点头一下,落水声扑通一响。 高楼上,墨白静静的盘坐,手掌时不时轻轻抚摸白狐的毛发,白狐似是舒服极力,靠在墨白腿旁呼呼睡去。 “前辈,您有空吗?”长生道人走了进来,来到墨白身旁坐下。 “有什么事吗?”墨白看了眼他。 自打来到道馆,长生道人便极少出门,明明住在最吵闹的东厢里,却丝毫不受外界喧闹影响。 “前辈,您帮我看看这个。” 长生道人递给墨白一盒药膏,墨白扭开盒盖,一股淡淡的幽香溢出。 “嗯……挺香的,这是什么?”墨白抹了些药膏在手上,隐约感到一股清凉感透过皮肤直达血肉深处。 “前辈,我在道馆的藏书中发现了一种奇异的配方,按照书上说的作用,配置出来的药物能够帮助凡人滋润根骨洗涤精髓,若是常年使用及时无法修炼也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因为药方是残缺不全的,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前辈,毕竟书上写的玄乎保不准是在唬人,不过在经过我不懈的努力下,初步摸索出了大致的配方,然后做出来的东西真的有效果!” “虽然实际效果没书上说的神奇,但帮助凡人改善根骨强身健体还是做得到的!” 长生道人越说越激动,墨白不明所以,这玩意能有啥用?就帮凡人改善根骨强身健体,又对自己没什么大用。 长生道人道:“前辈,您不是想研究武道吗,这东西给秦少侠和江少侠试试,没准能帮到他们呢?” 墨白眼眸微亮,似乎,好像,可行。 “你怎么不直接拿给他们?”他心中疑惑,以秦梵跟长生道人的关系,应该不会对长生道人有所顾虑。 “呃……”长生道人面色尴尬:“我这不是来告知前辈一声,免得之后出问题了前辈不清楚吗。” “还能出问题?” “新药……难免会有点小瑕疵……” “什么瑕疵?” “嗯……就是……”长生道人吱吱唔唔,“可能……会影响性欲。” ‘这是什么不正经的药膏?’墨白无语,要是秦梵和江流年成了贤者,还怎么捕食气血? 长生道人道:“前辈,你先别着急拒绝,这药膏是会增强还是减弱我也不清楚,没准会是前者呢?” 墨白问:“你往里面加了什么?” 长生道人老实的全盘脱出:“龙血草,冰晶花,还有一点点的贤冥草……” 为了使出配药,他一共试了上千次,幸运的他身上自带的药草种类繁多,最终被他试出来了。 墨白默默的将药膏放到一边,思索了会儿道:“再加一味凤血梅,或者让他们用的时候搭配凤血梅一起。” ‘凤血梅?’长生道人面色变化一瞬,那玩意就是当初他给秦梵补身子时用的药材中最猛的一味。 “你有吧?”墨白问。 “有的有的。”长生道人忙点头。 “送去给他们用,试试效果。”墨白嗓音淡淡。 “好。”得了墨白的允许,长生道人开心的朝练武场去了。 观星楼上恢复寂静,唯有白狐的鼾声细微,墨白揉了揉她的软背,柔声喊道:“融姬?” 睡梦中的雪融姬瞪着小腿翻了个身,“嗯……仙哥哥……不要啦~” 墨白抚摸柔软的肚皮毛发,白狐扭了扭身子神情安逸,依旧酣睡。 将雪融姬留在这里,墨白站起身前往道馆里的澡堂,虽然只沾上了一点点药膏,但还是去洗一下的好。 …… 澡堂中,墨白仰着头额上搭着白色的毛巾,安静的坐在池水中,温水浸泡到胸前部位,泡了有一会儿,他在池岸边搭着胳膊靠着,随后招来人偶龙人。 