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白骨,刀》 一,魔刀 人控制刀,是神。 刀控制人,是魔。 一把直直的,窄窄的刀。 它原本是一把普通的刀,因为杀的人多了,就有了魔性。 这种魔性可以控制握刀的人,因为被它斩杀的人的魂魄全都依附在上面。 魔刀。 魔刀是武林中的瑰宝。 谁得到了魔刀,谁就天下无敌。 武林中人人都想得到它。 魔刀是地狱魔王·郑凌云的兵器。 然,七十年前黔东南剑山之巅一战后,地狱魔王跟他的魔刀在武林中失踪了。 有人说菩提庙上一代主持就是地狱魔王。 说这话的人是他的徒弟灵智。 然,只有一人听见,只有一人相信。 就是灵智跟灵慧大师。 菩提庙在龙云山中。 龙云山现在下着冻雨。 冻雨已经下了一天。 天暗了下来。 他来了。 在这个时候冒着冻雨来了。 他一走进来,就看见了灵智。 这里本是很平静的,却因为他的到来而变了——紧张而充满杀气。他一身漆黑,就连包头的布也是漆黑的;他蒙面的黑布,将脸上蒙得只剩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他脚上的草鞋是黑色的,草鞋上沾满了稀泥。草鞋已经破烂,看上去他走了很远的路,仿佛从天边来。 他怀里抱着一把刀,刀背上有九个环。刀身雪亮,闪着寒芒。 灵智站在院子里,背对着院门,脸望着冻雨中的大殿。听见蒙面人走进来的脚步声,他懒得回头,缓慢的问道:“谁?” 蒙面人在他背后站住,用低沉的声音慢慢的说:“我是来拿刀跟刀谱的。” 灵智慢慢地转身,盯着蒙面人,微笑着问:“你是谁?” 蒙面人看见灵智肥头大耳,双耳耳坠快要垂到肩上。一身金黄的袈裟上一尘不染,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很讲究的和尚。一张胖脸上,永远笑容可掬。 他还是低沉而缓慢的说:“我是来拿刀跟刀谱的人。” 灵智不生气,盯着蒙面人微笑着耐心问道:“我问的是,你是谁?” 蒙面人将怀里的九环刀亮了亮,耐心的答:“我是来拿刀跟刀谱的人。” 灵智还是没有生气,微笑着说:“江湖中使九环刀的人多了,还是告诉我你的名号吧。” 蒙面人没有告诉灵智他的名号,他只低沉而缓慢的说:“我是来拿刀跟刀谱的。” 灵智知道,蒙面人这么回答他,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意思是他不配知道蒙面人的名号,但他还是没有生气,微笑着问:“找谁?” 蒙面人一指灵智,低沉而缓慢的说:“你。” 灵智握紧双拳,但还是微笑着说:“我只有双拳,或者棍子,怎么给?” 蒙面人低沉而缓慢的说:“我不要双拳和棍子,我是来拿刀跟刀谱的。” 灵智盯着蒙面人,想了一下,微笑着缓慢的问道:“什么刀?” 蒙面人低沉而缓慢的答:“魔刀。” 灵智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微笑着问:“我手里没有魔刀跟刀谱。” 蒙面人低沉而缓慢的答:“有。” 灵智盯着蒙面人微笑着问:“谁告诉你的?” 蒙面人低沉而缓慢的答:“武林中人都说在你的手里。” 灵智一听,眼珠在眼眶中一转,呵呵的笑着说:“呵呵,他们骗了你。” 蒙面人低沉而缓慢的说:“他们没有骗我,现在整个江湖都在传你得到了魔刀跟刀谱。” 灵智没有感到吃惊,一个目中无人的人,一定不是老江湖,是个无名小卒,一个无名小卒的话怎么能信。他微笑着问:“我是谁?” 蒙面人低沉而缓慢的说:“灵智。” 既然知道他的名字,还目中无他,他想教训教训这个蒙面人,就微笑着说:“可是,你来拿的刀跟刀谱被我的双拳和棍子压着,你必须拿开我的双拳和棍子才能拿到。” 灵智的意思,必须要击败他才能拿到魔刀跟刀谱。 蒙面人知道,就低沉而缓慢的说:“你自己拿开双拳和棍子,我是来拿刀跟刀谱的。” 蒙面人的意思,要他乖乖的让开。 灵智明白,就微笑着说:“我也想要,怎么给?” 蒙面人低沉的说:“不给,是要付出代价的。” 灵智盯着蒙面人,依然微笑着说:“拿刀,是需要本事的。” 蒙面人将九环刀提起,低沉而缓慢说:“我有。” 灵智微笑着说:“亮出来吧。” 蒙面人一抖九环刀。 “当!” 不等九环抖响,灵智就出手了。手指在刀身轻轻一弹,刀就断了。 “当啷”一声,断了的半截九环刀掉在了地上。 蒙面人一惊,倒退一步,惊惧的盯着灵智。 灵智笑着说:“呵呵,就这点本事,也敢来拿刀?” 蒙面人对灵智低沉而缓慢的说:“你等着,我还会再来的。” 灵智尖利的盯着他,笑着说:“呵呵,你应该先去偷一些钱,买把好刀再来,呵呵!” 蒙面人低沉而缓慢的说:“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让你们八个人后悔。”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慢!”灵智叫道。 蒙面人将半截断刀在胸前一横,戒备的盯着灵智。 灵智微笑着问:“你到底是谁?” 蒙面人低沉而缓慢的说:“来拿刀的人。” 灵智微笑着问:“你来这里,还有谁知道?” 蒙面人低沉而缓慢的说:“没有人知道。” 灵智盯着他,脸上有了杀生害命的凶光。 蒙面人一见,立即转身要向外逃去。 不等蒙面人转身,灵智就一拳向蒙面人的胸膛打来。 蒙面人急忙闪身避开。 灵智见一击不中,立即对这个蒙面人施展出五雷拳。拳拳生风,招招夺命,将蒙面人困住。 蒙面人一见,立即施展出灵巧的步法,将灵智的五雷拳法一一化解开。 灵智一见,蒙面人似很了解他五雷拳的招式,每一次都在他的拳击中前闪开。他急忙一换招式。 就在他换招式的刹那,蒙面人纵身向外飞去。 灵智一见,急忙猛冲过去,拳变成爪,抓向蒙面人的后领。 “嘎”的一声,蒙面人的衣裳被灵智扯烂了。灵智看见在蒙面人的后颈上,有一块拇指大的红色胎记。他一愣:是他! 蒙面人立即纵身飞出了菩提庙。 灵智冲出菩提庙,外面早已没有蒙面人的影子了。 有的是斜飞的冻雨。 他站在外面,心中想:怎么会是他?不是他,不能因为一块胎记就认定是他,这世上有相同胎记之人自古有之,再说,他从不涉足江湖,就算经不住魔刀跟刀谱的诱惑前来,但他使的是剑,不是九环刀。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他是谁?”乌邦站在大殿拐角处,盯着院门前的灵智问道。 灵智答:“贼。”之后,转身走了进来。 乌邦惊奇的问道:“这里有什么可偷的?” 灵智走到他的身边,答:“我也想知道。” 乌邦看见了地上的断刀,跑过去捡起来,盯着断刀说:“他的兵器是九环刀。” 灵智没有回答,向后面走去。 乌邦跟在灵智后面,说:“我们这一带谁的兵器是九环刀?” 灵智还是不说话,继续向后面走去。 乌邦说:“以前火龟寨的土匪头子吕虎,用的就是九环刀。” 灵智一震,立即站住。片刻,他摇摇头又迈步了。 二,白衣人 门口亮着灯。 她没有带佩剑。 双手就是她的武器。 那双手不是铜做的,也不是铁打的。 是跟普通人一样的——血肉白骨。 这双手很奇特,虽然是血肉,但却如白骨一般。 她从来不让别人看见她的手——双手永远缩在袖子里。她穿的衣裳的衣袖长而且很宽大,永远藏得下她的那双手。 她一走进来,吕平就看见了她。 她穿一身洁白的衣裳:上面没有绣花,也没有佩饰;她的衣裳很长,将她的双脚遮掩着,教人永远都看不见她的双脚。 一头白发编成一根粗粗的辫子,在辫梢被一根白头绳捆扎着,再用一条白手绢做一朵花扎在上面,永远教人看不出她扎有头绳跟花朵,以为她的辫子不用头绳也永远都不会散。辫子斜垂在她的左胸前,不算很长,但也不是很短,足有三尺。 虽然有一头白发,但她的面相看上去却并不老——大约三十八九岁。了解她的人都知道,今年她五十六岁了。因为,她的脸很白,而且饱满,没有皱纹,也不松弛。眸子黑亮,如两粒黑珍珠放在白绸上一般。 她也看见了吕平,看见他背上背着的剑。 虽然吕平坐在大厅里最里面的角落里,但是白骨阴风一走进来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因为他右边鼻翼上有颗豌豆大的黑痣,痣上长着几根毛, 吕平穿着一身白色的道袍,在那里喝酒。 春已深,夜已深。 长街上只有这门口亮着一盏灯。 门原本很宽大,但现在已关得很窄了,只容得下一人进出。昏暗的灯光照在门前湿润的青石板地上,春风卷起一地垃圾。 长街的一头是浓密的雾,另一头还是浓密的雾。 这盏灯是雾中唯一的光明。 天连着雾,雾连着天,人在雾中行。长街仿佛如地狱般阴森恐怖。 白骨阴风仿佛从地狱中走来。 她沿着三江镇的长街走着,慢慢地从雾中走过来,走到了有灯的地方。她就站在街心,看了一会儿,就迈步走了进去。 大厅里原本是很热闹,很暖和的,白骨阴风一出现,大厅中就有了阴森森的寒气。 她走路很奇特,不仅没有声音,在走路的时候别人还看不出她在迈步,就那样飘动着,飘向前方,仿佛她脚下永远有一辆滑车。 一个很奇怪的人,总会去做一些很奇怪的事。 她就这样,向吕平走去。 因为,吕平身背后的角落里,还有一张空桌子。 她走到吕平身边的时候,吕平忽然说:“你会请我喝酒吗?” 白骨阴风没有回答吕平,独自走到那张没人的桌子前坐下。 她的背对着吕平的背。 她要了一份麻婆豆腐,一份鸡蛋汤,一碗饭。 她吃饭的方式很奇特:吃一口饭要嚼很久,才会咽下去,然后再夹一口踩,又要嚼很久,再咽下去。她这种吃饭的方式,仿佛吃了这顿后,就再也不能吃饭了,所以才会细细的品嚼。 她用一只手吃饭。她的另一只手放在大腿上,依旧缩在衣袖中。 即便是吃饭,她的手也没有露出来。和着衣袖,拿着筷子,慢慢地挑饭,慢慢地往嘴里送,然后再慢慢地嚼。 吕平这时候又说:“我以为你要请我喝酒。” 白骨阴风还是不回答他。吃完最后一口饭后,她放下筷子,忽然说:“你们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她没有回头。 “我们?不不不,我一个人。”吕平说。 他也没有回头。 白骨阴风又问:“魔刀跟刀谱呢?” 她说话的声音阴森森的,仿佛也是从地狱来。 吕平平静的答:“我不知道。” 白骨阴风说:“有人得到了魔刀跟刀谱。” 屋子里已经有几个人站起来,动作最快的,是个红衣佩剑的少年。 他的人很瘦,脸很白,剑鞘上镶着名贵的珍珠,剑穗也是红色的,与他衣裳的颜色正相配。 他手里端着杯酒,满满的一杯,一转身,竟已来到吕平面前。手里一满杯酒,居然连一滴都没有溅出来。 看来这人非但穿衣服很讲究,练功夫的时候必定也很讲究。只可惜吕平没有看见,白骨阴风也没有看见。 红衣少年脸上故意作出很潇洒的微笑,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在看着他。 他轻轻拍了拍吕平的肩,道:“我请你喝杯酒好不好?” 吕平没有看他,答:“不好。” 紫衫少年大笑,别的人也笑了。 吕平没有笑,他从来都不笑,一脸的严肃,他严肃的说:“只不过你就算跪下来,我还是不喝的。” 红衣少年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吕平说:“不清楚,我连你究竟是不是个人,都不太清楚。” 紫衫少年笑容冻结,手已握住了剑柄。 吕平这时候忽然问:“谁?” 白骨阴风说:“张果老。” 吕平端起的酒杯停在了唇上,他说:“我不认识他,他是天上的神仙,如果他得到了魔刀跟刀谱,你应该去找他。” 不等白骨阴风说话,这位拿着宝剑的红衣少年又转身走了过来,他站在白骨阴风面前,微笑着问:“你要去夺魔刀跟刀谱?” 白骨阴风没有抬头看这个红衣少年,她问:“你要去夺魔刀跟刀谱?” 红衣少年答:“是。” 白骨阴风还是不看他,慢慢地说:“你不配。” “呛”的一声,剑已出鞘。 但他手里拿着的是,只有个剑柄。 剑还留在鞘里。 他的剑刚拔出来,吕平突然伸手一弹,这柄精钢长剑就断了。从剑柄下一寸处折断的;所以剑柄虽拔起,剑身却又滑入剑鞘里。 然后,吕平喝下了停在唇上的酒。 紫衫少年看着手里的剑柄,一张脸已惨白如纸。 屋子里也没有人笑了,非但笑不出,连呼吸都已几乎停顿。 吕平不回头,刚才击断红衣少年的剑的时候他也没有回头,他对红衣少年的说:“滚。” 他说得很严肃,很诚恳,虽然很难听,但却是金玉良言。 但听在这红衣少年的耳朵里,那种滋味却是不太好受的。 他看着吕平,惨白的脸已通红。 红衣少年紧握着双拳,又愤怒,又失望——他本来希望吕平会帮着他将白骨阴风羞辱一番。 吕平背着宝剑看上去武功很高,但这白骨阴风却不可怕。 红少年便使了个眼色,本来和他同桌的人,已有两个慢慢地站了起来,显然是想过来帮忙羞辱白骨阴风。 就在这时候,突然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你应该用你买衣服的钱,去买一把好剑。” 声音低沉而亲切,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说话的人明明好像就在身边,却又偏偏看不见。 最后才终于发现,一位服装华丽、修饰整洁的中年人,已从外面走了进来,站在柜台前正在看着吕平微笑。 “师弟!”吕平平静的叫道。 “二师兄。”来人叫道。 然后,他向吕平走了过来,在吕平的对面坐下。 红衣少年转身盯着这个中年人,问:“你是谁?” 中年人笑容可掬的对红衣少年说:“在下太蓬吴功。” “五阳剑!”少年惊叫道。 站起身的人又慢慢地坐下了。 中年人就是太蓬派前掌门无形棍·吴成的儿子,五阳剑·吴功。吴成被丁超一刀劈成两半后,吴功就做了太蓬派的掌门。 红衣人对白骨阴风狠狠地瞪一眼,“哼!”之后,回到他们的桌子前坐下。 吕平问吴功:“师弟怎么来了这边,你可是从来不出门的。难道,也是为了魔刀跟刀谱?” 吴功眼睛盯着白骨阴风说:“不,我是来接一个人的。” 这时候,白骨阴风站起身,转身,不去看吕平他们一眼,向外面走去。 吕平盯着白骨阴风的后背,问道:“你要去哪里?” 白骨阴风答:“地狱。” 吕平说:“是的,地狱才会有魔刀跟刀谱。” 白骨阴风答:“我去拿。” 看着白骨阴风走出餐馆,吕平说:“原来她是这样走路的。” 吴功说:“白骨阴风的确跟常人不一样,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大厅里的人一惊。 吴功继续说:“刚才是他救了你,不然,现在你已是一堆白骨。” 他的话显然是对红衣少年说的。 红衣少年起身从他们桌子上提着一坛好酒过来,默默地放在吕平的桌子上,默默地离开了。 吴功这时候又说:“你们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八仙之一的吕洞宾。” 三,尖啸 冻雨下了一天一夜,今天还在下。 他们一冲进来,就看见了灵智。 这里本是很安静的,却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了——嘈杂而紧张。他们二人,本不应该来这里的,因为他们各司其职。 这里是个很奇怪的地方。 现在是阳春三月,但这里却还在下冻雨。 现在是清晨,但这里却如傍晚一般灰暗。 这里是大山,却不是名山。 这里有和尚,却没有诵经声。 这里在江湖中没有一点名气,但江湖中现在人人都知道它。 现在他们本应该在菩提树下下棋,守着八个人的秘密一步都不能离开,却心急火燎的来到了这里。 灵智没有拿棍子,双手握紧拳头。他那张笑容可掬的脸上,现在布满了凝重的神色。 他一个人站在大殿里,庙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 虽然他背对着大门,站在最里面的菩提老祖塑像前,但李铁跟钟离冲进院子的时候,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也看见他握紧拳头的双手。 李铁跟钟离没有握拳。 李铁一只手拿着酒葫芦,一只手拿着乌铁拐杖;钟离一只手拿着一把看似破烂的铁蒲扇,一只手提着裤腰。 他们仿佛从天涯来。 他们穿的草鞋上沾满了很多稀泥,让人看不出那是草鞋。 李铁是个跛子,左腿比右腿足足短了两寸。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嘴上络腮胡须如钢针一样插满嘴脸。教人一看上去,就知道他是一个乞丐。 钟离是个胖子,肚子大得如怀胎十月的妇人。如果他的手不抓着裤腰,裤子就会掉下去。他袒胸露乳;双乳如妇人。今天,即便是下着冻雨,他也一样袒胸露乳。 他们身上的长衫看上去已有半年没有洗过,汗垢布满衣领和袖口,胸襟也是油污遍布,浑身散发出酸臭的味道。 奇怪的地方,总是有奇怪的人。 春意已深,冻雨斜飞。 这里是菩提庙。 深山中唯一的一座房子。 七十年前退出江湖,隐居山林的地狱魔王·郑凌云带着他的魔刀跟刀谱来到这里,见这里山峰奇特,古树参天,就修建了这座菩提庙,隐居在里面做了和尚。他死后,魔刀跟刀谱就不知去向。 因为,没有人知道修建菩提庙的人就是地狱魔王·郑凌云。 有人说魔刀跟刀谱埋藏在剑山之巅上的巨石下。依据是,七十年前黔东南剑山之巅上的一战中,在地狱魔王挥出魔刀的一刹那,天下高手全都在一瞬间被他腰斩,没有一个活口。就连山上原本开着白色花朵的映山红,也因为那一战而变成了红花。地狱魔王见魔刀太过诡异,就将此刀跟刀谱封固在山顶的大石头下。 也有人说他将魔刀跟刀谱埋藏在一颗梧桐树下,这颗梧桐树在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 还有人在十年前说魔刀跟刀谱就埋藏在这菩提庙中。说这话的人就是他的徒弟灵智。 然,没有人来菩提庙中找寻过。 因为,灵智是对他的师弟灵慧说的。 然,昨天傍晚,蒙面人却说魔刀跟刀谱在灵智手里。 菩提庙不大,一个院子中修着一间供奉菩提老祖塑像的大厅,后面四间禅房和一间厨房。 菩提庙也不豪华气派,没有金光闪闪的金瓦,也没有红墙,就连菩提老祖的塑像也没有一点金的颜色。菩萨不镀金,自然不会灵。不灵,就没有人来朝拜,没人朝拜,就没有香火钱,没有钱就无法修缮,菩提庙自然就很破败。 菩提庙的菩萨也不多,就一尊菩提老祖跟他左右的童子。 菩提庙修建在龙云山顶悬崖下的山凹处。 龙云山是乌龙镇南边十里外绵延起伏山脉中的一个山峰。高千丈。山上古树参天,常年苍翠。冬天雾绕山林,只闻人声不见人影。夏天鸟语花香,山泉叮咚。是隐居休闲的好去处。 山顶有一颗三人合抱的菩提树。 菩提树也是地狱魔王在建成菩提庙后种下的,与菩提庙同岁。 菩提树下有一块箩篼大的石头。石头上方平整光洁,刻着棋盘。石头两边各有一方石凳。李铁跟钟离常年坐在这石凳上下棋,在这里守着他们八个人的秘密。 他们八个人是谁? 是江湖中号称八仙的人。 菩提树枝繁叶茂。 然,菩提庙就不如这菩提树,在山中显得异常的败落,不仅没有香客,就连弟子也不旺盛。地狱魔王当年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灵慧;一个灵智。 李铁跟钟离放下他们苦守的秘密来到这里,他们也是来找灵智拿刀跟刀谱的吗?不。是因为听见一声尖啸。 而这尖啸,是菩提庙中的和尚灵智发出的。 这是他们发生大事时,或者遇上危险时召集人的信号。 菩提庙中发生了什么样的危险? 是昨天傍晚那个来拿刀跟刀谱的蒙面人又回来了吗? 不,是因为一只灰色鸽子的到来。 一只鸽子能给菩提庙带来什么危险? 如果真是这只鸽子带来的,那么,它带来了一个很重大的消息。 李铁跟钟离一入大厅,来不及抖一下身上的冻雨,就问道:“什么事,大师兄?” 李铁跟钟离都已年过古稀。二人一个声洪如虎,一个声粗如豹。 他们就是江湖上号称八仙之一的铁拐李跟汉钟离。拿乌铁拐杖的就是铁拐李。拿铁蒲扇的就是汉钟离。他们都是灵智的师弟。 他们都有自己的名字,然,江湖中人从来不叫他们的名字,只用八仙的名字来叫他们。 灵智没有转身,他将握紧拳头的右手伸了出来。 李铁就洪声说:“你找到了!” 钟离跟在李铁后面粗声说:“大师兄找到魔刀跟刀谱了!” 灵智转身,盯他们一眼,伸出去的拳头没有收回来。 李铁跟钟离就看见了他凝重的脸。 灵智没有说话,张开了他伸出的右手。 灵智,男,六十七岁。原名张桃,江湖人称八仙之一的张果老,现任菩提庙的主持。 青年时候,他带着七位师弟妹做了件最值得让他骄傲的事情,就是用计把飞贼丁超打伤。中年时期,他又趁着为报仇而攻破火龟寨的子老爷带着人离开火龟寨后,夜里带着七个师弟妹飞袭火龟寨,将火龟寨里子老爷饶恕的一百多号手无寸铁,又老弱病残的土匪悉数杀尽,再一把火将火龟寨烧为灰烬,成功的将祸事嫁祸在翡翠顶上翡翠公馆中的子老爷头上。 从此,火龟寨里就成了死寨,不再有土匪。火龟寨也成了一片焦土,寸草不生。 然,这件事没有让他们感到骄傲,却让他们八人一直内疚到现在。 这就是他们八人的秘密。 自这次事件后,八个人就散了。 然,八仙的名号,还在江湖中响着。 十年前他来到这龙云山的菩提庙,在菩提庙里出家做了和尚。菩提庙里原来有两个老和尚——庙里也就只有两个和尚:一个灵智,一个灵慧。他们都是地狱魔王出家后收的徒弟。自从他来到这菩提庙后,两个老和尚中那个灵智很快死了——怎么死的,成了一个谜。灵慧将死了的老和尚的骨灰安葬在龙云山顶的菩提树下后,就把菩提庙交给了他,自己云游去了。他就用了死去那个老和尚的法号灵智,他自己封自己做了菩提庙的主持。灵智是菩提庙中唯一的一个和尚,也是唯一的一个活人。直到五年前乌龙镇现任镇长乌江将他十一岁的儿子乌邦送来拜在他的门下后,菩提庙中才有了两个活人。一年前,灵智在乌龙镇又捡了一个独眼瘸脚又聋又哑的乞丐回来,他让乞丐给他们师徒二人洗衣做饭,还给这个乞丐取了个法号:悟根。但这个乞丐没有剃度。 现在乌邦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而悟根却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李铁跟钟离二人看见灵智掌心有一张卷成筒的小纸条。 二人并没有去拿过纸条来看。 李铁看着灵智洪声问:“发生什么事了,大师兄?” 钟离也用这样的目光盯着灵智,等着他回答。 灵智就握拳,将手收了回去,他凝重的说:“二师弟从远方传来消息说,四大杀手之一的东白骨,白骨阴风正由东方向这边火速赶来,他跟在东白骨的后面正往回来的路上赶。” “啊!”二人惊惧的叫道。 李铁惊讶的说:“东白骨,西僵尸,南阴阳,北雌雄,这四大杀手可是江湖中的绝世杀手,尤以白骨阴风为最,她可算这世上绝世中的绝世高手。” 灵智点头说:“所以,她还有一个名号,地狱王母!” 沉默像一声清磬,摇曳着长长的尾音,周围的活物都在其中凝结了。 突听一个声音在外面说:“地狱王母!好一个地狱王母!” 四,消息 冻雨斜飞,空气寒冷。 窄的院门,春风挟着冻雨,将一朵残花吹了进来。 三双眼睛从宽阔的殿门看出去,看着窄的院门,看着被风吹进来的残花。 他们看见一个穿着蓝色旧绸缎衣裳、浑身带着一身官气的人冒着冻雨跟着残花从外面走了进来。 “五师弟!” 三人惊喜的齐声叫道。 进来的是曹洪,八仙之一的曹国舅。 曹洪一身官气是自带的,打从生下来就官气外漏,长得也是白白净净的像一个当官的人。他的衣裳也很整洁,即便是一件旧衣裳,上面永远也不会有褶皱。 然,他却一辈子都没做过官。 因为脸上白净,所以不显老——六十多岁的他看上去却只有四十多岁。 曹洪伸手抓住残花,将它插在胸前的纽扣眼中。他抖抖身上的雨水,说:“地狱王母要来这里?” 灵智点点头答:“是。” 曹洪问灵智:“这消息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灵智说:“今天早晨,二师弟用鸽子的右腿将这个消息送来了。” 李铁不明白的洪声问:“白骨阴风向这边赶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灵智还没来得及回答,钟离就粗声说:“还用问吗,当然是杀人了。” 是的,一个杀手除了杀人,还能为了什么事。 不等灵智回答,曹洪就思考着说:“莫不是为了魔刀跟刀谱?” 灵智目光一跳,紧紧盯着曹洪。 然,不等曹洪继续说下去,钟离就粗声说:“不可能,魔刀的事只有我们八人知道,如果真流传到江湖中,也是我们八人中的某一人泄露出去的。” 不等灵智跟曹洪说话,李铁立即洪声抢着说:“我们八人是不会将这个消息泄露出去的,即便面对的是死亡。” 三人沉默。 灵智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这时候就说:“昨天傍晚,这里来了个蒙面人,他说他是来拿刀的。” “哦?”三人惊讶的叫道。 灵智说:“我问他是谁说的,他说江湖中都在传,说我得到了魔刀跟刀谱。” 三人盯着灵智,没有说话。 灵智摇着头缓缓说:“我没有得到。” 曹洪问:“后来呢?” 灵智说:“被我打跑了。” “哦。”三人叫道。 灵智一脸心事重重的表情说:“这个人在我心里如一把刀。” 曹洪说:“你不是放不下之人。” 灵智盯着曹洪说:“他确实是一把刀。” 李铁洪声说:“什么刀不刀的,他就是来夺刀的。” 灵智说:“拿。” 钟离粗声说:“既然他这么说,说明魔刀跟刀谱的消息已经在江湖上流传了。” 李铁洪声反驳说:“如果他是听江湖上流传的,来的就不是他一人了。” 钟离粗声说:“这么看来,白骨阴风不是为魔刀跟刀谱而来,她来这里一定是杀什么人。” 灵智没有说话,转眼盯着曹洪。 曹洪说:“既然这样,可能东白骨真是来杀人的。” 李铁立即洪声附和说:“是的,一个杀手火速赶来这里,一定是要杀什么人,杀手只为杀人而来。” “她要杀什么人?她要杀的人一定是江湖中很厉害的人,不然不会出高价请她出来,难道我们这里有这样的人?”钟离盯着曹洪粗声说。 不等曹洪开口,李铁就洪声说:“我们这里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唯一厉害的人物就是丁超,但他已经绝迹很多年了,谁会出钱请地狱王母来杀他。” 钟离接着粗声说:“如果真是来杀别人,二师兄不会用鸽子的右腿将消息送来,一定跟我们八人有关。” 灵智点点头。 李铁洪声问:“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灵智这时候说:“坐,坐下说。”之后,他在身边蒲团上坐下了。 三人就先后在菩提老祖塑像前的蒲团上坐下。 灵智盯着曹洪,问:“五师弟今天带了什么消息来?” 曹洪神色凝重的对他们说:“我听说,西僵尸早已来到了这里。” “啊!”三人惊叫一声。 沉默如死亡,就连空气这一刻都凝结了。 灵智的脸上,凝重的神色更浓重了。 片刻后,曹洪又说:“这个消息可能是真的,既然地狱魔王当年都选择来这里隐居,西僵尸有什么理由不来?” 他的意思是,西僵尸早已知道了魔刀跟刀谱就在菩提庙的消息。 钟离没有听出曹洪的意思,所以粗声说:“这里虽然不是什么边陲小镇,但也是一个偏远的地方,就说我们八人,还有丁超,都隐居在这一带。” 曹洪没有说话,紧紧盯着灵智。 灵智听明白曹洪话里的意思,说:“昨天这人不是西僵尸。” 曹洪说:“为了不让人认出他,他可以化装成一切可装之人。” 灵智说:“虽然他说话低沉,像一个杀手,但他身上没有暴戾的杀气,有的是无名小卒的无知气息。” 李铁这时候洪声说:“如果是西僵尸,大师兄现在就不会跟我们说话了。” 灵智跟钟离点头同意。 李铁就洪声说:“难道,地狱王母是奔西僵尸而来?” 曹洪说:“有可能,因为西僵尸多年前在上海滩暗杀了一位大人物,自他做了这件事后,西僵尸就在江湖中消失了。” 灵智想了想说:“听上去像这么回事,我却不认为。” 李铁急忙洪声问:“为什么?” 灵智正要回答,这时候,他们听见大殿外面有翅膀扇动的风声,灵智立即停住了。 四人立即将目光望向大殿门口。他们看见有一只灰色的鸽子从大殿门口飞了进来,落在他们三人面前。他们看见鸽子的左腿上绑着一张纸条。 灵智伸手抓住了鸽子,口中说:“二师弟又送消息来了,用鸽子的左腿。”说完,就从鸽子左腿上解下纸条,将鸽子放了出去。 钟离粗声说:“用鸽子左腿送来的消息,应该不会太重大了。” 李铁看着灵智急忙洪声问:“二师兄又说了什么?” 灵智看过纸条后脸色大变,他说:“他看见江湖中很多有名的高手都向这边赶来,他问我······” 不等灵智说完,钟离就粗声打断他的话说:“发生什么事了?” 李铁洪声说:“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三人中,有什么事大师兄是最先知道的,五师弟会把发生的事第一个送到你这里。” 曹洪立即说:“除了西僵尸的事,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铁洪声说:“五师弟不知道的事,我们也不知道,五师弟,你下山去好好打听一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将天下高手都引来了。” 曹洪立即说:“好,我这就下去打探。” 灵智想叫住他,但曹洪走得太快太急了,话没说完人就飞了出去。 听见曹洪离开的衣袂之声瞬间消失在外面的冻雨中,灵智叹息一声。 这时候,他们又听见鸽子飞翔的声音在大殿外面响起。 三人一惊,李铁脱口道:“二师兄又来消息了!” 钟离粗声说:“这么频繁,一定要发生什么大事,就算不是奔西僵尸而来,也会发生别的什么事,这次他带来的又是什么消息?” 灵智没有说话,眼睛看着外面。 一只白色的鸽子用右腿带着消息从大殿外飞了进来,落在三人前面。 三人看见这只白色的鸽子,脸色异常的紧张。 “这次又是白鸽子!”灵智说。 李铁盯着白鸽子洪声说:“这个消息很重大。” 虽然他们都知道白鸽子带来的消息重大,但谁也没有去抓住这只白鸽子,取下纸条看。 三人紧紧的盯着白鸽子。 白鸽子自己走到灵智身边。 灵智伸手将白鸽子捉住,从它右腿上解下一张纸条。将鸽子放飞后,他没有立即将纸条打开,而是紧张的看二人一眼后,才缓慢的打开纸条看起来。他看着纸条,脸又变了色,异常的惊讶,紧张。 李铁一见,急忙洪声问:“二师兄说了什么?” 灵智放下纸条,眼睛看着大殿外面,缓缓说:“这一次,二师弟说他得到消息,今天五魔帮中的五魔也从重庆向这边陆续赶来,来的还有南方的很多高手。” 钟离粗声问:“这些高手都向这边赶来做什么,难道我们这里真有什么厉害的人物?” 李铁洪声说:“看上去是一场集会。” 钟离粗声说:“集会,是开武林大会,选武林盟主吗?” 灵智像在对李铁跟钟离二人说,又像似在对自己说:“东面跟南面的高手都来了,那么,北面跟西面的高手也应该在路上了。” 李铁洪声说:“武林中的高手都云集到这边来做什么?如果是开武林大会选武林盟主,我们这里又没有名山古刹。” 钟离粗声说:“当年武林高手云集黔东南剑山之巅,是为了围剿地狱魔王,今天他们云集过来是为了什么?” 灵智正想回答,这时候,又一只白色的鸽子扑腾着翅膀飞了进来,落在他们面前。灵智抓住鸽子,解下右腿上的纸条,一边放飞鸽子,一边打开纸条看起来。 李铁跟钟离紧紧盯着灵智,没有问。 灵智看完纸条后说:“二师弟说,大西南的苗疆红魔手·蓝百灵也来了,还有西面的四大天王,北面的十八罗汉,湘北的三十六天罡,滇西的七十二地煞。” “啊!”李铁跟钟离同时惊叫了一声。 灵智看着外面,缓慢的说:“这里虽然没有名山古刹,但有菩提庙,这里虽然不是剑山之巅,却是他出家隐居的地方。” 李铁跟钟离不明白的盯着他。 灵智回头盯着他们,对他们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二人一惊。钟离就粗声说:“难道,是奔我们守的秘密而来?” 李铁也一惊,立即洪声说:“糟了,我们八人的秘密就藏在山顶那颗菩提树上,由我跟四师弟二人守着。” 钟离急忙问灵智:“要不要我们现在就去将这个秘密转移掉?” 李铁洪声说:“这还用问吗,走。” 二人起身,就要向外面跑去。 “慢。”灵智突然说。 二人立即站住。 灵智对他们说:“二师弟说,他们都是为魔刀跟刀谱而来。” “魔刀跟刀谱!”铁拐李跟汉钟离二人又同声叫道。 灵智眼睛看着大殿外面说:“魔刀跟刀谱。” 五,圈套 灵智缓慢的说:“怪不得他会来。” 李铁洪声问:“谁?” 灵智眼睛看着菩提老祖说:“那个蒙面人。” 钟离粗声说:“他是来夺刀的。” 灵智纠正说:“他是来拿刀的。” “拿?”李铁跟钟离齐声说。 灵智点头答:“是的,他说他来拿刀。” 李铁洪声说:“这么说,他知道魔刀跟刀谱放在什么地方?” 灵智一震,仔细回想蒙面人对他所说的话后,脸上立即有了错失良机的表情,他懊悔的说:“我不该让他跑掉。” 钟离看见了灵智脸上的表情后,粗声说:“大师兄不要难过,他哪里知道魔刀跟刀谱藏在什么地方,他听信江湖上的谣言来找你要。” 李铁洪声说:“是呀,师兄你都找了十年,还没有找到魔刀跟刀谱,我都怀疑这里根本就没有魔刀跟刀谱。” 钟离也粗声说:“是啊,乌龙镇虽是弹丸之地,但也不是什么边城,地狱魔王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带着魔刀跟刀谱隐居到我们这一带,他隐居在这里的消息是假的,害得你在这里苦苦找了十年。” 这样的话对于一个心中装满懊悔的人听来,心里就会好受些。然,灵智心中比谁都清楚。他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是一副消息没有说错的样子。 二人盯着灵智看了会儿,钟离就粗声问:“你的表情告诉我们,魔刀跟刀谱就在这里?” 李铁也用这样的表情盯着灵智。 灵智沉思一下答:“是的,就在这龙云山中。” 钟离粗声问:“你怎么没有找到?” 灵智缓缓答:“要有缘人才能得到魔刀跟刀谱,它在等有缘人出现。” 钟离粗声说:“你的意思是,你无缘得到魔刀跟刀谱?” 灵智缓慢的答:“可能。”他这话的意思是,可能有缘,也可能无缘。 是的,魔刀跟刀谱在没有确认被人找到前,谁都有可能是有缘人。 钟离盯着灵智,看了会儿粗声说:“还有什么地方你没找过?” 灵智没有回答钟离,他抬头目光扫视着菩提庙大殿的房梁,慢慢地说:“十年前,我得到消息,魔刀跟刀谱就藏在这龙云山中,为了得到魔刀跟刀谱,我在这菩提庙中出家做了和尚。” 二人盯着灵智没有说话。 灵智感慨的说:“整整十年,我做了十年和尚,为的就是这魔刀跟刀谱,魔刀跟刀谱没找到,我却在这庙里长胖了。” 李铁也感慨的洪声说:“我跟四师弟守着我们的秘密已经三十年了,整整在那菩提树下坐了三十年。” 钟离摸着自己的肚皮粗声说:“我的肚皮就是在这里坐三十年后长到如此大的,”话没说完,他的裤腰向下掉去,他急忙一把抓住。 看着房梁,灵智缓慢的继续说:“为了逼出魔刀跟刀谱的藏身地,我逼死了那个真正的灵智老和尚,灵慧和尚知道是我逼死了灵智,就吓得赶紧逃跑了。” “哦。”二人口中叫道。 李铁洪声说:“原来灵智是你害死的。” 灵智盯着李铁答:“是逼。” 李铁看着他,没有跟他争辩。 灵智说:“我逼他说出魔刀跟刀谱的埋藏地,他不肯说,我正想对他做点什么,来逼他说出来时,他却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钟离粗声说:“原来如此。” 李铁怀念的洪声说:“灵智是个好人。” 钟离也粗声说:“是的,我们在这里守的那二十年中,他们经常上来给我们送茶水,点心。” 李铁洪声说:“偶尔,也会给我带坛酒来。” 钟离粗声说:“二十年来,我们从没离开过山顶,三师兄喝的酒都是他们送上来的,直到他们离开后,才换着你送东西上来。” 李铁沉默,脸上的表情是愧对死去的和尚灵智。 灵智摇摇头,盯着房梁,口里说:“魔刀跟刀谱最有可能藏在这菩提庙中,可是,我在这庙中找了十年,还是没有找到。” 钟离粗声说:“依大师兄之见,魔刀跟刀谱藏在这龙云山中?” 灵智看着大殿,说:“也许,埋藏在这菩提庙的地下。” 钟离粗声说:“大师兄赶紧在这庙中挖,赶在江湖高手聚到这里前将魔刀跟刀谱找到。” 灵智却说:“也有可能埋藏在庙外,这龙云山太大了。” 李铁洪声说:“如果藏在庙外,蒙面人就不会来这庙里拿刀了。” 钟离粗声说:“你是不是被骗了,魔刀跟刀谱被灵慧带走了,你却还苦苦的在这里找寻。” 李铁立即洪声说:“是啊,十年了,就是一颗针也找到了。” 灵智望着房梁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就放下了,没想到,正当我放弃找寻魔刀跟刀谱时,昨天却有人来拿刀。” 钟离粗声问:“这个人莫不是灵慧?” 灵智缓慢的说:“二师弟第一次送来的消息就说,江湖中流传着一个消息,魔刀跟刀谱在我手中,白骨阴风就是奔魔刀跟刀谱来的,他问我是不是真的得到了,这就是我叫你们来这里的目的。” 二人盯着灵智,说不出话来。 灵智缓慢的说:“现在,天下高手都来了。” 钟离粗声问:“这个消息是谁放出去的?” 灵智说:“我想,是灵慧。” “他还没有死?”李铁洪声说。 钟离粗声说:“十年了,浪迹天涯的艰苦生活还没有让他死去。” 李铁洪声说:“灵慧怕早已死在了流浪的路上,是别有用心的人放的假消息。” 钟离也粗声说:“是啊,魔刀跟刀谱根本就没有在这里,大师兄也没有得到魔刀跟刀谱,是有人故意说出来栽赃陷害大师兄,引天下高手来这里找大师兄夺刀。” 李铁洪声问:“他将天下高手引到这里来,是假天下高手来杀大师兄?” 钟离粗声问:“大师兄得罪了谁?” 灵智对李铁跟钟离说:“不是我得罪了谁,是我们八人。” 李铁立即说:“对对对,一人的事,就是我们八人的事。” 灵智看他们一眼,之后,眼睛盯着外面继续说:“二位师弟最近要多加小心,守好我们的秘密,以防万一。” 李铁洪声说:“万一?” 灵智说:“我担心这是个圈套,是我们的债主设的复仇的圈套。” 钟离粗声说:“你是说这个消息是我们的债主放出去的?” 灵智没有回答。 李铁洪声说:“吕虎根本就不知道是我们做的,天下人都知道是子老爷做的,这是当年何老板对天下人申明了的。” 钟离点头粗声说:“我也不相信吕虎会知道。” 灵智这时候说:“不管是谁放出去的,现在,江湖人都信了,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二位师弟赶紧回去守好我们的秘密。” 钟离叹息一声,粗声说:“看来现在又要重出江湖,是魔刀跟刀谱把我们逼出来的。” 说完,二人就离开了菩提庙。 六,带九环刀的人 黑衣人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背靠着墙角。 他的手握着放在桌子上的刀。 这把刀是黑色的。刀身漆黑,刀背上的九环漆黑,刀柄漆黑。 他的头也被一块黑布一圈圈的包裹着,如戴着顶草帽一般。 他的人也是黑色的。黑色的脸膛,黑色的眸子。 但黑脸膛是苍老枯瘦的。 他那只握刀的手也是苍老枯瘦的。 他正在吃饭,吃一口饭,夹一口菜,吃得很慢。 他只能一只手吃饭。 他的左手握着刀,无论在做什么的时候,手都没有离开过他的刀。 漆黑的刀,漆黑的衣服,漆黑的眸子,黑得发亮。 虽然他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但曹洪一走进来的时候,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看见了他手里的刀。 曹洪是从来不带刀的。 日正当午,天空灰暗。 幺店子大路上只有这一座茶酒楼。 冻雨没停,门前的泥巴地上已经全是淤泥,能将人的一整只脚陷进去。 大路的一端,通向的是没有尽头的天涯;大路的另一端,通向的还是没有尽头的天涯。 这茶酒楼,仿佛是天涯中唯一的一粒明珠。 曹洪从龙云山走来。 他沿着大路,一步一滑地从灰暗中走过来。他走到茶酒楼门前,就在长亭里坐了下来,他抬起了脚。 脚上的鞋子是蓝色的布做的,通常只有地主家的人才穿得起这样的布鞋。这种鞋子也正如地主家的人一样,高贵华丽,经不起风雨。 现在,鞋子上沾满了稀泥,鞋帮与鞋底在前面已经豁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他五根白色的脚趾。他看着自己的脚趾,让脚趾在豁口处上下动了动,摇着头,仿佛很失望——并不是对自己的脚趾,而是对这双鞋子。 “像这样好的鞋子,怎么还会破呢?” 他拿起一块瓦片,将鞋子上的稀泥刮掉。 “也没走多少路,怎么就破了?” 他脱下两只鞋子,扔到长亭外面的芭蕉树下。 “既然你这么不中用,还要你捞球,打赤脚算球。” 他站起身,让自己的光脚踩在冰冷的稀泥里,让冰冷的稀泥将他的整只脚一下吞噬。 然后,他就笑了。 他的笑,如这冻雨中突然出现的一缕阳光。 一阵风吹来,将冰冷的冻雨吹到他的脸上,也将他胸膛插在纽扣眼中的那朵残花吹下来。他伸手抓住,却不小心捏掉了几片花瓣,剩下几片花瓣还顽强的留恋在花枝上。 他拍了拍身上这件整洁的蓝色绸缎长衫,重新将花朵仔仔细细的插进纽扣眼中。 看他的神情,就好像一个已打扮整齐的官宦,最后在自己这身价值千金的蓝色绸缎长衫上,点缀一朵最艳丽的红花一样。 他对自己的一切完全满意。 然后,他又笑了。 茶酒楼的门敞开着。 因为冻雨,茶酒楼中喝酒的人很多。 这里没有楼,却被称为楼。 这里不是妓院,却有随时可以陪你做任何事情的女人。 这地方根本就不是城镇,却是这一带最有名气的。大厅中摆着十八张桌子。无论你选择那一张桌子坐下来,都可以享受到最好的酒菜——只有酒菜。如果你还想享受别的,就得去后面。 后面有八扇门;左边四扇,右边四扇。 你随便推开哪一扇房间的门,都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后悔。 在最后面正对大厅,还有一排房子,也有八扇门。 除了有一间是厨房外,其余的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有什么。从来没有人去推开过。 因为,你根本就不必去。 无论你想要的什么,前面都有。 厅门口的左边,放着张比较小的柜台。后面坐着个服饰华丽,修饰整洁的老人。老人干瘦,两眼却异常机灵——总是骨碌碌转动,总是不停的眨动。 他好像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一个人在玩着算盘,却又不是在算账。 这把算盘二尺八寸长,六寸宽,二十七档。 算盘看上去像似铁做的,却又不是铁做的,但却能发出钢铁之音。 “嗒,嗒,嗒!” 一声一声,又一声。一声一声,又一声。 是什么样的木头,才能做出能发出钢铁之音的算盘来? 算盘原本不是这个颜色的,但现在却乌红发亮,如结痂的血一般。 很少有人看见他做过别的事,也很少有人看见过他从后面走出来。他坐的凳子很高,坐在上面仿佛没坐凳子一般。 别人来来去去,他从不注意,甚至很少抬起头来看一眼。 但他却知道,哪些是附近的人,哪些是陌生人。 来来往往的人都知道,他就是这茶酒楼的郭老板,郭长寿。 曹洪昂起头,挺起胸,迈步走了过去,走进了茶酒楼里。 于是,他就看见了那个黑衣人。 看见了他的刀。 刀在手上。干枯的手,漆黑的刀。 曹洪从他的刀,看到他的手,再从他的手,看到他的脸。 他脸上布满了皱纹,一条刀疤在他左半张脸上,被很深的皱纹隐藏着。 但曹洪还是看见了那条刀疤。 曹洪的目中露出了笑意,仿佛对自己看到的一切也都觉得很满意。他将脚上的泥巴刮在厅门口的门框上,大步走过去,走到黑衣人对面。 然后,他坐下。 黑衣人的筷子并没有停下,一口菜,一口饭,吃得很慢,却没有停下来看他一眼,就仿佛他对面没有坐着曹洪这个人一般。 曹洪看着他,忽然笑道:“你从来不喝酒?” 黑衣人既没有抬头,也没有停下来,更没有回答。 他慢慢地将碗里最后两口饭吃完,才放下筷子,看着曹洪。 曹洪的微笑就像是阳光。 黑衣人枯瘦的脸上却连一丝笑容都没有,又过了很久,才一字字的道:“我不喝酒。” 曹洪笑道:“你不喝,请我喝两杯怎么样?” 黑衣人道:“你要我请你喝酒?为什么?” 他说话很慢,仿佛每个字都是经过考虑之后才说出的,因为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就一定完全负责。正因为他要对自己说出的话负责,多年前他才去惹了不该惹的人,给他及其族人带来了莫大的灾难。 所以,他从不愿说错一个字。 曹洪道:“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你会请我,”他叹了口气,又道:“这地方除了你之外,简直连一个请我喝酒的人都没有。” 黑衣人垂下眼,看着自己的手。他不愿开口的时候,总是会有这种表现。 曹洪问道:“你肯不肯?” 黑衣人还是看着自己的手。 曹洪说:“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了,你若错过,岂非很可惜?” 黑衣人终于摇摇头,缓缓说:“不可惜。” 曹洪大笑,说:“你这人果然有趣,老实说,除了你之外,别人就算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喝他一滴酒的。” 他说话的声音就好像将别人都当做聋子,别人想要不听都很难;听见后,想不生气也很难。 但大厅里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暴跳如雷的喝叱他。因为他这种人不配。 在这些人的眼中,像他这样的人,无非就是一个败家子;一个成天以酒为伴的老败家子。穿一身过时的华丽衣裳,戴一朵不相称的残花,做一副别人请不起他的样子,就以为自己是大老爷了,就以为别人不知道他穷得连酒钱都付不起,别人就会把他当作大老爷来看待。其实是一个无知而滑稽的怪物,空有一身官宦人家的气势。 大厅里的人也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他们发出了一片笑声。 里面全是嘲讽和讥诮的味道。 他们还用眼神来羞辱他,眼中全是鄙视他的光芒。 曹洪听出了这笑声中的嘲讽和讥诮的味道,就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块深绿色的翡翠玉板,举在空中让大家看见。 这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翡翠玉板。里面看不见一点棉的玉板。 这块玉板是皮厚种老的帝王绿翡翠——只有皮厚种老的帝王绿翡翠,才能,才会,才可以做出如此晶莹剔透,而又精致无比的玉板 玉板四指宽,手指厚,一尺五寸长。 他的手指在玉板上轻轻弹了一下,“当!”的一声,玉板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这声音摇曳着拖起长长的尾音,在大厅中回荡。 然后,他将玉板收入怀中。 笑声突然停止了,不仅笑不出,而且连呼吸都已几乎停顿。 七,黑衣人 大厅里只有一种声音,也只剩下一种声音。 手指拨弄算盘珠的声音。 “嗒,嗒,嗒!” 刚才发生的事,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没看见,没听见。 黑衣人虽然看见了,但脸上却还是全无表情。 曹洪看着他,微笑道:“你看,我没有骗你。”之后,曹洪又说:“你请不请呢?” 黑衣人慢慢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请。”他站起来,转过身,似已不愿再讨论这件事。却又回过头来看了曹洪一眼,缓缓道:“你不用我请。”之后,转身背对着曹洪。 曹洪看着他,突然说:“本来打算,你能给我两杯酒的时间,”停了下,又说:“你却不同意。” 黑衣人不回头,不转身,不说话,但也没有迈步离开。 曹洪就说:“你从哪里来?” 黑衣人缓慢的答:“天涯。” 曹洪又问:“为何事?” 黑衣人又缓慢的答:“天涯。” 曹洪笑着说:“是逃亡吧。” 黑衣人没有回答。 曹洪说:“昨天去菩提庙的人是你吧?” 黑衣人还是不回答。 曹洪紧紧盯着黑衣人说:“你是西僵尸。” 拨弄算盘珠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如手指拨滑了一般,这种停顿,仿佛没有停顿一般。 但还是让黑衣人听见了,他看了一眼独自玩弄算盘的郭老板,目光望向外面,不回答。 曹洪说:“我早听说西僵尸来到了这里。” 黑衣人还是不说话,静静的站在那里,也不回头看曹洪一眼。 曹洪说:“在上海滩,西僵尸杀死那位大人物后,就在江湖中失踪了,其实,躲到这里来了,你就是西僵尸。” 这时候,黑衣人缓慢的说:“我不是西僵尸。” 曹洪说:“西僵尸的全名就是,铁算盘僵尸手。” 黑衣人提起了他的刀,不回答,不转身。 曹洪看见了他的刀,继续说:“虽然叫铁算盘僵尸手,可能指的不是真正的算盘,是算计,谋略,真正的兵器是手,僵尸手。” 黑衣人放下提刀的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还是不说话。 他那双手枯瘦,青筋高凸,一点也不像僵尸的手。 曹洪又说:“可能指的并不是手像僵尸的手,而是掌功,击在人身上,人就变成了僵尸。” 黑衣人不想再跟他在这件事上纠缠,迈步,缓慢的向外面走去。 曹洪对着他的后背问:“那么,你是哪方的高手?” 黑衣人没有回答,脚步没有停。 曹洪继续问:“你们来这边做什么?这边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黑衣人走出了茶酒楼,走进冰冷的冻雨中。 曹洪说:“原来他的身材很高大。” 就在这时,屋子里忽然响起了个很奇怪的声音:“你愿意别人请你喝酒,愿不愿意请别人喝酒呢?” 声音低沉而柔和,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说话的人,明明好像就在自己耳畔,却又偏偏看不见。最后才终于发现,那服装华丽、修饰整洁的郭老板,已抬起头来,正在看着曹洪微笑。 曹洪也笑了,他说:“别人请我是一回事,我请不请别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郭老板微笑道:“不错,那完全不同的。” 曹洪说:“所以我请,这屋子里每个人我都请。” 郭老板笑着说:“请这么多人喝酒,要花很多钱的。” 曹洪大声说:“我不怕花钱,不过,喝了我的酒,就要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要发生什么事。” 桌子前的人全都站起来,要离开。 曹洪又大声说:“我请人喝酒,别人是不能拒绝,不允许拒绝的。”说完,双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按,桌子的四条腿,就陷入青石板地面三寸。 站起的人又全都坐下了。 郭老板微笑着说:“这里没有发生什么事,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曹洪道:“是吗?” 郭老板答:“是。” 曹洪说:“你不是江湖中人,怎么知道江湖中的事。” 郭老板说:“我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我却是老板,茶酒楼的郭老板。” 曹洪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郭老板就说:“来我酒楼的人不计其数,总会有那么一个两个江湖中人,而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就是茶酒楼,我说得对吗?” 曹洪没有反驳,他说:“可是,我看见天下高手都朝这边赶来。” 郭老板问:“是吗?” 曹洪答:“是。” 黑衣人在冻雨中慢慢地走着,没走几步,他脚上的草鞋就被淤泥拉扯烂了。他没有理会,就是看一眼都没有,继续向前走。 他走路的时候,眼睛总是在遥望着远方,即便脚下的路又湿又滑。 是不是因为远方有个他刻骨铭心、魂牵梦萦的家在等着他? 可是他的眼睛为什么又如此冷漠,纵然有情感流露,也绝不是温情,而是痛苦、仇恨、悲沧? 他慢慢地走过文家桥。 过了这座桥,就是龙云山了。 黑衣人站住,看着冻雨中的龙云山——这里只能看见龙云山,前方的一切都被龙云山遮挡着。 龙云山就是他一直遥望着的远方吗? 如果他一直遥望着的远方真的是龙云山,那么他就是地狱魔王的徒弟灵慧。 他真的是灵慧吗? 如果他真的是灵慧,他这次回来一定是找灵智报仇。 看了会儿,他又迈步。 走到菩提庙前,他看见菩提庙的院门紧闭着,他没有停顿,绕过去,走向山顶。 天暗了下来。 他走上了山顶,看见了菩提树。 菩提树下没有人。 他来到了菩提树下,坐在石头棋盘上。他捡一段树枝,慢慢抬起脚,慢慢将草鞋上的泥巴刮尽。刮了左脚刮右脚。 他打算,今晚就在这菩提树下过夜。 明天,他还有事情要做,还有路要走。 明天他要做的事是什么事? 还要朝什么地方走? 既然他从天涯来,当然走向的也是天涯。 刮尽草鞋上的泥巴后,他站起身,望着远方。 远方是一座大山,上面有一个寨子,名字叫火龟寨。 “是我当年说出的话就要负责的性格,害了你们。” 他脸上布满了悔恨内疚,眼中装满了痛苦悲沧。 “我不该去惹他,不该去惹他这个不能惹的人。” 望了会儿后,他收回目光,望着面前的菩提树。 菩提树上面有一个树洞。 “他说这上面有一个我想知道的秘密,凶手的秘密。” 黑衣人看着树洞,就纵身跃了上去。 他站在一根粗壮的枝丫上,手伸进了树洞中。 然后,他从树洞中拿出了一轴卷轴。 卷轴被发黄的油纸包裹着,上面缠着黑线。 然后,他跳了下来。 一片巨大的树叶从菩提树上轻轻飘落下来。是的,一片巨大的树叶:黑衣人就像一片巨大的树叶一样飘落下来,不带半点风声,落在地上不发出半点声响。 坐在石头棋盘前的一条石凳上。 先慢慢地解开缠绕的黑线,再慢慢地打开包裹的油纸。 然后,他将卷轴放在棋盘上。 他右手握着刀,左手放在卷轴上,慢慢地将卷轴打开。 然后,他看见了写在卷轴上的字。 字迹工整,是宋体。 “光绪二十七年,中秋,夜······” 他的手慢慢地移动着,卷轴一点一点的打开,他慢慢地看了下去。 看着看着,他脸上布满了气愤,眼中装满了仇恨。 夜幕降临,然而卷轴上的字却如此鲜明。 “······张桃,笔,光绪二十七年,冬至,子时。” 他看见上面还按有八个手指印,鲜红如鲜血。 他气愤的站起身,跳起来,双脚重重的跺在地上。 于是,他脚上的草鞋就破了。 碎片飞扬。 他转身,看着远方的火龟寨。 在夜幕中,火龟寨已经看不见了。 “一直以为,是子老爷不肯放过你们,没想到,是他们八个人干的。” 他慢慢地转身,看着卷轴。 “三十年了,是时候讨还了。” 他慢慢地伸出左手,慢慢地拿过卷轴,慢慢地将卷轴卷好。重新拿起油纸,将卷轴仔细的包裹好,用黑线捆上。 然后,他慢慢地将卷轴放入怀里。 夜已深,山下菩提庙的灯光熄灭了。 清明。 下了两天的冻雨已经停了。 这天,山中有雾。 凌晨。 龙云山顶这棵菩提树下,李铁跟钟离还没有前来下棋。 黑衣人站在菩提树前,看着石头棋盘。 他慢慢地弯腰,双手握着刀,将石头棋盘撬开。九环在他的撬动下没有发出一丝响声。 刀,在他手里已经能被他控制住。 世上很多使刀高手,都被自己手中的刀控制着。 人被刀控制,是为魔;刀被人控制,是为神。 九环刀在众多高手手中,像撬动这样大一块石头,多少都会发出响声。但刚才,九环没有发出任何响声,就像环套在棉团上一样。 他双手紧紧的握着刀,撅起屁股在菩提树下的地上飞快的刨起来。不仅九环刀上的环没有发出响声,就连飞起来的泥土,落下去也没有发出响声。 很快,他刨了一个三尺见方,三尺深的洞。 “噹”的一声,他手里的九环刀尖抵着了硬物。 他目光一跳,刨土的手慢了下来。慢慢的,一个黑方石盒子出现在洞中的泥土里。他将黑方石盒子端出来放在一边,继续刨。在黑方石盒子前方下面一尺深的地方,又出现了一个长黑匣子。这个黑匣子有三尺长,三寸宽。他小心地刨出长黑匣子,拿出来拍去上面的泥土。 他将黑匣子放在石凳上,小心的,慢慢地将匣子打开。 然后,他看见了一把刀。 直直的,窄窄的刀。 这把刀上,放着一本卷成筒的发黄的小册子。 他小心的拿起小册子,打开,他就看见了画在上面的画,是一个人在练刀。他知道这是刀谱,没有继续看下去,收起刀谱,放入怀中。 然后,他合上黑匣子。 这时候,山坡上的树林中响起了李铁跟钟离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 黑衣人将黑方石盒子放回洞里,来不及掩埋,他就听见了李铁跟钟离看见他的声音。 李铁跟钟离一走上山顶,就看见了黑衣人,也看见了他手里的九环刀,他们立即停步。 他们看见这个人慢慢地站起来,背对着他们,怀里抱着一个长黑匣子,他们不知道这黑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李铁就洪声喝问:“什么人?” 黑衣人没有回答,慢慢提起了刀。 钟离又粗声喝问:“来做什么?” 黑衣人低沉的说:“报仇。” 声音比寒冰还冷。 李铁跟钟离一惊,慌忙对望一眼。 就在他们对望的时候,他们听见了衣袂之声响起。他们赶紧回头,菩提树下已没有黑衣人的影子。 二人急忙冲了过去,不仅连人影看不见,就连衣袂之声也没有了。 李铁跟钟离站在菩提树前。 然后,他们就站在菩提树下呆住了。 八,魔刀现世 菩提庙。 清晨。 有雾。 灵智拿着棍子带着乌邦站在菩提庙的院子中,准备教乌邦无形棍法。这五年中,他已教会乌邦气功,轻功,和五雷拳。气功在乌邦心里已达到意到,气到。他把气运到拳头上,一拳打在水桶粗的树杆上,“嘭”的一声,树没有断,但树杆上被拳头打的地方,却出现拳头那么大一个洞:树杆被他一拳击穿。 突然,龙云山顶传来一声长长的尖啸。 灵智听得身体一震,立即拿着棍子飞纵出菩提庙,奔山顶而去。 乌邦一见,也紧跟在灵智身后向山顶奔去。 灵智跟乌邦来到山顶,就看见往日坐在菩提树下下棋的李铁跟钟离二人,现在站在菩提树前,盯着菩提树下发愣。在他们面前的地上,石头棋盘翻倒在一边。 灵智人没到,声先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后,落在了二人的身后。 乌邦落在灵智的身边。 灵智在菩提庙中听见的尖啸声,就是李铁发出来的。 二人转身盯着灵智。 李铁洪声对灵智说:“有人来过。” 灵智觉得很奇怪,但他没有问来的人是谁,就走上前去。看见菩提树下的土被人刨开,他急忙走过去,看见菩提树下的地上被人刨开一个三尺见方,三尺深的洞,他脱口道:“啊!果然,果然·····” 灵智等人身后三丈远的一颗大树背后,突然出现一个身材瘦弱的黑衣蒙面人。黑衣蒙面人的头上,也蒙着一块黑巾,将眉毛都蒙住了,只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黑衣蒙面人拿着一把宝剑,他躲在大树后,眼睛紧紧的盯着灵智等人。 灵智等人专注在面前这颗菩提树下,没有发现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监视着他们。 李铁跟钟离转身看着那个被人刨开的洞,钟离粗声说:“他为什么要挖这个洞?” 李铁洪声说:“这下面埋藏着什么?” 灵智喃喃的说:“魔刀,他说他是来拿刀跟刀谱的,他果然知道魔刀跟刀谱的藏地,魔刀跟刀谱现世了!” “啊!”李铁跟钟离大吃一惊。 李铁洪声说:“消息不是假的!” 钟离粗声惊叹的说:“原来魔刀真的藏在龙云山上,被我们一直守着!” 灵智失望的说:“亏我在庙中找了十年,没想到藏在这里。” 李铁洪声问:“他是怎么知道魔刀跟刀谱就藏在这菩提树下?” 灵智看着菩提树,眼睛中满是失落的说:“缘,有缘之人才能找到。” 钟离盯着灵智粗声问:“这个人是谁?” 灵智缓慢的答:“怪不得他要说拿,原来他真的知道魔刀跟刀谱藏在什么地方!” 钟离粗声说:“你说的是那个蒙面人?” 灵智点点头说:“我现在明白了,魔刀跟刀谱明明藏在这里,他为什么要来菩提庙拿刀,他知道你们二人坐在菩提树下下棋,所以他来这里故意引起我的注意,让我将你们召集到这里来,他就可以放心的去拿刀跟刀谱了。” 李铁盯着灵智洪声说:“我们上来的时候,看见了这个人。” “哦?”灵智惊叫道,眼睛紧紧盯着李铁。 李铁就洪声说:“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找到了魔刀跟刀谱。” 钟离也粗声说:“我们看见他怀里抱着一个黑色的长匣子。” 灵智说:“那里面装的就是魔刀跟刀谱。” 李铁洪声说:“早知是魔刀跟刀谱,就不放他走了。” 灵智急忙问:“此人长什么模样?” 李铁摇摇头洪声答:“不知道。” 钟离也粗声说:“我们没有看见他的脸。” “哦。”灵智很失望。 “不过······”李铁洪声说。 “不过什么?”灵智打断他的话急忙问。 钟离粗声说:“我们看见这个人身材高大,一身漆黑。” “漆黑?”灵智惊问道。 李铁洪声说:“是,他拿着一把刀。” 灵智急忙问:“什么刀?” 钟离粗声说:“九环刀。” “啊!”灵智惊叫道。口中喃喃的说:“果然是他。” 李铁洪声说:“黑的刀身,黑的九环,黑的刀柄。” “哦,不是他,他的九环刀不是黑色的,而且被我击断了。”灵智说。 李铁洪声说:“刀断了可以换一把,也许这把刀才是他常用的刀。” 灵智急忙问:“他说什么没有?” 钟离粗声说:“他只说了两个字。” 灵智急忙问:“哪两个字?” 李铁洪声说:“报仇。” 钟离粗声说:“听声音,很苍老。” 灵智喃喃的说:“怪不得他武功那么不及。” 李铁洪声问道:“他是谁?” 灵智说:“灵慧。” “他真的还活着!”李铁跟钟离齐声叫道。 灵智缓慢的说:“只有他知道,魔刀跟刀谱埋藏在这里,当年,灵智告诉过他,因为他们是地狱魔王的徒弟。” “哦?”二人惊叫道。 灵智继续说:“当年灵慧逃跑的时候,你们二人守在这里,他没有机会来拿魔刀跟刀谱就跑了,他担心我会去追他,所以这一逃就是十年,也应了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铁盯着灵智,洪声问:“他现在怎么又敢回来了?” 灵智说:“十年,他以为我已经将他忘记了,就不会防范他会回来拿魔刀跟刀谱,事实也是如此。” 钟离粗声说:“可是,我们看见他拿的是九环刀。” 灵智说:“在逃亡的十年中,他练会了九环刀,因为魔刀也是刀,他就用九环刀来练手,当他得到魔刀的时候,学魔刀就要快很多。”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接着话锋一转:“他的武功不高,我跟他交过手,所以,我才知道是他。” 李铁洪声说:“我们看见他似不是个和尚。” 灵智问:“你们看见他的头了吗?不过,逃亡十年,再光的头上也长出了头发。” 李铁洪声说:“我们看见,他头上的头巾将头包得如戴着顶草帽一般。” 灵智说:“是的,他用布将头包着,说明他头上没有头发,怕你们认出来才为之的。” 二人就不说话了。 灵智说:“现在,你们还会为他们二人常给你们送酒和点心而感激他们吗?” 二人还是不说话,盯着灵智。 灵智说:“他们之所以经常来这里,一来是看你们发现下面的魔刀跟刀谱没有,二来是看你们醉没有,如果醉了,他们就会杀死你们。因为,你们一天在这里,他们就睡不好觉,总是要担心你们会挖出魔刀跟刀谱。你们以为他们真的是一片好心吗?” 二人听得目光一跳。 灵智又说:“他将我们八人逼得重出江湖。” 二人就低下了头。 灵智看着菩提树,缓慢的说:“现在,他拿着魔刀找我报当年逼死灵智的仇来了,‘咔嚓’一刀,两段。” 李铁跟钟离紧紧的盯着他。过了会儿,李铁洪声说:“他还没有练成魔刀。” 钟离也粗声说:“是的,他还杀不了你。” 灵智难过的说:“他早晚会练成来找我的。” 李铁洪声说:“师兄赶紧出去躲起来,他能躲你十年,师兄可以躲他一辈子。” “躲?”灵智说。 李铁洪声答:“是的。” 灵智眼睛看着菩提树说:“我躲了你们怎么办?他知道一人的事,就是我们八人的事,他已将魔刀跟刀谱在我手里的这个假消息发到了江湖中。” 钟离粗声说:“既然他知道魔刀跟刀谱的藏地,为什么还要栽赃陷害你呢?” 李铁也洪声说:“是呀,他全可以练成魔刀后找你报仇。” 灵智缓慢的说:“这是他做的两手打算,如果他活不到练成魔刀这一天,就假天下高手来灭我们,如果他能活到练成魔刀这一天,我们也会因为这个假消息而跟天下高手战个两败俱伤,到时候他杀我就更容易了,那时就不需要魔刀了。” 这时候,乌邦走近洞前,看一眼洞中后,手向洞里一指,口里叫道:“师父,这洞里有一个黑石头盒子。” 灵智道:“那盒子里装的是地狱魔王的骨灰。” 李铁跟钟离和乌邦嘴里同时哦了一声。他们没有说什么,等着灵智继续说下去。 灵智看着盒子,就说起了地狱魔王的过去。 九,封刀退隐 雾,还没有散。 灵智看着石头盒子缓缓道:“这菩提树是地狱魔王在建成菩提庙的时候栽的,他在圆寂的时候,吩咐他的弟子灵智,灵慧将他的骨灰埋在这菩提树下,并再三叮嘱他们二人埋他骨灰的时候在这菩提树下挖三尺深,不能多挖,也不能少挖。他圆寂后,他们二人按他的吩咐把他的骨灰埋在了这里。” 三人静静的听着。 灵智又道:“传说,地狱魔王的刀快得出奇,无论从哪个方位出刀,都能将对手劈成两段,我想,这件事你们也听说过的。” 李铁跟钟离点点头。 灵智继续说:“别人出刀都是突然出刀,而他不是,他出刀的时候,在对手面前先把刀拔出来,告诉对手他的刀要从哪个地方劈下来,劈对手的哪个部位,让对手提前防着他的刀。出刀的时候又让对手看清他从哪个方位出刀,先慢,后快。但是,对手还是不能避开他的一刀,还是会在他的刀下被腰斩。刀集众多鬼魂于一身,刀出,必夺命。刀控制了他的心性,他的人。他的心性也因刀的魔力而变得凶残,暴戾。只要刀出鞘,不管面前那个人该杀或不该杀,都会被劈成两段,人们就叫他的刀为魔刀,叫他的人为地狱魔王。” 李铁洪声说:“他的刀法着实了得。” 钟离点点头。 灵智歇了歇,又说:“自剑山之巅那次事件后,他拿着那把刀去找他的师父,希望他的师父能为他的刀消除魔性,消除他心里的魔性,他师父叫他把刀拔出来看看,魔性到底有多强烈。他想到他的刀一出鞘,他就控制不住会杀人,就叫他师父先出去躲在一边,他告诉师父,刀出鞘,魔出道,无论谁,只一刀。” 李铁洪声说:“怪不得大师兄寻了十年都要得到它,原来此刀如此厉害。” 钟离粗声说:“还不知道灵慧得到魔刀后会不会像他师父一样。” 李铁洪声说:“如果是的话,江湖又要腥风血雨了。” 灵智说:“无论谁得到魔刀,在江湖中都会掀起腥风血雨。” 李铁跟钟离二人急忙问:“为什么?” 灵智说:“因为,他控制不了魔刀的魔性,会被魔刀所控制。” “啊!”李铁跟钟离惊叫一声。 灵智看他们一眼,继续说:“他师父跑出去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合适的藏身地,就选了院子里那棵老梧桐树藏身,老梧桐树中心是空的,他师父就躲进梧桐树的树洞里。等师父藏好后,他慢慢拔出了他的刀,刀闪着魔性的光芒,这时,他就不再是他自己,而是一把刀。刀人合一。魔刀驾驭住了他。刀,要嗜血。周围没有人,连鸡犬都没有一只。唯一的活物,就是那棵梧桐树。”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 李铁跟钟离二人张口结舌的盯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灵智眼睛仿佛看见了过去的事一般,脸上也是一副在往事里的表情,他喃喃的说:“刀带着他直奔梧桐树而去。刀光一闪,梧桐树腰斩。梧桐树倒地,一颗人头从倒地的梧桐树中滚落出来。刀嗜血夺命,他的人清醒了。看见地上师父的人头,他痛苦万分。刀上的血没干,他找来一个盒子,将刀放进盒子里,并将他的刀谱也一起放进盒子里,发誓永远不打开盒子,永远不碰这魔刀。从此,他封刀隐退,不再行走江湖。他来到这里,在龙云山上修建菩提庙出家安定下来。” 李铁洪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菩提庙中的上一代主持就是地狱魔王?” 钟离也盯着灵智粗声问:“你是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的?” 灵智没有看他们,眼睛看着洞里,说:“十年前的夏天,我来这里与你们相会,路过菩提庙时,无意间从他死去的徒弟灵智口中得到这个消息的,当时我听见他在庙中告诉灵慧,他们的师父就是地狱魔王。我得到这个消息后,心想魔刀跟刀谱一定藏在这菩提庙中,为了找寻魔刀跟刀谱,我就没有来与你们相会,走进了这菩提庙,削发做了和尚。” 李铁洪声说:“怪不得那年突然看见你成了和尚。” 钟离粗声说:“我们一直以为你已看破红尘,后来才发现你是在找魔刀跟刀谱。” 灵智失落的说:“十年中,我把菩提庙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找到魔刀跟刀谱。没想到,没想到啊,他把魔刀和刀谱藏在这里,再以这颗菩提树作记号,等待有缘之人来与这魔刀相会,在听到灵智无意间泄露他的消息后,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有缘之人,没想到,真没想到。” 李铁跟钟离听了之后,神色凝重的对望着。 魔刀现世,血流成河! 如今魔刀又现了,是否会血流成河? 这时,灵智又说:“现在我终于明白当年他为什么会再三叮嘱他的弟子埋葬他骨灰的时候不能多挖,也不能少挖,挖多了就会把魔刀和刀谱挖出来,挖少了有缘人就找不到,他的魔刀和刀谱就永远失传了。我找了十年没有找到,原来魔刀跟刀谱是在等他!天意,天意,这就是天意,他才是有缘之人。” 李铁洪声说:“这世间万事,一缘牵。” 钟离粗声说:“魔刀跟刀谱与你无缘,却惹来了一身祸。” 李铁洪声乐观的说:“我们有八仙阵,来再多的高手都不怕。” 钟离也粗声说:“是的,八仙阵还没有败过。” 李铁洪声说:“只要不面对魔刀,八仙阵跟天下高手还是有得一拼的。” 灵智看着洞中说:“八仙阵,要八个人聚齐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来。” 李铁洪声说:“我们将八个人聚齐就是了。” 灵智脸上布满忧愁,没有回答。 钟离粗声说:“自那次事件后,我们八人散了,我们这边五人好召集,二师兄也赶回来了,他们两个人就难说了。” 这正是灵智所担忧的,他说:“六师弟跟七师弟二人,一人只想过平淡的日子,一人被情伤透了心,二人真的是看破红尘,更重要的是,三十年来他们一直不肯跟我们联系,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二人躲在什么地方。” 李铁想了一下洪声说:“五师弟一向消息最灵通,到时候叫他去找他们二人。” 灵智眼睛看着远方,缓缓说:“也只有这样了。” 李铁想了想洪声说:“这件事一刻也不能拖延,得赶紧叫五师弟去找他们,晚了只怕来不及了。” 钟离粗声说:“是的,天下高手全都在路上了,要不了几天就到了这里。” 灵智说:“武林又要血流成河了,这次却是我们八仙做的。” 李铁就洪声埋怨说:“这个灵慧,平时看他老老实实的是个好人,没想到他却这么坏。” 钟离也粗声说:“他放这个假消息出去,就是要让武林血流成河,他比地狱魔王还坏。” 发出消息的人真的是灵慧吗? 找到魔刀跟刀谱的黑衣人也真的是灵慧吗? 他到底会给江湖带来怎样的后果? 没有人知道。 灵智弯腰放下手里的棍子,用双手将土重新填回洞里。李铁跟钟离也过去放下手里的兵器,帮着把土填回去。 填好后,灵智上去用脚踏平。李铁跟钟离把棋盘石搬过来,重新压在上面。 做好这些后,李铁洪声对灵智说:“大师兄,情况紧急,你要立刻叫五师弟去将他们二人找回来。” 不等灵智回答,钟离也粗声说:“要找到二人,也不知要多少天,来不来得及,我感到没有一点希望。” 灵智转身望着远方,心中充满希望的说:“既然没有了希望,我就将功夫传授给我的徒儿,让他来代替他们二人,重新燃起希望。” 听灵智这样说,二人扭头盯着灵智身边的乌邦。 乌邦就对他们昂首挺胸。 钟离粗声说:“也不知他能不能代替二人,毕竟,他太年轻,功力赶不上。” 李铁也洪声说:“他没有跟我们合练过,配合一定不会默契,配合不默契,就给对手留下了破绽。” 灵智说:“我们这些天跟他合练就是了,他很有天赋,一练就会。” 三人盯着远方。 雾不仅没有散开,反而变得更浓了。 灵智对乌邦说:“徒儿,我们下去后,你去幺店子茶酒楼将你曹师叔找回来。” 乌邦答:“是。” 那双监视灵智等人的眼睛,立即缩回大树后面,纵身向山下飞去。没带起一丝衣袂之声,仿佛如幽灵一般。 李铁突然哈哈的笑着举起酒葫芦洪声说:“既然这件事有了应对的办法,我们也不用担心,师弟,我们去庙中喝酒去。” 钟离盯着灵智的脸粗声说:“大师兄没有得到魔刀跟刀谱,心情不好,我们还是不要去了。” 灵智对李铁说:“我庙中无酒。” 李铁一摇酒葫芦洪声说:“我自带。” 灵智就说:“那好,我们走。” 他们走到菩提庙院门前,灵智抬手正要打开菩提庙院门。他的手却突然停住了,他眼里就有了紧张惊惧之色。 十,小刀 刀,一柄黑色的小刀。 平凡,无奇的小刀。 农家常见的小刀。 小孩子都曾玩耍过的小刀。 小刀没有寒芒,刀身被锻打的痕迹清楚可见。小刀连刃口都是黑色的,教人一见,就知道小刀自出炉之后从没有磨过。 是主人懒散吗? 还是主人太过自信? 刀虽然小,却教灵智一看见它就紧张惊惧,停住了要推开门的手。 看着小刀,灵智手一下握紧棍子。双脚,像被糯米粘住了一样,动也不动。他脱口道:“他回来了!” 跟在他后面的李铁和钟离听灵智这样说,立即伸头。教他们紧张,惊惧的画面就出现在他们的眼睛里。 一柄黑色的小刀,刀尖钉着一张纸,插在菩提庙门上。纸上画了个圈,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和嘴,但教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张脸。 叫他们惊惧的不是这张脸。 是刀疤。 在这张脸的左半张脸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 在这张脸的下方,写着一行小字:欠下的,终究是要还的,无论多少年,无论躲在什么地方。 李铁跟钟离盯着纸上的刀疤,心一下子紧张了。 空气,瞬间凝结。 微风吹拂,纸在微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教那条刀疤显得阴森恐怖。 灵智他们三人,身体不自然的打了一个冷颤。 小刀柄上的黑色飘带,在微风中飘扬,偶尔,会飘过去打在刀疤上。 微风,一下变得异常的危险,可怕。 李铁跟钟离从灵智身后走出来,站在灵智左右,盯着小刀上的纸同声道:“他回来了。” 灵智长长呼出一口气,感慨道:“人一生总会做错一些事情,欠下些什么。欠下的,终究是要还的,无论多少年,是时候还了。” 李铁洪声道:“要债的来了!” 灵智道:“要债的来了。” 他们欠下了谁的债? 他们欠下的是什么样的债? 金钱? 夺妻? 死亡,命债,他们欠下的是一百多条无辜生命的命债! 这些生命,都是火龟寨人的。 他们眼里仿佛看见了很多年前的事:漆黑的夜,八个黑衣蒙面人,温暖的山顶,无辜的人们,刀光剑影,无辜的人们像砍瓜切菜一样倒下,熊熊燃烧的大火······虽然那已是三十年前的事,但现在想来,仿佛如昨天。 死亡! 那八个黑衣人象征着死亡。他们八个人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死亡,他们带去的死亡! 他们八个人的眼里,看见的是死亡,露出的也是死亡。手里握着的,还是死亡。他们每向前迈出一步,都是死亡。仿佛他们是因死亡而生,因死亡而活。 现在,那个脸上有条刀疤的人,要给他们带来死亡! 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无论多少年! 这话像暴风雨前的乌云一样,重压在灵智他们三人心上,让他们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他们脸上,布满了愁云。 还债,就要用生命,用死亡! 这样的还债法子,太沉重了。 可他们欠下的又何尝不是这样沉重的债呢?生命,死亡,这就是他们欠下的债。 血债! 血债就要血来偿! 本来,见过太多死亡的人,给别人带去太多死亡的人,就不怕死亡。可他们现在,心里就像粽子一样,紧得慌。 他们的脸色一下变得异常苍白。 灰白的雾,苍白的脸,灰色与苍白不正是象征着死亡的到来! 灵智缓缓的说:“我们本不应该欠下的,子老爷都放过了他们······不应该呀!” 李铁跟钟离紧紧盯着小刀上的纸,没有说话。 灵智盯着院门上的刀和纸上的刀疤,缓声道:“看来,他的九环刀已练到至高无上的境地,足能败我们八仙。” 李铁立即洪声问道:“他为什么不出来杀我们三人报仇?” 钟离眼睛盯着院门上的小刀粗声说:“他已经找上门来了。” 是的,小刀送信。 接着,就是人来了。 灵智一指菩提庙院门,道:“我记得,我跟乌邦走的时候,这门是敞开的。” 但现在,这菩提庙院门是紧闭着的。 这院门是独眼瘸脚的哑巴悟根关上的吗?灵智知道不是。悟根从来不会这么早就关门。每次他出门后,悟根都要等到他回来之后才关门,除非他告诉悟根他晚上不回来,否则,天再晚,悟根都不会将门关上,就在黑暗中,站在门口等他。 悟根每天除了做饭烧水洗衣外,就是打扫菩提庙。做完这些,悟根就把自己关进自己的房间里从不出门,也不过问庙里的一切事,仿佛世间的一切事都跟他无关。 庙里虽然有悟根,但每次灵智跟乌邦出门,这庙里仿佛没有活物一般异常安静。 这门是谁关上的? 灵智三人心中猜到了。 紧闭的庙门背后,透出的是诡异和凶险。 李铁跟钟离一惊。他们立即明白,他已经来到菩提庙,就在这院门的后面。或许,常将自己关在房里的独眼瘸脚的哑巴悟根已经遭了他的毒手。他们目光紧紧的盯着紧闭的院门,眼里已经没有小刀和刀尖上的纸了。 微风再次吹来。 这道紧闭的院门,在灵智等三人眼里突然发出强烈的杀气。逼得李铁跟钟离二人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灵智没有动,眼睛逼视着紧闭的院门。 门后面有什么? 为什么会发出强烈的杀气? 死亡? 重生? 结局? 杀气,像飓风一样向他们袭来。 这道看似平常的院门,在他们三人眼里犹如死亡,仿佛一旦打开就会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在他们心里,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就站在门后面的院子里,拿着九环刀等着他们进去。 他们是进去还是转身离开? 逃避是逃避不了的,既然他找来了,他们怎么逃避得了? 他们知道进去只有一种结果,死亡! 他们眼里仿佛看见血水从打开的门后面,洪水一样向他们冲来,将他们淹没。 他们脸上,满是恐惧。 门,如此的危险,可怕。 仿佛,这是一道通向地狱的门。那从门后面冲出的血水,就是忘川河水,只是里面没有铜蛇铁狗,但有更可怕的一个人在后面,教人望之丧胆。 门打开后,真的会冲出血水吗,像忘川河水一样? 也许,只是死亡。 是他们三个人的死亡? 还是一个人的死亡? 十一,秘密 但三人相信,一定是他们三人死亡。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他是不会只身前来找他们三人讨债的。虽然他们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但他们不想就这样死亡,还想最后搏一搏,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他们每一根神经,像绷紧的弓弦。 杀气,越来越近,越来越凶猛。 汗水,从他们额头上冒出,在他们脸上流淌。他们谁也不敢去推这道门,只能站在这里静静的逼视着,等待着。等待门突然打开,等待那个人从打开的门里冲出来对他们发出致命一击。 等待,是一件最教人难耐的事。但他们没办法,除了等待,他们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敢做。高手对决,不能有任何一点小小的闪失。任何一点小小的闪失,都足以教自己丧命。 他们也发出杀气,将杀气向门逼过去。但他们发出的杀气对于这门发出的杀气来说,是如此的渺小。 乌邦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紧张得透不过气来的样子。又见他们眼睛盯着院门,额头冒着汗水,满脸的恐惧,却又不去开那道门。他突然明白,他们在等什么。于是,他迈步,绕过他们三人身边。 门发出的杀气,将他们三人的杀气击碎,剑一般直向他们面门袭来。跟在杀气后面的,应该就是九环刀,他们心里都这么想。心里一慌,不知道该怎样来迎击扑面袭来的杀气。 “吱呀”一声,门像个受惊的人那样叫着打开了。 浓重的杀气,在这一瞬间化成了一道和风。 灵智三人浑身一抖,以为开门的是躲在门后面的人,开门是要给他们突然一击。他们正准备全力还击时,却发现开门的是乌邦。 乌邦以为他们站在那里是在等他去开门。他们是长辈,开门的事当然由他这个徒弟去做了,所以就绕过他们身边,向门走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打开了门,为灵智他们破除了杀气。 乌邦站在门旁,等着灵智他们三人进去。 从菩提庙里吹过来的风是那么祥和,凉爽。 放眼望去,菩提庙里跟往常一样,没有人,没有带着浓重杀气的人。更没有死亡,只有平静。 人,在紧张和恐惧中,自然而然会产生错觉。就如这世人一样,晚上走在没有人的山沟里,这道山沟里到处都是荒坟。这样的地方世人都会认为是鬼魂经常出没的地方,心里就会充满了紧张和恐惧,眼睛看见的一切东西,在紧张和恐惧的心理作用下,都会以为自己看见的是鬼魂。就算是晚风像母亲的手那样轻拂着人后颈窝,也会认为是鬼魂在身后吹气。走在这样的地方,总会觉得四周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有无数的鬼魂在跟着。紧张,恐惧教人错觉连连。 灵智他们刚才就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以为里面藏着那个找他们讨债的人,紧张和恐惧,使他们错误的感受到里面有杀气。 心中无鬼便无鬼。 但人呢,一个武功高强的人? 会不会也是心中无人便无人呢? 鬼,是虚无缥缈的。 人,是实实在在的。 世上又有几人做到心中无鬼的? 三人互望一眼,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迈步走进去。 刚走进院子,灵智突然又站住,口中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李铁也洪声说:“对呀,他是怎么知道是我们做的?我们去的时候是晚上,还蒙着面,知道是我们八仙去做的人都死了。” 钟离粗声说:“难道,我们藏在山顶的秘密被他知道了?” 李铁也洪声说:“难道,那个取走魔刀跟刀谱的人不是灵慧?” 灵智突然大声说:“走,我们回山顶去。”说完,就转身向山顶飞奔而去。 李铁跟钟离还有乌邦也立即转身紧跟在灵智的后面,向山顶跑去。李铁虽然是个瘸子,但轻功丝毫不比灵智等人差半分。 灵智等人来到那颗菩提树下,灵智抬头望着菩提树的分丫处,一纵身。 然后,他就站在了菩提树粗壮的枝丫上。 灵智弯腰,看着面前菩提树杆上的一个树洞,把手伸了进去。 然后,他的脸就变了色。 “不见了!”灵智在菩提树上说道。 “啊!”李铁跟钟离齐声惊叫。 灵智纵身从菩提树上跳了下来。 站在二人面前,道:“现在,你们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了。” 李铁跟钟离脸上流露出悔恨内疚的表情,说不出话来。 灵智缓慢的说:“他拿走了卷轴,知道了我们的秘密。” 二人内疚的将头埋了下去,不敢面对灵智。 灵智又缓缓的说:“这个得到魔刀跟刀谱的人,的确是他。” 李铁一脸后悔的洪声道:“千不该,万不该,我们不该把当年的事用卷轴记录下来,藏在这里。” 他眼睛还是不敢看灵智,他担心灵智会说是他自己失职,还要去怪别人。 灵智看着远方。 远方是迷雾。 他的眼睛仿佛看见了过去。 光绪二十七年冬至的晚上,他表情严肃的坐在一间茅屋中的油灯下,面前放着卷轴,他提起笔在卷轴上郑重的写道: 光绪二十七年,中秋,赌坊老板何鹏举得知为报仇而攻破火龟寨的子老爷放过了寨中的一百多号土匪,就指使我带着七位师弟妹趁夜上山将子老爷放过的这一百多号土匪斩草除根。子夜,我奉命带着七位师弟妹上山,我们摸进寨中,发现子老爷放过的这一百多号土匪全都是老弱病残,和妇女儿童,她们其中还有八位孕妇,六位婴儿。我们将这一百多号毫无还击的人集中到一起,准备将他们斩草除根时,巧舌·吕文跳了出来,他再三告诉我们,说我们不能,不可以杀他们,子老爷都放了他们。我们没有听他的,心中怀着要斩草除根,为民除害的想法和决心,对一百多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举起了屠刀。一瞬间,惨叫响彻云底,震颤着整个山寨,这些人如砍瓜切菜般倒下,在婴儿的哭声中,在小孩子的乞求目光中,在妇女的跪求中,我们没有手软,原因是:这些婴儿孩子长大后,又成了强悍凶狠的土匪,去祸害百姓。顷刻间,我们将这些人悉数杀尽。鲜血染红了整个山寨,地上到处是尸体,惨不忍睹,我们却没有一点内疚,原因就是,这些人都是土匪们的亲人,土匪们跑了,他们得为跑了的土匪所犯下的罪恶负责。这还不算,我们还放火将整个山寨烧了,让整个山寨变成了一片焦土,原因就是,我们懒得将他们埋葬,也不想让他们被野兽吃掉,更重要的是不能留下我们八人的任何证据。何老板再三叮嘱,决不能留下任何证据。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按何老板吩咐的。大火照亮了整片天空,我们看着冲天大火,愉快的离开了火龟寨,是的,愉快的。因为我们心中满满当当都是为民除害后的喜悦。后来我们八人才知道,何老板的意图不是为民除害,而是要嫁祸给翡翠顶上翡翠公馆中的子老爷,让子老爷身败名裂,在人们的心中,眼中,口中成为一个凶狠,毒辣,残暴的人。因为他跟子老爷有仇。我们做了这件事后,他就到处去说,是子老爷那天当着那么多人不好对这些无辜的人下手,就装好人离开,夜里就派丁超上去将这些人悉数杀尽,再放火灭了证据,因为这些人看见丁超为子老爷上山赎回了小少爷。他成功了。人们信了。一次次的用白眼看子老爷,也一次次的将口水吐在子老爷的脚前,还一次次的去声讨他。谣言如泰山,如波涛巨浪,如雷鸣电闪,子老爷纵有巧舌如簧,也百口莫辩。子老爷这位好老爷在谣言的重压下,抬不起头来,如老鼠一般怕光不敢出门了。丁超也不敢跳出来替子老爷申辩作证,因为他是贼,一但跳出来,就会牵连子老爷,让子老爷家破人亡。我们知道真相后,准备找一个时机替子老爷证明清白,当我们找到时机的时候,却听说子老爷在谣言的重压下上吊走了,还听说有一只雄鸡也上吊陪着他一起走了。我们知道这个噩耗后,内疚,痛苦,将我们的心装的满满当当。这件事,成了我们八人心中永远的痛。这件事,如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我们的脸上。这件事,狠狠地羞辱了我们八人,羞辱了八仙这个名号。从此我们离开了赌坊,离开了何老板,决定,退出江湖。今天我将这些记录下来,希望后来人不要重蹈我们八人的覆辙。记录好这些后,我们八人将从此解散,江湖中不再有八仙。今晚,是八仙,八人最后齐聚。张桃,笔,光绪二十七年,冬至,子时。 写好后,他第一个让自己的大拇指在印泥中染红。 然后,他郑重的按在了卷轴的空白处。 七个人也跟着他在这卷轴上按下了自己的拇指印。 然后,他将卷轴卷好,用油纸包上,再用黑线缠好。 想到这里,灵智长长的叹息一声。 李铁洪声说:“今天早上我们看见的就是他。” 钟离也粗声说:“他的刀上有九个环,不是他是谁。” 灵智说:“是他。” 李铁洪声说:“苍老的声音,带九环的刀,他说过两个字,报仇!” 灵智喃喃的说:“我原以为是灵慧,现在想来不是,是他。” 十二,诛心 仇人来了。 来了就来了,他们不怕,但他得到了魔刀跟刀谱,这就叫人不得不怕。 怕,有用吗? 他们当然知道没用,但还是要怕。 世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很多事明明知道没用,却还要去做,这正是世人心中的弱点。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黑衣人在做的,正在诛他们的心——让你知道我来了,我又不出来杀你。 黑衣人要的就是,让他们害怕,他们满足了黑衣人的愿望。 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他们想轰轰烈烈的去死。 黑衣人会满足他们这个愿望吗? 当然不会。 不然为什么黑衣人在得到魔刀跟刀谱后,听见李铁跟钟离二人上山的脚步声也没有立即离开,就是要让他们看见他得到了魔刀跟刀谱,让他们去幻想魔刀劈在他们身上时的悲惨样子,让他们在剩下的日子里恐惧的活着。 江湖人都知道,魔刀劈人是腰斩,将人腰斩后,人还不会马上死亡,靠双手支撑在地上向前走六步才死。教人真正害怕的是,在这六步中,人还要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还能看见自己的下半截身体倒在一边。 欠下的,本就应该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他们不想还,不敢还,害怕还! 他们不是怕死,怕的是被魔刀腰斩。 钟离喃喃的粗声道:“想不到,真想不到,我们天天坐在树下,守着这个秘密,还是被他找到了。” 李铁不明白的洪声问:“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这菩提树上藏着我们的秘密?” 钟离望着菩提树粗声说:“这是一个隐秘而又意想不到的地方,只有我们八人知道,除非,八人中有人漏了密。” 李铁望着菩提树洪声说:“不可能是我们八人中的某个人泄露出去的。” 钟离粗声说:“灵智,灵慧两个老和尚天天上山来看我们,现在看来,不仅仅是看我们取走魔刀跟刀谱没有,而是见我们天天坐在菩提树下下棋,一坐就是二十年,就猜出了我们在守什么东西,可能他趁我们晚上睡着的时候上去偷看了我们的秘密,秘密是他泄露出去的。” 李铁也洪声说:“是灵慧干的,他逃跑后为报复大师兄,所以就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吕虎。” 灵智望着菩提树,叹息一声,说:“唉,我们不必去怪谁了,做过的事,终究是会让人知道的,无论多少年。”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灵智等人前方的树林里大声答:“是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今天,是老天把你们的龌龊事告诉了我。” 中气很足。 灵智等三人一听,就知道此人是一个绝世高手。 “谁?”李铁,钟离二人齐声大喝道。 虽然他们知道这个说话的人是谁,但他们还是要这样问。 那个声音答:“讨债的人。” 李铁洪声说:“出来!” 那个人没有听他的话,继续道:“人在做,天在看,世间事岂能瞒得过老天?子老爷用生命为你们抗下了一切,老天有眼,今天我来了。” 李铁立即把乌铁拐杖在胸前一横。钟离也把手里的蒲扇在胸前一挡。他们眼睛紧紧盯着声音响起的那片树林,如临大敌。 灵智握紧手里的棍子,眼睛也紧盯着树林,等待着说话的人现身。他想,说话的人既然来找他们讨债,现在应该现身了。 说话的人没有在他们面前现身。树林里除了他们自己的呼吸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仿佛,那个人已死在树林里了一样。 寂静,死一般的。 在这寂静里充满了杀气。 越是这样寂静,越教人紧张、恐慌。 既然能在他们三个人面前悄然来到,而让他们全然不知,这个人的功夫一定了得。既然是个功夫了得的人,他们自然会紧张而不敢轻举妄动了。 杀气,笼罩着这片林子,笼罩在龙云山顶,压得灵智他们呼吸沉重。 等待,如箭在弦上。 等待本来就教人心烦,但这样的等待却教人害怕。 雾,在飘动。 杀气,越来越浓。 灵智他们的额头上慢慢地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掌心也早已有了汗,湿润了手中的兵器。 他们不敢动。 担心一动,就会露出破绽,那个人就会找准机会箭一样飞出,对他们突然出手。高手对决,无论如何是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谁先露出破绽,谁就会输。既然能在他们面前悄然出现,就能抓住破绽突然出击,他们只怕无法招架。 八仙,向来都是一齐出手,配合得天衣无缝。就连飞贼丁超那样的高手,都无法逃脱不受伤。但现在,他们只有三个。不,三个半,乌邦应该算半个,灵智心里想,心就宽慰了一下。也许,乌邦连半个都算不上,他虽然学会了五雷拳,拳能穿树,但他从来没有跟我们一起合练过。没在一起合练过,在对付大敌的时候,自然不能跟他们配合。灵智又这样想,也许他还会碍手碍脚。灵智刚刚宽慰的心又紧了。 他们静静地站在那里,握紧手里的兵器,等待着。 是等待死亡,还是重生?抑或,是结果。 雾散了。 太阳从疏稀的树叶间照进来,照在三个人的脸上。 杀气半点没减。 汗,豆子一样从他们三人的脸上淌下来。他们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任汗水从脸上淌下来滴在胸前的衣服上。 这一战后,八仙是否还是八仙?或者,已成五仙? 正午,无风,太阳明媚。 杀气如万箭,如鬼魅,如毒蛇猛兽,逼得灵智他们快招架不住了。 灵智他们把自己的影子踩在脚下。 灵智身上的僧袍已湿透。李铁跟钟离二人的长衫亦同样已湿透。 他们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乌邦早已累了,走到石凳上坐下。他不知道灵智他们为什么要一动不动的站着,木头似的,让汗水打湿衣服。但他知道他们在等待什么。 树林那边还是静悄悄的,杀气也没有减半点。 树林那边到底怎么样? 是死亡? 是重生? 是结局? 太阳滑到了西边的山尖上。 灵智实在等不住了,就对李铁跟钟离二人使个眼色。李铁跟钟离握紧手中的兵器,立即纵身向上午说话的人隐身的树林掠去,衣袂带起呼呼的风声,人落入树林里。 灵智目光紧紧盯着那片树林,屏声静气听着里面的声音。那片树林里除了李铁跟钟离衣袂带起的呼呼风声外,就是他们脚踩响落叶的声音。 “怎么样?”灵智大声问道。 只听李铁在林中洪声答:“里面没人。” 话音一落,李铁跟钟离就纵身飞了回来,落在灵智面前。 灵智袖袍一挥,擦一把汗。长时间戒备的心一松,人像将手中久抱的巨石放在了地上一样,万分轻松。 十三,画在纸上的刀 人去哪里了? 是走了,还是躲在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想到这里,灵智刚刚轻松的心又紧了,犹如绷紧的弓弦。 李铁跟钟离也紧张的望着灵智。 三人害怕了。 这正是黑衣人需要的。 灵智缓缓说:“他的功夫如此了得,在我们面前来去自如,我们却不能发现他,让我们白白的在这里耗了这么久,真要对面一战,也只有我们八人联手才行。” 李铁一脸担心的洪声说:“只怕,我们八人联手都奈何不了他。” 钟离粗声说:“此人的轻功已跟当年的飞贼丁超不相上下。” 但当年丁超那样的人都逃不脱他们八仙的联手,他们八仙联手,就有了八仙阵。八仙阵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自创阵以来从未败过。八仙阵,死亡阵!唯一活着从阵里出来的,只有丁超一人,但也是受了伤的。 八仙联手,鬼神不留! 但现在,他们只有三人。 三人能组成八仙阵吗? 不能,他们心里很清楚。 灵智道:“丁超有两把快如闪电的刀,人快,刀更快。” 人人都知道,当年飞贼·丁超用他那两把杀猪刀勇闯火龟寨,冲进众多土匪中,刀光一闪,就把一个老土匪的头发、眉毛、胡子全剃光。而老土匪却浑然不觉。那天,他用手中的刀连胜火龟寨土匪头子刀疤吕三局,把子家少爷子敬从土匪窝里救了出来。 从来没有人看见过丁超拔刀,看见的是他刀已入背。所以,没有人知道丁超何时拔刀,拔出的刀削向何方,劈向何方。 丁超的刀能劈蚊蝇,蜂蝶。 丁超的刀能削飞燕。无论张口,还是闭口,总能一刀从飞燕的嘴里削过,削下飞燕的半颗头。 丁超的刀出神入化。 灵智说这话的意思就是,丁超不仅有好轻功,还有快刀,最终也没有胜过他们的八仙阵。 他是在给李铁与钟离增加信心。李铁跟钟离有了信心,他也就有了信心。 有了信心,人就不会害怕。 李铁还是一脸担心的洪声说:“他也使的是刀,两把,九环刀,魔刀,他是面对我们而战,不是我们伏袭他。” 他心中没有被灵智激起一点信心。 钟离粗声说:“也不知这些年他的九环刀练得如何,是否跟丁超一样快。” 钟离也没有信心,还在疑惑。 李铁洪声说:“就算九环刀练得不怎么样,但他还有把魔刀。” 魔刀出,鬼神哭。 菩提祖,亦无助! 是的,当年天下高手齐聚剑山之巅围剿地狱魔王,都被魔刀腰斩。 灵智说:“他不是地狱魔王。” 李铁洪声说:“但他是使刀的人。” 是的,一个使刀的人,要练会另一种刀法,是很容易,很快的。 灵智想了想,说:“这不是我们可担心的,无论怎样,他总会练一段时间才行,如果练的时间不够,就算会魔刀刀法,握着魔刀也使不出地狱魔王的威力。” 李铁跟钟离望着他,没有说话。 灵智眼望远方,喃喃的道:“当年,他们下山的时候是二十多人,也不知现在回来了多少人,这才是我们担心的。” 李铁更担心了,他洪声讲:“他一人就要我们八个人一齐上,如果回来的是十人,我们······” 他没有讲下去,但灵智跟钟离都明白。 沉默,死一般的宁静。 片刻,钟离粗声问道:“既然他功夫如此了得,今天为什么不出来将我们三人杀死报仇?” 灵智踱着脚步想了想道:“也许,他是要等我们八人聚齐,当我们八人聚齐后,他就可以将我们一网打尽,不必一个一个的杀,当年是我们八人一起做的,他也要我们八人一起去死。” 李铁听了灵智的话后,想了想洪声说:“是的,他今天在这里告诉我们他回来了,知道我们会将八人召集到一起来对付他,所以今天他放过了我们,给我们八人聚齐的时间,让我们三人多活几天。” 钟离听了灵智跟李铁的话后粗声补充说:“更确切的说,他想跟我们的八仙阵比试一番,他想破我们的八仙阵,打破我们八仙阵不败的神话,扬他的威名。” 李铁想着洪声说:“我们得赶紧备战。” 钟离粗声说:“是的,我们得赶紧将其他几位师兄弟召集到菩提庙中来。” 灵智却说:“我们有时间聚集八人,他更有时间练魔刀。” 李铁洪声说:“有什么办法?我们还是要将另外五人召集回来才行。” 钟离粗声说:“事是我们八人做的,难还需我们八人来扛。” 李铁洪声说:“早晚都是一死,我们就与他拼一拼。” 钟离也粗声说:“是的,毕竟我们的八仙阵还从没败过。” 灵智看一眼早晨被人刨开的菩提树下,焦虑的说:“真希望找到魔刀跟刀谱的人不是他。” 李铁洪声说:“是他,他先去菩提树上取走我们八人的秘密后,才取走魔刀跟刀谱的。” 钟离脸上布满了忧虑,粗声作证说:“魔刀跟刀谱真的是他拿走的,也许,其他几位师兄弟回来仅仅是多增加几具尸体而已,八仙阵对魔刀没有一点胜算。” 灵智看着远方的天空说:“要变天了。” 李铁也看向远方洪声说:“一场腥风血雨要来了。” 钟离将手中的铁蒲扇对自己扇两下粗声说:“恶战开始了。” 灵智缓慢的说:“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二人盯着他,没有问他明白了什么。 灵智解释说:“我明他为什么会将魔刀跟刀谱在我手里这个假消息传到江湖中去。” 二人也明白了,但他们还有些不明白。 灵智说:“他用这个假消息将天下高手都引到这里来,因为只有这个消息才能,才可以将天下高手聚集到这里来。等天下武林人士全来到这菩提庙后,他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先揭发我们所犯过的过错,让大家知道我们所做过的错事,然后,他就跟我们的八仙阵决斗,将我们的八仙阵击败后,他再杀我们,这样他就杀得正大光明,杀得理直气壮,杀得名扬四海。” 灵智想了想,把手一挥,道:“走,回菩提庙再作商量。” 灵智转身将手里的棍子在地上重重一杵,向菩提庙走去。李铁跟钟离手握兵器,紧跟在灵智身后。 灵智他们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山坡的树林里。 灵智等人回到菩提庙。菩提庙的院门敞开着,没有再被谁关上。被小刀钉在院门上的纸,在晚风中飘扬,发出沙沙的声音。 夕阳西下。 夕阳照在院门上的小刀和刀尖钉着的纸上,发出血的颜色。 灵智等人看一眼院门上的小刀和纸,没有将它取下来,径直走了进去。走到大殿屋檐前,他们又看见了一把黑色的小刀。 这把小刀跟插在院门上的小刀是一样的:一样的形状,一样的颜色,一样有锻打的痕迹,一样的没有磨刃口。刀尖上依旧钉着一张纸,小刀插在屋檐下的第三根红柱子上。 现在,灵智他们看见小刀时,再没有刚看见时那么紧张和害怕了。灵智嘴角有了一丝冷笑,道:“哼,故弄玄虚,走,过去看看他这次又画了什么?” 灵智迈步走了过去。 “哼,装神弄鬼。”李铁鼻孔里也冷哼一声洪声道。之后,跟了过去。 钟离也粗声道:“哼,小人作为。” 李铁洪声道:“他本来就是土匪,你还以为他像正人君子?” 灵智道:“不要拿小人的帽子给别人扣上,这叫兵不厌诈。我们跟他,就像打仗,斗不过别人,就不能拿小人的帽子给他扣上,只能说是自己智不如人。” 李铁轻蔑的洪声说:“哼,一把小刀,一张纸,能有什么智慧。” 灵智边走边答:“有时候,它能摄人心魄。” 钟离粗声说:“这就是大战前先攻心,他想先从心理上战胜我们。” 说话间,他们站在了小刀前,看着刀尖上的纸。 纸上画着一把刀。 被一双手握着的一把刀。 纸上还有行字,像三字经一样:刀出鞘,魔出道,无论谁,只一刀。 魔刀! 那双手握着的那把刀就是魔刀。 魔刀,终于现身! 十四,惊魂 这一刻,夕阳收起了它最后一抹余晖。 纸上画着的刀有了森森寒气。 他们发现,在这张纸上,画的不再是简单的圆圈和刀疤,也不是独独的一把刀。 一双手,一把刀,和八个人。 那八个人分别是张果老,吕洞宾,铁拐李,汉钟离,曹国舅,蓝采和,韩湘子,何仙姑八个天上的神仙。刀不是九环刀,是一把直直的刀,刀身没有普通刀那么宽,只有普通人的二指那么宽,刀柄也不是单手握的那种,柄长,双手可握。 那双手就握着那把刀。 “刚才我还有一丝不确定,现在我确定了,他确实得到了魔刀跟刀谱,他确实是放消息到江湖中去的人。”灵智看见纸上的刀后,缓缓的说:“但我却不明白。” 李铁跟钟离盯着他。 灵智就说:“他不是想在天下人面前将我们的秘密公之于众后再将我们杀死吗,为什么他现在来了。” 李铁跟钟离盯着他,回答不上来。 灵智思考着问:“是什么让他这么迫不及待?” 李铁跟钟离对望一眼,他们也不知道。 灵智自己回答:“我明白了,他没有见过我们的八仙阵,不能确定他练成的魔刀能将我们的八仙阵击败,毕竟,他不是地狱魔王,而我们的八仙阵也有绝招,与其跟他不确定能胜的八仙阵硬拼,还不如现在就将我们三人除掉的好,这样就破了我们的八仙阵,剩下的五人组的八仙阵就没有多大的威力了,所以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李铁洪声道:“他现在如魔长獠牙,虎长翅膀,我们三人必死无疑。” 钟离一脸沮丧的粗声说:“完了,完了,我们八仙真的要升天做仙了。” 灵智纠正道:“不,是下地狱做魔。”灵智歇了下又说:“当年地狱魔王成魔以后,天下那么多高手都没能奈他何,刀光一闪,那些高手一个都没能从他魔刀下逃脱,那一战,惊天地,泣鬼神。” 李铁盯着画着刀的纸洪声说:“没对,这纸上分明画的是八个人,一刀将八个人一起腰斩。” 灵智跟钟离听李铁这样说,就又盯着那张纸。 李铁洪声说:“如果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就不会在纸上同时画八个人,而应该画三人。” 灵智跟钟离对望一眼,脸上的紧张与沮丧不见了。 钟离粗声说:“他是来送消息的,告诉我们他来了,叫我们赶紧聚齐八人。” 李铁洪声说:“对,就是这个意思。” 钟离粗声说:“是的,他将我们拖在龙云山顶,从容的来到这里,用大师兄的纸和笔画画送信。” 灵智感慨的说:“他的轻功实在太厉害了,从我们三人面前消失,我们却听不见一点衣袂之声。” 李铁洪声说:“他的轻功是用来逃命的。” 钟离粗声道:“他的轻功加上魔刀,天下无敌。” 李铁思考着粗声问:“他这样深思谋略的人,会不会还有别的阴谋?” 灵智一怔,继而思考起来。他思考一会儿,盯着小刀上的纸说:“是的,他还有一个更大的阴谋。” “什么阴谋?”李铁跟钟离同声问道。 灵智思考着说:“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是想独霸武林,一统江湖。他将天下高手引到这里来,让他们看着他用魔刀杀死我们,让他们知道魔刀的威力,之后,就宣布一统江湖,称霸武林,到时候服他的留下,不服的通通杀死,我想,见过他用魔刀杀我们的人,都会诚服于他脚下。” 李铁洪声说:“对,他一定是要这样做。” 钟离粗声说:“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灵智喃喃的说:“他这样既报了仇,又立了威,还称了霸。” 李铁洪声说:“又要血流成河了。” 钟离也粗声说:“是的,天下这么多高手,总会有人,有帮派不服他的。” 李铁洪声说:“服又怎样,他控制不了魔刀的魔性,他的心性会被魔刀控制,即便服他,当魔刀出鞘的时候,他也会将在场的所有人腰斩,如地狱魔王一样,连师父都杀。” 灵智点点头,但又摇摇头,他说:“也许会这样,也许他达不到地狱魔王的境界,达不到境界,魔刀就不会控制他,但我相信,不管怎样,练成魔刀,他至少还需要时间,江湖高手齐聚龙云山,也需要时间。” 李铁洪声道:“是的,他一定躲在什么地方练魔刀去了,我们要赶在他练成魔刀前找到他,将他除去。” 钟离粗声说:“他在山顶什么时候离开我们都不知道,现在到哪里去找,找到他我们又追得上吗?” 灵智点点头道:“看来我们除了加紧练功外,还得多做打算,一是要赶紧把我们毕生所学,传给我们的传人,以防不测。二是尽快将他的阴谋传到江湖中去,让武林人士知道他的阴谋而不来上当。” 李铁跟钟离就把目光转向乌邦。 乌邦立即挺起胸膛,站到他们面前。 灵智对乌邦说:“徒儿,你要好好学艺。” 乌邦答:“是,师父,我一定会好好学,学成之后,把那个人打败,为您们报仇。” 灵智眼睛望着别处,口里道:“你打不败他,如果他练成了魔刀,天下没人能将他打败。” 乌邦不服气的说:“我能。” 灵智转过目光盯着他。 乌邦就说:“我,能,打,败,他。” 李铁摇头洪声道:“初生牛犊不怕虎。” 钟离也粗声说:“他没见过魔刀,不知道魔刀的厉害。” 灵智三人再次看向被小刀钉在柱子上的画。 画上那双手紧握着那把刀,对着八仙拦腰砍过,八仙被齐端端砍成两截。这分明是在说,那把刀要将灵智他们八人同时一刀腰宰。 刀虽然画在纸上,但威风不减。 灵智看着画在纸上的魔刀担忧的说:“他本就是土匪头子,魔刀落入他的手中,就会危害武林,魔刀练成之日,就是生灵涂炭之时,江湖要遭殃了。” 李铁也担心的洪声说:“下一个地狱魔王要出世了,武林又将血流成河。” 钟离缓缓的粗声说:“六十六年前的事又要重演,地狱魔王能将魔刀跟刀谱封存,他能吗?” 灵智缓缓的答:“不能。魔刀一但控制住他的心性,他就是魔了,这次再没有第二个师父用自己的生命来让他醒悟,封存魔刀跟刀谱。” 李铁洪声说:“他原本就杀人如麻,一但魔入心,成魔,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 沉默,让空气也凝结了。 好半天,灵智口中再次说道:“三个月,既然他要用魔刀杀我们,至少要花三个月的时间才能练成。” 李铁洪声问:“你是说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还能活三个月,三个月后就要被他的魔刀杀死?” 灵智摇摇头,表现出很愉快的样子说:“我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想办法,在这三个月中,我们还有胜的希望。” 李铁洪声说:“渺茫。” 灵智说:“渺茫也是希望。” 钟离粗声说:“至少我们现在不用害怕,不用担心他在这大殿里。” 灵智点点头,愉快的说:“既然不能力敌,我们可以智取,用智慧将他打败。” 李铁就洪声说:“那我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走,去后面喝酒。”他似乎也看见了希望。 三人转身,向后面走去。 “哆!” 一声木鱼声自大殿中突然响起,拖着长长的尾音。 三人一震,心骤紧,迈出去的脚步定住了。 谁说他没有在大殿里? 十五,恐惧 “哆······!” 木鱼声一下一下,又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 声音平和,自然。 木鱼声后没有念经声,说明敲木鱼的人不是个僧人,心中亦无人无鬼无杂念。 谁在大殿里敲木鱼? 是魔刀现在的主人吗? 还是独眼瘸脚的哑巴悟根? 悟根从来不敲木鱼,也不到菩提老祖的塑像前跪拜。他只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仿佛在他眼里这世间真无一物般。 难道在短短的时间里他就练成了魔刀?要是没练成魔刀,他又怎敢在大殿里敲木鱼?不怕灵智三人对他攻击吗,他凭的什么? 刀。 魔刀。 只有练成魔刀的人,才敢这时候在大殿里平静的敲木鱼。 世上有一种奇葩人才,对别的事像个木头傻子,对某一种事却非常有天分。就像明朝的某位皇帝一样,对做帝王一无所知,但他对木工却造诣颇深,再复杂的木器制品,他看一眼就会做了。 魔刀现在的主人,似乎也是这样的人。 刀谱他看一遍,似乎就全记住了。加上他用刀多年,魔刀刀法的奥秘,他似乎很快就掌握了。虽然赶不上当年的地狱魔王,但对付他们三人,绰绰有余。 难道,他要拿灵智三人来试刀? 难道,他改变了最初的计划? 难道,外面那张画着一双手,一把刀,八个人的画是在故意迷惑灵智他们的? 如果真是这样,说明他还有一点仁慈之心,让灵智他们在死前不那么恐惧。 可是,现在他又敲响木鱼是什么意思? 是为灵智他们敲响最后的丧钟吗? 三人转身,面对大殿, “哆,哆,哆!” 木鱼声声响起,自然,平和。 他这是在为灵智三人超度吗?超度他们下辈子不要遇见他?超度他们早日投胎做人? “哆,哆,哆!” 木鱼声里没有半点杀气。 大殿里也没有半点杀气袭来,但他们三人却感到已被杀气笼罩,迈不动脚步。 “哆,哆,哆!” 灵智他们握紧手中的兵器,目光紧紧盯着大殿的门。 “哆,哆,哆!” 灵智三人突然感到他们现在每向前迈出,就是迈向死亡。 别人带给他们的死亡! 死亡,今天他们似乎已躲不过去! 世上只有两种是人们无法战胜的:一是恐惧;二就是死亡。 死亡,是世人不愿意看见的。 但它存在人生的每一天中,如影子一样,是世人扔不脱,避不开,躲不了的恶魔。 死亡,也是每个人最终的归途。 死亡,是一种解脱。但真到面对的时候,又有几人能坦然?几人会觉得是解脱?只有生不如死的人,只有无路可走的人。 虽然人们都知道它早晚会出现,但人们还是会躲避它,恐惧它,害怕它。 经历三次提心吊胆,现在终于要见到那个人了,见到死亡。 魔刀带给他们的死亡。 一刀,两段。 刀快,你感受不到痛苦就已经是两段了。 痛苦的活着走出六步;死在魔刀下的人都会痛苦的走出六步! 但恐惧呢? 难道心里没有恐惧? 有。 让人崩溃的恐惧。 看着自己的下半身不跟着自己来,看着自己的肠子被自己的上半身拖着走,谁不会恐惧? 那些死在魔刀下的人,都以为自己能战胜魔刀。等他们知道自己无法战胜魔刀时,他们已经在魔刀下成为两段,接下来就感受到了教人崩溃的恐惧。 那些知道魔刀杀人有多恐怖的人,面对魔刀时就会感受到恐惧。 只有那些不了解魔刀的人,才不会恐惧,他们不知道魔刀杀人有多恐怖。如乌邦一样。 “哆。哆,哆!” 他们现在,心里已经感受到了这样的恐惧。木鱼声带来的恐惧。魔刀带来的恐惧。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胜不了魔刀。 刀出鞘,魔出道,无论谁,只一刀。 魔刀出,鬼神哭,菩提祖,亦无助。 一刀,两段。 画在纸上的魔刀,已经够教人胆寒了。现在,真实的魔刀就在大殿里,被他们的债主握着。 他们三人握兵器的手,微微的颤抖了。 乌邦现在也不敢贸然进大殿,畏惧的望着大殿的门,听着震心的木鱼声。 “哆,哆,哆!” 木鱼声像狼牙棒一样敲在灵智他们的心上,痛而且凉。 “哆,哆,哆!” “哆,哆,哆!” ······ 突然,木鱼声断了。 他们一惊,手中的兵器立即护身,摆开架势,目光紧紧盯着大殿的门,眨也不敢眨。 死亡,似乎马上就要来了。 大殿的门敞开着。没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死亡也还没有出现。 天渐渐暗了下来,这正是死亡的颜色,是死亡降临的时候。 突然,大殿里亮起了灯光。昏黄的灯光,映出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经过大殿的门口投到灵智他们前方的地上。 他们一惊,大殿里的人果然是他。恐惧,在他们眼睛里,脸上暴增。他们握紧手里的兵器,恐惧的望着地上恶魔般的影子。 “既然回来了,为什么还不进来?” 大殿里一个老妇的声音突然响起。灵智他们一惊,心里一慌,没听出那说话的声音是谁,站在那里不动,也不敢进。 那个妇人苍老的声音又响起:“早听你们说要进来,到现在你们还站在外面,现在,我为你们把灯点亮了,为什么还不进来?” 这下,灵智他们听出那说话的人是谁了。心里一喜,脸上立即布满惊喜的笑容。 李铁惊喜的洪声道:“何仙姑!” “是我。”大殿里那妇人苍老的声音答。 灵智他们三人急忙快步奔进了大殿。乌邦也紧紧跟了进去。 大殿里,一位白发苍苍的妇人手里拿着一盏油灯,背对着大殿的门站在菩提老祖的像前,眼睛望着菩提老祖。这位老妇身穿红色衣裳,一束扎着一根红头绳的白发垂在背上。从背影看上去,你会觉得她是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妇。 何仙姑原名何凤,今年六十二岁。 年轻时候的她是乌龙镇少有的美人,教乌龙镇所有的富家子弟都为她朝思暮想,茶饭不思。她拥有如此美丽是因为她有一位美丽的母亲,她继承了她母亲身上所有的优点。她本是乌龙镇何家老爷的千金小姐。她们一家原本住在成都省,在她十六岁那年,何老爷带着她们一家回到了乌龙镇。在乌龙镇,她遇见了子家坝有名气的子家老爷的小儿子子敬,并爱上了他。之敬也被她的美丽折服,整天为她朝思暮想,神魂颠倒,每天都跑来见她。那天她的父母外出,她的哥哥也去了他岳父子敬亲伯父家,家里只有何凤一个人,她将子敬带回了她的家。在她家里,她将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子敬,她以为从此就可以做子家的少奶奶,跟自己心爱的人永远厮守在一起了,但子敬的父母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原因就是,她的父亲何老爷跟子敬的父亲子老爷在多年前结下了死仇。当年她父亲远走成都省,就是因为败给了子老爷。为了阻止子敬跟她相恋,子敬的母亲将她娘家的堂侄女迎娶进子家,做了子敬的妻子。在得知子敬跟他堂表妹成亲的消息后,何凤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原本她有心疼她的母亲可以述说心里的痛苦,但就在一个月前,她漂亮的母亲被火龟寨脸上有刀疤的土匪头子吕虎逼疯了,她失去了唯一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看见镜子里白发如霜的自己,她失去了理智,披头散发一头冲出了自己的家门,离家出走了。在封窦镇刘家梁的路口,她遇上了一个眼睛不停眨动的恶人,这个恶人将她扛进了开满细碎花朵的油菜地里要欺负她,吕洞宾出现了,打走恶人救了她。吕洞宾将她带到他师父太蓬派无形棍·吴成面前,吴成收何凤做了弟子。艺成后,她跟灵智等八人组成了太蓬八仙,她是这八人中唯一的女人。在中秋之夜伏击丁超后,她跟着灵智去了幺店子赌坊,在黑夜中的山顶,跟灵智等八人杀那一百多号人时一点没有手软,因为就是这个山寨的土匪头子将她无辜的母亲逼疯的。在这件事后,七人心中都怀着内疚和悔恨,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这些的人。十年前在子敬离世的时候,何仙姑怀着唯一的思念夜里去到子敬面前,子敬告诉她火龟寨土匪逼疯她母亲是她的父亲何老爷指使的,因为她的母亲跟乌龙的儿子乌云做了不道德的事,她的父亲一怒之下指使火龟寨的土匪头子骟了乌云,吓疯她的母亲。从这一夜起,她就退出了江湖,专心在医术上,为这一带的穷苦百姓造福,以此来向那一百多号无辜生命忏悔。 灵智看着何凤,就说:“仙姑来了,教我等三人着实虚惊了一场。” 十六,弃刀 里面的人是何凤。 敲木鱼的人也是她。 听见四人进来,何凤没有回头,口里说:“哦?”就将手里的灯放在了香案上。香案上放着一朵两尺长,小碗大的红莲花,红莲花在灯光下鲜红如血。花瓣尖如刀尖,在灯光下闪着寒芒。 灵智把乌邦叫到面前,对乌邦说:“徒儿,快来见过你师叔,这位就是你的八师叔,八仙之一的何仙姑,这是我的徒儿乌邦。” 乌邦就过去对何凤一礼道:“徒儿拜见八师叔。” 何凤看一眼乌邦后,脸上闪过一丝不祥的表情,之后就对乌邦点点头,说:“师侄免礼。”之后,又回头盯着菩提老祖。 李铁这时候洪声道:“仙姑来时没有看见大门和柱子上的刀和刀尖上的纸吗?” 何凤还是不回头,背对着他们,口里平静的讲:“那是两把小刀,黑黑的小刀。” 钟离惊奇的粗声问道:“难道仙姑不害怕吗?” 何凤眼睛盯着菩提老祖的塑像答:“为什么要害怕?两把小刀,黑黑的小刀?” 李铁也惊异的洪声说:“难道仙姑没有看见刀尖上的纸?” 听见李铁这样说,何凤还是没有回头看他,淡淡的答:“看见了。” 钟离粗声问:“仙姑不怕纸上的画?不明白画的意思?” 李铁洪声说:“仙姑不知道今天山顶所发生的事,当然不知道怕了。” 何凤眼睛依旧看着菩提老祖的塑像说:“一张纸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你们还算是个男人吗,懂武功的男人?” 灵智答:“纸不可怕,可怕的是上面的画。” 何凤笑了一下:“嗤,你们被画吓住了?” 灵智答:“这要看上面画的什么。” 是的,贴在门上的门神,就让那些鬼魅魍魉们望而却步。 就如这世人一样,虽然知道是画上去的,偏偏要对一张画顶礼膜拜。相信这样拜了,就会有好的事情降临在自己的头上,坏的事情就会被赶跑。 但他们是仙,八仙。 所以何凤不怕,她说:“无论画的什么,都是画。” 灵智道:“武功有强有弱,如果画上这人的武功比我们强得多,我们自然要怕了。” 李铁也洪声道:“他的武功的确比我们高多了。” 何凤说:“再高,也是画在纸上的,难道他会下来将你们杀了不成?” 是的,画在纸上的老虎无论多么凶恶,都是一只纸老虎。 情愿做一个哑巴,也不要去跟一个女人辩论一件事情,因为,你永远不会赢的。 所以,钟离突然粗声问道:“仙姑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有把外面的刀和纸取下来?”言语中有责备的意思。 何凤不看他反问道:“你们取了吗?” 钟离摇摇头。 何凤道:“你摇头我看不见,但我知道你在摇头,既然你们都没取,那我为什么要取?” 李铁洪声说:“仙姑如果取下了,就不会把我们吓得在外面站着不敢进来。” 何凤又笑了一下,“嗤!” 李铁洪声答:“因为,我们以为那个插小刀的人埋伏在大殿里面,以为你就是那个人,会对我们突然袭击,我们只有三人,无法组成八仙阵,无法跟他对抗。” 钟离粗声道:“所以我们很害怕。” 何凤突然回头,一张神情凝重的圆脸出现在灵智三人的眼里。何凤目光明亮,让人一看就知道年轻时候的她是一个大美人。一双瘦长的双臂上,干瘦的手指指甲尖长。她看着他们三人,手一指菩提老祖的塑像,突然厉声道:“怕?这才可怕!” 灵智三人一齐望过去。 刀。 又是一把刀! 这把刀带着九个环。 刀身漆黑,九环漆黑,刀柄漆黑。 这把刀在菩提老祖的腰上。 菩提老祖被这把九环刀砍进了半个身子里去,九环刀还留在菩提老祖的腰里。他们脸就变了色。 这菩提老祖的雕像不是普通的木头泥巴塑的,而是用云南的汉白玉雕的。汉白玉,是白色的大理石,硬度可想而知。 他们惊惧的是,那把刀居然能把这么硬的大理石砍进一半去。如果再砍一刀,菩提老祖的雕像就要齐腰而断了。 黑衣人这样将九环刀砍进菩提老祖的腰里,有什么意思吗? 当然有。 他弃掉了使了几十年的九环刀。 因为他有了更好的刀。 魔刀。 这就是刀斩菩提的意思。 菩提是菩萨,他们八人是仙,仙与菩萨是本家。 钟离粗声说:“就是这把刀,我们看见他拿着的就是这把刀!” 李铁也洪声说:“是的,我们看见的黑衣人,拿的就是这把刀。” 灵智惊异的说:“没想到他的刀功如此深厚!” 何凤说:“他弃掉了刀。” 灵智缓慢的说:“他有了更好的刀。” 何凤盯着灵智问:“什么刀?” 灵智答:“魔刀。” 钟离粗声说:“他现在得到了魔刀和刀谱,下次一刀,定能将这雕像一刀两段。” “魔刀?”何凤不明白的盯着他们。 “魔刀,地狱魔王的魔刀。”灵智道:“魔刀现身了,重出江湖。” “啊!”此话一出,何凤惊叫一声。 李铁洪声说:“大殿屋檐下柱子上那纸上画的刀,就是魔刀。” “哦!”何凤神色凝重的又这样叫了声。 灵智道:“很多年前,地狱魔王自那次将他师父杀死后,就将他手中的魔刀和刀谱封进了盒子里。他把那盒子埋在这山顶的那颗菩提树下,今天,被我们的债主找到了,取走了魔刀和刀谱。” 何凤道:“怪不得他将九环刀弃在了这里,他已用不着了,他回来了?” 灵智答:“是。” 何凤喃喃的道:“三十年,整整三十年了,他终究还是回来了。” 李铁洪声道:“回来找我们来了。” 灵智道:“我们本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回不来了,我们都把他忘记了。” 是的,人在大家都认为他不会回来的时候,就不应该回来了。但他,不能不回来。他有债要讨,找八仙讨。 何凤一脸惊惧的说:“九环刀他已练到如此火候,魔刀在手要不了多久他就天下无敌!” “三个月。”灵智答:“他至少要三个月。” 何凤摇着头道:“有九环刀法的基础和成就,他要不了三个月。” 李铁惊惧的洪声说:“你是说,魔刀刀谱犹如名师在指点他?” 何凤点点头道:“一个绝世高手,经高人轻轻一指点,武功自然突飞猛进。魔刀刀谱对他这个使刀高手来说,就是高人。” 三人沉默,但片刻,就有声音响起。 是灵智的声音:“时间变快了,我们只有一月的时间。” 何凤说:“也许,十几天。” 李铁将手中的乌铁拐杖一丢,乌铁拐杖掉在地板上发出“当啷”一声响,他秃废的一下坐在地上,洪声道:“完了,完了,我们只有等死了。” 灵智也一脸悲伤的道:“我这十年和尚白做了,要是我找到魔刀就不怕他了,没想到,唉······!” 何凤说:“当年本就是我们做得不对,他这次回来找我们讨债,我们应该将欠下的还给他。” 李铁洪声道:“还?我们也想,但这可是要用生命!” 钟离也粗声说:“是啊,用生命还债也就算了,还要经受恐惧的折磨,这样的还债法子也太沉重了。” 何凤说:“那一百多号无辜人的生命,难道不是生命,难道就这样算了?我们不还,他们就这样冤死了?还,必须还,欠下的一定要还。我们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早就活够了,没必要再留恋这个世界了。” 灵智说:“话是这样说,可是,人越老越想活下去,始终感觉活不够。” 李铁又洪声说:“是啊,我还没活够就老了,还没活够就面对死亡了。” 何凤说:“是的,如果活,人是永远都活不够的。”她话一转,又说:“但是,我们八人中还是有人觉得活够了。” 灵智盯着她说:“你是说韩湘子?” 何凤眼睛看着菩提老祖的塑像缓缓说道:“还有我。” 灵智叹息一声,说:“唉,我知道,人的一生中最大的伤害就是情感,我们八人中就你们二人经历了情感上的痛苦,但我们这六人,还是很想活下去。” 钟离粗声说:“我们八人是一个整体,现在有麻烦了,你不能抛下我们,你们二人必须活下去,跟我们战斗在一起。” 李铁也洪声说:“四师弟说得对,仙姑要跟我们一起好好活下去。” 灵智说:“现在,我们要应对这个讨债人,仙姑帮着想想法子吧。” 何凤脸上表现得很不情愿的样子,叹息一声,缓缓道:“本想听天由命,坦然还债,无奈尘缘未了,罢了,罢了!”她转过头来盯着灵智说:“为什么我们不想别的法子?” 钟离粗声说:“别的法子,什么法子?我们连他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而且,他的轻功非常了得,来无声,去无声,在我们面前他来去自如,我们根本就发现不了他,还能有什么法子可想?” 李铁也洪声道:“如果有什么法子可想,我们也不用害怕了。” 灵智也喟然长叹道:“唉,有什么法子?” 何凤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们三人道:“消息。” “什么?”李铁跟钟离齐声问。 灵智摸着下巴上的胡须,沉思着,脸上慢慢的有了笑意。 何凤对李铁跟钟离说:“我们何不把他得到魔刀和刀谱的消息散发出去,让江湖上的朋友去找他,让他无处遁形。” 灵智脸上绽放出笑容,开心、愉快。 李铁洪声说:“他就是用这个法子将天下高手引到这里来。” 钟离粗声说:“他发出的是假消息,我们就发真消息出去。” 何凤说:“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铁一下站起身,一副很兴奋的样子洪声说:“对,把他得到魔刀和刀谱的消息放出去,让江湖上那些对魔刀和刀谱垂涎的人,都会去找他,我们跟在后面,一旦找到他,我们就将他除去。” 钟离拍一下巴掌也粗声说:“对,假江湖上的朋友去找寻他,无论他藏在什么地方都会被找出来,一但被找到,就消灭他,就算江湖上的朋友消灭不了他,也会影响他练刀,这个法子好,好!” 借刀杀人! 往往在自己对付不了对手的时候,或者自己不能亲自出面将对手除去时,借刀杀人是最好的办法。 但,江湖上那些高手能对付手握魔刀的人吗? 能。 就如一头凶狠的熊,对付几头狼时,它不畏惧。当面对一群狼时,就只能落荒而逃。那个握魔刀的人就是一头熊,江湖上那些高手,就是狼,群狼! 毕竟,这个握魔刀的人不是当年的地狱魔王,他的魔刀还没有练成魔性十足。 开心的笑声像鞭炮一样,在菩提庙大殿里响起。空气,也是欢悦的。 灵智一纵身,上去将菩提老祖腰上的九环刀拔了下来,放在香案上。 “亏你们还是八仙,尽做些小人的勾当。” 大殿外,突然有人大声骂到。 “谁?” 大殿里的四人齐声喝问。 十七,魔刀出鞘 天早已黑尽。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四周漆黑一片,如锅底一般。 何凤随手抓起香案上的红莲花,纵身,首先飞出了大殿。看身手,根本不像个老妇。其余三人也拿着各自的兵器跟了出去。乌邦跟出来藏在插着小刀的柱子后面。 何凤她们四人站在菩提庙的院子里,扫视着漆黑的四周。四周除了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感觉不到任何活物的存在。 寂静的四周,漆黑的夜。 寂静与漆黑,正是死亡的气息。死亡岂非就正是在这样漆黑寂静的夜里发生。漆黑,寂静正是死亡的极限。 她们那双紧张戒备的眼睛,似真的看见了死亡。 她们站在黑暗里。没有移步退进大殿里,即便死亡在黑暗中真的降临在她们头上,她们也绝不会退回去。 她们在往前走。背靠着背,何凤带头,灵智断后,李铁在左,钟离在右,走得很慢。四周漆黑的夜里,透出杀气,死亡的杀气。可是她们并没有停下来,即便死亡在前面等着她们。 她们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左脚先迈出去踩踏实了,才把右脚跟上去放在左脚后跟处,然后再把左脚迈出去。这样一步一步向前走,好像她们走在布满重重机关的古墓里,稍不小心,就会掉进满是刀尖的陷阱里一样。她们的脚步一致,何凤迈出左脚的时候,其他三人也同时跟着她向前迈出了左脚。即便瘸了一条左腿的李铁,也能跟上她们的步伐,一分一毫都不差。这是她们八仙多年来练成一致的步伐。这样,无论敌人从哪个角度攻来,她们都能应对,一人应敌,八人支援,把敌人打败在他们的八仙阵下。即便被多人围攻时,也不会腹背受敌,反而像拳头一样狠狠地打出去,打在敌人围成的包围圈上,把敌人的包围圈打出一个缺口。 这就是他们独创的八仙阵。 这八仙阵几十年来在她们手里从来没有败过,败在这八仙阵的英豪却无数。 当年,丁超就是败在这八仙阵里的。 现在,她们要用这八仙阵来对付那个说话的人。 当年,她们是八个人。 现在,她们只有四个。 当年,丁超使的是双刀。 现在,这人弃掉了九环刀。 然而,他手里有了更可怕的刀。 魔刀! 让人闻之色变又垂涎的魔刀。 那柄窄窄的,直直的魔刀能否击败她们四人组的八仙阵? 圆脸,刀疤,黑衣,黑裤,黑鞋,黑夜。这个人藏在黑暗里,会从哪个方向向她们攻来? 何凤。 因为她是女人。 女人往往比男人弱。向对手出击的时候,高手们都会选择对手最薄弱的地方出手。 那个人会首先向何凤开刀吗? 这个人手里握的不是丁超手中那样的普通杀猪刀,是魔刀。 魔刀出,鬼神哭,菩提祖,亦无助。 刀出鞘,魔出道,无论谁,只一刀。 这些话不是凭空编出来的,是一刀一刀劈出来的,用无数生命和鲜血见证过的。 这就是魔刀。 窄窄的,直直的。 夜,还是那么黑。 四周静得,听不见她们的脚步声,只听见她们呼吸的声音。 她们还在往前走,很慢很慢,向着菩提庙院门。她们已走过数不尽的路,算不完的里程,每一步都是用汗水和鲜血走出来的。 这样走,要走到何时为止? 今晚是否会走到尽头? 她们不知道,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她们想的是,活下去,将对手杀死。 现在她们已走到院门前,院门外是黑暗和密林。再向前走,真的是死亡吗?当然是!她们眼中已有死亡,她们手中握的也是死亡,她们布下的八仙阵象征着死亡! 背靠着背,心连着心,脚步跟着脚步。 这八仙阵虽然象征着死亡,也是她们的生命! 夜,黑得可怕。 敌人藏在黑暗中,更加可怕。因为看不见,不知道他会从什么方向攻来,不知道他何时攻来,他随时都会向她们攻来。 他藏在黑暗中的什么地方? 房顶? 院外? 她们睁大眼睛在黑暗中仔细的搜寻着,连大气都不敢出。房顶上他们没有看见有人,只有院外了。 她们抬起脚,准备这样走出院门,去外面找那个说话的人。 “你们这是要逃跑吗?”那个说话的人这时候突然在她们后面慢慢说道。 接着“轰”的一声响。 何凤等人一惊,立即转身变换阵式,何凤在后,灵智在前。她们立即就看见了一棵树,大殿门前突然多了一棵树。这棵树在轰的一声中就直直的插在大殿门前的地上,入地三尺。 突然,刀光一闪,这棵树自上而下破成两半,“轰”的一声分别向两边倒去。一个高大魁梧的黑衣人出现在倒向两边的树后面,站在大殿中透出来的微弱灯光里,腰间插着刀鞘,他的头被黑色头巾包得如戴着顶草帽。灵智他们没去看这个黑衣人长什么样子,他们眼睛看见的,是他双手握着的刀,窄窄的,直直的刀。 魔刀! 魔刀已出鞘,被黑衣人双手握着。 黑巾裹头,黑衣,黑裤,黑草鞋。一柄窄窄的,直直的刀被两只苍老的手握着;刀尖没有指着灵智四人,而是斜指向右边的地上。这就是那个说话的人,找灵智等人讨债的人,魔刀现在的主人。这个人目光如箭一般射向他们。 魔刀在灯光照耀下闪着寒芒。 灵智他们知道那棵树是被魔刀劈成两瓣的。 刀光再次闪现。 灵智四人一惊,心中一紧,手中的兵器立即迎向刀光。 刀光没有向灵智他们击来。倒向两边的树,在刀光中变成了碎片。 灵智他们心中一松,他们以为刀光是黑衣人对他们发出的攻击。 树的碎片掉在地上。 然后,黑衣人慢慢的说:“看见我出刀了吗?” 自那天傍晚蒙面人来过后,灵智脸上就失去了笑容。 现在,灵智笑了。 他的笑,就如在黑暗中突然看见了光明。 灵智没有回答他,看一眼地上的碎片,微笑着说:“那天我不应该让你走。” 黑衣人盯着灵智。 灵智就微笑着缓慢的说:“那天傍晚,天下着冻雨,你来找我拿刀。” 黑衣人说:“那不是我。” 灵智一惊,立即明白了,他微笑着说:“他的确不是你,是你的人。” 黑衣人不说话,盯着灵智。 灵智就微笑着又说:“记得你们下山时有二十人。” 黑衣人不想跟他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但他还是对灵智说:“欠下的,该还了。” 灵智微笑着说:“你不是要等我们八人聚齐了再来杀我们吗?” 黑衣人盯着灵智。 灵智就微笑着说:“你将我得到了魔刀跟刀谱这个假消息发到江湖中,将天下高手引来看你破我们的八仙阵,之后再称霸武林,一统江湖,来的武林人士见了魔刀杀人后,就会全都诚服在你的脚下了。” 黑衣人盯着灵智,慢慢地说:“消息不是我发出去的。我也不会称霸武林,一统江湖。” 灵智四人一惊:消息是谁发出去的? 除了这个黑衣人,他们再也想不到是谁了。 黑衣人这时候说:“注意,我要出刀了。” 他们没有被这个人吓住,也没有畏惧那闪着寒芒的魔刀。他们立即移动脚步,像螃蟹似的向那个人走去。现在,他们已有四个人。四个人够组成八仙阵了,他们要在这个黑衣人练成魔刀前,用八仙阵把他除去。 他们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个黑衣人的魔刀只练了一点皮毛。看他出刀劈树就知道了:是的,魔刀劈出是一刀两段,而他刚才劈出时,是一刀两瓣。这是九环刀劈出的刀法,这就是灵智微笑的原因。他劈树只是在吓唬他们,想在气势上压倒他们。 他们向前走,一直走。 慢慢的,谨慎的向黑衣人走去。 黑衣人站在那里没动,慢慢地将窄窄的,直直的魔刀举到头顶,双手紧紧的握着刀柄。 魔刀,马上要出击了! 刀出鞘,魔出道,无论谁,只一刀! 他们四人谁先被魔刀一刀两段? 是灵智吗? 还是四人同时被腰斩? 他们没有去想。他们根本就用不着去想,他们的八仙阵本就象征着死亡,给别人带来的死亡,所以他们的眼里全是死亡的光芒。他们向前迈出的,也是死亡! 他们正在把死亡一点点地带给魔刀的主人。 魔刀,也象征的是死亡!今晚,两种死亡碰在一起,是两败俱伤?还是只有一种死亡?留下来的死亡,继续给别人带来死亡? 十八,仙魔战 杀气! 灵智他们组成的八仙阵突然发出强烈的杀气! 杀气如飓风,向黑衣人袭来。 黑衣人纹丝不动,身上的衣袂在杀气中向身后飘扬。仿佛他不是站在这菩提庙里,而是站在狂风中。要换作常人,身体早被这杀气撕裂。 但他完好无损,如磐石一般。 苍老的双手紧紧地握住魔刀。 一步一步,又一步。一步一步,又一步。 八仙阵慢慢地向手握魔刀的黑衣人逼近。 黑衣人眼睛眨也不眨,紧紧地盯着那死亡之阵向他逼来。 空气,这时候也变得紧张起来。 双方的呼吸,都变得粗重。 藏在柱子后的乌邦,这时候从柱子后探出半颗头来,紧紧地盯着他们。 死亡之阵离黑衣人越来越近了,近得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突然,这八仙阵像只拳头,闪电一般向黑衣人打来。 黑衣人挥出了魔刀。 魔刀出,鬼神哭,菩提祖,亦无助。 魔刀出鞘必嗜血夺命。 这一次魔刀出鞘能不能嗜血? 握刀的人会不会成魔? 答案是肯定的。 刀光一闪,“叮当”一响。 在这一碰里,黑衣人挥出魔刀的一瞬间,灵智迅速地向后退去。同时何凤却纵身跃起,手中的莲花向前击出,直逼黑衣蒙面人的咽喉。 刀光逼退了灵智,但却招来了李铁跟钟离与何凤三人的全力一击。乌铁拐杖,铁蒲扇,莲花,三种不同的兵器一齐向黑衣人三个要害处击来。 咽喉,左右双肋,同时受到攻击。 同时,退后的灵智又向前攻来,他手中的棍子直攻黑衣人的下腹。虽然他在何凤身后,但他手中的棍子却比何凤的莲花长,所以他的棍子还是能跟着何凤她们三人的兵器同时击到黑衣人的身上。 四人出手,几乎是同时,四种不同的兵器,几乎一致,没有分毫的先后。而且他们的速度快如闪电,攻击的部位非常准,下手非常狠。 就是神仙在这样的攻击下,也难逃厄运。 死亡,似乎马上就要降临。 灵智的先退,教黑衣人挥出的魔刀失去攻击目标。 但黑衣人还是看清了,四人是分先后向他击来的。李铁跟钟离先何凤和灵智一秒击向他左右双肋。所以在失去灵智后的魔刀,挥向了乌铁拐杖。乌铁拐杖断两寸,魔刀直奔铁蒲扇。铁蒲扇也断两寸。但断了的铁拐杖和铁蒲扇并没有停止,继续向他的左右双肋击来。这时候何凤的莲花也刚刚抵上他的咽喉,莲花的寒气叫他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身体自然而然地向后急弹而去。 黑衣人落在菩提庙的院墙上。 魔刀,黑衣人连皮毛都没有练上。 灵智他们判断正确。 黑衣人的魔刀并不快,挥刀,劈刀,还刀入鞘。灵智他们四人全都看清楚了。 魔刀应该快,准,狠,稳,他一样都没做到。他应该在李铁跟钟离手中的兵器击中他前将他们二人一刀两段。但他的刀却先劈向他们二人的兵器,而不是身体。因为他的刀如果不先劈向李铁跟钟离手中的兵器,他就被他们二人手中的兵器先击中左右双肋。然后,莲花刺进他的咽喉,棍子插进他的腹部。 他的刀慢了,的确慢了。 要破八仙阵,必须用好第一刀。 但他用不好第一刀。 魔刀刚到手,刀法不熟,刀速不快。 窄窄的,直直的魔刀,比他的九环刀轻多了,他用上还不顺手。劈出去的刀也不准,也不稳,更不够快。 魔刀讲究一个快,准,狠,稳。当年地狱魔王在亮出刀后,还告诉别人自己的刀要从哪个方位劈出来,叫别人先防着他,他都能在一闪间把他的对手劈为两段。 而他呢? 他的速度,跟灵智他们四人相差无几。这种速度不做八仙阵的亡魂都是他的运气,怎能破八仙阵? 八仙阵,死亡阵,果然名不虚传! 但黑衣人是第二个从八仙阵下活着出来的。 黑衣人站在墙头,眼中露出恐惧的光芒,背上的冷汗打湿了衣服。背上,冰凉,冰凉。 灵智他们并没有追上去。跟黑衣人一碰之后,灵智四人又迅速地把阵组合上。就像打出去的拳头,迅速地收回。人换了方位,李铁在前,钟离在后,何凤跟灵智在两翼。他们全神戒备的盯着站在墙头上的黑衣人,防着他再次向她们出击。 黑衣人突然哈哈一笑道:“哈哈,八仙阵也不过如此而已,也配叫死亡阵?今天我就陪你们到此,下次我定拆了八仙阵,哈哈哈!” 声音一落,人已飞出了老远。 全神戒备的灵智四人,一下松散。他们像刚刚犁完几亩地的老牛那样,显得很疲惫。 是的,在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跟死亡擦肩而过后,谁都会很疲惫。 李铁擦一把额头上的汗,口里洪声道:“魔刀真不愧为魔刀,刚刚练了点皮毛的人也能发出如此强大的威力。” 钟离也粗声说:“差点我们就成了魔刀下的亡魂。” 灵智望着黑暗里,口里念一声:“阿弥陀佛,魔刀真是威力无限,虽然今天我们只有四个人,但不比八个人差多少,今天他是全身而退,我们算是打个平手。” 何凤望着空空的墙头,口里讲:“刚才如果他对我们再次一击,我们四人当中至少有一人会倒下。好在,他被我们的八仙阵镇住了,不敢对我们第二次出击。” “是吗?” 黑衣人的声音在何凤的话后突然响起。 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的确有种惊心动魄,有种魂飞魄散的味道。 灵智四人听见说话声浑身一抖,猛一回头,就看见高大魁梧的黑衣人正站在他们身后一丈远的地方。黑衣人举起的双手紧握着出鞘的魔刀,看来他马上要挥刀了。 灵智他们急忙跳动身形,组好八仙阵。握紧兵器,紧盯着黑衣人。这次,灵智他们没有像螃蟹那样移动八仙阵向黑衣人走去,也没有像拳头那样对黑衣人猛地打过去。他们背靠着背,站在那里没有动。 黑衣人慢慢地移动着举到头顶的魔刀,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灵智他们的八仙阵。 死亡,气息特别的浓重。 空气,这一刻也凝结了。 双方屏住呼吸,憋足了劲,准备把死亡罩在对方的头上。 一只鼓凸的眼睛,从黑衣人身旁的柱子后露了出来,里面露出狼要偷袭猎物时的光芒。那是乌邦的眼睛,他就藏在黑衣人旁边的柱子后面。 黑衣人全神注视着前面的八仙阵,没有看见柱子后面的乌邦。 灵智他们也没有看见乌邦。在他们眼里,看见的是黑衣人,看见的是死亡。他们眼里只有黑衣人和死亡! 双方透出的杀气,迅速地向对方袭来。“嘭”的一声,两种杀气在他们中间剧烈地碰撞在一起,激起地上的尘土像水泼在墙上一样向两边飞去。 突然,八仙阵在两种杀气一碰中如拳头一样向黑衣人猛地打过去。 黑衣人纵身,挥刀向八仙阵劈去。 刀光一闪,黑衣人跟八仙阵碰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金铁交击之声。 这一次,黑衣人没有跟八仙阵在这一碰中分开。只见他身体向旁边一闪,同时,再次对着八仙阵挥刀。 刀光一闪。 十九,死亡之约 “嘭!” 黑夜中响起一声巨响。 就在刀光刚刚闪现,黑衣人的身体就在这一声巨响里斜飞了出去。 那声巨响不是魔刀劈在八仙阵里的响声,也不是八仙阵击在魔刀上的声音,那是拳头打在肉上的声音。 海碗大的拳头,无骨的肉。 拳头,是乌邦的。 无骨的肉,是黑衣人的软肋。 就在黑衣人刚刚纵身的一刹那,乌邦的拳头就打在他的软肋上。拳头打在他左边的软肋上,他身体一歪,右边软肋处的衣服,在这一拳中突然撕裂出一个拳头大的洞。同时,黑衣人在这一拳里斜飞了出去。 何凤她们组成的八仙阵,像拳头一样打空了。 黑衣人的身体重重地撞在菩提庙的院墙上,又是“嘭”的一声,院墙被撞了个洞。黑衣人的身体从洞里飞了出去,消失在黑暗里。 八仙阵在这“嘭”的一声里散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惧的站在那里望着黑衣人撞出的洞出神,这时候他们听见黑衣人的声音。 “想不到八仙也要耍这暗算人的手段。” 暗算,何时何地,何朝何代都有人做。大多数人都被人这样或那样的暗算过——有的是对手,有的是朋友,有的是父母,有的是兄弟姊妹!在这些暗算的人中,尤以对手最教人气愤,朋友最教人痛心,父母最教人开心,兄弟姊妹最教人悲哀。在这个世界里,如果没有暗算,大家做事都是阳光里来,阳光里去,多好! 但暗算,在这个世界里,在人类中是永远不可能消失的。 暗算,既在伤害人类,同时也在推动着人类向前。 人们将做暗算的事的人称之为小人,用天底下最恶毒最下流的词语来形容他们。 但灵智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这叫——兵不厌诈! 兵不厌诈,指两军交战的时候,用各种手段去赢对方,赢得那场战争,即便那种手段是下流无耻的。也就是说,只要能赢得这场战争,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凡有争夺,有对手的地方,就是战争。既然是战争,就有兵不厌诈。 被暗算而只晓得愤怒,咒骂的人,是无能的傻子。 被暗算而自省,再想办法去应对的人,是能干的聪明人。 这时候灵智他们看见乌邦要追出去,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灵智大声道:“这叫兵不厌诈。”接着又疾呼:“徒儿,穷寇莫追。” 灵智担心乌邦追出去后,被躲在黑暗中的黑衣人一刀腰斩。既然乌邦偷袭了他,他同样可以在黑暗中偷袭乌邦,这就叫:兵不厌诈。 如果乌邦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向乌江交代? 他们也不敢追出去,即便知道黑衣人已经受了伤。但他们并不知道黑衣人受的伤有多重,即便知道乌邦一拳有多厉害。当然,黑衣人说话,并不像个受了很重的伤的人。他们都担心黑衣人藏在黑暗中的那些树后,暗中向他们挥刀将暗算还给他们,他们四人就会被一个一个的腰斩。既然还可以说话,在黑暗中偷杀他们还不是问题。既然找人,他们就不能再组成八仙阵在茂密的树林里一棵树一棵树的找。在黑暗中散开,对他们来说是很危险的。 他们从来不冒险。 这时候,黑衣人的声音又在黑暗里响起:“四年后的中秋午时,我们在火龟顶见,了结新仇旧债。” 他们之间的仇是在火龟寨结下的,现在又约在四年后在火龟顶了结。 声音消失在远方。 黑夜里静得如死亡一般。 这么静的夜,叫人紧张,恐惧。 灵智望着黑暗中大声说:“好,我们一定去,一定会去。” 既然有人找你约好了结恩怨的时间,是谁也不可以推脱的。江湖中人讲究一个诚信,命可丢,诚信不可丢。 乌邦走到灵智身边,问道:“师父,他已中了我一拳,已受了伤,为什么不趁机追上去把他灭了?” 灵智扭头盯着他,道:“你追得上吗?” 乌邦说:“他中了我一拳,他跑不快。” 灵智道:“好像,他伤得并不重。” 乌邦说:“我知道我那一拳的力量,我将丹田中所有的气运送到我那只拳头上。” 何凤这时候说:“听他说话,好像你那一拳没有教他受多重的伤。” 李铁也洪声道:“他受的伤,对付我们的八仙阵不行,但在黑暗里对付我们单个人,还是能一刀两段的” 钟离也粗声说:“他的刀法教我们害怕,轻功也还是教我们望尘莫及。” 乌邦没有说话,眼睛紧紧的盯着黑暗里。似乎有些心不甘,有些遗憾。 五人回到菩提庙殿里,钟离自言自语地粗声说:“既然他将魔刀这个消息放出去引江湖高手来这里看他杀我们,为什么还要约我们四年后见?” 灵智一惊,盯着钟离说不出话来。 李铁这时候洪声说:“既然他约我们四年后见,说明将魔刀在龙云山的消息放出去的人不是他。” 灵智思考着说:“也许,这次的意外,是他意料之外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何凤不明白的盯着他们,问:“怎么回事?” 钟离就把白天的事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她,之后,他粗声说:“你是说他原本以为得到刀谱后就可以很快练成魔刀,结果发现不是这样的,对吗?” 灵智点头答:“是的。” 何凤想了想说:“我想,消息不是他放出去的,试想,一个刚刚得到魔刀跟刀谱的人,在没有练成魔刀前怎么会将这个消息放到江湖中去?他躲避还来不及,即便他想当着天下人的面杀我们报仇,也会等到魔刀练成时,才会,才敢这么做。” 钟离粗声说:“难道,放这个消息出去的是另有其人?” 何凤点点头说:“看上去是另有其人。” 灵智这时候说:“也许是他的又一个阴谋。” 三人都盯着灵智。 灵智看三人一眼,说:“他约我们四年后见,是想让我们不去找他,这样他就可以躲藏起来养伤练刀,静等天下高手来找我们讨要刀,讨要不到刀后就会跟我们大战,等我们跟那些来找刀的高手斗得两败俱伤时,他再出现找我们报仇。” 何凤摇摇头说:“不像是这样,魔刀已在他的手里,天下高手来找刀时,我们尽可以告诉他们,魔刀已被他取走了,这样那些高手就不会找我们要刀而跟我们大战。” 李铁洪声说:“是的,只要我们告诉那些来找刀的高手们刀在他手里,这些高手们就会去找他要刀。” 灵智反问道:“他们会信吗?” 二十,死亡 天亮了。 无雨,无雾,天空晴朗。 当太阳照在龙云山的那棵菩提树梢上,灵智他们四人带着乌邦在龙云山最可能藏人的地方找寻,他们在找昨夜那个黑衣人。 早上,他们在菩提庙外面的树林里看见一滩血迹,知道昨夜那个黑衣人受的伤很重。他们想循着血迹找下去,但是血迹就那一滩,除了那一滩外,就再也不见血迹的踪影。但他们相信那个人跑不远,可能会藏在这龙云山的某个地方疗伤。 中午。 一片乌云飘过来将太阳遮住了,龙云山的树林中一下变得阴沉沉的。 灵智他们五人把龙云山找遍了,也没有找到黑衣人,人哪里去了?灵智站在龙云山顶的菩提树下,望着莽莽山林。绵延起伏的山梁,从灵智他们脚下延向远方。 远方,跟龙云山相连的一座高山,就是火龟寨。 那就是灵智他们夜袭,杀了一百多个手无寸铁的土匪的山寨。也就是现在找他们还债的人的山寨。 在火龟寨西面不远的一座高山,就是帽儿顶。帽儿顶西面连着的一座山峰,叫虎头寨。虎头寨连着的一座山峰,叫青龙寨。火龟寨东面连着的山峰,叫紫金寨。紫金寨东面连着的山峰叫剑山寨。剑山寨东面连着的山峰叫公牛寨。再向东,就是野猪寨,野猪寨东面,就是龙王寨。从天空俯瞰,这八座山寨连在一道山脉上,而且更惊奇的是,他们同在一条直线上。 曾经,他们号称联营八寨。 但到子家老爷带兵攻打火龟寨的时候,其他七寨并没有派一兵一卒过来帮忙。 火龟寨被灭了后,只剩七寨。 现在的七寨还联营吗? 这只有山寨的土匪们才知道。如果有人要去挑战某一座山寨,也会知道。谁又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挑战某一座土匪山寨呢? 以前,八座山寨的土匪头子,号称八大金刚。火龟寨被灭了后,只剩七大金刚。既然号称金刚,武功一定不弱。是的,以前八大金刚的武功,都是至刚至阳的外门功夫。他们中无论谁,都能一拳碎石,一掌断碑,一脚折柱。他们八人中,每一位都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任何一位都可以傲视武林。 这八大金刚是:青龙寨的土匪头子凶神金刚·司龙;虎头寨的土匪头子铜头金刚·梁豹;火龟寨的土匪头子九环金刚·吕虎;紫金寨的土匪头子铁臂金刚·李猛;剑山寨的土匪头子冷面金刚·柳禅;公牛寨的土匪头子黑面金刚·墨权;野猪寨的土匪头子恶煞金刚·徐鹏;龙王寨的土匪头子大力金刚·唐彪。 九环金刚·吕虎,善使一把九环刀。三十六斤重的九环刀在他手里舞得虎虎生风,滴水不进,日月无晖。 当年子家老爷带人攻打火龟寨,用的是洋枪。在城里县太爷那里去借了四支洋枪,火龟寨才得以被攻破。火龟寨的土匪头子九环金刚·吕虎,被迫留下一百多个老弱病残,及妇孺,带着二十多个年轻力壮的土匪冲出山寨,弃寨远去。 灵智望着火龟寨,想着这些。 他们身后的树林里,一双眼睛从一棵大树后面探出来,紧紧盯着灵智他们。 灵智他们没有发现身后大树后面那双眼睛。 有什么东西滴在他的脸上,是雨吗?他环目,看见刚刚从云层中出来的太阳,光芒被林间的树叶剁碎在地上。难道是鸟屎?他抬手一抹,手掌上是鲜红的东西。 血! 鲜红的血。 哪里来的? 他抬头,就看见菩提树上最茂盛的树叶间,似有一团黑黑的东西,像是一个人。有液体正从那团黑黑的东西上滴下来,掉在他的鼻尖上。他再一抹,是血。 灵智望着那团黑黑的东西说:“知道了,我知道他藏在什么地方了。” 何凤三人回头望着灵智。见他抬头望着菩提树,她们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上去,就看见了那团黑黑的东西。 三人一惊,立即大声吼道:“谁,下来。” 黑黑的东西没有声音。 起风了。风吹动菩提树,那团黑黑的东西跟着树随风摇晃。 三人一惊,以为那人要突然下来向她们出击,立即跳开。 灵智站在那里没有动,口里道:“只怕,他已经下不来了。” 三人听灵智这样说,抬头望着黑黑的东西又走了过来。黑黑的东西除了随风晃动外,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动作。 灵智对李铁跟钟离二人说:“你们两位上去把他放下来。” 李铁跟钟离立即纵身跳上菩提树,钻进茂盛的树叶里,一左一右的抓住那团黑黑的东西,用力提了起来。轻轻的跳下来,放在灵智面前。 这是一个高大魁梧的人。黑衣,黑裤,黑鞋,黑巾将头包成草帽那样大。 看见李铁跟钟离二人将一个黑衣人从菩提树上提下来,那双躲在大树后面看着这边的眼睛一跳,目光如鹰的盯着这边。 灵智走近,他看见黑衣人的眼睛紧闭,一动不动的。他伸手将黑衣人的脸绷紧,一条刀疤赫然出现在这个人的左半张脸上。 九环金刚·吕虎! 他已死亡。 血,就是从他嘴里流出来的。 何凤三人一见,喜形于色。就连灵智,也禁不住动容。 这个一心要找他们讨债的人终于死了,被乌邦暗中一拳打死了。 就连乌邦,都得意的笑了起来,他骄傲的看着自己的拳头,得意的讲:“嘿嘿嘿,哈哈哈,我就知道,他受不了我这一拳的。” 李铁再也控制不住,突然哈哈的大笑起来:“哈哈哈,死了,死了,他死了,他死了,江湖安宁了,武林太平了,我们安全了,哈哈哈!” 钟离也笑着道:“哈哈哈,这下我们放心了,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了,再也不怕他练成魔刀了,我们又可以安心的下棋,喝酒,睡觉,哈······!” 何凤说:“我们可以不必去赴四年后的约定了。” 灵智也禁不住哈哈的笑了起来。 菩提树下笑声一片,开心,痛快。 空气也是欢乐的。 当最厉害的对手,最大的危险消除了后,谁都会这样开心痛快的笑起来。他们摆脱了死亡,摆脱了恐惧。他们重生了,又可以安心的活着。只有那些在生与死之间徘徊过的人,才真正懂得活着是一件多么快乐,多么开心的事。偏偏这世上有些人不珍惜活着的时光。也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与老得快入土的人,才知道生命的可贵。 笑过后,钟离粗声说:“消息真不是他放出去的。” 李铁就说:“是灵慧放出去的。” 灵智却摇头说:“错,消息就是他放出去的。” 三人就盯着灵智。 灵智继续说:“消息是他放的,这是他的阴谋,只是一切都没有按他所想发展下去,超出了他的预想,而且发生了意外,乌邦就是他的意外,所以他将命丢在了这里。” 乌邦就骄傲而且得意的挺起了胸膛。 三人紧紧盯着灵智,李铁不明白的问:“既然他在使阴谋,为什么不等阴谋实现呢?” 灵智说:“因为魔刀,他在得到魔刀后,看过刀谱,以为自己掌握了魔刀刀法,以为自己学会了魔刀,就迫不及待的来找我们报仇,他以为可以用魔刀将我们杀死,只是出了乌邦这个意外,他的所有希望和计划都破灭了,哈哈哈!” “哈哈哈!” 笑声又朗朗的响了起来。 二十一,蝴蝶 灵智脸色一变,笑声戛然而止,他突然问道:“刀呢?” 笑声像正在弹着的琴上的弦突然断了一样的停止了。三人目光都停留在这个死人身上。 是啊,刀呢? 魔刀呢? 那柄窄窄的,直直的刀呢? 九环金刚·吕虎身上除了一身黑黑的衣服之外,什么也没有。 灵智急忙在他身上搜寻,他搜出了一卷发黄的纸,打开发黄的纸,是卷轴。他看了一眼后,扔给了李铁,继续在这个死人身上搜寻。 李铁接住,打开看了一眼后说:“秘密,我们八个人的秘密,今天我要毁了你。”说完,双手一用力,手中的卷轴就一下变成了粉末,掉在了地上。 灵智搜着搜着脸就变了色,他又道:“刀谱呢?” 刀谱,魔刀都不在了。 灵智略一沉思,立即纵身飞上菩提树,在菩提树上的树洞中找寻。找遍每一个树洞后,灵智失望的从菩提树上跳了下来。 灵智觉得这刀谱和魔刀就如那水中的昙花,昨天出现,一夜之间就不见了。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难道,他在死之前把魔刀和刀谱又藏起来了?藏在哪里呢?他眼睛环视着,心里仔细的思考,手,摸着自己的胡子。 其他三人也都神色凝重的盯着死人,又盯着灵智。死人身上就只有一身薄薄的黑衣服,多一件衣服都没有。这样的身上怎么能藏得住东西? 魔刀和刀谱一定被他藏在了某个地方,到底藏在什么地方?灵智思索着,挥手叫李铁跟钟离把这个黑衣人抬去树林里埋葬掉。 等李铁跟钟离抬着死人一走进树林,灵智立即跑到菩提树下那块石头棋盘前,他将手中棍子丢在地上,伸手将石头棋盘推开。 何凤静静的看着灵智,不知道灵智要做什么。 乌邦也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那双躲在大树后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这边,监视着灵智等人的一举一动。 移开石头棋盘后,灵智拿起丢在地上的棍子,在石头棋盘下飞快的刨起来。 何凤跟乌邦看着灵智,没有过来问他刨什么。 一声闷响响起,灵智手中的棍子刨在了硬物上。灵智丢掉手里的棍子,弯腰,伸手。 躲藏在大树后面的那双眼睛,立即一下变得异常明亮,如狼发现了猎物一般。 灵智双手从他刨开的洞中抱出一个黑色的方石头盒子。他将这石头盒子放在一边,拿起棍子撅着屁股继续刨。 那双躲在大树后面的眼睛,如狼发现猎物的光芒不在了。 又刨了一会儿,灵智气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失望的说:“这里没有,这里没有,他没有将魔刀跟刀谱埋在这里。” 那双躲在大树后面的眼睛中,也露出失望的光芒。 坐了片刻,灵智将放在一边的石头盒子抱回洞中,将土重新填了回去。踏平,再将石头棋盘放回原处。 站在菩提树下,灵智想了想后,就围绕着菩提树走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心中相当的失望。 夕阳如血。 灵智在如血的夕阳下,站在菩提庙院门外的台阶上。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如血的龙云山顶。夕阳照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也映成了血红色。凝重的面色在这血红色中,显得有几分可怕。 在他的思想中,还在想着那魔刀和刀谱。想着那个找他们讨债的债主九环金刚吕虎在死之前把魔刀跟刀谱藏在什么地方。 灵智知道,这魔刀和刀谱,一定还在这龙云山里。他受伤后走不远,他知道自己在被乌邦击中那一拳后活不了,就把魔刀和刀谱找个地方藏了起来。这个地方应该不远,应该在菩提庙附近,灵智想到这里,环视左右一眼。菩提庙离龙云山顶大约三里,魔刀和刀谱应该在这三里之内,他目测着龙云山顶和菩提庙之间的距离。脸上就有了魔刀和刀谱已被他找到的那种笑意。 灵智转身,走进菩提庙里,随手把院门关上。李铁跟钟离没有跟来,虽然他们的秘密被李铁毁掉了,再也不用他们守着,但他们不愿意下山,也许又在那棵菩提树下下棋。何凤也早已离开了。菩提庙里,又剩下灵智,乌邦师徒二人和独眼瘸脚的哑巴悟根。 灵智站在院子里,回头再次望向远方的紫金寨。 夕阳还没有西沉,把西边山尖上的云彩映得血红。血红的光芒照在紫金寨上,紫金寨被血红的阳光笼罩其中,仿佛紫金寨不久之后就会有血光之灾似的。 紫金寨前的垭口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位老人。老人的身边放着一只花篮,篮子里装满了鲜花。 装花的篮子在夕阳下油光闪闪。似不是藤蔓所编,其实就是藤蔓所编,只是被油浸泡了三年。 老人灰衣灰裤,身体瘦弱,面色枯瘦,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如果只看他的眼睛,你不会认为他是一位古稀老人。 老人眼睛愉快的望着紫金寨高大的寨门。 紫金寨厚重的石寨门敞开着。一群白色的花蝴蝶围绕在一个四岁的、扎着根小辫子的小女孩身边。 老人目光慈祥而亲切,愉快的微笑着看着这个小女孩。 小女孩像只麻雀一样跳着,从敞开的寨门里追逐着一只蓝色的蝴蝶跑了出来,仿佛,她就是一只快乐的麻雀。 这个世界充满了悲愤和不平,充满了贫穷和苦难,充满了孤独和寂寞。仿佛她是这世上唯一快乐的,唯一感受不到悲愤和不平的人。 四周静止无声,连鸟雀都没有在林间歌唱。晚风,也没有摇响树叶。儿歌,却在她嘴里一声一声响起来,是那么天真,无忧无虑,仿佛她是唯一能给这个黄昏,给这位老人带来快乐的人。 小女孩手里握着两三朵野花,口里唱着儿歌,追逐着那只蓝色的蝴蝶顺着寨门前的石头阶梯跑了下来,跑到了垭口的大路上。她不知道脚下的路是否通向外面的世界,更不知道这条路上是否会有危险。在她心里只有那只蝴蝶,在她眼里也是那只蝴蝶,她脚步迈向的,还是那只蝴蝶。身边的花蝴蝶那么多,她却独爱这只蓝色的蝴蝶。 她听寨子里的人说,她一生下来,身上就有一种奇异的花香。自她母亲因生她去世后,一群蝴蝶就飞来围绕在她家的房子周围,而后飞进她家的房子里围绕着她。看见蝴蝶,襁褓中的她笑得很开心。人们都说这是她母亲的灵魂化身的,所以寨子里的大人小孩都不会去驱赶伤害他们看见的任何一只蝴蝶。小女孩会走路时,就跟着这些蝴蝶玩,蝴蝶伴着她成长,伴着她飞翔。她走到哪里,蝴蝶就跟到哪里,她跟蝴蝶有了深厚的感情。 关于她母亲的事,寨子中的人没有过多的告诉她,只说她母亲是个大美人,当年顶着娘家人的反对,跟着她父亲私奔到这山寨中来的。 她不知道在这山寨里住的全是土匪,更不知道她跟土匪有什么关系。 她常常听她父亲讲,除了这山寨里面,外面的一切都是不好的,邪恶的,危险的,是她们这里面的人不能涉足的。她们只能呆在这个山寨里,这个小小的世界里才是安全的。 现在,她独自一人跑出了山寨,跑到这条通向外面世界的泥巴路上,只为一只好看的蓝色的蝴蝶。 山寨里面才是安全的,外面是危险的,这话她好像忘记了。 危险,是否在等待着她? 什么样的危险? 她不去想。心里,眼里,只有蝴蝶。她的脚步迈向的,还是蝴蝶。这个世界上,仿佛就只有她一个人最喜欢蝴蝶一般。于是,她又有了另外一个名字:蝴蝶。 寨子中的人都不叫她的名字,只叫她蝴蝶。 即便前方真的有危险,素素也不会停步——蝴蝶太美丽,她很喜欢。 蓝色的蝴蝶停在老人对面的一丛紫荆上,一下一下地扇动着美丽的翅膀,仿佛在向小女孩招手。 她向蝴蝶走去,脚步很轻很轻。 老人微笑着看着她走向那只蝴蝶。 这时候他才发现,她那双眼睛特别美丽,如一眼碧泉倒映着蓝天白云一般,叫他的心情一下变得异常的平静。他惊奇的看着她,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 她仿佛没有看见坐在路边的老人一般。 老人也没有打扰她去捉蝴蝶。 围绕着她的这群白花蝴蝶,有几只落在她的肩上,和头发上。她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轻轻巧巧的走去。走到那丛紫荆旁,她站住,手向那只蓝色的伸过去。慢慢的,轻轻的,连呼吸她都屏住了。当她的手快要触到蓝色的蝴蝶的翅膀时,蓝色的蝴蝶一下飞走了,仿佛知道素素要去捉它。 蓝色的蝴蝶飞向了高处。 她望着越飞越高的蝴蝶,气得一跺脚,鼻孔里哼了一声。停在她肩上和头发上的蝴蝶,在她一跺脚中飞走了。 晚风吹起,送来了花草的芬芳,也送来了一阵清凉。她心中的失望被花草的芬芳,和晚风的清凉赶跑了,她脸上就有了笑容。 她的眼睛离开飞走的蝴蝶,落在面前的紫荆上。她的眼睛睁大了,笑容也离开了她的脸,换之的是惊奇。 她面前的那丛紫荆里,她发现有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人躺在里面。 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是安全还是危险? 她并不害怕,因为她不知道害怕。她拨开紫荆,一头钻了进去,向那个人走去。 老人的目光跟着她一同进了紫荆丛里。 蝴蝶在紫荆的上空,跟着她的身影向前飞去。 紫荆上的花粉,和落花黄叶,沾满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她不管,走到那人的面前。 老人这时候也看见了躺在紫荆丛里的人,但他没有过去,只静静的看着小女孩走向这个人。 二十二,一笑泯恩仇 那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小女孩用她的大眼睛看着这个人。 这个人头发蓬乱,面朝下地趴在那里。眨了眨她的大眼睛,蹲下去,伸出一只小手扳着他的肩摇起来,口里叫道:“醒醒,您快醒醒,快醒醒······!” 黑衣人没有醒。 她把两只小手都伸过去,扳着灰衣人的肩摇着又叫:“醒醒,喂,醒醒,您快醒醒。” 黑衣人慢慢地抬起头,慢慢地睁开眼,望着小女孩。一种奇异的花香钻入黑衣人的鼻翼,他翕动一下鼻翼,发现这奇异的花香是从小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 小女孩发现黑衣人是个老头,身材瘦弱高大魁梧。看见他脸上的皱纹深得就是有伤疤也能教人错误的以为那是皱纹,而不是伤疤。 他左脸上确实有一道伤疤,但被皱纹深深的遮掩了。 她发现这老人的眼睛里已没有了光泽,像快要死的人一样。她看见在他面前的地上,有一滩鲜红的血。 在小女孩的帮助下,这位老人艰难地翻了个身。在翻身的时候,他把什么东西藏在了身后。素素还是看见了,那是把刀,窄窄的,直直的刀。老头靠在一丛紫荆上,大口地喘着气,仿佛翻身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一样。老头喘着气看着小女孩,没有光泽的眼睛里满是遗憾和不甘心,仿佛还有一些心愿未了。 死,他并不怕,每个人最终走向的终点,不就是死吗?如果在死之前还有债没有讨回,还有情没有了结,那么他一定不想死,不愿死。哪怕有一点点活的希望,他也会紧紧抓住不放。但世上总有那么多的遗憾和不甘心,当生命之灯熄灭的时候,当生命中的长河流到尽头的时候,无论你还有多少债没有讨,还有多少恩怨没有了结,还是会步入死亡,走上奈河桥。 老人万分虚脱,他现在也不想死,他还有债没有讨回,所以看她的眼睛里就有了濒死的动物看见人时的那种光芒。 她蹲在他身边,小手扶着他问:“您怎么了,爷爷?” 老人那没有光泽的眼睛里,滚出两颗浑浊的泪。颤抖着嘴想对她说点什么,费了很大的劲,还是没有说出来,反而累得他大口的喘气,仿佛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人面如死灰,嘴角挂着一丝血迹。 他无惧死亡,但又不甘心现在死亡。现在死了,他一定会睁大自己的眼睛,瞪着苍天,最后做一个孤魂野鬼。 老人紧紧抓住她的小手,仿佛不这样,她就会不管他,转身跑掉一样。 小女孩感到老人抓她的手,不仅没有力气,还在不停的颤抖。她的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老人的脸。 老人突然发现小女孩那双眼睛如一眼碧泉倒映着蓝天白云,老人那不甘的心情一下变得异常的平静了,心中一下明亮开朗,有了方向。他盯着小女孩的眼睛看了半天,老人嘴里终于有了声音,那也是比蚊蝇还要小的声音,他问:“小,小姑娘,你,你叫什么,什么名字?” 小女孩尖起耳朵,才听清他说的什么,就眨巴眨巴眼睛答:“我叫素素,李素素,您也可以叫我蝴蝶。” 老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又问:“李,李猛,是你的什么,什么人?” 素素天真的答:“李猛是我父亲。” 老人目光一跳,眼里似看到了希望,他挣扎着又问:“这么,这么说,这里,这里就是,就是······” 他还没说完,素素就告诉他:“这里是紫金寨,您躺在紫金寨门前的碑垭口。” 紫金寨除盖障金刚·李猛,就是素素的父亲。 老人眼里全是希望的光芒,脸上也有了欣慰。无神的眼睛扫视着四周。 素素盯着老人问:“爷爷,您快要死了吗,您会死吗?” 不知哪来的精神,老人回答素素的话不再上气不接下气,他盯着素素答:“不会,爷爷不会死,爷爷要活下去,爷爷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等做完了的时候,才会死。” “哦。”素素盯着老人,有些不相信的说。 老人又对素素说:“素素,爷爷不会死的,爷爷要看着素素长大,素素没长大,爷爷怎么会死。” 然后,就开始咳嗽。 素素抿着嘴微笑,眨巴眨巴眼睛,盯着老人问:“爷爷,您生病了?” 老人咳过后答:“不是,是受了伤。” 素素睁大眼睛,盯着老人问:“是谁打伤了你?” 老人答:“坏人。” 坏人! “外面一切都是不好的,邪恶的,危险的,只有在这寨子里面,才是安全的······”素素一下想起了她父亲对她说的那些话,心里自然把坏人跟危险联系在一起。 素素睁大眼睛,脸上有了害怕的表情。 老人安慰素素说:“不怕,坏人已经被爷爷打跑了,再也不会来害素素。” 素素一听,脸上的害怕就减少了,嘴里说:“素素不怕,素素有爹爹保护。” 老人苍白的脸上有了笑容,对素素讲:“对,素素被坏人欺负的时候,就找你爹爹,你爹爹会保护你。” 素素说:“爷爷,走,素素扶您进山寨去养伤。”说完,素素双手就扶着老人的一只手臂,要把老人搀扶起来。 老人摇头,对素素说:“爷爷不去,素素,爷爷不能去。今天爷爷的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父亲。” 素素问:“为什么?” 老人说:“因为爷爷不想让别人知道爷爷受了伤,更不想让别人知道爷爷还活着。” “哦。”素素口里这样应了声,想了想又说:“爷爷要去哪里?” 老人说:“爷爷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住下来,好好养伤。” 素素说:“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山洞,没有人知道,爷爷愿意去吗?” 老人目光一跳,说:“在哪里?” 素素说:“走吧,素素带爷爷去。” 老人说:“素素告诉爷爷方位,爷爷自己去,天要黑了,素素还是赶紧回家吧,你爹爹看不见你,会着急的。” 素素抬头看天,夕阳早已掉到山那边去了,天空已是灰白色,夜幕快要降临了,素素看着老人说:“那爷爷自己去吧,素素要回去了,不然爹爹会急死的。”之后,她手一指前方,说:“山洞就在那边的悬崖下面。” 老人看了眼素素手指的方向,点点头,对素素说:“素素回去吧,爷爷知道了,爷爷会自己去找。” 素素睁大眼睛看着他,站起身说:“那素素回去了,明天再来看爷爷。” 老人点点头,说:“去吧,素素,记住,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素素点点头答:“我知道了。” 素素就告别老人,转身走出紫荆丛。围绕在紫荆上空的蝴蝶立即飞过来围绕在素素头顶。她本应该迈步向寨子里走去的,但她却停下了脚步,惊讶的看着路的对面。 她看见了坐在路边的老人。 老人微笑着看着素素,没有给素素一丝危险的气息。 但素素还是不放心的看看老人,又回头看看紫荆丛里的老人,口里问:“您就是打伤他的坏人吗?” 老人答:“不是。” 素素说:“那您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老人提起身边的花篮,说:“我是来这里采摘花朵的。” “哦。”素素叫了声,但还是不放心的盯着他。 老人就对素素说:“你回去吧,我不会去伤害他,我不是坏人。” 素素又看了一会儿老人,确认他不是坏人后,就像小鸟一样跳着,唱着往回跑。 看不见素素后,老人起身提着他的花篮微笑着走向对面的紫荆丛。 对着躺在那里的黑衣人钻了进去。 “你们追到这里来了。”黑衣人紧紧握着胸膛上的刀柄,对灰衣人说,说得很慢。 灰衣人蹲在黑衣人面前,将花篮放在地上,平静的,温和的微笑着说:“我们?不,只有我一个人,我不是追你的人,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黑衣人没有笑戒备的盯着灰衣人问:“你是谁?” 灰衣人微笑着答:“蓝逍。” 黑衣人戒备的盯着蓝逍说:“还说不会害我,你是八仙之一的蓝采和。” 蓝逍微笑着说:“我们都不认识,哪来的仇,我怎么会害你。” 黑衣人说:“我们不仅有新仇,还有旧恨。”说完,那只握刀柄的手,青筋鼓凸。 蓝逍没有问黑衣人是谁,他们之间为什么会有新仇旧恨,他微笑着说:“你看见那个小女孩了吗?” 黑衣人说:“你说素素?” 蓝逍微笑着说:“哦,她叫素素?我还以为她叫蝴蝶。” 黑衣人说:“她也叫蝴蝶。” 蓝逍微笑着说:“哦,蝴蝶多好听的名字,你看见她的眼睛了吗?” 黑衣人还是没有笑,答:“看见了。” 蓝逍缓慢的说:“她的眼睛给人一种很平静,很和谐很舒畅的心情,看见她的眼睛,还有什么放不下,还有什么怨仇不能解?”他仿佛又看见了素素那双美丽而让人平静舒畅的眼睛,他喃喃的说:“一笑泯恩仇,”他的眼睛看着天空,又说:“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黑衣人凝视着蓝逍说:“只怕事与愿违。” 蓝逍不想跟他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他微笑着说:“你受伤了。” 黑衣人说:“我遭受到你们的偷袭,但杀你还是有力气的。” 蓝逍微笑着说:“我们?不不不,我只是个采摘花朵去城里卖的老头,我怎么会偷袭你,我看看你的伤。”说完,就去检查黑衣人的伤势。 黑衣人紧紧盯着蓝逍,接受了他的帮助。 蓝逍掀开黑衣人的衣裳,口中惊叫道:“五雷拳!” 黑衣人说:“我中的是五雷拳吗?” 蓝逍惊讶的看着黑衣人说:“是。会五雷拳的人,只有张果老,你是被他打伤的?” 黑衣人握刀柄的手青筋又鼓凸起来。他紧紧盯着蓝逍,防备的心没有减少一点点。 蓝逍突然又惊讶的说:“击中的是你左边的肋,你右边的肋也被伤了,你中了两拳?” 黑衣人说:“一拳。” 蓝逍惊讶的表情不变,他说:“他什么时候将五雷拳练到这种境界,击在你的左边,右边也受了伤,将你的身体击穿?他最拿手的可不是五雷拳呀?” 黑衣人慢慢地说:“偷袭我的不是灵智。” 蓝逍严肃的说:“你受了很重的伤,得赶紧医治,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山洞,我带你去那里疗伤。” 黑衣人紧紧盯着蓝逍,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蓝逍很认真的说:“你是一个需要帮助的老人。” 黑衣人盯着蓝逍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蓝逍扶起黑衣人,将他背在背上。 黑衣人接受了他的帮助。 他们去的山洞,也是素素指的山洞。 二十三,幺店子 山下有个很热闹的地方:幺店子。 幺店子是一个地方,也是一个名字。 幺店子是一座普通的民房,并没有楼,但来这店里喝酒的人觉得这里的酒菜并不比城里大酒楼的差,所以在名字后给它安了个楼——幺店子茶酒楼! 这就是小店的全名。 