人偶龙人褪下斗笠下到池水中,走到墨白背后,动作娴熟的帮墨白搓背。 墨白指尖轻点,红葫芦出现在身前,大拇指大小的酒杯里斟满了花酿,端起酒杯抿了口花蜜,神情惬意。 澡堂里雾气蒙蒙的,泉水涌到声与竹板敲打身时不时响起。 人偶龙人一丝不苟的帮墨白搓着背,跟在墨白身旁许久了,新龙魂诞生后,她的自我意识逐渐诞生,虽是还处于半梦半醒之间,但对身体已经有了初步控制,可以完成一些简单的动作。 澡堂里的时间仿若静止,墨白悠然惬意的喝着花蜜,因为道馆里住的人变多了,为了防止温泉不够用和相互撞见的情况发生,前段时间他扩建了一下澡堂,如今的澡堂已经不再是以前那样单一的一个大池子,又多了几个新的小一点儿的池子。 刚扩建翻新的时候,东厢的住客每天都要成双成对的来这边泡澡(长生道人除外),澡堂的隔音效果虽好,但耐不住那群人动静滔天。 墨莺数次过来泡澡都听到了羞人的声音,羞着脸找墨白,让他想办法解决一下,墨白哪有办法,总不能将澡堂完全隔音吧? 所以墨白干脆将澡堂分成东侧和西侧,西浴堂只能主人自家人用,东浴堂客人自便,爱怎么玩怎么玩,四个人一个澡池都行。 墨白喜欢大澡池,所以大澡池在西浴堂,平常泡澡他都来西浴室,不过偶尔也会跑到东浴堂泡澡。 “欸,里面有人吗?” 外边传来疑惑的声音,墨白稍稍睁开眼,声音的主人是墨莺,如今道馆里能到西浴堂的就四个人,墨莺,萧婉儿,雪融姬加上他自己。 每天这个时间点儿,墨莺都会过来沐浴,隔壁的一间浴室中,木桶落地声“咚”的细微,若不是墨白听力极好估计都捕捉不到,丝绸滑落的声响,脚步声,随后便是涓涓流水声。 墨白挥了挥手,人偶龙人走出水池蒸干身上的水液,披上斗篷,离开大澡堂去了隔壁。 墨莺舀起温水浇在身前,晶莹的水液顺着雪莹的肌肤下滑,有的翻过丘陵,有的途径浅谷,有的停在神秘大三角,路径百般不一,却皆蜿蜒曲折。 瞧见人偶龙人闯了进来,墨莺面上浮现一丝笑意,对着人偶龙人招了招手,喊道:“小白龙你来了?快过来帮我搓背。” 人偶龙人退掉斗笠,缓步走到墨莺背后,拿起湿毛巾帮墨莺清洗身子。 莫约过了一刻钟,墨白听到了脚踩水池的入水声,人偶龙人没过多久便回来了,继续给他搓背。 “嗯?有人了吗?”过了那么一会儿,外面又一道声音响起,墨白睁开眼,嘴角勾起笑意。 萧婉儿找了间闲空的浴室,走到池水旁伸手测了测温度。 她走到挂衣物的衣架旁,宽衣解带轻退罗裙,将衣裙搭在衣架上,随后端着木桶在池水边舀水清洁身子,香皂沾上水液渐渐变得光滑,自低谷划过山峦之时,抓握不稳滑飞了出去。 萧婉儿伸手去捡,却是被另一只手抢了先,墨白嗅了嗅香皂,玫瑰花味,他笑容满面的对萧婉儿眨眼。 “国师?!”萧婉儿面颊羞红,捂着胸口挪开眼,不敢看墨白。 墨白走上前,香皂划过萧婉儿粉白的肌肤,留下乳白色的痕迹。 萧婉儿眼中渐渐荡漾起秋波,站在原地任由墨白把弄香皂,丝丝缕缕的嘤咛声配合着香皂滑动的方向。 皂滑弄人。 “萧姐姐,是你吗?”隔壁突的响起墨莺的声音,萧婉儿猛地回神,紧张的看着墨白。 “没事,”墨白摇头,示意萧婉儿不用紧张放轻松就好,洗澡嘛,遇上了很正常。 有墨白的提醒萧婉儿顿时松懈了不少,轻声道:“墨姑娘?你也在……嗯!” 香皂滑到了桃花源。 “萧姐姐,你怎么?” “没、没什么,不小心磕到膝盖了。” “是吗?萧姐姐小心些,澡堂里挺滑的,别再摔到屁股了。” “嗯……我、我知……啊——” “啪~”香皂打到了花瓣上。 “嗯?什么声音?”哗啦的水声响起,墨莺朝靠近萧婉儿的方向走了走,关切问:“萧姐姐你又怎么了?” “香皂……香皂太滑了……掉、掉地上了……”萧婉儿断断续续的说。 “哦,是这样啊,确实,香皂沾水后挺滑的,像泥鳅一样。”墨莺轻笑,她坐回池边继续泡澡。 “是呢,一不小心就滑……走了。” 萧婉儿轻声回应,隔壁没有再传来回复,她回过头对上墨白一脸坏笑的表情,皓齿咬着红唇,楚楚可怜的望着墨白,颤声轻喊:“国师……” 美人眼角泛起泪光,焦急、担忧、害怕、羞耻,种种情绪在她面上汇聚,令人不经心生怜悯。 墨白失神一瞬,放下香皂,自背后环住美人吻上美人的香唇,挥手搭起隔音结界,随后扑通的落水声响起。 墨莺安逸的泡着澡,泡着泡着便有些晕乎了,她及时站起身,离开汤池。 隔壁许久没再传出动响,墨莺心中有些疑惑,她喊道:“萧姐姐,我走的。” 过了好一会儿,隔壁才传来一声略显压抑的嗓音:“好、好的。” 墨莺感觉有些奇怪但又不清楚哪里奇怪,穿好衣物后便离去了。 墨莺走后,墨白直接撤掉了隔音结界,身下萧婉儿媚眼如丝,吐气如兰。 “国师,你好坏!”萧婉儿嗔怪,她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差点骤停。 “婉儿,刺激吗?”墨白笑容戏谑,萧婉儿撇过头,说实话,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刺激,不过现在她的理性依旧站着上风。 “国师,不要再那样了,我怕,”萧婉儿哀求:“真的,求求你了。” 墨白爱恋的轻抚萧婉儿,柔声安慰说道:“好,婉儿不想,就不做了。”他笑道:“不玩刺激的,我们来做舒服的。” “坏国师,人家明明是来……嗯~” “国师……吻我……” …… 西浴堂水声阵阵时,东浴堂这边迎来了客人,秦梵和江流年自练武场下来后汗流浃背,浸湿了全身的衣裳。 原本二人训练的好好的,长生道人突的送来一盒药膏给二人。 用过之后,浑身燥热,精力爆棚,虽然感觉和以前用过的药很像,但有有些不同。 二人随后便与木偶侍卫展开了一对一的尽情solo,从打飞到被打飞,直到没有再也不能站起身。 结束练武后,二人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跑来澡堂洗澡,放松一下,洗去一身的汗臭,本来二人打算在一起泡澡,顺带喝点小酒吹个牛皮什么的,但小青拉着黑玛瑙的到来令二人不得不分开。 一间浴室,小青笑容满面的抱着自己的一双雪腻:“秦郎,我帮你搓背。” 另一边,黑玛瑙做着和小青同样的动作:“那……那个,主人觉得怎么样?” “不错。”江流年满意的点头,经过苦口婆心的小青的劝导后,黑玛瑙放眼当下,规规矩矩的做乖巧妖奴。 江流年不清楚小青对黑玛瑙做了什么,他只知道如今的黑玛瑙不会再说那种令人生气的话,还学会了各种各样的技巧,这让江流年很满足,心情好了也便不再拿她怎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