这里是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因为进店歇脚的客商很多。 曹洪常常在这里打探消息。 今天,曹洪独自坐在大厅通向后面的一张桌子前,喝着酒,听着过往的客商带来的消息。 他胸前的纽扣眼中,那朵残花已不在,换成了一朵鲜艳的红花。他从来不采摘花朵,这朵红花是他从女人手里换来的,用天底下最美丽的赞美语言。 红花非常显眼,教坐在柜台后的郭长寿一晃眼就会看见。 以前这里还有个赌坊——幺店子赌坊。 在很多年前,幺店子赌坊在一夜之间被大火吞噬。这里,就只剩幺店子茶酒楼。 跟赌坊并存的那些年,幺店子茶酒楼不叫茶酒楼,叫茶酒馆。当时茶酒馆的老板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寡妇。她的美丽教这一带的女人嫉妒,教这一带的男人神往。可是这寡妇在一夜之间死在她店里的床上,她是被火龟寨的土匪害死的。这是幺店子赌坊老板说的。听给她殓尸的两位老太婆讲,漂亮的女老板死的时候全身光光的没有任何织物,她的下身看上去被土匪糟蹋过。她们说她是被掐死的,并不是被一刀刺心,或一刀断头。当时人们都觉得奇怪,土匪杀人向来用刀,这一次漂亮的女老板却不是这样死的,很是蹊跷。幺店子赌坊老板这时候站出来大声对那些怀疑的人证实,他说漂亮的女老板是被火龟寨的土匪杀死的,他听见了,也看见过,等他带人出来去救她的时候,土匪们跑了。他说他刚刚打开赌坊的门,就看见四个土匪从他门前跑过,其中一个土匪左脸上有道刀疤,他说就因为这道刀疤,他才敢断定是火龟寨的土匪干的,因为火龟寨的土匪头子九环金刚·吕虎,外号刀疤吕,左脸上就有道那样的刀疤。“你们见过谁左脸上还有这样一道刀疤的?”他大声的问那些人。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驳他。那时候火龟寨已被子家老爷带人攻破了,刀疤吕带着二十个土匪跑得不知去向,火龟寨也被灵智他们八仙一把火烧了,子家老爷也因为被人冤枉上吊自尽了。后来,幺店子赌坊无缘无故半夜起火,赌坊老板一家被大火烧死在里面,赌坊化为灰烬。人们猜测这是跑了的土匪刀疤吕干的,因为赌坊老板指证了刀疤吕带人掐死幺店子茶酒馆的漂亮女老板,而遭到土匪们的报复。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众说纷纭,不同的人讲出了不一样的版本。 漂亮女老板死了后,幺店子茶酒馆被她的家人卖了。买幺店子的人姓郭,叫郭长寿。他买下幺店子至今,已在这里做了三十年的生意。 人们把馆改楼的主要原因是:郭长寿的妻子。 郭长寿有一位很会做菜的妻子。他妻子姓唐,名媛月。据说,曾经他的妻子把头发剪短扮成男人,凭一把菜刀独闯天下。十二岁就开始行走江湖,一入江湖,立即成名。她下过重庆,上过成都。她在每家酒楼都做不长,最多半年她就要走。不是她菜做得不好吃,而是她有一颗永不停歇的心,有一个梦想,她要走遍大江南北。每次离开她做事的酒楼餐馆时,都会这样对老板讲。但她的梦想因遇上郭长寿而破碎。那时她在上海滩十里洋场的一家大酒楼里做主厨。当时郭长寿也在那家大酒楼里做学徒。是学徒,不是店小二。他跟着掌柜做学徒,学怎样做掌柜。 做学徒不久,酒楼里来了个说乌龙镇乡话的人,他找老板说话。老板听不懂乌龙镇话,把郭长寿叫来。郭长寿一问才知道他是从乌龙镇来这里找工作的。在他的帮助下,唐媛月做了这酒楼的主厨。当时没有人知道她是女人。 那年,唐媛月二十四岁。 郭长寿二十九岁。 因为是老乡,郭长寿跟唐媛月做了朋友。后来又变成兄弟。他们交往很亲密。因为亲密的交往,郭长寿知道唐媛月身边还有一个十分漂亮的妹妹。郭长寿晚上经常跑来找唐媛月姐妹出去办事,回来后他又在唐媛月房里陪她说话,有时候晚了,郭长寿就躺在唐媛月的床上跟她和衣而睡。郭长寿的聪明能干,再加对唐媛月姐妹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教她心里暖洋洋的,心,为郭长寿跳动起来。她决定停下东奔西走的脚步,在这酒楼里长期做下来。 因为唐媛月厨艺精湛,来酒楼吃饭的人无论谁,非她做的菜不吃,酒楼的生意火上加火。等郭长寿学会做掌柜后,就带着唐媛月回乌龙镇了,那天,他们是半夜悄悄坐船回重庆的。再由重庆坐船回乌龙镇。 唐媛月长得并不漂亮,就是一般都算不上。虽然她长着一副女人的身子,但她的一双手的骨骼特别粗大,一双手掌像男人的手掌那么粗大,手指也特别粗短,只是手腕像女人的手腕那么细。叫郭长寿永远也想不通的是,这样的一双手做出来的菜,教上海那些富贾洋人们也不得不称道。就因为这双手,所有认识她的人都以为她是个男人。 郭长寿发现她是个女人,是在偶尔一次跟唐媛月外出合伙做事的时候,在路上她要去解小手,跑进路边的麦地里。这时候郭长寿觉得奇怪,就跟了过去,他发现唐媛月是蹲着屙尿的。郭长寿吓了一跳,赶紧跑开。想起这些年他解小手的时候也没有回避唐媛月,当着她的面就解小手,他的脸就红了。 就在这天晚上,郭长寿去了唐媛月的房里,证实她是个女人并占有了她。郭长寿急急忙忙占有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唐媛月漂亮的妹妹也爱上了郭长寿,但郭长寿并不爱这个漂亮的妹妹,他发现这个漂亮的妹妹要对他表明爱意的时候,就赶紧睡进了唐媛月的床上,并让她妹妹知道他已经知道唐媛月是个女人,并跟她睡了。 那天晚上,她刚满二十六岁零一个月。 郭长寿还差一个月满三十一岁。 那天晚上,也是上海那位大人物被害的晚上。 那天晚上,也是他带着唐媛月弃下她妹妹离开上海的晚上。 他们回来没几天,幺店子茶酒馆那位漂亮女老板的家人就放出要卖这茶酒馆的消息。郭长寿就用他们夫妇在上海赚的钱把这茶酒馆买了下来。 在茶酒馆开业这天,郭长寿正式把唐媛月娶进家门。 郭长寿在他们成亲后的三十年里,他们夫妇一共生了八个孩子,但他们却只带活了两个孩子——老大和老幺。 老大是个儿子,今年十八岁。媳妇已经说好了,是这一带大户人家的姑娘,只等他一声令下,就可以迎娶进门。 老幺是个姑娘,今年才六岁。 从接手茶酒楼那天起,唐媛月就一直在茶酒楼后面的厨房里不出来。怀上孩子的时候,人们常常看见她挺着个大肚子在厨房里做菜,即便孩子快要生了的时候,也不肯离开厨房。有好几个孩子,是在厨房里生下来的。她的厨房里搭着个简易的床,为的就是她突然生孩子的时候好躺上去,这样就可以一边做菜,一边生孩子。等孩子生下,收拾干净后,她头上包着条帕子,又拿着锅铲做菜。她一边坐月子,一边给客人做菜。 成亲后,唐媛月才告诉郭长寿,她四岁就开始学厨,八岁艺成。她去大户人家里做了三年厨,等到十二岁成年的时候,就开始独闯天下。男孩子十二岁就开始行成人礼,穿成人的衣服,表示他已成年,是个大人了。女孩子也一样,满十二岁就算成年。成年后的唐媛月,提着菜刀二话不说就出门了。 唐媛月并不漂亮,但她却把帅气的郭长寿管得住。每到他们为什么事争执起来的时候,唐媛月就对他举起巴掌,郭长寿就不敢再跟她争了,自然而然地弯腰屈膝跑到一边去。等唐媛月不再生气的时候,才回到她身边去。 郭长寿对唐媛月很好,他愿意把所有的钱花在她身上。但唐媛月终日在厨房,那些金银首饰和好看的衣服脂粉,在她面前都没有用武之地。 唐媛月做的菜并不是川菜。三百年前的川菜并不是以麻,辣为主。讲究的是甜,微甜。因为天府盛产甘蔗。而且川菜中很多炒菜中都加有汤汁,汤汁中又勾有芡,让所有炒菜中的菜保持住水分,让菜嫩,滑,鲜。所以很多人说满汉全席中没有川菜,说这话的人并不知道三百年前的川菜是什么样子,只知道现在的火锅,麻辣烫才是川菜的主流。所以他们一致认为川菜辣,麻辣! 唐媛月做的菜是湘菜。湘菜炒菜系列中以干炒,无糖,无汤,而且辣,干辣。所以这样炒出来的菜香,干香。流传到如今,湘菜跟川菜有一个共同的特点,辣。 唐媛月生在蜀东,为什么会做一手地道的湘菜? 在乾隆一七五六年,唐媛月的祖辈们从湖南零陵县迁徙到四川。在四川的乌龙镇这一片,所有人都是来自零陵县的,都是那个时期迁徙来的。人们把这次大迁徙叫做湖广填四川。 湘菜在这里继续延续,所以唐媛月得到了湘菜的嫡传,能做一手地道的湘菜。她曾经对郭长寿说过,她这一生是因湘菜而生。她会不会因湘菜而死?郭长寿问过,她笑而不答,只说,我又有很久没有骂你娘了。这时候郭长寿就赶紧闭嘴,跑到一边去,因为接下来她就要对他举起巴掌了。 唐媛月有一道拿手菜,就是凉面!凉面在这里人人都会做,但她做得更出色。这主要归功于她能炼一种好红油。色,香,味俱全的红油。别人家的红油要么香而不辣,要么辣而不香。她炼的红油不仅香,而且辣,不是掺了大碱的那种辣,而是辣椒原汁原味的那种辣。她的红油淋到凉面上,鲜红如火,教你眼睛看着它,就不能离开,闻着它,口水就情不自禁的流出来。 幺店子茶酒楼依山傍水而建,门前一条从乌龙镇通下来的大路,大路在它门前又分成两条路,一条通向蓬州城,另一条通向广济城。大路的那一边,是一条终日喘息不停的清溪河。河上建有一座桥,以幺店子命名叫幺店桥。通向蓬州的路,就要从桥上过。 郭长寿在这里赚到钱后,就大量的投资,对茶酒楼进行扩建。因为生意太好,原有的幺店子茶酒楼已容不下那么多的客人。他扩建茶酒楼不是向天,而是向地,四面八方。现在的幺店子茶酒楼已经把原来赌坊的地皮也占了。郭长寿是个聪明的商人,如果他扩建的时候向天建楼,那么他的生意势必会停下,所以他向四面八方扩建,这样丝毫不影响他做生意。还有最重要的原因是:建楼的造价,比在地上修房高得多。 幺店子茶酒楼虽然像民房,那也是很多座民房连在一起的。 他店里有三个小二:一个担水,一个帮厨,一个跑堂。后来幺店子茶酒楼在向后扩建的时候,挖后面山时,挖出了一汩山泉。山泉夏天清凉,冬天温热,饮之甘甜。 郭长寿叫店小二砍来根竹子,把中间的节用棍子捅穿,把这山泉直接引进茶酒楼的厨房。郭长寿就把担水那人派去打杂。 这山泉郭长寿并不仅仅用来做饭,他还把山泉按一定比例掺进酒里,他的酒喝起来就有种甘甜的味道,比别人店里的酒顺口。这教别人以为他店里的酒没掺水,更纯。看见别人夸他的酒好的时候,郭长寿心中总是装满自豪和得意。 郭长寿在茶酒楼对面的路边,用竹子和麦草搭了一个长亭。长亭里放着四张竹子做的桌子和竹子做的凳子。在长亭与清溪河之间,靠近长亭处郭长寿还种了三棵芭蕉。这样,天晴的时候坐在长亭里一边品茶,一边闻着芭蕉的清香,眼睛看着清清的河水。下雨的时候,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 每天,长亭里总会有几个穿着长衫的人坐在里面,享受着这种美景。 长亭本是送行道别的地方,但郭长寿巧妙地利用它,将它变得很是诗情画意。 郭长寿坐在柜台后面,手玩弄着算盘,眼睛却看着通向山里的路,突然感觉今天不一样。他预感今天一定有什么惊天消息,或者什么事情要发生。 他收回目光,瞟一眼大厅。 大厅的角落里有一位陌生的客人,他坐在角落的桌子前吃着花生,喝着小酒,这个人身穿黑衣,身材很瘦,脸蜡黄。引起郭长寿注意的是,这位客人浑身散发出一种教他说不出的气息:这种气息又不是良民身上固有的那种气息;也不是恶霸身上特有的那种气息。 这个人是谁? 这时候,一位蓝衣中年人走了进来,他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前,眼睛盯着坐在角落里的这个黑衣人。 二十四,惊天消息 上午,巳时。 幺店子茶酒楼里面的人很多,各种各样的消息满天飞。 凡茶馆酒楼的地方,总是最热闹的地方,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还是散播消息出去最好的地方。 乌邦走进茶酒楼。 曹洪看见了他,没有过去跟他打招呼。 乌邦也没有走向曹洪。 虽然乌邦跟了灵智五年,但他一次都没有见过曹洪。 曹洪虽然认识乌邦,但他不想过去,只想听这些客商带来了什么消息。 喝茶的人见乌邦走进来,立即将厅中央的一张桌子让出来。乌邦鼻孔里哼一声,说:“哼,算你们识相。”之后,走到中央那张桌子前背对着曹洪坐下,他要了一壶酒。 郭长寿也有看乌邦,坐在柜台后面玩弄着算盘,就仿佛他店里没来乌邦这个客人般。 喝一杯酒后,乌邦扫一眼大厅里的人,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恶声道:“你们眼睛瞎了吗,没看见我来了吗?” 乌邦的声音如一咤惊雷,教大厅里所有的人都住嘴了。 热闹的大厅里,一下变得寂静无声。 只剩下一种声音在响。 “嗒,嗒,嗒!” 郭长寿玩弄算盘的声音。 曹洪皱了皱眉头,还是不看乌邦。 他说话的声音就好像将别人都当作聋子,别人想要不听都很难;只要听到他的话,想不过来也很难。 屋子里已经有几个人站起来,动作最快的,就是靠窗一张桌子前坐着的那位蓝衣中年人。 他的人很胖,脸很圆,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地主。但在他背后的腰上,别着一对黑色的双爪。 他手里拿着酒壶,端着杯酒,满满的一杯,一转身,竟已来到乌邦面前。手里一满杯酒,居然连一滴都没有溅出来。 看来这人非但身体很富裕,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练功。只可惜乌邦没有看在眼里。 蓝衣人脸上故意作出很潇洒的微笑,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在看着他。 对乌邦点头招呼后,他坐在乌邦的对面,微笑着说:“少爷,他们不陪您,我来陪您。”之后,给乌邦倒满酒。 乌邦盯着肉滚滚的蓝衣人说:“哼,整个大厅里,就只有你配陪我喝酒。” 蓝衣人微笑着问乌邦;“少爷,很久没看见您了,听说您去龙云山当和尚去了?” 乌邦恶眼一瞪,大声说:“你见过有头发的和尚吗?” 大厅中的人听见乌邦的声音,扭头向他这边看过来。 乌邦一见,又把恶眼对那些人一鼓,大声说:“你们没见过我说话吗?” 众人一听,赶紧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酒杯茶碗。 蓝衣人对乌邦微笑着说:“这些人都是乡下的山野村夫,没见过少爷您说话的神威,少爷您莫要生气,莫要生气。” 乌邦用力的哼了声,把脸偏向一边。 蓝衣人又问:“少爷,您没做和尚,去龙云山做什么?” 乌邦恶眼又一鼓,用力瞪着蓝衣人,大声说:“本少爷去做什么,还要给你汇报吗,咹?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你坐在这里陪我喝酒都高看你了。” 蓝衣人不敢生气,微笑着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说:“哦,我知道了,少爷喜欢习武,少爷上山一定是跟那老和尚学武功去了!”说完,他还握紧拳头在空气中狗刨骚一样的乱舞几下,口里也发声:“哼,呵,哈,嘿!” 一提到武功,乌邦脸上就有了和缓的颜色,他答:“是的。” 蓝衣人一见,立即说:“传说那老和尚善使一手好棍法,想必少爷一定学成了他的棍法,今天出师下山了,是不是?” 乌邦把杯中酒喝干,扫一眼大厅里的人,大声说:“棍法他还没有传授给我,拳法我倒是学会了,五雷拳,我出拳,如天上打雷一样隆隆有声,我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头水牛,不信你们哪个上来试试,看我一拳能不能把你打死。”说完他又扫了大厅里的人一眼。 大厅里的人都低头喝着自己的酒和茶,不敢抬头看乌邦一眼。 蓝衣人说:“那当然,少爷天生神力,不学功夫都能一拳打死一个人,学了更不得了,他们这些凡胎肉身,哪经得住少爷您一拳。” 乌邦脸上就有了自傲的表情。 蓝衣人又说:“这么说少爷是要回家了?” “回家?”乌邦说。 蓝衣人说:“是的,少爷学艺已成,五雷拳练得隆隆有声,还留在山上做什么?” 乌邦盯着蓝衣人说:“做什么,老子还想学兵器,学棍法,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老和尚使得一手好棍法,我要将他的拿手棍法学会,将来称霸武林。” 蓝衣人笑着说:“对,少爷如果将棍法学会,那将是如虎添翼,天下无敌,看谁敢不服。” “哼!”乌邦冷哼一声说:“不服?不服我就杀他全家,奸他妻女,哼,反正老子已经杀过人了,杀一个是杀,杀一千个还是杀。” 蓝衣人看着乌邦,皱了皱眉,就说:“那是,那是,天下人都会服少爷您的。”之后,他问乌邦:“少爷今天怎么有空下山来呢,怎么不跟那老和尚学棍法?” 曹洪听到这里,一下站起身准备离开。他知道,今天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乌邦在这里,谁还敢说话?不说话,再好的消息都传不出来。 他将最后一杯酒喝下,却听见乌邦说。 “哼,他一天只顾着找魔刀和刀谱,哪有时间教我棍法。” 这是一个惊人的消息。可大厅里的人都听见了乌邦的话后,一点也没感到惊讶或者恐惧,他们依旧埋着头吃着,喝着,仿佛乌邦的话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坐在角落里吃着花生,喝着小酒的人,在乌邦的话中目光跳动了一下,就又埋头吃花生,喝酒。 郭长寿平静的玩弄着算盘,将算珠一颗一颗的拨响,“嗒,嗒,嗒!” “找刀?他不是早已得到了吗?”蓝衣人睁大眼睛盯着乌邦,似觉得自己耳朵有毛病。 曹洪就坐下了,看着面前的酒杯,他想知道乌邦今天会将山上什么消息带来。 “放屁,谁说的?”乌邦恶眼一鼓,恶声骂道。 蓝衣人答:“江湖人都知道,这个消息在江湖中流传。” 曹洪忍不住抬头看了这个人一眼,看见这个人时,他心中一惊,就又看着面前的酒杯。 乌邦扫了大厅里的人一眼,自傲的表情更浓了,他讲:“哼,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在胡说八道。” 蓝衣人赶紧问:“少爷知道,说来听听。” 这时候一个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灵智现在还在找魔刀跟刀谱,自有他的道理,是吗,少爷?” 众人循声望去,看见柜台后的郭长寿正盯着乌邦微笑。 乌邦脸上有了笑容,自傲的,他说:“老郭,还是你聪明。” 老郭,这已是乌邦对人最客气的称呼了。他父亲没在身边,无论对方年龄多长,辈分多高,身份多高贵,跟他家的关系多紧密,在他嘴里也只配得上个老字而已。在他眼里,这乌龙镇无论谁都没有他尊贵,也不值得他用尊敬的词来称呼。老郭,他没直呼全名已经很不错了。 乌邦这样做,是因为他自己的家庭背景。 老郭不生气,也是因为乌邦的家庭背景。 乌邦大声干咳一声,道:“我师父没有得到魔刀跟刀谱。昨天,魔刀才真正的现世,它是被一个左半张脸上有刀疤的人在龙云山顶那棵菩提树下找到的,它是跟地狱魔王葬在一起的。” “啊,脸上有刀疤的人!”蓝衣人惊讶的叫道。 曹洪也抬起了头,看了这边一眼。 乌邦见蓝衣人很惊讶,就故意大声说:“是的,那人左半张脸上有一条刀疤。” 蓝衣人惊讶的沉默了一会儿,说:“魔刀既已被别人找到,那灵智还找什么?” 乌邦瞪他一眼,大声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已经杀过人了。” 蓝衣人一惊,立即问:“哦,少爷杀的谁?” 乌邦恶眼一瞪,怒声吼道:“你听我说。”见蓝衣人不说话了,乌邦就说:“这个刀疤人不仅找到了魔刀跟刀谱,还将我师父他们八人的秘密一并拿走了。” 曹洪脸上一下有了惊异之色,他紧张的盯着这边,等乌邦继续说下去。 二十五,算盘 蓝衣人问道:“他们的什么秘密?” 乌邦说:“不知道。就在他找到魔刀那晚,那个脸上有刀疤的人就来菩提庙里找我师父报仇,到底报什么仇我不知道。那晚好在师父的两个师弟一个师妹也在场,听他们口里老是在提八仙什么的。” 蓝衣人说:“八仙?莫不是说的八仙阵?” 乌邦点头道:“对对对,就是八仙阵,就是八仙阵。听他们说,当年的丁超,也没能击败八仙阵,反被八仙阵所伤。” 蓝衣人说:“能使八仙阵的,只有江湖上号称八仙的八个人,但他们在三十年前就散了,难道,你师父他们是八仙中人,八仙又要重聚在一起了?” 乌邦说:“是的。那晚他们就是用八仙阵跟那个人碰了一下。” “碰了一下?”蓝衣人说。 乌邦说:“是的,就是碰了一下,一碰,那个人就弹开了。” 蓝衣人说:“弹开?难道那个人没有受伤?” 乌邦答:“是的。” 蓝衣人说:“厉害,八仙阵果然厉害!” 乌邦大声说:“当然,八仙阵,死亡阵,天下无敌。” 蓝衣人说:“魔刀然厉害,刚刚得到魔刀,就能跟八仙阵打个平手。” 乌邦盯着蓝衣人说:“是的,如果他练成魔刀,八仙阵就敌不住了。” 蓝衣人一听,脸上紧张和不安的表情不在了,脸上又有了笑容,他说:“后来那个人怎样了?” 乌邦说:“本来那个人走了,不知为什么他又回来了,又要跟我师父他们打,要破他们的八仙阵,我实在看不下去,心里一气,跑上去就给他一拳,他就被我五雷拳打飞了出去,还把菩提庙的院墙撞出很大个洞。” 蓝衣人不相信的问:“他就没躲,没给少爷一刀?” “少爷是偷袭的,趁那人跟八仙阵对峙的时候,注意力全在八仙阵上时,上去突然一拳,‘嘭’‘嗖——!’飞出去‘嘭’撞在了菩提庙的院墙上。”郭长寿这时候微笑着绘声绘色的插进话来说。 乌邦脸就变了色,恶眼瞪着郭长寿。 蓝衣人立即问:“是这样吗,少爷?” “放你妈的屁,老子是那样的人吗?偷袭,这样的事老子做得出来吗?老子是什么人,在这乌龙镇上横着走的人,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跟人打架,老子明刀明枪的对着干,谁会耍这下三滥的暗算偷袭。”乌邦大骂郭长寿。 郭长寿不生气,手玩弄着算盘,微笑着看着生气的乌邦,表情看上去像在看一个傻子,一个疯子。 乌邦更气了,嚯的一下站起来,握紧双拳,对郭长寿恶声说:“老子今天用五雷拳打你一拳,看把你打不打得飞,看我是不是在偷袭,你给老子站好。”说完,就要冲过去。 蓝衣人赶紧起身拉住乌邦,口里说:“少爷莫生气,少爷怎么会偷袭人,少爷永远不会做那下三滥的事,我相信少爷,少爷坐,请坐。” 乌邦就气呼呼的坐在板凳上,脸偏向一边。 蓝衣人就说:“那人一定经不起少爷一拳,少爷一拳能打死一头牛,那人一定被少爷打得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乌邦鼻孔里重重地哼了声:“哼,岂止爬不起来,是永远爬不起来。” “哦?他被少爷打死了?少爷说的杀过人就是杀的他?”蓝衣人惊讶的问。 乌邦一脸的自傲,说:“哼,那还用说。” 蓝衣人立即说:“既然得到魔刀的人被您打死了,那魔刀和刀谱就落在您师父手里,他为什么还要去找魔刀和刀谱?” 乌邦气呼呼的大声说:“他哪里是找魔刀和刀谱,是躲在一边悄悄的练魔刀,哼,以为我不晓得。” “嗒,嗒,嗒!” 郭长寿玩弄算盘的声音异常的响亮。 蓝衣人提着酒壶走开了。 乌邦喝干壶里的酒,就站起身走了出去。郭长寿没有追出来找他要酒钱,他从柜台后拿出一个本子,用笔在上面记了些什么。 那个坐在角落里喝酒吃花生的黑衣人,这时候走到柜台前,对郭长寿说结账。郭长寿没有看他,告诉这个人多少钱。这个人把他的酒账结了,就离开邦跟了上去。 曹洪起身走到柜台前,对柜台后的郭长寿说:“乌邦走了。” 郭长寿看他一眼,答:“是的,他走了。” 曹洪又说:“他还没结账,他的酒账。” 郭长寿微笑着拿起账本说:“没关系,我记着,找他的父亲要。” 曹洪目光尖利的盯着郭长寿,说:“我一直没看出来。” 郭长寿微笑着说:“您不用看,再怎么看,我也还是那个开店的郭老头。” 曹洪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看的是你?” 郭长寿微笑着看着曹洪没有回答。 曹洪又说:“三十年了,我一直在观察你,没看出你一点破绽。” 郭长寿微笑着说:“今天,我倒看出您来了。” “哦?”曹洪吃惊的盯着郭长寿。 郭长寿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阁下就是八仙之一的曹国舅。” 曹洪目光一跳,随即笑道:“何以见得?” 郭长寿微笑着盯着他说:“阁下那天拿出了一块帝王绿翡翠玉板,不仅仅是用来炫耀你的富有,也告诉黑衣人,你就是八仙之一的曹国舅。你这块板子不是用来玩的,也不是用来欣赏的,是用来杀人的,那些年死在阁下这块板子上的人,不计其数吧。” 曹洪哈哈的笑了起来。这笑声就是一种掩饰,也是一种最好的回答。 郭长寿知道自己猜对了,微笑着看着曹洪不说话。 曹洪笑过后,突然问郭长寿:“阁下善使的是什么?” 郭长寿想都没想,立即答:“算盘。”同时,右手拿起柜台上的算盘,在空中一推一拉,算子在算盘架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然后,他左手在算盘上飞快的拨动起来。 算子在郭长寿左手的拨动下,有规律地响着。片刻,算盘在曹洪面前一放。 然后,他就报出曹洪的酒钱。 “一块八毛二,这是您今天的酒账。” 曹洪细眯起他的眼睛,盯着郭长寿看了半天,他摸出了一块八毛二放在柜台上,问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郭长寿收过他的钱问:“您真没看出?” 曹洪摇摇头:“真没看出。” 郭长寿微微一笑,道看出我就是开店的郭老头,郭长寿,郭掌柜。在这里开了三十年店,这一带老少皆知,不信您随便找一个人一问便知。” 曹洪眼睛眯得更小了,说:“我不信。” 郭长寿道:“您观察了我三十年,藏得再深的狐狸,也会在这三十年里露出尾巴来的,哪怕细微的一点,也逃不过您的仙眼。” 曹洪巴掌突然一拍柜台,口里说:“我知道你是谁了,我知道你是谁了!” 他那一巴掌,把郭长寿吓得浑身抖了一下,他惊魂没定的盯着曹洪说:“当然,您知道的,人人都知道,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我是谁。” 曹洪低声对郭长寿说:“三十多年前,江湖上出了个很厉害的杀手,铁算盘僵尸手,阁下就是铁算盘僵尸手。” 郭长寿很爽快的承认:“对,我就是铁算盘僵尸手,我的算盘从来不会算错账,我的手也从来不会手软,少拨一颗算子,经我手和我的算盘算出来的账,找任何人来核算都不会错一分一厘。” 曹洪盯着郭长寿的眼睛说:“江湖中有四大杀手,东白骨,西僵尸,南阴阳,北雌雄,我说的就是这四大杀手中的西僵尸,铁算盘僵尸手。这是一个很厉害的杀手,他杀人从没失过手,你就是那个杀手,铁算盘僵尸手。” 郭长寿的眼睛不停的眨起来,每次思考问题的时候都会这样,他边眨边说::“记得那天,你说那位黑衣人就是西僵尸,铁算盘僵尸手。” 曹洪说:“不,他不是,他是取走魔刀跟刀谱的人。” 郭长寿说:“您说他就是那个被乌邦打死的人?” 曹洪答:“是,那天我看见他左半张脸上有条刀疤,虽然被皱纹隐藏着,但我还是看见了,刚才听乌邦一说,我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西僵尸。” 郭长寿说“铁算盘僵尸手?听名字应该不是个好人,您看我像个坏人吗?”郭长寿说到这里,就将自己的头伸过去,将脸送到曹洪眼前让他看,口里还说:“我是一个开店的生意人,从没行走过江湖,怎么会跟那个杀手铁算盘僵尸手扯上关系,您凭什么说我就是那个杀手铁算盘僵尸手?” 曹洪手摸着放在柜台上的算盘,本想说坏人不是由长相来决定的,但想到乌邦后,就改口说:“就凭这把算盘。” 郭长寿收回自己的头,盯着柜台上的算盘,说:“算盘?做生意的人,人人都会拨弄,而且,这是一把普通的算盘,木头做的架子,木头做的算子。”他眼睛盯着曹洪,说:“这不是铁做的算盘。” 曹洪盯着郭长寿说:“谁说铁算盘僵尸手手里拿的就一定是铁算盘了?木头算盘一样可以杀人。再说,你这算盘不是铁算盘,却酷似铁算盘。自从认识你以来,我就看见你的手从没离开过这算盘,无论做什么事。” 郭长寿看着曹洪,微笑着说:“您见过哪位生意人的手离开过算盘的?不信,您用这木头算盘杀一个人我看看,如果您将他杀死了,赔他的一切费用由我出,小二。” “哎,来了。”店小二答应一声,从后面跑了过来,站在郭长寿面前,等候他的吩咐。 郭长寿拿起算盘递到曹洪面前,说:“来,您用这算盘看能不能将他杀死。” 店小二微笑着看着曹洪。 二十六,帽子 曹洪上下打量了一下小二,看出小二不会功夫。他推开郭长寿递过来的算盘,说:“别人不能,我也不能,但你能,无论什么做的算盘在你手里都能杀人。” 郭长寿将算盘放在柜台上后,手玩弄着算盘,叫小二去后面帮忙。小二离开后,郭长寿就对曹洪微笑着说:“别人不能,您不能,我也不能,我一个做生意的普通人,一个疾病缠身的老头子,手无缚鸡之力,不怕您见笑,我连鸡都没杀过一只,怎敢杀人?国舅爷,您说笑了,说笑了。” 曹洪盯着郭长寿的眼睛说:“我没有说笑。” 郭长寿还是微笑着说:“您看我像练过武的人吗?” 曹洪答:“深藏不露。” 郭长寿说:“什么深藏不露,我就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一个连武功都没有练过的人,怎么能用这算盘杀人,还说不是说笑?” 曹洪说:“你藏得太深。” 郭长寿说:“三十年,什么尾巴都会露出来。” 曹洪说:“三十年,再凌厉的杀气也会被消磨光。” 郭长寿盯着曹洪,说:“这么大的帽子您可不能乱扣。” 曹洪答说:“不是扣,是事实。” 郭长寿问:“您这么肯定?” 曹洪答:“是。” 郭长寿问:“证据呢?” 是啊,证据呢?不能凭自己的感觉或者猜测就说别人是什么什么人。世人偏偏都这样,凭着自己的猜测,自己的想象,就把别人说成是坏人,来冤枉别人,陷害别人,叫别人百口莫辩。 但现在,郭长寿在问曹洪:“证据呢?” 沉默,如弦断一样。 “嗒,嗒,嗒!” 郭长寿沉静的拨弄着算珠。 过了会儿,曹洪说:“我记得,开店之前,你是从外面回来的,你行走过江湖。” 郭长寿承认,他说:“是的,那是我去上海做学徒,学做生意,不是您说的那种行走江湖,在那里,我认识了我的妻子。”说后面话的时候,他脸上露出温情,眼睛看向厨房方向。 曹洪说:“你在上海的那些年,铁算盘僵尸手也在上海活动。” 郭长寿答:“那个时期,在上海的人多了,离开上海的人也多了,难道每个在上海的人和离开上海的人都是铁算盘僵尸手?” 曹洪说:“在你们回来之前,上海有一位大人物被暗杀了,这件事轰动了整个江湖,江湖上流传说是铁算盘僵尸手干的,你们回来,我想就是为了躲避这件事,杀手在杀了人的时候,都会躲避一阵子。” 郭长寿笑着说:“三十年,躲避得也太久了吧?” 曹洪答:“不久,还要继续躲避下去,直到死亡。” 郭长寿问:“为什么?” 曹洪说:“因为那位被你杀死的大人物的亲人和朋友,出大价钱在找你报仇,而且出钱请你去杀那位大人物的人也在到处找你,因为你在杀那位大人物的时候泄露了你的身份,一个杀手在杀人的时候,不应该泄露自己的身份,但在那位大人物面前,不泄露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的。” 郭长寿微笑着问:“江湖上流传那位大人物是铁算盘僵尸手杀的不假,但没有流传有人出大价钱请人去杀铁算盘僵尸手,我这里消息算够灵通的了,客人中也有去过上海的人,但没有听到您说的这些。” 曹洪摇摇头答:“江湖上是没有这样传说,这也不用江湖传说,人人都知道,大人物被暗杀了,他的亲人和朋友怎么会不出大价钱报仇?换了是你,你也一定会替你朋友报仇。” 郭长寿摇摇头答:“不会,我会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做好自己的生意。” 曹洪说:“谁交你这个朋友算他倒霉。” 郭长寿说:“所以我没有朋友,做生意的怎么会有朋友?只有客人和对手。” 曹洪说:“杀手也没有朋友,只有出钱请他的人,和他要杀的人。” 郭长寿说:“我不是杀手,只是一个做生意的人,在这里做了三十年生意的生意人老郭,我还要继续做下去,直到有一天躺倒了再也爬不起来。” 曹洪说:“让你一避就三十年,还要继续避下去的,不是那位大人物的亲人和朋友,而是你的雇主,出钱叫你去杀那位大人物的幕后人,他才是让你害怕的,让你躲避到永远的人。” 郭长寿摇头道:“我没有遇上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在我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我不必躲,也无须躲,我在这里是做生意赚钱,不是为了躲避谁。” 曹洪避开这话,说:“你马上就会遇上了。” 郭长寿玩弄着算盘,微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 曹洪眼睛紧紧盯着郭长寿的眼睛,说:“东白骨来了。” 郭长寿表现出很平常,他问:“东白骨是谁?” 曹洪还是盯着郭长寿的眼睛答:“来杀你的人,出大价钱那人请来杀你的杀手。” 郭长寿说:“她不会杀我。” 曹洪说:“不杀你,她就得不到那笔可观的酬劳。” 郭长寿说:“她会得到可观的酬劳,但不会杀我。” 曹洪说:“自从你们回来以后,铁算盘僵尸手在上海,乃至江湖上消失了,就如一头泥做的牛,丢进大海里一样。” 郭长寿微笑着说:“也许,铁算盘僵尸手已经死在上海,死在那位大人物的亲人或朋友手里,那位大人物的亲人和朋友一定要为他报仇。在上海的黄浦江里,天天都有死人,铁算盘僵尸手也许已经被丢进海里喂了鱼,所以才在江湖上消声灭迹,只有死了的人才能在江湖中消声灭迹,活着的人要想在江湖上消声灭迹,很难。” 曹洪答:“难,但并不是做不到。江湖上很多人都做到了,他们都是突然在江湖上就消失了,就如以前的地狱魔王,和后来的丁超。” 郭长寿说:“但多年后就会被人发现,无论他们藏在哪里,藏得多深,您口里的铁算盘僵尸手,三十年了,还没被人发现,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已经死了,死在了上海的黄浦江里。” 曹洪摇头答:“不会。” 郭长寿盯着曹洪问:“何以见得?” 曹洪说:“铁算盘僵尸手能一躲三十年,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容,因为见过他真面容的人都死了,死在了他的铁算盘和僵尸手下。” 郭长寿笑了,他笑着说:“您刚才说了,铁算盘僵尸手杀大人物的时候泄露了身份。” 曹洪也笑了,他说:“是的,你泄露的是你铁算盘僵尸手的身份,并不是泄露你的真面目。” 郭长寿说:“既然没有人见过铁算盘僵尸手的真面目,那个出钱指使他的幕后人又怎么找得到他?铁算盘僵尸手又为什么要躲他?” 曹洪说:“也许,他就是世上唯一见过铁算盘僵尸手真面容的人。” 郭长寿问:“既然见过铁算盘僵尸手的真面容,为什么不把铁算盘僵尸手的真面容泄露出来,一旦泄露出来,江湖上很多人会帮他找到铁算盘僵尸手这个人的。” 曹洪说:“如果他泄露出来,那位大人物的亲人和朋友就会知道他就是幕后之人,他们就会去杀他为大人物报仇。泄露铁算盘僵尸手的真面目,就是把他自己推到刀口下,他不是那么傻的人。” 郭长寿说:“我还是怀疑铁算盘僵尸手已经死了。” 曹洪说:“如果他那么容易就被杀死,他就杀不了那位大人物,那位大人物的武功,比他任何一位亲人或朋友都高。” 郭长寿道:“您刚才说了,铁算盘僵尸手是杀手,杀手杀人,是暗中进行,叫暗杀,就算铁算盘僵尸手的武功不如那位大人物,也会成功。” 曹洪说:“是的,暗杀常常可以杀死武功比自己高的对手,但那位大人物的身边带着二十个武功一流的高手,出门,他们从没离开过他半步,暗杀,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郭长寿承认,说:“是的,这么多高手在身边,就是只苍蝇也飞不到他身边,何况要暗杀他了。” 曹洪也承认,说:“是的,苍蝇飞不到他身边,但江湖上只有一个人能做到,铁算盘僵尸手。” 郭长寿笑着说:“就算铁算盘僵尸手能做到,在这么多高手的围攻下,他杀了那位大人物后也会身受重伤,受重伤的人怎会跑得快,跑不快就跑不远,就会被随后追来的那位大人物的亲人或者朋友给杀了,尸体被丢进黄浦江里喂了鱼,铁算盘僵尸手就在江湖中消失了。” 曹洪说:“如果真是这样,江湖上会有消息传出来,我没有听到这样的消息。” 郭长寿说:“也许,那位大人物的亲人和朋友,还想查出出钱指使铁算盘僵尸手的人,所以就把铁算盘僵尸手死了的消息封锁了。” 曹洪说:“听上去有点道理,但这是你的猜测,我听到的不是这样。铁算盘僵尸手杀了那位大人物后,是全身而退,因为在铁算盘僵尸手杀那位大人物之前,先杀了那二十个高手。那位大人物是死在他自己的家里,那二十个高手是在他家里巡逻的时候被铁算盘僵尸手悄悄杀死的。” 郭长寿做一脸惊异的表情,说:“真的,铁算盘僵尸手有那么厉害,杀二十个高手不发出一点声响,没惊动那位大人物,没惊动更多的人,难道他身边只有那二十个人?” 曹洪说:“是的,他身边只有二十个高手,因为那位大人物很自信,他相信这世上没有人能杀得了他。让他自信的不仅仅是身边这二十个高手,还有他的家,他的家固若铜墙铁壁,而且机关重重,没想到他就死在这样的家里,死在他家的床上,这就是越安全的地方越危险。他绝没有想到,世上有人能做到,就是你——铁算盘僵尸手。那时候,铁算盘僵尸手恰恰又在上海。他死于太过自信。” 郭长寿笑了,说:“铁算盘僵尸手能做到,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您为什么总要把我跟铁算盘僵尸手扯在一起,为什么总说我就是铁算盘僵尸手呢?您一天到处乱扣帽子,记得那天下午,您说那位黑衣人是铁算盘僵尸手,给他扣了帽子。今天您又给我扣上了铁算盘僵尸手的帽子,明天,您还会给谁扣这样的帽子呢?这乱扣帽子的行为,你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不要再到处扣帽子了,也恳请您不要把这顶帽子戴在我的头上。” 曹洪没有回答。虽然这三十年郭长寿没露出任何痕迹,看上去也像个没有武功的普通人,但他的感觉告诉他,郭长寿就算不是西僵尸,也一定不是个平凡的人。 “嗒,嗒,嗒!” 算珠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响着。 二十七,梁上君子 一道灵光在曹洪心里一闪,心里一喜,他的手立即抓住了郭长寿那只没玩弄算盘的手。 郭长寿一脸不明白的表情盯着他,手没从他手里抽回去。 曹洪握着郭长寿的手,他感到这只手软绵绵的,心里一沉,他知道这样也试不出郭长寿来。既然郭长寿不承认自己是铁算盘僵尸手,无论他怎么握,还是不能叫郭长寿显露武功,反而让这里的人都知道郭长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曹洪心里这样一想,握郭长寿的手就慢慢的放开了。 郭长寿脸上不明白的表情不变,自然地,平静地玩弄着算盘。 盯着郭长寿的脸,曹洪突然说:“我很后悔。” 郭长寿脸上有了微笑,他答:“当然,您怀疑错人了。” 曹洪摇头说:“不是,我后悔没有阻止那个人救你。” 郭长寿盯着他,一脸迷惑的表情:“哦?” 曹洪紧紧盯着郭长寿,讲:“刚才乌邦要对你动手的时候,我应该拦着阻止乌邦的蓝衣人,让乌邦过来打你一拳。” 郭长寿笑了,他说:“乌邦不会打我,他只是做做样子吓我,我看出来了。” 曹洪说:“我应该再对乌邦说两句煽动人心的话,这样他就会真打你一拳了。” 郭长寿微笑着说:“如果是这样,您真的会后悔。” 曹洪盯着郭长寿说:“如果乌邦来打你一拳,你就会显露武功,就露出你的尾巴了,所以我现在很后悔。” 郭长寿说:“您错了,如果您真扇动他来打我,今天这里就有一个人要死了。” 曹洪说:“我知道,死的是乌邦。” 郭长寿答:“错,是我,乌邦一拳能打死一头牛,我这把老骨头怎经得住他那一拳?我要谢谢您,不然这里就再也没有郭老板了。” 曹洪说:“乌邦一拳是能打死一头牛,但他那一拳能打到你吗?” 郭长寿答:“能,我不会武功,躲不开,他说了,那个手握魔刀的人也没能躲开他的一拳,所以我要谢谢您。” 曹洪说:“你说了,他那是偷袭。张果老四人组的八仙阵都没能伤那个人,他乌邦能一拳把他打中?如果不是偷袭怎么可能?” 郭长寿盯着曹洪微笑,说:“刚才您怎么不当着他的面说他偷袭?” 曹洪哈哈一笑,道:“哈哈哈,所以我后悔没有扇动他。” 郭长寿答:“所以我才要谢谢您。” 曹洪说:“有算盘在手,对付乌邦,你还是能很轻松的将他杀死,因为你还有一双僵尸手。” 郭长寿一脸痛苦的表情说:“可惜我不是铁算盘僵尸手,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是铁算盘僵尸手,这样既不让您失望,也不会被别人欺负。” 曹洪说:“谁欺负你了?” 郭长寿答:“您。” 曹洪很吃惊:“我?” 郭长寿痛苦的说:“我不是铁算盘僵尸手,您偏要说我是,您说这不是欺负是什么?” 曹洪张口结舌了,他睁大眼睛盯着郭长寿。 郭长寿一脸痛苦的表情没有变,手还是玩弄着算盘。 曹洪只好转身离开。 这时候,郭长寿在他身后说:“如果我真的是铁算盘僵尸手,您今天揭穿我,我一定会杀了您的。” 曹洪听得浑身一抖,脚步停下。 郭长寿在他身后又说:“可是,我没有那么做,既然我没有那么做,说明我不是您认为的铁算盘僵尸手,您可以放心了。” 曹洪回头,紧紧盯着郭长寿的脸说:“如果白骨阴风出现在你面前,你就再也藏不住了。” 郭长寿听了曹洪的话后,脸上表现出不明白的样子,盯着曹洪的眼睛问:“白骨阴风是谁?” 曹洪没有回答,转身迈步。走了两步,他站住,依旧没回头,口里对郭长寿说:“我希望你明白我今天的意思。” 郭长寿在柜台后答:“我不明白。” 曹洪转身,盯着郭长寿问:“不明白?” 郭长寿盯着曹洪答:“不明白。” 曹洪走回来,站在郭长寿面前,说:“我希望你不要去打魔刀和刀谱的主意,否则,白骨阴风就会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你的那些仇人,也会陆续出现在这里,你在这里再也不能做生意了。” 郭长寿盯着曹洪说:“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打魔刀跟刀谱的主意,你就会把铁算盘僵尸手的帽子强扣在我的头上,并传到江湖上去,让白骨阴风跟铁算盘僵尸手的那些仇人来找我,是吗?” 曹洪点点头,说:“明白就好。” 郭长寿突然哈哈大笑,说:“哈哈哈,魔刀?魔刀和刀谱是个什么东西,我一个做生意的普通人对魔刀和刀谱有什么兴趣?我一个不会武功的糟老头子得到魔刀和刀谱又有什么用?” 是的,魔刀和刀谱只有那些会武功的江湖中人才感兴趣。为了要得到魔刀和刀谱这样的武学瑰宝,他们不惜冒着失去自己的生命。在他们眼里,世上没有什么比得到举世无双的武学瑰宝更重要。他们认为,得到举世无双的武学瑰宝,就等于得到了权力,金钱,美人。但他们并不知道,得到这些东西的人生命往往不长,因为想得到这些东西的不只他们一人。就像他们不知道金钱得到得过多,就会成为别人的一样,因为,富人们都是官府养在圈里的猪,一但官府难过的时候,就会杀几个富人来度过难关,就如老百姓要杀猪过年一样。过去的沈万三是这样的,当今的胡雪岩还是这样的。所以他们更不知道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曹洪眼睛盯着郭长寿的眼睛,仿佛要从他眼里看出什么端倪一样。看了会儿,他口里说:“这样最好。” 郭长寿微微一笑说:“就是我有这个想法,也没有这个胆量,魔刀和刀谱已经在张果老的手里了,我怎么是张果老的对手?怎么敌得住你们的八仙阵?我是一个不懂武功的糟老头子。” 曹洪说:“聪明人都有自知之明,你是个聪明人,特别聪明的人。”之后,转身就要离开。 郭长寿眼睛不停的眨动,片刻,就在曹洪身后说:“只怕有人已经在打魔刀和刀谱的主意了。” 曹洪停下脚步,转身盯着郭长寿,问:“谁?” 郭长寿眼睛已不再眨,微笑着说:“刚才乌邦走后,我看见一个陌生人跟在他后面走了,看这个人的面相,可能是位梁上君子。” 郭长寿很愉快的看到,曹洪脸色变了变。 曹洪盯着郭长寿说:“梁上君子算个啥,他不是张果老师徒的对手。” 郭长寿眼睛又不停的眨动了,他笑着说:“论武功也许不是张果老师徒的对手,论轻功,只怕他们要差他十万八千里,再说,他是偷。” 曹洪眼珠一转,问道:“那你说他会是谁?” 郭长寿微笑着答:“在我们这一带有一只飞天鼠,还有一只土拨鼠。” 做在窗前喝酒的蓝衣人听了郭长寿的话后,愣了一下。 曹洪说:“你刚才说,他的轻功高出张果老十万八千里,那他一定是飞天鼠了。” 郭长寿答:“可能是。” “哈哈哈!”曹洪仰天大笑。 郭长寿微笑着盯着他。 曹洪笑过后说:“你还说你不是铁算盘僵尸手?” 郭长寿笑容依旧,答:“我不是。” 曹洪走到他面前,问:“如果你不是,又怎么知道刚才那个人就是飞天鼠?如果你不是,又怎么知道那么多的江湖事?” 是的,如果不是江湖中人,又怎会知江湖中事。俗话说“言多必失”看来郭长寿也犯了这样的错误。世上很多人都是因为话说的太多,而露了机密。 这是否是郭长寿露出的尾巴? 曹洪是否已抓住了郭长寿露出的尾巴? 郭长寿微笑着答:“我开的是茶酒楼,凡茶酒楼的地方,总是最热闹的地方,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我在这里做掌柜,每天听到的,接触到的人和事,如和尚敲木鱼‘多,多,多’。”说后面的话时,他的手指也在柜台上一下一下的杵响。 郭长寿微笑着盯着曹洪。曹洪没有说话。郭长寿又说:“至于飞天鼠的事,您是否还要我说?” 曹洪心里知道,如果要郭长寿说,郭长寿一定会说他在这里开了三十年店,见的人多了,认识的人也多了,所以就知道那个人是飞天鼠。但曹洪还是说:“说来听听。” 郭长寿见曹洪还不死心,就说:“我在这里开了这么多年的店,这一带的人我全认识,今天来的这个人我却不认识,虽然我不认识飞天鼠跟土拨鼠,但他们两位所做的事迹却传满天下,我见这个人生得贼眉鼠眼,而且走路没有声音,所以我拿飞天鼠和土拨鼠的传说来判断他是谁,我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会看人,这也许是生意做久了,接触的人和事多了的原因。” 郭长寿笑眯眯的盯着曹洪,问:“您还有什么要问的?” 曹洪答:“没有了。” 郭长寿说:“那天,黑衣人看上去武功很高,承受乌邦一拳没有问题,怎么会被乌邦打死,莫不是诈死?” 曹洪一愣,片刻后说:“我知道五雷拳的厉害。”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曹洪的背影在茶酒楼门前消失,郭长寿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二十八,暗算 曹洪走出茶酒楼大门,对乌邦追了上去。 龙云山脚下,曹洪来到这里的时候听见前面有打斗的声音,立即展开身形,向前面纵去。 在半山腰,曹洪看见一个人影飞进了路边的树林里。乌邦一个人坐在地上,一只左手垂着,另一只手扶着左手,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 曹洪急忙追了过去。树林里却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他急忙转身,走向乌邦。 曹洪站在乌邦身边问道:“少爷,您怎么了?” 乌邦答:“我被人暗算了,这只左手似乎断了。”话里已没有在茶酒楼时的那种猖狂气焰。 曹洪赶紧问:“谁,是谁暗算了少爷。” 乌邦答:“不认识,那个人穿着黑衣服,长得贼眉鼠眼的,走路没有声音。” “飞天鼠!”曹洪很吃惊。 乌邦问:“谁,你说是谁?” 曹洪赶紧察看乌邦的伤势,他发现,乌邦的左手不仅断了,而且关节还脱臼了。他心里很是吃惊,口里说:“我说伤少爷的人是飞天鼠。” 乌邦也吃了一惊,道:“飞天鼠,那个飞贼潘江隼?” 曹洪答:“是。” 乌邦气愤的说:“哼,等我伤好之后,一定找到他将他灭了报仇。” 曹洪想了想问:“少爷,他是怎么伤的您?” 乌邦看着曹洪答:“我走着走着,他从路边突然跳出来,抓住我的手一扭,又一拳打在我的手上,给我来个措手不及,好在你来了,他可能听到你来的脚步声,所以就跑了。” 很明显乌邦在说谎,曹洪在山脚下就听见他们打斗的声音了,从山脚下到半山腰,曹洪还是走了一会,等他赶到的时候,飞天鼠刚走,这根本不像突然袭击的事。曹洪清楚这一点,所以他盯着乌邦问:“真的是这样吗?” 乌邦眼睛一鼓,恶声说:“不是这样是怎样?难道我在说谎?他不偷袭我,都被我打得躺在地上起不来了。不是我吹的话,就凭他那两手鼠拳,怎能是我的对手,只要他让我打一拳,一拳就够了,保证他躺在地上起不来,你信不信?” 乌邦将曹洪当作了路过的村夫。 曹洪看他一眼,没有生乌邦的气,点点头说:“如果少爷能打中他的话,会这样的。”但他心里在想:这飞天鼠的武功不简单,乌邦现在已不是泛泛之辈,都不是他的对手,这个飞贼不仅仅是贼。 乌邦气哼哼的说:“下次遇见他,我一定要打他一拳,报今天的仇。” 曹洪问乌邦:“少爷,要我送您上山吗?” 乌邦点点头。曹洪就扶起乌邦,一步一步向菩提庙走去。 走进菩提庙,灵智没有在庙里,独眼瘸脚的哑巴悟根也没有出来。乌邦告诉曹洪,灵智一定还躲在树林里练魔刀。 曹洪点点头,就扶乌邦回房。曹洪告诉乌邦,他去树林里把灵智找回来,给乌邦治伤。乌邦叫他快点将灵智叫回来。曹洪点点头,之后,就走出菩提庙,纵身跃入树林。 灵智手拿棍子,在树林里边走边找魔刀和刀谱的藏地。突然,他感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灵智站住,猛一回头。身后,是茂密的树林。树林中,不见人影。难道,是我感觉错误?灵智心里说。之后,转身在树林中继续寻找。 灵智虽然在找寻魔刀跟刀谱,但他的耳朵却紧紧的听着身后。他听见身后有轻微的声响,仿佛如人的脚步声一般。向前走了三步后,灵智突然又猛一回头。身后的树林中,还是不见人影。灵智就对着树林大喝道:“什么人,出来,我看见你躲在大树后面。” 一个人在他话后走了出来。 灵智浑身一震,立即握紧手里的棍子。 来人说:“你在找什么?” 灵智心里一松,道:“是你,怎么会是你,你怎么来了?” 来的是曹洪。 曹洪盯着灵智说:“不是我还会有谁上你这里来?” 灵智说:“这些天,我感觉有一个人在后面暗暗跟着我,刚才我听见了脚步声,以为是他,没想到是你。” 曹洪惊异的说:“哦?” 灵智问:“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可疑的人?” 曹洪摇摇头答:“没有看见。” 灵智说:“这就奇怪了,难道是我听错了,感觉错误了?” 曹洪说:“也许是你太紧张了。” 灵智答:“也许吧。今天你又带来了什么消息?” 曹洪答:“乌邦被人打伤了,我是来叫你回去给他治伤。” 灵智吃惊的问道:“哦,谁,谁把乌邦打伤的?” 曹洪答:“听乌邦说是飞天鼠。” 灵智很吃惊:“飞天鼠!” 曹洪答:“是。” 灵智有点不相信,他说:“飞天鼠武功有那么高,能将乌邦打败?” 曹洪说:“听乌邦说,飞天鼠偷袭了他。” 灵智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了。” 曹洪盯着灵智说:“你真相信乌邦的话?” 灵智自豪的道:“乌邦的武功我了解,五雷拳他练得滚瓜烂熟,加上他的气功,他已经是一个高手了,从他一拳打死刀疤吕看得出,他武功自然不弱。” 曹洪说:“他真打死了刀疤吕?” 灵智自豪而肯定的说:“是。” 曹洪说:“那是偷袭,趁他注意力全在你们身上的时候。” 灵智笑着说:“这叫兵不厌诈,无论用什么手段,能赢就好。” 曹洪依然盯着灵智,说:“可是,在我上山时,老远听见他们在打斗,等我赶到时,打斗结束了,飞天鼠跑进了树林,乌邦坐在地上,一只手关节脱臼,而且也断了,看上去,并不是偷袭所至。” 灵智盯着曹洪问:“你怀疑我教乌邦的功夫?” 曹洪摇摇头道:“我只是想提醒你,飞天鼠并不只有轻功第一,可能他的武功也不低。” 灵智不以为然的道:“我菩提庙里什么也没有,他武功再好,能对我菩提庙有什么威胁?” 曹洪道:“谁说菩提庙什么也没有?菩提庙有魔刀,刀谱。” 灵智盯着曹洪说:“你也知道这件事了?” 曹洪点点头答:“是的。” 灵智说:“你是从哪里得知的,江湖中?” 曹洪说:“你的好徒弟乌邦······” “乌邦!”不等曹洪说完,灵智惊叫道。 曹洪说:“今天他下山,在幺店子茶酒楼将这个消息散发出去了,幺店子茶酒楼,是一个散发消息的好地方,我想现在,这个消息像飓风一样吹遍整个武林,叫整个武林轰动了。” 灵智说:“武林早就轰动了,各路高手都冲龙云山来了,东白骨,西僵尸,南阴阳,北雌雄。” “什么?”曹洪惊讶的盯着灵智叫道。 灵智问:“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吗?” 曹洪不明白的盯着灵智。 灵智就说:“二师弟早在几天前就飞鸽传信,说有人将魔刀跟刀谱藏在龙云山的消息散发到整个江湖中去了,江湖各路高手都奔着龙云山来了,那天,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你走得太急,太快了,后来我想,你既然下去打探消息,一定会知道的。” 曹洪说:“我是知道,但我也知道你手中没有魔刀跟刀谱。” 灵智摇摇头,说:“就在我们收到二师弟的消息后不久,刀疤吕就在龙云山菩提树下找到了魔刀跟刀谱。” 曹洪问:“他真的找到了魔刀跟刀谱?” 灵智答:“是。” 曹洪说:“我还以为乌邦在吹牛,看来,乌邦的话是可以相信的。” 灵智盯着曹洪问:“乌邦还说了什么?” 曹洪说:“他说他打死了得到魔刀跟刀谱的人,魔刀跟刀谱落在了你的手里,你每天躲在龙云山中练魔刀。” “啊,胡说!”灵智怒喝道。 曹洪盯着灵智。 灵智就说:“人是被他一拳打死了,但我没有得到魔刀跟刀谱。” 曹洪盯着灵智说:“郭长寿说,刀疤吕的武功很高,可以承受乌邦一拳。” 灵智盯着曹洪说:“你的意思说他是假死?” 曹洪盯着树林没有回答。 灵智又说:“人的确死了,我们找到了他的尸体,看见左半张脸上的刀疤。” 曹洪突然问:“你们验过伤吗?” 灵智答:“没有。不过乌邦一拳很重,能一拳将大树打穿,那晚,他使出了全身力气,就算你我,在乌邦这样的重击之下也不能活下来。” 曹洪看灵智一眼,说:“魔刀在你手里这个消息已经被乌邦传出去了,那些来龙云山找魔刀跟刀谱的武林高手们就全都会来菩提庙找你,这段时间,你这菩提庙会很热闹。飞天鼠今天打伤乌邦,这只是个开始,接二连三的人会找上门来,要不了多久,天下武林人士都会齐聚龙云山。” 灵智一跺脚,气愤的说:“这个孽徒,怎么能乱说,我根本就没有得到魔刀跟刀谱。” 曹洪眼睛看着树林,说:“现在怪他已经晚了,你得赶紧想办法去迎接来你这菩提庙的客人。” 灵智盯着曹洪再次说:“可是,我没有得到魔刀和刀谱。” 曹洪转脸盯着灵智再次说:“今天,你的好徒弟在幺店子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声说得到魔刀跟刀谱的人被他一拳打死了,说你得到了魔刀和刀谱,躲在龙云山里悄悄练刀。” 灵智大怒,说:“放屁,这个孽徒,一天尽胡说八道。” 曹洪盯着灵智继续说:“我不会跟你争魔刀和刀谱的,我老了,想就这样过平静的日子。” 灵智看着曹洪,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着急的说:“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没有得到魔刀跟刀谱。” 曹洪盯着灵智说:“真的没有?” 灵智点头说:“是。” 曹洪目光转向树林,第三次说:“可是,你徒弟说,那个找到魔刀和刀谱的人,被他打死在这龙云山上了。” 言下之意说,人都被你们打死了,魔刀跟刀谱怎么会没有在你手里?灵智明白曹洪的意思,他解释说:“乌邦是将他打死了,但我们找到他尸体的时候,魔刀和刀谱并没有在他身上,他在临死前把魔刀和刀谱藏了起来。” 曹洪盯着他,没有说话。 灵智看见了曹洪不相信他的眼神,又说:“这件事何仙姑跟三师弟还有四师弟都知道,不信你可以去问他们。” 曹洪转脸,眼睛盯着树林中,说:“这是昨天的事了,他们怎么知道今天和明天你有没有找到魔刀和刀谱,他们又没有时时刻刻的跟着你。” 灵智急忙说:“现在我手中也没有魔刀和刀谱,你要相信我。” 曹洪说:“我相信不管用,要天下武林人士都相信才行。”他回头盯着灵智问:“你能让他们全都相信吗?” 二十九,躲还是战 灵智张口结舌的盯着曹洪,说不出话来。 是的,得到魔刀和刀谱的人被他们打死了,魔刀和刀谱没落在他手里谁会相信?何况,他的徒弟还在大庭广众下亲口说他在悄悄练魔刀。灵智突然有了种百口莫辩的那种痛苦。他把心中的这种痛苦放在了脸上。 曹洪看见了,就不再追问,他岔开话题说:“听你徒弟说,他还取走了我们的秘密。” 灵智喟然长叹道:“是,唉,二位师弟天天在菩提树下守着,三十年了,我们都把这件事忘记了,以为不会有人来找,会烂在那里,没想到,还是没有守住,让他找到并取走了。” 曹洪说:“好在,他又被你的徒弟打死了,你又将我们的秘密找回来,让三师兄毁灭了,没有让他昭示天下,我们的这个麻烦消除了,但另一个更大的麻烦却来了。” 灵智知道曹洪口中的另一个更大的麻烦是什么,他把焦虑放在脸上,说:“要是魔刀和刀谱在我手里,我又怎么会在这树林里到处找寻?” 曹洪说:“也许,别人会认为,你在树林中练魔刀,不是找魔刀,找魔刀只是一个幌子,一个证明魔刀没有在你手中的假象。” 灵智脸上的焦虑更浓了,他眼睛看着树林里说:“最怕的就是这个,只要别人认为魔刀在我手里,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是在为遮掩魔刀找借口,是迷惑他们的假象。” 曹洪点点头,眼望远处,道:“怪只怪你没把你的徒弟教导好,麻烦也就接二连三的来了,现在江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们把找到魔刀和刀谱的人打死了,魔刀和刀谱也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你的手里。” 灵智目光突然变得很坚定,他说:“来吧,看他们来多少人我们都不怕,我们有八仙阵!” 曹洪目光惊异的盯着灵智。 灵智盯着曹洪说:“自出道以来,那些年我们八人从没分开,战在一起,住在一起,行在一起,要不是三十年前那件事,我们八人不会散,现在,又被魔刀逼得要重出江湖,”他话锋一转,说:“不会现在你怕麻烦而要独自躲开吧?” 曹洪哈哈一笑,目光望向远处,口里道:“哈哈,怎么会?我们八仙是一个组合,是一个传奇,缺了我怎么能叫八仙阵?” 灵智也笑了,说:“我就知道,我们八仙生在一起,死在一起,在麻烦面前没有一个人会退缩逃亡,只要我们八仙在一起,八仙阵就会所向披靡,无论他们来多少人,无论他们的武功有多高,再高,也不会高过丁超。” 曹洪盯着他,突然问:“如果人多了,站在那里不动,让我们一个一个的杀,难道我们不会被累死?蚂蚁都能咬死大象的。” 是的,放眼武林,高手千千万。 灵智脸色变了,但他还是说:“他们能有多少人?” 曹洪说:“多年前,武林中人围攻地狱魔王于剑山之巅,有多少人?” 灵智道:“不计其数。结果,他们还是死了,一个不留。” 曹洪说:“地狱魔王有魔刀,有魔性,刀人合一,人变刀,刀变魔,人被魔驾驭,人亦成魔,双魔合一,所向披靡,鬼神哭泣,就连你庙里的菩提老祖都没有办法。” 灵智自信的说:“我们有八仙阵,自创阵以来,从没败过。” 曹洪一脸担忧的说:“只怕这次要败了,以前对付的,跟现在对付的,大不一样。毕竟,八仙阵不是魔刀,不如魔刀。” 是的,以前对付的是武林中单个的高手,而现在对付的却是整个武林中来夺刀的人,是不计其数的。如果八仙阵对付单个武林高手绰绰有余,对付不计其数的高手呢? 灵智承认,他说:“是的,我们八仙阵不能同时对付那么多高手,八仙阵不是魔刀,魔刀的确厉害,如果八仙阵遇上当年的地狱魔王,只怕我们也抵抗不了他那一刀,魔刀我见过,窄窄的,直直的。刀疤吕皮毛都没有学到,挥出一刀,就抵住了我们四人组成的八仙阵,当晚如果他对我们连续再挥出一刀,我们中就有一人被腰斩,八仙阵就被破了,我们四人都会死。” 曹洪也很惊异,但很快沉静的说:“魔刀果然厉害。” 灵智说:“是。” 曹洪突然问灵智:“那你还等什么?” 灵智盯着曹洪说:“你的意思是······?” 曹洪看着远处:“我们已经沉寂了三十年,平静了三十年,这很不易。此一时彼一时,离开这个地方。既然我们的八仙阵不是魔刀,对付不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我们不离开避一避?” 灵智老谋深算的盯着曹洪说:“离开?不,我还没有找到魔刀跟刀谱,我相信魔刀跟刀谱被他藏在这龙云山里,我一定要找到它,既然他们都为魔刀跟刀谱而来,我为什么又不能为魔刀跟刀谱而继续找下去,我都找了十年,现在魔刀跟刀谱已经现身,我还要找下去,我会找到的。”他突然红光闪闪的说:“八仙阵虽然不敌魔刀凶猛快捷,一次不能对付那么多高手,但我们可以在他们聚集在一起前,将他们各个击破。再说,来夺魔刀跟刀谱的人谁不想独吞,有了这颗私心,他们怎么会团结在一起来对付我们,也许,他们都想坐收渔翁之利。” 曹洪目光一跳,但随之又暗淡了下来,他说:“如果武林中那些绝世高手赶来,他们是不会坐收渔翁之利的。” 灵智信心百倍的盯着曹洪说:“是的,他们一来就会来龙云山找我要魔刀跟刀谱,他们不会等到别的高手来了后联手找我们,他们都想独得魔刀跟刀谱。只要他们不联手,我们就会想到办法战败他们,我们的八仙阵变化多端,奇妙无穷,我们可以凭这个来对付他们。再说,现在想躲,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曹洪盯着灵智,没有说话。 灵智说:“飞天鼠已经来了,这是明处的,还有很多暗处的,无论我们躲在什么地方,都会被暗处的发现而传到江湖中去,教我们如何去躲?” 曹洪说:“暗处?” 灵智答:“是的,有人一直跟在我的后面监视着我,目前我只发现一人,但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人,我不知道。” 曹洪盯着灵智,没有说话。 灵智眼睛盯着树林里,口里又说:“飞天鼠有个特点,就是他要偷哪家,就会做些事告诉那家人,今天他打伤乌邦,就是告诉我们他要来了。毕竟第一批已经来了,接下来就是第二批,第三批,高手会源源不断的向这菩提庙涌来,我们想避,是避不掉了。” 曹洪眼睛也盯着树林里,想了想说:“有一件事,我想有必要告诉你。” 灵智没有看他,眼睛依旧盯着树林,他认为这件事一定不是很重要的事。是的,跟魔刀和刀谱相比,没有什么事比这件事更大,更重要了。所以他漫不经心的问:“什么事?” 曹洪眼睛盯着树林说:“今天我发现了江湖中四大杀手排名第二的西僵尸,铁算盘僵尸手。” “哦,这么快?”灵智听到这话的时候,还是大吃一惊,表情变得相当惊讶,他用这种表情盯着曹国舅。 曹洪还是没有看灵智,继续说:“是的,虽然他不承认,但我还是感觉是他,我用了很多种方法试他,都没有试出来。” 灵智脸上的惊恐消失了,他又盯着树林中说:“也许真不是他。” 曹洪说:“我的感觉告诉我,是他,江湖中早有传言,西僵尸躲在我们这一带。” 灵智盯着曹洪说:“太快了,二师弟的消息说来的第一个是白骨阴风,没想到第一个却是他。” 曹洪说:“你不必感到惊讶,东白骨离我们这里路途遥远,而西僵尸却很近,他比白骨阴风先到是正常的事情。” 灵智就问:“他在什么地方?” 曹洪说:“说出来你一定不会相信,他在这边躲藏了三十年,做梦都想不到会是他,也许他也是藏在你身后暗中监视你之一的人。” “哦!”灵智紧紧盯着曹国舅说:“三十年?” 曹洪答:“是的。” 灵智急忙问:“他是谁?” 既然藏在这边三十年,一定用了化名。 三十,谋划 曹洪说:“他就是幺店子开茶酒楼的老板,郭长寿。” “啊!”灵智吃惊的叫了一声,说:“果然我做梦都想不到会是他,他果然是藏在我身后暗中之一的人,二师弟的消息中说他来了,没想到是他,郭长寿。” 曹洪盯着灵智说:“你放心,我想他不会来了,如果他够聪明的话。” “哦?”灵智盯着曹洪,嘴里这样说了声。 曹洪盯着灵智继续说:“我走的时候已经告诉过他了,他也知道我们是八仙,知道我们八仙阵的厉害,从来没败过。” 灵智眼睛望着树林,说:“如果他真是铁算盘僵尸手的话,他会来,魔刀跟刀谱对江湖中任何人来说都有很大的吸引力,尤其像他这样的杀手。也许他潜伏在这里三十年,为的就是魔刀跟刀谱,他知道魔刀跟刀谱藏在菩提庙的事。” 曹洪摇摇头答:“不像,他在这里三十年更像是躲避。” 灵智摸着下巴上的胡须说:“不管是躲避也好,为魔刀潜伏也好,现在魔刀跟刀谱现世了,他一定会来的,谁也敌不过魔刀跟刀谱的诱惑。我们八仙阵是厉害,但他自出道以来,杀人从没失过手,就是江湖上传说的上海那位大人物,他都没有失过手,我们的八仙阵吓不倒他,如果他不来,他就不是铁算盘僵尸手了。” 曹洪说:“他躲到这里来不是为了魔刀跟刀谱,只是碰巧遇上了魔刀这件事,他是个杀手,只对钱感兴趣。” 灵智说:“杀手也想让自己的武功更高,杀人更不会失败。” 曹洪想了想说:“我想,他还是不会来。” 灵智问:“为什么?” 曹洪说:“因为,我今天在他面前提到了一直在找他的那位指使他去杀大人物的幕后人,我猜测,这个人就是让他害怕而躲起来的人,如果他够聪明的话,一定不会来。” 灵智说:“你是说,他担心如果他来,你就会把他的行藏泄露出去。” 曹洪答:“是,如果我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很多人都会来找他,尤其是那个他一直在躲避的人。” 灵智眼睛盯着树林里说:“他不会怕的。” 曹洪盯着灵智问道:“为什么?” 灵智盯着他说:“江湖上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泄露出去,别人找到他还是认不出他,除非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出现。” 曹洪说:“那个在幕后指使他去杀大人物的人就见过他的真面目。” 灵智说:“不一定,杀手都有经纪人,每次接任务,都是经纪人传达指令,他在接任务的时候,还会易容,或者让经纪人将指令放在某个地方,他自己去取。” 曹洪说:“但我知道他会害怕。” “哦!”灵智问:“为什么?” 曹洪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说:“如果来找他的那些人中有一个宁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人的人,你说他会不会害怕?” 灵智答:“会,来找他的人中有这样的人吗?” 曹洪答:“有。” 灵智问:“谁?” 曹洪看着树林里答:“四大杀手排名第一的东白骨,白骨阴风。” 灵智说,“地狱王母。” 曹洪镇定的说:“是她。” 东白骨,西僵尸,南阴阳,北雌雄。这就是江湖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四大杀手。 灵智说:“地狱王母虽然外表长得漂亮,但她向来做事阴毒狠辣,人命在她手里如草芥,只要她认为是的,无论别人是或者不是,她都要杀。” 曹洪说:“是的,她的白骨手更恐怖,凡被她白骨手抓过的人,都会中尸毒而亡。 灵智说:“凡中她尸毒的人,全身肌肉会瞬间化成血水,尸体变成白骨。” 曹洪说:“更恐怖的是,那个中她尸毒的人还没有死,看着自己身上的肉一块块掉下来化成水,最后连他自己的心脏都能看见,看见心脏在骨架下搏动,直到他被吓死,这就是先化成水而后死。” 灵智说:“这比苗家红魔手·蓝百灵的化骨水还厉害,化骨水是先死而后化成水。” 曹洪说:“她的那双白骨手,就是地狱,炼狱。” 灵智说:“所以,江湖中人才称她为地狱王母,她那双手确实叫人畏惧。” 曹洪说:“岂止叫人畏惧,简直恐怖。你说,这样的一双手出现在郭长寿面前时,他会不会露出他就是铁算盘僵尸手的尾巴?” 灵智望着树林答:“会的,无论谁见了这双手都会恐惧,无论他藏得多深,都会露出尾巴来。”之后,灵智盯着曹洪又说:“不过,白骨阴风不是冲他来的。” 曹洪说:“不是冲他来的,是冲谁来的?” 灵智说:“魔刀跟刀谱。” 曹洪盯着灵智。 灵智说:“二师弟那天的消息说,白骨阴风要来找我拿魔刀跟刀谱。魔刀跟刀谱在我手里的消息早已在江湖中流传,将天下高手引向了这里。” 曹洪惊异的问道:“是谁放出的这个消息,他又是怎么那么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是刀疤吕吗?” 灵智摇摇头答:“不是。” 曹洪问:“那是谁?” 灵智答:“不知道。最初我们怀疑是灵慧。” 曹洪说:“灵慧?” 灵智说:“因为他知道是我当年为魔刀跟刀谱而逼死了灵智,他为灵智报仇而将这个假消息发出去的。” 曹洪问:“后来呢?” 灵智说:“当魔刀跟刀谱被刀疤吕找到后,我们又怀疑是刀疤吕为了报仇而做的两手打算,一是报仇,二是称霸武林,那晚他跟我们大战的时候,我问他,他说不是他。” 曹洪说:“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有何企图?” 灵智说:“不知道。” 曹洪想了想,说:“问题严重了。” 灵智说:“是的。我想,这是一个圈套,假天下高手来杀我们,不管怎样,我们已经想到应付的办法了。” “哦!”曹洪盯着灵智。 灵智说:“用我们的八仙阵。” “硬拼?”曹洪说。 灵智点点头,叹息一声,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曹洪说:“最好,白骨阴风先去找西僵尸,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 灵智摇摇头说:“不会,魔刀跟刀谱的魔力实在太强了,没有人能抵抗得了。” 曹洪问:“难道,上海那位大人物的亲人听见西僵尸躲藏在这里后,不会出钱请她先来杀西僵尸,还有他一直在躲藏的那个人,他也会出钱请她的?” 灵智说:“你的意思是,将西僵尸的消息放出去。” 曹洪答:“是的。” 灵智摇摇头说:“但她还是会先来夺魔刀跟刀谱,在她认为,有了魔刀在手,杀西僵尸更会成功。” 曹洪说:“不会。” 灵智问:“为什么?” 曹洪答:“如果她先来夺魔刀,就没有机会杀西僵尸了,因为她一出现,西僵尸就会察觉到,之后就会逃走,一旦逃走,要再找到他,也许又得三十年。” 灵智摸着胡须点头说:“是的,如果地狱王母先来夺魔刀,就等于是打草惊蛇,铁算盘僵尸手一定会闻风而逃,当地狱王母夺到魔刀后,就找不到铁算盘僵尸手了。” 曹洪说:“所以,这个计划很好。” 灵智脸露担忧,答:“只怕,他会先为魔刀和刀谱而来杀我们,他认为,就算你把他就是西僵尸的秘密放出去,那位大人物的亲人请来了白骨阴风他也不用害怕,他得到了魔刀和刀谱,足以打败白骨阴风,打败来杀他的所有杀手,为了得到魔刀和刀谱,他会先对我们下毒手的,除非他不是西僵尸。” 曹洪说:“他是西僵尸,但这里没有魔刀和刀谱。” 灵智说:“铁算盘僵尸手却认为在我手里,我们虽然有八仙阵,但他是杀手,不会明里跟我们交手,会在暗中下手,明箭易躲,暗箭难防。” 曹洪说:“是的,暗杀,往往可以杀死功夫比他高很多的人,就如那位大人物,我们先提防他。不过,我想他不会来,我想他已过惯了这种平静的日子,不想再过那杀人的日子了,三十年的平静幸福生活,会改变很多人。” 灵智担心的说:“就算他已经改变了,但为防你将他的秘密泄露出去,只怕他就会改变想法。” 曹洪看着树林没有说话,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灵智继续说:“只怕,今天你的表现还会引火烧身。” 曹洪盯着灵智。 灵智说:“如果他真是铁算盘僵尸手,他就会先杀你灭口。” 曹洪盯着灵智,片刻后说:“他今天也这样对我说过,但他没有那么做,何况,我现在已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你,他也应该明白,在我们八仙中,一人知道,八人皆知。” 灵智说:“他今天这么说,就是在警告你。” 曹洪说:“我想,是的。” 灵智答:“你不怕?” 曹洪说:“我会加倍提防的。” 灵智说:“我们大家都要提防。”之后,灵智又说:“世上很多事情,都发生在万一中,你要小心一点。” 曹洪看灵智一眼,说:“我再下去打探打探,你赶快回去救你的徒弟,晚了他的那只手就要废了,你怎么向乌镇长交代,我先走一步。”话没说完,身形已消失在树林里。教灵智想对他说将蓝采和跟韩湘子二人找回来都没有机会。 三十一,深夜访客 灵智走进菩提庙的时候,乌邦已经痛得脸色发青了。看见灵智回来,乌邦大声道:“师父,快来救救徒儿。” 灵智赶紧过去,先矫正了乌邦脱臼的手臂,再用药涂抹在乌邦手臂断了的地方,用布包扎好,用带子吊在乌邦的脖子上。做完这些,灵智已累得满头大汗。 乌邦脸上的痛苦慢慢地减轻了,嘴里就说:“师父,你教的什么拳,怎么连一个飞贼都打不过。” 灵智焦虑的看着乌邦说:“你的拳法可以说已经是一流的了,只是飞贼的武功太高。” 乌邦鼓着眼睛说:“师父,等我的伤好了,你就把棍法和你的绝招全教给我,我去找飞天鼠报仇” 灵智点点头,说:“等你伤好了,我把我毕生所学全教给你。” 乌邦说:“连绝招一起。” 灵智说:“连绝招一起,一手都不留。” 太阳落到山那边去了。黑夜马上就要来了。随着黑夜一起来的,是危险。世上很多龌龊,丑恶,危险的事都是在晚上发生的,仿佛这些事只能在黑暗里发生一样。那些要做这些事的人,心里仿佛跟这黑夜一样黑暗。 悟根过来为灵智将灯点亮,之后就退出去为灵智师徒做饭。 天黑了下来。 黑夜里往往也是鬼魅出现的地方,无论是冤死鬼还是恶鬼,都会在黑夜里出现。冤死鬼出来报仇,恶鬼出来害人。无论什么样的鬼,只有那些心中有鬼的人才会怕他们。心中无鬼的人,无论在多么黑暗的地方,都不会怕鬼,恶鬼不敢找他们,冤死鬼不敢缠他们。 灵智站在黑夜里,手里拿着根棍子,仰望着头上的星空。一颗流星从他头上的天空中划过,他并没有闭上眼睛许个心愿。在流星下闭眼许愿的,是那些恋爱中的少男少女。灵智很想闭上眼睛许个心愿,希望所有的麻烦都不要降临在他身上,不要降临在这菩提庙里,但他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心中无鬼,亦无神。 他深信,要发生的终究要发生,就算你在流星下许一千次愿,在菩提老祖前磕一万个头,那些要发生的事还是要发生。他认为,与其把时间花在许愿和求神上,还不如多想想办法怎样解决那些麻烦。麻烦,只有靠自己解决。流星、菩萨永远帮不上忙。 世上偏偏还有那么多愚昧的人,把大把的钱花在庙里,花在菩萨身上。指望菩萨们能保佑他们平安,保佑他们升官发财,保佑他们无病无灾。殊不知那些是要靠他们自己努力,小心才能做到的。如果菩萨真能保佑这些的话,人人都去求他,都灵验了,那么世上就没有穷人,没有病痛灾害。人自己都不能做到的事,泥做的菩萨岂能做得到? 那些去求神拜佛的人,心里大多有鬼。就如这时候行走在灵智房间外的这个黑衣人一样。他不知道灵智的房间里现在是否会有凶险,但灵智房间里有样东西在吸引着他。教他忘记一切凶险和恐惧。他走路没有一点声响,就如一片枯叶般在风中飘扬一样。黑衣人四周看了一眼,就走向灵智的窗前。 丑时。 四周漆黑如墨。菩提庙里没有灯光,看来乌邦跟灵智已经睡着了。 黑衣人手拿宝剑,来到灵智房前,轻轻抽出宝剑,慢慢地,轻轻地撬动灵智的窗户。“吱呀”窗户像个久病的人那样轻轻的叫了声,窗户应声开了。黑衣人侧耳静听了会儿,见里面没有动静,剑入鞘,纵身从窗户跃进房里。 房里比外面更黑。黑衣人从怀里摸出火折子,正准备吹燃。突然他面前“呼”的一声响,同时他眼前一亮,一个东西从他眼前飞过,一个声音跟着在他身后响起:“阿弥陀佛,你终于还是来了。”仿佛,他已等了黑衣人很久了一样。 黑衣人在声音里浑身一抖,手里的火折子一下掉到地上。同时,他急忙转身想从窗户逃出去,却看见灵智站在窗户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他迅速地向后弹去,弹到灵智的床前。同时,手里的宝剑呛啷一声拔出来,对着灵智。他眼睛的余光发现,在灵智床头的桌子上,亮着一盏很明亮的油灯。他看见灵智一只手藏在背后,一只手里拿着黑布做的灯罩。他突然明白,这盏灯是一直亮着的,刚才被灵智手里的灯罩罩着,所以房里跟没点灯一样。灵智说话的时候,同时取下了灯罩,房间里才突然一下变明亮。 灵智盯着黑衣人,发现黑衣人黑巾蒙面,黑巾蒙头,一双眼睛像耗子眼睛一样贼溜溜的。此人瘦弱,但给人一种很灵巧的感觉。灵智面带微笑,对黑衣人说:“君子来访,为何不走正门?” 黑衣人不说话,眼睛紧紧盯着灵智。 灵智又问:“君子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灵智口里的君子,当然是指梁上君子,并不是指真正的君子。 黑衣人还是不说话,戒备的盯着灵智。 灵智笑一下,说:“既然君子不说话,莫要怪老衲无礼了。”说完灵智藏在背后的那只手移到胸前,手里拿着根棍子。 江湖中人都知道,灵智的棍法深得太蓬派掌门,百变神手·吴成嫡传。无形棍是百变神手·吴成成名的棍法,里面融合了十八般兵器的招数,千变万化,高深莫测。 黑衣人突然开口了:“刀,魔刀,是魔刀指引我深夜造访贵寺,鄙人想借魔刀一看,不知可否。” 灵智盯着黑衣人说:“这些天在背后跟踪我的人就是你吧,你已经看见了,本寺只有菩提老祖和我师徒二人,外加一个做饭的老人,没有什么魔刀,君子,请回吧。”灵智口中虽然在这样说,但他并没有让开路放黑衣蒙面人走。 黑衣人一见,就说:“鄙人只想一睹魔刀光彩,见过后立即就走,绝不多留半刻,望大师满足在下心愿。” 灵智严厉的说:“本寺根本就没有什么魔刀,老衲也从没见过魔刀,君子请回。”灵智还是没有让路。 黑衣人盯着灵智说:“鄙人没有别的意思,望大师不要吝啬。” 灵智盯着黑衣人问:“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魔刀在我这里?” 黑衣人答:“你的徒弟今天在幺店子说的。” 灵智目光尖利的盯着黑衣人又问:“魔刀跟刀谱在我手里这个消息很多天前就在江湖上广传,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不是因为这个消息才来的?” 黑衣人摇摇头答:“我没有听说过,白天路过幺店子,在茶酒楼里听你徒弟说你得到了魔刀跟刀谱,所以,我来了。” 这时候,乌邦突然出现在窗口,指着黑衣人大声对灵智说:“师父,就是他,白天就是他将徒儿手臂打断的,师父切莫放过他,他就是飞天鼠潘江隼。” 飞天鼠听乌邦叫出了他的名字,目光一跳,感到非常吃惊。他没想到乌邦会认识他,更没想到乌邦还知道他的名字。惊异之余,他看见灵智把手里的棍子横在胸前,似要对他出击。 灵智口里说:“既然放君子不走,现在休要怪老衲无礼。” 说完,灵智手里的灯罩对准飞天鼠掷了过去。灯罩如疾风般飞来,罩向飞天鼠的头。 只见飞天鼠手里的剑尖对着罩过来的灯罩轻轻挽了朵剑花,疾风般飞来的灯罩就碎裂成无数块,掉在地上。 灵智口里说了声:“好剑法!”手里的棍子变成斧招,一招力劈华山,对着飞天鼠当头劈下。棍子挟带劲风,如虎啸一般,大有摧碑裂石之威。 三十二,绝招 棍子快要打在头上的时候,飞天鼠突然往旁边一闪,棍子擦臂而下。就在这时候,飞天鼠突然向前冲出一步,手中的宝剑直刺灵智的咽喉,快如闪电。 灵智一惊,身往旁边急闪,手中的棍子直击剑身。 飞天鼠一见,急忙沉剑,退身。他知道灵智练就一身阳刚之气,内力强大无比,如果让他的棍子击中他手中的宝剑,他的宝剑定会被击落。手中无剑,他就处于下风。刚退身,灵智的棍子就从剑的上方飞过。飞天鼠抓住机会,再次向前冲出一步,手里的宝剑刺向灵智的软肋。 这次,灵智并没惊慌,手中的棍子顺势舞动,舞出一面墙来。这下,就是水都为难,更别说是剑了。 飞天鼠赶紧撤剑,站在那里等机会再出手。 灵智不给他机会,舞着棍墙,一步步向飞天鼠逼过去。 飞天鼠眼睛紧紧盯着灵智舞出的棍墙,希望看见破绽,好一剑刺进去。他好像失望了,灵智号称八仙中的张果老,一手无形棍舞得出神入化。棍随意走,可收可发,意到棍到。棍人合一,人即是棍,棍即是人。 不容飞天鼠多想,灵智舞的棍墙瞬间即到。他既不能左右闪躲,也不能后退。后退是床,床已抵着他的大腿了。左右都被灵智死死的防着,只要他左右躲闪,灵智手里的棍子就会雨点般向他击来。无形棍不是一般的棍法,往往会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击来,也有可能每一棍都是陷阱,让人防不胜防。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飞天鼠不敢冒险。高手过招,不能有半点疏忽,疏忽,即败。 飞天鼠不能败。败即是死。他还不能死,有很多事要做,有家人要养。 灵智的棍墙,已将他左右退路封死。棍墙看似一面墙,但在灵智手里可千变万化,可左可右的封飞天鼠的退路,只要飞天鼠左右一动,棍墙即刻就会封上去。如果飞天鼠不动,棍墙就会如一块巨石一样向他撞来。凭灵智强大的内力,飞天鼠是无论如何都经不起这一撞的。 危险,瞬间将飞天鼠笼罩。 灵智不容飞天鼠多想,舞出的棍墙离飞天鼠还有一尺远的时候,棍墙突然快如闪电,如巨石一般向飞天鼠猛烈的撞来。棍墙带来的气流,让飞天鼠面巾衣袂使劲向后飘扬。 飞天鼠站在强大的气流里,纹丝不动。 灵智心里一喜,使出全身力气向前推出。 就在棍墙离飞天鼠身体两寸远的时候,飞天鼠动了。 他一动,灵智如巨石推出的棍墙就落空了。 飞天鼠凭借自己出神入化的轻功,突然跃起身。灵智推出棍墙的强大气流,一下撞在床后的墙上,“轰”的一声巨响,那面墙就出现一个坑。粉刷在墙壁上的泥巴,簌簌的直往下掉。 这么大的声响,没有惊起悟根起床过来察看。 就在那声巨响后,灵智手里的棍子不再是一面墙,而又成了一根棍子,闪电般击向还在空中的飞天鼠的双脚。 如果被击中,飞天鼠的双脚就要被废了。但在空中又怎样去躲避呢?除非有一阵疾风把他的身体向后吹走。但这房里哪来疾风?眼看灵智的棍子快要扫中飞天鼠的双脚了。 虽然没有疾风,但飞天鼠却有出神入化的轻功。 只见飞天鼠在空中突然把身体卷曲成一个球。灵智的棍子就从球下扫过。身体成球的飞天鼠闪电般向后滚去。就在快要撞着床后面那面墙时,身体突然张开,轻飘飘的落在灵智的床上。 双脚刚沾床,灵智的棍子就闪电般击来。 躲,闪,移,腾,挪,飞天鼠用上这些来躲避灵智快如闪电,变化出奇的棍法。 灵智的棍子上剃下滚,中直,打翦,圈转,棍棍不离飞天鼠身体要害,招招要致飞天鼠死命。 满耳朵,满房间,满菩提庙都是灵智棍子舞出的呼呼风声。满眼睛,满房间都是灵智的棍影。 无形棍果然名不虚传,大有降妖伏魔之威。 好几次,飞天鼠都差点毙命于灵智的棍子下,都被他奇妙的轻功躲开了。 满眼睛都是灵智舞动的棍子,教人眼花缭乱。 但飞天鼠看见的,只有一根棍子。无论这棍子舞出多少棍影,他眼里只有那一根棍子,他躲避的,是那一根棍子。 他们从床上打到了床下。灵智始终不给飞天鼠跳窗钻洞的机会,棍棍紧逼。 灵智看似平凡无奇的一棍,飞天鼠看出那一棍里满含万千杀机,蕴藏千变万化,教他不敢贸然进击。灵智每一棍里都带着无限陷阱,无穷变化,逼得飞天鼠汗湿衣裳。 他们大战两百个回合,那也是灵智一个人在攻击,飞天鼠并没有机会还击。这时候,飞天鼠已被逼入死地,灵智棍子突然圈转,横身舞圆,棍子变成斧招,一招开天辟地,直向飞天鼠拦腰劈去。飞天鼠已无从躲避,轻功也派不上用场。眼看棍子就要拦腰扫中,飞天鼠必死无疑。除非这时有奇迹出现,奇迹是不会出现的。飞天鼠作案,向来独来独往。谁会这个时候突然出手救他?这里除了他和灵智外,就只有乌邦。乌邦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救他的,他恨飞天鼠入骨。 既然没有奇迹,飞天鼠决定自己创造奇迹。在棍子刚要击中他腰的一瞬间,他身体忽然向前冲出一步,浑身一下变得像没有骨头的蚯蚓一样,棍子打在他身上,犹如打在棉花团上。 灵智这招开天辟地突然劈空,棍子靠着惯性横着继续舞动,飞天鼠却向片缠满蜘蛛网的树叶一样,粘在了灵智的棍子上。无论灵智怎样舞动,飞天鼠牢牢的沾在他棍子上,教他舞不脱,甩不掉,打不着。 飞天鼠在灵智的舞动下,身体突然缠绕在棍子上,慢慢地向灵智移过去,犹如毒蛇一般。 灵智大骇:毒蛇缠棍! 飞天鼠手里的剑,这时候直向灵智咽喉刺来。 灵智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手里的棍子带着飞天鼠向床头桌子角猛地击去。 “嘭”的一声,飞天鼠的剑尖停在灵智咽喉上。飞天鼠被灵智手里的棍子带着撞在了桌子角上,如一把尖利的刀杀进他的身体,全身一下没了力气,手里的剑再也不能向前递出一分。 汗,如豆子一样从他额头上滚落,那是被桌子角撞着时的疼痛带来的。 灵智左手迅速弹开咽喉上的剑,额头上也有了大汗,那是被飞天鼠剑尖抵着咽喉时吓出来的。如果慢一秒,他就成了飞天鼠剑下的亡魂。灵智知道飞天鼠的武功高,但高得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收回棍子。飞天鼠已不能再沾在他的棍子上了。随着他棍子的离开,飞天鼠倒在了地上。 毒蛇缠棍,这是飞天鼠的绝招。是他这些年来独创的,他根据青龙搅柱创造的,这是他的逃命绝招,也是他的攻击绝招。大多数情形下,被缠住的人都会弃手里的兵器而退让,这时飞天鼠就会趁机逃走。如果不弃兵器退让,他的剑就会把对手的咽喉刺穿。 但今天,他遇到了灵智,八仙之一的张果老。张果老机智过人,没有撒手里的兵器,也没有让他的剑洞穿自己的咽喉。在他的剑快要洞穿张果老的咽喉前一秒的时候,让他的身体撞上了桌子角,撞散了他凝聚的力气。 所以他的绝招失效了,他败了。 飞天鼠在地上身体卷曲成一个虾米的形状,然后,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似乎痛晕过去了,似乎在装死。 灵智拿着棍子,眼睛紧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飞天鼠。灵智看出,飞天鼠卷曲成虾米形状的身体,是一个最好的守势,也是一个最好的攻击姿势。其实飞天鼠这样卷曲,并不是守也不是攻,而是逃。 的确,这是飞天鼠的又一个绝招;狡兔诈死。 如果灵智手里的棍子击向他的身体,他就会向兔子一样突然弹起,向前蹿出。那时灵智的棍子已经打下去,要收回来拦击已来不及,就会眼睁睁看着他逃走。 所以灵智手里的棍子一直没有打下去。灵智知道,只要他的棍子不打下去,飞天鼠是找不到机会逃跑的。 双方就这样僵持在那里。 三十三,黑匣子 灵智想,只要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等天亮了,铁拐李和汉钟离来了,飞天鼠就跑不脱了。所以灵智挡在窗户前,手里的棍子将飞天鼠的所有逃路封死。 天在夜里达到了最黑暗的时刻。 灵智心里,脸上,都笑了。 黑暗过后,就是光明。 天亮了,飞天鼠的日子也就结束了。 晚上是鼠的天下,白天是人的天下。 久见飞天鼠没有动静,乌邦以为飞天鼠被那一撞不能动弹了,就从窗外翻了进来。他向飞天鼠走去,口里骂道:“你这只死老鼠,白天把老子手打断,现在老子要把你两只手踩断。” 灵智大惊,刚想伸手拦住乌邦,这时候他看见剑光一闪,飞天鼠手里的剑直刺向乌邦的咽喉。灵智大骇,手里的棍子直击刺向乌邦咽喉的剑。哪知,飞天鼠这一刺是假,引灵智出棍是真。 就在灵智出棍的同时,只见飞天鼠突然弹起身,擦着灵智的身体箭一般射了出去。灵智还没反应过来,飞天鼠的身体就已经射出窗外,几个起落,就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灵智一跺脚,遗憾的叹息道:“唉,还是让他跑了!” 乌邦大声道:“追,师父,怎么不追?” 灵智叹息道:“追不上了,飞天鼠最好的就是轻功,天底下,除了丁超外,恐怕再也没有人比得上他的轻功了。” 乌邦跺脚骂道:“装死,无耻之徒。” 灵智转脸盯着乌邦说:“这叫兵不厌诈,是你的智慧不如他,才中了他的道,让他逃跑掉。” 乌邦大声说:“什么我的智慧不如他,刚才您若再打他一棍,保证他变成一只死老鼠,是您没有乘胜补他一棍,现在怪我,如果是我,早就趁他躺在地上不能动的时候对准他脑壳一棍,让他脑浆迸裂,看他还逃不逃得了。” 灵智盯着乌邦,口里气愤的说:“无知!” 乌邦大声反驳:“什么无知,事实如此,趁他病要他命,这点您都不知道,对付敌人决不能手软。” 灵智不想跟他争辩,说:“这些天我们庙里会很热闹,会有很多客人来,你回去休息吧,天马上就要亮了。” 天的确亮了,在东方的天边,一道曙光把黑暗的天空划出了一道口子,光明从黑暗中走出,像个刚睡醒的姑娘那样。大地,有了朦胧的光线。 早起的人们,已经走在了路上。村子的房屋顶上,有些已有了炊烟。这个时候,灵智却叫乌邦回房睡觉。 乌邦不走,他说:“师父,刚才是不是您的绝招?” 灵智没有说话,在黎明的曙光里盯着乌邦。 乌邦又说:“我就知道,那是师父的绝招,把飞天鼠沾在棍子上,再使劲撞向桌子角,飞天鼠就软了。” 灵智没有说话,却把脸转向一边。 乌邦继续说:“师父,等我的伤好了,您就把您的绝招传授给我,我去找飞天鼠报仇,把他沾在棍子上,让他去撞墙,撞树,撞岩石,撞死他,哈······!” 灵智突然说:“那是很危险的,慢了就会被他手里的剑刺穿咽喉。” 乌邦大声说:“我不会给他机会,把他一沾在棍子上,我就教他去撞墙,撞树,撞岩石,不会像您那样,一直舞,等他的剑刺向您的咽喉时才去撞他。” 灵智再次说:“天亮了,你回去休息吧。” 乌邦走了。但他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昨晚灵智跟飞天鼠大战的场面,在他脑海中不停的闪现,刺激着他的神经,叫他兴奋不已。他觉得不把这件事说出去,他的心情不会平静。于是,他坐起身。 然后,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巳时三刻。 灵智站在菩提庙大殿门前,看着大殿中。 乌邦从大殿后面走了出来,看见灵智后他站住,略一思忖,就对着灵智走了过去。“师父,您怎么没有休息?”乌邦站在灵智身边问。 灵智没有看乌邦一眼,说:“你要出去?” 乌邦眼珠一转,答:“不是,师父,我出来察看还有没有坏人来这里夺魔刀。” 灵智扭头盯着乌邦,看了一会儿后说:“魔刀不在我这里,我没有找到魔刀,你不要到处去乱说。” 乌邦低头说:“是,师父。师父是否已找到魔刀的下落了?” 灵智摇摇头说:“没有。唉,也不知他将魔刀和刀谱藏在什么地方。”说完,灵智又望着菩提庙大殿。 乌邦抬头看着灵智,说:“他会不会将魔刀和刀谱藏在我们这庙里。” 灵智摇摇头,说:“不会,他被你打飞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这里,当时我们也没有离开过这里,他如果回来,我们一定会发现。” “哦。”乌邦嘴里这样叫了声,之后又说:“他的轻功那么高,如果他在受伤后又悄悄飞进来,我们是发现不了他的,他将魔刀跟刀谱藏在这菩提庙中,就没有人想到······”话没说完,他就听见灵智在自言自语的说。 “是的,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如果他将魔刀跟刀谱藏在这里,我是万万想不到的······将他打败后,我们都回去休息了,如果他趁那个时候真的回来了,我们是不会知道的,我们根本就没有想过他还能再回来······” 灵智说到这里,就偏头看向大殿上方。 乌邦听灵智这样说,就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突然,灵智发现大殿上方的横梁上有巴掌大的什么印记,就抬腿慢慢走了进去。 乌邦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站在大殿的横梁下,灵智眼睛紧紧盯着横梁上的印记。他发现横梁上的印记如一块干固的血迹。 血迹!那的确是一块干固的血迹。什么人留下的血迹?只有一个人会留下这样的血迹。灵智精神大振,纵身飞了上去。他看见横梁上放着一个三尺长的黑匣子,灵智目光一亮,伸手一抄,将黑匣子抓在手中跳了下来。 乌邦立即站到他面前说:“找到魔刀了,师父?” “呵呵,哈哈哈······!”灵智仰天狂笑起来。笑过后他说:“哈哈,我终于得到了,终究还是让我得到了,我才是有缘人,我才是真正的有缘人。”说完,灵智伸手就要打开黑匣子。 “哗啦!” 一声巨响,突然在灵智他们头顶响起。大殿房顶上突然出现一个洞,一柄剑直端端的从洞里刺了下来,刺向灵智的天灵盖,剑后跟着一个黑衣蒙面人。 灵智急忙抬头,发现来的是飞天鼠。他急忙推乌邦一下,将乌邦推开。同时,灵智赶紧向后闪去,想避开头顶的一剑,却发现他的双脚被一双手紧紧的抓着,教他无从闪开。 灵智一急,手里的黑匣子向头顶扫去,挡开了飞天鼠刺下来的一剑。他低头,看见一个肉滚滚的人趴在他脚下,肥胖的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双脚。 三十四,血战 灵智暴喝一声:“土拨鼠!”手里刚刚挡开剑的黑匣子就击向地上的土拨鼠。 土拨鼠突然松开抓灵智双脚的双手,如球的身体滚向一边,口里发出鬼魅的尖笑声。 灵智手里的黑匣子击空。 飞天鼠已落到灵智身后,脚没沾地,手里的剑就一抖,剑发出一声龙吟。挽个剑花,直刺灵智的后颈。 灵智听见了风声,身体急忙向旁边闪开,同时手里的黑匣子击向刺过来的剑。 “当!”的一声,黑匣子击在了飞天鼠刺来的剑上,剑被击开。飞天鼠凌空一翻,脚还是不沾地,一挽剑花,剑又刺向灵智的咽喉。这时候,滚开的土拨鼠双手一抖,肥胖的双手里就多了一对钢爪。他挥舞着钢爪,口里如鬼魅般“嘎嘎”的尖笑着,向灵智的双脚滚来,手里的双爪向灵智的双腿击来。 这时候,被灵智推到一边的乌邦看见地上的土拨鼠就是昨天陪他喝酒的蓝衣人,就大声骂道:“原来是你个坏蛋。”之后提醒灵智道:“师父快拔刀。” 灵智一听,左手一旋转,将手里的黑匣子横在胸前,右手就要打开黑匣子取魔刀。 二鼠一见,身形一抖,加快了攻击灵智的速度。 灵智右手刚刚触到黑匣子,飞天鼠的剑就刺到了,刺向他的右手手腕。他急忙抬手避开。脚下,土拨鼠的双爪又攻到。他急忙抬起右脚,踢向双爪,将攻到脚前的双爪踢开。 飞天鼠的剑击开灵智要打开黑匣子的右手后,不等脚落地,凌空向上一翻,手腕一抖,剑就横着对灵智的脖子抹来。 灵智踢开土拨鼠的双爪后,又见空中飞天鼠手里的剑正抹向他的脖子,他左手一转,手中的黑匣子就挡向飞天鼠抹来的剑,同时,一个燕子翻身,向右边翻飞出去。脚刚沾地,飞天鼠跟土拨鼠的剑和双爪就分上下又攻到了。灵智来不及喘口气,立即展开身形与二鼠战在一起。 一边的乌邦大睁着眼睛紧紧盯着二鼠,想过去帮忙,但又插不进手。只能退让着,闪避着,并时不时的提醒灵智拔魔刀。 灵智也想将魔刀从黑匣子里拔出来,但悬在头顶攻击的飞天鼠不给他机会,每次他的手要打开黑匣子的时候,飞天鼠的剑就准时的削了过来,削向他要打开黑匣子的手腕。灵智手只好躲开,再寻机会。 脚下,土拨鼠的双爪猛烈快速的攻击灵智的双腿,将他的双腿始终置于危险之中。 灵智脚踏七星,一步一步避开土拨鼠双爪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上使龟缩功法,来避开飞天鼠凌空向下削向他脖子的剑。 他们打了一个多时辰,不分胜负。 飞天鼠突然向上蹿起,凌空一个翻身,双脚在房梁上一点,人就由上向下迅猛地倒刺下来,目标是灵智的天灵盖。 土拨鼠一抖自己的双爪,尖笑声在他口里尖厉的响着,迅猛地向灵智双脚滚来。 灵智脚步不停的错动,七星步法踏得特别的快。脚影翻飞,土拨鼠眼前幻出了无数只脚,教土拨鼠看不清到底哪只脚才是灵智的真脚,他的双爪该攻向哪只脚。 脚下困住了土拨鼠,但头顶飞天鼠的剑刺到了。灵智急忙挥舞手里的黑匣子,挡向飞天鼠刺下来的剑。 飞天鼠的剑跟黑匣子一碰,飞天鼠立即借势向上翻滚,双脚在横梁上一点,身体又迅猛地攻了下来。 灵智急忙使出龟缩功法,摆动着身体,摇晃着自己的头,来避开飞天鼠一次又一次由上攻下来的剑。 飞天鼠每一次下击后,脚都不沾地,立即就向上翻滚,再借势在房梁上一点,又攻下来。这样他就一直悬在灵智的头顶进攻。无论灵智躲闪到什么方位,他始终在灵智头顶。 灵智手里的黑匣子挡开飞天鼠下刺的一剑后,身体突然斜飞出去。他左手将黑匣子一旋转,横在胸前,右手迅速地伸向黑匣子。他要趁机打开黑匣子,拔出魔刀。只要魔刀在手,凭着无形棍中的刀法招式,他就能将二鼠斩于刀下。魔刀有魔性,他深信凭着魔刀的魔性,和他多年对无形棍中刀法的了解,他使的魔刀就会威力无比。 就在灵智身体斜飞的同时,飞天鼠双脚用力在房顶一蹬,人迅猛地跟着灵智飞下来,手里的剑猛地削向灵智要打开黑匣子的右手。 “啊!”一声惨叫响起,灵智“咚咚咚”向后连退三步。他站住,右手下垂,手臂上有一道口子,殷红的血从口子里流了出来。 飞天鼠一击得手后,没有再次出击,一个空翻,如蝙蝠一样倒挂在横梁上,他盯着受伤的灵智说:“交出魔刀,饶你不死。” 灵智脸色苍白,满头是汗,他看一眼流血的右手臂,抬起手臂动了一下,盯着飞天鼠说:“要得魔刀,除非我亡。”说完,灵智口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尖啸,之后,将手里的黑匣子一旋转,黑匣子发出了呜呜的风声。他不再企盼打开黑匣子拔出魔刀,他将黑匣子当作了短棍。他使出了无形棍法。 灵智尖厉的尖啸声冲出菩提庙大殿,冲上云霄,响彻整个龙云山,最后消失在深蓝里。 倒挂的飞天鼠动了,手里的剑发出龙吟。 地上的土拨鼠也动了,尖笑着如球一般猛地滚向灵智双脚。 灵智双手握着黑匣子,将黑匣子舞得呼呼的响,迎向飞天鼠跟土拨鼠。 三个人又战在了一起,棍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三尺长的黑匣子毕竟不是灵智经常使的棍子,要对付上下二鼠的进攻,还是有些不足。 乌邦站在一边观战,除了叫灵智拔出魔刀外,没有为灵智将棍子拿过来。 突然,灵智又发出一声惨叫,向后退了两步。在他的右胸膛上,有一道三寸长的口子,血流出来将他的袈裟染红。 飞天鼠跟土拨鼠没有停留,追过来继续攻击灵智。灵智挥舞手里的黑匣子,跟他们又战在一起。 又是一声惨叫,灵智的背上出现了一道口子。 还没喘口气,二鼠又攻了过来。 棍剑交击之声响起。 灵智又惨叫一声,他的背上又有了一道口子。跟上一道口子交叉在一起,是一个十字形。 看见灵智不停的受伤,乌邦慢慢的向大殿外退去。 不等灵智喘息,二鼠接着攻了过来。 灵智再次惨叫一声,人突然跌倒在地上。在他的双腿上,出现了五道口子。灵智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滚落下来。他双手紧紧的抱着黑匣子,愤怒的瞪着土拨鼠。 飞天鼠向上凌空一翻,双脚在横梁上用力一蹬,人闪电般向灵智攻来,手里的剑直刺灵智的咽喉。 土拨鼠双脚在地上一使劲,人箭一般扑向灵智,手里的双爪抓向灵智的胸膛。 灵智睁大眼睛盯着二鼠对他攻来。他无从反击,无从躲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鼠将兵器插进他的身体里,结束他的生命。 乌邦却逃出了大殿。 二鼠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加快了攻击的速度。 三十五,长亭新人 灵智危在旦夕。 就在剑离灵智咽喉两寸处,双爪离灵智胸膛三寸处时,从大殿外飞进来一只酒葫芦,一把蒲扇。 蒲扇发出呜呜的风声,飞向双爪。酒葫芦击向飞天鼠的剑。就在飞天鼠的剑尖离灵智咽喉一寸的时候,酒葫芦击在了剑尖上,将飞天鼠的剑击偏。剑刺在了灵智脖子旁边的地上。“当!”的一声,剑一弯曲,接着又弹直,飞天鼠借势凌空向上翻飞,从大殿房顶的洞里飞了出去。 蒲扇在土拨鼠的双爪离灵智胸膛两寸处时击到了双爪上,双爪被击开。土拨鼠圆滚滚的身体在蒲扇的一击中立即向大殿门口迅猛地滚去,滚出了大殿。如鬼魅般嘎嘎的尖笑声,随着土拨鼠去了远方。 大殿外面传来两声大喝,立即又停止了。从大殿门口冲进来两个人,他们冲到了灵智面前。这两人就是李铁跟钟离。 地上的灵智笑了。 李铁跟钟离过来将灵智扶了起来。李铁问:“你伤得怎样?” 灵智答:“还能杀人。” 钟离查看了灵智的伤势后说:“是点皮外伤。” 这时候,乌邦从大殿外面走了进来,站在灵智三人面前,说:“师父找到了魔刀。” 李铁跟钟离一惊,看着灵智。 灵智微笑着拍拍怀里的黑匣子,说:“魔刀跟刀谱就在这匣子里。”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但得到魔刀和刀谱的兴奋,教灵智高兴不已,早已将刚才的生死浩劫忘记了。 李铁说:“进去吧,我们帮你包扎伤口。” 走出大殿,灵智站住,转身对乌邦说:“乌邦,你先回家去吧,这些天庙里很不安全,我们也保护不了你,等这件事平静了,你再来跟为师学艺吧。” 乌邦立即说:“到时候师父要教我魔刀。” 灵智答:“好,到时候我将魔刀传授给你,你回镇上的家里去好好养伤吧。” “是,师父。”乌邦答应一声,就要转身离开了。 “乌邦。”灵智又叫住了他。 乌邦站住,转身盯着灵智。 灵智说:“今天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尤其是魔刀的事。” “是。”乌邦答。 灵智就对乌邦说:“你去吧。” 乌邦就心情激动的跑下山,向最热闹的幺店子跑去。 走进灵智的房间里,李铁跟钟离扶着灵智坐下,就要给灵智包扎伤口。灵智却不急,迫不及待的将手里的黑匣子打开了。 正午,五月的天空,艳阳高照。 清溪河水在明媚的阳光下闪着碎银一样的光芒,懒洋洋的从远方淌来,又懒洋洋的淌向远方。一群鱼儿在河水中自由自在的游荡,偶尔跃出水面,捕食水面上的小虫,激起一个个波澜散向四面八方。仿佛在预示着今天又有惊天消息如这水波一样散向四面八方。 河水中有一头大水牛在一边洗澡,一边啃食着河岸上的青草。河岸的树荫下,坐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抬头看着弯弯的石桥上面。 弯弯的石桥上,有两三个小男孩子坐在石头做的栏杆上愉快的玩耍着。带他们出来玩的大人们,却坐在幺店子茶酒楼阴凉的房里,喝茶品酒,也不去管他们家的小孩子,如放鸡鸭一样。 “子午,上来玩吧。”弯弯的石桥上面,一个小男孩对河边的子午说。 子午看着叫他的小男孩,想了想,就起身向石桥上面跑去。 在这样的天气里,连空气都是懒洋洋的,幺店子茶酒楼的生意好得如当场的集市一样。 一阵和风吹来,把清溪河水的清凉,和河两岸的青草香送进幺店子茶酒楼门前的长亭里。 长亭里坐满了喝茶的人。其中以一对男女如彩蝶一样最为耀眼。 男人大约三十八九岁,一身灰衣灰鞋,身材瘦长,齐肩的长发披散着,把脸遮得只剩个鼻尖:鼻尖如鹰勾。身边蹲着一只狗,如狼一般,满是凶恶光芒的眼睛盯着清溪河。 女人大约二十三四岁,长发披肩,头上插着一两朵白色的小花。一身水绿色花边衣裳,身材娇小,相貌秀丽端庄,引人注目的是,下巴上有一颗美人痣。 她大腿上趴着一只猫,这是一只肥如球的、咖啡色的猫,嘴鼻不像普通家猫那样凸出,而像人脸一样平齐,鼻梁是凹进去的。猫看上去是一只懒猫,只有懒猫才会长得如此肥大。猫似在睡觉,可时不时的又半睁着眼睛,抬头张嘴喵一声,又趴在她大腿上睡去,看上去温和、乖巧。 她们坐在长亭靠近芭蕉树旁的竹凳子上。她们面对清溪河,享受着长亭外怡人的美景。女人一只手放在她腿上的猫上,一下一下的摸着;一只手捧着自己的右脸,时不时的把男人张望。 男人双手放在桌子上,眼睛盯着河面。 她们面前虽然放着茶,然,她们却从没喝一口。 河面上,有落叶在飘荡,船一样。 郭长寿坐在柜台后玩弄着算盘,眼睛却盯着那对男女,他已经注意她们很久了。这是两个陌生人,一来就坐在长亭里,要了两碗茶。凡来此楼的陌生人,郭长寿总是难得瞟一眼的,但今天这两位男女,却教他观察了很久。 乌邦吊着一只手,走进茶酒楼。 大厅中间那张桌子前的人,慌忙给他将桌子让了出来,跟别人挤在了一起。 郭长寿目光立即放开那对男女,用微笑迎接乌邦。他的目光跟着乌邦来到人们让出的那张桌子前,看着乌邦坐下。乌邦坐下后,要了一壶酒,和一盘花生米。 他微笑着看着乌邦,问:“少爷的手怎么了?” 乌邦喝干杯中的酒大声说:“受伤了,你没看见吗?” 郭长寿笑着说:“看见了,少爷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不知道是不是打在铁牛上了?” 乌邦眼睛瞪着郭长寿,恶声说:“你这是在看我的笑话吗?” 郭长寿玩弄着算盘,看着乌邦别意的笑着说:“不是,只是感觉奇怪,少爷不好说也就算了。” 乌邦鼓着眼睛恶声说:“有什么不好说的,暗算。” 郭长寿就做出很吃惊的表情盯着乌邦,说“暗算?” 乌邦大声说:“是的,我被人暗算了,”边说,恶眼边扫视着大厅的人。 大厅里的人低头喝着酒,没有看乌邦一眼。 乌邦这样看大家,是在看有谁在看他的笑话,好将心中在飞天鼠那里受的窝囊气撒在这个人身上,但他失望了。他接着大声说:“不过,暗算我的人昨晚被我师父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还差点被我师父打死。” 郭长寿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哦,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这时候,坐在大厅角落里的曹洪也拿着他的酒壶酒杯过来了,坐在乌邦的对面。 “哼!”乌邦做一副不屑的表情,把脸偏向一边。抓一把花生米一颗一颗的往嘴里放,嚼得“咯嘣咯嘣”的。他没有因为曹洪救了他,而给曹洪好脸色。 曹洪起身把乌邦的酒杯端起来递到乌邦面前,说:“少爷请喝酒。” 乌邦斜睨了一眼曹洪,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他还是不肯将昨晚的事说出来。 曹洪这时候问道:“少爷,那天暗算你的人昨晚又来菩提庙了吗?” 乌邦点点头,大声说:“是的,他跟师父大战了一场,结果被师父打趴在地上,师父没有再补一棍,如果再补他一棍的话,飞天鼠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结果他以装死才得以逃脱。” 曹洪很惊讶,他盯着乌邦问:“逃脱了,你师父没有去追?” 乌邦大声说:“他就是没有乘胜追击,所以今天上午飞天鼠又找了个帮手土拨鼠。” “啊,土拨鼠也来了!”曹洪吃惊的说。 乌邦气愤的大声说:“是的,他就是昨天陪我喝酒的蓝衣人。他们在师父刚刚找到魔刀的时候就出现了,你们知不知道,我师父今天真的找到了魔刀跟刀谱,就在菩提庙大殿的房梁上,我亲眼所见。刚找到魔刀跟刀谱,飞天鼠就从房顶上冲下来,土拨鼠也从地下进来,他们二人一来就对师父痛下杀手,上下夹击。” 曹洪一惊,赶紧问:“你师父怎么样了?” 乌邦说:“师父受伤了,被他们打伤了。” “啊!”曹洪一脸很着急的样子。 是的,被飞天鼠跟土拨鼠联手打伤的人,还能活下去吗?曹洪的心沉了下去。 三十六,探路 乌邦又说:“在他们正要杀师父的时候,山顶下棋的二位老头出现了,他们将师父救下了。” 曹洪沉下去的心松了,他说:“你师父伤重吗?” 乌邦答:“只是皮外伤。” 听乌邦这样说,曹洪心情就完全放松了,他问:“刚才听你说你师父找到魔刀了?” 郭长寿微笑着看着他们,脸上的微笑很自然,静静的听他们说。 乌邦答:“是的,魔刀就藏在大殿的横梁上,放在匣子里面。” 曹洪转脸眼睛盯着郭长寿,问乌邦:“这么说这次你师父真的得到了魔刀。” 乌邦答:“是的,他刚刚找到魔刀,二鼠就来抢了,要不是下棋的二位老头来帮忙,魔刀就被二鼠抢走了。” 曹洪笑了。他现在放心了,就算天下高手一齐来到菩提庙,八人也不会害怕了,有魔刀在手,再大的危险都能化解,再大的麻烦都可以解决。那个发出魔刀跟刀谱在灵智手中这个假消息出去的人,有再大的阴谋他们也不怕了。 郭长寿盯着曹洪微笑,他说:“飞天鼠昨晚去了,今天又带着土拨鼠来了,那么今晚又会是谁去?” 曹洪说:“反正不是铁算盘僵尸手。” 郭长寿问:“您那么肯定?” 曹洪看着郭长寿答:“当然。依张果老对武学的天赋,在这半天中,会悟出魔刀的真谛,虽然没有当年的地狱魔王厉害,但会让他的功夫精进百倍,加上魔刀的魔性,对付铁算盘僵尸手不会有问题,铁算盘僵尸手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去碰这个头七。” 郭长寿答:“如果是两个人去呢?” 曹洪盯着郭长寿说:“两个人?” 郭长寿说:“据我猜测,今晚会有两个人去,一男一女。” 曹洪一愣,立即明白过来,他答:“当然。” 郭长寿问:“您知道这两个人是谁?” 曹洪盯着郭长寿说:“如果铁算盘僵尸手今晚要去的话,那么地狱王母白骨阴风也一定会去,在菩提庙等他,这正好是两个人,也是一男一女。” 听见曹洪又提白骨阴风,郭长寿脸上扯动了两下。曹洪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知道自己的话教郭长寿今晚不会去菩提庙。他还想再多说说白骨阴风的事,但郭长寿开口了。 “据我所知,今晚去的不是铁算盘僵尸手,你都说了,铁算盘僵尸手不会去碰这个头七的,他们是另外两个人。” 乌邦不知他们在说什么,眼睛看看郭长寿,又看看曹洪。他们口里那两个人的名字,乌邦从来没听说过。那天曹洪在菩提庙跟灵智他们三人谈这二人的时候,乌邦没有在身边。 曹洪很惊异,就用惊异的目光盯着郭长寿,问:“是哪两个人?” 郭长寿眼睛盯着外面,没有回答。 曹洪一见,眼睛跟着郭长寿的目光从窗口望了出去,就看见长亭里那对引人注目的男女。曹洪的脸上就有迷惑的表情,他问:“你说的就是他们?” 郭长寿答:“是。” 曹洪看了一会儿,问郭长寿:“你看出他们是谁了吗?” 郭长寿眼睛还在盯着那一对男女,口里答:“没有,他们今天才来,我看了很久都没有看出来。” 曹洪问:“他们是两位新人,还是易容过的老江湖?” 郭长寿说:“反正,他们不是我们乌龙镇的人。” 曹洪问:“他们从何处来?” 郭长寿答:“他们从什么地方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要去菩提庙,为魔刀和刀谱而来。” 乌邦眼一瞪,大声说:“想知道这些,过去问他们就是了,何必在这里猜测?”说完就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郭长寿笑眯眯的盯着乌邦走出去的背影。 曹洪也看着乌邦的背影,他没有阻止乌邦,端着酒杯来到柜台前站着。 郭长寿说:“您怎么不去阻止他?” 曹洪答:“难道你希望我去阻止他吗?” 郭长寿眼睛盯着外面那对男女,口里说:“不希望。” 曹洪说:“我们都想知道他们的来历,乌邦是最好的探路手。” 郭长寿答:“对。您说,他们会告诉乌邦吗?” 曹洪说:“不会。” 郭长寿说:“乌邦这趟不是白跑了?” 曹洪说:“难说,也许我们能从其他方面探出点端倪。” 郭长寿同意,他说:“是的,事情没到最后,不能下定论。” 乌邦大步走进长亭。 长亭里,女人正盯着男人笑,笑声清脆,笑容迷人。 男人眼睛依旧盯着清溪河的水面上,没有看女人一眼,仿佛身边没有女人在笑一样。河面上的落叶走了一片,又来一片。 突然他们眼前一暗,目光与河面断开了。 他们抬起目光,看见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身材魁梧、身体结实强壮、面相凶恶的少年。这个少年的一只左手吊在脖子上。男人就对这少年摆摆手,说:“让开,你挡住我的眼睛了,叫我看不见外面的景色。” 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乌邦。乌邦见男人这样对他说话,心中大怒,正想对男人大吼:你的头发遮着眼睛也能看见东西吗?这时候就听见了银铃般的笑声。 “嘻嘻嘻!”乌邦循声望去,看见坐在旁边那个女人正对着他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妩媚,充满了甜蜜。乌邦心里一喜,所有的怒气都不见了,眼睛就盯着那张笑脸不能离开了。 乌邦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也没有见过这么妩媚,这么迷人的笑容,更从来没有见过哪位女人对他这样笑过。现在,这个美丽的女人对他正在展示着她的妩媚和魅力。在这个女人面前,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呆子,一个傻子。 乌邦被这个陌生女人的美色击中了。 他忘记了自己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这个女人,看着她对他吃吃的笑,看着她对他摆摆手,乌邦的身体就让开了,站在女人这边。 男人又能看见清溪河了,看见外面的景物。 女人看着乌邦,抬起右手半捂着小嘴,笑着说:“嘻嘻,小兄弟,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这个老太婆?” 乌邦一惊,头立即低了下去。 女人又嘻嘻的笑起来,笑过后,就对乌邦伸出她白皙细嫩的手。 乌邦慢慢抬起他那只没断的右手,颤抖着伸向了女人的那只手。哪知,他刚刚着那只手,女人就抬手轻轻的打了乌邦的手一下,娇柔的说:“你这个小兄弟,太不礼貌了,为什么要碰我的手?一个老太婆的手,有什么好碰的。” 乌邦盯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猫在这时候抬头喵了一声,又埋头闭上了眼睛。 茶酒楼里的郭长寿,看着那个女人逗着乌邦,笑着对曹洪说:“看来,您错了。” 曹洪承认说:“是的,我错了。” 郭长寿讲:“您没想到乌邦会这么不济吧?” 曹洪还是承认说:“是这个女人太美丽了,他抵抗不住,他太年轻了,看他一副恶人相,一个对什么人都凶声恶气的人,在这个漂亮的女人面前就变成了这样。” 郭长寿眼睛看着外面那个女人说:“她的确很漂亮,她这个年龄的女人对付男人,尤其像乌邦这样没见过女人的男人,简直是易如反掌,乌邦这样的男人遇上她,不陷进去才怪。” 曹洪眼睛也看着那个女人说:“这种年龄的女人,正需要男人。” 郭长寿说:“她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曹洪说:“乌邦虽然丑恶,但身体看上去还是很结实强壮的。” 郭长寿笑了起来,他说:“您看出他们点什么来没有?” 曹洪答:“好像看出来了,你呢?” 郭长寿答:“我也是。” 曹洪说:“那你说说你看出来他们点什么。” 三十七,瓦片 郭长寿眼睛连续眨动了两下,说:“好像知道他们点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曹洪也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郭长寿盯着长亭里那对男女说:“他们一定是两个很厉害的人物,被乌邦昨天的话吸引来了,您们八仙又要睡不着觉了。” 曹洪盯着长亭中三个人答:“这么快?她们是我们不认识的人,说明她们不是我们这一带的人,是远方人,乌邦的消息怎么也不会这么快就传到远方。” 郭长寿盯着曹洪不停眨动眼睛,问:“您的意思是,她们不是因为乌邦的消息来的?” 曹洪眼睛还是盯着长亭中三人,说:“是,魔刀跟刀谱在灵智手中这个消息早就在江湖中流传了,所以今天就到了。” 郭长寿眼睛又盯着长亭中,问:“她们早就知道?我有点不信,魔刀跟刀谱在灵智手里的消息,是昨天乌邦传出来的,她们怎么会早就知道?” 曹洪转脸紧紧盯着郭长寿的脸说:“你不是也早就知道魔刀跟刀谱藏在龙云山这个消息,所以才来到这里潜伏三十年,等魔刀现身。” 郭长寿看一眼,眼睛扫视着房顶说:“我不知道魔刀跟刀谱藏在龙云山,我只知道在这里做生意会赚钱,所以就买下了这里,魔刀跟刀谱对我这个生意人来说,不感兴趣,”之后,盯着曹洪说:“我只对钱感兴趣,钱才是好东西。” 曹洪说:“是的,僵尸手杀人就是为了钱。” 郭长寿看着长亭里,笑一下说:“僵尸手的帽子,您是给我扣定了,摘不脱了,好在,事实能证明一切,就让时间来证明我的清白吧。”之后,他又说:“今天,她们来了,她们才是你们要防备的人。” 曹洪看郭长寿一眼,想告诉他,江湖中所有高手都来了,但他开口却说的是:“他们最好不要来。” 郭长寿说:“是的,不来您们可以睡个安稳觉。” 曹洪盯着长亭里那对男女却说:“不来他们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哦?”郭长寿做出很吃惊的表情这样说。 曹洪转脸盯着郭长寿说:“如果今晚他们去了,就会遇上我们的八仙阵,八仙阵加上张果老略有所成的魔刀,他们想看见明天的太阳都没有办法。” 郭长寿看着长亭里那对男女说:“哦,那是死亡阵,遇上算他们倒霉,不过,你们只有五人。” 曹洪也盯着长亭里那对男女说:“对付他们,不需要我出手,四人组的八仙阵足够了。” 郭长寿说:“四人也可以组八仙阵?” 曹洪说:“是的,乌邦昨天说了,刀疤吕就被他们四人组的八仙阵击败了,不信今晚你来试试,铁算盘僵尸手。” 郭长寿笑了,他说:“嘿嘿,我可不是铁算盘僵尸手,如果我是铁算盘僵尸手,也不会来闯这个头七,嘿嘿!” 曹洪说:“不过,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来历,也就不知道他们的武功有多高。” 郭长寿说:“这个简单,您过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曹洪说:“本来想让他去试试的,没想到······” 郭长寿从柜台下捡起一块垫柜台脚的碎瓦片,放在曹洪面前,微笑着说:“靠人不如靠己。” 曹洪看看郭长寿,又看看放在他面前的碎瓦片,之后,又看着外面长亭中的那对男女,手慢慢伸向了柜台上的碎瓦片。 窗外,这时候子午带着三个小男孩跑来,蹲在窗下玩着碎瓦片。 听见外面小男孩的笑闹声,郭长寿的女儿从茶酒楼里跑了出来,站在子午的身边,口里叫了声:“子午哥。”子午没有抬头,嘴里应了声。郭长寿的女儿就挨着子午蹲下去,加入到他们的游戏中。 郭长寿看着子午。子午抬头也看着郭长寿,对他笑了笑。郭长寿也对子午笑了笑,同时,右眼角扯动了两下。 外面的空气这时候也是热烘烘的,但长亭里却异常阴凉。 长亭里,那个女人银铃的笑声又响了起来,她看着呆傻的乌邦,说:“嘻嘻,过来,到姐姐身边来。” 乌邦很听话,低头过去站在那个女人身边。 突然,一片碎瓦片从后面飞来,击向长亭中那位带狗的男人后背。 男人没有回头,伸手在背后一抓,就将飞击过来的瓦片抓在手中。他一看手中的瓦片,立即大怒。他蹭的一下站起身,转身愤怒的盯向茶酒楼。他看一眼窗户下玩耍的小男孩后,又看向窗户里面。他看见了柜台前后的郭长寿跟曹洪,他大声怒喝:“谁扔的瓦片?” 这时候,他看见郭长寿抬手一指旁边的曹洪。 男人就怒目瞪着曹洪,怒声问:“是你扔的瓦片?” 曹洪摇摇头,抬手一指窗外玩耍的五个小孩子。 男人大怒,抬手就要将手中的碎瓦片向小孩子们扔过来。 女人突然伸手,抓住了男人的手,口里说:“二郎,算了,不要跟小孩子计较,小孩子都很顽皮。” 二郎鼻孔里哼了声,说:“哼,真没教养。”之后,就重新坐下,气冲冲的将手中的瓦片向清溪河扔去。瓦片飞进清溪河中,在水面上飘起三个水漂后,沉入水底。 郭长寿眼睛看着曹洪说:“你说,如果刚才那个女人不阻拦,会怎样?” 曹洪眼睛盯着郭长寿答:“你会露出你的马脚。” 郭长寿说:“错,几个小孩子会哭,哈哈哈!” 曹洪突然问郭长寿:“谁扔的碎瓦片?” 郭长寿一惊,看一眼柜台上面,盯着曹洪说:“不是您扔的吗?” 曹洪伸手,张开,一片碎瓦片在他的掌心。他手掌慢慢侧起,碎瓦片就掉在了柜台上。 郭长寿看着柜台上的碎瓦片,手伸过去,将碎瓦片捡起来重新垫在柜台脚下,口中说:“难道真是小孩子扔的?” 曹洪摇摇头说:“我没有看见。” 郭长寿也说:“我也没有看见。” “高手!”曹洪突然说,扭头警惕的扫视着茶酒楼大厅,口里继续说:“你这茶酒楼中还有高手。” 郭长寿扫视一眼茶酒楼后说:“高手就是您,八仙之一的国舅爷,我这店中都是熟客,他们都是不懂武功的村民。” “子午,该你了。”这时候窗下一个小男孩突然叫道。 郭长寿跟曹洪眼睛看向窗下,看着在外面玩耍的几个小孩。他们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看一眼长亭中的二郎后,就撅着屁股在地上弹着一块碎瓦片。他们正要将目光移开,却听见这个小男孩在小声说:“那个人好笨,子午向他扔了碎瓦片,他却不知道是谁扔的。” 曹洪跟郭长寿对望一眼,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子午急忙小声说:“快别说,他知道了我们要挨打。” 郭长寿就说:“子午,还不快去看看你的牛,不要挣断绳子跑去吃人家的庄稼。” 子午口里答:“知道了,郭老板。”之后,就站起身跑向河边。 郭长寿微笑着看着跑开的子午,说:“这孩子真听话。” 曹洪说:“等将来他长大了,你将女儿嫁给他。” “哈哈哈!”郭长寿开心的笑了。之后,他说:“清清,子午都走了,快进来,太阳晒了要生疮。” 小女孩答应一声,就跑进茶酒楼,跑向后面。 长亭中,女人这时候伸手抓住乌邦的手握着,说:“我问你,你要如实的告诉姐姐,不然姐姐会生气的,姐姐生气就不会理你的。” 乌邦点点头,头还是低着,不敢看那个女人。 女人说:“姐姐漂不漂亮?” 乌邦点点头。 女人抬起摸猫的那只手又说:“你闻闻,姐姐身上香不香。” 乌邦没有动。 女人催道:“你闻闻呀!” 乌邦就低头闻了闻女人的手,他闻到了一种奇异的幽香。这种幽香在他一走进长亭就闻到了,来到他们面前时就知道是这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但现在闻着,乌邦心旌一阵摇荡,腿膝发软,快要软倒在这个女人脚前。乌邦强忍着,点点头。强忍的结果就是,身体微微的摇晃颤抖起来。 看着乌邦这个样子,曹洪叹息一声,说:“唉,女人的魔力真大,乌邦快支持不住了。” 郭长寿看着长亭中的乌邦,微笑着说:“女人是老虎,看来真的不假。” 曹洪说:“但愿他不要倒下去。” 郭长寿说:“他不会倒,我保证,在这么多人面前想他倒,他也不会倒。” 长亭里,那个女人继续对乌邦说:“你喜不喜欢姐姐?” 乌邦点点头。 三十八,出卖 女人假装生气的说:“那你怎么不看姐姐呢?” 乌邦就抬起头,傻傻的,憨憨的。 看见乌邦这个样子,女人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她说:“你想不想把姐姐搂入怀里?” 乌邦睁大眼睛盯着她。 女人捂着嘴笑,说:“想不想嘛?” 乌邦眼睛看了眼坐在一边的男人,没有回答。 男人眼睛依然盯着清溪河,好像他们的谈话他没有听见,仿佛乌邦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女人也看了男人一眼,说:“你不用怕他,他是我家的下人。” 乌邦点点头。 女人就问:“你点头是想抱我还是别的意思?” 乌邦点点头,仿佛他除了点头,就不会说别的了。 这个平时在人们面前趾高气扬的少爷,现在变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仿佛他已是一个哑巴。 女人盯着乌邦,不明白他点头是什么意思,就问:“是别的意思?” 乌邦摇摇头。终于,乌邦做了件不点头的事,但还是不说话。 女人咯咯的笑了,笑过后说:“你想不想跟姐姐在一起?” 乌邦又开始点头了。 女人说:“你想跟姐姐在一起的话,就要把你的心交给我,你愿意吗?” 乌邦将胸膛一挺,点点头。 女人又嘻嘻的笑了,说:“嘻嘻,我不是要将你的心挖出来,我要你将我放在你的心上。” 乌邦就点点头。 女人问:“你是本地人吧?” 乌邦点点头。 “那你知道龙云山在什么地方了?” 乌邦眼睛望向南面的高山。 女人说:“你是说那高山就是?” 乌邦点点头。 女人又问:“听说龙云山上有座菩提庙?” 乌邦点点头。 女人手指茶酒楼门前的大路又问:“从这条路能走到菩提庙去吗?” 乌邦点点头,看了眼茶酒楼旁边的一条小路。 女人也看了眼那条小路,说:“你是说从这条大路走到山脚下,再走这样的小路上山?” 乌邦点点头。 女人压低声音问:“听说最近菩提庙里发现了一件武林瑰宝?” 乌邦睁大眼睛盯着她,慢慢地点点头。 男人目光一跳,瞟了乌邦一眼。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 坐在柜台后面观察他们的郭长寿,这时候对曹洪说:“看来,乌邦把菩提庙里有魔刀和刀谱的事告诉了她,将张果老出卖了。” 曹洪看着长亭里的乌邦和那个女人,口里答:“是的,虽然我们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但从举动上看出来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出卖灵智。” 郭长寿说:“张果老收了这样一个徒弟,他倒了八辈子霉。” 曹洪说:“他不收又没有办法。” 郭长寿说:“是的,谁叫他老子有权有势呢,谁也不敢不收。” 曹洪说:“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的口太不紧了,爱出卖别人。” 郭长寿说:“更确切的说,事情没有落在他的头上。” 曹洪卫护乌邦说:“也许,是他认为张果老的武功很高,不怕任何人。” 郭长寿大笑:“哈哈哈!” 曹洪听出郭长寿笑声里的讥嘲味道,但他并没有生气。也陪着郭长寿嘿嘿的笑着。 长亭里那个女人还在问乌邦:“你知道那稀世奇宝是什么吗?” 乌邦点点头。 女人说:“是刀。” 乌邦点点头。 女人说:“还有刀谱。” 乌邦点点头。 女人说:“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这话是对那个男人说的,但那个男人没有说话,眼睛还是盯着清溪河。 但乌邦点点头。 女人又说:“庙里藏了那么大件宝物,难道没有人去偷?” 这话也是对那个男人说的,但乌邦却点了一下头。 女人看见了,盯着乌邦问:“你点头是说有人去偷?” 乌邦点点头。 女人问:“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乌邦眼睛就盯着路边的一个老鼠洞。 女人说:“是土拨鼠。” 乌邦点点头,又盯着屋檐下。 女人说:“还有飞天鼠。” 乌邦又点点头。 女人问:“他们偷走了吗?” 乌邦摇摇头。 女人问:“是不是守宝物的人很厉害,守住了宝物?” 乌邦就点点头。 女人笑了,问:“小兄弟,你家是哪里的?” 本来乌邦过来是问她们的来历,现在却倒过来,由那个女人问乌邦了。而且乌邦还老老实实的点头回答了。 乌邦眼睛望向乌龙镇的方向。 女人明白的说:“哦,是乌龙镇上的人。” 乌邦点点头。 女人捂着嘴笑了一会,之后,对乌邦说:“你先回去吧,今晚在这茶酒楼的客房里等姐姐,好不好?” 乌邦点点头。之后,转身走了。 猫这时候翻了个身,收起四只爪子,肚皮朝天的闭起眼睛。 看着乌邦走回来,郭长寿哈哈笑了起来。等乌邦坐下,他说:“少爷,平时见你说话凶神恶煞的,刚才怎么一个字都没有说?” 乌邦恶眼一鼓,正想大吼,曹洪说话了。 他说:“是啊,少爷,刚才怎么没见你说一个字,她对你施了魔法吗?” 乌邦盯着曹洪说:“魔法倒没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她我就突然说不出话来了,我心里很想说,就是说不出来。” 郭长寿眼睛亮了,说:“我知道她们是谁了。” 曹洪眼睛也亮了,说:“我也知道她们是谁了。” 乌邦不明白的盯着他们,问:“她们是谁?” 郭长寿跟曹洪对望一眼,都哈哈的笑起来。 下午,太阳已没有中午时那么热,但空气还是热烘烘的。只有在树荫下,才会感到一丝凉爽。 龙云山顶。 那棵菩提树下,李铁跟钟离还坐在石头凳子上下棋。灵智拄着拐杖坐在旁边的石头上静观他们下棋。 在这么紧张的情形下,李铁跟钟离还能坐在这里安然下棋。灵智也能安静的观下去,没有加紧练刀,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难道应付武林人士前来夺刀跟刀谱的办法,像成捆的竹子一样堆码在他们的胸膛? 灵智陪着他们,直到太阳西沉。 李铁跟钟离停止下棋,起身扶着灵智走下山去。 今天,曹洪没有上山来找灵智,但却用飞鸽把晚上有客来访的消息传了上来。曹洪知道,灵智现在得到了魔刀跟刀谱,应付来访的武林人士绰绰有余,不需要他了,他只需在下面守着,为灵智通风报信就行。 李铁跟钟离扶着灵智走进菩提庙的院门,灵智口里大声叫道:“乌邦,乌邦。” 菩提庙里没有乌邦应答的声音,悟根也没有出来。 李铁对灵智说:“上午你叫他回镇上的家养伤去了。” 灵智一下笑了,说:“哈哈,看我这记性,都把这件事给忘了,哈······!” 钟离说:“是今天五师弟的消息让你操心了。” 灵智长叹一声说:“唉,从此以后我们就不得安宁,只有魔刀再次出现,才能了结不安宁的日子。” 李铁说:“也不知魔刀到底藏在何处?” 灵智扭头看着远处的龙云山说:“我相信,一定还在这龙云山里,他如果跑得远,就不会死在山顶菩提树上了,等伤好了,我一定会找到它。” 李铁跟钟离也扭头看着龙云山顶。李铁说:“龙云山这么大,如果他在死之前找个隐秘的地方挖个坑将魔刀和刀谱埋了,再盖上落叶野草,叫你怎么找得到?” 钟离也说:“是啊,他又没有做标记,就算他做了标记,你也不知道,怎么找得到。” 灵智说:“不管怎样我也要将魔刀找到,不然我们永无宁日,江湖中人是不会相信魔刀没有在我手里,他们不会放过我们,只有找到魔刀,练成后就不怕了。” 是的,今晚就有人要来找他们要魔刀和刀谱,今晚会是怎样的一个夜晚?他们不知道。 三十九,等 曹洪带上来的消息只说是一男一女,他们到底是谁?曹洪没有细说。灵智三人也猜不到,只有等那一男一女来到时,才会知道。当他们到来时,他们三人应付得了吗? 灵智现在受了伤,虽然只是皮外伤,但他现在走路都要李铁跟钟离二人扶着。这里能正常战斗的就只有李铁跟钟离了。二对二,胜算有多少? 灵智说:“来这里的人多起来了。” 李铁说:“这才刚刚开始。” 灵智喟然长叹:“来这里的人武功一个比一个高了。” 李铁说:“今晚来的两位非同一般,莫非是他们?” 灵智目光一跳,说:“可能真的是他们。” 李铁神色严峻的说:“如果真是他们,今晚我们少不了一场苦战。” 钟离说:“就算胜不了,也不会落败。” 李铁不满的洪声说:“五师弟知道他们要前来夺刀,也不回来帮助我们。” 灵智说:“他不来今晚我们就三人组一次八仙阵,有八仙阵,胜的机会就要大些。” 李铁说:“可是你的伤······” 灵智说:“这点皮外伤算不得什么,不妨碍我战斗。” 他们都沉默了。 过了会儿,灵智对大家说:“走,我们先进去。” 李铁跟钟离扶着灵智走进了大殿。 在大殿的蒲团上坐下,灵智对汉钟离说:“你去后面找悟根,叫他给我们做点吃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对付他们。” 钟离出去了。 过了会儿,钟离又回来了,坐在灵智身边。 天快黑的时候,悟根把做好的饭菜端了进来。他们三人也不客气,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完后,悟根又把碗筷撤走了。 然后,他进来要为灵智把灯点亮。 灵智对悟根挥挥手,示意他不要点灯,叫他回房去休息,还用手语告诉悟根,今晚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悟根点点头退了出去。 夜幕很快降临。 危险,随着夜幕来到。 这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灵智三人的心像绷紧的弓弦。四周,布满了杀机。 灯也不点,门也不关,他们静静地坐在大殿里,等待着那两个人的到来。他们不知道等待的那两个人带来的是荣誉,还是死亡。但他们知道,今晚必有一场恶战,苦战,险战。 既然曹洪已经带来了消息,说那两个人今晚会来,他们就必须等待。即便是那两个人的武功比他们三个人联合起来还高,他们也得等待,一直等待,直到那两个人出现,直到这场战争结束。 夜,越来越深。 他们的精神越来越好。他们知道,在越来越深的夜里,那两个人很快就会来到。他们一来,该了结的事情,就可以了结了。无论是他们死,还是那两个人死。外面的任何声响,都叫他们提高警惕,侧耳细听。当他们听清不是人的脚步声时,警惕的心又松懈了。 等待,等待。 一直等待。 就像被送进屠宰场的牛羊一样,明明知道等待的是死亡,也只有等待下去。 他们心里既想等待的人早点到来,又怕他们到来。 早点到来,就可以早点了结这件事。怕他们到来,是怕那一场恶战,不知道谁会残肢断臂,不知道他们中有谁会突然离开他们。战争,永远是残酷的。战争,永远会有人死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们等待的人还没有出现。越是没出现,就越是危险。因为,人在等待中心情会变浮躁。浮躁的心情会扰乱他们坚定的意志,他们的意志一旦被扰乱,就会露出很多破绽,跟那两个人交战的时候,就必败无疑。败,就意味着死亡。 他们知道,所以不时的做着深呼吸,来平静等待带来的浮躁。他们想,也许那两个人早已经来到这菩提庙里,躲在暗处等待他们心情变浮躁,就突然对他们发出致命的一击。 他们不仅让自己的心情不能浮躁,还要高度戒备,防止那两个人趁他们松懈的时候,对他们突然袭击。在防备松懈的时候被人突然袭击,他们只能走向死亡。他们不愿就这样死亡,至少要让袭击他们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不然,就算他们死了,眼睛也不会闭上。 这样的等待,是很累人的。 这样的等待,是提心吊胆的。 确实,这样的等待有种胆战心惊的味道。 子时。 那两个人在子时的时候没有来,仿佛子时这个时辰不利于他们出击。 他们等待丑时。 丑时到了,那两个人依然没有现身,仿佛丑时这个时辰也不利于他们出击。 寅时。 寅时到了。灵智他们判断,这个时辰那两个人一定会出现。因为寅时过了,就是卯时。卯时,就是天快亮的时候。天亮后,那些经常在晚上做事的人,就会像老鼠一样要躲起来了。而他们今晚要做的事,只有在晚上才能做。 灵智他们集中精神,戒备提高到顶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这时就是有一根针掉在地上,他们也会听见,看见。 寅时一刻过去了。 他们没有听到声响,就是风吹草动的声音也没有。 寅时二刻过去了。 依然安静如死亡,仿佛这个时辰没有一个活物出来活动。是的,这个时辰是人最困的时候,就是狗都在打鼾。 寅时三刻到了。 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那两个人在这个时刻里随时都会向他们发动攻击。也许是从他们身后,也许是从他们头顶。像他们那样的高手,一击必中,他们三人中定有一个人倒下。他们三人中不能有人倒下,一人躺下,就败,一败,其余二人俱会倒下,只分先后。 灵智他们握紧了手里的兵器,屏住呼吸。只要听见一点声音,他们就会箭一样的发射出去,仿佛他们就是那拉满弓弦上的箭。 他们不能给那两个人先出手的机会。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 就在寅时三刻快要跳到卯时的时候,灵智他们听到了他们想听到的,一直在等待的声音。 声音很轻,很轻很轻。 只有武功高强的人才能听见这样的声音。 是脚步声。 两个人的。 脚步声在他们头顶的横梁上响。 灵智他们手里的兵器握得更紧,紧得手心都有了汗。他们屏住呼吸,只等攻击的那一刻的到来。 那两个人要从头顶攻击灵智他们。 他们是怎么进这大殿的? 他们是什么时候进这大殿的? 他们是怎么飞到梁上去而没有被灵智三人发现? 灵智他们没有去想。运足功力,憋足劲。等待出击的那一刻的到来。 头顶梁上的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向他们头顶正中移来,轻轻悄悄的,轻轻悄悄的。 灵智他们没有抬头,连眼睛都没有眨动一下。 一步一步,又一步。一步一步,又一步。 四十,流氓猫 卯时刚到,头顶横梁上的脚步声也在灵智他们头顶正中停下。这时,李铁突然纵身,手里的乌铁拐杖直击梁上声音停住的地方。 只听“叽”的一声,梁上有团黑影在李铁一击中重重的落了下来。李铁跟着跳了下来。“嘭”的一声,被击中的黑影掉在灵智他们三人中间的地上。灵智等三人立即把手里的兵器齐都向地上的黑影打去。 “噼里啪啦轰!” 一阵兵器打击声响过,地上的黑影在灵智等三人的打击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灵智三人立即住手。 灵智弯腰低头去察看,却看见那团黑影有一条细长的尾巴。灵智凑近一看,原来被他们打死的是一只老鼠。这是一只有猫那么大的老鼠,现在已经被灵智他们打成了肉酱。 灵智直起身。 李铁跟钟离立即问:“死了吗?” 灵智叹息一声说:“唉,都成肉酱了!” 钟离鼻孔里哼了声:“哼,敢在头顶偷袭我们,打成肉酱算他活该!” 灵智说:“它不是来偷袭我们的。”他不好直说他们打死的是一只老鼠,希望这样说他们会低头去察看,就不好再说别的了。 他们听了灵智的话后,并没有低头去看,李铁洪声说:“不是来偷袭我们的,悄悄跑到我们头顶来做什么?” 钟离听灵智这样说,觉得有点蹊跷,就低头看了一眼后说:“果然不是来偷袭我们的。” 听钟离也这样说,李铁就低头看了眼,说:“大师兄你这庙里怎么会养这么大只老鼠?” 钟离哈哈的笑着说:“哈哈哈,谁说你庙里贫穷,看这只老鼠就知道你庙里富得流油。” 灵智苦笑。 说话间,卯时二刻已到了。 天已渐渐有了微弱的亮光。 辰时已经到来了。 天已经大亮。 看着地上的死老鼠和那滩血,灵智舒出一口气说:“他们不会来了。” 钟离也说:“他们不会来了。” 李铁说:“想不到这只老鼠却成了他们的替死鬼。” 灵智说:“把它收拾了吧,我们都进去休息。” “喵——!” 灵智话音刚落,一声猫叫在他们头顶响起。 四人立即抬起了头。他们就看见一只咖啡色,脸面平齐的肥猫在那只大老鼠跑过的横梁上站着,一对大眼睛发出绿光,正盯着他们。 “喵——!” 那只猫见灵智他们抬头看它,就又这样对他们叫了声。 灵智觉得这只猫不一般,虽然肥大,却能悄无声息地爬到那横梁上去,让他们毫无察觉。 是他们放松了警惕? 还是这猫的跳跃功夫了得? 钟离就问灵智:“你这庙里什么时候养了一只这样的丑猫?” 灵智摇头,答:“从来没养过。” 钟离又问:“这猫是从哪里来的?” 灵智摇摇头答:“不知道,也许是只野猫。” 钟离盯着猫又问:“这不是本地的狸猫,这是只什么猫?” 灵智摇摇头,说:“不知道,从来没见过。” 李铁立即说:“我知道,它一定是来自波斯的猫。” 钟离说:“波斯猫?” 李铁答:“是。” “喵!” 这时候,那只猫又叫了声。之后,在横梁上走了两步,一纵身,跳到了菩提老祖塑像的头上。再顺着菩提老祖的肩,跳到了菩提老祖面前的香案上。坐在香案上,做出很乖巧的样子瞪大眼睛盯着灵智他们又叫了声。 “喵!” 钟离见猫咪很可爱的样子,就伸出手里的铁蒲扇去逗它。猫轻叫一声,脸就在蒲扇上摩擦起来。 “嘿嘿嘿,哈哈哈······!” 开心的笑声就从灵智他们嘴里发出来。紧张了一夜,现在能放松一下,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钟离更高兴,就用手里的铁蒲扇轻轻拍打猫的那对前爪子。猫就配合着他,一对前爪子在他铁蒲扇上抓得“哗哗”的响。 笑声更欢畅,空气更愉快。 灵智也忍不住,伸出棍子也去逗猫,口中说:“这只猫好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丑的猫,丑丑······” 猫眼里突然露出公猫看见公猫时的凶光,嘴里“嗷”的叫了一声,不等灵智将话说完,就纵身向灵智猛扑过来。两只前爪张开,露出锋利的爪子。锋利的爪子在晨曦中闪着寒芒,向灵智当胸抓来。灵智一惊,赶紧用手里的棍子去挡,同时,袍袖挥舞。口中急叫一声:“流氓猫!” 哪知,那猫四爪在灵智的棍子上轻轻一点,斜飞出去,猛地扑向袒胸露乳的钟离。 大家都没有防备,所以猫很顺利的扑进了钟离的怀里。嘴里“嗷嗷”的叫着,四爪亮出锋利的爪子,在钟离怀里一顿乱抓猛咬。 钟离惨叫连连,手里的铁蒲扇用力的拍向自己的胸膛。“嘭”的一声,铁蒲扇打在他自己的胸膛上,猫却跳到了他的脸上,抱住了他的头。 猫嘴里“嗷嗷”的叫声不断,这是猫打架时才会发出的叫声。 猫的嘴在他的头上乱啃,前爪深深的刺进他脸上的肉里,后抓在他脸上使劲的蹬。钟离惨叫着,另一只手向脸上的猫拍去。 “哎哟,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钟离的嘴里痛苦地发出来。拍向猫的手自然而然地拍到了他的脸上,立即向外弹开。 那只抱着他脸的猫,随着他的手拍来,跳到地上;在地上轻轻一点,就跳到了大殿外面。 灵智与李铁拿着兵器追了出来。 猫站在大殿外的地上,尾巴翘得很高,背如拉满的弓弦一样躬着,瞪着眼睛虎视着他们。 李铁从腰间取下酒葫芦,扒开塞子猛喝一口,对着猫猛地喷出口里的酒。酒变成豆状,罩向那只猫。 猫向左边一弹跳,轻轻松松就躲过了李铁喷过去的酒。酒全都射到了猫刚刚站过的地上,地上立即起了一层麻坑点,一阵酒香充满整个院子。 李铁洪声叫道:“耶,你只流氓猫,还晓得躲!” 灵智急忙说:“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猫,我们得小心。” 猫站在那里,瞪着他们,眼睛里射出凶光。猫一副要出击的样子,要再次攻击他们。 这时候,钟离从大殿里跑了出来,口里大叫:“不要放过那只猫。” 灵智跟李铁二人侧眼看见了惊恐的一幕,只见钟离满头满脸都是血,胸膛上也尽是一道道血槽,鲜红的血往外直淌。那只没拿铁蒲扇的左手食指,也被猫咬伤了,血淋淋的。钟离已成了一个血人。 就在灵智跟李铁侧目的一瞬间,那只猫突然跳起,向他们攻了过来。灵智跟李铁急忙挥起手里的棍子和酒葫芦,挡向那只攻过来的猫。猫一见,立即转身。四脚在灵智的棍子上一蹬,就斜飞在一丈开外的地上。 钟离一冲过来,手里的铁蒲扇就狠狠地向猫丢过去。猫轻轻地跳起,铁蒲扇如飞碟一般从它跳起的身体下飞过去,又旋转着带着呼啸的风声飞回来。 猫立即跳上去,站在了上面。 铁蒲扇带着猫向钟离飞来。 灵智跟李铁立即将手中的兵器对猫打去。 猫跳起,轻轻松松躲过,又稳稳当当的站在铁蒲扇上面,眼睛死死盯着钟离,做出要出击的样子。 钟离一见,立即将双掌舞圆,猛吸一口气。 然后,双掌对着铁蒲扇上的猫推去。 猫一见,立即跳开,落在一丈开外的地上。 钟离一把接住铁蒲扇,口里大声叫道:“好哇,你这只流氓猫还敢躲,真有两下子,打死它。”说完,手对猫一挥,粗声道:“冲啊!” 灵智跟李铁二人,跟着钟离对着猫一起冲了上去,手里的兵器对着猫一顿乱打。 猫跳,腾,挪,移,躲,闪,跃,弹,轻轻巧巧就把灵智他们三人打过来的兵器躲开了。它还抓住灵智他们的破绽,向他们攻击了五次。虽然没有成功,但足以教灵智他们胆战心惊。 灵智他们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却拿这只猫没有办法。他们不敢停止攻击,就是他们稍慢一点,猫就会抓住机会对他们反击,更不要说停止了。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恶猫,不但不怕人,反而还要攻击人。 人猫大战,在菩提庙里惊心动魄的上演着。 正当灵智他们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一声狗吠。那只跟他们交战正酣的猫,突然借势跃上了菩提庙的房顶。站在屋檐上面,低头看着他们。 “喵。” 猫又变乖了。 灵智他们盯着那猫,正想飞上去再跟它大战三百回合,这时候却听见了叩门声。 “笃,笃,笃!” 四十一,北雌雄 三人目光齐刷刷的向院门望过去。就看见一位美丽的女人正在敲门。院门没有关,但她还是很有礼貌的在敲。她身边站着一位长鹰钩鼻的男人,男人齐肩的短发披散着,把脸遮得只剩鼻子。在男人的旁边站着一只狗。 “汪汪!” 狗对着灵智他们叫了两声。 漂亮女人看见灵智他们盯着她,她就停止敲门,对灵智他们微笑起来。说:“我们可以进来吗?” 灵智说:“来了。” 女人答:“来了。”之后,就微笑着跟那个男人走了进来,站在灵智他们面前,问:“你们看见我的猫了吗?” 灵智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菩提庙的房顶。 女人也跟着他们的目光望过去,就看见那只猫站在屋檐上,正看着她。 “喵!” 猫对女人叫了声。 女人就对猫伸出双手,口里叫道:“咪咪,下来。” 猫一纵身,跳进了女人的怀里。 “喵!” 猫在女人怀里又叫了声,并用它的脸在女人手上摩擦。 女人抱着猫,轻轻地摸着,口里说:“咪咪,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吓死妈妈了,嘻嘻!” 灵智上前一步,问:“这是你的猫?” 女人盯着灵智,点点头:“是。” 灵智就说:“你的猫伤了我们的人。” 李铁大声道:“赔医药费,快点。” 一个黑衣蒙面人这时候悄悄来到大殿后面的墙角,露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密切的看着灵智等人这边。 女人抱着猫,微笑着看着他们,她看见了血人似的钟离,就笑了:“嘻嘻,那么大个男人,居然连一只猫都打不过,还好意思找我要医药费,嘻嘻!” 灵智说:“不是他打不过,是这只流氓猫太狡猾了,给了他一个突然袭击,没想到这只猫这么肥,身手却这么灵巧,出手如此凶狠。” 女人笑着说:“一定是他要来欺负我这只猫,不然我的猫不会将他抓伤,你说是吗,咪咪?”最后用她的脸跟猫的脸摩擦。 “喵!” 猫乖巧的叫了声。 女人就说:“听见了吗,它说是你们欺负了它。” 灵智说:“我只叫了它丑猫,丑丑·····” 不等灵智说完,猫就在女人怀里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要对灵智扑过来。 灵智一惊,往后退了一步。 女人立即笑着说:“我的猫最讨厌别人说它丑,你还叫它丑丑,她没将你们咬死算你们命大,嘻嘻!” 灵智一惊,问:“它能听懂人话?” 女人笑一下,算是回答。盯着灵智等人,口里就说:“你看它多乖巧,怎么不抓我?” 灵智说:“它在你手里是乖巧的,在我们面前就成了只流氓猫,恶猫。” 女人说:“它不是流氓猫,也不是恶猫,它是加菲猫,猫的一个品种。” 灵智一惊,立即说道:“柔猫,它是柔猫,你是柔猫·媚娘!” 女人微微一笑,纠正说:“不,我是媚娘·柔猫。”她手一指身边的男人说:“他是二郎·哮天。” 雌雄双煞! 东白骨,西僵尸,南阴阳,北雌雄。她们就是江湖中让人闻风丧胆的四大杀手中的北雌雄。 灵智等人心里突然明白,今天这一战凶多吉少。 这时候那只狗坐在男人身边,向天“呜——!”的狼嗥了一声。然后,眼睛盯着灵智他们,眼里尽是凶恶的光芒。 李铁一见,立即也学哮天,仰天发出了一声尖厉的尖啸声,尖啸声响彻云底,在龙云山中久久回响。 灵智说:“哦,我们等你们很久了,你们不是说昨晚来吗,怎么现在才来?” 媚娘·柔猫说:“我们什么时候说过晚上会来?” 灵智一愣,片刻,就说:“要夺魔刀和刀谱,你们只会晚上来。” 媚娘·柔猫答:“我们又不是小偷,为什么要晚上来?” 李铁说:“因为你们要做的事,只有晚上才能做,才敢做。” 媚娘·柔猫嘻嘻一笑说:“嘻嘻,我们现在来,难道不敢做吗?” 二郎·哮天这时候开口说:“看来,我们现在来晚了。” 媚娘·柔猫微笑着看着灵智他们,没有说话。 灵智说:“不晚,无论什么时候来都不晚。” 媚娘·柔猫这时候也笑着说:“看来真的是晚了。” 灵智正想说话,看见女人的手指了指他身后。他急忙回头,就看见钟离伤口流出的不再是鲜红的血,而是黑血。灵智大惊,指着钟离说:“你······” 他话还没说完,钟离就倒了下去,说不出话来。灵智跟李铁大惊,急忙伸手去扶他。 这时候媚娘·柔猫说:“别动,不要去碰他,如果你们还想活。” 灵智跟李铁一听,伸出的手立即停住了。他们回身,惊恐的望着媚娘·柔猫。 媚娘·柔猫诡异的笑着说:“中了我的猫毒,必死无疑,他身上的毒血,你们沾上手,就会跟着中毒而亡。” 二郎·哮天阴恻恻的说:“他们总不能看着他们的师弟死去。” 李铁厉声说:“当然。”手里的铁拐杖一指媚娘·柔猫说:“解药拿来。” 媚娘·柔猫娇笑着说:“如果我不给,你想怎么样?” 李铁厉声说:“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你得留下来。” 媚娘·柔猫摸着怀里的猫说:“你们连我的一只猫都打不赢,还想留我?”她眼睛斜过去,看着坐在二郎·哮天身边的那只狗说:“现在又多了只狗,看你们怎么应付,狗有疯狗病毒,你们千万不要被它咬伤了,会得疯狗病的,嘻嘻!” 二郎·哮天就咳嗽一声。坐在他身边的那只狗,立即站起身,嘴里发出要咬人时的低吼声,屁股翘起,头伏下,四肢上的肌肉一下绷紧,一副马上要攻击的姿态。 二郎·哮天说:“你们已倒了一人,两个人怎么能组成八仙阵,拿什么跟我们斗?” 灵智这时候说:“你们要怎样才能救他。” 媚娘·柔猫眼睛盯着灵智的眼睛媚笑起来。 灵智看着那双眼睛,突然感觉心里暖洋洋的。他看见自己在一片花海里,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牵着他的双手,跟他在花海里转着圈圈,满耳朵都是她的笑声,满眼睛都是她的面容,满肺腑都是花香,仿佛他掉进无比开心幸福的深渊里去了。脸上,慢慢的浮现出痴迷的笑容。 李铁一见,心知不好,灵智中了她的媚术,立即用衣袖在灵智眼前一遮,一只手在灵智背上一戳,灵智身体一震,清醒过来。灵智脸一红,立即低下了头。 这时候,二郎·哮天慢慢说:“本来我们来是为了找猫,但你刚才说你有魔刀跟刀谱这件武林瑰宝在手,这激起了我们心中很大的好奇心,我们现在很想见见魔刀跟刀谱的尊容,不知,可否?” 灵智低头答:“难道你们原本不是为了魔刀跟刀谱来的吗,我在不久前收到消息,你们就为魔刀跟刀谱来了。” “哈······!”媚娘·柔猫跟二郎哮天仰头大笑。之后,媚娘·柔猫说:“是的,你的徒弟乌邦昨天在幺店子门前的长亭中告诉我,你昨天在这大殿里得到了魔刀跟刀谱,还击败了来夺魔刀跟刀谱的飞天鼠跟土拨鼠二人,大师,交出魔刀跟刀谱,你们都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灵智低头答:“菩提庙里没有魔刀跟刀谱,我没有得到魔刀跟刀谱,没有。” 媚娘·柔猫嘻嘻的笑着说:“嘻嘻,如果这话是我们说出来,你们会信吗?” 灵智摇摇头,说:“不信,但千真万确。” 媚娘·柔猫就大笑起来。 四十二,解药 灵智说:“不过,我没有说谎。” 二郎·哮天冷冷的说:“你的徒弟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得到了魔刀跟刀谱,昨天在幺店子茶酒楼中喝茶吃酒的人都可以作证,难道你徒弟撒了谎?还有你击败飞天鼠跟土拨鼠这件事,难道他们都不是来跟你抢夺魔刀跟刀谱的?” 灵智依旧低头答:“他们二人的确是来抢夺魔刀跟刀谱的,但他们不知,他们跟我抢夺的却是一个空盒子,里面连尘土都没有留一粒,更莫要说魔刀跟刀谱了。” 李铁证实说:“当时我们也在场,那的确是一个空盒子,我们可以作证。” “哈······!”媚娘·柔猫跟二郎·哮天又仰头大笑。之后,媚娘·柔猫说:“找一个同门师弟来作证,谁会相信?” 李铁急得洪声说:“我没有骗你们,我们三人击败飞天鼠二人后,他打开盒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个空盒子,以我铁拐李在江湖中的名声作证。” 灵智却低头说:“你说这些,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二郎·哮天盯着李铁说:“我听别人说,他的徒弟前些天说那个得到魔刀和刀谱的人,被你们打死了?” 灵智点点头。 媚娘·柔猫又笑了,说:“哈哈哈,人都被你们打死了,还说没得到魔刀和刀谱?” 灵智说:“他死之前拿着魔刀跟刀谱跑了,我们找到他的尸体时,没有看见魔刀和刀谱在他身边。” 媚娘·柔猫又大笑:“哈哈哈,这话你信吗?” 灵智又摇摇头答:“不信,但是事实。” 媚娘·柔猫又说:“你们打死了得到魔刀跟刀谱的人,昨天,你又在这大殿里得到了一个黑匣子,那是装魔刀和刀谱的黑匣子,两件事都在你手里发生了,叫我们怎么相信?” 灵智说:“是的,无法让你们相信。要是我真得到了魔刀跟刀谱,凭我对武学的天赋,我手里拿的就不是这根棍子,你的猫也早已成了魔刀下的亡魂了,现在你们也已倒下,看不见明天的太阳,可是,那是个空盒子,里面什么也没有的空盒子。” 媚娘·柔猫又笑着说:“哈哈哈,你不敢拿着魔刀见我们,是因为你还没有练成魔刀,如果魔刀真是那么容易练成的话,得到魔刀跟刀谱的人就不会那么容易让你们给杀死了。哼哼,还想骗我们,如果是空匣子,你为什么拼死保护,被飞天鼠跟土拨鼠二人击伤差点要了性命也不肯放手,让飞天鼠跟土拨鼠拿走?” 灵智叹息一声,说:“唉,当时我并不知道是空的,当我们将二鼠打跑,我打开黑匣子才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媚娘·柔猫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不知道?空匣子跟里面装有魔刀跟刀谱的匣子的重量是不一样的,你拿在手里会不知道?而且你们大战的时候,你可是将黑匣子当棍使,如果里面有东西,会在里面撞击匣子,这个连傻子都知道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哼哼,还说你没有得到魔刀跟刀谱,谁信,谁信?” 灵智一下张口结舌的望着媚娘·柔猫。 李铁也惊讶的望着灵智。那表情仿佛在说灵智趁他们不注意时将魔刀跟刀谱从匣子里悄悄拿出来藏了。 媚娘·柔猫没有说错,可是,灵智当时全然投入到跟飞天鼠与土拨鼠的大战中去了,没有留意这些。他知道他说出这个原因,媚娘·柔猫二人也不会相信他的。他只好紧闭嘴巴,又将头低下了。 二郎·哮天这时候开口说:“不要忘了,我们可是在你身边······” “啪!”媚娘·柔猫抬手打了二郎·哮天一个耳光,目光严厉的盯着二郎·哮天。二郎·哮天惊惧的看一眼媚娘·柔猫,赶紧闭上了嘴巴,低下头。 媚娘·柔猫看着灵智又说:“得到魔刀和刀谱的人被你们打死了,装魔刀跟刀谱的黑匣子被你们找到,交出来吧。” 灵智答:“我交不出来,就是你杀了我们三人也交不出来。” 媚娘·柔猫脸上露出一丝狠毒,她说:“看来你是要刀不要命,那就不要怪我们狠毒了。” 二郎·哮天眼睛盯着地上的钟离,突然说:“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你的师弟他已经快不行了,如果你再不拿出来,他真的要去见阎王了。” 灵智回头,看见钟离浑身颤抖,翻着白眼,口吐白沫了。 媚娘·柔猫这时候说:“你们是一个组合,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你们面前?” 二郎·哮天说:“他一死,你们的八仙阵就破了。虽然七人可以组成八仙阵,但七人的八仙阵威力就没有那么大了,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灵智心里一动,突然昂起头,盯着他们说:“你先救人,拿出解药把他救了我再去将魔刀跟刀谱拿给你,不然我们死了你们也找不到。” 媚娘·柔猫嘻嘻一笑,说:“嘻嘻,解药就是,被你们打死的那只老鼠,它是鼠王,只有鼠王能解猫毒。” 灵智一听,立即纵身向大殿里跃去。 媚娘·柔猫这时候却把手里的加菲猫对着灵智抛了过去。 “喵——!” 加菲猫发出一声怪叫,在空中亮出四只脚的爪子,锋利的爪子闪着寒芒,腾空抓向灵智。 听到猫叫,灵智立即回头,就看见柔猫挥舞着锋利的爪子向他扑来。他立即挥舞手里的棍子迎击。 柔猫腾,跳,跃,扑,闪,躲,挪,移,攻击,躲避灵智。嘴里“嗷嗷”的叫着,凶恶的一次又一次扑向灵智。 李铁见灵智被柔猫缠住了,纵身跃了过去。他不是去帮忙,而是跃向大殿。他的身体从灵智身边飞过,腰间的酒葫芦掷向柔猫。柔猫灵巧地闪开了。酒葫芦掷在地上,碎了,一地的酒香。 二郎·哮天这时候嘴里叫了声:“哮天。” 那只狗猛地向前蹿出,口里“汪汪”的叫着,对李铁追了上去。 李铁脚刚落到大殿里,那只被叫着哮天的狗也到了大殿里。它凶恶的叫着扑向李铁,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李铁的咽喉。李铁立即闪开,没有对狗进行还击。他手中的铁拐杖对着地上的死老鼠一挑,死老鼠立即被挑到空中。狗立即纵身,张口咬向空中的死老鼠。李铁一见,立即一拐杖向狗拦腰击去。狗立即旋身躲过。死老鼠擦着狗头掉了下来。李铁一伸手,死老鼠就落在他的手中。躲过一拐杖的狗一落地,立即就对着李铁纵身扑来。李铁急忙对扑过来的狗挥出一拐杖,立即纵身跃出了大殿。 狗跟着跃了出来。 李铁脚还没沾地,就感到手里一轻,那只狗擦身从他身边跃了过去。他一看,手里的死老鼠没有了,狗嘴里却多了一只死老鼠。 狗冲过去,跑到二郎·哮天身边站住,把死老鼠放在二郎·哮天的脚前。 柔猫停止了攻击,站在灵智六尺远的地方,虎视着灵智。 灵智立即问道:“什么意思,难道你们不想要魔刀和刀谱了?” 媚娘·柔猫笑着说:“不想要,我们只想看,看一眼就走,我保证。” 灵智说:“先救我师弟。” 二郎·哮天说:“你去将魔刀和刀谱拿出来,我们看了就走,你就可以救你的师弟了。” 媚娘·柔猫也笑着说:“我的加菲猫很饿了,不要叫它把这只死老鼠吃了。咪咪。” 柔猫放开灵智,转身纵了回来。它跳进了媚娘·柔猫的怀里,眼睛却馋馋的盯着地上的死老鼠。 李铁走过来看着灵智,说:“看来,我们只有硬抢了。” 灵智点点头说:“叫人。” 李铁说:“我叫了,一开始我就叫了,他们没有来。” 灵智大声说:“再叫。” 李铁就猛吸一口气,仰天发出一声尖厉的长啸。长啸冲上长空,响彻云底。最后,被夏天的风吹向了远方。 媚娘·柔猫微笑着说:“你叫破喉咙也没有用,你们的人在很远的地方,他们是听不见的。” 灵智大吼一声:“组阵。” 他们两个人立即将背靠在一起,灵智对李铁说:“既然我们救不了师弟,就拿他们来抵命,杀!” 四十三,背水一战 灵智跟李铁握紧兵器,背靠背像螃蟹一样慢慢地向媚娘·柔猫跟二郎·哮天走去。 媚娘·柔猫,和二郎·哮天面带微笑看着灵智他们二人组的八仙阵向他们走来,一点都不惊慌。媚娘·柔猫,摸着怀里的柔猫猫。 “喵!” 猫在她怀里这样叫着。 “呜——!” 那只狗也仰天狼嚎。 二郎·哮天说:“哮天,上。” 那只狗立即低吼一声,对着灵智跟李铁冲了过来。同时,媚娘·柔猫手一扬,那只猫轻轻巧巧落到狗的背上,骑着狗向灵智二人冲来。 媚娘·柔猫跟二郎·哮天也跟着动了。她们对击一掌,纵身旋转着向灵智二人扑来。 突然,背靠背的灵智跟李铁一旋转,灵智就在前面,李铁就在后面。灵智将手里的无形棍舞出一面墙。李铁突然弯腰,背抵着的灵智就被他背在背上,迎击扑来的媚娘·柔猫和二郎·哮天。 灵智的棍墙猛地击向媚娘·柔猫跟二郎·哮天。 下面的李铁急转身体,手里的乌铁拐杖击向冲过来的狗和猫。 媚娘·柔猫挥舞着双掌击向灵智的棍墙。 二郎·哮天挥舞着双拳也击向灵智的棍墙。 “轰”的一声巨响,媚娘·柔猫的双掌跟二郎·哮天的双拳同时击在灵智舞出的棍墙上。舞动的棍子突然停住,横在灵智的胸前。双掌,双拳紧压在棍子的两端。 李铁在这一击中被压得双膝一曲,身体就要趴在地上。他急忙将手里的乌铁拐杖在地上使劲一杵,强行撑住不趴在地上。一种强大的气流一下击在铁拐李身下的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将冲过来的狗和猫震得向后猛地弹跳出去。 媚娘·柔猫跟二郎·哮天的双掌双拳击在灵智的棍子上,趁棍子停住的一刹那,她们出腿,双脚狠狠地蹬向灵智的胸膛。 灵智身体突然旋转起来。背着他的李铁在下面也跟着旋转起来。二人一旋转,媚娘·柔猫跟二郎·哮天蹬出的脚双双蹬空。双脚一蹬空,媚娘·柔猫跟二郎·哮天双手一使劲,身体猛地向后空翻出去。在空中她们又双掌一击,身体立即又向前空翻而来,由上向下对灵智猛击。 灵智跟李铁旋转的身形没有停。灵智顺时针旋转,而下面的李铁却是逆时针旋转。灵智将手里的棍子使出刀的招式,对着扑来的媚娘·柔猫拦腰砍去。 空中下落的媚娘·柔猫想退让躲避,但无处着力。她气运右掌,对着击来的棍子一掌击去。掌击在棍尖上,棍子被击偏。媚娘·柔猫身体紧贴着棍子顺势向下旋转身体,双掌对着灵智胸膛狠狠击来。同时,二郎哮天的双拳也击到。 灵智一惊,急忙收棍,横在胸前,对着媚娘·柔猫和二郎·哮天的双拳双掌挡了上去,口里大叫一声:“稳住了。” 灵智的话在提醒下面的李铁。李铁听见灵智的提醒后,双腿在地上使劲一蹬,双手握住乌铁拐杖在地上使劲一杵,他整个身体背着灵智向上暴长三寸。 “轰!” 一声巨响,媚娘·柔猫跟二郎哮天在这一声巨响后双双向后翻滚而去,在灵智他们一丈远的地方双双落在地上。二人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 在这声巨响中,李铁抗拒不了来自背上的巨大压力,手里的乌铁拐杖突然一下弯曲,整个人一下趴在了地上。嘴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背上的灵智,在这一击中也喷出了一口鲜血。他从李铁背上滚落下来,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媚娘·柔猫跟二郎·哮天从天而降的自坠力,加上她们二人的内力,击出的力道就比平时大了一倍。灵智跟地上的李铁就抵抗不了她们这一击,在这一击中就双双受了伤。 李铁翻过身,仰面看着天。 媚娘·柔猫这时候说:“八仙阵,那得要八个人在一起联手,现在你们两个人,怎么能有八个人的威力,哈哈哈!” “喵!”猫又跳进媚娘·柔猫的怀里。狗也坐在二郎·哮天的身边。 地上的灵智,扶着李铁坐了起来,盯着媚娘·柔猫,灵智说:“要杀要剐随你便。” 媚娘·柔猫说:“我们不要你们的命,我们只要魔刀和刀谱。” 灵智鼻孔里哼一声说:“哼,要命,三条,要刀,没有。” 媚娘·柔猫笑了,她说:“哈哈哈,刚才你说魔刀在你手里,叫我们救了他就给我们,现在怎么又说没有了?和尚可是不打诳语的。” 灵智仰天长叹:“唉!我要是真有魔刀,现在你们已经做了魔刀的亡魂了。” 媚娘·柔猫突然不笑了,脸上露出杀生害命的凶光,冷冷的说:“你的徒弟乌邦,说你昨天得到了魔刀和刀谱,一夜之间,你不可能练成魔刀。看来,我们得当着你的面杀一个人你才肯将魔刀跟刀谱交出来,二郎!” 二郎·哮天立即握紧双拳,杀气突然布满院子。 钟离躺在地上不动了。 灵智扭头望着躺在他身边的李铁,说:“是我连累了你们。” 李铁大声说:“我们八仙是一个组合,一人的事,就是八人的事。” 媚娘·柔猫凶狠的说:“上。” 二郎哮天突然向李铁扑了过来。扑到李铁面前时,对着李铁出拳,直击李铁的胸膛。 “住手!”一声老妇人的大喝响起。接着,一蓬红光击向二郎·哮天的后背。 二郎·哮天急忙收拳闪身后退,躲开那蓬红光。他面前突然间就多了一个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不等二郎·哮天细看,老妇人手中的红莲花突然击向他的咽喉。 二郎·哮天赶紧向后猛退,退到媚娘·柔猫的身边,跟媚娘·柔猫背靠背侧身站在一起。 “师妹。”灵智叫道。 二人立即精神大振。 何凤回头看灵智二人一眼,问:“你们伤得怎样?” 灵智扶着李铁站起身,说:“还可以再战。” 何凤说:“那好,组阵。” 灵智跟李铁立即跟何仙姑背靠背的站在一起。李铁的乌铁拐杖虽然弯曲,但还可以使用。三件兵器一舞,三个人突然一下有了一种逼人的杀气。 何凤在前,灵智在左,李铁在右。何凤目光中露出尖厉的光芒,盯着媚娘·柔猫和二郎·哮天,抬腿迈步。他们的脚步很缓慢,一步踏实了,再迈出第二步。三个人的脚步同时提起,同时迈出,一样的距离,一样的速度。 媚娘·柔猫又笑了。她跟二郎·哮天对望一眼,就双手捧着猫,准备对何凤三人抛过去。二郎·哮天也叫了声,狗就站起身,目露凶光,摆开架势要对三人冲上去。 衣袂声突然响起。一个人从围墙外面落在何凤三人面前,手里拿着一块翡翠玉板,背对着何凤三人,眼睛如鹰的盯着媚娘·柔猫跟二郎·哮天。 四十四,画在纸上的手 何凤一见此人,口里惊喜的叫道:“五师兄!” 灵智跟李铁也惊喜的叫道:“五师弟。” 曹洪盯着媚娘·柔猫跟二郎·哮天,口里答:“是我。” 人影一动,何凤立即跟李铁交换了位置。李铁在后,何凤在右,前面就是曹洪。 曹洪冷冷的对媚娘·柔猫跟二郎·哮天说:“两个人的八仙阵胜不了你们,现在我们四个人的八仙阵足能将你们置于死地。” 何凤这时候厉声说:“如果四个人的八仙阵还不能叫你们畏惧,那么我们再叫人,叫齐七人。”说完,她就仰头发出一声尖厉的长啸。 媚娘·柔猫和二郎·哮天一听,脸立即变了色。他们对望一眼,媚娘·柔猫立即笑着说:“哈哈哈,不要误会,我们今天来只是做一个信使,替我家主人送一封信,顺便看一眼魔刀。”说完,手一扬,一个纸团飞向曹洪。 曹洪手一抬,接住飞过来的纸团。他没有立即打开纸团,眼睛盯着媚娘·柔猫说:“主人?你们也有主人?” 媚娘·柔猫对曹洪媚笑起来,答:“是。” 何凤一见,立即提醒道:“五师兄别看她的眼睛,她有媚术。” 曹洪立即垂下目光,说:“没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雌雄双煞也有主人,会甘愿做别人的奴才走狗。” 媚娘·柔猫答:“那是靠山。” 曹洪笑了,说:“你们也需要靠山?”笑容中尽是嘲讽的味道。 媚娘·柔猫听出来了,但她不生气,答:“是。” 曹洪说:“江湖中还有你们害怕的人?” 媚娘·柔猫答:“是。” 曹洪迷惑了,他盯着媚娘·柔猫怀里的猫问:“谁?” 媚娘·柔猫答:“五魔帮。” “五魔帮!”曹洪等人大吃一惊。 媚娘·柔猫说:“是的,五魔帮,五魔帮的魔爪已经伸到这里来了。” 曹洪问:“你确定你的主人能击败五魔?” 媚娘·柔猫又笑了,答:“是。” 曹洪立即大声喝问道:“他是谁。” 媚娘·柔猫答:“你看了信就知道了。”说完,立即带着猫跟二郎·哮天和狗跑出菩提庙,消失在外面的树林里。 曹洪垂目,看着手中的纸团,慢慢的将它打开。 灵智急忙跑过去捡起地上那只死老鼠,回来蹲在钟离身边。将鼠肉撕下一块,捏开钟离的嘴,将鼠肉放进钟离的嘴里。灵智再一拍钟离的背,钟离就将鼠肉吞了下去。 钟离虽然已经不动了,但还有微弱的呼吸。鼠肉入腹,慢慢的,钟离的面色有了好转。 看来,媚娘·柔猫没有说假话。灵智把老鼠肉一块又一块的喂进钟离的嘴里,李铁帮着把钟离扶住,用技巧让他把嘴里的鼠肉吞了下去。 纸团慢慢地打开,曹国舅的脸色一下变得惊恐万分。 “啊!” 他叫了声。 钟离睁开了眼睛。 灵智等三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三人听见了曹洪的叫声,灵智立即问道:“怎么了?” 曹洪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身。 何凤看见钟离已经脱离危险,说:“这两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曹洪脸色煞白的说:“是我低估了他们,没想到,他们的猫狗也是如此的厉害。”曹洪还是没有转身,所以灵智等人看不见他脸上的变化。 灵智说:“要是你们二人晚来一步,我们三人已经归西了。” 曹洪喃喃的说:“如果我没有低估她们,我们早来一步,事情就不会如此了。” 何凤问:“他们还会回来吗?” 曹洪眼睛看着菩提庙外面,表情异常的凝重,说:“我想会的。” 何凤说:“快看看纸团上写了什么?” 曹洪还是不回头,不转身,答:“什么也没有写。” 何凤惊讶的问:“是一张白纸?” 曹洪眼睛还是看着外面,答:“不,是一张画。” “啊!”灵智跟何凤与李铁大吃一惊。他们的脑海里,一下出现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但脸上有条刀疤的画。难道,那个死去的人又活了,做了雌雄双煞的主人?他们心里这样想。 曹洪突然转身。灵智等人看见了他脸上凝重的表情,他们更加相信心里的猜测,脸上也变得惊恐起来。 灵智嘴里脱口而出:“刀疤吕他果真又活过来了,而且还找了帮手,看来,我们是躲不过了,该还债了!” 曹洪对他们一抖手中的纸,说:“她比刀疤吕更可怕。” 灵智等人惊惧的盯着曹洪,等他继续说。 曹洪说:“这纸上画的不是一张没有五官的刀疤脸,而是一双手。” 灵智等人一听,惊惧的心平静了,灵智说:“一双手有什么可怕的。” 曹洪说:“是一双白骨手。” “啊!”灵智等人又大吃一惊,惊恐布满了他们的脸上和心里。灵智说:“这么快?” 曹洪将纸送到灵智等人眼前,说:“一双白骨手,伸向地上的魔刀。” 何凤大惊,说:“白骨阴风要来夺魔刀!” 曹洪答:“是。” 灵智接过曹洪手中的纸,他看见纸上画着一双白骨手,伸向地上的魔刀,他喃喃的说:“我以为她不会跟武林中其他高手联手,没想到,她收了四大杀手之一的雌雄双煞这样的高手做手下。” 曹洪说:“没想到,雌雄双煞也敢跟白骨阴风沾上关系。” 是的,跟白骨阴风沾上关系的人,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最后都死得很难看。 灵智说:“她们做了白骨阴风的手下,只要不背叛,白骨阴风就不会杀她们。” 何凤说:“四大杀手中排名第一的杀手跟排名第四的杀手走到了一起,看来,得赶紧把他们三人找回来,不然我们八仙就完了,八仙阵完了。” 灵智说:“排名第二的杀手早已来到了山下,排名第三的杀手我想已经在路上了,这次,我们凶多吉少,仙姑说得对,我们应赶紧将师弟他们找回来。” 曹洪说:“找他们回来倒不必了,大师兄既然找到了魔刀跟刀谱,立即抓紧时间练刀,只要将魔刀练成,就不怕白骨阴风了,记得大师兄曾经说过,刀疤吕皮毛都没学到,就可以对付你们四人组的八仙阵了,依大师兄对武学的天资,三五两天就可以练成一二,魔刀加我们的八仙阵,就可以斩断那双教人畏惧的白骨手,在白骨阴风没来的这些日子里,我们四人就做大师兄的护法,保护他练魔刀。” 灵智摇着头说:“我没有得到魔刀,魔刀跟刀谱不在我手中。” 曹洪惊异的盯着灵智,说:“你的徒弟昨天说你找到了魔刀跟刀谱,就藏在菩提庙大殿的横梁上。” 灵智急忙说:“我找到的只是装魔刀跟刀谱的盒子,但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李铁这时候站出来证实说:“大师兄说的是真的,当时我跟四师弟也在场,亲眼看见大师兄打开那个盒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曹洪脸色一下变得十分惊讶,盯着灵智等人说不出话来。 院子中一下变得异常宁静。 空气,这时候也凝结了。 躲在大殿墙角后面的那双眼睛,这时候悄然离开了。 片刻,灵智说:“不知白骨阴风收了多少雌雄双煞这样的高手做手下,如果太多,我们八仙阵也对付不了她。” 何凤气愤的骂道:“这个魔头。” 曹洪却说:“与其去找他们,还不如我们现在出去躲避一下。” 李铁问:“去哪里躲避?” 灵智说:“雌雄双煞会在后面暗中跟着我们的,无论我们躲在什么地方,都会被她找到。” 曹洪说:“太蓬派,只有去太蓬派,才不畏惧白骨阴风和江湖中那些来夺刀的武林高手,我们的八仙阵,加上师弟的五阳剑法,还有太蓬派的几百弟子,就可以击败白骨阴风和那些武林高手。” 李铁点头同意,他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我们这就走。” 四十五,搬救兵 灵智立即摇头说:“不行,不能让师弟为这件事受到牵连,师弟从不涉足江湖,从不过问江湖事,如果将白骨阴风引至太蓬派,也许会让太蓬派血流成河,地狱王母的名号,不是虚名。” 何凤也说:“是的,我们不能去牵连师弟,不要去打扰他平静的生活,太蓬派是师父一手创立的,是师父的心血,不能因为这件事而毁了。” 灵智喟然长叹:“唉,这都是乌邦这个孽徒嘴巴不严实害的呀!” 何凤一脸鄙视的说:“我第一眼看见他,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人,这辈子除了好事外,什么事都要做的,这样的一个人,你还收他做徒弟,害不死你才怪,啧啧啧!” 李铁大声说:“他是乌镇长这个土皇帝的儿子,他敢不收吗?” 灵智却说:“这个孽徒,走的时候我叮嘱过他,不要把魔刀跟刀谱的事情说出去,他就是不听,这次害死我们了。” 曹洪说:“他一到幺店子就迫不及待的将这件事说了出去,他都以知道这件事为荣,会吹很久的。” 灵智痛心疾首的说:“这个孽徒,要吹嘘也不要胡说魔刀跟刀谱落在我的手里,这样说会把我们全部害死的。” 李铁大声说:“他走的时候你都没有打开盒子,他怎么知道盒子是空的,就连飞天鼠跟土拨鼠二人也以为魔刀跟刀谱就在盒子里。再说,江湖中早就流传魔刀跟刀谱在你的手里。” 灵智叹息一声:“唉!”之后对曹洪说:“五师弟,你还是赶紧去将师弟他们找过来,一刻也不要耽误,白骨阴风来了。” 何凤也对曹洪说:“师兄你快去快回,强大的对手来了,我们四人对付不了。” 曹洪就说:“好,师妹你留在这里照顾他们三人,我这就去找他们过来帮忙。” 何凤点头说:“好,你去吧,这里交给我。” 曹洪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想了想,又转身对灵智说:“如果我们还没有回来前地狱王母就来了,你们就将僵尸手的消息发布到江湖中去,让地狱王母先去找僵尸手,以此来拖住她。” 灵智担忧的说:“只怕见到地狱王母时,再说僵尸手的消息已经晚了。” 曹洪想了想说:“那我们现在就将僵尸手的消息发布到江湖中去,让地狱王母现在就去找僵尸手。” 灵智还是担忧的说:“只怕这个消息一发布,僵尸手就来菩提庙了。” 曹洪想了想说:“可是,除了这个法子,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拖住地狱王母来菩提庙?” 灵智叹息一声。 曹洪转身,带着一脸已做好决定的坚定表情,走出菩提庙。 灵智望着离开的曹洪,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知道曹洪已做好一下山就会将郭长寿就是僵尸手的消息发布到江湖中去的决定,以此来拖住地狱王母上菩提庙。但他更清楚,曹洪也许一下山就会遭到僵尸手的劫杀,郭长寿一定会从曹洪的脸上看出他已做的决定。 灵智转身,对大家说:“现在开始,大家要特别小心,我们每一个人都不要单独在菩提庙中走动,做任何一件事情我们四人都不要分开,僵尸手要来了。” 独眼瘸脚的哑巴悟根这时候从后面走了出来,用手势告诉灵智早饭已经做好,叫他们进去吃。灵智跟李铁将钟离扶起来,一起走向后面。 太阳依旧明媚。连日来晴了二十多天都没有下过一滴雨,天气异常的闷热。这么闷热的天气,人们无法出门干活。只有,幺店子茶酒楼这样的地方,才可以暂时躲避一下闷热。在里面充壳子,摆龙门阵,勉强可以消除闷热带来的烦闷。 中午的幺店子茶酒楼,是最热闹,最拥挤,最繁忙的时刻。郭长寿玩弄着算盘,眼睛盯着门口,似在等着什么。 曹洪今天没有走进他的茶酒楼。门外的长亭里今天坐着二郎·哮天,和他的狗,媚娘·柔猫没在长亭里陪他。清早,二郎·哮天跟媚娘·柔猫慌慌张张从龙云山方向跑回来,一回来,媚娘·柔猫就进了她的房间。二郎·哮天带着他的狗,就进了这长亭。 今天,也没有陌生人来到郭长寿的茶酒楼。他感觉似缺了点什么,少了点什么。 巳时。 太蓬派后的树林里,现任太蓬派掌门五阳剑·吴功一身白衣在里面练着他的五阳剑。他将一套五阳剑法练完后,身后突然响起了掌声。 吴功一惊,立即转身。 曹洪拍着巴掌向他走来,微笑着叫道:“师弟。” 看见曹洪,吴功脸上一下有了笑容,口里惊喜的叫道:“五师兄,您来了。” 曹洪对他点点头,说:“师弟的剑法越来越精湛了。“ 吴功走到曹洪面前,说:“五师兄,请家里去坐。” 曹洪摇摇头说:“不了,我这次回来是祭祀师父,顺便来看看你,再去把二师兄跟六师弟七师弟等人找到,大师兄在菩提庙里等着,我得尽快将他们找回去。” 吴功盯着曹洪问:“哦,出了什么大事,你们八仙要齐聚?” 曹洪叹息一声说:“唉,师弟不在江湖有所不知,大师兄遇上大麻烦了,不知是谁在江湖中放出一个假消息,说大师兄得到了魔刀和刀谱,让天下武林高手都去菩提庙找他夺刀。” “哦?”吴功做出很惊异的表情,盯着曹洪问:“怎么回事?” 曹洪叹息一声,就将魔刀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吴功。之后,说:“最可怕的是,白骨阴风她要来夺魔刀跟刀谱,她已经派她的手下送来了消息。” “什么,白骨阴风要来了?”吴功睁大眼睛惊恐的盯着曹洪问道。 曹洪答:“是的,今天早上,她的手下雌雄双煞送来了她要来夺魔刀跟刀谱的书信,唉,也不知她收了多少雌雄双煞这样的高手做手下,就她一人我们就难以对付,如果她手下众多,我们必成一堆白骨。” 吴功眼睛睁得更大了,说:“连雌雄双煞这样的杀手都成了她的手下?” 曹洪焦虑的答:“是的。” 吴功说:“白骨阴风做事向来独来独往,现在她突然收手下,看来她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曹洪说:“听说五魔帮要来我们这里扩展势力,雌雄双煞投靠白骨阴风,是要求得她的保护。” 吴功摇着头说:“得到魔刀跟刀谱后,练成魔刀,先灭五魔帮,再武统武林,独霸江湖,这才是地狱王母白骨阴风收手下的真正目的。” 曹洪说:“如果她真是这样的目的,那么她不会如愿。” 吴功盯着曹洪问:“为什么?” 曹洪答:“因为,大师兄根本就没有得到魔刀跟刀谱。” 吴功说:“不可能,得到魔刀跟刀谱的人被大师兄等人打死了,魔刀跟刀谱怎么会不落在他手中,除非魔刀跟刀谱会飞,会自动遁形。” 曹洪摇摇头答:“没有,他说魔刀跟刀谱在刀疤吕死之前被刀疤吕藏起来了,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后来在他菩提庙的大殿中的横梁上找到装魔刀跟刀谱的黑匣子,但里面是空的,三师兄跟四师兄当时也在场,亲眼所见。” 吴功说:“您们被他骗了,大师兄在打死吕虎后,找到了魔刀跟刀谱,将魔刀跟刀谱藏起来,之后将装魔刀跟刀谱的空黑匣子藏在大殿中的横梁上,再假装去将空盒子找到,当着三师兄跟四师兄的面打开,假二位师兄的眼睛和嘴来证明他没有找到魔刀跟刀谱,以此来骗各位师兄,骗天下英雄,大师兄可是个老谋深算的人。大师兄得到魔刀跟刀谱,现在已是如虎添翼,天下无敌了。” 四十六,好酒 曹洪摇着头说:“不可能,如果大师兄真得到了魔刀跟刀谱,就不会叫我来找二位师弟回去帮忙了,他也可以找个地方躲藏起来,让别人找不到他。” 吴功说:“躲藏,谈何容易?他是个和尚,无论走到哪里,江湖中人都能将他打听到,就算他乔装打扮,江湖中人也能从他身上嗅出味道,江湖中人的嗅觉如狼一样,江湖中人的眼睛如鹰一样,他们的消息是很灵通的,大师兄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江湖中人的能耐,所以他才假装没有找到魔刀跟刀谱,叫你们八人回去跟他一道抵御来夺魔刀跟刀谱的武林高手,八人一起抵御,比他躲藏起来一个人抵御更安全,他深知,江湖中人是不会相信魔刀跟刀谱没有在他手里。” 曹洪盯着吴功,心里思考着吴功的话。似觉得有些道理,又觉得没有道理。他觉得有道理的是,灵智平时对一些事情埋藏得比较深,就如他到菩提庙里做和尚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找魔刀跟刀谱。觉得没道理的是,如果灵智真得到了魔刀跟刀谱,这些时日里,他应该练成一二,如果加紧继续练,到白骨阴风来的时候,他已经练得差不多了,还用他来找其他三人回去帮忙吗,一把魔刀就可以独挡天下所有高手了。 曹洪思考着说:“如果,真如你所说,大师兄得到了魔刀跟刀谱,这些时日里,他应该练成一二。” 吴功笑了,他说:“练成?错了,魔刀刀谱可不是普通的刀谱,深奥得很,一月两月是无法掌握住刀法奥秘的,大师兄一向使的是棍,刀对他来说很陌生,依他的天资,没有七八年的时间,是练不成魔刀的。” 曹洪听了后,仔细的思考起来。 曹洪正在思索,吴功这时候一下抓住他的手说:“五师兄,既然来了,就回家去坐坐,山下刘员外送了我五坛女儿红,埋藏了十八年之久,刘员外家的女儿红是纯高粱酿的好酒,听说度数很高,酒量好的人,喝一坛就会醉,不知是不是真的,我一直藏着没舍得喝,我知道五师兄跟三师兄最喜欢喝酒,就给你们留着,今天五师兄来了,我们就先开两坛品尝品尝,走,五师兄。”说完就要拉着曹洪走。 曹洪站着没动,脸露难色的说:“还是改天吧,我先去将六师弟和七师弟二人找回去,化解了大师兄的危机再来品尝师弟的美酒,毕竟,地狱王母,白骨阴风要来了,不管大师兄是否真的在骗我们,先帮助他度过危险再说,只怕晚了,他们四人就遭了白骨阴风的毒手,变成四具白骨。” 吴功说:“唉,大师兄有什么危险,真到他应付不了的时候,他就会抽出魔刀了,只要魔刀一出,再大的危机都会被他化解掉,大师兄是聪明人,知道魔刀一出后,那些来夺魔刀的人就会以为他练成了魔刀,而吓得屁滚尿流的逃跑掉,哪还敢去夺魔刀,即便是白骨阴风一见,也会忌惮的,不敢轻举妄动,虽然您我知道大师兄没有练成魔刀,但江湖中人可不知道,白骨阴风也不知道,您放心,你们不去大师兄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您要相信我,我是不会骗您的,更不会害你们,走吧,五师兄,喝酒去。” 曹洪想了想,就跟着吴功回家去了。 走进太蓬派,太蓬派的弟子们还在院子里练着武功。吴功带着曹洪径直走进大厅,就大声叫道:“来人。”一个下人立即来到他的面前,弯腰低头等候他的吩咐。吴功就吩咐他去厨房,叫厨房里做几个好菜,端进他的密室里去,五师兄来了,他要跟五师兄好好喝酒。下人立即转身跑向厨房。 吴功哈哈的笑着,带着曹洪走进他的密室。 密室里有一张大圆桌子,桌子上有一盏没点亮的油灯。六只凳子围桌而放。靠进门右边的墙壁放着一个木架子,上面放着五坛泥巴封口的酒,和九只倒扣着的酒碗。虽然酒坛被泥巴封着,曹洪一走进房间,就闻到了浓烈的酒香,他的脸上有了开心的笑意。 吴功径直走到门对面的墙上,将手里的剑挂在墙壁上,之后,在墙壁的木台上拿起火捻走到桌子前,吹燃火捻,将灯点亮。 然后,他过去将密室的门关上。 吴功转身向放酒坛的架子走去,口里叫曹洪坐下。 曹洪背对门坐在桌子前的凳子上,扭头看着吴功。 吴功走到酒坛前,一只手提起一坛酒,走到桌子前将酒放在桌子上,之后转身过去拿酒碗。 然后,他将拿过来的两只酒碗在曹洪跟他自己面前各放一只。 曹洪抓起酒坛,拍开封泥,撕去封纸。一种奇异的酒香就充斥整个密室。 然后,曹洪给吴功和自己面前的酒碗倒满。 吴功坐在曹洪对面,对他举起了酒碗。 然后,“咕嘟,咕嘟”的声音就在二人嘴里响起。 “好酒。”曹洪砸巴一下嘴巴说。 然后,哈哈的笑声响了起来。 吴功拿起酒坛给曹洪和自己倒满,端起酒碗大声对曹洪说:“您我师兄弟多日不见,今日一见,不醉不罢休,来,喝。” “喝。”曹洪端着酒碗大声说。 一坛女儿红喝完,曹洪一头趴在桌子上。 吴功满脸通红,端着空酒碗站起身,摇晃着盯着趴在桌子上的曹洪,说:“都说五师兄酒量好,没想到一坛女儿红就倒下了,哈哈哈!” 吴功的脸抽搐了一下,手中的酒碗突然掉了下去,掉在了地上。 “当!” 酒碗破碎,碎片四飞。 曹洪在碎碗的声音中一动不动的趴在桌子上。 吴功眼睛紧紧盯着曹洪的后脑勺,脸上再次抽搐了一下。突然,他手对着曹洪的后脑勺一挥。 吴功摇晃着身体走了出去,转身,将密室的门关上。 走出密室的吴功立即没有了醉意。他整理一下衣裳后迈步走向密室隔壁的房间。 在这间房门前,吴功转身看了一眼身后,就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之后,又轻轻的将门关上。 片刻,一只白色的鸽子从吴功的房间中飞了出来,飞出太蓬派。 四十七,杳无音讯 未时。 菩提庙的大殿里,灵智等四人坐在大殿中的蒲团上,看着吕平用飞鸽传回来的消息。 灵智看过飞鸽送来的纸条后对大家说:“二师弟的消息说,地狱王母将东面过来夺魔刀的高手全都变成了白骨,正星夜兼程向这边赶来。” “哦!”何凤三人惊讶的叫道,她们的脸上有了一丝放心的表情。 灵智脸上没有半点轻松的表情,反而更加凝重,他说:“地狱王母杀他们,是消除跟她争夺魔刀和刀谱的对手,她虽然帮我们消除了这些高手,但我们面对的却是她这个更强大的对手。” 何凤三人脸上那一丝放心的表情一下就不在了,换之的是担心。片刻后,何凤说:“地狱王母杀那些跟他争夺魔刀的对手,就会影响她来这里的速度,希望五师兄能早一点将他们三人找到,赶在地狱王母来到之前将他们找过来,这样我们就不怕了。” 这时候,一只灰色的鸽子飞进了大殿。 灵智看着鸽子说:“二师弟的消息又来了。” 何凤三人也盯着鸽子,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 鸽子走到灵智面前。灵智捉住鸽子,从它右腿上解下一张纸条,将鸽子放掉。他打开纸条看过后说:“二师弟说,南面过来夺魔刀跟刀谱的高手,被五魔各个击杀,五魔中的天魔,独自一人先向这边赶来。” “啊!”何凤三人吃惊的叫一声。 李铁洪声说:“照这样下去,来到这菩提庙的就全是绝世高手了。” 灵智点头说:“是的,跟这些高手大战,我们八仙阵有些应付不过来。” 何凤突然说:“剩下这些绝世高手会不会先互相大战,胜出的才会来菩提庙找我们夺魔刀跟刀谱?” 灵智目光一跳,说:“有可能,如果他们真这样,我们就不怕了。” 钟离也粗声说:“对呀,剩下的即便不死,也会受伤,一个受了伤的人,武功再高,也胜不了我们八仙阵。” 四人的脸上,有了惊喜的笑容。 这时候,一只灰色的鸽子又飞了进来,落在灵智面前。 灵智抓住鸽子解下纸条,丢掉鸽子,打开纸条,他看着纸条说:“这次二师弟说,西面的四大天王,将西面过来夺魔刀的高手也全部杀死了。” 李铁洪声说:“这么说,北面的十八罗汉也将北面过来夺刀的高手杀死了。” 钟离粗声说:“现在就剩下白骨阴风,五魔,四大天王,十八罗汉,红魔手·蓝百灵,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等人了。” 灵智答:“是。” 李铁洪声说:“那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灵智说:“就怕他们先后来到菩提庙。” 四人脸上又有了担心的表情。 钟离说:“希望他们能同时来到这里,这样我们就可以让他们为魔刀跟刀谱互相残杀,最后我们坐收渔利。” 何凤想了想说:“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路途有远近,必定会先后来到这菩提庙。” 李铁说:“先来的总会先来夺魔刀。” 何凤说:“这样,我们就只有跟他们一个一个的打下去了。” 灵智说:“其他的高手倒不用害怕,白骨阴风这个地狱王母,才是我们八仙阵最强大的敌人。” 何凤说:“是的,她的武功非常厉害,也很阴毒。” 李铁洪声说:“最重要的是,她收了很多一流高手做手下,那些一流高手加上一双白骨手,我们的胜算能有多大?” 钟离粗声说:“她收的那些手下,也全是阴毒之人。” 灵智说:“不管她有多强大,我们必须去面对,用我们的八仙阵,集我们八人之力,跟她拼一拼。” 四人脸上有了坚决的表情。 何凤说:“南方的五魔也不能小看,既然能将南方的所有高手杀死,说明他们的武功很高。五魔是五个人,也是五个高手。” 灵智点头答:“是的。”之后又说:“不知道苗疆的红魔手·蓝百灵怎么样了,她也跟地狱王母一样可以将人变成白骨。” 何凤说:“也许,她会被五魔杀死,苗疆在南方,五魔也在南方,她来这里,务必会受到五魔的劫杀。” 灵智看着外面,说:“但愿吧。” “五师弟走了多久了?”灵智带着何凤跟李铁与钟离站在菩提庙的院门外面,看着山下口里问。 何凤站在灵智的右边,左边是李铁跟钟离。钟离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在灵智治疗外伤的药物帮助下,就连结痂都掉光了。灵智跟李铁在服用了灵智专治内伤的特效药后,内伤也已痊愈。 菩提庙被刀疤吕撞破的院墙已被灵智跟李铁与钟离修补好了。大殿房顶被飞天鼠击破的洞也被他们三人修补好。 何凤眼睛盯着山下,答:“算算已经有十天了。” 灵智长长叹出一口气,说:“唉,也不知他找到二位师弟没有。” 何凤也叹息一声,说:“唉,看来还没有找到。” 灵智又说:“也不知他们二人藏身何处,让五师弟找了十天还没有找到。” 何凤答:“六师兄跟七师兄两人三十年来都没有跟我们联系,要找到他们不容易。” 灵智说:“但愿还能找到他们二人。” 李铁洪声说:“莫不是五师弟出了什么意外?” 灵智三人一惊,扭头盯着李铁。 李铁继续说:“既然他去找六师弟跟七师弟二人,二位师弟非常好找,虽然他们与我们三十年没联系,找到他们最多不会超过两天,但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天。只有出了意外,我想不到别的什么能让他十天还不回来。” 李铁的话大家都明白,但大家心里都害怕朝那方面去想。 何凤说:“说不定这个意外就是七师兄,七师兄被情所困几十年,他受过太大打击,在火龟寨事件之后,他离开我们真的去了那个地方吗?这些年我们没有一个人跟他联系过,更没有谁看见过他,说不定他并没有回到那个地方去,而是去了别的地方躲起来,或者,陪着他爱的人一起去了。你们没有经历过爱情,不知道,人一生最大的伤害就是被情所伤。” 但李铁说:“他不会死的,虽然他受过很大的打击,但他不会自杀,如果他真要自杀,在他爱人死那天他就会自杀,当时的打击,换着谁都会难过得想陪着一起去死的,但他没有。他的确会躲起来,那也是躲在他爱的人的坟前,陪着他爱的人直到死去。所以五师弟要找到他,还是很容易的,但他们现在一个都没有过来。” 何凤又说:“也许,五师兄一下山就得到了二师兄回来的消息,就急急忙忙的去找他问地狱王母的事情,也想把这边的事情告诉二师兄,没曾想二师兄跟着地狱王母时东时西,叫他一时半会找不到,没来得及先去找六师兄跟七师兄,所以他们才一个都没有过来。” 李铁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灵智说:“也许吧,我们这里危机重重,来夺魔刀和刀谱的高手会越来越多,武功也越来越高,我们四人应付不了,要尽快将八人聚在一起才行。” 何凤就说:“也不知五师兄那边到底怎么样了,也没回个消息来。” 灵智说:“他这一走杳无音讯,也不给我们回个消息。” 李铁看了他们一眼,直接说:“五师弟已经遭了雌雄双煞的暗算。” 三人的目光一齐盯着李铁。 四十八,斗笠人 李铁继续说:“雌雄双煞既然做了白骨阴风来夺魔刀跟刀谱的先锋,一定会埋伏在山下监视着我们,看见五师弟下山,她们一定会尾随跟踪,发现他是去搬救兵,就暗中对他下手了。” 钟离说:“也许他已成了一堆白骨。” 灵智跟何凤和李铁将目光转向钟离。 钟离说:“既然地狱王母派雌雄双煞来送信,说明她离这里不远,五师弟下山一定遇上了她,五师弟一身的官气,从来没见过他的江湖中人一看见他,也会猜出是他。” “不会。”钟离的话音一落,三人立即说道。 灵智说:“如果地狱王母真的来了,她为什么不上来找我们夺魔刀跟刀谱,而去杀一个没有魔刀跟刀谱的五师弟?地狱王母后面还暗中跟着一个二师弟,就算她真要杀五师弟,二师弟怎会不出手?二师弟在暗中出手,就一定能救五师弟。再说,地狱王母来了,跟在她后面的二师弟怎会不传消息给我们?” “对。”何凤跟李铁同声道。 “你的猜测也不对。”灵智转脸对李铁又说:“五师弟是小心谨慎之人,遇上雌雄双煞她们,他会想办法脱身,不会跟她们硬拼,他知道她们的厉害,不是她们的对手。二位师弟离开我们三十年了,他们到底藏身何处,谁也不清楚,一定是五师弟还没有找到他们,大家不要胡乱猜测。” 四人又不说话了,眼睛看着通向幺店子的路,路上无人。他们又看向远远的紫金寨。紫金寨在上午的阳光里犹如披了件金装,十分的美丽。 这时候,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菩提庙大殿中,从大殿门后探出半颗脑袋,紧紧盯着院门外的灵智四人。 灵智四人没有发现大殿门前的黑衣蒙面人,目光继续看着紫金寨。 在紫金寨碑垭口的路上,灵智四人看见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走下来。是土匪乔装打扮下山来了吗?灵智等人觉得不是。但在没有下雨,还有太阳的天空下却还戴着斗笠披着蓑衣,这个人多少透露出些奇怪的味道。 是来夺魔刀和刀谱的高手吗? 难道是她? 灵智四人想到了这里,心里立即紧了。 那个人走得不快,一步一步的向山下走来,如一个平常人一样。 灵智等人心里又不确定了,因为看上去这个人的脚步和身形像一个男人。但他们深信,这个人一定是来夺魔刀跟刀谱的。 灵智四人心里苦苦的想着,这样的怪人江湖上似乎没有。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就是不想要别人看见他的脸和身形。 他到底是什么人?灵智四人心里这样想。如果他真是来夺魔刀和刀谱的,那他的武功自然很高,能在众多高手中脱颖而出,武功当然不弱。灵智四人心里又这样想。 他们目光紧紧盯着那个人。那个人身上没有发出咄咄逼人的杀气,有的只是奇怪,但这奇怪中透出满满的危险。 他到底是谁,敢一个人来夺魔刀和刀谱?四人对望一眼,用目光这样问对方。但四个人谁也回答不出来。 四人目光紧紧盯着那个戴斗笠,披蓑衣的人。 “白骨阴风!”灵智脑海里立即跳出这个人来。斗笠遮面,蓑衣遮身,迈着男人的步伐,这不正是白骨阴风不想让别人看出她的真容而刻意装扮的吗?而前些天雌雄双煞已经送来了信,说她要来夺魔刀跟刀谱,十天了,她该来了。 “我知道她是谁了。”灵智突然说。眼睛紧紧盯着那个戴斗笠披蓑衣的人,脸上异常惊惧。 三人扭头盯着灵智,他们看见了灵智脸上的惊惧,三人立即知道这人是谁,但他们不希望是她,何凤最先问:“他是谁?” 李铁跟钟离都用这样的目光盯着灵智,等灵智回答。 灵智缓缓说:“白骨阴风。” 三人目光一下低垂下去,脸上布满了恐惧。 灵智没有看三人,目光紧紧盯着那个人,口中说:“她就是地狱王母白骨阴风。” 三人没有说话,目光继续低垂。 灵智说:“就是她。” 三人突然抬起目光,盯着那个人,李铁大惊失色的说:“如果真的是她,今天我们四人就会全都变成白骨。” 钟离也失色的说:“我们四人不是她的对手,只有八个人在一起的八仙阵,才能跟她抗衡。” 何凤着急的说:“可是,她已经来了,五师兄到现在都没有将他们二人找回来。” 四个人突然沉默了,眼睛紧紧盯着那个从碑垭口走下来的人。 那个人向龙云山下走来,越来越近了,他脚步平稳,一点都不急躁。 大殿门后那半颗头,还在紧紧盯着灵智四人。 何凤突然说:“也许不是她。” 灵智答:“是她。” 钟离这时候也说:“如果是她,二师兄一定跟在她的后面,可我们没有看见二师兄。” 灵智说:“二师弟是跟踪,跟踪一个人怎么能在大路上大摇大摆的走,他会借助路边一切可以藏身的东西来隐藏自己,你们怎么看得见他。” 何凤说:“他走路一点都不像个女人,白骨阴风可是个女人。” 灵智答:“她戴斗笠,披蓑衣就是不想要别人认出她,她走路当然也会像个男人了。” 钟离想了想也说:“是的,一个不想让别人认出来的人,不仅在形状和容貌上乔装,就连声音和举止上也会改变,改变得越多,别人就越不容易认出她,我也相信是她。” 突然问道:“既然她乔装得那么好,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何凤也说:“难道你以前见过她?” 灵智摇摇头,说:“我从来没有见过地狱王母白骨阴风,见过的人都已变成白骨,但我知道是她。” 何凤又问:“难道你从她身上看出了阴森之气?” 灵智摇摇头:“她乔装得很好,也隐藏得很好。” 何凤不解的问:“那你怎么知道就是她,不是别人?” 灵智说:“江湖上真正不想让别人认出而乔装的人,是不会在这样的天气下以这样的打扮出现,以这样的打扮出现的人,是在告诉她的对手,她是乔装的,她来了。” 李铁说:“如果真是她,二师兄就已经遭了。” 何凤一震,扭头盯着李铁,大声说:“胡说。” 灵智说:“二师弟将她跟丢了,或许是她甩掉了二师弟这个尾巴。” “就是。”何凤说。 四人又紧紧盯着那个人。 突然间,他们发现斗笠下透出浓重的阴森味道。 李铁急忙大声说:“我们还不赶快走,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先此一时彼一时,等我们八人聚齐的时候再跟她一战。” 钟离也说:“我去叫上悟根,我们一起躲出去,先避其锋芒再说。”说完就要转身进去叫悟根。 “慢。”灵智突然变得异常平静,他说:“不必躲藏。” 何凤也突然平静了,她说:“是的,人生中的劫难是注定了的,躲避不了,天命难违。” 灵智突然说:“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三个人的目光盯着灵智,等他继续说下去。 四十九,猜测 灵智继续说:“我们不躲,也许,她不会先冲着魔刀和刀谱来。” “哦?”三人嘴里同时这样叫一声。 灵智平静的说:“也许,她会先冲着铁算盘僵尸手而去。” “啊!”三人又惊讶了。 灵智没有继续解释,眼睛盯着那个人,说:“我们再等等吧,如果她真向这菩提庙而来,我们就先出去躲躲。” 四人目光紧紧盯着那个人。 那个戴斗笠披蓑衣的人,的确如灵智所说,没有先冲着魔刀跟刀谱而来。灵智四人看见她从龙云山下的路口走过,没有上山。她走向了去幺店子的路,走进前面的弯道里,她的身影被弯道里的树木遮住。 何凤突然问:“大师兄,您是怎么知道她不会先来夺魔刀跟刀谱?” 灵智平静的答:“五师弟前些天对我说过,如果他将铁算盘僵尸手的消息放出去,铁算盘僵尸手的仇人就会出钱请白骨阴风来杀铁算盘僵尸手报仇,白骨阴风就会来这里找铁算盘僵尸手,她现在来了,我想,是五师弟把铁算盘僵尸手的消息放出去了,那天他离开这里的时候,我看见他脸上全是要将僵尸手的消息放出去的坚定决心,所以她才先去找铁算盘僵尸手。” 何凤急忙问:“五师兄见过铁算盘僵尸手?” 灵智答:“是的。” 何凤又问:“他们交过手?” 灵智摇摇头说:“如果交过手,五师弟已经是一具僵尸了。” 李铁急忙问:“铁算盘僵尸手是谁?” 灵智皱起眉头答:“郭长寿。” “啊!”三人大吃一惊。 何凤问:“你是说幺店子茶酒楼的老板?” 灵智答:“是的。” 钟离突然开口说:“那我们还不赶紧跑,白骨阴风杀了郭长寿后,一定会上来夺魔刀跟刀谱。” 灵智说:“这个我倒不担心,她杀死铁算盘僵尸手,她自己也会受伤,铁算盘僵尸手的武功可不低,就算被她杀死,也会将她打伤,在她受伤的时候是不会上来找我们夺魔刀跟刀谱的,我们还有时间。” 李铁连连点头说:“是的,如果她上来,我们就趁她病要她命。” 三人的心放了下来,但灵智却皱着眉头说:“现在我想,这就是五师弟为什么出去十天都没有回来的原因,我担心他已经遭了铁算盘僵尸手的毒手,也担心铁算盘僵尸手已经逃走了。” 何凤问:“你是说,五师兄放出郭长寿就是铁算盘僵尸手的消息后,就被铁算盘僵尸手给杀害了,然后,铁算盘僵尸手知道他的行藏已经暴露,就逃走了?” 灵智眼睛看着幺店子的方向,缓缓说:“是的。” 钟离说:“如果五师弟死在茶酒楼里,这么些天了,我们多少会得到一些消息的,茶酒楼中的人很多。” 灵智说:“谁说杀五师弟要在茶酒楼里?五师弟去找六师弟跟七师弟他们二人,铁算盘僵尸手可以暗中跟在他后面,在无人的地方将他暗算,再将他悄悄埋了,谁也不知道。再说,这些天我们谁下过山,谁又会上山来告诉我们这个消息?” 钟离说:“这就想得明白,这么些天了,他们三个人为什么一个都没有回来。” 何凤说:“明明知道一旦放出这个消息,他就会被铁算盘僵尸手杀死的,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灵智叹息一声说:“唉!这都是为了我们,他为了拖住白骨阴风不先来夺魔刀跟刀谱,而将我们四人杀死,才这样做的。” 何凤说:“是的,他的确拖住了地狱王母,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但是,却牺牲了他自己,八人还是不能汇合在一起,唉!” 钟离大声问:“她为什么不先来夺魔刀跟刀谱,而后再去杀铁算盘僵尸手,难道,杀僵尸手比夺魔刀跟刀谱更重要?” 灵智说:“因为,铁算盘僵尸手一躲就是三十年,如果她先来夺魔刀跟刀谱,铁算盘僵尸手就会闻讯而逃,再找到他又要三十年,白骨阴风现在正在招收手下对付五魔帮,养手下是要花钱的,她现在正需要钱,而杀铁算盘僵尸手的价钱,不是一笔小数目,是一大笔,她必须先得到这一大笔钱。” 李铁说:“所以白骨阴风没有直接上山来夺魔刀跟刀谱,而是先去了幺店子。” 何凤悲痛的说:“五师兄为我们付出了生命,却还是没有保住八人齐聚。” 四人脸上突然有了悲痛之色。 何凤突然说:“既然五师兄已经遭了铁算盘僵尸手的毒手,今天我就去找六师兄跟七师兄回来,以我们七人之力,还是可以与白骨阴风跟江湖上的那些高手抗一抗的。” 灵智转脸盯着何凤,看了会儿,点头同意,他说:“好,不过,你下山遇上铁算盘僵尸手跟白骨阴风他们二人任何一人时,切记不要把他们揭穿,要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离开他们。” 何凤点点头答:“我知道,我会尽量远离他们,装着什么也不知道。” 灵智点头说:“那好,你去吧。” 钟离突然边想边说:“既然他们二人会打个两败俱伤,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找其他二人回来?我们四人为什么不去趁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将他们杀死?” “不可。”灵智急忙说:“地狱王母是什么人,仅次于地狱魔王的人,就算她被僵尸手打伤,我们四人联手也不是她的对手,师妹还是赶紧去将他们二位师弟找回来,结合我们七人之力才能击败受伤的地狱王母。我想,被地狱王母甩掉的二师弟快要回来了。” 何凤立即说:“好,我这就去。” 李铁说:“小心一点,仙姑,我们已经失去五师弟了,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何凤点点头,对三人告辞走下山去。 走到山下的岔路口,何凤回头望了一眼山上。上山的路隐入密林中,教她看不见山上的灵智三人。何凤心中突然有了种再也见不到他们的悲伤,她看着通向幺店子的路,迈步走上了这条路。 何凤走进了那个戴斗笠披蓑衣的人消失的弯道中,她突然一惊。她看见前面一个戴斗笠披蓑衣的人背对着她坐在路边的树下,“白骨阴风!”何凤心里惊叫道。迈出去的脚步一下停住。“镇定,镇定······”何凤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当她迈出脚步的时候,明显有些慌乱。何凤努力克制心里的恐惧,想教自己的脚步不要慌乱,但双脚不听使唤。她想转身跑上山去,又怕被白骨阴风知道后追上,就会连累灵智他们三人。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迈着慌乱的脚步,走向白骨阴风背后的路。 何凤走到白骨阴风身边时,白骨阴风慢慢地站了起来。 何凤不理她,低头继续向前走。 白骨阴风走到路中间,面对何凤,低头挡住了她的去路。 何凤心里一惊,转身想绕开白骨阴风。 白骨阴风伸手拦住了她。 何凤鼓起勇气,抬头正想问是何意。白骨阴风却对她抬起了头。她看见了斗笠下的那张脸,脸上一下有了愤怒之色。 五十,责任 灵智三人站在菩提庙门口,看见何凤走进白骨阴风消失的弯道中,灵智就对李铁跟钟离二人说:“该来的总会来,我们不必站在这里,还是进去吧。”说完就带头转身走了进去。 大殿门后那半颗头急忙缩了进去。 山下突然响起一声尖厉的箫声,惊得弯道中树林里的麻雀猛地飞上天空,叽叽喳喳的叫着飞向远处。 灵智三人听见了箫声,站住细听。箫声再没有响起,他们就又迈步走向菩提庙的大殿。 刚走了一步,钟离突然站住,对灵智跟李铁说:“大师兄三师兄,我们赶紧换衣乔装打扮,去幺店子。” 李铁问:“去幺店子做什么?” 钟离说:“我们去看看白骨阴风跟铁算盘僵尸手打起来没有,如果他们打起来了,等他们打个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就冲出去出手将白骨阴风一举杀死,这样就不怕她来找我们夺魔刀跟刀谱了。” 李铁答:“对,我们赶紧换衣服。” 灵智站住,慎了一下,说:“不必了。” 李铁跟钟离急忙问:“为什么?” 钟离说:“难道,对付地狱王母这个大魔头,我们还要讲江湖道义?” 灵智摇着头说:“不是,我想,铁算盘僵尸手已经逃走了。” “哦?”李铁跟钟离二人嘴里同时这样叫了声,盯着灵智没有说话。 灵智说:“铁算盘僵尸手在杀死五师弟后,就应该逃跑了,因为,他知道他的身份已泄露,无法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他的仇人会来找他报仇,所以,他跑了。” 李铁跟钟离大惊,他们说:“这么说,白骨阴风去幺店子找不到铁算盘僵尸手,立即就会来这里找我们夺魔刀跟刀谱。” 灵智抬头望着天,说:“也许,她会继续追下去,铁算盘僵尸手跑了不久,也许还能找到他的消息。” 李铁说:“也许,她会放弃追下去,先来夺魔刀跟刀谱。” 灵智说:“是的,凡事都有个万一,江湖中很多事都败在万一上。” 钟离急忙问:“那我们怎么办?” 灵智说:“从现在起,我们三人轮番监视着山下,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去山中躲避,等仙姑找回他们二人后,再出来与他们会合。” 李铁大声说:“好,就这么办,我现在就去山下树林中监视着上山的路,有风吹草动我就叫你们。”话一说完,他的人就飞了出去。 “谁?”灵智猛一转身,嘴里厉声喝道。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大殿敞开的门洞。 钟离听见灵智大喝,跟着转身盯着灵智问:“怎么了?” 灵智说:“大殿中有人。” 钟离粗声说:“进去看看。”之后,就纵身向大殿飞去。 灵智也跟着纵身飞向大殿。 二人飞进大殿,没有看见活的人,看见的是菩萨。二人对望一眼,分开在大殿中找寻起来。 找遍大殿,他们碰在了一起,钟离说:“里面没人。” 灵智说:“刚才我明明听见里面有人。” 钟离说:“你是不是听错了。” 灵智说:“不会,这个人自魔刀出现后,就一直在我的身后,一直监视着我。” 钟离一惊,说:“哦?这个人是谁?” 灵智摇摇头说:“不知道。” 钟离说:“这么说,这个人的轻功非常了得,武功也一定不差。” 灵智说:“是的,每次我发现他在我身后的时候,一转身都没有看见任何风吹草动,更不要说他的影子了,他仿佛如幽灵,如鬼魅。” 钟离摸着自己的肚皮,口中喃喃的念道:“幽灵······鬼魅······难道,她是地狱王母,白骨阴风?” 灵智摇摇头说:“不是,她刚刚从山下走过,去幺店子找铁算盘僵尸手去了,不可能是她。” 钟离摸着自己的肚皮又说:“难道是铁算盘僵尸手?” 灵智听得目光一跳,说:“一定是他,魔刀跟刀谱的魔力实在太大了,武林中人都想得到。” 钟离惊问道:“我们怎么办?” 灵智大声说:“不怕,我们又没有魔刀跟刀谱,他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灵智的话,是说给黑衣蒙面人听的。 黑衣蒙面人听见了吗? 他会相信灵智的话吗? 大殿中很宁静。菩萨睁着眼睛无忧无乐的盯着灵智二人。 吴功坐在太蓬派的大厅里,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太蓬派的弟子们在院子里练武。 吕平背着宝剑走了进来。 看见吕平,吴功立即笑着起身迎了过去,口里热情的叫道:“二师兄。” 吕平对吴功点头说:“师弟。” 他们在院子中央相遇。吴功立即请吕平去大厅里坐。吕平就跟着吴功走进太蓬派的大厅,坐进椅子里。 然后,吴功大声吩咐下人看茶。 吴功坐在他的旁边,等下人将茶放在吕平面前后,他就问:“什么风把云游四海的二师兄吹来了?” 吕平就说:“我跟踪白骨阴风至此。” 吴功一惊,立即问道:“哦,白骨阴风来了?” 吕平答:“是的。” 吴功惊恐的左右看了看,问:“她怎么来到了这里?” 吕平看着大厅外面说:“她为魔刀跟刀谱而来。” “魔刀跟刀谱!”吴功吃惊的说:“魔刀跟刀谱藏在这太蓬山?” 吕平摇摇头说:“不,在龙云山。” “龙云山!”吴功惊讶的叫道:“那她为什么来到太蓬山?” 吕平答:“不知道。” 吴功又惊恐的看了看左右问:“她现在人呢?” 吕平答:“不知道,我跟踪到这里,跟丢了。” “跟丢了!”吴功吃惊的盯着吕平说:“你怎么能把她跟丢了呢,她现在去了什么地方,会不会来我这太蓬派,血洗太蓬派?” 吕平看着惊恐万分的吴功,摇摇头说:“我想不会,只要你不跟她争夺魔刀和刀谱。” 吴功急忙说:“我怎么会跟她争夺魔刀和刀谱,我从不涉足江湖,江湖中的大小事都与我无关。” 吕平说:“那你害怕她什么,她不会来灭太蓬派的。” “哦。”吴功脸上有了放心的表情,但片刻他又紧张的说:“她不是来灭太蓬派,那她来到太蓬山做什么?” 吕平想了想答:“可能这边有想跟她争夺魔刀和刀谱的人,东面那些要跟她争夺魔刀和刀谱的高手全被她化成了白骨。” “啊!”吴功大吃一惊,他失色的说:“这太蓬山一带没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跟白骨阴风争夺魔刀和刀谱。” 吕平看着外面说:“这太蓬山没有,难道就没有从北面过来的高手?我想她来这里是要狙杀从北面过来夺魔刀和刀谱的高手,现在江湖中东西南北的高手全都奔龙云山来了,据我所知,五魔帮的天魔已经来到了这边五魔帮的堂口。” “啊!”吴功惊叫道:“这么多高手全去龙云山,难道,大师兄得到了魔刀跟刀谱?” 吕平说:“不知道,江湖中的消息也说魔刀跟刀谱在大师兄手里。” 吴功说:“我想大师兄得到了魔刀跟刀谱,大师兄在龙云山菩提庙中做了十多年的和尚,应该找到了魔刀跟刀谱,现在,天下高手全去龙云山,他们三人怎么能应付。” 吕平说:“天下的高手是来了,但他们全被东面的白骨阴风,南面的五魔帮,西面的四大天王,北面的十八罗汉杀死了,现在就剩这四人和大西南的红魔手,跟湘北的三十六天罡及滇西的七十二地煞等人了。” 吴功大惊道:“这些人全都是江湖中的绝世高手,他们过去,就算你们八人齐聚,都打不过。” 吕平孤傲的看着外面,说:“哼,我们的八仙阵从来没败过。” 吴功看着吕平,脸上有了笑容,他说:“那是,那是,连丁超都胜不了你们的八仙阵。” 吕平扭头看着吴功说:“师弟,听说小蓬三雄在小蓬山一带作恶多端,危害乡邻很多年了,师弟怎么不出手惩治?” 吴功说:“二师兄难道忘了,师弟我可是两耳不闻江湖事,两眼不观世间人,师弟我只在家把茶品,江湖上的事,由那些江湖中人去做,我不是江湖中人,不管江湖中事。” 吕平说:“除暴安良,替天行道,是我等习武之人应尽的责任,师弟是习武之人,理应为民除害伸张正义,怎能容忍他们三人作恶多端,危害乡邻?” 吴功微笑着说:“我习武不是为了做英雄,只为强身健体,保护家人,如果二师兄看不下去,就去为乡邻们把害除了,乡邻们会感激您的。” 吕平一听,一下站起身,衣袖一甩,怒声说:“哼,自私。”就迈步向外走去。 吴功也站起身,对吕平说:“二师兄莫生气,不是师弟自私,是师弟我确实不想沾江湖中事,不想惹祸上身,自我爹去世之后,我就明白,江湖险恶,我不敢涉足。”之后,就跟了过去。 吕平还在向前走,鼻孔里冷哼道:“哼,借口。” 吴功对吕平陪着笑继续说:“二师兄莫忙走,家里最近有两坛好酒,二师兄喝了酒再走不迟。” 吕平答:“哼,还是留着三师弟跟五师弟喝吧,我对酒不感兴趣。” 吴功在太蓬派门口站住了,盯着离开的吕平。 五十一,小蓬三雄 吕平一直向前走,不回头。片刻,走出了吴功的视线。 看着吕平离开后,吴功迫不及待的跑进后面密室旁边那间房。站在门前,他左右看了看后,就抬手,“笃笃笃!”他叩响了这间房间的门。 “谁?”里面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 “是我。”吴功小心的答。 “进来。”女人在里面说。 吴功回身看了一眼身后,就轻轻的推门进去了。之后,又轻轻地把门关上。 “什么事?”女人在里面问。 “刚才听二师兄说,五魔帮的天魔·竺箫已经来到了这里。”吴功在里面小心的道。 “哦,这么快!”女人在里面惊讶的说。 申时。 吕平背着宝剑,双手背在背后,站在小蓬山半山腰的三岔路口。他面前站着三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壮汉穿着短衫,面如恶神。他们三人一个手提钢刀,一个手握板斧,一个手拿红樱枪。凶恶的目光瞪着吕平,摆开架势,准备出击。 吕平白须飘髯,目光不屑的盯着那三个人。 这时候,三人中那个握刀的人大声说:“吕洞宾,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小蓬三雄也不是好惹的。” 那个手拿板斧的人说:“虽然你们八仙阵厉害,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怎么组八仙阵?” 拿枪的也说:“没有八仙阵,我们就不会怕你。” 吕平善使一柄宝剑,剑快如电,剑招独特奇妙,变化无穷。自出道以来,从没败过。 吕平盯着他们蔑视的说:“就凭你们,也配跟八仙阵斗?我一个人就够了,足够了。” 那个握刀的人恶声说:“我是小蓬大雄,我们在小蓬山一带混了二十年,大大小小的丈也不下两百场,从没输过,今天我们也不会输。” 那个拿板斧的人也怒声说:“我是小蓬次雄,我们三兄弟在小蓬山什么坏事都做过,什么场面都见过,什么时候怕过?” 那个拿枪的人说:“我是小蓬小雄,自出道以来,我们三兄弟从来没有分开过,打架一起上,就算是一个没有武功的老太婆,我们打她的时候也不会独自一人去,你今天想对付我们三兄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小雄的话是告诉吕平,今天他们要一起上,不会跟他单打独斗。 “切!”吕平轻蔑的冷笑一声。 大雄说:“我们三兄弟的名声是打出来的,不是蒙混出来的。” 次雄说:“一年前,有一个比你名气大得多的人,刚见我们的时候比你还嚣张,三十个回合后,还不是一样被我们打死在这小蓬山下。” 小雄说:“在这小蓬山方圆五十里,是我们小蓬三雄的地盘,我们的地盘我们做主,你吕洞宾休想来干涉。” 大雄说:“抢地盘也要看在什么地方,是谁的地盘。” 次雄说:“不是什么地盘都可以抢的,你怎么不去抢七寨连营的地盘?” 小雄还想说点什么,嘴都张开了,吕平开口打断了他。 他厉声说:“废话少说,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 “哼,嚣张。”大雄转脸盯着次雄跟小雄嘲讽的说:“我们小蓬三雄做事,就连太蓬派中大名鼎鼎的五阳剑都不敢来管,你吕洞宾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们,哼,今天不给点厉害你看看,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吕平蔑视的盯着他们说:“哼,五阳剑不敢管的事,我吕平管定了,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不要教我失望。” “嚣张,太嚣张了,弟兄们,今天不将他碎尸万段,他是不知道天外有天楼外楼,哼!”大雄大声说。 吕平盯着三雄,说:“出招。” “哼,还这么嚣张,今天我们要不将你的嚣张气焰给灭了,你就不知道我们小蓬三雄的厉害。”大雄怒声说。 吕平再次说:“出招。” “我们小蓬三雄在这一带横行霸道几十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对我们如此嚣张,就是太蓬山上的老和尚也是见我们避而远之,我们随时都骑在他的脖子上摸他的秃头玩,他都奈何不了我们,你,哼!”大雄还在继续恐吓吕平。 吕平大怒:“混蛋!”他骂道。之后,又说:“看来小蓬三雄只是虚名而已,没有什么真本事。” “弟兄们,亮兵器,今天让他看看我们的真本事。”大雄大声叫道。 “是。”二雄立即应答一声,立即亮出了兵器。 吕平细眯起眼睛,不屑的盯着三雄。 小蓬三雄什么话也不再说,拉开架势,移动脚步,分三个方向,把吕平围了起来。 吕平还是站在那里,背着双手,眼睛盯着大雄。 大雄在吕平的正面。次雄在吕平左后方。小雄在吕平的右后方。他们呈三角形的把吕平围住。 大雄厉声道:“拔出你的剑来。” 吕平说:“不忙,杀你们我不用先拔剑,你们先出招,看我的剑够不够快,能不能在你们的兵器刺中我身体之前,拔剑杀你们。” 次雄说:“大哥,他想学丁超,世上只有丁超的刀才有那么快,还没有第二个人的剑能有丁超的刀那么快。” 大雄阴险的笑着说:“那就不要怪兄弟们欺先了。” 吕平把右手一伸,做个请先出手的手势,口里异常温和的说:“没关系,请,请先出手。” 请字还没说完,三个人动了。他们并不是一起攻向吕平,而是围着他旋转起来。他们越旋越快,越旋圈子越小。四周的落叶都被他们旋转的劲风带了起来,随着劲风向空中飘去。劲风挟着落叶,如龙卷风一般。吕平就被旋在了龙卷风的中心,他双手还是背在背上,目光异常的明亮,须发,衣袂全被三人旋出的龙卷风吹得猛烈的飘扬。吕平感觉到浑身的衣服,须发都快被这龙卷风扯下来一般。只有底裤,还紧紧的裹在他的腰上,没有被这龙卷风带起。 吕平心想,这三人的武功确实厉害,不可小觑。 突然,三个人,三种兵器,如闪电一般朝吕平攻了过来。 他们三人虽然旋转很快,但在吕平的眼里,他们还是一个一个的在他周围奔跑,跑得比常人快一点点而已。 就在三种兵器快要攻到他的白长衫时,吕平突然出手了。 剑光一闪,龙卷风停止了。飘起的落叶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三个人,站在三个方位,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咽喉,睁大眼睛,不相信的盯着吕平。 吕平的剑尖,滴着鲜血。 三个人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似有很多话要说,但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们想说什么话? 吕平当然知道他们想说的是,他们做鬼都不会放过他,来世一定找他报仇。吕平盯着他们,就告诉他们:“小蓬三雄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我吕平今天替天行道,为民除害,来世,如果你们不做好人,我还会将你们杀死。”之后,又说:“都说小蓬三雄厉害,二十年没败,今天一试,不过如此。” 三人慢慢的倒了下去,倒在吕平脚前。但他们的脸上,全都带着阴毒的笑容。 他们阴毒的笑容里包含着什么? 诡计? 陷阱? 还是险恶? 债! 债。 他们三人欠下了太多人的债,如今被吕平替那些人讨了。 现在,吕平又欠下了他们三人的债,命债。 他们三人的命债又由谁来替他们找吕平讨? 天下,凡在江湖中混的,多多少少都会有几个朋友,就像那连营七寨一样。当他们遇上灾难或解决不了的麻烦时,总会去朋友那里躲避一段时间。等灾难和麻烦消除了的时候,再出来。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小蓬三雄有这样的朋友吗? 有。 他们的朋友会帮他们找吕平讨债吗? 五十二,五魔帮 小蓬三雄不再是一个独立的小蓬三雄,他们加入了一个组织。 这个组织名字叫:五魔帮。 这个组织最初由五个年轻人组成,他们分别是:天魔,地魔,人魔,水魔,火魔。 五个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们姓竺。天魔竺大郎·竺箫,地魔竺次郎·竺笛,人魔竺三郎·竺琴,水魔竺四郎·竺筝,火魔竺五郎·竺笙。 五魔个个身材高大魁梧。大郎·竺箫从小双眼就爱不停的眨动,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次郎·竺笛左边眉毛里有颗豌豆大的黑痣,黑痣上的眉毛要比别的地方的眉毛长;三郎·竺琴自从生下来脸上就带着笑,就是被他父母打的时候,他哭,也是笑;四郎·竺筝生下来脸上就带着哭,即便是他最开心的时候,人们看见的还是在哭;五郎·竺笙右眼下有一块拇指大的黑斑,是胎记。 五魔是乌龙镇竺家庄人,组帮后他们并没有在乌龙镇发展,因为乌龙镇有丁超,容不下他们发展。于是,他们就去了外地重庆。发展至今,他们在重庆发展了四十年,现在他们的爪子又伸了回来,除乌龙镇外,其他地方全是他们的地盘。如果乌龙镇没有丁超,也早已变成他们的后院。丁超那两把杀猪刀,还是教他们很是恐惧的。 五魔自小喜欢音乐。在几岁的时候他们各执一乐器,合奏一曲十面埋伏,轰动了整个乌龙镇。当时乌龙镇的人都把他们称之为五音神童。后来经高人指点,他们合奏的音乐不仅能引人入胜,而且还能杀人。 五魔手里使的兵器就是他们的乐器:箫,笛,琴,筝,笙。 五魔合之,能杀千军万马于音乐中。分之,能败绝世高手于乐器上。 他们合音杀人,惨无人道,是而,他们自己把五音改成了五魔。 五魔帮在四十年前组帮,一直在暗中秘密的做事,所以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五魔帮这四十年来发展壮大,人数众多,地盘宽广,涉足的事是赌,毒,青楼,保护费,贩人,抢劫,酒楼,歌厅。 五魔帮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富可敌国,无帮可敌,无所顾忌。 虽然五魔帮现在已经无所顾忌,但他们却相当低调,他们的手下也从不敢擅自拿他们五魔帮的名号去胡作非为,欺压别人。虽然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违法的,都是惨不忍睹的。但每做一件违法的事,都是有计划,有组织,有纪律,都是五魔命令的,也都是在暗中进行。做完后他们又把现场打扫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五魔帮的蛛丝马迹。所以这四十年来,五魔帮做了不少的大案,凶案,惨案都没有人知道是五魔帮干的。 二十年前的廖家灭门惨案,是五魔帮做的。 廖家是重庆皇都镇的大户人家,是整个皇都镇的首富。廖家大院在皇都镇占了半条街。家有一百八十三人;护院三十六人,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下人七二人,其中长年二十七人,婢女二十四人,家丁二十一人。家眷七十五人。其中家眷中有一等一的高手二十八人,懂一些拳脚的一十八人。廖家的当家人廖贵,江湖人称铁斧·廖贵。他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曾经一个人以一双铁拳闯过少林寺的十八罗汉阵,拿一把斧头破过武当两仪剑阵。在重庆很有名气,在江湖上名气排前八位。自从廖家崛起三十多年来,从来没有那个飞贼,强盗,土匪敢在廖家大院里来作案。就在二十年前夏天的一个晚上,廖家一夜之间一百八十三人全部被人杀死在家里,家里的金银珠宝也被洗劫一空。这件事轰动了整个江湖,轰动了重庆城,但没有一个人知道是谁干的。 那晚,天气异常闷热,皇都镇的人都在自家的院子里或屋檐下乘凉。就连大街的屋檐下,也横七竖八的躺着些乘凉的人。就在半夜的时候,他们突然被一阵美妙的音乐声吵醒,仔细一听,就发现音乐是从廖家大院里传出来的,演奏的是金蛇狂舞。那时候他们都还没有回屋。音乐声惊动全镇的人,他们出来走向廖家大院,站在廖家大院外面,望着廖家大院出神的听着那美妙无比的音乐。那音乐声把他们全都带进了狂欢喜庆的世界里去了,那时他们面前不再是廖家大院,而是狂欢喜庆的热闹场面:仿佛在高山;仿佛在大海;仿佛在宫殿,一条金色在疯狂的跳跃着舞蹈。他们忘我地听着,直到音乐停止了很久,他们才从狂欢喜庆的世界里出来。那时他们看见天边有了鱼肚皮一样的颜色。 当他们想转身回去的时候,一阵晨风吹来,他们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们以为这血腥味是从镇尾屠户柳二家的屠宰场传过来的,就没有在意。因为每天这个时候,柳二的屠宰场都在杀猪。柳二家的屠宰场杀的猪不仅在皇都镇买,还要送往重庆去买,所以每天总要杀三头猪。连续杀三头猪,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皇都镇的人都这么认为。 他们不知,柳二一家人也像他们一样,在廖家大院外听音乐。 这天,天阴沉沉的像似要下雨。 到中午的时候,皇都镇的人看见廖家大院的大门还没有打开,廖家的下人也没有出来买菜,廖家的人也没有出来去镇上最好的茶楼喝茶。他们觉得蹊跷,这在廖家三十多年来从没发生过的事情。以往,廖家的大门很早就会打开,下人很早就会出来买菜,在辰时,廖家的人就会出来去镇上最好的茶楼喝茶。 但现在,午时三刻已过了。 廖家没有任何动静。 人们看见有很多苍蝇往廖家大院里飞,于是,有人跑去报了官。捕快过来把廖家的门撞开,人们就看到了惊恐的一幕。只见廖家大院里面到处都是死人,有的缺胳膊缺腿,有的四分五裂,有的粉身碎骨,有的脖子上没有头,有的齐腰断成两段,有的从头至裆变成两片,有的只有半边脑袋。里面就连鸡犬都没有放过,更不要说小孩了。 院子里的血有两根手指那么厚,这时候已经凝固,变黑。 皇都镇的人当时就呕吐了。连见过很多死人的捕快也呕吐了。 到未时的时候,天上雷鸣电闪,天下起了暴雨。暴雨把廖家大院里的血冲到大街上,整个皇都镇的大街上,就成了血河。 当时捕快没有找到廖家的当家人廖贵的尸体。后来经过三天的拼凑,终于找到了廖贵。原来廖贵已经粉身碎骨了。他的斧头也碎成了八块。 一百八十三具尸体,摆满了整个廖家大院。 皇都镇的人和捕快都不知道谁能一口气杀这么多的高手。捕快走访了很多皇都镇的人,人们都说没有看见一个人进去,也没有看见一个人出来。 这件案子就不了了之。 一口气能把这么多的高手杀光,杀这么多的人,杀得这么惨不忍睹的,除了五魔五音合奏外,没有一个人能做得到。 这是五魔组帮以来,做的最大的一件案子,惨案。 后来这样的大案他们做了很多。 两年前,五魔帮收纳了小蓬三雄。 小蓬山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镇,叫小蓬镇。小蓬镇里有五魔帮的一个堂口,小蓬三雄就做了小蓬镇里五魔帮堂口的堂主。 现在,吕平杀了五魔帮在小蓬镇里的堂主。 杀五魔帮的堂主,就等于跟五魔帮为敌,也是向五魔帮宣战。 八仙阵,能战败五魔合音吗? 这就是小蓬三雄死的时候,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想要说的话。可惜吕平理解错误。 吕平错误的杀死小蓬三雄。错误的向五魔帮发出了挑战。 这个错误给八仙带来的是死亡,还是荣誉? 吕平把剑插入背上的剑鞘里,转身扬长而去。目标,朗池县。 五十三,卖花老人 城里的大街上。蓝逍穿着干净、整洁走在大街上。他手里提着个花篮,花篮里插满了鲜花,边走边叫卖着。 “卖花啰,卖花啰,刚刚采摘的新鲜花儿啰!” 这是一个神清气爽的上午,一片片阳光如灿烂的花朵,从天空中的云朵间泼撒下来,铺在城里的大街小巷中,给这座古老的县城披上一件美丽的彩衣,叫人心情异常的爽朗。 这个时候卖花,买的人会很多,这是他几十年来的经验。所以他的花上还沾满了露水,这是他很早就去山林间采摘的结果。 但今天,买花的人似没有他预期的那么多。 他不失望,知道今天的花儿很快就会卖光。城里那些小姐夫人们还是很喜欢鲜花的,尤其是刚采摘的,只是现在她们还没有出门——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们都有睡懒觉的习惯。 他想,这个时候应该走小巷,说不定那些小姐夫人会叫丫环出来买花——那些小姐夫人们的卧房都背靠小巷,而且有后门和窗户。既然客人不出门,他就送过去,这也是赶紧将鲜花卖出去的好方法。 他走进小巷。 “卖花啰,卖花啰······” 他还在这样一声又一声的叫着。一步一步,往小巷深处走去。 小巷中的后门和窗户,没有在他的叫声中打开,还是没有人来买他的鲜花。 他不放弃,继续向前走。 一顶非常漂亮的轿子在小巷尽头停住,抬轿的轿夫对他大声叫道:“嘿,卖花的,过来。” 他抬头,看见两位抬轿的都是彪形大汉:前面那位满面虬髯,脸黢黑;后面那位鼓眼,无须,面白。说话的,正是前面那位虬髯大汉。他立即小跑过去。他知道生意来了,轿里坐的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或夫人。 见蓝逍跑来,两位轿夫放下了轿子。“你这花多少钱一束?”抬轿的虬髯大汉问。 蓝逍答:“刚采摘的,新鲜的,看上面的露水就知道了。” 虬髯问:“多少钱一束?” 蓝逍说:“很新鲜,很香。” 虬髯不耐烦了,说:“我问的是,多少钱一束?” 蓝逍急忙说:“哦,一块钱。” 虬髯又问:“值吗?” 蓝逍答:“当然值了,您闻,多香。”老人说完,就把花递了上去。 虬髯二话没说,接过蓝逍手里的花篮。但他并没有去闻,眼睛紧紧的盯着蓝逍,看了半天才莫名其妙的问:“你身上没有别的东西了?” 蓝逍摊开双手,说:“卖花之人,除了鲜花外,再没有其他之物。” 这时候,轿里一个很动听的声音说:“小王,把鲜花递进来我瞧瞧。”说完,轿里伸出一只雪白细嫩的手。这是只女人的手,说话的声音也是女人。听声音,轿里坐的是一位年轻女人。 虬髯急忙把花篮递到那只手上,他的眼睛还是盯着蓝逍。花篮被那只手拿进了轿里。轿门帘子还在飘动。 蓝逍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又说不出来。他只感觉到虬髯这样看他很奇怪,轿里一定隐藏着什么。一般的轿夫,是不会这样看他的,更不会问那样的话。 隐藏着什么呢? 死亡? 虬髯这时候又说:“看你这身打扮,一点都不像卖花的。” 蓝逍笑笑,说:“我在这城里卖了三十年的花,这城里的大人小孩都认识我,那些阁楼上的小姐夫人们,个个都知道我是卖花的,都在我手里买过很多鲜花,难道,卖花的人要穿得像一个乞丐,才叫卖花的吗?” 虬髯说:“卖花翁一般都戴着斗笠,弯腰驼背的,而你腰挺得笔直,双眼炯炯有神,很像一个练家子的人。” 鼓眼悄悄站到蓝逍身后。 蓝逍没有发觉,他微笑着对虬髯,答:“世上有些人天生就弯腰驼背,有些人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弯腰,我的眼睛,是因为我有一个硬朗的身体,要活一百岁的身体。” 这时候,轿里那个女人又开口说:“老人家,你身上还有别的东西要卖吗?” 蓝逍答:“没有了,除了花外,就是这身衣服了。” 轿里的女人说:“有的,一定还有。” 蓝逍说:“如果姑娘一定认为还有的话,那就只有我这条老命了。” 轿里的女人说:“好,我买。” 女人话音刚落,虬髯就一拳对蓝逍当胸打来。同时,后面的鼓眼双手如钢爪般直抓他的后颈。 蓝逍一惊,想退,后面的鼓眼双手已抓到。匆忙中他急忙斜身往旁边一闪。他听见了自己肩上衣服撕裂的声音,同时感觉左肩一凉。闪避中,鼓眼的双手已抓烂他的衣服,他左肩上的衣服有了十道口子。 鼓眼的双手指甲上,还挂着蓝逍身上的衣服碎片。 蓝逍一惊:刚才如果慢一秒,脖子就被鼓眼捏碎了。 而就在同时,虬髯的拳头也擦着他的膀子打了过去。拳头带起的劲风,将他的发丝也带得向后一飘。 虬髯与鼓眼,见一击不中,跟着又扑向蓝逍。拳头跟双爪,更加凌厉,凶猛,快速。 蓝逍立足没稳,拳头跟双爪又到了。他足下轻轻一点,向后纵身而退。脚刚沾地,就看见头顶飞过一人,来不及去看这飞过之人是谁,就看见拳头凶猛的打了过来。 蓝逍想退,突然感到身后也有抓过来的风声。他知道刚才飞过去的是鼓眼,目的断他的退路。他只好足下轻点,纵身向上躲去。 突然,“轰”的一声,轿子四散飞扬,碎片直击正在上飞的蓝逍身体。同时,一个白衣女人舞着一片剑光跟在轿子碎片中飞击而来,快若闪电。 蓝逍双掌击在飞来的轿子碎片上,碎片又飞了回去,直击飞来的女人。但碎片一碰到剑光,就变成颗粒掉了下去。白衣女人身形不减,剑光直逼还在空中的蓝逍。 蓝逍足踏轿子碎片,一边向后猛退,一边舞动双袖,将其余的轿子碎片全都击了回去。 女人舞动手里的剑,将飞回来的轿子碎片全部击碎。她已攻到蓝逍的面前,手腕翻飞,剑光变得更加凌厉,剑气袭人,凌厉的攻向蓝逍。 蓝逍的双袖飞舞,迎击向剑光。双袖在剑光中变成片片碎片,在空中飘扬。他们就这样在空中打斗了七七四十九个回合,还是不分胜负。 地上的虬髯和鼓眼,跟在他们身下,仰头紧盯着蓝逍。只要他一落下来,他们二人的拳头和手爪,就会毫不客气的迎向他的身体要害处。 蓝逍知道地上有两人在等着他,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打算落在地上。他的脚在小巷左右的墙壁上不停的轻点着,来叫自己的身体不下落,身体如燕子抄水,在小巷中左右飞蹿。女人双脚也在小巷左右的墙壁上不停的点着,跟着他的身形追击而来。 突然,女人身体与剑一起旋转起来,像陀螺那样向蓝逍直击而去。 蓝逍一见,赶紧双脚在墙壁上用力一点,迅速飞跃上对面的房顶。 旋转中的女人,也跟着他飞上房顶。这时,他们已经打了九九八十一个回合。 蓝逍脚刚沾上房顶,就不停的踢动。房顶上的瓦,一片一片如钢刀一样,直击追击过来的女人。蓝逍找到了武器还击。 女人身体还在旋转,剑也还在旋转。飞过来的瓦片,全都变成碎片擦着她的身体飞了过去,接着掉在地上破碎了。 女人的剑穿破蓝逍的瓦阵,直击他的胸膛。 五十四,阴阳铁爪 蓝逍赶紧后退。他不敢向左右闪避,他不知道对方的剑怎样变换,但他知道,向前击总有到尽头的时候。所以他向后退的时候,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让自己这一退,八丈。后面没有手爪,也没有拳头,他退得放心、迅速。 女人终于旋转到了尽头,站在了蓝逍一丈远的地方。 蓝逍看清这个女人大约二十一二岁。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匀称。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像太阳一样,光芒四射;嘴唇特厚,但一点不影响她的美,反而更让她性感百倍。 蓝逍盯着女人,他认不出这女人是谁,所以他说:“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暗算我?” 女人站在那里,没有再次出击,她看着蓝逍答:“谁叫你是蓝采和,八仙之一。” 蓝逍说:“错了,我不是蓝采和,我只是一个卖花的老人。” 女人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承认自己就是蓝采和,谁不知道蓝采和喜欢花,三十年来在这城里卖花。” 蓝逍笑了,说:“就算我是蓝采和,可我一直在卖花,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们,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今天为何来要杀我?” 女人说:“杀你不是我们的主意,出主意杀你的是钱,我们只收钱,杀人。” 蓝逍很吃惊,说:“你们是杀手?” 女人嘴角挂着一丝不屑,说:“难道我们不像?” 蓝逍也笑了,说:“是谁叫你们来杀我的?” 女人答:“是一个出钱请得起我们的人。” 蓝逍又笑了,说:“我知道,杀手是不会告诉被杀的人,那个出钱要杀我的人是谁。” 女人说:“那会违背职业道德。” 蓝逍说:“如果,我出钱叫你们去杀那个要杀我的人,你们一定也不会答应,因为这样也会违背职业道德。” 女人答:“会,不过,得等到我们把你杀了之后,再帮你去杀他。” 蓝逍说:“我都死了,你们找谁要钱?” 女人答:“你先把钱付给我们。” 蓝逍笑了。 女人也笑了。 蓝逍笑过后问:“那你应该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我吧,可否告诉我,让我死而瞑目。” 女人摇摇头,答:“我们不知道,我们杀人,从来不问为什么,我们只知道,杀这个人需要多少钱。” 蓝逍问:“那么,杀我多少钱?” 女人答:“大洋一千块。” 蓝逍脸上露出很快乐的表情,说:“哦,我值一千块,看来我的命还是很值钱的。” 女人说:“你们八个人都很值钱,杀任何一个人都是一千块大洋。” 蓝逍很吃惊,说:“哦,八个人一起杀?” 女人答:“不,我们没那么大的本事,是一个一个的杀。” 蓝逍迷惑了,他说:“我们八仙以前是结了不少的仇人,但这三十年来,我们八仙几乎不过问江湖中事,而且也算退隐了,不知为什么还有人要杀我们。” 女人说:“免费告诉你一个消息,江湖上要杀你们八仙的人很多,而且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其中还有四大天王,十八罗汉,红魔手,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白骨阴风,很多绝世高手都来了。” 蓝逍听得汗毛根根倒竖,冷汗直流。他不清楚为什么江湖上的所有高手都突然想要他们八仙的命。他更不清楚他们八仙什么时候与江湖上的所有高手为敌了。三十年的沉寂,三十年的隐退,只想过那种平淡的生活,现在,似乎全都化作了一股青烟飞走了。 他们八仙又要重出江湖。刀光剑影,腥风血雨。这些他本来已经忘记了的,现在又要经历了。 他想起,以前江湖中人围攻地狱魔王的时候,也是现在这样。他们围攻地狱魔王,是因为地狱魔王是魔,滥杀无辜。他想,难道,我们八人中有人又像当年的地狱魔王那样,成了魔,滥杀无辜?这个人是谁呢? 他突然记起,张桃当和尚,就是当年地狱魔王隐居的庙宇。难道,他想,张桃在菩提庙里找到了魔刀和刀谱?这些江湖豪杰们是奔魔刀和刀谱而来?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让江湖中所有高手突然来杀我们八仙。 想到这里,他口里突然说:“魔刀和刀谱,江湖中的高手一定是为这件事而来。” 女人鼓起掌来,夸道:“蓝采和果然聪明,一下就猜到了。江湖中流传,张果老得到了魔刀跟刀谱。” 蓝逍心中一惊:果然是这样!难道,他是去夺魔刀跟刀谱才被张果老等人打伤的?不对,他说跟我们有新仇旧恨。想到这里,他说:“你们杀我,是想叫我们组不成八仙阵,少一个人,八仙阵就有了破绽,你们就可以放心的去夺魔刀跟刀谱了,对吗?” 女人又鼓着掌答:“是的,是的,蓝采和现在可以走了,闭着眼睛走了。” 这时候,蓝逍听见身后有脚步踩响瓦片的声音。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是虬髯和鼓眼。 虬髯大汉和鼓眼配合女人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呈三角形站住,把蓝采和围在中央。 蓝逍说:“是的,我是该走了,不过,我免费给你们一个消息,前些天,张果老他们四人组成了八仙阵,击败了去夺魔刀跟刀谱的黑衣人。” 女人说:“是吗?” 蓝逍答:“是。” 女人说:“你的意思说,八仙只要有四人,依然以组成八仙阵,八仙阵就没有破绽。” 蓝逍点点头,答:“是。” 女人问:“四人组的八仙阵,跟八人组的八仙阵,谁的威力更强?” 蓝逍笑了。 女人也笑了。 蓝逍说:“张果老的五雷拳现在不得了,他练得超出了五雷拳应有的威力,一拳击在高手身上,可以将他的身体击穿。” 女人说:“那要击在人的身上才行。” 蓝逍不说话了。 女人又说:“我再免费给你一个建议。” 蓝逍说:“你说。” 女人说:“你乖乖的自杀,免得我们动手,不然你会死得粉身碎骨,你万万不是我们三人的对手,你的花篮和花朵已经被我毁在轿子里了,你赤手空拳怎么能跟我们斗?” 刚才女人破轿而出的时候,他已经看见自己的花篮和花朵破碎在轿子里,他说:“是的,所以我应该听你们的,自杀。” 女人嘻嘻的笑着说:“嘻嘻,蓝采和果然识时务。” 蓝逍却说:“自杀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可是,我没有那样的勇气,何况,我还没有活够,还想再活一百年。” 女人大笑:“哈哈哈,一百年,吃草都没有人给你割,还不如早早死了的好,以免到时候受折磨。” 蓝逍笑了,他说:“姑娘说得对,那就劳烦姑娘三人了。” 女人突然一剑刺向蓝逍咽喉,快如闪电。她本来离他有一丈远,但她一动就到了他的面前。 身后的虬髯和鼓眼,也同时出手,拳头和手爪直攻他的左右双肋和后心。 三人联手,蓝逍危在旦夕,他想往上飞,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他飞起来,双脚也会被双爪抓住,剑和拳头就会及时的击中他的双脚——因为他们的速度太快了。一但击中,他就废了,飞出去也走不了。 女人的剑快要刺中蓝逍咽喉的时候,她的另一只手突然打出一柄半尺长的短剑,由下向上,直击他的头。打出的短剑比她手中长剑的速度还快,长剑没到,短剑已至。这一剑就是防止他上飞。无论他上飞多块,都快不过她的短剑。 蓝逍一见,心里一惊,道:阴阳剑!他终于知道要杀他的这三个杀手是谁了。 阴阳铁爪! 这是一个组合。 杀手组合。 五十五,危险任务 江湖上素有:东白骨,西僵尸,南阴阳,北雌雄之称的四大杀手。 阴阳铁爪,就是江湖中这四大杀手之一的南阴阳。 她们由廖叶阴阳剑·屠兰,天池拳霸·王刚,老林爪霸·彭固这三个人,八年前组合在一起,做了杀手。 女人就是廖叶阴阳剑·屠兰,今年二十二岁,是这个组合的老大,至今未婚。她十四岁就开始杀人,出手狠毒。十四岁那年艺成闯荡江湖,一出道就遇上了当时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江湖三霸:灵鹫剑霸·颜奎,天池拳霸·王刚,老林爪霸·彭固。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她与三霸在桑树垭相遇。灵鹫剑霸·颜奎见她天生丽质,就想对她不轨。他把她掳进了路边的树林里。她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并再三告诫灵鹫剑霸·颜奎,如果对她不轨,她就会将他大卸八块。灵鹫剑霸·颜奎见她年纪轻轻,不相信她能将他大卸八块,更何况身边还有他的两位兄弟拳霸跟爪霸在,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把他怎么样,就大胆的撕开她的衣裳。在场的拳霸跟爪霸一见,眼睛都快掉在她的身上了,灵鹫剑霸·颜奎一见,立即叫他们别过脸去。就在他们刚要扭头,就看见他们的大哥灵鹫剑霸·颜奎的身体突然一下变成八块飞了起来,带着一片血雾,血雾喷了他们一身。这就是她杀的第一个人。第一次杀人,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们看见廖叶阴阳剑·屠兰手中握着一柄剑,剑已出鞘,剑尖滴着血,目光冷漠的盯着他们。他们立即挥拳舞爪扑向她。廖叶阴阳剑·屠兰双手翻飞,一片剑光迎击向攻过来的二人。二人看见一片剑光向他们击来,还没想好怎样抵挡,就看见廖叶阴阳剑·屠兰收手,剑入鞘。二人突然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立即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不见了,只剩下底裤在身上。二人一惊,立即拥抱在一起,在寒冷的冬天里浑身瑟瑟的发抖。廖叶阴阳剑·屠兰目光如箭的一瞪他们,二人立即扑通一声跪在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面前,口中自然而然的大叫一声:“大姐。”。就这样,廖叶阴阳剑·屠兰收了二人,组成一个杀人组合:阴阳铁爪。 虬髯是天池拳霸·王刚。鼓眼就是老林爪霸·彭固。二人经过那一战后,心中十分畏惧廖叶阴阳剑·屠兰,对她唯命是从。 这个杀手组合在江湖上一出现就名声大噪,排名直线上升,现在的排名仅次于白骨手阴风跟铁算盘僵尸手之后。 她们杀人也从没失过手,是因为她们很聪明。在廖叶阴阳剑·屠兰的带领下,每次接任务的时候,总会选功夫在她们之下的人下手。每一次暗杀,廖叶阴阳剑·屠兰都会先制定出一条严密周详的计划,之后叫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按计划在明处出击,她躲在暗处突然出击。在她们三人联手下,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她们的暗杀。 三年前,她们这个组合去暗杀一个武功比她们三人联手都高很多的人。这个人就是一直活跃在蓬州燕山寨垭口官道上的强盗头子,金枪银锏·苟泗。 金枪银锏·苟泗,在武林中排名第九。他纵横江湖三十年,金枪和银锏打败了无数的高手,教江湖中很多高手闻之色变,见之胆寒。让那些过往燕山寨垭口的客商,提前乖乖的将钱送到他的手中。就是这样的一个高手,她们也接下了暗杀他的单子。 当时出钱请她们去杀金枪银锏·苟泗的人骗了她们,说金枪银锏·苟泗武功不算很高,徒有虚名。她们对金枪银锏·苟泗也不是那么很了解,只知道他是燕山寨的土匪头子,常年横行在燕山寨垭口,专抢过往的客商和行人。她们认为这样的土匪能厉害到哪里去,再加上请她们的人是常年奔走在燕山寨垭口的商人,所以就信了她们雇主的话。 那一次她们能活着,完全因为廖叶阴阳剑·屠兰的小心和机智,及金枪银锏·苟泗的自信。 对于暗杀她们不是很了解的金枪银锏·苟泗,她先制定了精密周详的计划,之后,廖叶阴阳剑·屠兰再很小心的用美色引诱金枪银锏·苟泗。 金枪银锏·苟泗本来发觉了廖叶阴阳剑·屠兰是来杀他的杀手,但他不知道廖叶阴阳剑·屠兰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四大杀手之一的南阴阳这个杀手组合。他以为廖叶阴阳剑·屠兰只是一个略懂武功的江湖杀手,她杀人靠的是美色,他仗着自己身强体壮,武功高强,就算把她的身子占有了,量廖叶阴阳剑·屠兰也拿他没有办法,他还以为廖叶阴阳剑·屠兰只有一个人。所以他们一见面后,他就一把将廖叶阴阳剑屠兰推倒在草地上,双手撕开了她的衣服,将自己的身体压在了屠兰的光身子上。他强壮的身体教廖叶阴阳剑·屠兰确实无法反抗,心里大惊,脸色大变,口里尖叫,心想这次她的贞洁难保了。当金枪银锏·苟泗正要把他身体的那个东西刺进廖叶阴阳剑·屠兰的肚子里去时,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双双向他的后心猛烈的攻来。 金枪银锏·苟泗一惊,立即放开廖叶阴阳剑·屠兰,转身迎向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廖叶阴阳剑·屠兰也不顾自己衣服破裂,身体隐秘的部位露在外面,就趁机抽出藏在身下的阴剑,刺向金枪银锏·苟泗的后心。她愤怒,快如闪电的一剑,刺破了金枪银锏·苟泗刺的心脏,刺穿了他的身体,将金枪银锏·苟泗一剑毙命。在杀死金枪银锏·苟泗后,她还不解气,还回剑将金枪银锏·苟泗要刺进她肚子里去的那个东西齐根割了下来。差点就让金枪银锏·苟泗得逞,所以她一割下金枪银锏·苟泗的那个东西后,就愤怒的不停用脚踩踏,用手里的剑剁,直到那个东西变成肉酱。 她愤怒的做完这些后,才发现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正色眯眯的盯着她的身子吞口水。她一惊,脸一红,急忙抓起金枪银锏·苟泗脱下来的衣服,背对着二人穿在身上裹紧。 然后,狠狠的打了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二人一巴掌。 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在她这一巴掌里,畏惧的低头垂目。 然后,廖叶阴阳剑·屠兰就怒吼道:“再慢一点我就遭了。”之后,抽出她的阳剑,对着金枪银锏·苟泗的尸体一挥,一片剑光击在金枪银锏·苟泗的尸体上,金枪银锏·苟泗的尸体一下变成了碎片。 这一战,她们的名气变得空前的响亮。一下从排名第十,上升至白骨阴风跟铁算盘僵尸手的后面。 这一战后,她们尝试着接一些刺杀武功比她们三人联手都高的人。 八仙,就是她们接下来的一个危险任务。 现在,她们联手暗杀八仙之一的蓝采和,一个古稀老人。 这次她们的计划就是冒充小姐买花,先收去蓝逍的武器——花篮和花朵。再对蓝逍展开突然袭击。 她们在来之前,对蓝逍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观察。来到这里后,又对这一带的大街小巷进行了详细的勘察。 现在,事情的发展一切都在按照她们的计划进行下去。 她们已经把蓝逍逼入死角,她们一击,蓝逍就会一命呜呼,一千块大洋就到手了。 虽然心里很开心,但她们还是很小心,一出手就把蓝逍上飞和后退的路封死。 两把剑,两只拳头和两只手爪,一起攻到了蓝逍身前。 三个人都知道,这次蓝逍再也躲不掉,一定会死在他们三人联手之下。 五十六,韩湘 就在两把剑,拳头和手爪刚刚触及蓝逍衣服的时候,蓝逍身体突然下蹲。两把剑和拳头跟手爪就从他的头顶击过。同时,蓝逍脚下一用力,哗啦一响,房顶出现了一个洞,他就从洞里掉了下去。 三人的进攻就白费了。 三人一惊,跟着从洞里掉了下去。等他们掉下去的时候,蓝逍已经破窗而出了。几个起落,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廖叶阴阳剑·屠兰气得一跺脚,说:“还是让他跑了。” 他们不知,蓝逍在拜吴成为师之前,就已练得一身逃跑的功夫。蓝逍自小没有爹娘,四岁起就开始偷盗为生。直到二十二岁,他偷到了进城办事的吴成身上,吴成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结合张桃等一众徒弟,才将他捉住。吴成见他聪明过人,逃跑功夫了得,就将他收入门下。 天池拳霸·王刚说:“没关系,我们再去找下一位,他们八个人,我们任杀一个都能挣到那一千块大洋。” 老林爪霸·彭固也说:“是的,八仙任死一个,八仙阵都组不了,蓝采和跑了,我们再去找下一个。” 廖叶阴阳剑·屠兰说:“今天蓝采和跑了,下一个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老林爪霸·彭固说:“听说韩湘子被情所困,四十年来憔悴不堪,连一个小孩都能将其杀之,我们去找他。” 是的,找一个一蹶不振的人下手,是比较容易的。因为这样的人对生与死,看得很淡。他们一生只注重情,既然被情所伤,一切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他们活在世上,也不过行尸走肉而已,如果你要杀他,他绝不会躲避、还手。 韩湘子就是这样的人。 他决心去死。 现在,老林爪霸·彭固提议去找韩湘子下手,是最明智的。 廖叶阴阳剑·屠兰问:“到哪里去找?他这样的人,一定躲在没有光的旮旯里,江湖这么大,我们怎么去找?” 是的,如果一个人没有躲藏,是很容易找到。但一个人躲起来了,要找到他很难。尤其像韩湘子这样被情所困而自甘堕落的人,这样的人是怕见人,怕见光的,一旦躲起来,根本就找不到。 老林爪霸·彭固说:“我知道他在哪里。” 廖叶阴阳剑·屠兰跟天池拳霸·王刚同声问:“在哪里?” 老林爪霸·彭固说:“走马岭。” 廖叶阴阳剑·屠兰很惊异的问:“你说韩湘子躲在走马岭?” 老林爪霸·彭固点点头说:“他躲在走马岭的山顶上。” 天池拳霸·王刚说:“他怎么会去走马岭?” 廖叶阴阳剑·屠兰也用这样的表情盯着老林爪霸·彭固,说:“你怎么不早说?” 老林爪霸·彭固说:“这要从四十多年前说起······” 不等老林爪霸·彭固说完,廖叶阴阳剑·屠兰就打断他说:“算了,不要说了,我们去找他。” 天池拳霸·王刚大声说:“走。” 廖叶阴阳剑·屠兰把手一挥,说:“走。” “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冰茹······” 走马岭山顶上,一个苍老的声音悲伤的念道。接着,笛声在走马岭山顶上响了起来。 走马岭山顶上的一块大石头上,一位白发凌乱,衣衫褴褛的青衫老人手拿笛子,在吹奏着一首思念故人的曲子。笛声悠扬,充满思念和悲伤。 笛子很奇特,吹的这端留有一段根。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也充满了思念和悲伤。 在他面前,有一座长满荒草的坟。没有墓碑,没有用石头堆码成型的坟头,就一个简简单单的泥土加乱石堆,泥土上面长满了荒草。坟前没有香蜡,祭祀的物品,但有冥纸烧过的痕迹。这痕迹已是烧过很久很久了。 老人在对着坟吹笛子。 仿佛,他吹笛子,就是为吹给坟里的人听一样。 坟里躺着的是他的什么人? 亲人? 朋友? 情人? 老人看上去六十多岁。佝偻的身躯掩不住浑身透出的寂寞与孤独、痛苦与悲伤之气。那双眼无光、无神的眼中装满了刻骨铭心的痛苦。一张脸瘦得如猴面,那张饱经沧桑的瘦脸上,写满了悲伤的故事。 老人出生在走马岭下的韩家沟,但老人不姓韩。他姓牛,叫牛宽。他自小喜欢音乐,无论一片什么叶子,或者竹尖做的哨子,在他嘴里总能吹出美妙动听的音乐。但他最爱的,是笛子。 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笛子。他就在中午趁着太阳如火,别人正在睡午觉的时候,拿着刀跑到韩家大地主的房后,悄悄偷砍了根斑竹,自己做了根笛子。笛子刚刚吹响,韩家大地主就带着两个下人跑到他的家里来,把他抓个正着。 韩家大地主一把从他手里抢过已经做成功的笛子,丢在地上要一脚给他踩破,他急忙扑过去护着笛子。 正当韩家大地主要对他拳脚相加的时候,他母亲哭着扑过来抱住韩家大地主的脚,哀求他放过她的儿子。看着他母亲年轻漂亮的脸蛋,韩家大地主笑了。伸手摸着他母亲的脸蛋,挥手叫下人把他拖出去。 他被两个下人拖到外面丢在地上。他看见韩家大地主不怀好意的笑着将他家的破柴扉关上了。他爬起来站在外面的泥巴地上,双手紧握笛子,眼巴巴的望着他家的房子,不知道里面会发生什么。他听见了房里她母亲轻轻的抽泣声,和韩家大地主粗重的喘息声,还有他家那架竹子搭的床发出一下一下的“吱嘎”声。 那时的他不知道房里正在发生什么。长大后,他才知道那天他母亲为他跟韩家大地主做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家的柴扉打开了。他看见韩家大地主那胖嘟嘟的身体出现在他家门口,一边扎着裤腰带,一边从他家里走了出来。走过他身边,韩家大地主站住,微笑着拍拍他的脑袋,说:“今天的事就这样算了,以后要是再跑来偷我家的东西,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然后,韩家大地主就带着两个下人哈哈的笑着扬长而去。 笛子护住了,他心里非常高兴,对韩家大地主也有了感激之情。他双手握紧笛子,跑进屋,口里高兴的叫道:“娘,娘,看笛子护住了,没有被他抢走或者破坏掉。” 他看见他娘一边扣着衣裳纽扣,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脸上勉强挂着笑容,手摸着他的头,说:“宽儿哪,看见自己再喜欢的东西也不要去富人家偷,哪怕一根稻草也不要去拿,我们赔不起,赔不起呀,你爹走得早,留下我们娘儿俩,家里这么穷,拿什么去赔?” 他扑进母亲怀里,说:“娘,儿知道了,以后再也不去做这样的事了,再也不去了。” 他一生中最喜欢的除了他娘,就是笛子。现在娘就在他身边搂着他,笛子也在他的双手里。在他小小的心灵里,认为世上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向往,想要得到而去富人家里偷的了。 真的没有了吗? 有。 当然有。 他离开他母亲的怀抱,说:“娘,我吹笛子给您听。” 笛子一横,一首美妙的音乐就在他家房子的茅草顶下响起来。声音悠扬,嘹亮,充满欢乐,充满幻想,飘向四面八方。 母亲在笛子声中笑了,真正的笑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屈辱,所有的苦难全都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美妙的笛声中。 他看见母亲的笑脸,心里无比的快乐,舒畅。 那年他只有九岁。 等他长大后才得知,韩家大地主一直垂涎他母亲的美色,用尽手腕都没有把他母亲诱惑到手。那天他偷砍了韩家大地主的斑竹后,韩家大地主才如了愿,得到他母亲的身体。当他知道这件事后,用石头将手里的笛子砸碎了。 从那次事件以后,他成了韩家的放牛娃。每天早上出门,日落西山才回家。韩家管他一日三餐,他不再依靠母亲,自己把自己养活了。 他也随了韩家的姓,韩家大地主给他起名叫韩湘。 五十七,朋友 韩家大地主之所以给他起韩湘这个名字,是因为他喜欢吹笛子,而八仙中的韩湘子拿的就是笛子。从此,牛宽成了他的过去,再也没有人叫这个名字了,人们只叫他韩湘。 但自从那件事情后,韩家大地主隔三差五就往他家里跑,趁他放牛出去后。 韩湘一曲终了,眼角有了两颗浑浊的泪。抬起枯瘦的手,轻轻的擦去。抬头,目光悲伤,望向远方。 远方,是一道又一道山梁。山梁与山梁之间,是一道又一道山沟。 山梁是青绿色的,上面长着树木和庄稼。山沟也是青绿色的,里面长着水稻。山沟的尽头,是竹林。竹林中,是村庄。 韩湘的目光定在远处村子里那座大宅院上,苍老的脸上布满痛苦的表情。 那座大宅院里住的,就是韩家大地主。 那座大宅院里的人给过他快乐和幸福,也给过他羞辱,和痛苦。这种痛苦是刻骨铭心的。 每当在这山上看到那座宅院,他的心就如刀割一般。 他周围是茂盛的黄荆,和野草。黄荆上开着细碎的花朵,野草上也开着一朵朵小花。怡人的花香和青草的气息,在他鼻孔里,肺腑里满是的。 他记得在很久以前,那是他十岁那年,他坐在小河边的青草地上吹笛子,那时他身边的花草也像现在这样清香,怡人。太阳也像现在这样亮丽,天气也像现在这样炎热。当时河里是不是有一头大水牛在洗澡,他现在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当他一曲终了时,突然听见掌声在他身后响起。他一惊,猛然回头,就看见一位大眼睛,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大约三四岁的小姑娘,正坐在他身后的草地上鼓掌。他脸一红,赶紧低下头。 小姑娘见他回头看她,就夸道:“好呀,好呀,你吹得太好了,吹得太好了。” 韩湘听了,突然站起身,想赶紧跑开。他不知道这小姑娘是谁家的孩子,但看她这身打扮,像个富人家的孩子。富人家的孩子总是娇生惯养,稍不小心,就会说穷人家的孩子欺负了她。然后,穷人家的孩子就被富人抓着打。 小姑娘突然说:“你是我们村子里牛家的孩子吧?” 韩湘一下站住,转身睁大眼睛看着她。 小女孩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眨了两下,又说:“每天早晨和晚上,我都听见村子里有笛声响起,她们说是你吹的,是吗?” 韩湘站在那里,看着小女孩,点点头。 小女孩坐在草地上说:“坐下吧,陪我说说话。” 韩湘就很听话的坐下了,眼睛看着脚前的草地。 小女孩说:“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我叫冰茹,姓韩,大人们都叫我冰冰,你也叫我韩冰冰吧。” 韩湘点点头。 韩冰冰又说:“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韩湘点点头说:“我,我叫,韩,韩湘,乳名,牛宽。” 他变得结巴了,本来他说话一向都很流利,今天怎么突然变得结巴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说完之后,他发觉自己的心异常紧张,而且跳得飞快。 韩冰冰说:“你就是我们家的那个牛郎?” 韩湘点点头,现在他已经知道,面前这个小女孩,就是韩家大地主韩坤的女儿,他的小姐。 冰冰说:“以后,我就叫你宽哥。” 韩湘一惊,急忙摇摇头说:“不敢,小姐,老爷知道了要打断小人的腿,您,您还是叫我韩湘的好。” 冰冰想了想说:“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就这样叫你。” 呼吸盯着冰冰想了想说:“那,好吧。” 韩冰冰说:“你的笛子吹得很好,每天听到你的笛声,总是很开心,总是很容易叫心情平静下来,总感觉自己在林间,身边有小鸟,有蝴蝶,有潺潺的流水,有小桥。” 韩湘抬头看着她。 韩冰冰说:“今天听见你在这里吹笛子,我听着听着就情不自禁的跑来了。”说到这里,韩冰冰就低下了头,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 韩湘说:“你喜欢听,我就吹给你听。”现在,韩湘心情平静了些,说话也不结巴了。 韩冰冰点点头,鼓着掌说:“好呀,好呀!” 韩湘就横着笛子吹了起来。 韩冰冰手肘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掌捧着自己的下巴,静静地听着。林间、小鸟、蝴蝶、流水、小桥,她又看见了,又进入到这样的境界中去了。 韩湘吹完一曲,韩冰冰久久的才从那样的意境中出来。她盯着韩湘,就问他:“你常常在这河边吹笛子吗?” 韩湘点点头。 韩冰冰就说:“我以后可以经常来这里听你吹笛子吗?” 韩湘点点头说:“你来,我就吹给你听。” 韩冰冰高兴得鼓起掌来。 这天下午,韩湘很开心,因为他多了一个伙伴。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小孩愿意跟他玩。 从这天起,他们经常到河边来在一起玩耍。韩湘经常吹笛子给冰冰听。每天早上,他一边骑在牛背上,一边对着韩冰冰的楼上吹笛子。让牛载着他走向田野,走进山林。下午他们就在河边的青草地上玩耍。傍晚,他对着韩冰冰的房子吹一曲之后,才会回他的家去。 每天早上,听见韩湘的笛声,韩冰冰就会从床上起来,赤着脚跑到窗户前,打开窗户,把双手放在窗台上,再把下巴放在双手上,一边听着笛声,一边望着骑在牛背上渐渐远去的韩湘。傍晚的时候,她又趴在窗户上,把下巴放在自己的手背上,听着笛声看着他走进暮色里。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在一年的夏天,韩湘记得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夏天,他们在树荫下,背靠背的坐在青草地上,韩冰冰突然对他说:“等我长大了,就嫁给你。” 他听了浑身一抖,立即转身看着她。 韩冰冰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敢娶我吗?” 看着韩冰冰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韩湘心里一阵激动。 韩冰冰又问:“你敢娶我吗?” 五十八,私定终身 韩湘激动的想告诉冰冰,我敢,为了你我什么都敢。话都到了嘴边,眼前突然出现五年前的事: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快要下雨了,他还在河边放牛,韩家大地主韩坤突然跑到河边找到他,凶恶的告诉他,不许他跟他女儿在一起玩耍。韩坤凶恶的表情,把他吓得差点尿裤子。韩坤威胁他说:“如果你再跟我家冰冰玩耍,我就砸破你的笛子。” 笛子,是他的生命。冰冰,是他的快乐。 他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只有点头。 那天,天下了很大一场雨,他浑身被大雨淋湿了。他从来没感觉到过那么冷,那天,他感觉特别冷。心里也感觉特别的空荡,一种宝贵的东西被别人抢跑的感觉,又把他的心装得满满当当。 那天,他跑回家里,趴在他母亲怀里哭了一个下午。直到他睡着。睡着了,也在间断的抽泣。 他的母亲问明原因后,叹息一声说:“唉,宽儿,富贵人家的孩子是千金之体,你站在她身后,都嫌你损坏了她的脸面,宽儿,你要有自知之明。” 韩湘以为,从此再也见不到冰冰了,他再也不会快乐了。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冰冰又来到河边找他玩耍。当他见到冰冰的那一刻,既高兴又害怕。 那天下午,冰冰告诉他,在很多天前她的父母就不准许她出来跟牛宽玩耍,但她哭着,闹着,执意要来,她的父母拿她没有办法。他突然明白了,韩坤拿冰冰没有办法,就只好来威胁他。 那天下午,他为冰冰吹了一下午的笛子。 现在,冰冰问他:“你敢不敢娶我?” 韩湘还在犹豫,没有回答。 冰冰一下子明白了,头一下埋进自己的手臂里,痛哭起来,嘴里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想娶我。” 韩湘心里一冲动,决定抛开一切,他激动的一下搂住冰冰,嘴里说:“我娶你,我要娶你,只娶你,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娶。” 冰冰在他怀里,破泣为笑。 那年,冰冰十二。 他十九。 然后,他对冰冰说:“没事的时候,我会想你。” 冰冰说:“我不开心的时候,也会想你。” 他又说:“等我们成亲后,我会跟你很有默契的,你不言,我不语。” 冰冰就嘻嘻的笑了。 那天下午,冰冰告诉他,她再也不能出来陪他玩耍了,她的母亲说她该学习针线活了。她说:“女孩子长大了,就该学习针线活,将来好为自己的丈夫孩子缝缝补补。”她指着他身上的衣服说:“你这身衣服,该缝缝补补了。” 韩湘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衣服到处是口子。补,是需要碎布的,韩湘家里没有多余的碎布。 冰冰又说:“等我学会了,就给你缝补。” 他点点头,说:“等我们成了亲,我就去挣很多的钱,买很多的衣服,不用你那么辛苦,我要给你快乐和幸福。” 走的时候,冰冰说:“从此,我要住在我家楼上,学针线活,给自己做嫁衣,没有时间出来陪你了,你要每天吹笛子给我听,让我知道你还在,三年后,到我家后院,我住的楼前来。” 韩湘点点头说:“我会的,每天早晚都吹给你听,想你的时候也会吹笛子,让你知道,我在想你,三年后,我一定会来你家后院,到你住的楼前来。” 冰冰说:“三年后,我等你来,你要带我离开,我跟你走。” 韩湘点头说:“三年后,我一定来带你走。” 冰冰说:“三年后,我跟着你去天涯海角。” 韩湘说:“三年后,我带你去闯天涯,即便我死,我的鬼魂也会来找你。” 冰冰说:“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活着娶我,活着带我走。” 韩湘说:“好,我会的。” 冰冰走了,他用悠扬的笛声送的她。 笛声悠扬地响了起来,里面充满了思念,充满了悲伤。 韩湘又对着坟墓吹起了笛子。 吹着吹着,韩湘的手颤抖起来,嘴唇颤抖起来,浑身都颤抖起来。 四十年了,他对冰冰的爱还是一点没减。 四十年了,他对她的思念还是那么浓。 四十年了,心还是那么痛。 四十年了,仿佛就在昨天。 “当”笛声突然断了,笛子掉到了地上。 “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菩提,您为什么度我,不度她!”韩湘嘴里悲伤的这样说。 他突然卷曲起身体,一下倒在了青草地上。浑身痉挛的抖动起来,脸上满满是痛苦的表情。泪,满脸的流。鼻涕,直往外淌。嘴大张着,想放声哭,却又哭不出声来。张开的嘴不停的颤抖,只能颤抖。 三年,他天天早上很早就起来对着冰冰的楼吹笛子。晚上,他吹着笛子离开冰冰的家。下午,他站在河边,对着冰冰的家,用尽全身力气吹笛子,让笛子的声音传得更远。让他思念的人能知道他在想她。 他的笛声里满满的是柔情,满满的爱,满满的思念。 即便是下雨,他也会坐在自己家的屋檐下,吹奏着唯一能表达他对爱人思念的笛子。 他的话越来越少,脸色越来越苍白。笛子成了他唯一能表达语言的东西。 母亲看着他的变化,知道他心里的秘密,无能为力的摇头叹息。 每当笛声响起,冰冰就打开窗户,痴痴的望着笛声响起的地方,看着那个少年从晨雾中走来,又走进暮色里。下午河边传来的笛声,总是教冰冰想起以前跟韩湘在一起的那些快乐时光。每当想到那些时光,冰冰脸上总会浮出快乐,幸福的笑容。但接下来又是万分的思念。 三年,冰冰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两条小辫,现在已经变成一条粗粗的独辫。从脑后斜垂到胸前,一条白手绢扎在辫梢,给她的美丽增添不少的魅力。那双大眼睛,变得更加迷人。成熟的胸脯,教男人见了只想犯错,别无他路。 一天上午,冰冰对上楼来看她的母亲说:“娘,我要告诉您一件事,我喜欢韩湘,我要嫁给他。” 这年的冰冰,只有十五岁。 母亲很吃惊的盯着她,问:“你是说那个给我们家放牛的韩湘?” 冰冰点点头,答:“就是他。” 母亲说:“他家里很穷,他配不上你,连你的脚趾甲他都配不上。” 冰冰说:“我只知道,我爱他。” 母亲生气的盯着她厉声说:“无知,抛开他配不配得上不说,他家里那么穷,嫁给他你会吃苦的。” 冰冰盯着母亲坚定的说:“为了爱,什么苦我都愿意吃。” 母亲狠狠地瞪她一眼,不再说什么,下楼把这件事告诉了她的父亲。韩坤气冲冲的走上楼,一脚踹开冰冰的房门,厉声对冰冰说:“什么事都可以依你,这件事无论如何是不会依你的,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冰冰盯着她的父亲说:“我爱他。” 韩坤就厉声说:“如果你执意要这样,韩湘只有死!” 五十九,伤 如一声晴空霹雳,冰冰睁大眼睛,盯着她的父亲,仿佛看的不是她的父亲,而是一个陌生人,一个刽子手。以前她的父亲那么慈祥,那么爱她,疼她,无论她要什么,做什么,他都会依着他。可是现在,他却是那么狠毒,为了他的脸面,要杀死她朝思暮想的爱人。 韩坤盯着冰冰,又说:“如果你想他活着,就再也不许提这件事。” 冰冰没有说话,她被韩坤的话吓着了。她爱的人死了,她怎么办?她简直不敢往下想。 韩坤说:“过两天,我叫人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韩坤走了,这句话却像晴天霹雳,击在冰冰的头上。冰冰浑身突然没了力气,像一个大病的人那样,她倒在了床上。她感到浑身冰凉,她从来没有如此冷过,但现在,她感到心都凉透了,凉得痛。 以前自己哭闹,父母什么事都要迁就自己,但现在呢?冰冰知道,现在不可能了。她看出母亲的坚定,父亲的绝情。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她头脑中一片空白,心里除了不停的这样问自己,就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下午,天上雷鸣电闪。 傍晚,天下起了大雨,瓢泼一般。 逃跑,私奔。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冰冰想到了这个办法。一夜没有合眼,就在想这个办法。一想到这个办法,冰冰的心就狂跳起来,浑身变得滚烫,心情异常兴奋,仿佛在黑暗中看到光明的人一样。 她赶紧收拾自己的衣服,准备今晚就跟韩湘逃跑。 天大亮了。收拾好东西的冰冰,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是的,往日这个时候,那充满思念的笛声响了起来。但现在,笛声没有了。她急忙打开窗户,望向以前笛声响起的方向。那里,也没有少年从晨雾中走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里升起。她刚刚快乐起来的心,一下变得异常的紧张了。 “也许······也许······也许······”冰冰心里这样想着:“再等等,再等等······” 下午,河边没有笛声传来。 傍晚,也没有笛声响起。 冰冰站在窗前,眼睛望着以前少年离开的方向。那里,没有少年吹着笛子走进暮色里。她心里非常失落,但仍然燃着一丝希望,这丝希望叫她再等等。 一天一天,又一天。一天一天,又一天。 笛声就这样永远的断了。那个从晨雾里向她走来,又走进暮色里的少年跟着笛声不见了。 “如果你执意要这样,韩湘就只有死了。” 冰冰这时候又想到她父亲曾经对她说过的这句话。那种不祥的预感变得空前的浓重,如一块巨石压在冰冰的心头。她的心,仿佛如掉进大海里的石头一样,沉下去,一直沉下去。 “韩湘就只有死了······”这句话反反复复的在冰冰的脑海里回响。冰冰的心凉了,彻底地凉了。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碎了一样的痛,浑身一下没了力气。她挣扎着走下楼去。 她的父亲坐在她家的大厅里,正在喝着茶。 她扶着墙壁走过去,问:“他呢?” 韩坤盯着冰冰,放下茶碗,问:“谁?” 冰冰说:“牛宽,韩湘,你把他怎么样了?” 韩坤很平静的说:“他死了,那天下午涨洪水他掉进河里淹死了。” 冰冰浑身一下颤抖起来,指着韩坤,说:“你······”话没说完,冰冰就倒了下去。她倒在韩坤脚前,昏了过去。 冰冰醒来时,她躺在楼上她房间的床上。她睁开眼睛,呆呆的望着床顶。她觉得房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陌生的事物,陌生的声音,陌生的人,仿佛她已经来到另一个世界——地狱的世界。 这个家她已感受不到温暖,感受不到幸福。她觉得这个家已经变成了地狱,无情,狠毒。 以前那个充满爱,充满快乐,充满幸福的家哪里去了?她在心里问自己。那些疼爱自己,关心自己,什么事都要迁就自己的人呢?家还是那个家,人似乎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人了。以前那些人都到哪里去了?人还是那些人,只是变了,全都变了,变得自己一个都不认识了。冰冰自己对自己说。 她自己呢?还是以前那个快乐的冰冰吗?她连这一点都不知道了。 她浑身冰凉,虽然盖着被子,虽然是夏天,但她还是感觉不到一点温暖。 为了爱,为了要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难道错了吗? ——是的,错了。 自己本就不该爱他,爱他,等于是害他。我怎么就把自己心爱的人儿给害死了呢?怎么就害死他了呢?爱,怎么就变成了害? 其实冰冰应该清楚,她的家世,韩湘的家世,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的两个世界。这两个相差甚远的家庭,怎么可能让他们两个人走到一起?可是,冰冰跟韩湘两个人被爱蒙住了眼睛,迷失了心智,又怎么看得见,想得到这些呢?世间很多的年轻男女,不都是这样吗?为了爱,跟父母作对,跟亲人朋友过不去。 自己的终身自己做主,难道这一点自由我都没有吗?冰冰还在这样问自己。最后,她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咎在这个家。我本不应该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不应该出生在这豪门大户里,我应该出生在跟他一样的家庭里,这样就没有人来阻止我跟他在一起了,我就有自己做主自己终身的权力。她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 冰冰不知,当她真正出生在跟韩湘一样的家庭时,她的终身还是不能由她做主。就像丁超苦恋了一辈子的恋人小雪一样,被她的父亲以一头牛,一亩良田卖了出去,卖给了七十二岁的陈家老爷做妾。 穷人的子女,往往更不能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作主。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韩湘死了,他死了,就这样死了。”冰冰嘴里这样喃喃的念叨着。 可笑的是,杀死她心爱的人的是,一直疼她,爱她,迁就她的父亲。叫她想报仇,都下不了手。 仅仅为了阻止她跟他在一起,那个她一直认为慈祥的父亲,却变得如此心狠手毒。阻止她们在一起,有很多种方法,为什么他偏偏要选择这么歹毒的方法呢?难道一个人的生命,在他眼里就如草芥?冰冰心里这样想。 是的,在很多有钱人的眼里,穷苦人的生命就如草芥,如蝼蚁。现在要不是法律严厉,到处都会看到死人,穷苦人的。 泪在冰冰的眼里默默的流。她没有抽泣,没有哭喊,可是,泪却如泉水一样的流淌。 冰冰既没有擦去眼泪,也没有翻身。就那么平躺在床上,木头人似的。 外面有没有太阳?她不去关心。外面有没有风?她不去想。房间里是否还有别的人?她不去管。 她满眼睛里,满思想里,全是韩湘被杀死的情景。满身的血,满眼的泪,无数只手,凶恶的面孔,韩湘对她伸出满是鲜血的手,对她说的话:“冰冰,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我先走了!”之后,被有力的手抓着扔进了汹涌的河水中。 这些,一次一次,一遍一遍,如一把把尖利的钢刀,杀在她的心上。她的心从来没有如此碎过,直到她得知她爱的人被自己的父亲杀死的时候。她的心从来没有如此痛过,直到想到她心爱的人被杀死的情景的时候。 ——死。 冰冰突然想到了这个字。 六十,羞辱 唯有死,只有死,才能摆脱这种痛苦,就能在另一个世界跟她爱的人永远的在一起。死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冰冰现在有的是这样的勇气。可是,怎样去死呢?冰冰想,撞墙,跳楼,投井,上吊,这些都需要力气。冰冰动了动身,感觉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竟然连咬断自己舌头的力气都没有。既然没有力气,又怎么去死呢? ——绝食。 冰冰想到了这一点。绝食是不需要力气的,只需要勇气。冰冰无力气,心里满满的是勇气。想到了死的方法,冰冰心一下子变得异常的平静。 泪不再流淌,心不再那么沉痛,不再那么悲伤,仿佛她真的已经死去了一样。她慢慢地闭上眼睛,心里反反复复的说:“等我,宽哥,我来了,我陪你来了。” 这时候,冰冰听见母亲上楼的脚步声在外面的走廊里响起。冰冰没有动,心里反复念叨:“等我,宽哥,我来了,我陪你来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丫环的声音在说:“太太来了。” 冰冰听到母亲鼻孔里嗯了声,她没有睁开眼睛,心里还在念叨:“等我,宽哥,我来了,我陪你来了······” 冰冰听见母亲在问:“她醒了吗?” 丫环答:“回太太,她刚刚醒了,现在又睡了。” 冰冰听见母亲哦了声,又听见母亲坐在她的床上。接着感到母亲那双温暖的手握住她那只冰凉的手。 然后,她听见母亲叹息一声。 这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的爱,太多的担心。那双手也是那么温暖,那么慈祥,冰冰就是感觉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冰冰听见母亲在说:“孩子呀,俗话说,一世夫妻六世修,这辈子你们不能在一起,说明你们还没修满六辈子,无缘啊。” 她的意思是,下辈子她们就能在一起了。但冰冰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她心里还在说:“等我,宽哥,我来了,我陪你来了。” 渐渐的,她听见的只有这一种声音。 母亲见冰冰这副样子,很是担心,就对丫环说:“去,把老爷叫来。” 丫环应声退了出去。 一会儿,楼梯上响起“咚咚咚”韩坤上楼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沉重,整个楼房都在震颤。 冰冰躺在床上,除了自己心里的声音外,仿佛没有听到上楼的脚步声,没有感觉到整座楼在震颤。 韩坤肥胖的身躯出现在冰冰的房间门口,还没进门就大声问:“怎么了?”声音如惊雷。 冰冰还是没有睁开眼睛,还是不动,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心里还在响着一个声音:“等我,宽哥,我来了,我陪你来了。”仿佛永远只有这个声音,只听得见这个声音。 母亲答:“照这样下去,我们一定会失去她,她一定会离开我们。”说完,她嘴里就有了悲泣声。 韩坤走过来,看着冰冰,口里叫道:“冰冰。” 冰冰不应,也不动,更不睁开眼睛。 韩坤说:“冰冰,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时间是疗伤止痛最好的良药,你慢慢歇着。” 韩坤就想离开了。 冰冰还是不应,不动,不睁开眼睛。 母亲说:“如果她这样睡着不吃饭呢?” 是啊,一个人如果不吃不喝能活多长时间? 韩坤站住了,盯着冰冰,好一会儿才说:“撬,就是撬也把她的嘴撬开,灌,把饭菜给我灌下去。” 之后,外面的走廊上响起韩湘离开的脚步声。 母亲坐在冰冰床上,一边抹泪,一边不停的说好话劝冰冰。她说:“世上听父母话的姑娘到最后都幸福久长,那些不听父母话的姑娘到最后都不会幸福,都散了。” 冰冰不睁眼,不应声,不动。 韩湘停止痉挛,但没有起身,还是躺在地上。他的拳头突然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口里悲声说:“是我,是我害了你,我害了你呀!” 死去的人不会再有痛苦和悲伤,但活着的人呢?却在经受着无比的痛苦和悲伤,还有屈辱。 他记得那个傍晚,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如瓢泼一样。他回到家里,韩坤带着两个下人来到他家找到他,凶神恶煞的告诉他,要他离开冰冰,永远地。韩坤告诉他,如果他不离开冰冰,就只有死。死他不怕,当他知道韩坤要他死,他要为冰冰死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地挺起了胸膛。他愿意为冰冰死。当韩坤叫下人打死他的时候,她的母亲冲了过来,伸开双手站在他前面保护他。 这时候,他听见韩坤哈哈一笑说:“哈哈,你都二十二岁了,还要你母亲保护你吗,你到底要你母亲保护你到什么时候?” 他一怒,用力一把推开自己的母亲。他的母亲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他怒声说:“我不要她保护,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离开冰冰,我愿意为她去死!” 他很高兴的看到韩坤被他的话气得脸铁一般青。但接下来,脸铁一般青的就是他自己了。 他听见韩坤狂笑一声,说:“哈哈哈,这就是你保护的好儿子,当年为了他想要的笛子,你献出女人最宝贵的贞洁,把身子给了我,现在他长大了,就这样对你,把你推倒在地上。” 韩坤的话不是对他讲的,是对他母亲讲的。 他很清楚的听清了,也知道了当年她母亲的轻泣,韩坤的粗气,他家床吱嘎吱嘎的响是怎么回事。但他还是要问:“你说什么?” 母亲扑过来,拉住韩坤的裤脚,哀求道:“不要说,你不要再说了。” 韩坤看着韩湘,眼睛里冒出了火,他没有答应母亲的哀求,大声说:“当年,你偷砍我家斑竹做笛子,本来我是要惩罚你的,但你母亲用她的身体保护了你,知道吗,是用她的肉体,她的灵魂,她的贞洁换取你不被我惩罚。” 听了韩坤的话,母亲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天上突然响起一诧惊雷,震得他呆在那里,睁大眼睛望着韩坤。 韩坤得意的盯着他,嘴角挂着一丝讥诮,一丝嘲讽,嘴里继续说:“吱嘎吱嘎,吭哧吭哧······” 他突然一下明白了。“轻泣,粗气,吱嘎吱嘎······”如一把尖刀杀进他的心里,让他的心无比的痛苦。 韩坤还在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给我家放牛吗?是因为我想来你家里跟你母亲做吭哧吭哧的事情,你在家就会妨碍我。” 一种莫大的羞辱,装满他的心。羞辱如火焰,烧红了他的脸,和他的脖子。他大叫一声,一头冲进雨里。 韩坤在后面大声说:“不走,我把这件事告诉全村的人,看你还有没有脸再留在这里。” 韩坤也走了。 母亲跌坐在地上,泪默默的流。 他冲进雨里,任大雨把他全身淋湿。他一口气跑到山上,倒在满是泥泞的地上。脸上挂满的,不知是雨还是泪,他已经分不清了。只是张大嘴巴,但没有哭的声音从嘴巴里传出来。脸上的表情,却是痛苦的哭。下巴,在不停的颤抖。最后他把脸埋进泥泞里,让自己大张的嘴巴去啃稀泥。左手握紧拳头,高举着一下一下狠狠地捶打着泥地,仿佛让他受如此羞辱的是这块土地。 突然,他一下坐起身,从腰间抽出笛子,丢在地上。在泥泞地上抓起一块石头,照着笛子狠狠地砸下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 仿佛他砸的不是笛子,而是羞辱他的人,韩坤。 六十一,太蓬派 笛子伴着他成长,这些年给他带来了很多快乐,让他赢得了美人的芳心。但现在,笛子却给他带来了羞辱,他痛恨地举起石头,把他心爱的笛子给毁了。 世上很多人又何尝不像这笛子一样,帮助别人很多很多,突然有一天为一点小事而让他帮助过的那些人不高兴,而遭到他帮助过的那些人毁灭性的打击。人亦这样,笛子又岂能逃得脱。 笛子碎成了渣,他的手被碎了的笛子割伤,流出了鲜血,可他却感觉不到受伤的手有任何痛楚。他心灵的痛苦,早叫他身体的痛苦麻木了。 他抬头望着天,任雨水打在他的脸上。雨水冰凉冰凉,但他的心更凉,更痛。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的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家的。他跌跌撞撞走回家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他看见母亲坐在油灯下发呆,破桌子上放着母亲收拾好的行李,一共两包。 他想叫一声娘,但怎么也张不开口。他低下自己的头,觉得愧对他的娘。 母亲看见他回来,脸上满是关怀、疼爱的表情。以前要是这样,母亲一定会迎过来抓住他的手,问长问短。但现在,仅仅用这样的表情看他。 他慢慢地走过去,走到母亲身边。突然“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泪,簌簌的直落。嘴里,却说不出话来。 母亲伸手扶着他,想说点什么,却也没有说出来。 最后,他们俩母子拥抱在了一起。 这样的拥抱,痛哭,是必不可少的。 那天晚上,他们母子坐在茅屋里,谁也没有说话,直到东方的天空出现鱼肚白,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了白昼是怎样到来的。天一亮,他们母子就出发,离开了韩家沟。 走的时候,他没有回头,坚决不回头。他的母亲也没有回头。他扶着他的母亲向前走,一直走。 韩湘不再捶打自己,卷曲着身体,看着山下远处的大院。 宅院依旧,里面的人呢?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韩湘记得,当年他离开韩家沟后,去了离城很远的太蓬山。他们在太蓬山脚下的吴家村安了家。 太蓬山,乃川东北佛教圣地。隋朝“巴汗诸郡”图上已有标注。自盛唐以来,就与峨眉齐名,素有“东拜太蓬,西朝峨眉”。太蓬山古称绥山,因其状如海中仙山蓬莱而得名,“何处飞来海上山,两蓬高峙白云间”,素有蜀东名山之称。山上有古刹五座,数以百计的摩崖石刻。山中有岩,岩上有洞,岩壁上有碑记,佛教经典,诗词,游记等石刻。五座古刹尤以景福寺最为壮观,三重大殿,气势宏伟,香火鼎盛。山上松木秀茂,浓荫蔽日,幽兰黄花,香满山谷。太蓬山有峰十二座,崖高数十丈,溪壑奇秀。景福寺香客众多,僧侣几百人。 太蓬山佛教兴于唐盛于明,景福寺自古就有“十国之列馆,九品之上国”之称。农历二月、六月、九月十九为朝山会期,朝山观景者数以万计,络绎不绝。据载,景福寺创自唐僖宗文德元年,始建名普济寺,后焚于兵患。唐昭宗景福元年,在普济寺遗址兴建景福寺。宋徽宗生母陈才人是蓬州人,曾来太蓬寺祈嗣降香,后生下皇子赵佶(即徽宗)。所以人们都认为太蓬山的菩萨很灵,有求必应。寺迭经兵燹,屡毁屡建。宋朝皇帝赐名景福寺为“景福禅院”。明穆宗二年,太虚大师卓锡于此,重建景福寺正殿三重、厢房、客寮、禅堂、香积罗列左右,占地数十亩,寺宇轩昂,佛像庄严,神态毕肖。景福寺大雄宝殿占地面积一千多平方米,是川东北地区最雄伟的大雄宝殿之一。寺庙内经幡猎猎,罄声隆隆。每年庙会期间,善男信女潮水般地涌上太蓬山参禅拜佛、祈福祈寿,钟声、鞭炮声十里可闻。真可谓是历经磨难,饱经沧桑。如今的景福寺经声阵阵,香火鼎盛,这座千年古刹更是给太蓬山增添了古老而神秘的色彩。 极目远眺,太蓬十二峰历历在目。从东门沿石梯小道拾级而上,“紫气东来”四个大字迎面而立。于此可闻松涛,可揽松影,回廊曲径,洞府迭出。千佛岩为唐代中期镌刻的密宗摩崖造像,雕刻技艺精湛,佛像排列整齐,神态各异,栩栩如生;透明岩,孔穴相连,故又称“穿岩洞”,又因隋代尔朱真人在此栖身,修道炼丹,又谓“栖身岩”。秀士岩,即读书洞,乃李特幼时读书处,俗名“天子读书台”,洞中有石床、石桌凳,环境悠然。经透明岩向东行,是十二真人成仙之处,周成王时葛由等十二人在此飞升,留下了“飞仙桥”的胜迹。透明岩以西数里,有一舍猁塔,为景福寺方丈慧性智公墓地,建于清咸丰四年,七级六方的石塔上刻有二十七幅浮雕,有手持吉祥果的沙弥,有打“莲花落”的艺人,有飞禽走兽,千姿百态,引人入胜。 太蓬山在朗池县城以北,走马岭在县城以南。两山相距几十里,同样是高耸入云的大山。 朗池县自宋朝以来,就是闻名天下的进士之乡。仅宋朝就有二十五人中进士,素有“科第仕宦,绵绵继继,甲于蜀都”之说。 在朗池县,无论是城里还是乡下,晨间,总能听见儿郎们郎朗的读书声。傍晚,窗户上亮着油灯,家家户户都能看见在窗前苦读的寒窗学子。就是那些坐在牛背上的牛郎们,手里拿的不是笛子,而是书。走在路上的小孩子们,口里唱的不是儿歌,而是背书的声音。正因为有这些学子们的努力,才造就了闻名天下的进士之乡——朗池。 在吴家村南,韩湘搭了一间茅屋,母子俩就居住在这间茅屋里。他白天帮吴家大地主吴成家做短工,晚上一回到茅屋,他就开始想冰冰了。想冰冰的笑,想冰冰的声音,想冰冰的一切。常常,坐在黑暗里整夜整夜的想到天明。 吴成,人称百变神手。是太蓬山景福寺里老方丈慧智的俗家弟子,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还练就了一身炉火纯青的气功。在太蓬山一带,除了他师父老方丈之外,就数他的武功最高。 百变神手,意思是说他明明拿的是一根棍子,使的是棍招,但跟别人交手的时候,可以突然变成剑,枪,刀,斧······等世上能看见的所有兵器的招数。都说,练武学艺,学一项才会精,但他却学会了十八种兵器,每一种都练得出神入化。最初他学的是棍,当他把棍练得出神入化的时候,看见同门师兄弟在练其他的兵器。他就站在一旁观看。他先看的是剑,接着是刀枪······他一样一样的看下去,最后十八般兵器他全都看会了。除了棍法是老方丈教的以外,其他十七种兵器全是他看会的。他从没练过那十七种兵器,但那些兵器一到他的手里,挥使起来不低于一个练了三十年的老手。他无意中在师兄弟面前露了一手,被老方丈看见了,老方丈很是高兴,觉得他是五百年来罕见的、练武的旷世奇才。老方丈把他叫进房里,对他说了十八种兵器的要点。他全都记住,从此,他十八种兵器一起练。 每天从寅时起床,去太蓬山的读书洞练气功,之后就在读书洞里练十八种兵器。一直练到晚上酉时,才回去睡觉。老方丈见他练武如此痴迷勤奋,就派弟子每天给他把饭菜送进读书洞里去。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没过多久,他就把十八种兵器练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骄傲,止步。他开始坐在读书洞里参悟怎样把这十八种兵器融合在一起使用。 一年后,他做到了。 跟别人交手的时候,明明看见打过来的是棍法,当别人迎上去的时候,就变成了刀法,剑法,枪法······叫别人根本就无从应付,只能败下阵去。他把自己的棍法称之为无形棍,无形棍一共一百零八式,式式不离要害,招招取人性命。于是,他就有了另一个名号:无形棍·吴成。 人人都说,世上只有丁超的刀才能破他的棍法,丁超的刀快,一闪即没。 六十二,宗师之战 但丁超从来没有找吴雪鹏比过。 丁超练刀,不是为了找人比武的,也不是为了要争天下第一。他练刀,是为了偷盗。即便有人找到丁超,丁超也不会跟他比试。丁超行盗,是为了穷人。 就在这一点上,丁超的名气就已胜过了吴成。 但吴成最终还是死在了丁超的刀下。 虽然丁超没有去找无形棍·吴成。但无形棍·吴成却找上了丁超。 一是他不服一个飞贼的名气排在他这个一代宗师的前面,更不服别人说只有丁超的刀能破他的无形棍。他要用他的无形棍证明,丁超的刀破不了他的无形棍。 二是他想称霸武林,但丁超就像一块巨石一样,挡在他称霸武林的路上。 虽然丁超并不想阻止他称霸武林,但他认为丁超不死,他就永远无法称霸武林。 那天,他们约在太蓬顶上。 那天,阳光很好。 那天,在太蓬顶上还能看见如波涛汹涌的云海。 他舞着千变万化的无形棍向丁超攻去,丁超一直在躲闪避让。无形棍刚刚舞到九十二式的时候,就看见刀光一闪,丁超的刀一出,已定胜负。世上还没有谁能快过丁超的刀,没有谁能躲过丁超的刀。丁超刀快,但死在他刀下的人却很少,总共不到九人,偏偏他成了第十人。本来丁超不想杀他,给了他九十二次活下去的机会,但他在第九十二式败了后还要偷袭丁超,说那叫兵不厌诈。在千钧一发之际,丁超不得不杀他。不杀吴成,他丁超就得死。丁超不想死。当时丁超正在离去,他使出了无形棍的绝招——犀牛望月,从背后偷袭正在离开的丁超。丁超不回头,不停步,但双手动了。吴成在丁超双手一动中,所有的动作一下停止了,丁超还是不回头,不停步,吴成轰然倒在地上,成了两半。 丁超的刀证明了人们的传说,破了无形棍,也击碎了吴成称霸武林的梦想。 没有谁见过他们那一战,但江湖中人都知道无形棍·吴成是被丁超杀死的。因为,除了丁超,没有谁杀得了吴成。而且,吴成的尸体是两半,只有刀才可以把人劈成两半。而那时魔刀已经绝迹,能使刀杀死吴成的,就只有丁超。 吴成从没在江湖上走过,但他的名气却誉满江湖,名气仅次丁超之下。 因为他自创了一个帮派——太蓬派。 太蓬派创立以来,他广收弟子。一年下来,就有弟子一百九十二人。但他并没有停止收徒,因为他称霸武林是需要很多人的。 灵智,是他的第一个弟子。 灵智深得他的衣钵,无形棍舞得出神入化。 第二个弟子是吕平。接着又收了李铁跟钟离。之后,又收了曹洪跟蓝逍。后来又收了韩湘跟何凤。组成了太蓬八仙。 八人艺成后又创了一个阵,八仙阵。八人用八仙阵在江湖中为太蓬派打下了一大片名声。让吴成在江湖中名声大噪,迅速排名在丁超之后。 后来在吴成死了之后不久,灵智集八人之力,用八仙阵伤了丁超,算是为他报了仇,又一次扬了太蓬派的威名。如果当时他还活着,就会让灵智等八人用八仙阵去灭了丁超,他称霸武林的梦想就会实现。 虽然吴成死了,但他创立的太蓬派没有倒。他的儿子继承了太蓬派,做了太蓬派的掌门。现在人数已有五百多人。他的儿子弃用了他的棍子,而用上了剑。五柄剑。他的儿子可以同时使用五柄剑,但他的儿子并不满足,还在继续向六柄剑,七柄剑上奋斗。因为最近出了一个五魔帮,五柄剑,五个人,他还想多一柄剑备用,以防不测。五魔帮的手已经伸到了小蓬山,很快,就要来他们太蓬派了。五魔合音,他必须七剑合一,才能有胜算。 他的儿子也是练武的奇才,跟他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儿子叫吴功,号称五阳剑。 当年吴成下山的时候,景福寺里的老方丈苦苦挽留他,要他做景福寺的方丈。但他凡心不死,尘缘没断,心里有个漂亮的表妹。当年老方丈看出了他的野心,预言,他下山后会死在丁超的刀下,只有留在山上做方丈,才会让他的寿命更久长。他不信,说是老方丈想他接他的班,才故意这样说的。所以他毅然决然的下了山。 下山后就把他的表妹娶进了家。接着就创立了太蓬派。本来吴成就是豪门世家,经他创立太蓬派后,很快,家庭就变得富甲一方。良田万顷,森林满山,金银珠宝不计其数。他不愿别人把他叫掌门,习惯别人叫他地主。 所以这一带的人,乃至江湖上的人都没有一人叫他吴掌门,都叫他吴家大地主。他喜欢这个称号。 韩湘来到吴家村的时候,吴成已经四十有余。 韩湘突然发现,思念冰冰的时候,特别想吹笛子。他似乎还记得,冰冰对他说过:“想我的时候,就吹笛子。” 虽然冰冰的父亲韩坤羞辱过他,还告诉他为了让他得到笛子,他的母亲用身体和尊严给韩坤交换了。但他却一点也不恨冰冰,反而更加爱她。 对冰冰的爱,像山泉一样源源不断的从他心里涌出。 他觉得天下所有人都是险恶的,毒辣的,唯有冰冰是善良的,纯真的。 天下所有事都叫他漠不关心,唯有冰冰是最让他牵挂的。 天下一切都是丑陋不堪的,唯有冰冰是美丽的。 越是这样想,对冰冰的爱就越浓烈,越是思念冰冰。 冰冰喜欢的,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满足她。 冰冰喜欢听笛子吹奏的音乐,他为她吹奏。 早上,下午,傍晚。 晨雾,河边,暮色。 天晴,刮风,下雨,从没间断过。 他不敢去想冰冰现在听不到他的笛子声,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他慢慢地站起身,走出他家的茅屋。 天还没有亮,残月还挂在西边的天空。夜空中没有星星,只有月亮。月亮像他一样孤独,苍白。 “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冰茹······”他轻声念道,心里很难过。 他觉得这样的夜晚,应该有忧伤的笛声在夜空下响起。那吹笛子的少年心里应该装满对远方恋人的思念,和牵挂。心里应该有千言万语要说出来,唯有笛子才能代言。那个少年,他想,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想吹笛子的欲望,在他心里变得空前的强大。 但笛子,却被他砸成了碎片。 他慢慢地迈着脚步。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有的,是心里无比的痛苦,和思念。 天慢慢的亮了,月亮还挂在天上。路两边的青草上,挂满了一颗颗露珠,犹如晶莹剔透的泪珠。他流下的,冰冰流下的;思念的,忧伤的,痛苦的。全都是,韩坤给的。 清新的空气,和青草的香气,装满他的鼻腔和肺腑。但他嗅到的,是悲伤。只有悲伤,唯有悲伤。 远处传来郎朗的读书声,他知道那是牛郎坐在牛背上,正在把手里的书读上。 突然,前面出现一个气势宏伟的大庄园,里面传出练武人发出的“嘿,呵,哈!”的声音。他停住了脚步,抬头望去。《吴宅》一块横匾上的两个铱金大字赫然出现在他眼睛里,两扇厚重的朱红大门挡在他的面前。 还不到吴家大院开门的时候,他只能站在外面等。 六十三,重逢 大门紧紧的闭着。 韩湘看见一只白狗突然从旁边的狗洞里钻了出来,看见他后,就摇着尾巴撒着欢向他跑了过来。跑到他的身边,白狗突然抬起两只前腿,一下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 他抬手摸着狗的头。狗不停的舔着他的手,舔了左手舔右手。他拍拍狗的头,说:“你去吧。” 狗就离开他,跑入了莽莽田野中。 看着敞开的狗洞,他突然有了种想钻进去的欲望。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吴成,一刻也不愿再等待了。 他慢慢地向狗洞走去,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现在,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见到吴成,紧闭的大门不行,狗洞也不行。 他站在狗洞前,正准备弯腰钻进去的时候,突然听见“隆隆”如雷声一样的声音在他不远的地方响起。他知道那是吴家大院开大门的声音,他赶紧走了过去。 吴家的大门打开了。 他大步走进了吴宅,他见到了吴成。 吴成严肃的站在厅门前,看着他的弟子们在院子里练武。 他自从离开韩家沟,几乎就变成了哑巴,不跟任何人说话。但他现在,走到吴成面前,对他说:“老爷,请求您把您家屋后山坡上的竹子,送一根给我吧。” 吴成盯着他问:“你要竹子做什么?” 他说:“做笛子。” 吴成很惊讶,问:“你会吹笛子?” 他点点头。 吴成说:“既然喜欢,我就送一支现成的笛子给你,何必去砍竹子。” 他摇摇头,说:“我喜欢吹自己做的笛子。” 吴成盯着他看了会儿,说:“是的,自己做的用起来顺手,吹起来顺口。” 他低着头说:“老爷,请您答应我的请求。” 吴成对他说:“那好,你去砍吧。” 牛宽对吴成谢过后,就转身离开了。 他来到后面的山坡上,选好一根竹子,不像上次那样直接砍下来,而是把它的根刨了出来,再砍。他选了两尺长的地方切断,拿回家去慢慢做。这只笛子,他留下了一段根。 这只笛子,他做了一天,整整一天。 晚上,他怕把母亲吵醒,就拿着做好的笛子去了河边。他想,河里的流水声能盖住自己的笛声,就不会把母亲和村子里的其他人吵醒,就不怕他们听出自己心里的事。 河水哗啦啦的流淌着,他站在河边,把笛子横在嘴唇上。第一次,吹出了思念远方恋人的笛声。笛声抑扬顿挫,荡气回肠。 泪,在他脸上默默流淌。 笛声穿过流水声,飘荡在吴家村的上空。 笛声里满满是思念,和悲伤。 这样的笛声,响了一夜。 第二天,吴成找到他,说:“你的笛声很悲伤。” 他低头,没有说话。 吴成又说:“你的笛声告诉我们,你在思念远方的恋人,而这个恋人你好像已经失去了她。” 他眼眶一热,似有眼泪要流淌出来,他强行忍住了。 吴成还说:“你们的爱一定很悲壮,对你的打击一定很大,你变得沉默寡言,也正是这个原因。” 他还是没有说话,头还是低着。 吴成继续说:“你的笛子吹得很好,每一个音符你都把捏得很准,但是,你缺少了气,中气不足,中气不足的笛声,既没有威力,也不能很好的将音乐的灵魂表达出来。” 他低头不语。认真的听着吴成的教导。 吴成说:“这样吧,你既然这么喜欢笛子,笛子你也吹得很好,我就教你练气,及几招以笛子做兵器的招式,可以防身用。当你将中气练足了,就是不用招式,用笛音也能将你的敌人击败。” 他立即抬起头,感激的看着吴成,跪拜了下去。 吴成受了他的一拜,对他说:“只要你勤加练习,很快你就能学会,掌握运用中气来吹奏笛子,那时你就能将音乐的灵魂吹奏出来,起来吧。” 就这样,他成了吴成的徒弟。吴成把笛子使用的招式全教给了他。他很快就学会了。接下来,吴成就教他练气功和轻功。只懂得笛子的招式,笛子还不能算抗敌的兵器,笛子也只是竹子做的乐器。只有把气功学会了,把气运用在笛子上,笛子才能真正的算兵器,才能发挥出笛子最大的威力。 他学会了使用笛子的招式,也掌握了怎样练气功和轻功的心法,他就可以不必去吴成处。每天早上,和晚上,他都去河边练气功和轻功,之后,就开始吹笛子。 每次吹笛子的时候,他特别想冰冰。 一天,他实在忍不住了,决定去找冰冰。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 披着月光,戴着星星,他没有告诉母亲,独自去韩家沟找冰冰。 他来到走马岭时,太阳已经爬到天空上。 他爬上走马岭山顶上的这块大石头前坐下。那时,这石头前没有这座荒坟。望着山下远处的韩家大院,呆呆出神。那个他朝思暮想的,深爱着的人儿就在大院里。她还好吗?他在心里自己问自己。 他想去大院,但大院却给了他一种莫大的恐惧。虽然他现在学了武功,但不够精,打不赢大院里那些身强力壮的家丁。他想,心爱的人最喜欢听自己吹笛子。自己吹一曲笛子,告诉自己心爱的人,自己回来了。 “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冰茹······”他喃喃的念道。 他从腰间抽出笛子,横在嘴上吹响了。 笛声悠扬,满含思念和关怀。 笛声被他的气送出很远很远。 他的笛声传进冰冰的楼上时,冰冰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听见笛声,冰冰突然一下精神抖擞。她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叫丫环把她扶到窗前,打开窗户,笛声更清晰,响亮。 冰冰嘴里惊喜的说:“是他,是他,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来了,他回来了!” 说着说着,眼泪就簌簌的直往下掉。 她吩咐丫环,给她准备点吃的。她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既然她心爱的人儿还活着,而且已经回来了,她就应该好好的活着,活着跟他见面,活着跟他一起离开,一起生活。 她想,快要见到自己心爱的人了,得好好打扮自己,不能让心爱的人看见自己憔悴的模样而心疼,而难过。 她艰难的坐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细心的打扮自己。她把自己的头发梳好,编成一根粗粗的辫子,拿出一条洁白的手绢扎在辫梢。首饰,一件一件插在头上。 冰冰拿出自己亲手做的嫁衣,穿在身上。把那双绣着鸳鸯的红红的鞋子,也拿出来穿在脚上。她把辫子从后脑勺斜垂到胸前。她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觉得很满意了,就走到窗前,望着外面。 冰冰嘴里有了歌声:十里荷花待嫁的年华,挽鬓凤冠的珍珠插进头发,红红的嫁衣身上披挂,只等郎君来把自己娶回家······ 歌声甜蜜,轻快,幸福。 六十四,阴阳陌路 韩湘还躺在地上,眼睛望着远处的大宅院,泪在眼角流淌。手里的笛子,他握得紧紧的,紧紧的。 痛苦的表情,没有减半点。 晚上,他凭借跟吴成学的轻功,很轻松就飞进了冰冰家的后院。他走进冰冰的房间,叫了一声冰冰,泪就掉了下来。 冰冰见到他,口里宽哥还没叫出来,泪就先流了出来。她一头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他也紧紧的搂着她。两个相思相爱的人儿,终于又见面了。 几多的相思,几多的思念,几多的牵挂,全在这个拥抱里。 不用语言,不用声音,双方完全能感受到彼此的爱与情,思念和痛苦。 拥抱了一会儿,他对冰冰说:“冰冰,我要带你走,带你离开这个地方,你愿意跟我走吗?” 冰冰在他怀里使劲点头,说:“愿意,愿意,你现在就带我走,马上带我走。” 东西没收拾,首饰也没拿,他就背着冰冰跑下楼。跑到后门前,他打开了后门。这时候,他们被韩坤发现了。韩坤带着下人拿着火把追了过来。 他背着冰冰赶紧跑出了韩家大院,跑进山坡上的竹林,跑上山。在他们身后,是长龙一样的火把,和呼喊声。那是韩坤带着人追了上来。 因为背上背着一个人,他施展轻功也跑不了多块。再说,他练轻功不久。 逃跑的人心里总是很慌张的,而且不择路。他背着冰冰只想快点把追来的韩坤一行甩掉,就跑进了满是荆棘的丛林里。不仅路不好走,而且还很滑。 就在他跌跌撞撞的快要爬上山顶时,脚下突然一滑,他和冰冰一起摔了下去。他跟冰冰分开了。他听见冰冰一声惨叫,他大声呼叫冰冰,但冰冰没有应声。他在黑夜里摸索着找了很大一圈,也没有找到冰冰。他心里很着急,也很紧张,但又没有办法。 韩坤追了一段路,追丢了之后,就带着人回去了。 天亮了,他终于找到了冰冰。他看见冰冰躺在悬崖下的乱石丛中,满头满脸都是血,他大叫一声:“冰冰!”人疯了似的冲下去。 荆棘划破了他的手和脸,他不管。脚下很滑,让他一下撞在了一棵树上,他不顾。一口气冲到冰冰面前,抱住冰冰,口里不停的叫着:“冰冰,冰冰······” 泪在他脸上如断线的珠子,心像被人杀了一刀一样。 冰冰在他不断的呼唤下,慢慢睁开了眼睛。但她呼吸已经很微弱,人也很虚脱。看上去,这时候就算有神仙在此,也无力回天了。 冰冰看着他,脸上笑了,她微弱的声音说:“宽哥,我,终于,等到你了,我知道,我,快不行了,你要,你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找,我的家人,报仇,不要,恨他们,我们不能,在一起,是因为我们,还没有,修满六辈子,下辈子,我们就会,在一起了,没有人,把,我们,分得开······” 冰冰闭上了眼睛,永远地,永远地······ “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冰茹······”他痛苦的念道。 他紧紧的搂着冰冰,脸紧紧地贴在冰冰的脸上。泪,涌泉一样。心,碎了,如一块石头砸在玻璃杯上一样。他张大嘴巴想放声,却又发不出声音来。浑身不停的颤抖,不停的颤抖。 天,阴沉得可怕,仿佛要塌下来一般。 他突然不流泪了,心麻木一般没有那么痛苦了。他抱起冰冰,一步一踉跄的走上山顶。在这块大石头前,用双手一下一下的在地上刨起来。双手刨出了血,他不管。最后刨了个坑,把冰冰平躺着放进坑里。将土推下去,胡乱的盖在冰冰身上。看着冰冰的坟,他再次悲伤的念道:“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菩提,你为什么渡我不渡她······”然后,他就一头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冰茹······”他喃喃的念道。 他念完就平躺着,眼睛看着蓝天。蓝天上有云朵飘了过来,又飘向了远方。他突然想到,蓝天那么辽阔,却没有白云的立足之处。世界这么大,他岂不是也一样。 突然,他看见身边围了很多的人。其中有一个老人走过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口里突然叫道:“好哇,你这个坏蛋还没死,还敢回来,下人们,打死他!” 他看清了,这个说话的老人很像韩坤。韩坤已经死了,早就死了,这个应该是他的儿子。他心里想。 拳头,脚尖,这时候从围着他的那些人中全都打在他的身上。他们一点也不手软,仿佛打的是一个贼一样。 他任他们打,不还手,不躲避。血从嘴角流了出来,他也不擦,仿佛,被打也是一种减轻内心痛苦的方法。他在心里默默的念道:“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冰茹,我来了,我来了······” 直到这些人打累了,才停下。韩坤的儿子走过来,问道:“韩湘,我妹妹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他眼角斜了眼身边的那座荒坟,说:“我不是韩湘,韩湘已经死了,很多年前就死了,我是韩湘子。” 韩坤的儿子过去踢他一脚说:“韩湘子?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你敢说你不是韩湘?” 这时候,他突然看见那座荒坟,他一下明白了,脸上露出悲痛之色,指着那座坟说:“我妹妹死了,你把我妹妹害死了,她就葬在这里,是吗?” 韩湘闭上了眼睛,泪又从眼角滚落下来。 韩坤的儿子走到坟前,悲声说:“妹妹,我叫你忘记他,你不信,跟着他是永远不会有好下场的。” 之后,他过去狠狠地打了韩湘一顿,就带着下人扬长而去。 一个人走了上来,韩湘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从背影看,这是一个曾经做过官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他就是曹洪。 曹洪醒来,已是十天之后。他没有想到师弟吴功那一坛好酒会让他一醉十天。他一醒来,就看见五阳剑·吴功站在他的旁边,微笑着告诉他,他已睡了十天。他一听,大惊,就急忙冲出了房间,来不及跟五阳剑·吴功告辞,就跑出太蓬派,跑上找人的路。 他跑出太蓬派,就先来找韩湘,因为他知道韩湘在什么地方,很容易找到。 曹洪走到韩湘身边,扶起韩湘,说:“跟我走吧,我们遇上麻烦了。” 韩湘盯着远处,说:“麻烦,我都是快死的人了,还有什么麻烦?” 韩湘话的意思是想置身事外,但曹洪说:“我们是一个组合,一个团队,缺一不可,一人的麻烦,就是大家的麻烦。” 韩湘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帮得上什么?不连累大家都算好的了。” 曹洪说:“你要振作起来,我们需要你,八仙阵缺不了你,你不能一辈子都这样。” 韩湘依旧看着远方,说:“都已经这样了,就让我把这些带进土里去吧。” 曹洪说:“那就跟我走。” 韩湘说:“什么麻烦,非得要八个人一起。” 曹洪盯着韩湘说:“你知道魔刀吧。” 韩湘目光依旧看着远方,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一个快要死了的人,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曹洪说:“前些天,魔刀在菩提庙现身了。” 韩湘答:“我都这个样子了,魔刀现身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曹洪说:“魔刀一现之后,又不见了。” 韩湘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曹洪说:“跟你是没有关系,但跟大师兄张果老有关系。” 韩湘说:“跟他有关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曹洪再次说:“我们八个师兄弟,是一个团队,跟他有关系就是跟我们大家都有关系。” 韩湘没有说话,眼睛看着远处。他看见韩坤的儿子带着一干下人走进韩家大院里。 六十五,杀气 曹洪知道韩湘在等他继续说下去,他就说:“魔刀就像昙花一样,一出现就又不见了,大师兄的徒弟把魔刀现世的事情说了出去,还说大师兄得到了魔刀跟刀谱,现在江湖上所有的高手都去菩提庙找大师兄夺魔刀,第一个来的是飞天鼠跟土拨鼠,大师兄跟飞天鼠单打独斗了一场,大师兄胜了。但接下来飞天鼠跟土拨鼠联手对付大师兄,大师兄的无形棍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结果差点死在飞天鼠跟土拨鼠的手下。接着,媚娘·柔猫跟二郎·哮天也来了,大师兄跟三师兄和四师兄他们三人,居然连媚娘·柔猫的一只猫都打不过,四师兄被猫抓伤,中了猫毒,差点死去。” 韩湘说:“既然魔刀已经不见了,他们找大师兄也没有用。” 曹洪说:“但江湖上的武林人士都认为大师兄得到了魔刀,所以都来找他夺魔刀。” 韩湘说:“如果是我,就不反抗,让他们杀死算了,这样既可以证明我没有魔刀,更可以解脱一切痛苦,死了死了,一死百了。” 曹洪说:“大师兄没有经历过你这么大的磨难和痛苦,他还没有活够。” 韩湘站起身,眼睛盯着面前的坟,说:“如果这次我死了,你们就把我跟这坟里面的人葬在一起。” 曹洪说:“你不会死,我们八仙一个都不会死。” 韩湘转身盯着曹洪说:“如果我这次死了,你们一定要把我跟这坟里的人葬在一起,就葬在这里。” 曹洪盯着韩湘看了一会儿,说:“好,我答应你,就算我们八个人都死了,最后还有口气的人,也会把你搬到这里来,跟她合葬在一起。” 韩湘点点头,就迈步向山下走。曹洪紧跟在他的身后。 看着韩湘悲伤的背影,曹洪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忧伤。 韩湘子已决心去死。 天黑了。 她们一走山顶,就看见了那座孤零零的荒坟。 坟前没有人,山顶没有人。 “我们来晚了。” “他走了。” “去了什么地方?” “龙云山菩提庙。” 阴阳铁爪三人站在走马岭山顶的坟前,看着空空的山顶说。她们的脸上,满是失望。 天池拳霸·王刚盯着廖叶阴阳剑·屠兰问:“我们怎么办?” 廖叶阴阳剑·屠兰转身望着西方密集的大山说:“去龙云山菩提庙。” 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望着西方密集的大山没有说话。 廖叶阴阳剑·屠兰继续说:“他们八人齐聚菩提庙,我们就去菩提庙中杀他们。” 二人还是不说话,但他们的脸上有了畏惧。 廖叶阴阳剑·屠兰转脸盯着二人,说:“你们怕了?” 二人一震,互望一眼后,立即答:“不怕,有兰姑娘在,就是下刀山,出火海都不怕。” 廖叶阴阳剑·屠兰笑了,说:“嘻嘻,没读书真可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二人互望一眼,讪讪的笑着。 廖叶阴阳剑·屠兰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险的笑容。 下午。 朗池县城。 明明艳丽的太阳在这个下午突然不见了。天空中布满了乌云,乌云如汹涌的波涛一样在天空中翻滚着,仿佛一场暴风骤雨马上就要来临。 是暴风骤雨,还是腥风血雨? 雷鸣,电闪,仿佛如恶魔怒吼一般。 闪电如魔刀一般,把翻滚的乌云劈出一道又一道口子。 吕平站在翻滚的乌云下。抬头看着乌云中的闪电,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看着天空中的闪电。 江湖多变。连天空也因气愤变了颜色,变成一种阴沉而凶恶的黑色。 正如他要面对的事情一样。 他的手紧紧握着一柄剑:枯瘦的手,苍白的剑。 枯瘦与苍白,不正是接近死亡的时刻!死亡不就是油尽灯枯和长河之水流到尽头的极限。 他那双惊讶而紧张的眼睛,仿佛真的已看见了死亡! 他没有移动脚步迎向死亡,也没有迈动脚步避开死亡。就这样站在那里,等待着死亡向他走来。 身边的人声声叫唤,匆忙的脚步变成了小跑。 暴风雨真的要来临了吗? “你还不赶紧跑,站在这里做什么?”跑过他身边的一位老人突然大声对他喊道。 他莫名的看着周围的人,身边的人瞬息间跑得一个不剩。 起风了。 风吹起他的须发和衣袂。 他迎风站在城里的大街上,面向南方,纹丝不动。 风很强劲,白衣在风中狂舞,衣袂猎猎作响,他感觉身上的衣服都快被风吹走了一样。 双手再也不敢背在背后,剑也不敢插在背上背着。这不是暴雨来临时的那种自然风暴。 是杀气! 一种杀气夹在狂风中自前方袭来。 在乌云遮日之前,他就感觉到了这种杀气!他站在这里,一直站在这里,抵抗着这杀气,等待着发出杀气的人现身。 杀气在一点点变强,高手在一步步逼近。 他右边鼻孔上的那颗痣动了动。痣上的毛发在狂风中飞舞。他不知道是谁带来了这种强劲的杀气,但他知道这杀气是冲着他来的。他不能逃避,决不能。 杀气越来越强烈! 他脸上的肌肉都被这杀气吹得变了形,像要被撕裂了一样。他凝聚内力,肌肉收紧,让脸上的肌肉不被这杀气撕裂。 “嘎——!” 他身上的衣服被杀气撕破了一道口子! 他站在那里,努力凝聚内力,让自己的身体不被这杀气撕裂。 “嘎——!” 身上的衣服又裂了一道口子。 “嘎,嘎,嘎······!” 身上衣服的口子越裂越多。 剑握得紧紧的,眼睛似要鼓凸出来了一般。 衣服一缕一缕的被撕裂,随风飘向身后,飘向远方。 他拼命稳住心神,稳住身体,凝聚内力。他知道,一旦松散,自己将被这杀气撕裂,血肉横飞。 他知道他们八仙的仇人很多,但细数下来,没有一个人能发出这么强大的杀气。丁超武功虽然高强,但他身上不带一丝杀气,也从不给别人一丝杀气。 谁的武功如此高强,能发出如此强大的杀气? 闪电如魔刀,还在翻滚的乌云中劈着,一道又一道口子,在乌云中出现。乌云如可以再生的恶魔,将一道又一道口子弥合。 杀气还在变强,他身上的白色道袍已荡然无存,赤裸的上身,露出历历可数的肋骨。他肌肉紧紧的收缩,胸肌,和腹肌显示他的武功也不弱。他的腰带随风飘扬,宽大的裤子在杀气中如狂风中的旌旗一样猎猎作响。 “嘎——!” 裤子开始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他心一紧,担心自己的裤子会像衣服一样被这杀气撕裂光。心一走神,人就被杀气逼得后退了一步。右边鼻孔痣上的毛发,也一下齐肉而断,飘向远方。他赶紧凝聚心神,凝聚内力,稳住身体。 “嘎——!” 裤子在强劲的杀气中又惊心动魄的响了一声,他又向后退了一步。 他的心很紧张,额头似乎有冷汗流出,但却看不见一颗汗珠。汗珠一出来就被杀气吹走了。 “嘎,嘎,嘎·····!” 他裤子上的口子越裂越多。他的内家功夫看似抵抗不住了,他的身体在杀气中摇晃起来。 高手越来越近! 六十六,逆风而行 蓝逍甩掉屠兰等三人后,他回到了家里。他的家非常简陋,在城里贫民区用烂席子和茅草搭的一个棚子。他坐在用竹子搭的床上,余惊没定。他不知道在屠兰他们三个杀手之后,还会有谁来杀他。现在他的家,已经非常不安全了。他想,要不是他天生练就了一身绝世的逃跑功夫,今天就死在屠兰的阴阳剑下。就算他有花篮在手,也抵挡不住屠兰他们三人联手。 现在想起今天的遭遇,冷汗还要不停的冒出来。 虽然从小吃尽了苦头,经历了无数磨难,但他已经非常喜欢这种卖花的快乐、自由日子。他喜欢去山林间把那些芬芳的花朵采摘下来,把它们扎成束,再拿到城里来卖给那些喜欢花朵的小姐夫人们,让花朵发挥出它们应有的作用。这种日子,像神仙一样逍遥快活。有很多时候,他感觉自己就是真正的神仙蓝采和。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三十年。 但现在,有人却要给他剥夺去。 不,决不能让他们给我剥夺去!他心里坚定的说。不被别人剥夺去,就只有反抗。反抗,就会脱离平静的生活,回到那腥风血雨的日子中去。现在想到那些腥风血雨的日子,他胃里就会翻腾,让他想呕吐。不反抗,就逃避。他心里又非常矛盾:是反抗,还是逃避? 他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眼睛望向屋外。屋外的人穿得破破烂烂,在来来往往的走着,在开心的说笑。不懂武功真好。他现在非常羡慕外面那些人:羡慕他们与世无争;羡慕他们什么都能忍;羡慕他们可以在太阳底下自由自在的走。 “忍一时风平浪静。”他突然想起太蓬山上的老和尚说过的那句话。他想,我为什么不躲起来呢,躲过这阵风头,一切又都会回到从前。如一盏明灯在黑暗中点亮,他看到了方向。我应该去他藏身养伤的山洞,跟他住在一起,那个地方没有人知道,杀手就找不到我了。他心中这样想。 他立即起身收拾行李。他把干净的衣服一件一件收到一块灰色的布里包好,背在背上。走到墙壁前取下一只油黄色的花篮,花篮里装着一些零碎的花朵。 他转身,正想走出去的时候,突然想起,这次屠兰她们要杀的,不只他一人,是他们八人。她们杀他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八仙组不成八仙阵。如果他躲避起来,他们八仙同样组不成八仙阵。现在天下高手都在云集,都在往龙云山的菩提庙里赶,如果八仙组不成八仙阵,就会很快被这些高手们灭掉。自己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毁了另外七个人。 想到这里,他又慢慢的坐在床上。 他不明白,张果老为什么还要对魔刀那么痴迷,人都老了,就算学会魔刀又如何。难道,他还想一统武林不成。就算天下无敌,一统武林,他又能享几年福? 三十年了,三十年的平静生活,就因为张果老的贪心而毁了。 他有些恨张果老。他想,你张果老痴迷魔刀就痴迷魔刀,为什么非要把得到魔刀的事传出去,来叫我们七个人跟着你遭难?你不想过平静的生活,你想在江湖中掀风浪,你就悄悄的把魔刀练成,再去掀你的风浪,为什么要拉上我们七个人? 他一拳捶在床上,口里说:“该死的张果老。” 他又转念一想:既然你张果老为了魔刀而连累我们七个人,我又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的生活,而离开你们七个人呢? 想到这里,他毅然决然的站起身,背着行李提着花篮,迈步走出了他的破屋。 不回头,向前走,一直走! 走到十字街头,转身向西街走去。他要从城西去紫金寨黑衣人藏身的山洞。 刚走了两步,他站住,盯着西街心想:不能从西街走,杀我的杀手一定知道我会向西去菩提庙跟张果老等人会合,他们就会埋伏在西去的路上等我。我应该向南,从南街出去,经过走马岭山下,到达凉风垭,之后经过龙王寨山下,穿过剑山寨到达紫金寨,这样才安全,对就这样走。 心中规划好路线,他就转身向南街走去。 走着走着,头上的太阳就不在了,换之的是滚滚的乌云。他抬头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心里很深的地方突然动了一下,他立即警觉起来,继续向前走。 起风了,是南风。只有南风才有这么大,一来就气势汹汹。南风来自海边,人们都把来自海边的风叫作台风。跟在台风后面的,就是滂沱的暴雨。 风吹得地上的杂草和纸屑满天飞。 他不停步,继续向前走,一直走。 风越来越大。从南方刮过来的风把地上那些箩筐,背篓什么的全吹了起来,砸向他。他轻巧巧的躲过,不停留,继续走。 他走到大街上。大街上的人早已跑光。 天上雷鸣电闪,乌云滚滚。 地上他被强劲的南风吹得衣袂飞扬,脚步艰难。就连眼睛都很难睁开。强劲的风吹在他脸上,教他脸上的肌肉变了形,像要掉了一样。 在这样强劲的南风中行走,感觉就跟在激流中游泳时一样。他向前迈出一步,都要被南风吹得向后退两步。 南风吹着不怀好意的口哨,一波接一波的向他吹来。他猫着腰,侧身向前,努力向前,一直向前。 风太强劲了,街两边的店铺早就关门闭户。他已经被风吹到了街边,背靠着街边的墙壁和店铺的门,继续向前走,虽然慢,但他还是在走,一直走。 他必须离开城里,在那些要他命的人找到他之前,躲到无人认识他的地方去。他要远离杀戮,远离腥风血雨。平静的生活,他不会轻易放弃。他的双脚,他这把老骨头,已经在风雨中行走了几十年,他还要继续走下去,只有继续走下去,平静自由的生活才不会离开他,他相信这暴风拦不住他,他会走过去。每向前迈出一步,都是迈向平静,迈向自由。他要紧紧的抓住平静,抓住自由。这点风暴不能阻止他,没有什么能阻止他获得平静和自由的生活。只有在这样的天气里离开这座城,才没有危险,才不会有人知道。 不管前方的道路有多艰险,有多坎坷,他都要走,向前走。 风实在太大了。蓝采和虽然背靠着墙壁,但还是被风吹得走一步退两步。 他把手指努力的抠进墙壁缝隙中,使劲的向前迈出一步,再借助手指的力量,慢慢地把身体向前移动。等身体移到前方,背再努力靠紧墙壁,再慢慢的松手,慢慢的把手伸向前方,手指抠着门缝,再慢慢的向前迈出一步,又借助手指的力量把身体向前慢慢地移动。这样一步一步,一下一下,一点一点,终于走过了一家店铺的门前。 虽然仅仅走过一家店门,但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终于还是向前走了,不再是往后退。他要继续努力,风,终究会停的,他想。 突然,劲风中的他感觉到这劲风中夹着一种杀气,自前方顺风向他传来。 他一怔,停住向前走的脚步。 难道要杀自己的人就在前方,在暴风里?他心里想。自己向前迈出的,不是平静和自由,是死亡? 六十七,大雨滂沱 他也是来杀我的吗?蓝逍在心中问。 拦在前面,当然是来杀我的。他自己回答自己。 他是怎么知道我选择走南边的?他心中想。难道,他一直跟在我身后,看见我选择南走的路时,就去前面等着我?他心中又这样想。 这个人是谁,能发出如此强劲的杀气? 蓝逍知道这个人不是阴阳铁爪三人,他们三人是发不出这样强劲的杀气。 杀我的人明明是阴阳铁爪,现在怎么又多了一个?要杀我的人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 不向前走,就只能后退。 后退,又能退到什么地方? 无论退到什么地方,杀手都会找到,那后退还有什么用?不如向前。他想。 无论多少人,平静,自由的生活总是要努力争取才能得到的,他想。要得到这些,总是逃不出血腥,逃不出战斗。 他又向前迈步,艰难的,不停的。 躲在门后面的人们都在用不解的目光盯着这个老者,看着他倔强的在风中走,艰难的走。他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只觉得他很倔强。就算有天大的事,为什么不等风停了再走?风终究是会停下来的,他们想。 是的,再大的风,无论什么风,总有停下来的时候。风不会一直吹,但人的脚步却不会停下来,永远不会。只有死人才会停下脚步! 他不是死人,所以他不会停下脚步,无论多大的风。 如果要杀他的人顺风向他袭来,他无论如何是躲不掉的。他既不能上天,又不能入地。左右的店门紧闭,他该躲向何处? 劲风太强。杀气也在变强。 蓝逍正在暗自思量,突然,他身边的店门一下打开,一只强有力的手从打开的门里伸出来,一下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进店里。店门又“嘭”的一声关上了。 他一惊,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正鼓着眼睛对他说:“您这个老人家真是奇怪,这么大的台风,人人都躲起来了,您却还要迎风而行,天大的事也可以放一放的,您真不要命了。” 他认识此人,这人就是这家布店的老板。他进的是一家布店,他看布店老板一眼,说:“我必须走。” 布店老板说:“你在惦记你的花,你要去山林里采摘你的花?”布店老板以为他是要去山林里采摘花朵,怕花朵被台风摧残了。 他摇摇头,说:“他们在前方叫我,我必须去,一刻也不能停。” 布店老板说:“这么大的风,只怕他们早已躲起来了,您这老人家也太老实了。” 他摇摇头,说:“不,他们不会躲,永远不会躲,无论风多狂,雨多大,他们就在前方,永远在前方。” 布店老板说:“前方根本就没有人,只有风和雨。” 他从门缝里看着前方,前方有烟雾。他知道那是烟雨,在远方有雨向这边飘来,很大的雨。他口里慢慢的说:“他们不是人,但他们在前方等我。” 布店老板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说:“您在说疯话吧,不是人,又怎么会等?” 他答:“他们的确不是人,但会等。” 布店老板脸上流露出嘲讽的微笑,又说:“这世上除了人会等,我活了这把年纪,还没有看见别的什么会等,您这个老人家一定是疯了。” 他眼睛盯着门缝外面,心里说:“我没有疯,他们就是平静和自由,他们在前面等我。”口里慢慢的说:“听,他们在呼唤我,不行,我得走,立即走。”说完,他就要打开门出去。 布店老板一把抓住他,说:“您这个老人家,为什么不等暴风雨停了再走呢,看今天的天气,大街上一定会水流成河,你一个老人家出去,不怕被洪水冲走吗?等等吧,等这场暴雨过了再走。”他侧耳听了听,说:“哪有在叫你,是你的心理在作怪。” 他不再坚持,低下头,口里说:“你是听不到的,只有那些一心在追求他们的人,才会听得见。” 暴风似乎停了,哗哗的雨声自远方飘了过来。有一种声音夹在雨中也自远方飘了过来。布店老板没有听见。他听见了,他知道那是什么声音,更知道这样的声音有多厉害,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握紧了花篮。 这声音是谁发出来的?他在心里思索。能发出这样声音的人武功一定不简单。他仔细思索,还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在行走江湖的时候,从来没有遇上或者听说过能发出这种声音的人。难道是江湖上新近出现的新秀?虽然他这些年没有在江湖上行走,但他还在市井卖花,如果真有这样的新秀出现,他一定会知道。如今这样的人出现了,可他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大雨滂沱。 那种声音在暴雨中越来越响亮,越来越近了。 这种声音是冲着他来的吗? 以前要是他听见一定不会相信,但现在他相信这种声音是冲着他来的;今天经历了阴阳铁爪的事情后,他知道有人想要他们八仙的命,杀手都会先拿他开刀。 大雨滂沱。 声音响亮。 他听出这声音中的杀气凌厉无比。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和杀气的人一定不是个年轻人,应该有四十岁以上。他心里想。他想弄清楚这个杀手到底是谁,只有了解对手后,才能想到办法应对,将对手击败。能发出这种声音和杀气的人,应该是个老江湖。如果真是个老江湖,我应该认识。他心里想:可我听说过的高手中没有一个人能如此。 大雨滂沱。 声音很近。 这个人突然就在江湖上出现了,带着浓重的杀气。 “难道是他?!”他目光一跳,心里说。一定是他,他们回来了,将手伸向了这里,他想。他握紧了花篮。既然他找上了我,我就必须去面对。他在心里说。 他紧紧盯着那道门,等着门被那种声音突然击碎的那一刻的到来。这种等待,总有点惊心动魄的味道。 门在暴风骤雨中被突然击破,的确有种提心吊胆,胆战心惊的味道。 他不怕,他要在门被击碎的一刹那飞纵出去,同时将手里花篮中的花朵对着那个用声音击碎门的人撒过去,将这个人杀死在他的花朵下。他要活下去,就要将对手杀死,这就是江湖。 大雨依旧滂沱。 声音尖厉。 六十八,箫声 吕平自出道以来,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今天,注定了,要空前的狼狈。或者,这仅仅是开始。更狼狈的局面,还在后面。 现在,他就如骑在老虎的背上一样,不能跑,不能动。一动,身体就会被这杀气撕裂。 高手还在逼近。 杀气如刀子一般杀向他的肌肤,虽然没有破裂,但他已经感觉到了疼痛。 被撕裂的裤腿在飘向远方。一缕,两缕,三四缕。 突然。 狂风平静了,雷声消失了,闪电不见了。 但。 “哗哗”的雨点豆子一样泼洒下来,打在他的身体上。瞬息,他全身湿透。他不能闪,不能避,只能就这样站在豆子一样的雨点下。 杀气,突然不见了。 他心里一松,裤子被撕裂光的担心也一下消除了。手里大石头突然放在地上的感觉,在他心里一下升起。 突然,他听见了一种声音。 是音乐。 有音乐在雨中响起。 是箫声! 吹奏的是十面埋伏。 箫声里没有杀气。但却给人带来一种说不出的担心。 是危险? 是死亡? 是结局? 箫声从吕平正前方传来,穿过密密匝匝的雨帘子,盖住哗哗的雨声。仿佛雨声突然停止了,只有箫声在响。 高手终于现身了,他想。 箫声刚开始平和,慢慢的变得尖利,紧迫! 他突然感觉到了危险,却又不知怎样去防范。他只能静静的站在那里,站在雨中,他想以静制动。 世界上每个人都希望事情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发展下去。所以很多人就做梦,做白日梦。等到事情没有按照他们所想的那样发展下去的时候,却措手不及。但真正能心想事成的人,是万分之一。 吕平想等到那个吹箫的高手来到他面前,出手攻击他的时候,他才出手。对一个自己不了解的高手,不知道他出手的套路,就只有等到他先出手时再出手。这样胜算的机会就有一半。他对自己的快剑,信心百倍。 他是那万分之一的人吗? 大雨没停。 人没动。 箫声依旧。 突然,箫声一变,他感到一股劲风自前方向他袭来,心想不妙,来不及躲闪,头发就被削下一撮。他心里一惊,突然感到大事不妙,心里突然有了种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的恐惧。 雨水顺着他的手臂,流到剑鞘上。再顺着剑鞘流到地上,鲜血一样。鲜血从人的伤口处流出来,是不是也如这雨水一样? 高手还没有现身,他就已经败下阵来。 箫声又平和。 一曲十面埋伏还没有吹完。 他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前方是迷蒙的烟雨,珠帘一样。仿佛,他看见前方有山洪一样的血水从珠帘间向他滚卷而来,将他淹没。 他不动,握紧手里的剑。呼吸变得急促,沉重。额头上布满珠子,不知是汗,还是雨水。 箫声又变。 劲风又来。 他想躲闪,身体还没有动,白须就被削下一段。 看着在大雨中飘扬下落的白须,他浑身冰凉。恐惧,装满他的胸膛。对手向他发出两招,他一招都没有接下,被实实在在的击中。他连对手的影子都没有看见,而对手对他的方位,似乎看得清清楚楚。两招,头发,胡须皆断落,没伤及他一丝肌肤。这足以证明对手出手稳,准,快。 箫声又平和。 大雨依旧滂沱。 人,依旧没动。 他知道,前两招是警告,第三招就会要他的命了。可是,他却无从躲避,无从防备,无从招架。只能等着在箫声一变中,脑袋与身体分家。 他觉得最冤屈的事就是,自己连对方的面都没有见着,就被对方杀死了。他认为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最大的羞耻,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失败! 雨水满身的流淌。 肌肉紧紧的收缩。 心,掉进冰川时代里一样,既凉,又绝望! 箫声再变。 劲风再来。 人,还是无法躲闪。 他闭上了眼睛。 韩湘站在城东大街的屋檐下,看着如山泉一样流淌的屋檐水,想着心事。屋檐水掉进大街上的雨水里,溅起的水珠把屋檐下的台阶打湿了。韩湘的鞋子湿了,连裤脚也湿了一段,韩湘没有躲避。笛子斜插在腰带上,双手背在背后。 曹洪站在他身边,看着大街上快要漫过台阶的雨水,说:“这雨真大,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 韩湘说:“该停的时候,自然会停。” 曹洪说:“也不知六师弟现在在什么地方,今天去他家的时候,邻居都说看见他刚刚背着行李出去了。” 韩湘说:“他已经没有家了,他的家已经被暴风吹散了。” 曹洪说:“他突然离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韩湘说:“也许,他知道了大师兄的事,背着行李躲起来了。” 曹洪却说:“也许,是过去帮忙去了。” 韩湘说:“六师兄一直向往平静,自由的生活。” 曹洪说:“平静,自由了三十年,是他该出来的时候了。” 韩湘说:“十年,会改变很多,尤其是一个向往平静和自由的人,要是你不亲自来找我,我就算知道你们的事,我也不会来。” 曹洪说:“你不一样。” 韩湘看着曹洪,说:“六师兄也不一样。” 曹洪没有说话,看着韩湘。 韩湘眼睛又看着屋檐水,说:“六师兄自小就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他已经过厌烦了,所以才一直追求平静和自由的日子,我们八个人中,他是最不想过那腥风血雨的日子,他只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过那种平平淡淡的日子。” 曹洪看着韩湘,不说话。 韩湘又自言自语的说:“谁不想做一个平平凡凡的人,谁不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只是,身不由己。当年,要是她不死,我就不会是韩湘子,跟她相亲相爱,躲在太蓬山上的某个地方,做平平凡凡的人,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朝夕相处,早晚相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曹洪看着面前的雨水,听着韩湘自己对自己说话。 韩湘说:“我本不应该带她走,应该等自己把武功练成了,再去带她走,这样她就不会死了,我们就可以住在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那个地方应该是,小桥前,流水旁,柳树下,茅屋,炊烟,笛声,笑声,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一起走过无数个春夏秋冬······”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眼睛仿佛看见了那样的地方,那样的情景。脸上,就流露出幸福的表情。 曹洪知道韩湘沉浸在虚幻的幸福里,没有去打扰他。 沉默。 只有滂沱的雨声。 那种幸福如昙花一现,韩湘的脸上就变成了悲伤的表情,他痛苦的低下了头。 曹洪看见了,突然说:“这么大的雨,六师弟能走多远,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韩湘答:“他一定走不远,也许,就躲在这城里两边的某间店铺里。” 曹洪说:“二师兄跟踪白骨阴风,也不知他现在到了何方。” “前方。”韩湘说。 六十九,天魔·竺箫 肋上突然一痛。吕平睁开眼睛,低头一看。自己历历可数的肋骨上,一条如刀划破的口子出现在左边。鲜血慢慢从口子里流淌出来,正如雨水一样。 箫声平和。 大雨滂沱。 人不动。 第三招怎么没有杀我?他不解的问自己。 突然,他明白了。对方并不想一招要自己的命。他是在羞辱自己,羞辱八仙。决不能让他再羞辱自己,羞辱八仙,既然自己活不成,为什么不自己结果自己的生命! 想到此,他心里暗自勇气百倍。“呛啷”一声,拔出自己的宝剑。宝剑苍白,手枯瘦。他看一眼苍白的宝剑,目光紧紧盯着前方滂沱的大雨,一剑抹向自己的咽喉。 剑刚刚接触到自己咽喉上的肌肤。箫声又变了。劲风至,“当”的一声,宝剑断,人未亡。 看着手里的断剑,他非常愤怒,他大声对着前方怒吼道:“你不杀我,为什么也不让我自己死?” 没有人回答。 箫声依旧。 雨一直下。 他又大声说:“你是谁,为什么不出来,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好汉。” 箫声停。 雨滂沱。 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拿箫的人自雨帘中走出,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他目光紧紧的盯着这个斗笠人。 斗笠人头低着,教吕平看不见他的脸。 斗笠人在他前方一丈远的地方站住,头依旧低着,口里却阴沉的说:“欠下的,总是要还的,无论多少年,无论你逃到什么地方。” 他问:“我欠下你什么?” 斗笠人说:“命!” 他一惊:“命?” 斗笠答:“是的,三条。” 他更吃惊了:“哪三条?” 斗笠人说:“小蓬三雄。” 吕平明白了,问:“你是他们的朋友?” 斗笠人摇摇头答:“不是。” 他又问:“他们的亲人?” 斗笠人还是摇摇头。 他说:“那你凭什么要为他们讨债?” 斗笠人还是不抬头,说:“凭我是他们的主人。” 他很吃惊:“你是他们的主人?” 斗笠人答:“是。” 吕平不相信,说:“他们怎么会给你为奴?” 斗笠人答:“他们在两年前加入了我们的组织,我就成了他们的主人。” 吕平问:“你们是什么组织?” 斗笠人慢慢的说:“五魔帮。” “五魔帮?!”吕平睁大了眼睛。五魔帮他知道,很早就建立了,最近为了魔刀跟刀谱,五魔陆陆续续的朝这边赶来了。 斗笠人说:“小蓬三雄是我五魔帮在小蓬堂口的堂主,你把他们杀了。” 吕平说:“是的,是我杀了他们,他们作恶多端,该杀。” 斗笠人说:“既然你杀了我们的堂主,我们当然要为他报仇了。” 吕平说:“是的,你们应该为他们报仇。” 斗笠人说:“我们报仇,不一定非要对方的命。” “哦!”吕平很惊异。 斗笠人说:“既然你杀了他们,我就给你两个选择。” 吕平问:“哪两个?” 斗笠人讲:“一,就是被我们杀死。” 吕平问:“那么二呢?” 斗笠人说:“二,就是接替小蓬三雄,做我们小蓬堂口的堂主。” 吕平问:“你的意思是要我加入你们五魔帮?” 斗笠人摇摇头,说:“不,是你们。” 吕平说:“我们!” 斗笠人说:“是的,你们八个人,八仙,一个都不能少,加入五魔帮,献上魔刀跟刀谱。” 吕平说:“我没有魔刀跟刀谱。” 斗笠人说:“张果老有。” 吕平说:“如果我们不同意呢?” 那人慢慢地抬起头。这是一张五十四五岁的脸,吕平看见斗笠人的眼睛在不停的眨动,心里一惊,这个人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仔细的想,却又想不起来。 斗笠人盯着吕平说:“如果有半个人不同意,你们八个人中有七人的头就会像你的胡须一样。” 吕平问:“七人!” 斗笠人答:“是的,七人。” 吕平问:“留下那个是谁?” “哼哼!”那人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吕平孤傲的说:“哼,我们八仙共生死,七人死了,另一个也不会活着。” 斗笠人阴冷的说:“我会让她活着的。” 吕平又说:“今天是我。” 斗笠人说:“是。” 吕平问:“明天呢?” 斗笠人答:“明天就是六个人中的任何一个。” 吕平问:“你就是五魔帮的帮主?” 斗笠人答:“是。” 吕洞宾说:“据说五魔帮是五个人,阁下是······?” 斗笠人说:“我是五魔帮之首,大郎·竺箫。” 吕平惊叫道:“天魔!” 天魔·竺箫答:“是的。” 吕平说:“你不是来夺魔刀跟刀谱的吗,今天怎么找上了我。”他的意思,天魔·竺箫应该先去找灵智才对。 天魔·竺箫说:“本想先找张果老下手,但你杀了我五魔帮的人,等将这件事解决了,我们就会去菩提庙找张果老那个老和尚拿魔刀跟刀谱。” 吕平盯着天魔·竺箫问:“其余四魔呢?” 天魔·竺箫阴冷的声音说:“这不是你所知道的,你只需要回答好,或者不。” 吕平说:“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八仙向来自由惯了,从来不参加任何帮派,更不会屈于人下。” 天魔·竺箫说:“好,很好,干脆。” 他慢慢的举起手中的箫,要放在嘴边吹响。 吕平突然发觉这是个机会,手中的断剑猛地刺向天魔·竺箫的咽喉。他对自己的快剑很自信,认为天魔·竺箫躲不过。 天魔·竺箫没有躲,箫声突然一响,吕平手里的断剑就掉在了地上。他感到手臂很麻,手腕很痛,低头一看,手腕处有一道口子。 天魔·竺箫对吕平说:“这点小伎俩也敢在我面前使,不自量力,哼!你是想一招断头,还是粉身碎骨,或许,让你慢慢的死更有意思。” 吕平盯着天魔·竺箫,说:“最好来个干脆的,一招断头,你想慢慢让我死,想引我们八仙其他的人出来,好一起狙杀,那你的算盘就打错了。” 这是吕平使的缓兵之计。他这样说的目的是想让天魔·竺箫不一招将他杀死,慢慢的折磨他,来引城里的蓝逍出现。他一个人对付不了天魔·竺箫,两个人联手还对付不了他吗?他知道蓝逍藏身在县城里,只要他发出声音,就能将蓝逍引过来。他知道天魔·竺箫会上他的当,天魔·竺箫要想将他们八仙全都诛杀,这正好是个机会。 天魔·竺箫果然上当,他在吕平的话中听得目光一跳,他说:“错了也想试试,让你也尝尝被羞辱的滋味。” “是你!”吕平惊异的说。 天魔·竺箫点点头说:“是我,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吕平说:“我早该想到是你,早知如今,当初就不该将你放走,就不会有五魔帮,不会有天魔。” 天魔·竺箫仰天狂笑:“哈哈哈!早知?早知婆娘要死,就送进妓院卖两个钱,世上没有后悔药。” 吕平说:“我明白了,今天就算没有小蓬三雄的事,你也要先找我报仇?” 天魔·竺箫说:“是。不过,我说了,如果你们诚服于我,做我们五魔帮堂口的堂主,就可以活下去。” 吕平大声说:“做梦。” 天魔·竺箫脸上就露出一丝阴毒的笑容。 吕平仰天大笑:“哈哈哈,时空日下,斗转星移,没想到当年的淫贼居然是五魔帮之首。” 天魔·竺箫说:“你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当年你坏了我的好事,但她终究还是属于我的。” 吕平终于知道天魔·竺箫要留下他们八仙中的那个人是谁了,她就是何仙姑。他愤怒的说:“我恨当年没有将你杀死。” 天魔·竺箫说:“今天,我艺已练成,而你的武功还停留在当年,当年,你趁我艺没练成,羞辱了我,现在,我要加倍的还给你,一雪前耻。” “哈哈哈!”吕平突然仰天狂笑,他终于知道天魔·竺箫为什么将他的衣服裤子撕裂而不杀他,当年他就是让天魔·竺箫光着屁股逃走的,笑过后他说:“出手吧。” 箫声响。 悠扬。 是金蛇狂舞。 哗哗的雨水淹没在箫声里。 吕平浑身都是雨水在流淌,站在滂沱的雨中,一副任天魔·竺箫宰割的模样。 一般,要引对手的同伙现身,首先应该将诱饵废了,让他没有反抗的机会。往往这样做,就是先割断诱饵双手的筋脉,再挑断脚后跟的筋。这样,诱饵无论如何都逃跑不掉,更没有反抗的力气。 天魔·竺箫没有这么做,他用箫声的劲风,一下一下的割吕平的肋。让他的肋,出现一道又一道口子。 鲜血从吕平身上的伤口中流出来,很快就被滂沱的雨水冲尽。 吕平脚下的地上,已经是鲜红一片。 箫声没有停。 金蛇狂舞没有断。 吕平口中发出一声声尖厉的尖啸。尖啸声穿破箫声,穿破哗哗的雨声,响彻在朗池县城上空,最后消失在天空中。 他倒在了地上。 这样天魔·竺箫也没有打算就此罢手,还在一次次将箫吹响,让金蛇继续狂舞。 吕平在箫声中翻滚着身体,惨叫,在他嘴里一声又一声的发出来。但立即就被雨声,箫声淹没了。 七十,笛声 布店里,蓝逍听见了箫声,也听见了惨叫声,更听见了吕平发出召集人的尖啸声。几次他都想冲出去救吕洞宾,但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忍住,一定要忍住,忍一时风平浪静,快要胜利了,只要自己坚持忍住,平静,自由就属于自己的,一定要远离杀戮,远离腥风血雨,远离江湖,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双手握紧花篮,头低着,做一副极力忍耐的表情。 惨叫声和箫声,仿佛就在布店外面。 布店老板也听见了这两种声音,好奇的跑到门前,从门缝里向外张望。他看见一个光着上身,裤管破烂的老人在满是雨水的大街上翻滚着,光身子上到处是伤口。他看见另一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人在吹着箫,每当箫声一变的时候,在街上翻滚的人就惨叫一声,身体像被人抽了一鞭似的抖一下,光身上就会多出一条伤口。 他觉得奇怪,口里就说:“莫非他会法术,没见他出手,前面的人身上就会多一道伤口。” 蓝逍听着,站在那里没有动。 布店老板就对他招手,说:“老人家,快过来看,这么奇怪的事情很难看见的,保证您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快过来,老人家。” 蓝逍慢慢地抬起头,慢慢地走过去,慢慢地对着门缝看出去。 布店老板还在说:“这样的怪事也有,您看,奇不奇怪?” 蓝逍没有说话,眼睛紧紧的盯着外面的两个人。他的表情,变得异常的犹豫不决。 布店老板还在说:“照这样下去,地上那个老人必死无疑,老天爷呀,保佑他千万不要死在我这店门前,让他死远一点吧,老天爷!” 突然,一声尖厉的尖啸声再次响了起来。 蓝逍听得身体一抖,目光一跳。 天魔·竺箫的箫声正要变的时候,一声巨响突然响起,是破门的声音。他旁边的布店的门在这声巨响里破碎了,碎片如飞刀般向他飞来。同时,从里面飞出一个人,向他扑来。他看见是一个提着花篮背着行李的人,这个人是个老头。蓝采和!他心里惊喜的叫道。他把箫对准了这个突然飞来的蓝采和与门的碎片。 只见蓝逍把手里的花篮向天魔·竺箫一扬,花篮里那些零碎的花朵如枝枝钢箭,夹在门的碎片中一齐射向天魔·竺箫。 蓝逍本想一直忍下去。当他看见吕平受折磨的痛苦样子,和听见吕平发出集结人的尖啸声后,就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冲了出来。 看见蓝逍,吕平心中大喜,立即一招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跳起来。蓝逍来了,他们二人联手就可以将天魔·竺箫击败。这一次,他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天魔·竺箫了。 天魔·竺箫用力一吹箫,一声刺耳的箫声响起,那射过去的花朵就变成了碎片,跟着门的碎片四散飞扬。碎片飘飘扬扬的跟着雨水落下来,掉在地上。天魔·竺箫本想对着蓝逍再吹一次,却感觉头顶有东西罩下来。他急忙抬头,看见的是一只空花篮,正对着他的头罩了下来。他急忙闪身避开。回头,面前空空荡荡,前面的吕平跟蓝逍已不知去向。再一扬头,花篮也不知去向。 他环视一周,眼睛定在了布店的破碎门洞。他把箫对着布店破碎的门洞,箫声尖利。 布店里传出一声惨叫。 吕平与蓝逍双双从布店的破门洞里飞了出来。他们手里一人拿着一只花篮,一人拿着一匹蓝色的布,直向街的东方飞奔而去。布店里,那位老板已经躺倒在血泊中,他的脑袋,滚在一旁。 吕平要联手蓝逍打败天魔·竺箫的想法被箫声打碎了。他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逃。 天魔·竺箫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说:“哼,想跑,没那么容易。” 箫对着向前逃跑的吕平与蓝逍一顿猛吹。 吕平与蓝逍感觉有千军万马正挥舞着钢刀从后面向他们追砍过来,他们赶紧向街两边闪开。挥舞着钢刀的千军万马从他们让开的大街中央冲了过去,撞在前面店铺的墙壁上。墙壁立即出现一个洞,店铺中发出男女的惊叫声。 但第二波又来了,比头一波更强劲,更宽广。 蓝逍拼命挥舞着手里的花篮,一边抵挡,一边后退。吕平也挥舞着手里从布店里拿出来的布匹,跟蓝逍一起抵挡,一起后退。 箫声越来越激烈,劲风一波更比一波强。 天魔·竺箫一边吹着箫,一边追上去。 蓝逍的花篮被劲风劈出一道又一道口子。 吕平手里的布匹,也不停的变成碎片。 现在,蓝逍绝世的逃跑功夫,在箫声中也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突然,蓝逍感觉右手臂一阵剧痛,手里的花篮险些掉在地上。他扭头一看,右手臂上有一道口子。鲜血正往外流。 箫声尖厉,劲风快急。 大街两边有些店门和墙壁,也被劲风击出了一道一道的口子。屋檐,也在蓝逍跟吕平的挥舞中,破碎不少。都是被击开的劲风击碎的。 箫声激起的劲风,犹如一个个手握利刃的恶魔,一次次向吕平与蓝逍击来。吕平跟蓝逍边战边退。突然,蓝逍一声惨叫,同时身体向后一仰,他的后背上又多了一道口子,很深的口子。 箫声更急,更尖利。 惨叫声就在吕平与蓝逍嘴里交替的响着。现在,蓝逍浑身也是口子,鲜血染红了他的衣服。吕平的双腿上,也有了无数条口子。舞动手里的布匹也慢了下来。 吕平知道他错了。自己被天魔·竺箫羞辱死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拉上蓝逍。 箫声发出异常尖利的一声尖啸。 蓝逍跟吕平两人在这声尖啸中嘴里同时发出一声惨叫。随着那声惨叫,他们的人向前翻滚而去,倒在了雨水泛滥的大街上。倒在地上,也还向前冲出了一段距离。花篮掉在了地上。布匹掉在了一边,已经散乱。 天魔·竺箫走到他们面前,箫放在嘴上,他要做最后一击。 这一击,蓝逍跟吕平就再也不会呼吸了。 大雨滂沱。 箫声又响。 箫声一响。 “嘭!”一声巨响突然响起。 天魔·竺箫抬头看见面前的雨水在巨响声中被什么东西撞着了一样,一下四散飞扬。 就在天魔·竺箫箫声一响的同时,一声尖厉的笛声突然响了起来。 笛声也一下激起了强大的劲风,对着天魔·竺箫击来,跟天魔·竺箫要杀吕平跟蓝逍的劲风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声巨响。两种劲风猛地撞在一起,将面前的雨水击得四散飞扬。 突来的一击,教天魔·竺箫在这声音里向后退了一步。接着,他看见一个人从前方的雨中飞了过来,落在吕平跟蓝逍面前,手里拿着一块玉如意。 七十一,会战 “曹国舅!”天魔·竺箫嘴里说,脸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曹洪答:“是我。” 这时候,天魔·竺箫看见从雨中又走来一人,这人手中拿着笛子。 “韩湘子!”天魔·竺箫嘴里又说。 韩湘答:“是我。” 天魔·竺箫低下了头,斗笠又遮住了他的脸,他说:“好,八仙都来齐了吗?” 曹洪说:“没有,只有我们四人。” 天魔·竺箫说:“四人,两人已经不能再战,我就跟你们两人斗一斗。” 韩湘慢慢的说:“给条活路行不行,非要赶尽杀绝吗?” 天魔·竺箫说:“我已经给了,是你们不走。” 韩湘说:“哦,那你给的活路一定有很苛刻的条件。” 天魔·竺箫说:“一点都不苛刻,而且很优厚,就是做我们小蓬堂口的堂主,再献出魔刀跟刀谱。” 韩湘说:“确实很优厚,但对我们八个人来说,就很不优厚了。” 天魔·竺箫说:“那就出手吧。” 韩湘把笛子横在了嘴上。曹洪举起了手里的玉如意。吕平跟蓝逍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各自捡起花篮和布匹。 天魔·竺箫把箫放在嘴上。 吕平大声对曹洪和韩湘说:“小心,他就是五魔之首,天魔·竺箫,他的箫声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箫跟笛子同时响了起来。曹洪的身体也同时动了起来。手里的玉如意不停的拍打着滂沱的雨点,雨点如一颗颗钢珠,直击天魔·竺箫的面门和胸膛。 如钢珠的雨点,一到天魔·竺箫面前,就化作了水雾散开了。有些没被撞散的水珠,斜飞出去,打在街边那些店铺的木门和墙壁上,木门和墙壁立即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水珠那么大的洞。 只有笛声,还在跟箫声一下一下的碰撞。每碰撞一次,雨水就会变成水雾散开。 曹洪一边拍打着雨点,一边向天魔竺箫逼去。 天魔·竺箫面前仿佛有一面墙,曹洪打过去的雨点,全都撞在了那面墙上。越向前走,曹洪越感到有一股相斥的力量在把他向后推。他的脚步,迈得很艰难。 箫吹奏的是十面埋伏。 笛子吹奏的是金蛇狂 金蛇狂舞的劲风,如千万把钢刀,直劈向十面埋伏的墙上。十面埋伏的墙,如铜墙铁壁金钟罩一般坚固。 曹洪再也不能把脚步向前迈出一寸。 突然,箫声一变,变成了金蛇狂舞。 无数个身穿盔甲的恶魔,无数把钢刀,嘶吼着一齐向他们二人砍来。 笛声也一变,突然变成了十面埋伏,将韩湘围在了中间。 曹洪手里的玉如意挥舞得异常的快,拍打的不再是雨点,而是箫声带来的如恶魔般的劲风。 金蛇狂舞如泛滥洪水汹涌不绝,恶魔一波接一波的向他们二人攻来。 十面埋伏筑起一面高墙,仿佛如水帘瀑布一般。 曹洪的脚步,不再是进攻。刚才迈出去的脚步,又退了回来,与韩湘并肩站在一条线上。 箫声突然猛烈。 劲风排山倒海般的向曹洪跟韩湘压来。 笛声尖厉。 如一块厚厚的巨石。 韩湘跟曹洪就站在巨石后面。 箫声再次变得更猛烈,韩湘跟曹洪抵抗不住,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突然,箫声更尖厉。 劲风如天倾,如地陷,如巨浪滔天般向韩湘和曹洪二人压来。“嘭”的一声巨响,笛子竖起的那道巨石屏障一下破碎了。韩湘跟曹洪嘴一张,一下喷出一口鲜血。韩湘跟曹洪还有吕平与蓝逍四人,被箫声带来的强大气流震得一齐向后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笛声断了。 箫声依旧。 大雨滂沱。 箫声不再那么尖厉,很平和。 天魔·竺箫吹着很平和的箫声,一步步向他们走去。 韩湘跟曹洪捂着胸口,与吕平和蓝逍四人慢慢地站起来。曹洪跟韩湘嘴角挂着一丝血迹,他们没有擦。看着向他们走来的天魔·竺箫,他们一字排开。 天魔·竺箫走到离韩湘他们一丈远的地方站住。箫声不断。 突然,韩湘他们四人动了。玉如意,笛子,花篮,布匹,一齐击向天魔·竺箫的面门,咽喉,胸膛,肚子。布匹被吕平拧成一根绳,剑一般刺向天魔·竺箫的咽喉。 他们做出了孤注一掷,这是他们最后一击。如果这一击还不能将天魔·竺箫击败,那么他们就只有死了。他们知道,无论什么样的绝招,在天魔·竺箫的箫声中,也会不堪一击,就算八仙阵也不能例外。所以张果老等四人能组成八仙阵对付手握魔刀的黑衣人,而他们四人却不能用八仙阵对付天魔·竺箫。天魔·竺箫用的不是硬兵器,而是强大的气流,箫声激起的气流,他们四人联手都攻不破那强大的气流。他们只能做出平平凡凡的一击,连小孩子都会的一击,就那么一下。 凌厉,无匹,快如闪电的一击。 准,狠,稳。 他们希望能在快字上抢占先机。趁天魔·竺箫还没用箫声激起强大的气流杀死他们前,将他击倒。 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如果他们的身手有地狱魔王,或者丁超那么快,这个希望就会实现。但他们是八仙,八仙阵是他们的强项,也是绝招。这里没有八仙阵的用武之地,只有快字的天下。 箫声依旧。 大雨滂沱。 玉如意,笛子,花篮,布剑。 面门,咽喉,胸膛,肚子。 就在四种兵器快要接触到这四个部位的时候,箫声突然尖厉的一响。 大雨滂沱。 箫声依旧。 四种兵器在箫声尖厉的一响中,变得粉碎。仿佛四种兵器里安装着爆竹,在尖厉的箫声中突然炸开一样。 四人的脸上,惨白如死人。他们如木头人一样,怔怔的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天魔·竺箫。 箫声悠扬,平和。 大雨滂沱,无休无止的下,仿佛天河决堤了一般。 四人身上,雨如水流。他们垂手站在那里,一副等死的模样。 箫声又变。 尖厉无比。 这一声下去,四人就将粉身碎骨。 就在尖厉的箫声刚响,一个人斜地里飞来,伸手在天魔·竺箫跟韩湘等四人之间一挥。“嘭”的一声巨响,天魔·竺箫“蹭蹭蹭”向后连退三步。 大雨滂沱。 箫声已静。 阴风笼罩。 天魔·竺箫慢慢地抬头。他看见一位看上去只有三十八九岁,头戴斗笠,身穿白衣的女人站在他跟四仙之间。他看清楚,斗笠下这个女人长得非常漂亮,一条乌黑的独辫,自脑后垂到左边胸前。在辫梢,扎着一块洁白的手绢。他看见女人的两只手,藏在衣袖里。 韩湘看见这个女人,脸色立即变了。 曹洪跟吕平与蓝逍的脸色也全都变了,他们的身体在雨中开始微微的颤抖。 韩湘的表情却显得惊讶中带着兴奋。 天魔·竺箫缓缓问道:“阁下是?” 七十二,意想不到 女人答:“我的手洁白如骨。” 天魔·竺箫一惊,立即说:“地狱王母·白骨阴风!” 东白骨,西僵尸,南阴阳,北雌雄。江湖中四大杀手排名第一的白骨阴风。 白骨阴风问:“你是?” 天魔·竺箫答:“大朗·竺箫。” 白骨阴风说:“哦,是五魔帮之首,天魔。” 天魔·竺箫问:“阁下此来何意?” 白骨阴风答:“想帮帮他们。” 天魔·竺箫问:“你要救他们?” 白骨阴风答:“救不敢,只想帮他们。” 天魔·竺箫问:“你是他们的亲人?” 白骨阴风摇摇头,答:“不是。” 天魔·竺箫又问:“你是他们的朋友?” “不是。” “你是他们的主人?” “不是。” 天魔·竺箫纳闷了,再问:“那你为什么要管这件事?” 白骨阴风笑了,答:“哈哈哈,如果我说路见不平,我好像又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我说持强凌弱,他们四个打你一个,也不该。所以我说,是我该出来的时候了,所以我就出来了,这个理由怎么样?” 天魔·竺箫说:“你今天非要救他们不可?” 白骨阴风说:“错,不是救,是帮,你是不是想跟我打一场?” 天魔·竺箫没有回答,眼睛紧紧的盯着白骨阴风。 起风了。 风很强劲。 从天魔·竺箫这边吹向白骨阴风。 白骨阴风盯着天魔·竺箫,脸上带着微笑。 突然,一股寒气袭来,从白骨阴风这边袭向天魔·竺箫。 风跟寒气在他们中间相遇,就如两面墙抵在一起,谁也没有向前移动一寸。 天魔·竺箫的脸慢慢的变红了。 白骨阴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突然,整条大街都充满了阵阵阴风,死亡的阴风!仿佛四周是荒野的坟墓,游离着无数的孤魂野鬼一般。 天魔·竺箫的脸变成了紫酱色。 白骨阴风的笑变灿烂了。 白骨阴风笑着说:“你怎么还不出手?” 突然,风停了。 寒气消失了。 天魔·竺箫摇头答:“我们素无恩怨,为什么要打?再说,暴力对我们双方都会造成伤害,还是不打为好。” 白骨阴风笑道:“哈哈哈,他们四人呢?” 天魔·竺箫答:“就交给你了。” 白骨阴风说:“好,你可以走了。” 天魔·竺箫说:“是的,我该走了。”说完,就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了。 看着天魔·竺箫消失在烟雨中,白骨阴风哈哈大笑。 “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 突然,白骨阴风听见身后有人在轻轻的念道。她的笑声立即断了,她脸色变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之后,回头。八仙四人已跑得只剩一个,这个人就是韩湘。 大雨跟着天魔·竺箫走了。 虽然没有雨,但天空还是阴云密布。 韩湘用满是柔情的目光看着白骨阴风,说:“冰茹,韩冰茹,你是冰茹吗?” 白骨阴风一副不明白的表情盯着韩湘,摇摇头答:“不,不是。” 韩湘痴痴的盯着白骨阴风,又说:“那你怎么长得那么像她呢,还有你的气质,你的打扮,你一定是冰冰。” 白骨阴风表情一下变得阴森可怕,她冷冷的说:“我是白骨阴风,江湖人称地狱王母。”之后,她问:“他们呢?” 韩湘答:“走了。” 白骨阴风说:“帮了你们,不说声谢谢就跑了,真没礼貌。” 韩湘说:“所以我留下来了。” 白骨阴风问:“他们为什么跑,有急事吗?” 韩湘答:“没有,他们怕你。” 白骨阴风仰天大笑着说:“哈哈哈,你不怕我?” 韩湘答:“我怕。” 白骨阴风问:“那你为什么不跑?” 韩湘说:“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 白骨阴风严厉的问:“你不怕我杀了你?” 韩湘答:“活着本就是行尸走肉,死又何惧,何况,是死在你的手里。” 白骨阴风脸上表现出一副很奇怪的表情,盯着韩湘说:“你为什么想死?人人都想活着,都说活不够。” 韩湘说:“我已经活够了。” 白骨阴风问:“为什么?” 韩湘说:“我的心早就死了,在几十年前就因为她而死了。” 白骨阴风抬头望向前方,阴冷的问:“她是谁?” 韩湘答:“冰冰。” 白骨阴风问:“冰冰是谁?” 韩湘答:“说是我的妻子,可我们又没有成亲,也没有同房,说是我的未婚妻,她的父母又没有同意这门亲事,说是我的朋友,我们又那么相爱,你说,她是我的什么?” 白骨阴风扭头,看着韩湘,忽然笑了:“嘻嘻,有意思,她人呢?” 韩湘一下低下头,说:“死了。” 白骨阴风惊异的说:“死了!” 韩湘一脸悲伤的说:“在四十年前就死了,那年我二十二岁,她十五。” 白骨阴风口里:“哦!”了声。 韩湘一抬头,看着白骨手阴风说:“你一出现,我就以为你是她。” 白骨阴风说:“我不是。” 韩湘盯着白骨阴风的眼睛说:“我知道,你是白骨阴风,但在我眼里,你就是她。” 白骨阴风沉下脸来,说:“你可以走了。” 韩湘点点头,又摇摇头,答:“想走,就是迈不动脚步。” 如果是别的女人的话,听了这样的话,一定很高兴的。但白骨阴风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她冷冷的说:“就因为我长得像你的冰冰?” 韩湘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刚开始是这样的,现在不是了。” 白骨阴风问:“哦,为什么?” 韩湘说:“我认为,你就是她的灵魂变的,是专门来安慰我的。” 白骨阴风阴着脸说:“胡说!” 韩湘理直气壮的说:“我没有胡说,要不,你怎么会那么像她?你就是她转世投胎的另一个她,你就是她。” 白骨阴风问:“你这样说,难道不怕我的手?” 韩湘说:“怕,我不会碰你的手,我知道凡碰过你的手的人,一个都没有好下场,都会变成一堆白骨,所以你才叫白骨手。” 白骨阴风就哈哈的笑了:“哈哈哈,你不碰我的手,难道,我的手就不会碰你?”说完,她就向韩湘子抬起了手。 韩湘赶紧向后退了一步,说:“我可以让开的。” 白骨阴风笑着说:“我的手真要碰你,你让得开吗?” 七十三,拒绝 韩湘说:“那就让我化作一堆白骨,死在你手里,也等于死在她手里,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白骨阴风问:“那你跟着我有什么意义?” 韩湘说:“只要能看着你就好。” 白骨阴风说:“只为一看?” 韩湘说:“是的,只求一看。” 是的,正真的爱,并不一定非要得到,只要能看见对方,得不得到也是一种幸福。既然自己不能给爱的人幸福,就让别人给她幸福,看着爱的人幸福,放手,也是一种真爱。 白骨阴风鼻孔里哼了声,不再理韩湘,转身走了。韩湘紧跟在她的身后。白骨阴风只好站住,回头对韩湘说:“我是个独来独往的人。” 韩湘说:“从现在开始,你不再孤独。” 白骨阴风说:“我不孤独,只喜欢一个人来去。” 韩湘说:“有我陪伴,一路上你会更开心。” 白骨阴风说:“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韩湘答:“龙云山菩提庙。” 白骨阴风又问:“你知道我去做什么?” 韩湘说:“魔刀,刀谱。” 白骨阴风说:“那你还跟着我?” 韩湘说:“我想,你会先去找铁算盘僵尸手郭长寿。” 白骨阴风睁大了眼睛,看着韩湘缓缓问道:“铁算盘僵尸手也在龙云山?” 韩湘说:“他在龙云山脚下的三岔路口,他开了家茶酒楼。” 白骨阴风说:“怪不得找不到他。” 韩湘低头,看着脚下的地。地上的雨水已经流走了,青石板铺就的大街上,只有洼地里才积有雨水。 白骨阴风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湘看着白骨阴风的脸说:“是曹国舅告诉我的,他查了铁算盘僵尸手三十年,前些天才查出来。” 白骨阴风说:“你可以跟着我走。” 韩湘说:“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跟着你。” 白骨阴风冷冷的说:“你这把老骨头能走到天涯海角去?” 韩湘答:“能陪你走多远,就走多远。” 白骨阴风说:“跟着我的人,到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韩湘答:“我不怕。” 曹洪带着吕平和蓝逍,狼狈的走进太蓬派。太蓬派里没有人练武,因为刚刚下了场大雨,地上湿滑。 五阳剑·吴功坐在大厅里喝茶,看见曹洪三人走进来,立即起身迎了过去。看见吕平跟蓝逍的狼狈样,五阳剑·吴功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看着他们二人,五阳剑·吴功问曹洪:“五师兄,你们怎么了?” 曹洪对五阳剑·吴功摇着手说:“别提了,我们遇上了强大的对手。”说完,他们三人走进了大厅。 然后,他们在大厅的椅子里坐下。 五阳剑·吴功跟过来站在曹洪身边问:“他是谁,怎么这么厉害?”他并没有吩咐下人将金枪药拿来为吕平跟蓝逍治伤。 坐下的曹洪就说:“五魔帮,是五魔帮的天魔·竺箫。” 五阳剑·吴功很惊讶,他看一眼吕平跟蓝逍后,盯着曹洪问:“是他将你们打伤?”他还是没有吩咐下人拿药来给他们二人治伤。 曹洪点点头答:“是的。”他正要叫五阳剑·吴功拿药来给吕平二人治伤,五阳剑·吴功就又问他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快告诉我。”一脸的着急表情。 曹洪就将他们遇上天魔·竺箫的事全告诉了五阳剑·吴功,之后,还说:“现在五魔帮的手都伸到你们小蓬来了,师弟你可要多加小心,如果我猜得不错,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对太蓬派下手了。” 五阳剑·吴功大惊,立即叫道:“你们快走,赶紧走,有多远走多远,不然天魔·竺箫会追到这里来,就会连累太蓬派几百人的性命,走,赶紧走。”说完,他就伸手拉着曹洪三人催他们走。 三人莫名的盯着五阳剑·吴功,站起身,曹洪问:“师弟是何意?” 五阳剑·吴功大声说:“太蓬派从来不管江湖中事,我也从来不涉足江湖,太蓬派虽然是个帮派,但不是江湖帮派,如果你们不走,会给太蓬派带来灾难,五魔帮是什么人,魔鬼一样的人,这样的人你们都要去惹,都敢去惹,太蓬派势小力薄,斗不过五魔帮,也不想跟五魔帮斗,你们快走吧。” 曹洪一听,就说:“那好,你先给二师兄六师弟二人把伤口包扎一下,包扎好后我们马上就走。” 五阳剑·吴功拒绝说:“还包扎伤口?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五魔帮的人追到这里,你们想走都走不了,还会将太蓬派几百人的性命给害了,太蓬派是什么帮派,怎么敌得过五魔帮,走,赶紧走。”五阳剑·吴功说完,就伸出双手推着三人往外走。 三人在五阳剑·吴功的推动下,很不情愿的迈步往外走。 吕平生气的说:“自私,连师兄弟之情都不顾。” 五阳剑·吴功不管,直将三人推出太蓬派。他对守在大门前的两位弟子一挥手。 然后,太蓬派的大门就隆隆的关上了。 接着,三人就听见了大门上栓的声音。他们只好相互搀扶着朝龙云山菩提庙中赶。 菩提庙大殿里。 灵智看见曹洪走了进来,感到非常吃惊。盯着曹洪脱口而出:“是你,你怎么还活着?” 曹洪看着灵智没有回答,他说:“别说了,赶紧给他们二人治伤。” 灵智就看见曹洪身后的吕平跟蓝逍二人。当他看见他们二人身上的伤势后,大惊失色。不仅灵智吃惊,在场的李铁还有钟离都感到非常吃惊。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悟根进来把灯点亮。他把灯放在菩提老祖面前的香案上,之后,又端来一盆水放在灵智他们面前,就转身离开了。灵智在灯光下查看吕平的伤势。 李铁急忙过来帮着灵智清理吕平的伤口,还关切的问这问那。 吕平闭嘴不语,这是他人生最大的耻辱,他的难言之隐。 钟离跟曹洪扶着蓝逍坐下,帮着脱去他身上的衣服,替他清理伤口。 蓝逍对曹洪说:“五师兄你受了内伤,赶紧坐下来调息疗伤,我的伤只是皮外伤,有四师兄包扎就可以了。” 曹洪说:“我的伤是轻伤,不碍事,不碍事,你身上的伤口太多,现在失血过多,不赶紧包扎,会有危险的。” 灵智将吕平跟蓝逍身上的伤口涂上药包扎好,扶着他们二人坐在大殿地上的蒲团上后,才问曹洪:“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曹洪看着灵智说:“我们最厉害的对手出现了,他们来了。” 七十四,共同敌人 灵智盯着曹洪说:“这个我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你放出了铁算盘僵尸手在这里的消息,他怎么没有将你杀死?” 钟离也粗声说:“是啊,我们都以为你死了,被铁算盘僵尸手杀死了。” 李铁也急忙洪声说:“我们以为铁算盘僵尸手杀你灭口了,你为了拖住白骨阴风来这里,为我们八人汇合争取更多的时间,就将铁算盘僵尸手在幺店子的消息放了出去。” 曹洪吃惊的盯着他们三人,口里说:“铁算盘僵尸手······放消息······死?” 三人都点头答:“是的。” 曹洪摇着头说:“不不不,我没有将铁算盘僵尸手的消息放出去,我下山就直奔太蓬派,拜祭师父去了,我没有经过幺店子,绕过去了。” 灵智说:“可是,白骨阴风来了,找铁算盘僵尸手去了。” 钟离也说:“那天上午,我们看见她从山下走过,去了幺店子。” 吕平这时候说:“怪不得我将她跟丢了,原来她来到了这里。” 钟离恍然大悟的说:“怪不得我们只看见她一个人,没有看见你跟在她身后,还以为你躲藏在路边的荆棘或树林里。” 曹洪说:“我没有放消息到江湖中去,她是怎么知道郭老板就是西僵尸?” 沉默,如断弦的琴,拖起长长的尾音。 片刻后,灵智说:“看来,知道他是西僵尸的人不止我们,还有别人。” 李铁问:“这个人是谁?” 灵智答:“也许跟放出魔刀跟刀谱在我手里这个假消息的是同一个人。” 曹洪说:“怪不得今天下午我们会在城里遇见她。” 灵智惊异的盯着曹洪问道:“城里见到她,难道铁算盘僵尸手逃向了县城,她追到了县城?” 李铁洪声说:“想不到铁算盘僵尸手逃向县城去了。” 曹洪惊讶的说:“明天我下山去看看。” 灵智惊讶的问:“难道你们回来的时候没有经过幺店子茶酒楼?” 曹洪答:“没有,二师兄跟六师弟受了伤,我们不敢走大路,怕天魔·竺箫在大路上拦截我们,我们就走了小路,绕道来这菩提庙。” “天魔来了!”灵智三人惊叫道。 曹洪点点头答:“是的。” 灵智又问:“哦,既然你没有遇害,怎么这次去找他们三人,去了这么久?” 曹洪的脸突然红了,他低头说:“我贪杯了。” “什么?”灵智问道。 其余的人也都不明白的盯着他。 这时候一个黑衣蒙面人悄悄来到大殿外,靠在墙壁上,偷听着大殿中灵智等人的谈话。 灵智等人专注在谈话中,没有发现大殿外偷听的黑衣蒙面人。 曹洪低头说:“那天我去拜祭师父,遇见了小师弟,他请我回去喝酒,结果我喝多了,醉了十天十夜才醒过来,一醒过来我就去找他们。” 灵智等人大惊,灵智说:“什么,十天十夜?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去喝酒,是什么酒会将人醉那么久才醒?” 一提到酒,李铁就兴奋了,立即说:“一定是好酒,不然五师弟不会贪杯。” 曹洪点点头立即兴奋的说:“的确是好酒,不苦,不刺激嗓子,纯高粱酿造的,埋藏了十八年的女儿红,整整五坛。” 李铁立即吞着口水说:“好酒,好酒,这样的好酒一沾口就停不下来,难怪你会醉了,你全喝光了,还有吗,给我留没有?” 曹洪看着李铁答:“还有,给你留了四坛。” 李铁洪声说:“好,好,等这件事了结后,我就去喝,不醉不罢休。” 曹洪说:“也许,你也会醉很多天。” 铁拐李就大声说:“这样的好酒,醉死都值,哈······!” 灵智转开话题问:“仙姑呢,仙姑怎么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曹洪惊讶的盯着灵智说:“她不是留在这里照顾你们吗?” 灵智就把三天前的事告诉了曹洪,之后问:“难道你们没有看见仙姑?” 曹洪说:“我们没有看见仙姑,我们一到县城就遇上了最强劲的对手。”之后,他就把发生在县城里的事告诉了灵智三人。 “哦!”听了曹洪的述说,灵智等三人很惊异。他们惊异的是,不是他们认为的白骨阴风伤了吕平跟蓝逍,而是五魔帮的天魔,一个天魔就打伤了他们八仙两人,打败四人。 灵智说:“这么说五魔帮将魔爪伸到了我们这里,他们不仅要夺魔刀跟刀谱,还要在我们这里掀风浪?” 李铁跟钟离也用这样的目光望着曹洪,等着曹洪回答。 曹洪说:“我想是的,他们的魔爪已经伸到这里来了,县城的各个场镇都有他们的堂口,就差我们乌龙镇没有,不过也快了。” 灵智说:“要想在乌龙镇建堂口,得先击败我们八仙。” 曹洪担忧的说:“他已经击败了我们四人,伤了两人,如果不是白骨阴风出手相救,我们八仙就剩下你们四人了,你们四人也是抵挡不住他们的。” 灵智说:“天魔没有先来找我夺魔刀跟刀谱,而是先去找你们,看来,他是想趁我们还没有汇合在一起时,将我们各个击破,之后才来找我拿魔刀跟刀谱。” 曹洪说:“我想,他是这样打算的。” 灵智又问:“白骨阴风明明是来夺魔刀跟刀谱的,为什么要救你们?让你们被天魔杀死,破了八仙阵,她夺魔刀跟刀谱不是更轻松吗?” 曹洪摇摇头说:“不知道,我们不敢问她,我猜测,也许她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也许,有更大的阴谋,比如,她夺魔刀跟刀谱是为了称霸武林,一统江湖。” 灵智盯着曹洪,思考着说:“难道她救你们是想拉我们八人入伙,帮助她称霸武林,一统江湖?” 曹洪说:“我想,她是这样打算的,不过,我不明白,她一个江湖杀手,怎么会有称霸武林,一统江湖的想法?她想得更多的应该是钱,是杀人。” 灵智盯着曹洪说:“不要忘了,她的另一个名号是地狱王母。” 李铁这时候说:“不管她为什么要救你们,白骨阴风救了你们,就保住了我们八个人,保住了八仙阵。” 灵智突然大悟,他说:“白骨阴风救你们,就是希望我们八仙聚齐,用八仙阵去击败五魔帮,她来夺魔刀跟刀谱也是为了要对付五魔帮,记得雌雄双煞说过,他们投靠白骨阴风就是为了对付五魔帮,同行本应该是仇人,但她们却走到了一起,联手来对付五魔帮,看来是有人出钱请她们来杀五魔。” 曹洪摇着头说:“她叫雌雄双煞送来的信上说,她是来夺魔刀跟刀谱的,但今天,她出手救了我们,也没有杀天魔·竺箫。” 灵智解释说:“她不杀天魔,我想是她还没有杀死天魔的把握,她虽然号称地狱王母,也是江湖中排名第一的杀手,但今天她看见天魔的箫声后,心生畏惧,心中就没有能杀死天魔的把握了。按她原有的计划,是先夺魔刀跟刀谱,练成后再灭五魔,但今天,五魔中的天魔已经出现,而且来势汹汹,我想她已经猜到,其余四魔会接踵而至,她想就算得到魔刀跟刀谱,短时间内也无法练成,要杀五魔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她就临时改变了计划,出手救你们,拉我们跟她站在一条战线上,来对付五魔。” 七十五,责怪 曹洪没有反驳,盯着菩提老祖面前香案上的油灯,思索着。 李铁跟钟离互望一眼后,盯着灵智,没有说话。 吕平跟蓝逍浑身缠满了纱带,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做出调息疗伤的样子。 片刻后,曹洪摇摇头说:“八仙阵,八仙阵对五魔帮不起作用,四个人的八仙阵不行,八个人的八仙阵也不行。” “什么!”灵智他们三人吃惊的盯着曹洪问道。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人说他们八仙阵不行,而且说八仙阵不行的人,还是他们八仙中的人。八仙阵他们用了几十年,从来没有败过,他们还要继续用下去,直到死亡出现。就连丁超都没有胜过他们的八仙阵,难道五魔比丁超的功夫还强? 曹洪说:“天魔用的是箫,箫声杀人于十丈之外,箫声带来的强大气流,我们四个人联手都抵抗不住,当他们五个人聚齐,五音合奏,我们的八仙阵就会支离破碎,灰飞烟灭。我们的八仙阵固然厉害,但要攻到他们面前才行,但我们的八仙阵攻不到他们的面前,就被他们的音乐声杀死了,七师弟的笛声在天魔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灵智他们三人知道箫声杀人的厉害,他们八仙中的韩湘就是用笛声杀人的。他们惊得面面相觑。过了会儿,灵智说:“如果我们的八仙阵,加上一双白骨手呢,胜算有多大?” 李铁说:“是呀,前后夹击。” 曹洪没有回答灵智,他说:“也许,这正是她为什么要出手救我们的原因。不管怎样,我们不能因为她今天救了我们,就忘记她是一个狠毒的杀手,忘记她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地狱王母,我们还得加倍的提防着她,以防她耍阴谋诡计。” 灵智也没有回答曹洪的话,他再次问大家:“八仙阵加白骨手,胜算多大?” 吕平这时候答:“不知道,我知道他们身上发出的杀气更厉害,我身上的衣服就是被天魔的杀气撕裂的。” “啊!”灵智他们三人更吃惊了。脸上尽是惊惧之色。他们没想到天魔的杀气会如此厉害,连吕平这样的高手都抵挡不了。他们听说过用杀气杀人的事,到现在都没有见过,今天吕平的狼狈样,他们算是知道了杀气的厉害。 不容他们多想,吕平又说:“如果他们五魔五音合奏,我想,应该天下无敌了。” 曹洪说:“是的,一个天魔就如此厉害,五音合奏,谁人能敌?” 灵智思考着说:“我想,我们的八仙阵加上白骨手,前后夹击,也许能胜。” 曹洪想了下说:“前后夹击,就会分散五魔注意力,教他们五音不能很好的配合,或许,这样我们的八仙阵就能攻到五魔面前,只要能攻到五魔面前,我们的八仙阵就能起作用。” 灵智赞同的点着头,脸上有了舒缓的颜色。 吕平这时候又说:“我的剑,是被天魔的箫声击断的,箫声一响,我手中的剑应声而断。” “啊!”灵智他们三人又惊叫了一声。他们惊讶,是因为他们知道,吕平的宝剑不是一般的剑,是由精钢千锤百炼而成,是削铁如泥的。而且吕洞宾使剑的时候还运用了气,他的宝剑就更加强韧。但在天魔的箫声中一击就断了,可想天魔的武功有多高强。 现在,曹洪跟灵智还有李铁和钟离的脸上,都布满了担心和恐惧。他们对八仙阵跟白骨手前后夹击五魔,也没有一丝胜算的把握了。 蓝逍这时候说:“我知道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就带着洞宾逃跑,我的逃跑功夫天下一绝,可还是快不过他的箫声。” 灵智他们都知道,只要蓝逍想逃跑,天下就没有人能追得上。没想到他也跑不过箫声,而且还受了伤,浑身的伤。 蓝逍继续说:“他的箫声响起来的时候,犹如千军万马,千万个恶魔挥舞着钢刀向你砍来,而且速度之快,快过眨眼,力道之猛,猛过沉香劈山。” “哦。”灵智像明白了一切,眼里布满焦虑。 曹洪说:“现在我明白了,白骨阴风救我们是在迷惑我们,教我们以为她放弃了夺魔刀跟刀谱的计划,而是要跟我们合作对付五魔,让我们放松对她的戒备,她就可以在暗中轻易的将魔刀跟刀谱夺走。看来只有魔刀才能打败五魔的五音合奏,魔刀能快过五音。” 灵智点头说:“我想是的。可是,我没有魔刀。” 蓝逍嘴唇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思绪再三,还是说:“今天上午,我差点被四大杀手之一的阴阳铁爪屠兰他们三个杀手暗杀。” “啊!”灵智三人,惊异的盯着他。 现在,江湖中的四大杀手都出现了,奔他们八仙来了。 蓝逍继续说:“我问屠兰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她说她们杀人从来不问为什么,只为钱,我就知道,那个出钱请他们杀我的人,是想破我们的八仙阵,只要我们八仙任死一人,就组不了八仙阵,如果我猜得不错,出钱请她们的人应该就是五魔帮,我们的八仙阵对五魔应该还有威胁。” 曹洪不明白的说:“他们五音合奏天下无敌,还怕我们八仙阵什么?” 灵智思考着说:“难道我们八仙阵有让他们害怕的地方?” 蓝逍说:“任何功夫都有它的弱点,五音也一样,我们八仙阵或许能克它。” 吕平说:“我们八仙阵猛,变化无穷,但不够快,五魔用不着担心,五音一响,我们八仙就支离破碎了。” 蓝逍说:“如果我们八仙阵中有魔刀,那五魔就怕了。他破我们的八仙阵,是冲着大师兄手里的魔刀和刀谱来的,江湖中都说你得到了魔刀和刀谱,所以才引来杀身之祸,引来这么多的麻烦,把我们推到了所有武林中人的对立面上。我遇上二师兄跟天魔大战,原本是去躲避,躲得远远的,过我的平静生活,没想到会遇上二师兄跟天魔大战,我特意绕道城南离开,还是被牵连进来,天意,天意!我说大师兄你得了魔刀和刀谱就应该在暗地里练你的魔刀,天下没有人知道,等你练成了的时候,再去做你的武林盟主,做你的天下第一,为什么要先把消息传出去牵连我们?你老都老了,就算做了天下第一,做了武林盟主又如何,能享几年福?” 吕平也用这样的目光盯着灵智,点点头。 灵智说:“我没有得到魔刀跟刀谱,这是个假消息。” 曹洪也对蓝逍说:“大师兄没有得到魔刀跟刀谱,六师弟,你错了,将大师兄得到魔刀和刀谱的消息传出去的这个人不是大师兄,第一个人我们不知道,第二个是他的徒弟乌邦。” 蓝逍盯着曹洪说:“有一点我没有说错,那就是大师兄想做天下第一,想做武林盟主,不然他找魔刀和刀谱做什么?如果他不来菩提庙,一切都与我们无关。” 所有人都没有作声,似乎也都同意蓝逍的看法。 蓝逍继续说:“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你徒弟是谁,什么时候收入门下的?” 灵智说:“他是我们乌龙镇乌江的小儿子,五年前的冬天,我收他入门。” 蓝逍又找到了责怪灵智的话说:“你本就不该收那个执绔子弟,一个执绔子弟怎么会保守秘密,他们的心思都放在女人身上去了,这样的人他的嘴能像瓶子那样吗?他不把知道的一切说出去心里是不会痛快的。” 这一点曹洪表示赞同,在幺店子茶酒楼里,他见过乌邦口无遮拦,他说:“这个人还一心向恶,将来他一定会在江湖中掀风浪,血洗江湖。” 七十六,六缺二 这样的一个人,却成了代表正义的八仙的传人,这不是讽刺吗? 蓝逍很吃惊,他说:“是吗?大师兄怎么会收一个一心向恶的人,这不是危害武林吗?我们八仙的名声会毁在他手中的。” 灵智说:“因为他心中有恶,他父亲才将他送到这里来,希望我能帮他将心中的恶除去。现在,他被飞天鼠打伤,我已经叫他回家去养伤,他走了。” 蓝逍不再纠缠乌邦的事,继续责怪灵智,他说:“如果不是魔刀和刀谱,我现在在城里好好的,自由自在,平静如水,谁会在意我,谁会来杀我?” 灵智却说:“如果不是魔刀和刀谱,二师弟就已经不在人世了,因为你会安然坐在你的家里,没有人去救他,等到五师弟赶到的时候,他恐怕已经······” 蓝逍说:“如果没有魔刀和刀谱,天魔又怎么会去杀他?” 曹洪说:“天魔杀他,是要他答应我们八仙去做他们的堂主,有没有魔刀跟刀谱,他一样会杀我们八人。” 吕平这时候讲:“不是这样的,天魔杀我,是为了报仇,我跟他有新仇旧恨。” “哦?”大家一齐扭头盯着他,表情非常吃惊。 吕平低头把他杀小蓬三雄的事说了出来,没有将当年他羞辱天魔的事说出来。他说:“这就是新仇。” “哦!”大家终于明白了,他们没有问旧恨是什么,就一齐这样叫了声。 吕平感觉这大殿都在这声音里震颤,快要塌下来了似的。他从来没有听他们一齐这样叫过,今天听来格外惊慌。 李铁说:“早闻小蓬三雄无恶不作。” 钟离说:“他们的劣迹被爱抱不平的二师兄知道,怎能逃得过二师兄的正义之剑。” 蓝逍叹息一声,说:“唉!天意,天意,想躲都躲不掉。” 灵智也喟然长叹道:“唉——!看来我们八仙注定活不长了,活不长了。” 吕平说:“我并不知道小蓬三雄已经投靠了五魔帮,依他们在江湖中的劣迹狠毒,就算知道他们投靠了五魔帮,我遇见他们也会将他们杀死。” 曹洪说:“是的,小蓬三雄作恶多端,该杀。” 蓝逍说:“就算你不杀小蓬三雄,他们也会找上我们,因为魔刀的魔力实在太大了,凡习武之人都会垂涎。” 吕平说:“是的,他本就冲着魔刀跟刀谱而来,小蓬三雄只是个意外,就算我们做了他们的堂主,他们也会逼我们交出魔刀跟刀谱,如果我们交不出,一样难逃厄运。” 曹洪说:“五音合奏实在太可怕了。” 灵智缓缓地说:“总有办法胜他们的,世上还是有能胜他们的武功。” 蓝逍盯着灵智说:“能胜他们的就只有魔刀,在他们五音合奏时将他们斩成两段。” 曹洪也说:“是的,魔刀快,快过他们的音乐声,” 所有人都将目光盯向灵智,他们希望灵智站出来说,魔刀在我手里,他们就可以放心了。但灵智叹息一声,说:“唉!我没有魔刀。” 众人失望的垂下目光。 没有魔刀,八仙只能成为五音合奏下的亡魂。 蓝逍问:“江湖中在传,你得到了魔刀跟刀谱。” 灵智说:“那是个假消息。” 蓝逍说:“江湖中的消息向来都是真的。” 吕平这时候说:“是啊,我听江湖上说,所有高手都来这里夺魔刀跟刀谱,大家看见了,他们确实来了。” 灵智愁苦着脸说:“三师弟跟四师弟亲眼看见魔刀跟刀谱被刀疤吕拿走。” “啊,刀疤吕拿到了魔刀跟刀谱?”吕平很惊讶。 蓝逍目光跳动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曹洪抬头盯着头顶的横梁,说:“你的徒弟亲口说你在这横梁上得到了魔刀跟刀谱。” 灵智说:“那是个空盒子,三师弟跟四师弟可以作证。” 李铁跟钟离这时候齐声说:“土拨鼠逃出大殿,大殿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他们的意思,灵智趁着这个时机将魔刀跟刀谱从盒子中拿出来藏起来了。 灵智脸上就做出被冤枉的表情说:“那么短的时间,我能将魔刀跟刀谱藏在什么地方?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受伤躺在地上。” 大殿外的黑衣蒙面人这时候从他面前墙壁的缝隙处偷偷看向大殿内。 灵智的耳朵突然跳了一下,他突然问:“七师弟呢,既然你们没打赢,难道七师弟为了你们已经······”之后,慢慢地向菩提老祖面前的香案走去。 曹洪说:“他跟白骨阴风在一起。” “啊!”灵智等三人大吃一惊,紧紧的盯着曹洪。 灵智盯着曹洪失色的说:“他被白骨阴风掳为人质了!” 李铁也洪声说:“她是要我们拿魔刀跟刀谱与她换七师弟?” 钟离也惊恐的说:“大师兄没有魔刀跟刀谱。” 曹洪说:“不是掳,是七师弟自愿留下的,天魔走了后,我们走的时候,叫七师弟走,他没有跟我们一起走。” “哦!”灵智等三人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蓝逍说:“我们拉都没把他拉走。” 灵智等人感觉很是奇怪,就问:“他为什么不走,难道他不怕白骨阴风?” 曹洪说:“他不怕,白骨阴风一出现,他的脸色就变了,我们的脸色变得恐惧,而他的脸色变得就如看见很久没见面的爱人那样,我想,白骨阴风,长得很像他的冰冰。” 灵智说:“可那是白骨阴风,他的冰冰已经死了四十多年,是他亲手埋葬的。” 曹洪说:“我想他也知道,可他就是不肯走,我们畏惧白骨阴风,所以就先走了。” 李铁说:“你们就这样走了,就不怕白骨阴风把他杀了?” 曹洪说:“如果要杀他,白骨阴风今天就不会救我们了。” 灵智说:“如果七师弟把白骨阴风当作他的冰冰,而侵犯了她呢?” 是啊,白骨阴风是不容别人侵犯的。而且她的那双手,也是不能碰的。在这样的女人面前,稍有不慎,即会化作一堆白骨。 大家都无语了。他们心里都希望韩湘不要去侵犯白骨阴风,老老实实的做他的韩湘。但要一个人在自己爱的人面前老老实实的,是很不容易做到的。 曹洪思绪片刻后说:“我想,即便是七师弟去侵犯她,她也不会杀他,有人质在手,得到魔刀跟刀谱更容易,她不会轻易杀掉手中的人质。” 又是一阵沉默。 片刻后,灵智说:“高手越来越多,越来越厉害了,可是,我们六缺二,八仙阵还缺二人啊。” 曹洪说:“缺了一人的八仙阵,就已经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了。” 蓝逍说:“屠兰说过,江湖高手都来了,在路上。” 大殿外偷听的黑衣蒙面人不再从缝隙中看着大殿中的人,转身看着黑暗里,对着黑暗轻轻的点了点头。 灵智的耳朵突然又动了一下,他转身,眼睛盯着菩提老祖面前香案上的香炉。香炉上的三炷香已经燃尽。他伸手拿起香炉,突然转身手一扬,同时嘴里大喝一声:“谁!” 七十七,天王阵 香炉在灵智手一扬中飞了出去,飞向大殿门外。 灵智拿着棍子紧跟在香炉后面飞出大殿,大殿外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站在大殿外面,灵智扫一眼黑夜中再次喝问:“什么人,出来?” “我们来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菩提庙外响起。 灵智一惊,眼睛立即望向声音响起的方向。 李铁跟钟离一听,立即拿着兵器冲了出来,站在灵智左右。 吕平跟蓝逍受了伤,只能坐在大殿的蒲团上,看着灵智等人出去。曹洪想跟他们一起出去,钟离却叫他保护好吕平跟蓝逍二人。 灵智三人站在大殿前的院子中央,看见从菩提庙院门外走进四个人来。虽然雨后的夜晚天空很黑,但灵智他们是练武之人,夜视能力极强,所以他们看见四个人依次走了进来。 四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 第一个进来的年轻人怀抱琵琶。第二个进来的怀抱宝剑。第三个进来的年轻人怀抱蛇形剑。第四个进来的年轻人怀抱雨伞。 他们来到灵智等人面前站住。 灵智说:“四大天王。” 怀抱琵琶的天王答:“我是东天王。” 怀抱宝剑的天王答:“我是南天王。” 怀抱蛇形剑的天王答:“我是西天王。” 怀抱雨伞的天王答:“我是北天王。” 灵智说:“阿弥陀佛,天上的四大天王,是慈悲的,是保护众生的,他们是好天王,江湖中的四大天王应该效仿。” 东天王答:“我们也是慈悲的,保护众生的,只要你把魔刀和刀谱交出来,我们练成了就保护众生,保护武林,你说我们是不是好天王?” 灵智说:“阿弥陀佛,老衲没有魔刀和刀谱,就算真有,你们应该留下来保护,而不是夺走,我们是八仙,你们是四大天王,都是正神。” 南天王说:“既然都是正神,就把魔刀和刀谱交出来我们保护。” 西天王说:“我们就是为保护魔刀和刀谱而来的。” 北天王说:“现在你可以把魔刀和刀谱交给我们了。” 灵智口里念了声:“阿弥陀佛,老衲根本就没有魔刀和刀谱,拿什么交给你们?” 东天王说:“换作是我,也会这么说。” 南天王说:“是的。” 西天王也说:“谁愿意把这样的瑰宝乖乖的交给别人?” 北天王说:“所以多说无益。” 四大天王就亮出武器。 杀气,瞬间充满菩提庙。 灵智三人迅速组成了八仙阵,亮出兵器严阵以待。 四大天王过去围住八仙阵。他们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围着灵智他们三人,四种不同的兵器分别对着灵智三人。 “天王阵!”灵智脱口叫道。 东天王答:“是的,天王阵对八仙阵,只是,八仙阵已残。” 李铁大声道:“残缺的八仙阵一样不惧天王阵。” 东天王说:“好。” “当当!” 突然,东天王怀里的琵琶被这样弹响了两声。 音乐。 又是音乐。 天魔·竺箫的箫声让吕平等四仙吃尽了苦头,受尽了羞辱。现在,四大天王中的东天王也弹响了音乐。是否他的琵琶声也跟天魔的箫声一样,能激起强大的气流,将人杀死于十丈之外? 大殿里的曹洪听见这音乐,心一下紧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吕平跟蓝逍一眼。他们两人的脸上,也全是紧张和惊惧的表情。 吕平突然说:“你出去帮他们吧。” 蓝逍也说:“你经历过这样的大战,有经验。” 曹洪说:“等等吧,再等等看。” 琵琶一响,灵智他们就动了。他们的八仙阵如一只铁球,狠狠地打向西天王。他们不敢向东,只能向西。今晚听过曹洪对天魔箫声的描述后,他们对音乐异常的恐惧。现在,他们听见音乐声就非常谨慎。他们不冒险,从来不冒险。 琵琶声一响,四大天王也动了。宝剑,蛇形剑,雨伞,一齐攻向灵智他们的八仙阵。琵琶声弹奏的是十面埋伏。声音尖厉刺耳,震人心房。琵琶每尖厉的响一声,灵智他们的心就跟着剧烈的跳动一下,耳鼓像要被震破了一般的痛一次。这种疼痛,如钢针一下一下扎在耳房里。 东天王的琵琶声,不是用激起的强大气流杀人,而是用声音,尖厉的声音!震破别人的耳房,震碎别人的心脏! 灵智他们想回头对付东天王,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四大天王的弱点,就是东天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兵器撞击声响起,灵智他们手里的兵器跟南西北三天王的兵器打在了一起。他们在这一击中没有攻破前面的三位天王。后面东天王震人心魄又刺耳的琵琶声,扰乱了他们的心,教他们不能很好的配合在一起。八仙阵讲的就是配合,不能配合,怎么能攻破三天王的包围。 不仅不能攻破,他们还跟三位天王交战在了一起,这不是八仙阵的战法。 三位天王不受琵琶声所困,很好的配合东天王的琵琶声抵挡着灵智等三人的进攻。在挡住灵智等三人的攻击后,他们立即很好的配合着反击过去。 他们打了九九八十一个回合,灵智他们还是没有冲出三天王的包围。背后,东天王的琵琶声越来越尖厉,震动越来越大。灵智他们组成的八仙阵,如铁拳一次又一次碰向西天王。每一次碰过去,左右的李铁跟钟离都不能很好地配合灵智去攻击西天王。因为他们被南天王跟北天王手里的兵器缠住了,而且也被东天王的琵琶声扰心分神。除非他们不要命,不理南北天王对他们的攻击,配合灵智去攻西天王。但他们更知道,他们手里的兵器还没攻到西天王身上,就已经命丧南北天王的手里了。 突然,他们猛烈地再次向西天王攻去,等三位天王都把手里的兵器向他们攻出来的时候,他们急忙转身,迅猛地攻向东天王。 “当——!” 琵琶声猛烈的响了声,拖着长长的尾音。 大殿里的三个人在这一声琵琶声中浑身一震。 七十八,骗 声音竖起了一面厚厚的铜墙。灵智他们三人撞在了东天王用琵琶竖起的墙上,所有的攻击都停止了。灵智他们向前半步都迈不动,站在墙面前摆出冲上去的姿势凝结在那里。 “当——!” 又是一声猛烈的琵琶声。 南北西三位天王立即向两边闪开。 那面墙突然破碎。一股如巨大拳头一样的气流撞破那面墙,撞击在灵智他们三人身上。灵智他们三人就飞了出去,撞在了菩提庙的院墙上。然后,滑下去跌坐在地上。 东天王的琵琶声也是可以用气流杀人的。 就在第一声琵琶声猛烈响起的时候,三天王就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嘴里发出“啊——!”的声音,来抵消琵琶尖厉刺耳的一声。 琵琶声止。 大战结束。 灵智等人口吐鲜血。看来他们心脉已经被伤。他们的耳朵里也流出了鲜血,他们的耳鼓亦被琵琶声所伤。 三天王在琵琶声止时,放下了自己的双手,嘴里的啊声也停止了。看来东天王的琵琶声非常了得,如果他们不这样,也会受伤。 四大天王一起走到灵智等人面前,东天王说:“现在,你总该把魔刀和刀谱拿出来了吧。” 灵智盯着他们,说:“老衲没有魔刀和刀谱。” 东天王说:“如果魔刀跟刀谱没有被人找到,我们或许会信,但找到魔刀和刀谱的人死在你们手里,你说没有魔刀和刀谱,谁信?再说,你的徒弟说过,你是在大殿的横梁上找到了魔刀跟刀谱。” 李铁说:“他没有骗你们,我们确实没有得到魔刀和刀谱。” 钟离也大声说:“如果他真得到了魔刀,刚才跟你们交手,他就不会用棍子。” 李铁又洪声证实说:“是的,如果他真的有魔刀,现在是你们躺在这里,而不是我们。” 东天王说:“那是因为他还没有练成魔刀。” 西天王说:“魔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那是需要三五年的时间才能练成。” 南天王说:“一个没有练成魔刀的人是不会拿出魔刀跟我们大战的。” 北天王也说:“因为我们会将魔刀从他手中夺去。” 灵智双手合十,一声:“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凭我对武学的根基,如果真得到魔刀和刀谱,在这段时间里,早练至七成火候,七成火候的魔刀,对付你们四位,绰绰有余。” 东天王想了想,问:“那你们告诉我,魔刀和刀谱在什么地方,我们去找。” 灵智摇摇头,说:“我们不知道。” 灵智说的是实话,可这世上又有谁能听得进实话呢?人们都喜欢听假话,因为假话美丽,动听,叫人听了心里快乐。殊不知假话如毒药树叶,会毒伤自己的心智,蒙蔽自己的眼睛。 东天王说:“你们当然知道,只是不肯说罢了。” 西天王说:“既然我们今天来了,就不会空手而走。” 南天王说:“既然我们得不到魔刀和刀谱,就只好杀了你们。” 北天王说:“杀了你们,大家都得不到魔刀和刀谱,就让魔刀和刀谱再次消失下去。” 东天王手就开始拨动怀里的琵琶。 “当当!” 杀气一下笼罩在灵智他们头上,充满整个菩提庙。 灵智他们垂下头,手里的兵器也丢在了地上。 “当······” 琵琶声弹得连续,慢慢地变得急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三位天王双手又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嘴也张开了,准备发出啊的声音来消除琵琶声带来的震动。 “住手!” 正当东天王准备用力一弹的时候,突然他们身后响起一个人的大喝声。 琵琶声突然断了。 四大天王回头,就看见大殿门口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曹洪。大殿里射出的灯光将他的影子变得高大粗壮,也将他的身形映得异常的威武。他威武的站在大殿门口,对四大天王说:“我知道魔刀和刀谱在什么地方。” 四大天王向他走来,站在他面前,东天王说:“说。” 灵智等人也惊讶的望着曹洪。他们不明白曹洪要做什么,曹洪的消息在他们八个人中是最灵通的。难道他真的知道魔刀和刀谱的下落?灵智他们心里都有这样的疑问,但现在不方便问出来。只能望着他,静静的望着他。 曹洪说:“你们来晚了。” 东天王问:“什么意思?” 曹洪侧身,手一摆,做一个请入大殿的手势,说:“请进来看。” 四大天王就带着提防的眼神盯着他,慢慢走进菩提庙的大殿。他们就看见坐在菩提老祖塑像前的吕平跟蓝逍二人。他们狐疑的盯着二人。两个人浑身缠满了纱带,垂头闭眼的坐在那里。 灵智他们也相互搀扶着走了进来。边走,他们还边咳嗽。 曹洪过来对四大天王说:“你们知道他们二人是怎么受伤的吗?” 四大天王转身看着曹洪,东天王说:“他们受伤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曹洪说:“有关系,他们是因为魔刀和刀谱受伤的。” 灵智等四人抬头看着曹洪,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四大天王紧紧盯着曹洪,等他继续说下去。 曹洪盯着四大天王,问:“你们听说过五魔帮吗?” 东天王说:“听说过,他们是重庆的一个帮派。” 曹洪点点头,转脸盯着吕平跟蓝逍说:“他们是吕洞宾跟蓝采和,我们八仙中的二人,今天上午,五魔帮来到这里找我们讨要魔刀和刀谱,为了保护魔刀和刀谱,五魔帮的天魔·竺箫用箫声将他二人伤成这样。” 东天王盯着曹洪问:“你的意思是······” 灵智他们终于明白了。 曹洪答:“所以我说你们来晚了。” 东天王说:“你的意思是说,魔刀和刀谱已经被五魔帮拿走了?” 曹洪说:“错,是被五魔帮抢走了。” 东天王问:“真的?” 曹洪说:“我们都伤成这个样子了,有必要对你说假话吗?” 四大天王对望一眼,东天王说:“量你们也不敢骗我们。” 曹洪说:“是没有必要骗你们。” 东天王问:“刚才他们怎么不说?” 曹洪说:“因为他们怕五魔帮,五魔帮走的时候曾威胁过我们,叫我们不要把他们抢走魔刀和刀谱的事说出去,否则,灭八仙,烧菩提庙。” 东天王问:“你不怕?” 曹洪缓慢的答:“都这个时候了,不说也不行了。” 东天王把手一挥,说:“走,找五魔帮去,如果你骗了我们,回来的时候,让你们粉身碎骨。” 曹洪答:“刚才已经看见了。” 四大天王转身出去了。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中,灵智说:“还是五师弟聪明。” 曹洪说:“这里已经不能久留了。” 灵智说:“我们没地方去。” 曹洪说:“来的高手一个比一个厉害,我们不得不躲一躲啊!” 吕平说:“我看,我们还是回师弟那里去避一避,太蓬派在江湖上还是有点名气的,而且人多。” 曹洪说:“别妄想师弟会收留我们,不要忘了,下午我们去他那里,他是怎样对我们的。” 灵智问:“怎么了?” 七十九,刀 “唉!”曹洪叹息一声,就把下午他们去太蓬派的事告诉了灵智等人。 听了曹洪的话后,灵智叹息一声说:“唉,师弟生性胆小,怕惹是非,不想涉足江湖,不想受我们的牵连,他有他的苦衷,我们要理解他,再说,你我都受了伤,能走到太蓬派去吗?就算能走到,江湖中人会让我们走去吗?路上会遇上很多来夺魔刀跟刀谱的高手,而且这些高手的武功一个比一个高,我们走不出去,走不出去。” 曹洪说:“是啊,来的高手如此多,恐怕太蓬派也抵不住的。” 李铁说:“那我们怎么办?” 灵智说:“等,就在这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说,我们走了仙姑回来的时候,到哪里去找我们?” 曹洪突然问灵智:“刚才在四大天王来之前,你又是扔香炉,又是大吼,你发现了什么端倪?” 灵智说:“我感觉那个人就在大殿门外。” 曹洪问:“是那个在山林里跟在你后面的人吗?” 灵智答:“是的,他一直在我后面,一直监视着我,我感觉他是一把刀,暗刀。悬在我的头上,随时会将我杀死。” 李铁洪声说:“我们怎么没有感觉到他在大殿外面。” 灵智说:“那是你们精神都集中在五魔帮跟白骨阴风这件事上,没有注意外面,我感觉他来了很久了,把我们说的话全偷听了去,起初我也没发现他,在后来大家都不说话的时候才发现他。” 曹洪问:“他是谁?” 灵智望着香案上的油灯,答:“不知道,以前我怀疑是铁算盘僵尸手,但现在铁算盘僵尸手已经被白骨阴风吓跑了,我就不知道他是谁了。” 曹洪说:“也许他根本就没有逃,而是躲在这龙云山中,监视你是否有魔刀跟刀谱。” 灵智答:“也许吧。不过,你们看见白骨阴风在城里出现,如果不是追铁算盘僵尸手而去,那她为什么会去城里?” 曹洪说:“也许铁算盘僵尸手故意留下逃向城里的假消息,来引开白骨阴风,他好全心全意的来跟着你找魔刀跟刀谱。” 灵智点点头说:“嗯,有点道理。” 曹洪问:“他监视你这么久,你没有发现他一点蛛丝马迹?” 灵智摇摇头,说:“每当我发现他在我后面时,一转身,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发现,就如他没有跟在我后面。” 曹洪说:“也许,是师兄你多疑了,你后面根本就没有人跟踪。” 李铁也大声说:“是大师兄疑神疑鬼。” 灵智说:“不,我感觉得到他,他真的存在,一直跟在我的后面。” 曹洪说:“江湖中想得到魔刀跟刀谱的人很多,有人跟在大师兄后面监视大师兄也很正常,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怕就怕他会在暗中下毒。” 灵智长长的叹息一声,说:“唉,暗中下毒,教人防不胜防,真中毒了,命该如此。” 曹洪说:“我们要提前防着。” 灵智说:“现在,事情渐渐浮出水面,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们应该是一个组织。” “一个组织!”众人惊叫道。 灵智说:“是。我感觉他们是一个组织,监视我的人不是一个,有很多人,只有人多才让我看不见他们,走到哪里都跟在我的后面,他们是很多把刀,暗刀,飞刀,明刀,人刀。” 众人盯着他,没有说话。 灵智继续说:“暂时,我们将躲在暗处的称暗刀,北雌雄这样突然来一次又消失的称飞刀,魔刀就称明刀,魔刀也是诱饵。” “哦。”众人叫道。 灵智又说:“我感觉他们在实施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如刀,暂时,我们将这个计划称刀计划,将他们的首领就叫刀。” “刀!”众人又叫道。 曹洪说:“你的意思说,他们这个计划的名字叫刀?” 灵智说:“是的,暂时就这样称他们。刀悬在我们的头上,刀将我们八人斩尽,这个计划像刀一样锋利,寒冷而且绝情。” 众人没有说话,紧紧盯着灵智。 灵智说:“这个计划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暂时我还不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要假天下高手之手,将我们八人斩尽。” 曹洪说:“的确锋利,寒冷而且绝情。” 灵智又说:“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哪些人在这个组织里面,更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头目是谁,叫啥。” 李铁洪声问:“那个将魔刀跟刀谱在你手里的假消息发到江湖中去的人,是不是这个叫刀的组织的人干的?” 灵智答:“是。” 钟离说:“刀疤吕是不是也是这个组织的一员?” 灵智说:“有可能。” 李铁洪声说:“那么,飞天鼠跟土拨鼠也是这个组织中的人?” 灵智说:“有可能。” 钟离说:“他们的首领,莫不是灵慧,他就是刀。” 灵智想了想答:“不像。” 曹洪说:“白骨阴风是不是就是这个组织的首领,她是不是刀?” 灵智说:“有可能。” 曹洪说:“根据她救我们这件事来看,她极有可能就是刀。” 蓝逍这时候说:“这个组织有可能是五魔帮,刀,有可能是五把,是他们五个人。” 灵智点点头说:“也有可能。” 曹洪说:“那天北雌雄说过,她们找的是靠山,这么说,这个组织真的是五魔帮。” 灵智说:“有可能。” 吕平这时候说:“西僵尸······” 曹洪打断他的话说:“是的,这个组织的首领就是西僵尸。” 众人都盯着他。 他继续说:“他来这里三十年,不是为了躲避谁,而是为了实施这个叫刀的计划,他就是刀。” 灵智说:“这么看来,极有可能他就是刀。” 曹洪继续说:“是什么能让他一住就是三十年?只有实施一个计划,唯有实施一个计划,他的组织叫刀,他的计划叫刀,他的名字叫刀。” 八十,刀已出鞘 蓝逍说:“要是丁超还在江湖就好了。” 灵智说:“我们不能老想着靠别人,得靠自己。” 曹洪说:“我们只有静观其变。” 众人没有说话,紧紧盯着灵智。 灵智说:“刀早已出鞘了,将魔刀跟刀谱这把明刀,在我手里这个假消息放到江湖中去时,就出鞘了,只等时机一到就劈出来。” 众人盯着他。 灵智又说:“一场腥风血雨要来了。” 大家不再说话。 夜色如墨,灵智他们低头坐在大殿里,一边调息运功治疗内伤,一边等待着,等待着下一波高手的到来。他们不知道下一波到来的高手是谁,但知道下一波高手一定比这四大天王还要厉害。他们八仙,现在已有六人受伤,怎么对付下一波高手?而韩湘跟着白骨阴风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是生,还是死?他们八仙已经失去了战斗力,短时间内很难恢复。 曙光,从黑夜里走了出来。 天亮了。 现在,经过两天的运功疗伤,灵智他们觉得好多了。有灵智的跌打损伤药物治疗,吕平跟蓝逍身上的外伤也很快好了起来。 何凤还没有回来,但悟根却已把早饭做好了。他来到大殿里,请灵智等人去后面吃饭。灵智叫上大家去了后面。 上午。阳光艳丽。 灵智等人站在菩提庙的大殿里。灵智看着大殿外面,走到大殿门口站住,说:“五天了,仙姑找不到你们,消息也该到了。” 李铁过来说:“难道仙姑也失踪了?” 灵智看他一眼。 当时他们都说曹洪死了,现在曹洪却回来了。 李铁说:“五师弟被酒误了事,仙姑呢?都五天了。” 灵智说:“他们来了这里,仙姑不知道,还在继续找。” 李铁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曹洪走到灵智身边站住,看着外面说:“七师弟该回来了,我们需要他。” 灵智说:“他被白骨阴风迷住了。” 曹洪说:“白骨阴风的确漂亮,即便她年岁已高,也十分迷人。” 灵智说:“妖魔鬼怪都是十分漂亮的,不然就迷惑不了人。” 曹洪点头认同:“是的。” 灵智目光一跳,突然问:“你们见过白骨阴风的真容?” 曹洪说:“她根本就没有乔装,因为下雨她戴着斗笠,一条雪白的鞭子从脑后垂到胸前,辫梢扎着一条白手绢,跟她的白发正相配,教人看上去如同没有扎手绢一般,身上穿着白色衣裳。” “哦!”灵智惊异的叫了声。 曹洪听见灵智的叫声,扭头看着他。 灵智说:“可是,我们看见她的时候,她是乔装打扮了的,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在上午炎炎烈日下从碑垭口上走下来,走向幺店子,好像她身上穿的并不是白色衣裳,是灰黑色的男装,对,是灰黑色的男装。” 曹洪盯着灵智思索着说:“斗笠······蓑衣······灰黑色衣裳?” 灵智点头答:“是的,她还迈着男人的步伐。” “啊!”曹洪大叫一声,说:“那不是白骨阴风,不是她!” 灵智盯着他问:“那是谁?” 曹洪答:“天魔,他是天魔·竺箫。” “天魔·竺箫?”灵智不相信的问道。 这时候,吕平走了过来,站在他们身边。 曹洪说:“是的,他就是天魔·竺箫,他从重庆来,去重庆的路就要经过碑垭口,你们在这里看见他,不久我们就在城里见到了他。” “糟了!”吕平突然在他们身边说。 “怎么了?”灵智跟曹洪同声问,并扭头盯着他。 吕平一脸担心的说:“仙姑回不来了。” 灵智急忙问:“为什么?” 这时候,蓝逍跟钟离都闻声走了过来,站在他们身边。 吕平没有回答灵智,他喃喃的说:“怪不得他会说她终究还是会属于他,原来他已经将仙姑劫持了。” 灵智又问:“怎么回事?” 吕平盯着灵智,把那天他跟天魔·竺箫说的那些话告诉了他们。 “什么,他就是当年对仙姑欲行不轨之人?”听了吕平的述说后,曹洪惊讶的问。 吕平缓缓答:“是的。这就是他跟我之间的旧恨,也是他为什么要将我身上的衣裳撕裂而一直都不肯杀我,他是在羞辱我,让我将当年对他的羞辱加倍的还给我。” “哦。”大家明白了那天吕平为什么比蓝逍狼狈。 灵智突然说:“天魔·竺箫用的兵器是箫,杀人是箫声,那天仙姑下山不久,我们就听见山下传来一声箫声,很尖厉,当我们再次聆听的时候,就再也没有箫声响起。” 曹洪急忙问:“你的意思是,仙姑那天被天魔·竺箫杀死了?” 灵智没有回答,却垂下了脑袋。 沉默,让菩提庙变得异常的宁静。这一刻,空气仿佛已经凝结。 片刻后吕平就大声叫道:“不不不,不可能,他对我说过,如果我们不做他们堂口的堂主,我们八人就会有七人死亡,活着的那人就是仙姑,他还说她终于还是属于他,他怎么会杀她,他不会杀她。” 曹洪缓缓说道:“如果仙姑不从,誓死跟他拼呢?” 灵智也说:“如果他不用箫声杀她,他是劫持不了仙姑的,那天,我们却偏偏听见了尖厉的箫声。” 李铁也说:“是的,很尖厉的一声。” 吕平口里还是说:“不会的,不会的。” 曹洪急忙说:“走,我们下山去找找。” 八十一,信 六个人拿着兵器立即飞出菩提庙,直奔山下而去。 灵智六人冲下山,一口气冲进何凤走进的弯道中。在弯道的路上,他们没有看见血迹。路两边的草地上,他们也没有发现何凤的尸体,或衣服碎片。 灵智大声说:“分头找。”之后,就纵身跳进路边的树林里。 其余的人也都纵身跳进路两边的树林里找寻,口里“仙姑,仙姑······”大声的叫着。 到中午的时候,灵智他们将整片树林找遍,也没有找到何凤丝毫踪迹。他们聚集在路上,满脸的悲痛之色。 何凤哪里去了?死了总是有尸首的。 一个黑衣蒙面人出现在离灵智他们十丈外的树林里,他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露出一双如鼠的眼睛密切的监视着灵智他们这边。 灵智他们沉浸在失去何凤的悲痛中,没有发现这个黑衣蒙面人。 灵智悲痛的说:“我们连仙姑的尸首都没有找到。” 李铁悲痛的说:“五天了,就是有尸体碎片,也被野生动物吃掉了,仙姑。” 曹洪难过的说:“昨天的一场大雨,所有的血迹都被冲尽,五个夜晚,所有的碎片都会被野兽叼走,我们来晚了。” 吕平悲愤的说:“我说了,他不会杀仙姑的,他将仙姑掳走,他一直想得到仙姑。” 曹洪盯着吕平问:“在尖厉的箫声中,仙姑还能活吗?” 灵智说:“箫声只响过一次,在这一次箫声中,仙姑不死,会任他掳走吗?” 吕平摇着头说:“如果真的死了,身体碎片被野生动物吃掉,总会留下一些骨头,骨头呢,衣裳呢你们谁,看见过?” 大家没有说话,低头沉思。 吕平继续说:“他不会杀她,我知道他不会杀她的,你们不要放弃,不要放弃,我们继续找,一定要找到仙姑。” 曹洪盯着吕平问:“去哪里找?” 吕平想了想说:“小蓬,去五魔帮的堂口找,他一定将仙姑藏在五魔帮的堂口里,走,我们去五魔帮的堂口救仙姑。” 灵智说:“人是要救,如果她真在五魔帮的堂口里。不过,五魔帮的堂口众多,我们得查查他将仙姑藏在哪个堂口中,查到了,我们再想想该怎样去救,我们六人毕竟不是五魔帮的对手。” 吕平着急的说:“还查什么,我们一个堂口一个堂口的冲进去找,总会找到藏仙姑的堂口,晚了只怕仙姑遭了他的毒手。” 灵智看着着急的吕平,说:“好吧,就算把我们的老命拼了,也要将仙姑救出来,走。”之后,就带头向前方走去。 前方,是通向幺店子的泥巴路。 前方走来一位黑衣老人,看见灵智后就大声叫道:“灵智大师,灵智大师。” 灵智站住,看着走来的老人。 老人走到他面前,对灵智深深一礼后说:“大师,有人叫我给您送一封信来。”说完就从袖里取出一封信双手递给灵智。 灵智盯着老人,接过信打开一看,只见信上写着简短几个字: 欲救何凤,拿魔刀跟刀谱到犀牛山下竹海来换。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 灵智急忙问老人:“老人家,是谁叫您来给我们送信的?”说完,他将信交给了曹洪。 老人答:“是一个戴斗笠,披蓑衣的人。” 众人一听,立即知道是谁了。 曹洪这时候大声说:“他果然没杀仙姑。” 吕平高兴的说:“我说过他不会杀仙姑的,他一定不会杀仙姑。” 众人脸上都有了笑容。只有曹洪跟灵智两个紧皱着眉头。 等大家平静之后,灵智对老人说:“老人家,您可以走了。” 看着老人渐渐走远,灵智长长的叹息一声:“唉——!” 吕平看着紧皱眉头的灵智问:“你怎么不高兴?” 曹洪说:“天魔·竺箫要我们拿魔刀跟刀谱去换仙姑。” 灵智又叹息一声说:“我没有魔刀和刀谱。” 李铁跟钟离与蓝逍刚刚舒展的脸又布满了愁云。 吕平说:“既然没有魔刀和刀谱,那我们就去抢。” 灵智问:“他的箫声有多厉害,你是领教过的,你确定以我们六人之力能胜天魔·竺箫吗?” 曹洪也问:“你确定就只有天魔·竺箫一人,其他四魔没有回来?” 吕平着急的问:“难道你们就这样看着仙姑被他给害了?” 灵智说:“他不会杀仙姑的,你是知道的。” 吕平急忙说:“我担心······” 曹洪打断吕平的话说:“我知道你的担心,我想,我们先将七师弟找回来,以我们七人之力,组成八仙阵,或许可以跟他拼一下。如果,白骨阴风知道我们去找五魔帮与我们联手,就算他们五魔聚齐也不怕了。” 吕平一听,立即说:“我这就去找韩湘子回来。” “慢。”曹洪拦住吕平,他说:“你的伤还没痊愈,不适宜长途劳顿,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吧,我去找七师弟。” 吕平说:“那你快去快回。” 曹洪就对灵智说:“这里交给你了,你们先回庙里等着,我没回来,你们一个都不要下山,尤其看紧二师兄。” 灵智点点头说:“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千万不要再贪杯了。” 曹洪点点头,答:“我再也不会了。” 灵智说:“我们等你,如果明天天黑前你没有回来,我们五人就去犀牛山下会天魔。” 曹洪说:“我一定会在天亮前赶回来。” 灵智再次叮嘱刀:“万万不能再贪杯了。” 曹洪点点头,之后,就对大家告辞,转身向幺店子走去。 看着曹洪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灵智对大家说:“我们先回庙里去等。” 大家就都跟着灵智走向龙云山的菩提庙。 八十二,十八罗汉 昨天下过暴雨,今天特别凉爽。植物们又都长出了一片嫩叶,变得更绿,更有生机。 雨后的太阳特别的火辣,但空气是清新凉爽的。教人行走在太阳底下,也不似以前那么烦闷,炎热。 二郎·哮天带着他的狗还是坐在外面的长亭里,看着清溪河水,脸上依然被齐肩的头发遮着。他很久很久都不动一下,木头人似的。桌子上的茶碗,也很久不端一次,就如没有这碗茶。他的狗坐在他的身边,眼睛也紧紧盯着清溪河面。 清溪河水在昨天的暴雨中暴涨了,漫过河上的小桥,快要淹到长亭外的芭蕉树下。浑浊的河面上,漂浮着落叶和杂草,还有老掉的藤蔓和菜叶。平时平静的河面,现在变得汹涌。一个一个漩涡在浑浊的河面上漂浮,如恶魔张开的嘴巴一样教人恐惧。有人扛着籈在河边捞鱼,一籈下去,提起来的时候里面有鲫鱼,或虾米在籈里面跳。旁边的芭蕉树又冒出了一片新叶,芭蕉树还是没开花,不挂果。 今天的长亭里,特别的安静,特别的凉爽。浑浊的河水里散发着腐尸的腥臭,被微风一阵阵带进长亭,教长亭里的空气格外难闻。 长亭里除了二郎·哮天和他的狗外,就再没有别的活物。 曹洪来到幺店子茶酒楼五十丈远的地方,就看见了独自坐在长亭里的二郎·哮天,就站在路上紧紧盯着二郎·哮天。 二郎·哮天没有回头,也没有动一下,面向清溪河。 看了会儿后,他目光转向幺店子茶酒楼,看见幺店子茶酒楼的大门敞开着,突然一下明白二郎·哮天为什么要坐在长亭里,为什么媚娘柔猫没有陪他。他知道白骨阴风来了,媚娘·柔猫在茶酒楼中陪她,二郎·哮天被派到外面来望风。 是白骨阴风将铁算盘僵尸手杀死了,还是她放弃了追杀铁算盘僵尸手?他在心中猜测着。他知道,白骨阴风来到幺店子茶酒楼,接下来就要去菩提庙找灵智夺魔刀跟刀谱了。 这时候,从茶酒楼传来一波说话声,声音很嘈杂。他没有听清楚那些人说的什么,但他知道茶酒楼中不止白骨阴风跟媚娘·柔猫和韩湘,还有很多别的人。 那些人都是白骨阴风的手下吗?一定是的。他心里想:她带这么多人来夺魔刀跟刀谱,看来她是势在必得,不行,得赶紧回去告诉大师兄,叫他们好好准备。想到这里,就猛一转身,向前迈出一步,又停住了。不行,不能就这样回去,六个人的八仙阵是不能击败白骨阴风这帮人,得将七师弟劝回去,何仙姑还等着我们去营救,不行,不能就这样回去。 他转身,望着五十丈开外的幺店子茶酒楼。我能将七师弟从地狱王母身边劝回去吗?他可是被白骨阴风的美色击中了要害,在美色与师兄弟情义间,他会放弃白骨阴风跟我回去吗?他心中想:我过去会不会羊入虎口,白骨阴风会不会将我也抓起来做人质?多一个人质,对她得到魔刀跟刀谱就多一份保险。 望着幺店子,他心中忐忑不安。突然,一个计谋从他心底里冒了出来,脸上一下变得异常轻松,心情也十分愉快。一丝得意的笑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他向前迈步,脚步平静,轻松。 走到茶酒楼门口,目光望柜台一眼,他突然一下愣住了。 幺店子茶酒楼中,郭长寿坐在柜台后面一边玩弄着算盘,一边拿着笔在本本上记着账。 他怎么还在?曹洪心里惊讶的说。眼睛紧紧盯着柜台后面的郭长寿。是他的魂魄吗?还是我眼睛花了?他心里想。就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郭长寿还是真真切切的在柜台后面玩着算盘,记着账。 他急忙扫一眼茶酒楼大厅,在大厅中坐的,不是武林中人,他们全是附近的村民和过往的客商。这些人中也没有白骨阴风跟韩湘及媚娘·柔猫。 白骨阴风没有来?他心里想,既然郭长寿还在这里没有走,白骨阴风怎么没来,她去了什么地方?找不到白骨阴风,就找不到七师弟。 心里想着,慢慢扭头望向长亭中的二郎·哮天。也许,能从二郎哮天口中得到白骨阴风的消息,心里想。但他没有走向长亭,他走进了茶酒楼。 没有店小二过来招呼他,他也没有去空桌子前坐下,再叫小二给他一壶酒。他径直来到茶酒楼的柜台前,因为柜台后的郭长寿,现在停下手中的活,正看着他微笑。 他站在柜台前。 郭长寿就微笑着从柜台后主动提出一大坛酒,一只海碗,放在柜台上。酒坛被泥巴封着,郭长寿拍开封泥,但他没有给曹洪倒酒。 然后,他对曹洪说:“我店里来了十八个人。” 他也不客气,自己提起酒坛给自己倒满一碗,端起酒碗就一饮而尽。放下酒碗,他扫一眼大厅,问:“没看见。” 郭长寿答:“在后面的客房里。” 他问:“是谁?”之后,给自己又倒满。 郭长寿说:“不认识,看上去很强壮,武功像似很高,说话声音洪亮,中气很足。” 他没有端起一饮而尽,他看着酒碗,说:“难道,他们是十八罗汉?” 郭长寿盯着他问:“十八罗汉是什么人?” 他喝干酒后说:“是北面的高手,来夺魔刀跟刀谱的。” 郭长寿说:“他们只要了两间房。” 他一惊:“两间房?” 郭长寿答:“是的,但把我店里的姑娘全要去了。” 他看着后面说:“看来他们是不打算住在这里。” 郭长寿问:“您的意思是,今晚他们就会上山夺魔刀跟刀谱去?” 他说:“是的。他没坐在大厅里,是怕有人看见他们后会上山去报信,我们就会躲起来,或者防备他们。”之后,给自己倒酒。 郭长寿用幸灾乐祸的表情盯着他,说:“哦,今晚你们又要大战了。” 他盯着酒碗,没有看见郭长寿脸上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他说:“不应该呀,来的应该是七大金刚,七大金刚还没来,这十八罗汉怎么先来了?” 郭长寿答:“是的,按理说七大金刚先到,因为七大金刚离菩提庙近。” 他说:“虽然近,要有胆量才行。” 郭长寿说:“是的,七大金刚没有胆量。” 他盯着碗中的酒说:“这酒真好喝,是什么酒?”说完,他就端起一饮而尽,口中还说:“这酒真好,一喝上就停不下来,叫人不得不贪杯呀。” 酒已经教他将灵智的话忘记了,也教他忘记了自己对灵智的承诺。 然后,他给自己倒酒。 郭长寿笑着说:“既然好喝,就放心喝,这里有这么大一满坛,随便您喝。” 曹洪端起满满一海碗酒,又一饮而尽。他将海碗放在柜台上,把双手也放在柜台上,盯着郭长寿看,口里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拿出了这样的好酒?刀。” 八十三,翡翠弯刀 “刀?”郭长寿皱起了眉头。 曹洪盯着郭长寿的脸说:“你们的组织叫刀,你们的计划叫刀,你们的首领叫刀,你就是刀。” 郭长寿一脸不明白的盯着他,说:“我不明白。”之后,手又玩弄算盘。 曹洪就说:“你来到这里三十年,不是为了躲避谁,而是为了实施一个叫刀的计划。” 郭长寿摇摇头,兀自的笑一下,说:“你们曹家人的疑心真重,过去的曹操是这样的,现在的您又是这样的。” 曹洪说:“这不是疑心,是事实,你们有很多人。” 郭长寿说:“您现在又像一个疯子,又说我是什么组织的首领,刀,过几天您还会说我是什么什么的什么,您能不能不要那么重的疑心好不好?” 曹洪说:“魔刀跟刀谱在灵智手中这个假消息也是你放出去的吧。” 郭长寿笑着说:“我一个酒店的小老板,哪知道那么多,哪有心思管江湖中的事。” “哈哈哈!”曹洪放声大笑。之后,又提着酒坛倒满。 郭长寿微笑着说:“今天,您只管喝就是了,不要问那么多。” 曹洪扫视一眼大厅后问:“今天有没有陌生人来你这店里?” 郭长寿想了想,摇摇头。他别意的笑着看曹洪一眼,又扭头看一眼后面的客房,似乎在暗示他什么。 曹洪不明白,只紧紧的盯着郭长寿。 郭长寿就侧目,看着柜台上的酒坛,脸上别意的笑容不变。他把一只手放在柜台上,让这只手支撑着他的身体,也不说话。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的玩弄着算盘。 “嗒,嗒,嗒!” 这时候,店小二端了只高凳子过来放在曹洪身边,请他坐,就转身走了。 曹洪用脚把高凳子勾到屁股下,之后,屁股趔了上去。坐在高凳子上,他端起酒碗,把酒喝干。酒碗放在柜台上,两只脚踩在高凳子脚上的横枋上,眼睛还是盯着郭长寿。 然后,他开口问:“你的意思是······” 郭长寿抬头看他一眼,别意的笑着,没有说话,之后,又埋下了头。 曹洪盯着郭长寿说:“我不明白。” 郭长寿就正常的笑一下,说:“乌邦最近是不是没有回菩提庙?” 曹洪答:“是的,灵智叫他回镇上的家去了。”说完,就提起酒坛给自己倒酒。 郭长寿又笑了一下,眼睛还是盯着柜台上的酒坛,说:“您心里一定在疑问,长亭里怎么只有那个男人和他的狗,不见那个女人。” 曹洪扭头看一眼长亭后说:“你说的是媚娘·柔猫,我想她已经走了。” 郭长寿就表现出很惊异的样子说:“您说那个女人是媚娘·柔猫?” 曹洪喝干酒,点点头说:“是的,她是媚娘·柔猫,这男人就是二郎·哮天。”之后,又给自己倒酒。 郭长寿就做出很惊异的表情说:“原来他们二人就是江湖中传说的雌雄双煞,四大杀手之一的北雌雄,你是怎么知道的?” 曹洪喝干碗中酒,说:“因为他们去过菩提庙。” 郭长寿说:“那一定是败了,既然败了怎么没走?” 曹洪说:“错,他们胜了,就那只加菲猫就把灵智等三人打败了。” 郭长寿做出一脸耳朵有毛病的表情问道:“什么?” 曹洪侧身看着外面的二郎·哮天,说:“灵智他们被一只猫打败了。”说完,就给自己倒酒。 郭长寿没有拦他,一脸不相信的说:“张果老等人,在江湖上也算一等一的高手,怎么会被一只猫打败了,真教人难以相信,难以相信。” 曹洪把酒喝干,眼睛看着外面,口里说:“三十年没在江湖上走动了,现在江湖中高手如云,我们八仙,已经算不上一等一的高手了,只能算二三流。” 郭长寿说:“既然你们败了,他们应该得到了魔刀跟刀谱。” 曹洪摇摇头,说:“没有,灵智根本就没有得到魔刀和刀谱,自然他们二位也没有得到魔刀和刀谱。” 郭长寿盯着曹洪,问:“他们会信?” 曹洪回头看着郭长寿笑了,说:“他们不信也没有办法,因为我跟何仙姑出现了,他们就被吓得逃跑了。” 郭长寿笑着说:“看来您跟何仙姑的武功比灵智他们高。” 曹洪说:“我们出现,加上灵智跟铁拐李就是四个人了。” 郭长寿说:“哦!他们两人打不过你们四人,所以就跑了。这些天您们应该又败了一场。” 曹洪说:“是的,不过,是两场。” 郭长寿做出吃惊的样子,看着曹洪说:“两场?” 曹洪慢慢给自己倒酒,答:“是的,两场。一场是下暴雨那天下午在城里,我跟吕洞宾与蓝采和还有韩湘子跟五魔帮之首,天魔·竺箫相遇,大战了一场,我们败了,我和韩湘子与吕洞宾跟蓝采和受了伤。晚上,灵智跟铁拐李与汉钟离三人跟四大天王战了一场,也败了,被东天王的琵琶震成了内伤,三人全伤。”说完,他又把酒喝干。 郭长寿听了天魔·竺箫的名字后,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眼睛盯着外面,说:“哦,八仙就伤了七人,看来没有战斗力了。” 曹洪答:“是。” 郭长寿收回目光盯着曹洪又问:“四大天王胜了,魔刀跟刀谱被他们拿走了?” 曹洪摇摇头,答:“他们也一样两手空空。” 郭长寿惊异的问:“他们会两手空空的离开?” 曹洪点头答:“不离开也没有办法,我告诉他们,魔刀跟刀谱被天魔·竺箫先他们一步抢走了。”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老太婆,在曹洪的话中目光跳了一下。她慢慢的抬起头,看向郭长寿和曹洪这边。她衣裳褴褛,满脸的皱纹,但她的那双眼睛却异常的明亮,跟她的年龄根本就不相配。 她双手藏进衣袖中,坐在那里吃饭。 她和衣拿着筷子,所以吃得很慢。但外人看上去,是她的年龄教她吃得这样慢的。 她用一只手吃饭,因为她另一只手放进怀里。 怀里藏着一把刀,弯弯的刀。刀鞘镶着玛瑙,刀柄镶着翡翠。在刀鞘上,有似人又像字的草图。 放进怀里的手和衣紧紧握着这把刀。 她是谁? 郭长寿跟曹洪专心在聊天中,没有发现这个老太婆在看他们。 郭长寿问:“他们信了?” 曹洪点点头答:“是的,他们没有理由不信,因为我带他们看了受伤的吕洞宾跟蓝采和。” 郭长寿说:“他们就去找天魔·竺箫要魔刀和刀谱去了。” 曹洪点点头。 老太婆听到这里,低下了头。 郭长寿笑着说:“四大天王来过了,现在来的应该是七大金刚,却是十八罗汉。” 曹洪点点头答:“是的,十八罗汉来了,但我们不怕。” 八十四,中毒 郭长寿盯着外面突然说:“怪不得雌雄双煞还不走,看来他们还在等机会再次上山来夺魔刀和刀谱。” “可能,他在等援兵,但魔刀跟刀谱在天魔·竺箫手中,即便等到援兵,也不一定能将魔刀跟刀谱抢走。”曹洪眼珠在眼眶中一转,口里这样答道。之后,又给自己倒满酒。 郭长寿说:“你说这些,他们是听不见的。” 曹洪慢慢放下酒坛,接着又惊异的问道:“他们?媚娘·柔猫也还没有走?” 郭长寿扭头,看了一眼他后面的客房,说:“不仅她没有走,乌邦也没有回镇上的家里,他们就在后面的客房里。” 曹洪惊讶的问道:“他们?” 郭长寿说:“是的,他们,他们住在一间客房里很多天了。” 曹洪说:“媚娘·柔猫跟乌邦?” 郭长寿点点头,答:“是的。” 曹洪一指外面的二郎·哮天说:“他也同意?” 郭长寿答:“反正,他没有反对,没有闯进去大闹或者出手。” 曹洪说:“难道他们不是夫妻,雌雄双煞只是一个组合,而非夫妻?” 郭长寿说:“也许,他们在实施更大的阴谋。” 曹洪盯着郭长寿说:“什么阴谋可以教一个男人让自己的女人去陪别的男人?”他端起酒碗,仰头把酒喝干。之后,又给自己倒酒。 郭长寿盯着外面的二郎·哮天,说:“您刚才不是说有个计划叫刀吗,他们可能正在实施这个计划,他们可能就是刀计划中的人。” 曹洪盯着郭长寿说:“是的,你就是刀,他们的首领,所以你知道他们正在实施这个计划。” 绕来绕去又绕到了自己的头上,郭长寿脸上就有了手中的石头掉在自己的脚上的表情,他没有说话,静静的盯着二郎·哮天。他看不明白二郎·哮天的心思,更想不透他们还留在这里的阴谋是什么。既然胜了,又下来了,他们在等什么?难道他们真的在等援兵?他们的援兵又是谁?郭长寿的眼睛,又不停的眨了起来。 曹洪见郭长寿盯着二郎·哮天不回答他,他也转目盯着二郎·哮天看了会儿,就回头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之后对郭长寿说:“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郭长寿回过头来,看着他。 曹洪就说:“四大杀手中排名第一的东白骨,地狱王母,白骨阴风来了。”他很高兴的看到郭长寿的脸色难看的变了一下。他愉快的给自己倒了碗酒,喝干。 郭长寿盯着他说:“她来夺魔刀跟刀谱来了。” 曹洪盯着郭长寿说:“错,她来找你来了,北雌雄现在已经是她的手下了,现在你知道北雌雄为什么没有离开你的店了,四大杀手中的两大杀手联手对付你来了。” 郭长寿盯着曹洪问:“您将铁算盘僵尸手的帽子硬扣在我的头上,并将这个消息放出去了?” 曹洪摇摇头说:“错,我没有时间放这个消息,也没有理由放这个消息,如果这个消息是我放的,我现在就不会来告诉你了。” 郭长寿笑了,他说:“她们联手要对付的,是你们八仙,白骨阴风来要做的就是夺魔刀跟刀谱。” 曹洪说:“错,那天下午,我们被天魔打败,就在天魔要杀我们的时候,白骨阴风出现了,是她救了我们。” 郭长寿眼睛眨动了两下问:“她为什么要救您们?” 曹洪摇摇头,盯着郭长寿说:“不知道,韩湘子现在在她身边。” 郭长寿说:“她挟持住了韩湘子?” 曹洪说:“不是,依韩湘子看白骨阴风时的表情猜测,白骨阴风一定长得很像韩湘子死去的恋人,所以我们走的时候韩湘子没有跟我们一起走。” 郭长寿答:“白骨阴风向来心狠手毒,只怕韩湘子凶多吉少。” 曹洪说:“也许不会。” 郭长寿盯着他,说:“是的,她可以用韩湘子来换魔刀跟刀谱,这样比武夺强多了。” 曹洪扭头盯着长亭中的二郎哮天,岔开话题说:“你知道雌雄双煞在等谁吗?” 郭长寿眼睛眨了眨,答:“不知道,您知道?” 曹洪回头盯着郭长寿说:“他在等白骨阴风。” 郭长寿点点头说:“是的,您刚才说了,她们两大杀手已经联手了。” 曹洪倒碗酒喝干,放下酒碗说:“白骨阴风来了,只怕你在这里再也开不成店了。”说到这里,目光扫视着茶酒楼,继续说:“这茶酒楼又要易主了,我们都以为再也不会易主了,但终究还是要易主,你在这里把这茶酒楼经营得这么大,生意如此红火,却又要变成别人的,可惜,可惜!” 郭长寿笑了,说:“只怕您要失望了。” “哦?”曹洪盯着郭长寿。 郭长寿答:“也许您看不到那一天了。” 曹洪谨慎的盯着郭长寿,问:“为什么?” 郭长寿看看柜台上的酒坛,又看看他,笑而不语。 曹洪一下明白了,他大惊失色的说:“你,你在这酒里下了毒。” 郭长寿仰天:“哈哈哈!”大笑三声后,就微笑着看着大惊失色的曹洪不语。 曹洪更加相信这酒里有毒。似乎突然感觉身体有些不适。他突然发觉自己很傻,自己既然看穿郭长寿就是铁算盘僵尸手,就是刀计划中的刀,就不应该当着他的面说出来。郭长寿在这里隐藏了三十多年,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就是铁算盘僵尸手,好秘密实施刀计划,被他发现,郭长寿当然要杀他灭口。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怎么就没有防着他?自己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居然让郭长寿轻轻松松就把自己给毒害了。自己在这江湖上白混了四十年,这就是自己人生最大的败笔,这一败,就涂地。 头,越来越晕了。 他知道是毒性发作了,他赶紧运气,想把毒性压住,但胃里一阵翻腾,他脸色苍白,手指着郭长寿说:“你,你,你在这酒中下了毒,你就是刀,刀······!”他想伸手去掐郭长寿的脖子,与郭长寿同归于尽,但郭长寿向后退开了。他就伸着手倒在了柜台上。 然后,郭长寿朗朗的笑声就响了起来。 八十五,七大金刚 申时。 太阳没有午时那么毒辣,但依旧烤人。 在龙云山脚下,一线走着七个人。他们戴着麦秸做的草帽,手里拿着不同的兵器。他们正朝龙云山上走,脚步一致,配合得很好。因为他们是从紫荆寨下来的,所以就没有经过幺店子茶酒楼。 菩提庙里,灵智等人运功调息后,内伤好了很多。现在,灵智在李铁的帮助下,在房里给吕平跟蓝逍解开身上的绷带。他们二人身上的伤口,早已结痂,看似已经痊愈了。 七个人已经走到菩提庙外面。菩提庙的大门没有关,灵智知道有人要来,所以叫悟根不要再关门。七个人看了眼敞开的大门,径直走了进来。 灵智把吕平跟蓝逍二人身上的绷带解下来丢在一边。灵智直起腰,用衣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就听见外面有人走进菩提庙。他知道又是夺魔刀跟刀谱的人来了,就转身走了出去。其余四人也跟在灵智身后,一同走到前面。 七个戴草帽的人,一字排开的站在院子里。草帽低低的戴着,遮住他们的脸。听着灵智他们从大殿后面走出来,站在他们面前。 灵智一见,知道他们来的目的,还是双手合十,问:“阿弥陀佛,七位施主到此有何贵干?” 七个戴草帽的人中第一个人说:“听说大师得到了魔刀和刀谱,我们七大金刚今日前来想见见魔刀的尊容,不知可否?”声音很苍老。头没有抬起,但这个说话的人头上的草帽,在正前方的线缝脱落了一段,有了一道口子。 其余六人的头也依然低着。 这时候,大殿后面的墙角,探出一双贼眉鼠眼,在大殿墙后面紧紧盯着前面的七大金刚跟灵智等人。 灵智等人跟七大金刚对视着,没有发现大殿后的这双贼眉鼠眼。 听到七大金刚,灵智等人心里动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问:“施主,老衲根本就没有得到魔刀和刀谱,你们听到的只是传言,切莫相信,切莫相信。” 今天,灵智变得对人特别的客气。真正有了出家人的慈悲,与和善。 那个说话的老者突然大笑,说:“哈哈哈,传言?大师,莫要忘了,找到魔刀跟刀谱的人,是我们八大金刚之一的地藏金刚,他却被你们打死了,难道他死的时候把魔刀和刀谱放进嘴里嚼着吃了?一起带到阎王爷那里去了?”老者亮出了他深厚的内力。 灵智没有笑,他不跟老者比内力,他已经有内伤在身,他道:“那倒未必,不过,他死之前,把魔刀跟刀谱藏了起来,我们找到他尸体的时候,什么也没看见。” 那位说话的老者又说:“是你把魔刀和刀谱藏起来吧。他是我们八大金刚之一,你们杀了他,三十年前你们八仙灭了他们山寨一百多个手无寸铁的人,我们七大金刚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就以为可以任杀我们八大金刚了吗?今天,就算没有魔刀和刀谱,我们也要为他报仇,我们是八寨联营。” 灵智盯着他们,说:“欠下的总是要还的,无论多少年,请动手吧。” 另一个人这时候也哈哈大笑,说:“哈哈哈,如果你把魔刀和刀谱交出来,或许我们会网开一面,将火龟寨的事一笔勾销。”他也在亮自己的内力。 灵智说:“动手吧,我拿不出魔刀和刀谱。” 这个人就说:“看得出来,你们都受了伤,而且是内伤。” 灵智点头承认,说:“是的,所以叫你们动手,这是你们报仇的最好机会。” 老者这时候说:“哈哈哈,你是说你们不受伤,我们就报不了仇,杀不了你们?那你太小看我们八大金刚了。” 灵智说:“阿弥陀佛,人迟早都必有一死,何必在乎受没受伤?施主请出手吧!” 老者说:“好,亮出你们的兵器。” 灵智说:“既然要我们死,手里没有兵器你们不是更容易得手,何必要我们亮出兵器,施主,动手吧。” 老者手里也没有兵器,他的兵器就是一双手,金刚手。但他知道灵智用的兵器是棍,吕洞宾用的是剑。现在,灵智空着双手。吕平跟蓝逍也空着双手。李铁拄着乌铁拐杖,是因为他瘸了一条腿。钟离拿着铁蒲扇,是因为天气炎热,他一身肥肉必须要用扇子来散热。 老者抬起目光,从草帽那道口子中看着灵智等人,他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看见灵智他们手里除了李铁跟钟离有兵器外,其他三人手里没有任何兵器。是什么教灵智等人敢这样面对他们,难道他们真的不怕死?还是怀有别的什么阴谋?老者心里想,难道他们的伤是装出来的,让自己等人都以为他们受了伤而轻敌。 老者想着这些,就一直没有下攻击的命令。他再次从草帽口子看向灵智等人。灵智等人很镇定,脸上也没有一丝恐惧,目光也很镇定,呼吸很平静。是什么让他们如此镇定?背后一定有阴谋,有陷阱。老者心里这样想。 难道,灵智已经练成了魔刀? 老者心里又想:像他这样的高手,三五两天就可以练成魔刀。何况,魔刀出现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对,一定是这样。只有练成了魔刀,灵智才敢有恃无恐,才敢空手面对我们而表现得如此镇定,自己等人决不能上灵智的当,不能贸然行动。 魔刀出,鬼神哭,菩提祖,亦无助! 自己七人联手,无论如何都抵抗不了那一刀。老者还在想。 “施主在想什么,为什么还不出手?”灵智催道。仿佛担心老者不会杀他一般。 世上没有人会催着别人赶快杀死自己,除非他生不如死,灵智等人不是生不如死的那种人。那么,就是另外一种原因,别人杀不了他。不仅别人杀不了他,而他还可以把要杀他的人杀死。他催,是不要别人看穿他隐藏的阴谋。时间拖得越长,别人越容易看穿他的阴谋,在别人没看穿他的阴谋就对他们动手时,他就会突然出手把别人杀死,快点结束这件事情。 老者从草帽的口子中看着灵智,越看越觉得是一个阴谋。更加坚定灵智已经练成了魔刀的想法,这个想法,在他心里就根深蒂固了。想到灵智已经练成了魔刀,心里不禁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刀出鞘,魔出道,无论谁,只一刀! 八十六,惊弓之鸟 老者心里这样念道,人就掉进了内心的恐惧里。他仿佛看见了过去:剑山之巅,黑压压的武林高手,刀光闪现,剑山之巅红了一片;花红了,土地红了,岩石红了,山泉红了。这些都是鲜血染的。 当时他还是个六岁的小孩,跟着他的父母去看热闹,他父亲把他藏在巨石后面,他才得以活到现在。他亲眼目睹了那一战,看见遍地鲜血,看见自己的父母在刀光一闪中,跟着所有的人倒在血泊中。他被吓得尿了裤子,哭都哭不出来,回家后三天三夜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了三个月,才慢慢恢复正常。那一战,他失去了他的父母。他是跟着他的爷爷奶奶长大的。所以这次来菩提庙的时候,他没有同意他儿子替他来,他不想让自己的孙子也像自己当年一样。 毕竟,八仙阵在江湖上很有名气,在他的心目中还是很有威力的。 正因为他经历了剑山之巅那场战斗,知道魔刀的厉害,所以三十年前子家老爷带领百姓攻打火龟寨的时候,他没有带人去支援。他知道丁超跟子家老爷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他知道丁超也是一位快刀手,到现在为止,江湖上还没有一个人能躲得过丁超的一刀。他更知道子家老爷是一位仁慈的老爷,不会对寨子里的其他人下毒手。 “你们怎么还不动手?”灵智突然问道。 老者浑身一震,从过去恐惧的情景里回过神来。看灵智的目光,充满老谋深算。 第二个说话的人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唐前辈,我们动手吧。” 大力金刚·唐彪摇摇头,对这个人小声耳语道:“李寨主,不可,八仙可是狡猾之辈,尤以这张果老为最,我们不要中了他的诡计,上他的当。” 李猛又小声在大力金刚·唐彪的耳边说:“他们都受了伤,是我们砧板上的菜,现在出手,正是时候。” 大力金刚·唐彪又小声对李猛耳语说:“你确定他们是真的受了伤,不是装出来引我们上当的?张果老可是狡猾之人,他一定是练成了魔刀,所以才催我们出手,魔刀现世,已经有些时日了,以张果老的天资,已经练成了魔刀,所以他们才如此平静,如此有恃无恐,你看他们的呼吸,像个等死的人吗?不要轻举妄动。” 李猛微微抬头看了灵智一眼,又低头小声说:“张果老身上没有刀。” 大力金刚·唐彪小声说:“有的人练成刀后,杀人的时候不一定用刀,随手一物,就可以当作刀使,看来张果老已经练成了。” 李猛不相信的小声问:“他真有那么厉害?” 大力金刚·唐彪小声答:“是,我们千万不要轻敌,魔刀太厉害了,我见过,当年那么多武林高手,在魔刀一闪中,全都被腰斩了,今天这张果老如此沉静,一定练成了不用刀也能杀人的魔刀,不然,他会刀不离手的。” 这时候,大力金刚·唐彪身边另一个人在他耳边小声说:“地狱魔王耍了一辈子魔刀,都没有练成随手一物能杀人,到死的时候都还是刀不离手才能杀人,这张果老比当年地狱魔王还厉害?” 大力金刚·唐彪小声对他说:“铜头金刚,你有所不知,有些人天资聪慧,一看就明白,一点就通化,神奇得很,张果老就是这样的人,不然,他怎么会催我们出手,你们见过几人催别人快杀死自己的?张果老是那么急着想死的人吗?阴谋,这一定是阴谋诡计,我们决不能上当。” 灵智突然又问道:“你们商量好没有,要动手就趁早,天快黑了。” 大力金刚·唐彪小声对李猛和铜头金刚说:“你们听见了吗,张果老哪来这么大的底气,就是因为他练成了不用魔刀也能杀人的魔刀,所以才敢这样大胆,才敢空手面对我们,等我们一齐攻向他的时候,他的袍袖就成了魔刀,他袍袖一挥,我们七人全都会躺在地上,身体变成两段。” 六大金刚听了,从草帽檐下看着灵智的双手。 灵智见他们还不动手,就把袍袖一挥。袍袖在风的作用下真像刀那样扫过。灵智双手背在了背上,口里说:“嘿,你们怎么这么磨蹭,要拖到什么时候?” 看见灵智扫过的袍袖,七大金刚身体俱一震。头低得低低的,让草帽遮住他们的脸。现在,他们真的相信灵智已经练成了不用刀也能杀人的魔刀,袍袖就是他的魔刀。 大力金刚·唐彪小声说:“大家都看见了?” 六大金刚鼻孔里轻轻嗯了声。他们没见过魔刀,但听说过魔刀的威力,知道魔刀一挥,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就再也不敢催大力金刚·唐彪下令攻击灵智等人了。 李猛侧身靠近大力金刚·唐彪,小声问:“怎么办?” 大力金刚·唐彪小声问:“大家都不想试了?” 六大金刚鼻孔里又轻轻的嗯了声。魔刀的威力实在太大了,灵智的袍袖就是魔刀,一挥,他们七个人就在袍袖下一分两段。他们实在不愿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大力金刚·唐彪叹息一声说:“龟儿子惹不得,我们走。” 说完,大力金刚·唐彪带头转身就走。 灵智问道:“你们就这么走了?” 大力金刚·唐彪站住,转身对灵智说:“今天你们受了内伤,杀你们胜之不武,等你们内伤好了的时候再来找你们报仇。” 灵智一听,放在后面的手向前一摆,袍袖再次一挥。风吹起袍袖,如一面刀劈过。 七大金刚面如土色,在灵智袍袖一挥下一齐向后退去,迅速冲出菩提庙院门,如惊弓之鸟一般消失了。有两位金刚头上的草帽在向后退的时候,掉在了地上,他们没有拾起,跟着别的金刚跑了。 八十七,袍袖如刀 灵智双手交替放在腹前,望着空空的院门,看着还在地上打滚的草帽,脸上一脸的迷惑,他不解的说:“他们怎么就这样走了,不是要找我们报仇吗?” 吕平看着地上的草帽,说:“我想,他们被什么吓着了,所以才放弃了报仇。” 李铁跟钟离也赞同的说:“看出来了,他们确实被什么吓着了。” 五人的目光同时向身后看去。他们身后空空荡荡。他们又看向左右,左右依旧空空荡荡。 灵智脸上就更迷惑了:“什么也没有,他们到底被什么吓着了?”说完,他抬起右手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袍袖在他抬起手时,如刀一样的动了一下。 吕平盯着灵智如刀一样动了一下的袍袖,恍然大悟的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四人用不解的目光盯着他。 灵智放下了摸胡须的手,袍袖如刀一样的落了下去。 吕平看着灵智说:“他们一定被你吓着了,一定是这样的。” 灵智他们四人还是不明白,用这样的目光盯着他。 吕平扫众人一眼,又说:“他们一定以为大师兄你得到了魔刀和刀谱,而且已经练成了魔刀,他们害怕魔刀,所以就这样走了。” 灵智不解的说:“可我手里没有魔刀,什么也没有。” 吕平指着灵智的袍袖说:“但你有袍袖。” 灵智像明白了似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袍袖说:“是的,我这袍袖很宽大,藏得下魔刀,他们以为魔刀藏在我的袍袖里。”说完就抬起右手,目光看向袍袖。袍袖又如刀一样的挥了上来。 李铁指着灵智的袍袖说:“是的,你的袍袖很宽大,就是一个人都能藏进去,何况一把刀了。” 钟离看着灵智的袍袖也说:“是的,是的,他们一定认为魔刀就藏在你的袍袖里。” 蓝逍盯着灵智的袍袖,似快看明白什么,他没有说话。 吕平却摇摇头,说:“错。” 四人的目光又不明白的盯着他。 吕平孤傲的扫四人一眼,抬起右手在空气中指点着说:“这世上有一种天资聪慧的人,这种人无师自通,他一看就明,一点就通,这样的人能练成随手一物就可以杀人,不用刀,不用剑,一片树叶,一根树枝,一只袍袖,所以他手里从来不拿武器,走遍天下却没有人能杀得了他。” 灵智说:“是的,青木道长就是这样的人,很多年前就有人看见他不用剑杀人了,随手一物就将人杀了。” 钟离急忙粗声问:“这跟袍袖有什么关系?” 灵智盯着吕平问:“是啊,跟我的袍袖有什么关系呢?” 吕洞宾孤傲的看他一眼,说:“今天,七大金刚他们以为大师兄就是这样的人,已经练成了用袍袖杀人的魔刀,所以被大师兄的袍袖吓跑了。” 四人点点头,像明白了似的。 吕平思考着接着说:“大师兄把手背在背后的时候,袍袖像刀一样挥动了一下,七大金刚的身体抖了一下,接着他们就走了。” 四个人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 吕平又说:“当他们因大师兄的话站住时,大师兄又挥动了一下袍袖,这下他们脸上大骇,落荒而逃了,连草帽掉在了地上都不敢捡就跑了。” 李铁跟钟离拍起手来。 灵智抬手看着自己的袍袖,左右挥舞了两下,袍袖真如一面刀一样左右一劈,他脸上笑了。 李铁跟钟离过来,一人拿起灵智一只袍袖,看着袍袖说:“想不到这软绵的袍袖还能把七大金刚吓跑。”这是李铁的声音。 “想不到江湖上响当当的八仙,让这软绵绵的袍袖给救了。”这是钟离在说。 蓝逍这时候开口说:“这就是七大金刚生性多疑的结果,做人不要太多疑,有时候会害了自己。” 吕平说:“如果不是七大金刚多疑,我们六人今天就要死在七大金刚的手下了。” 灵智得意的说:“想不到行走江湖几十年的七大金刚,今天也会看走眼,哈·····!” “哈······!” 众人的口里愉快的笑起来了。笑声充满菩提庙,飘在空中,最后消失在深蓝的天空里。 笑过之后,李铁说:“以后,再有人来要魔刀,大师兄就用这袍袖吓他,把他吓走。” 钟离也说:“以后我们就再也不怕那些来找魔刀的人了,来就用袍袖吓他,吓他个屁滚尿流,哈哈哈!” 吕平说:“这就是空城计,当年狡猾的司马懿也被吓走了。” “错。”这时候,蓝逍插口说。 众人一起扭头惊讶的看着他。 蓝逍就说:“当年司马懿看穿了诸葛亮的空城计,诸葛亮知道司马懿会看穿他的空城计,所以,就特意安排两个人打扫城门。” 吕平问:“司马懿既然看穿了诸葛亮的空城计,为什么没有进攻活捉诸葛亮?” 其他三人也这样问。 蓝逍说:“诸葛亮叫两个人打扫城门,就是在告诉司马懿,各扫自家门前雪,我死了,你司马懿一样活不了。” “哦?”四人口里同时这样叫了声,眼睛紧紧盯着蓝逍。 蓝逍继续说:“如果诸葛亮死了,就没有人能战败曹操,牵制曹操,司马懿在曹操面前就没有利用的价值了,他一定会杀了司马懿。司马懿看明白了,所以才故意装作没看出诸葛亮的空城计,转身撤兵放走了诸葛亮。” 四人明白了。 吕平说:“司马懿看穿了诸葛亮的空城计,但今天这七大金刚似乎没有看穿大师兄的袍袖。” 李铁说:“大师兄的袍袖还有利用的价值,还可以继续吓人。” 蓝逍盯着灵智,说:“也许吧。” 灵智说:“我得好好练练我的袍袖,要像模像样才行。” 李铁说:“在我们伤愈之前,得靠这袍袖保护了。” 吕平说:“走吧,我们回去好好调息疗伤,今天不会有人来了。” 灵智说:“该来的,刚才已经来了。” 大殿后面那双贼眉鼠眼,立即缩了回去。 五人转身走向大殿的后面。 是的,该来的来了又走了。 八十八,刀已劈出 七大金刚一口气跑出菩提庙,跑到山下。突然,他们全都停住了脚步。 七大金刚看见前面的路上,一个戴斗笠,披蓑衣的人背朝着他们站在下山的路上,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七大金刚立即握紧手里的兵器,戒备的看着这个人。 大力金刚·唐彪大声喝问:“何人?” 那个人慢慢地转过身来,一身灰黑的衣服出现在七大金刚的眼前。斗笠低低的戴着,来人没有抬头,七大金刚看不见他的脸。 大力金刚又大声喝问:“你是何人,敢挡我七大金刚的去路?” 来人没有抬头,阴沉沉的声音从低低的斗笠下传出:“你们得到魔刀跟刀谱了吗?” 李猛厉声怒喝:“得没得到跟你没有关系,让开。” 来人还是没有抬头,他阴沉沉的声音从斗笠下继续传出:“如果得到了,就交出来。” 大力金刚·唐彪怒吼道:“凭你?” 来人不抬头,慢慢将手伸进身后的蓑衣里。七大金刚一见,立即向后退了一步。他们知道来人不简单,他们已经报了七大金刚之名,来人听了没有让开,还找他们要魔刀,说明来人有能力将他们七大金刚打败。 大力金刚·唐彪大叫一声:“走!”之后,纵身向一边的树林飞去。 六大金刚也全都跟着他飞进了树林里。 来人一见,立即纵身跟着飞进树林,向七大金刚追去。 一声尖厉的箫声,隐隐约约的从山脚下传了上来。接着一切又趋于平静,仿佛没有那箫声响过一般。 灵智他们听见箫声立即站住,互望一眼。侧耳细听,再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他们就一起走进了灵智的禅房里。 灵智四人刚刚坐下,蓝逍就对他们说:“我出去走走,晚上就不要给我留饭了。” 灵智急忙问:“你要去哪里?” 蓝逍答:“看看这山上的花儿。”说完,就走出灵智的禅房。 灵智说:“现在是非常时期,你最好哪里都不要去。” 蓝逍没有回答灵智,纵身飞出了菩提庙。 吕平盯着外面说:“他一个人逍遥惯了,菩提庙这种枯燥的日子,他是过不习惯的。” 灵智说:“太危险了。” 吕平说:“放心吧,只要不遇上天魔,别人是追不上他的。” 黄昏,灵智等人正在菩提庙里吃饭。这时候,山下一位樵夫跑进菩提庙,大声叫道:“大师,大师,灵智大师!” 灵智走了出去,口里应声。 樵夫就跑到他面前,对他说:“大师,山下树林中有人死了,您快下去看看。” “什么?”灵智很吃惊,他盯着樵夫问:“是谁?” 樵夫答:“不知道,您下去看看吧。” 这时候,吕平他们三人也闻讯出来了。他们站在灵智身后,看着那个樵夫。 樵夫一脸惊恐紧张的模样,看着灵智。 灵智把手一挥,说:“走,我们下去看看。” 之后,灵智迈步,带着吕平等三人,一同走出菩提庙。 山脚下的树林里,苍蝇嗡嗡的响,叮在一块又一块血肉模糊的人肉上。地上,树杆上,树枝上,青草上,到处都是血迹。一缕缕撕烂的衣裳,沾满鲜血挂在树枝,黄荆上。树林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 灵智五人来到这片树林前,樵夫再也不肯往里走了。他告诉灵智,死人就在这片树林里,叫他们自己进去。说完,樵夫就跑开了。 灵智等四人走进树林,作呕的血腥扑面而来。见过无数死人的灵智他们,这时候也禁不住喉头发响,嘴自然而然地张开一次又一次。直到把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他们才勉强适应。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凶残的凶杀。只见地上到处是血,到处是肉。就连人的头,都没有一颗是完整的,全都爆裂开。仿佛这些人的头里面,身体里面,全都安放有威力无比的爆竹,被一齐点燃,一齐炸开一样。 他们把这些血肉一块一块捡到一起,用衣服和草帽包着,带回菩提庙里去。在菩提庙院子里,他们很拼了一会儿,才拼了六具尸体出来。但多了一只左手。 他们知道这六具尸体是六大金刚的,但不知道这只多出来的左手是谁的。 六大金刚是被谁杀死的? 那只多了的左手又是谁的? 灵智想到了天魔·竺箫,下午他们听见了一声尖厉的箫声。但吕平强烈反对,他说天魔·竺箫杀人是用的箫声,但他是把人一分为二,就像刀一样,有他们身上的伤疤为证,而六大金刚像是被人打爆一样。因为他们二人跟天魔·竺箫交过手,所以灵智三人就相信他们的话。 那只多了的左手又是谁的?是第七位金刚的,还是杀这六大金刚的人的?第七位金刚哪里去了?是粉身碎骨了,还是跑了? 他们也弄不清。 这个将六大金刚打爆的人是谁?难道他就是躲在身后暗中监视我的那些人,暗刀?灵智心中想:也许是他们的首领,刀。一定是他,他以为七大金刚夺到了魔刀跟刀谱,所以就将七大金刚打爆了,他到底是谁呢,真是铁算盘僵尸手?灵智继续想:既然他把六大金刚打爆在这龙云山脚下,迟早会找上门来。我们迟早会跟他见面。 刀已经劈出了。 他想,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到底有多少刀?接下来第二刀又会劈向谁? 灵智想到这里,叹息一声道:“如果他来到我们菩提庙,我们八仙能抵抗得了吗?” 吕平说:“谁?” 灵智缓缓道:“刀。” 李铁洪声说:“西僵尸!” 灵智点点头答:“可能是的。” 吕平说:“刀终于劈出来了。” 李铁说:“第二刀劈向谁,是我们八人吗?” 没有人回应。沉静,死一般的。 香案上油灯中的油尽了,灯光慢慢地变弱了,没有谁去添加,仿佛都睡着了一样。 天黑如墨。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凉风阵阵吹过。 菩提庙安静如死亡。 菩提庙的院子里,还放着六具尸体,和一只左手。每一具尸体的脸上,都盖着一顶草帽。灵智他们还没有将他们埋了。 灵智四人盘腿坐在大殿菩提老祖像前,神情严肃。昏黄的灯光照在他们身上,同样的严肃。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低头思考着什么事情似的。 八十九,告别 一只很漂亮的蝴蝶,在下午的阳光下,飞舞在紫荆中的花朵间。 一双绣着蝴蝶的布鞋,载着一双小脚,在紫荆前慢慢地,轻轻的移动。 蝴蝶停在一颗紫荆的花朵上,翅膀不停的扇动。 一只穿着花衣服的小手,慢慢地,轻轻的向停在紫荆花上的蝴蝶伸去。快要触到蝴蝶翅膀的时候,这只小手突然变快了。蝴蝶在这一瞬间飞走了,飞到天上去了。小手抓了个空,小脚气得在地上用力的跺了一下。 蓝逍站在碑垭口前的紫荆前,微笑着看着素素抓蝴蝶。他没有惊动素素,静静的看着,心情异常的平静。他告别灵智等人后,就来到了这里。 素素,这个喜欢抓蝴蝶的小女孩,带着围在她头顶的一大群蝴蝶,又从敞开的寨门里偷偷跑了出来,跑到碑垭口的紫荆前来抓蝴蝶。她忘记了一切危险,忘记了父亲对她的忠告。蝴蝶是美丽的,童心是天真的。他的父亲前些天下山去了,已经有五天没有回来了。 她记得那天晚上,有六个人来到她们寨子里,跟她父亲在房间里谈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话后,她的父亲就跟着他们出去了。她父亲走的时候,再三叮嘱叫她不要出寨门,在寨子里等他回来。她等了五天,还不见她父亲回来,她经不住蝴蝶的诱惑,就跟着蝴蝶出来了。 她望着高飞的漂亮蝴蝶,脸上全是向往的表情。那只漂亮的蝴蝶在空中盘旋着,故意在气素素似的。素素不生气,对着那只漂亮的蝴蝶说:“你下来,你下来看我能不能捉住你,哼!” 那只漂亮的蝴蝶在素素的上空不停的扇动着翅膀,仿佛在对素素招手说:“你上来,你上来我就让你捉住,让你玩。” 素素鼻孔里哼一声:“哼,你没有胆量下来,你下来我就捉住你,把你关进笼子里,哼。” 那只漂亮的蝴蝶的确没有胆量飞下来,在空中盘旋两圈后飞走了。看着那只漂亮的蝴蝶消失在远方,她转身要回寨里去。 看着素素要回去了,蓝逍转身悄悄走进了紫荆丛里。 崖壁下的山洞里,那个被蓝逍救下的黑衣人在练着刀。那把刀是窄窄的,直直,刀柄双手可握。 有脚步声和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紫荆中响起,他停止了练刀。他把刀藏在身后,身体紧贴在岩壁上,警惕的盯着洞外。 “你来了。” 黑衣人的声音在紫金寨下荆棘中的山洞中响起。 “我来了。”蓝逍站在紫金寨下的山洞前,看着如火的夕阳答。 黑衣人双手背在后面,从山洞中走了出来,站在蓝逍身边。 蓝逍看着如火的夕阳说:“变天了。” 黑衣人也看着如火的夕阳说:“变天了。” 蓝逍回头盯着黑衣人说:“我来看看你的伤。” 黑衣人答:“我的伤痊愈了。你受伤了。” 蓝逍答:“是的。” 黑衣人问:“被谁所伤?” 蓝逍答:“天魔·竺箫。” 黑衣人听见后一点都没有感到吃惊,他说:“他来了。” 蓝逍答:“是的。” 黑衣人盯着蓝逍说:“你有心事?” 蓝逍看着天空,说:“刀劈出来了。” 黑衣人问:“什么刀?” 蓝逍盯着天空说:“一个组织,一个计划,刀的计划,如刀般锋利,如刀般冰冷,如刀般绝情。” 黑衣人说:“有这样的计划?” 蓝逍盯着黑衣人说:“有,灵智得到魔刀跟刀谱这个假消息一流传到江湖中,刀就出鞘了。” 黑衣人很吃惊,“哦?” 蓝逍紧紧盯着黑衣人的眼睛说:“你也是刀计划中的人,你是其中的一把刀,暗刀。” 黑衣人盯着蓝逍的眼睛慢慢地答:“我不是。” 蓝逍又看着天空,说:“我们不知道刀计划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他终究会向我劈来,向我们八人劈来。” 黑衣人说:“你是来跟我告别的?” 蓝逍答:“我可能再也不会来了。” 黑衣人脸上有了难过,他说:“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蓝逍看着天空答:“宴席终究是会散的。” 这时候,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紫荆中向这边响来。 二人一惊,立即扭头望了过去。 一个穿着花衣服的小女孩在密集的紫荆丛里钻了过来。 黑衣人对蓝逍说:“你进去。” 蓝逍就跑进了山洞,盯着外面。 素素头上沾满了紫荆花细小的花瓣,和一两片枯叶,从紫荆中钻了出来。那群蝴蝶立即飞过来,围绕在素素的身边。 黑衣人心里一松,目光一亮,口里叫道:“素素。” 素素一边摘着沾在额头前头发上的紫荆枯叶,一边应了声,之后叫道:“爷爷。” 素素向黑衣人跑来。 黑衣人对素素走来。 他们走到一起。一种奇异的花香在他们面前飘散。黑衣人抓住素素的双手。素素高兴的跳了起来。 “爷爷,您的伤好了吗?”素素跳过后问。 黑衣人高兴的答:“好了,全好了,早就好了。” 素素就问:“那爷爷怎么没有回家,还住在这洞里?” 黑衣人看着火龟寨答:“爷爷已经没有家了,三十年前就没有家了,这山洞就是爷爷的家。” 素素问:“以后,爷爷住在这山洞里不走了?” 黑衣人答:“不走了,直到素素出嫁,爷爷跟着素素出嫁。” 素素愉快的拍着手说:“好呀,好呀,素素出嫁的时候谁都不带,就带着爷爷。” 愉快的笑声就在爷孙二人的口里响了起来。 笑过后素素又问:“爷爷在这洞里每天做些什么?” 黑衣人答:“没事的时候练练武,强壮一下自己的身体,希望能多活两年。” 素素说:“您们大人总爱练武,我爹爹也常常练武。” 黑衣人说:“素素喜不喜欢练武,爷爷教你。” 九十,衣钵传人 素素答:“素素不喜欢练武,素素喜欢蝴蝶,爷爷帮素素抓蝴蝶玩。” 黑衣人看着围绕在素素身边的蝴蝶,笑着说:“蝴蝶也是生命,而且很短暂,素素抓住蝴蝶,就是杀了蝴蝶,那么美丽的蝴蝶被素素杀了,难道素素不心疼吗?” 素素盯着黑衣人,答:“素素心疼。” 蓝逍在山洞里静静的看着他们,看着素素那双如一眼碧泉倒映着蓝天白云的眼睛,心中一下就有了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轻松心情,他没有出去打扰他们。 黑衣人就说:“以后,素素就不要再去抓蝴蝶玩了,让它自由自在的飞翔,让它短暂的时光更美丽,更快乐。” 素素说:“好,素素听爷爷的,以后再也不抓蝴蝶玩了。” 黑衣人笑了。他闻着素素身上有一种奇异的花香,他仔细看素素,又没有发现素素身上佩戴花朵,他觉得奇怪,就问:“素素,你身上怎么有一种奇异的花香,你头上并没有佩戴花朵。” 素素答:“听大人们说,我一生下来身上就有这样的香味。” 黑衣人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我明白了,这就是蝴蝶围着你的原因。” 素素立即说:“我一生下来,就有一大群蝴蝶飞进来围绕着我。” 黑衣人点着头说:“哦。”他心里突然想到,这种奇异的花香将来会给素素带来危险,他心里一动,就说:“素素,爷爷教你武功,好不好?” 素素说:“不好,素素不喜欢武功,不喜欢打打杀杀。” 黑衣人说:“练武功并不是用来打打杀杀的,是用来防身的。” 素素不明白的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就继续对她说:“比如说有坏人要欺负素素的时候,素素就可以用武功将坏人打跑,坏人就不敢再欺负素素了。” 素素口里“哦。”了声。 黑衣人说:“女孩子要学点武功防身,尤其像你这样身上散发出花香的女孩,和住在你们这样的寨子里的女孩子,就更要学武功了,不然将来就要被坏人欺负。” 素素不明白的盯着黑衣人问:“为什么?” 黑衣人答:“因为你身上的花香会教坏人对你动邪念,因为你住的这样的山寨,会把坏人引来。” 素素盯着黑衣人,不说话。 黑衣人继续说:“素素长大了不是想出去吗,在这个动乱的世道,如果你不学点功夫,出去就会被坏人欺负,谋害。外面的坏人很多,也很狡猾,素素不学功夫是不可以出去的。” 素素盯着黑衣人,还是不说话。 黑衣人又说:“素素学会功夫后,不仅可以保护自己不被坏人欺负,还可以保护你们寨子里的人不被坏人杀害,保护那些善良的人不被坏人欺负,素素就是大英雄了,素素不是喜欢做英雄吗。” 素素盯着黑衣人答:“喜欢。” 黑衣人笑着说:“做英雄就要会功夫,不会功夫是做不了英雄的,等素素学会功夫,长大后做了英雄,就可以找到你喜欢的人,就可以跟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素素不明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现在喜欢的人是她爹跟这个爷爷,想到能跟他们在一起,素素就高兴了,她说:“好吧,我跟爷爷学功夫。” 黑衣人笑了。他脸上的笑容就好像找到了一个可以传承衣钵的人一样。 素素从紫荆丛里钻出来的时候,她们寨子里的人在到处找她。她看见碑垭口的泥巴路上,滴着鲜红的血迹,自山下而来,一直滴向前方。素素跟着血迹走,一直走回了她的山寨。 血迹滴进了她的山寨。 她一走进山寨,就发现山寨里的人一脸惊恐紧张,寨门前和寨墙周围多了很多岗哨。山寨里的一个女人跑过来抱住她,这个女人脸上也是阴云密布。山寨的门在她身后重重的关上了。她被山寨里的这个女人抱着跑进了她的家。她的家里聚满了人,她的父亲瘫坐在椅子里,有人在帮她父亲包扎左臂。 她看见地上有很多的血,丢着沾满鲜血的棉团。女人把她抱到她父亲面前,放在地上。素素吃惊的看着他的父亲,她看见他父亲脸色苍白,一条左臂不见了,左肩上包着沾满血的纱布,左半边身体到处是血。素素很害怕,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她的父亲。 他父亲很是虚脱,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看着素素,脸上勉强的笑了一下,口里很微弱的叫了声:“素素。” 素素应了声,问道:“爹爹,您会死吗?” 她的父亲微微摇摇头,声音很小的说:“爹爹不会死,素素还没长大,爹爹要看着素素长大。” 素素扑进她父亲的怀里,哭了起来。 她的父亲摸着她的头发,微弱的声音说:“素素不哭,爹爹过几天就会好。” 房间里的一个老者挥挥手,房间里的人就把素素跟她父亲分开了。把她父亲抬到床上,让他躺下。 素素被带出了房间,带她出来的人也是抱她进去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告诉素素,让她父亲好好休息,不要去打扰他。 素素就问她:“雨儿阿姨,我爹爹是被谁打伤的?” 雨儿阿姨说:“听说是被五魔帮的人打伤的,上次来找你父亲的那六个人全都死了,身体成了碎片,只有你父亲一个人回来了,而且是留下一只手才回来的,他心里一直牵挂着你,担心你,忍着剧痛从很远的地方走回来。” 素素睁大眼睛说:“是坏人把爹爹打伤的吗?” 雨儿阿姨说:“是的,外面有很多很多的坏人,只有这寨子里才是安全的,以后素素不要再出这寨子的大门了,不然遇上坏人,素素就会被坏人害了。” 素素却说:“素素要练功夫,将来好保护爹爹和寨子里的人,把来寨子里的坏人通通打跑。” 雨儿阿姨脸上的紧张和害怕不在了,她笑着说:“好,素素好好练武功,将来好保护我们。” 素素脸上是坚定的表情,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功夫练成。 “我看出来,你找到了衣钵传人。”等素素走了后,蓝逍从山洞中走出来,对黑衣人说。 黑衣人脸上的表情很欣慰,他慢慢的答:“希望她是。” 蓝逍说:“将来,她一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人。” 黑衣人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却跟蓝逍说的是一样的。 他们静静的看着太阳落到山的那一边。 蓝逍说:“我该走了。” 黑衣人看着他,表情是不舍的。 这时候,紫荆丛中又发出人走进来的脚步声。 这时候还有谁来这里? 二人紧紧盯着紫荆丛里。 素素一脸惊慌的跑了出来。 这一次,蓝逍没有回避。 素素看见了蓝逍,眼睛戒备的紧紧盯着蓝逍。 黑衣人对素素说:“他是我的朋友,你怎么又来了?” 素素就对蓝逍放下了戒备,她赶紧说:“爷爷快教我武功吧。” 黑衣人盯着素素说:“这么急?” 素素说:“我爹被坏人打掉了一条手臂,我学会了就去为他报仇。” 黑衣人很吃惊,赶紧问:“被谁打伤的?” 素素答:“坏人。” 九十一,前堵 晚霞如火。夕阳发出一天里最美丽的霞光,映红西方的半边天。西边的云朵,像熊熊燃烧的大火一般,美丽,壮观。 她们在远方的泥巴路上一出现,就被坐在长亭里的二郎·哮天看见了。 二郎·哮天带着他的狗坐在长亭里。如火的夕阳照在他的脸上,教他的脸像被火点着了一样。他脸上,还是那么冷漠,如火的夕阳没有教他的冷漠改变一点点。他的目光,看着远方的她们。 她们在远方的泥巴路上走着,方向是这幺店子,她们自乌龙镇方向走来。走在前面的是白骨阴风,韩湘紧紧跟在她的后面。 她们走在夕阳下,不快,不慢。 二郎·哮天的目光紧紧的被她们吸引住了。 她们越走越近,几乎可以看清她们的脸了。 二郎·哮天看见走在前面的白骨阴风双手缩在衣袖里,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他脸上布满了惊惧之色,起身跃过长亭的栏杆,快步穿过茶酒楼门前的大路,跑进茶酒楼里。他的狗也跟着跳过长亭栏杆,跟着他跑进茶酒楼。 郭长寿坐在柜台后面玩着算盘,看见二郎·哮天突然的变化,他玩算盘的手停顿了一下,目光望向外面。 外面空空如也。 他又玩着算盘,回头奇怪的望着走向后面的二郎·哮天的背影。他不明白二郎·哮天是怎么了,但他知道二郎·哮天一定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所以才被吓成这样。能把二郎·哮天吓成这样,一定不是件一般的恐怖事情,但他却猜不出来。 这些天二郎·哮天天天坐在外面的长亭里,直到星星闪烁,月亮出来,炎热的空气变得凉爽的时候,才会回到他的房间去。 今天很特别。 郭长寿知道,今晚一定有一些特别的事情发生。他的眼睛开始眨动,他等待着那些特别的事情发生。他知道那些特别的事情,一定很有趣。也许会有血腥,还会死人。他店里的桌椅可能会遭殃,他不怕,谁打赢了找谁赔。反正江湖中人有的是钱,性格也豪爽。唯一他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件特别的事情会不会殃及池鱼——他的店小二会不会在这件特别的事情中被误杀,住在店里别的客人会不会遭殃。不过,这件事情会给他的生意带来兴旺,明天他会像说书人那样把这件事添盐加醋的说给来他店里的人听,他的生意一定会好得火爆。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不再眨动。脸上,有了开心的笑。 外面。 白骨阴风跟韩湘停在外面的大路上,站在茶酒楼旁边,她对韩湘说了点什么,就分手了。她顺着茶酒楼墙根走向了茶酒楼后面。韩湘从茶酒楼大门走了进去。 郭长寿坐在柜台后面玩着算盘,看着这个陌生的韩湘走进来。韩湘两手空空,但郭长寿看出他是一个练武之人,而且武功不弱。 韩湘径直走到柜台前站住,盯着郭长寿看了会儿,说:“你就是这店里的老板郭长寿?” 郭长寿看着他,点点头,说:“是,客官有何吩咐。” 韩湘说:“我是来给你报信的。” 郭长寿盯着他,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里升起。他突然想起二郎·哮天惊恐的从外面跑进来的情景,难道跟这件事有关?他心里想,口里说:“是不好的消息,还是好消息?” 韩湘说:“我带来的,当然不会是好消息。” 郭长寿盯着韩湘,笑了,说:“是不是我的桌椅要遭殃了?” 韩湘说:“也许。” 郭长寿笑着说:“谁打烂谁赔,这不是什么坏消息,也许多的都会赔给我,这算是好消息。” 韩湘盯着他说:“生意人不愧是生意人,精打细算,很精明。” 郭长寿就哈哈的笑了。 等郭长寿笑过后,韩湘才盯着他说:“如果是你自己打烂的呢?” 郭长寿脸上有了惊讶,他知道韩湘要对他做点什么,难道······他没有往下想了。 韩湘说:“你有麻烦了。” 郭长寿盯着他,做一脸惊讶的表情问:“哦,什么麻烦?” 韩湘说:“白骨阴风来了。” 郭长寿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他说:“您是韩湘子?” 韩湘点点头。 郭长寿又问:“人是您带来的?” 韩湘又点点头。 郭长寿还问:“曹国舅告诉您我是铁算盘僵尸手?” 韩湘还是点点头。 郭长寿问:“她去了后面厨房,您从前门进来,意思是您在前门堵我,她从后面攻我?” 韩湘点点头。 郭长寿问:“既然您也认为我是铁算盘僵尸手,您能堵得住我吗?” 韩湘说:“她在后面,你的家人也在后面,我无须堵你。” 郭长寿问:“您的笛子呢?” 韩湘答:“碎了,被天魔·竺箫打碎了。” 郭长寿问:“您不去找他赔?” 韩湘摇摇头,答:“笛子不是值钱的东西,用不着找他赔。” 郭长寿说:“但那只笛子却对您意义非凡。” 韩湘说:“我已经决定不再吹笛子了。” 郭长寿问:“那您拿什么堵我?” 韩湘再次答:“你的家人在后面,她也在后面,我无须堵你。” 郭长寿问:“可她这么久都没有出来,您不觉得奇怪?” 韩湘说:“我不奇怪,她的武功我见过。” 九十二,故人重逢 郭长寿说:“这些天,因为张果老得到魔刀的事,我这店里来了不少武林高手,四大天王也来过了。” 他没有告诉韩湘,十八罗汉也住在后面。 韩湘盯着郭长寿说:“他们已经走了,我们在城里看见过他们。” 郭长寿惊异的“哦?”了声。 韩湘说:“而且他们的身体已经变成了碎片。” 郭长寿脸就变了色,说:“是天魔·竺箫干的?” 韩湘点点头。 郭长寿又说:“今天我这店里又来了十八个陌生人。”现在,他不得不将十八罗汉说出来。 韩湘说:“你的意思说,十八罗汉也来到了这里,要去夺魔刀跟刀谱?” 郭长寿答:“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十八罗汉,但知道他们要去菩提庙。” 韩湘说:“你想用这件事引我去菩提庙给他们报信?他们不需要我去为他们报信,他们有七个人,七个人的八仙阵,十八罗汉破不了。” 郭长寿看着韩湘,又说:“曹国舅也在后面,您信吗?” 韩湘脸就变了色,转身要朝后面跑去。 郭长寿一把抓住他,说:“您不在这里堵我了?” 韩湘看他一眼,要挣脱他的手。 郭长寿又问:“您把她带来,她给你什么好处?” 韩湘说:“她答应我,让我永远跟着她。” 郭长寿说:“那么,我要送您一个免费建议。” 韩湘挣脱郭长寿的手说:“说。” 郭长寿看着他说:“您还是去找天魔·竺箫,要他把笛子赔给您,她喜欢听别人吹笛子,尤其跟她一路的人。” 韩湘不解的盯着郭长寿,问:“谁?” 郭长寿答:“白骨阴风。” 韩湘马上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盯着郭长寿问:“真的?” 郭长寿答:“您试试就知道了。” 韩湘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郭长寿眼睛看着外面,说:“您不担心曹国舅的安危了?” 韩湘一怔,赶紧跑向后面。 郭长寿说:“后面还有二郎·哮天和媚娘·柔猫,及您说的十八罗汉。” 韩湘跑得更快了,边跑边回头对郭长寿说:“你不要走,等会我还有话要问你。” 郭长寿对他点点头,说:“我不走,这是我的店,我为什么要走?” 现在郭长寿已经明白,二郎·哮天为什么要那么害怕了,他看见了白骨阴风,一定是他们没有完成白骨阴风交给他们的任务,怕白骨阴风怪罪而惩罚他们。白骨阴风的毒辣,江湖中人都知道。 韩湘一头闯进茶酒楼厨房,眼前的一幕叫他突然一下惊呆了。他看见白骨阴风跟郭长寿的妻子唐媛月,抱在一起哭作一团。看上去不是两个人打架的那种,而是两姐妹很久没有见面的那种。 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看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跑了进来,睁大眼睛看着两个女人抱在一起痛哭。 这时候,韩湘听见唐媛月的声音在说:“清清,过来叫姨。” 小女孩就过去叫了声:“姨。” 白骨阴风应了声,放开唐媛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着小女孩。小女孩看着她对她笑了一下。韩湘就看见小女孩左边嘴角有个美丽的小酒窝。 这时候,白骨阴风发现了站在一边的韩湘,就厉声说:“叫你在外面等我,你怎么来这里了?” 韩湘讷讷的说:“郭,郭长寿说,二郎·哮天跟媚娘·柔猫也在这后面,我担心你,就跑过来看看。” 唐媛月看着韩湘,问白骨阴风:“妹妹,他是谁?” 白骨阴风答:“他是一个甩不脱的老头。”她看着韩湘说:“出去。” 韩湘就低头退了出去。他听见唐媛月在里面对白骨阴风说:“妹妹,他是不是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不然,你怎么会有甩不脱的男人。” 韩湘心里非常愉快,大步向前走。 郭长寿坐在柜台后玩弄着算盘,一只手放在柜台上,支撑着身体。看着韩湘从后面走出来,笑了。 韩湘径直来到郭长寿的柜台前,心情特别的好。他还在自己的好心情里,脸上有了微笑。这是他自冰冰去世以来,第一次笑。 “怎么样,找到曹国舅了吗?” 郭长寿的声音突然响起,教韩湘一惊,立即从好心情里清醒过来。他看着郭长寿,一副耳朵有毛病的表情。 郭长寿再次问道:“找到曹国舅了吗?” 韩湘摇摇头,答:“后面根本就没有他,只有两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 郭长寿说:“小女孩是我的女儿,两个女人一个是我的妻子,一个是您永远想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女人。”他看着韩湘,眼睛眨了眨,问道:“您是没有找,还是曹国舅没有在?” 韩湘说:“我没有找,我把这件事忘记了,他也没有在。” 郭长寿就笑了,说:“曹国舅就在我家的厨房下面,如果您今天找到他的话,他就能活着离开,如果您找不到,他将永远埋在下面。” 韩湘一听,转身跑了两步,又站住了,他想了想,又回来对郭长寿说:“你骗我,想叫我去后面,让她烦我,这样她就有理由不让我再跟着她了,我不会上你的当。” 郭长寿问:“您确定不去后面找曹国舅?” 韩湘摇摇头,“不去。” 郭长寿又问:“您确定我在骗你?” 韩湘点点头。 郭长寿又说:“那您赶紧去买只笛子来,她最喜欢听别人吹笛子,这一点我是不会骗您的。”他看着外面说:“天色不早了,去晚了就打烊了。” 韩湘盯着郭长寿说:“我相信这次你没有骗我,镇上有笛子卖吗?” 郭长寿点点头。 韩湘对郭长寿伸出手,说:“那你借点钱给我,买笛子的钱。” 郭长寿就做出很心疼的样子说:“我怎么告诉您这件事,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韩湘说:“你不要心疼了,一支笛子要不了多少钱,二天我会还你。” 郭长寿看着韩湘说:“您还得起吗?” 韩湘没有回答,他催道:“快点吧,晚了就打烊了。” 郭长寿做出很舍不得的样子,从柜台后面打开一个抽屉,在里面拿出钱来放在柜台上。他的手紧紧的捂在钱上不松。 韩湘不耐烦了:“拿来吧。”之后,拿开郭长寿的手,把钱抓在手里,就要跑出去。 郭长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您一定要还我。” 韩湘说:“等二天我有钱了,一定会还你。” 郭长寿盯着韩湘,慢慢松开了手,叹息一声说:“唉,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才会有钱。” 韩湘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消失在傍晚的晚风里。 韩湘一口气跑进镇上卖笛子的店铺里,选好一只笛子,把音试好后,付了钱,赶紧走出去。走在大街上,他看见镇上所有店铺里都点亮了灯。 他看见一个戴着斗笠披蓑衣的人站在街西头,腰带上斜插着一根箫,双手垂着。从店铺里露出的灯光照在他身上,透出神秘和浓重的杀气。 韩湘站住。 天魔·竺箫。 九十三,走向死亡 这是一个他极不愿意见到的人。 偏偏在这个时候遇见了这个人。 在这条大街上,除了他和天魔·竺箫外,就再没有别的人。 这个人象征着死亡。 他走到哪里,死亡就降临在哪里,这是韩湘亲眼目睹过。 要是换作以前,遇见他韩湘绝不会怕他。但现在,韩湘一点也不想死。他生命的火花又刚刚熊熊地燃烧了起来,长河之水又继续流淌,咆哮着流向未来。 韩湘看着灯光里的这个人,他的脸背着灯光,看不到一点表情。就连五官,也看不清楚。看见的是黑黢黢的,模模糊糊的一片。他想在死之前看清楚这个人的表情,看清楚他的模样,这个愿望似乎也不能得到满足。那天他们在雨中交过手,但他低低的戴着斗笠,遮着了他的脸,加上滂沱的大雨,叫他始终没有看清楚他的模样。当天魔·竺箫抬头望白骨阴风的时候,韩湘的注意力又全在白骨阴风的身上。 韩湘知道今晚逃不脱,他已经感受到了死亡。虽然这个人没有对他散发出凶恶的杀气,什么也没有做,但死亡依然存在。这个人就是死亡,如鬼魅中的牛头马面。凡看见牛头马面的人,必将活不过子时。他从来没有惧怕过死亡,直到现在遇上天魔·竺箫。韩湘必须去面对死亡,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厉害无比的四大天王,在天魔·竺箫面前,也不过变成了碎片,这是他亲眼所见的。 这个时候,在这条大街上遇上他,除了接受死亡,韩湘还能做什么? 如果有蓝逍的绝世逃跑功夫,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可他是韩湘,只会吹笛子,只会向前走。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死亡,他都得走。走了几十年,还得继续向前走,鞋都走烂了无数双,刀山,火海,死亡也走过了无数次。但今天,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了尽头。前面除了死亡,别无他路。 天魔·竺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在等待韩湘过去。 别了,白骨,我先走一步。如果,有下辈子,我还会跟在你的身边,哪怕做你身边的一只狗也行。别了,白骨,我不能实现对你的诺言,不能永远地跟在你的身边陪你到天涯海角,不能为你吹上一曲你最喜欢听的笛子。别了,白骨,虽然我们相识很晚,但你给了我再次活下去的希望,是你点燃了我已经熄灭的生命之灯,让我已经凝固的长河咆哮、奔腾。再别了,白骨,我要告诉你,你让我心中枯死的爱情树苗有了新芽,你给了我快乐,给了我美好的幻想。别了,白骨。别了······ 这个常常流泪的老人,现在却没有一滴泪流出来。脸上,异常坚强。心里,异常的坦荡。 韩湘握紧手里的笛子,向天魔·竺箫走去。 身后,是店主人关门的声音。 乌龙镇的长街上,灯光渐次被关进房里。长街上漆黑,安静。 这漆黑跟安静,不正是死亡! 天黑了。 客人陆陆续续的走了,店里只剩下住店的人。郭长寿叫店小二点灯,再关上店门。 店小二把灯放在郭长寿面前的柜台上,就去关店门。郭长寿拿出账簿,趴在柜台上。算盘打得啪啪的响,他开始算今天一天的账了。 韩湘还没有回来,他这笛子买得也太久了,出去都快两个时辰了。幺店子离乌龙镇,也不过五里路程。 韩湘没有回来,郭长寿一点也不着急。他没有叫店小二给韩湘留门,仿佛已经知道韩湘回不来了一样。 灯光昏黄。 算盘啪啪的响。 笔在纸上记账的声音,沙沙的响。 账终于记好了。郭长寿打开抽屉,把账簿放进去,锁好,钥匙拴在腰带上。抬头,大厅里空空荡荡,无一个人。店小二已经把板凳腿朝上的放在桌子上。 郭长寿拿着灯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径直向后面走去。左右的客房里,窗户上的灯光已经熄灭。一种异样的感觉爬上郭长寿的心头,他禁不住抬头看天。天上没有星星和月亮,有的是黑丝巾一样的乌云。天色还早,怎么这些客人就睡了?郭长寿心里很纳闷。二郎·哮天跟媚娘·柔猫房里没有灯很正常,因为傍晚的时候他看见了白骨阴风,这件事二郎·哮天一定告诉了媚娘·柔猫。所以他们房间里不敢点灯,是怕白骨阴风找到而惩罚他们。乌邦房间里也没有点灯,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子弟怕的是什么?郭长寿猜测,一定是媚娘·柔猫叫他不要点灯。 别的房间里怎么也没有灯光? 他店里来的十八罗汉,个个手拿兵器,说话也粗声大气。郭长寿看出来,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武功不比四大天王低。这些人到来的时候,也没有引起坐在长亭里的二郎·哮天看一眼。 十八罗汉来到他店里后,要了两间房,并把店里所有的姑娘都要进了房间。店小二把她们带进房间后,就再也没有看见她们跟十八罗汉出来过。也没有叫店小二把饭菜送进他们的房间里去吃。现在,他们也这么早就睡了? 这透出危险和奇怪。 危险,象征着死亡,或接近死亡。 奇怪,就包含了太多事情。 九十四,谁杀了十八罗汉 十八罗汉一来就向郭长寿打听龙云山的方向。郭长寿知道他们也是奔着灵智手里的魔刀和刀谱去的,本来郭长寿想告诉他们,这么久的时间了,就算他们找到灵智,灵智也已经练成了魔刀,大势已去,他们没必要去送死。 十八罗汉粗声大气的行为,叫郭长寿讨厌,所以郭长寿紧闭嘴巴没有告诉他们。 现在这院里很安静,郭长寿看着十八罗汉住的房间,心里想:难道他们出去了,去菩提庙了?看他们今天走路,轻功应该不会好到哪里去。他们没有从大门出去,也没有从房顶上出去。如果他们从房顶上出去,店里这么多人,总有人会看见的。从后面出去,只有一道门,而且要经过厨房。厨房里有他的妻子和店小二。客房的后墙,也没有窗户。难道,他们会土遁? 郭长寿眼睛眨了眨,吹熄了手里的灯,悄悄走到十八罗汉住的一间房门前,把耳朵贴在了门上。房间里面,他没有听见说话声,也没有听见呼噜声,更没有听见呼吸声。 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就如没有客人住在里面的空房间一般。 人呢? 死了? 郭长寿一惊,手里的灯差点掉在地上。 只有死人的房间,才会有如此安静。 凡有活人住在里面的房间,多多少少都会发出一点声息来,无论他的武功有多高。但现在郭长寿确实没有听见任何声息。 他轻手蹑脚的走到下一间房间门前,把耳朵又凑了上去。听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任何声息。 难道十八罗汉全都死光了?郭长寿心里想。不对,一口气杀十八罗汉,不可能无声无息。让十八罗汉死得无声无息,只有一种可能,毒!先让他们中毒。只有在他们中毒不能动弹的时候下手,才会没有声息。 郭长寿心里坚定了这个想法。 毒,是谁下的呢?他心里又想。十八罗汉今天晚上没有点酒菜,在酒菜里下毒的可能可以排除。但他们要过茶水,茶水是店小二送进去的,店小二是不可能下毒的。那么,下毒的人是谁呢?自己的妻子也不可能下毒,十八罗汉跟自己无冤无仇。店里今天除了十八罗汉是陌生人外,好像就再没有来过陌生人了。而店里的熟人,都是这一带的百姓,不是江湖中人。唯一的远客就是二郎·哮天跟媚娘·柔猫。他们现在虽然也是熟客,但他们是江湖中人,既是远方来的,又是四大杀手之一,毒,有可能是他们下的。 他们为什么要毒死十八罗汉?难道是为了魔刀跟刀谱?十八罗汉来的时候,二郎·哮天连正眼都没有瞧过,又怎么会毒死他们?郭长寿心里想。 郭长寿心里还不能确定十八罗汉就是二郎·哮天跟媚娘·柔猫毒死的,但他很肯定十八罗汉已经死了。 为了进一步证实十八罗汉已经死了,郭长寿站在院子中央,大声叫店小二过来把灯给他点亮。店小二跑过来把他手里的灯点亮。他把灯交到店小二手里,带着店小二走到十八罗汉住的一间房间门前,把门敲响,口里叫道:“客官,客官,您们睡了吗?” 里面没有人应声。他换了一间房继续敲,继续叫,还是没有人应声。 郭长寿的眉头拧成了结,脸色非常的严肃。这三十多年来,今天是第一次有人死在他的店里,而且一口气死了十八个,不,还有店里的姑娘。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很严重。 郭长寿问掌灯的店小二:“今天他们吃过饭吗?” 店小二摇摇头,答:“没有。” 郭长寿又问:“他们喝过水吗?” 店小二答:“喝过,两间房的水都是我送进去的。” 郭长寿从店小二手里拿过灯,说:“你去休息吧。” 店小二应声走了。郭长寿拿着灯向厨房走去。 他走进厨房,看见自己的妻子跟白骨阴风手拉着手,坐在厨房的床上正在说着话。白骨阴风见郭长寿进来,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就起身叫了郭长寿一声。郭长寿应了声,看着两个女人,表情严峻的说:“不好了,严重的事情在我们店里发生了。” 唐媛月紧张的盯着他,惊异的哦了声,问:“哦,什么事?” 郭长寿表情都严峻了,唐媛月当然会紧张。这些年来,郭长寿表情从来没有如此严峻过,今天如此严峻,唐媛月知道事情肯定非常严重。 郭长寿说:“今天下午我们店里来了十八罗汉。” 唐媛月答:“我知道。” 郭长寿说:“他们现在已经死了,就死在我们店里的客房里。” 唐媛月惊异的啊了声,说:“十八个人在同一时间都死了?” 郭长寿点点头说:“是的,这十八罗汉个个身怀绝技,武功不在四大天王之下,陪他们一起死的,还有我们店里的十个姑娘。” 白骨阴风说:“四大天王已经死了。” 郭长寿点点头,说:“韩湘子已经告诉了我。” 唐媛月惊讶的看着白骨阴风问:“他就是韩湘子,今天来厨房里被你赶走的那个男人?” 白骨阴风点点头,突然盯着郭长寿问道:“他人呢?” 郭长寿答:“去镇上给你买笛子去了。” 白骨阴风盯着郭长寿问:“是你告诉他,我喜欢听笛子?” 郭长寿点点头。 白骨阴风眼睛还是紧紧盯着郭长寿问:“你为什么要告诉他?” 郭长寿眼睛看着手里的油灯,没有说话。 唐媛月这时候问:“他还没回来吗?” 郭长寿答:“他回不来了。” “啊!” 两个女人吃惊的看着他,口里这样叫了声。 郭长寿说:“天魔·竺箫在镇上等他。” 九十五,人质 “啊!” 两个女人又同时惊讶的叫了声。 唐媛月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叫他去,难道你想他死?” 白骨阴风也用这样的表情盯着郭长寿。 郭长寿答:“他出去不久,我看见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腰带上斜插着一只箫的人从我们门前的大路上走过,向镇上走去,我断定,他就是天魔·竺箫。” 白骨阴风说:“是的,他就是天魔·竺箫。” 郭长寿又说:“天魔·竺箫去镇上,韩湘子也在镇上,我相信他看见韩湘子去的镇上,所以他会在镇西的大街上等他,曹国舅对我说过,天魔·竺箫跟他们是仇敌,天魔·竺箫今晚绝不会放过他。” 白骨阴风突然站起身,说:“我要去救他。” 郭长寿说:“只怕已经晚了。” 唐媛月问:“他出去多久了?” 郭长寿答:“到现在,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白骨阴风一听,跌坐在床上,脸色苍白。 两个时辰,谁能一口气大战两个时辰?韩湘根本就不是天魔·竺箫的对手,杀他根本用不了两个时辰。只怕,现在韩湘已经被大卸八块,死得很难看了。白骨阴风见过天魔·竺箫杀人,就是把人一下变成碎片。四大天王就同时变成了碎片,没有先后,一声尖厉的箫响,四个人就碎片飞扬。 白骨阴风脸色惨白,眼里有了泪光。 郭长寿看着她,没有过去安慰。 唐媛月抓着白骨阴风的衣袖,想劝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转脸对郭长寿说:“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郭长寿说:“我们在这里做了三十多年,很不容易。” 唐媛月说:“你不去,可以告诉妹妹,让妹妹去。” 郭长寿答:“四大天王都被天魔·竺箫变成了碎片。” 他没有说后面的话,唐媛月已经听明白了,她同情的看着白骨阴风。 白骨阴风木木的坐在床上,这时候说:“天魔·竺箫怕我。” 郭长寿答:“那时,你身边有韩湘子与曹国舅,及吕洞宾跟蓝采和,如果天魔·竺箫专心对付你,就有可能被他们四人杀死,所以天魔·竺箫放弃了。你的白骨手固然厉害,但要碰到他的身体才会起作用,而天魔·竺箫杀人,却在十丈之外。你要攻到他的身边,得借助八仙的八仙阵。在你跟八仙阵的夹击下,天魔·竺箫要么被你化作一团血水,要么死在八仙阵下,他防着你,就会被八仙阵攻破,防着八仙阵,就会被你攻破。” 唐媛月一脸惊异的问道:“就一个天魔,就如此厉害?” 郭长寿答:“是的,媚娘·柔猫的那只猫就可以打败张果老等八仙中的四人。” 唐媛月说:“听说他们组的帮叫五魔帮,有五魔,如果他们五音合奏······” 郭长寿打断她的话说:“五音合奏,天下无敌,要败他们,只有一个快字,能做到那么快的,只有魔刀。” 唐媛月答:“我们没有魔刀。” 郭长寿说:“但有丁超。” 唐媛月说:“丁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也许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郭长寿说:“丁超虽然消声灭迹很多年,但没有消息说他不在了。” 白骨阴风突然说:“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为什么我们不靠自己?我要得到魔刀,一定要得到魔刀。” 是的,世上很多人都是这样,遇上比自己奸恶的人时,被别人欺负时,总会说:我就不信,世上没有人拿他没办法,我相信,总有比他厉害的人把他消灭掉。说这话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想想自己站出来,把这个欺负他的人消灭掉呢?要把消灭坏人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呢? 郭长寿无奈的说:“如果有这个能力的话,何必还去靠别人?” 白骨阴风说:“大家一齐联手。” 郭长寿说:“剑山之巅一役,当年的地狱魔王,不是大家一齐联手吗,还是天下武林一齐联手,结果如何?” 白骨阴风说:“我是地狱王母。” 郭长寿说:“他们是五音合奏,一个天魔就如此厉害。” 白骨阴风盯着郭长寿咬着牙说:“魔刀,我要得到魔刀,一定要得到魔刀,你们要帮我。” 郭长寿看着白骨阴风说:“八仙阵不好破,韩湘子这个人质也已失去了。” 白骨阴风说:“我会想到办法的。” 郭长寿想了想,说:“在我的手里,还有另一个人质。” 白骨阴风盯着郭长寿问:“谁?” 唐媛月说:“曹国舅。” 郭长寿说:“但不知道魔刀跟刀谱是否在灵智的手中,看上去,他手中没有魔刀跟刀谱。” 白骨阴风说:“我徒弟说,在灵智的手里。” “你收了徒弟?你徒弟是谁?”郭长寿很吃惊,他盯着白骨阴风问。 白骨阴风没有回答。 郭长寿盯着白骨阴风问:“他是不是那个叫刀的人。” “刀?”唐媛月盯着郭长寿说。 郭长寿没有回答,眼睛紧紧盯着白骨阴风:“你们在实施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叫刀。” 白骨阴风没有回答。 郭长寿明白了,他说:“你们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会让武林血流成河的。” 白骨阴风还是没有回答。 郭长寿说:“这件事会将丁超逼出来,五魔的五音合奏不是丁超的对手,你们更不是。” 白骨阴风说:“我不知道什么刀计划,更不知道刀这个人,我来这里,是拿魔刀跟刀谱的。” 郭长寿说:“曹国舅说,北雌雄做了你的手下。” 白骨阴风说:“是的,我们联手抗五魔帮。” 郭长寿夫妇盯着她,没有再说什么。 白骨阴风眼睛里露出坚定的光芒,仿佛心里暗自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她站起身要往外走。 郭长寿夫妇看见白骨阴风眼睛里的坚定,知道她心里所做的决定。郭长寿夫妇对望一眼,眼里也露出了坚定的光芒,心里也暗自做了个决定。 看着往外走的白骨阴风,郭长寿盯了唐媛月一眼,唐媛月急忙起身过去拉住白骨阴风的手问:“妹妹要去何处?” 白骨手阴风说:“我去给他收尸。” 郭长寿拦住她说:“这里有件事,给我们带来了大麻烦。” 白骨阴风说:“等我替他收完尸回来再说。” 郭长寿说:“这件事迫在眉睫,处理完这件事,你再去不迟。” 白骨阴风看着郭长寿的眼睛。 郭长寿赶紧转过目光,盯着唐媛月说:“走,跟我出去。” 唐媛月拉着白骨阴风,三人一同走出厨房。 郭长寿带她们来到十八罗汉住的房间前,推门,门在里面反栓着,推不开。郭长寿抬腿一脚,一声闷响,房门开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门外的三个人简直想呕吐。 郭长寿掌着灯的手伸进了房间里。房间被照亮了。 三个人的目光望向房间里。房间里的情景,叫他们惊呆了。 九十六,双魔会 幺店子茶酒楼被郭长寿一脚踢开的客房里,有十四具白骨,地上一地血水。 郭长寿三人一见大惊,急忙把另一间房门也踹开了。这四间房里,一样是十四具白骨,和一滩血水。两间房里的白骨加在一起,刚好二十八具。 这二十八具白骨,有十具是女人的。皮肉虽然化作了血水,但头发和衣服还在。这十具女人白骨,是郭长寿店里的姑娘。 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二十八个人全都化作了白骨? 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做到,那就是白骨阴风。 郭长寿跟唐媛月不相信是白骨阴风做的,白骨阴风的手没有碰过这二十八个人。 那么,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苗疆的红魔手·蓝百灵。”白骨阴风说:“她身上有一种毒药叫化骨水,人服用后,片刻就化成一堆白骨。” 门是从里面拴死了的,凶手进去将他们杀死后出来是怎么将门拴死的?只有下毒,就不用自己进去。毒当然是放进他们喝的茶水里。他们来到店里,除了茶水外,没吃过店里别的东西。 郭长寿把送茶水的店小二从床上揪了起来,一直揪到了这两间房间前,才把他丢在门口,说:“你看看里面。”他把灯光照亮了房间。 店小二懵懵懂懂的,扭头向房间里望去。看到白骨和血水后,店小二浑身一抖,一脸很害怕的样子,缩作一团。 郭长寿盯着他,厉声的问道:“他们房间的茶水是不是你送的?” 店小二点点头,嘴里说不出话来。 郭长寿又问:“你送茶水的时候,有没有人叫你放东西在茶水里?” 店小二急忙摇头。 郭长寿说:“他们喝了你送的茶水,就变成了这样。” 店小二一吓,赶紧说:“毒,毒不是我下的。” 郭长寿问:“那是谁下的?” 店小二摇摇头答:“我不知道。” “我知道。”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一个人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站在他们身边。 郭长寿等人回头,口里惊叫道:“韩湘子!” 韩湘手里拿着笛子,点头答:“是我。” 看见韩湘好好的,一丝惊喜之色从白骨阴风脸上闪过。 郭长寿问:“你没有死?” 韩湘答:“我没有死,天魔·竺箫没有杀我。”他突然盯着郭长寿问:“你怎么这样问,难道你早知道天魔·竺箫也在镇上,就故意骗我去买笛子,让天魔·竺箫在镇上将我杀死,这是你的阴谋?” 郭长寿笑了,答:“我知道天魔·竺箫在镇上,是因为你走后不久,他从我店门前走过,向镇上走去,我知道在镇上你们会碰面,更知道他想杀你们八仙。” 韩湘点点头,告诉他们事情的经过。 当时,韩湘握紧手里的笛子,走向天魔·竺箫。刚走了两步,就听见天魔·竺箫说:“你来了。” 韩湘正想回答,却听见天魔·竺箫身后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答:“是的。” 接着,韩湘就看见一个手拄棍子,佝偻着背的女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天魔·竺箫身后一丈远的地方。韩湘赶紧站住,看着他们。他看见那个女人腰间挂着一把弯弯的刀,刀鞘上镶着玛瑙,刀柄上镶着翡翠。刀鞘上刻着像人又像文字的图案。 天魔·竺箫双手还是垂在左右,慢慢地转过身去。看着那个女人说:“你从苗疆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女人苍老的声音答:“当然是为了魔刀和刀谱,听说,这两样东西现在在你手里?” 天魔·竺箫答:“是的。你要夺?” 韩湘一听,知道他们要打起来。赶紧闪进黑暗里,想悄悄溜走。但两个人的谈话,又教他十分好奇。他就躲在暗处,屏声静气偷听他们的谈话。 只听女人苍老的声音说:“听说天魔·竺箫的武功已经非常了得,尤其是五音合奏,天下无敌,你还要魔刀跟刀谱做什么?” 天魔·竺箫答:“钱再多的人,看见钱还是会去赚的。” 女人慢慢向前走了三步,苍老的声音继续说:“做人不要太贪,贪得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天魔·竺箫说:“苗疆的红魔手·蓝百灵,武功怪异奇特,天下无双,尤其那双红魔手,不得了,不能沾,不能碰,善使一手化骨水的毒,而那把弯刀,砍遍大西南无敌手,在当今武林,可算是难逢敌手,为什么还要打魔刀和刀谱的主意,这难道不算贪吗?难道你就不怕贪得越多,就会失去的越多?” 红魔手·蓝百灵仰天大笑:“哈哈哈!”之后,就丢掉手里的棍子,背也不佝偻了,在黑暗里看上去她的身材很好,是一个美艳的妇人。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的向前又迈了一步,她说的话是:“正因为我失去的太多,所以才要努力去得到更多。”声音不再苍老。 韩湘突然听见红魔手·蓝百灵有着百灵鸟一样的声音。 天魔·竺箫说:“我跟你不一样,我要得到的,总是我喜欢的,绝世的,珍奇的,这样的东西再多我也不会嫌多。” 红魔手·蓝百灵看着天魔·竺箫,说:“依你现在的武功,得到魔刀跟刀谱,你也不会去练的。” 天魔·竺箫看着红魔手蓝百灵答:“是的。” 红魔手·蓝百灵说:“那又何必浪费魔刀的光华?有些东西既然被创造了,就要得其所用,让它展露它的光华,让它发挥应有的价值,你把魔刀跟刀谱给我,让我练成魔刀后,去砍遍大江南北,砍遍整个武林,让魔刀发挥它更大的价值。” 天魔·竺箫答:“有些东西埋没得越久,越有价值,美酒是这样的,经典的画也是这样的,一些古董还是这样的。” 红魔手·蓝百灵说:“你的意思是,要一直让魔刀和刀谱埋没下去?” 天魔·竺箫答:“这样价值才会更高。” 红魔手·蓝百灵又大笑道:“哈哈哈,你是怕我得到后,会对你造成威胁吧。” 天魔·竺箫承认,他点头答:“多个仇人多面墙。” 九十七,谈判破裂 红魔手·蓝百灵说:“依你们五人的武功,就算我练成了魔刀,也奈何不了你们,你们五音合奏,天下无敌。” 天魔·竺箫答:“我们五音合奏是天下无敌,但那是不得已而为之,而我们五魔单独行动的时候居多,就如现在的我。” 红魔手·蓝百灵说:“我见过你杀人,你的武功并不弱,我练成魔刀也无法打败你,无论魔刀多快,十丈之外是杀不了你的。” 天魔·竺箫答:“任何武功都有它的弱点。” 红魔手·蓝百灵问:“你的武功也有弱点?” 天魔·竺箫答:“是。” 红魔手·蓝百灵问:“你武功的弱点是什么?” 天魔·竺箫答:“就像你如此近距离的站在我面前,如果你突然对我出手,我根本就来不及拔箫,更不要说吹箫了。” 红魔手·蓝百灵哈哈大笑,笑过后说:“那你还不把魔刀跟刀谱交给我?” 天魔·竺箫答:“如果我说魔刀和刀谱不在我身上,你会信吗?” 红魔手·蓝百灵看着天魔·竺箫答:“我相信魔刀没有在你身上,但刀谱在你的身上。” 天魔·竺箫自嘲的笑了一下,他嘲笑自己是因为他没有把话表达清楚,但他又不想解释;他从来就没有对别人解释过,他说的话,无须解释,非解释不可,就是他腰上的箫,他说:“你想用暴力把它夺走?” 红魔手·蓝百灵答:“如果你执意不肯乖乖拿出来的话。” 天魔·竺箫说:“暴力对我们双方都不好,会给我们带来不便。” 红魔手·蓝百灵说:“有时候,暴力是解决问题最快,最好的方法。” 天魔·竺箫说:“你确定能夺走。” 红魔手·蓝百灵说:“你的弱点暴露在我的面前,我站在你的弱点之上。” 天魔·竺箫说:“针对我的弱点,我又练了另一种武功。” 是的,如果他没有练另一种武功的话,他又怎么会让红魔手·蓝百灵轻松的走到一丈以内。红魔手·蓝百灵能越过他的安全防线,就说明他持有有恃无恐的武功。 天魔·竺箫练成了什么有恃无恐的武功? 红魔手·蓝百灵本是江湖中寥寥可数的武林高手,他放她越过他的安全防线,难道他练的那种武功,比红魔手·蓝百林还高? 红魔手·蓝百灵却说:“我很想试试,见识一下你练的这种武功。” 天魔·竺箫说:“如果你很想试的话,我也不会吝啬。” 红魔手·蓝百灵点点头答:“好,请。” 天魔·竺箫说:“今天下午,我杀了江湖上很有名气的六大金刚,虽然跑了一个,但也叫他留下了一只左手。” 红魔手·蓝百灵点点头说:“今天下午,我也杀了江湖上很有名气的十八罗汉,他们一个都没跑脱。” 天魔·竺箫盯着红魔手·蓝百灵,说:“可能,你还不知道,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我让他们的身体变成了碎片。” 红魔手·蓝百灵点点头说:“嗯,我也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我让他们的身体变成了血水和白骨。” 天魔·竺箫说:“我的意思是说,今天我已经杀了人,不想再杀人。” 红魔手·蓝百灵说:“我的意思是说,今天我已经开了杀戒,也不在乎多杀一个。” 天魔·竺箫说:“我已经给了你机会。” 红魔手·蓝百灵说:“我也给了你机会。” 话已至此,无须再说。 红魔手·蓝百灵盯着天魔·竺箫。 天魔·竺箫也盯着蓝百灵。 杀气,突然从两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笼罩在两个人身上,笼罩在小镇的长街上。 两个人身上的杀气,如两股飓风突然碰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后,他们谁也没有后退一步,谁也没有前进一步。碰在一起的杀气,向他们两边冲去。两边店铺的门窗,被碰得“砰砰”的响。店铺门窗缝中露出的灯光,在杀气中也一下熄灭。长街上被杀气刮起的风,“呼呼”的响着。 杀气带起的风,教躲在暗处的韩湘差点站不稳。他赶紧双手抓住身边的门框,才没被这劲风吹走。韩湘突然明白,这就是天魔·竺箫说的针对他的弱点练的另一种武功——杀气! 如果换作八仙中的任何一个人,在这么近的距离中,一定会被这杀气吹走。就算不被吹得如豌豆一样翻滚出几十丈远,至少也会被吹得离天魔·竺箫十丈之外。有这十丈的距离,足够天魔·竺箫拔箫,吹箫了。曾经,吕洞宾身上的衣裳就被天魔·竺箫的杀气撕裂。 红魔手·蓝百灵不是八仙中的任何人,她是江湖中少有的高手。而且她杀人如麻,本身就带着一种强大的杀气,所以天魔·竺箫的杀气对她起不了作用。她自身所带的杀气,又足以抵消天魔·竺箫发过来的杀气。 红魔手·蓝百灵说:“这就是你所针对弱点练的武功吗?” 天魔·竺箫被红魔手·蓝百灵的杀气逼得连话都答不出来。天魔·竺箫猛向前迈一步,他想用这杀气把红魔手·蓝百灵逼得飞出去。 红魔手·蓝百灵不仅没有飞出去,而且出手了,向天魔·竺箫出手了。她没有用刀,距离太近了。她一出手,就有一股蓝色烟雾击破天魔·竺箫的杀气,直奔天魔·竺箫的面门。 天魔·竺箫知道那是毒烟,不敢硬接,赶紧向旁边闪开。身形未定,红魔手·蓝百灵的另一只手又攻到了,是一团红色烟雾。攻击的还是天魔·竺箫的面门。 天魔·竺箫赶紧再次闪开。与此同时,一股紫色烟雾跟着朝他的面门袭来。天魔·竺箫赶紧屏住呼吸,向先前的红色蓝色烟雾中闪去。 烟雾在天魔·竺箫的闪动下,和红魔手·蓝百灵双手的挥舞中,散开去,将两个人包裹其中。他们就在烟雾中大战了起来。所谓大战,其实只是红魔手·蓝百灵在进攻,天魔·竺箫在躲闪,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 烟雾在他们的大战中慢慢变成了烟柱,如龙卷风那样旋转起来。 天魔·竺箫在烟雾中呼吸能屏住多久?他自己知道,如果再不能将红魔手·蓝百灵打败,他就得中毒而亡。 九十八,血红的手 他在烟雾中躲闪的时候,双手不停的向腰间摸去。但红魔手·蓝百灵的双手,却分秒不离他身体的要害。他的双手到现在都没有机会把箫抽出来,而他的衣袖,反而被红魔手·蓝百灵的手指抓破了。如果伤及他的皮肤,他就中毒了。谁都知道,苗疆红魔手·蓝百灵是使毒高手。她的毒,用于无形之中。 “嘎!”天魔·竺箫胸前的衣服上,就出现了五条口子。 天魔·竺箫知道,再这样下去,不出十招,他就要死在红魔手·蓝百灵的手抓下。他屏住的呼吸,也已经到了尽头,再不离开红魔手·蓝百灵的毒烟换气,就算不死在红魔手·蓝百灵的手爪下,也会死在这毒烟中。他立即做出一个决定。 天魔·竺箫的身体迅速向后退去。 红魔手·蓝百灵紧紧的追了出来。 一个退,一个追,他们在空中边退边打。就这样,他们退出了红魔手·蓝百灵撒出的毒烟。 红魔手·蓝百灵的双手越来越快。天魔·竺箫的双手也跟着变快,不停的拍打红魔手·蓝百灵的手腕,把她攻向他要害的双手击开。 躲在暗处的韩湘,这时候看见红魔手·蓝百灵的双手鲜红如血,仿佛刚刚从鲜血里拿出来的一般。 韩湘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想不到红魔手·蓝百灵的毒手已练到如此境地。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叫红魔手了。 红手快如风车。 突然,一声惨叫,天魔·竺箫一下飞了出去,趴在地上。仿佛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脱离了那双红手。 红魔手·蓝百灵落在天魔·竺箫面前六步远的地方站住,她双手背在背后,得意的说:“你中了我的红魔手,如果没有我的解药,你就会变成一堆白骨。” 天魔·竺箫翻过身,胸前赫然有五条血印。他愤怒的盯着红魔手·蓝百灵。 红魔手·蓝百灵说:“现在,你可以把刀谱交给我了。” 突然,天魔·竺箫迅速从腰间抽出箫,放在嘴边猛一吸气,他的脖子立刻像蛤蟆鸣叫时的脖子一样鼓了起来。 红魔手·蓝百灵一见,大惊失色,立刻伸出红手迅猛地扑了过去。 韩湘知道,这场双魔大战马上就要结束了,双手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背紧贴在店铺的板门上。 一声鬼啸一样尖厉刺耳的箫声响起。 红手快要碰到天魔·竺箫胸前的红魔手·蓝百灵,在这箫声里身体突然四分五裂,四散飞扬。她腰间的那把弯刀,也飞入黑暗中。一片红雾四散飞扬。天魔·竺箫赶紧低头,斗笠遮住自己半个身体。 箫声止。 韩湘在这箫声中突然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在他的身上,紧贴的板门破碎,他的身体飞了进去。重重的撞在柜台上,再跌在地上。耳朵里满是东西掉在地上,和破碎的声音。 红雾落定,天魔·竺箫的斗笠和斗笠没遮住的地方,冒起了一缕缕烟雾。冒烟的地方,像被火烧过一样,有一个一个的洞。斗笠,这时就像渔网一样了。 天魔·竺箫迅速站起身,几个起落,飞入黑暗中。 仿佛知道是江湖中人在厮杀一样,这家店的主人没有大声吆喝,更没有点灯起床察看。 韩湘站起身,冲出了这家店铺。 大街上,空空荡荡。 天魔·竺箫早已不知去向。 红魔手·蓝百灵腰间的弯刀,也不知去向。 红魔手·蓝百灵的身体碎片,已经变成了白骨。唯有衣服的碎片还挂在白骨上、屋檐板门上随风飘扬。 街,如墨的黑。 整条长街,如死了一般,没有一个人出来察看。没有一个人出来问为什么。 韩湘转身,跑入黑暗里。 听了韩湘的叙述后,郭长寿问:“他跟你们八仙不是有仇吗?” 韩湘答:“是有仇,但他中了红魔手·蓝百灵的红魔手,所以他跑了。” 郭长寿说:“你的意思是说他受了伤。” 韩湘答:“是的。” 郭长寿问:“那红魔手·蓝百灵呢?” 韩湘答:“变成了碎片。” 白骨阴风说:“凡中了红魔手的人,生不如死,没有红魔手·蓝百灵的解毒药,必受尽折磨而亡,既然天魔·竺箫没有找红魔手要解药,反而还杀了她,说明天魔·竺箫有办法解红魔手的毒。” 郭长寿点点头。 韩湘说:“听红魔手·蓝百灵说,下午她杀死了江湖中的十八罗汉,想必就是这十八具白骨。” 郭长寿点点头,说:“看他们的兵器,他们确实是十八罗汉,她杀的不仅仅只有十八罗汉,还有我店里的姑娘。有一点我不明白,我一直在柜台前,没见过有陌生女人来过。” 韩湘说:“她出现的时候,是佝偻着身体,手里拿着根棍子的老太婆。” 店小二这时候也说:“我见过那个老太婆,当时我正要给十八罗汉送水进去,突然一个人撞了我一下,撞得我身体转了一圈,等我努力站住,一看,是个佝偻着身体,手里拿着根棍子的老太婆,她问我茅房在什么地方,我就指给她看了,她去了茅房,我就把水送了进去。” 郭长寿明白了。 所有人都明白了。 就是那一撞,红魔手·蓝百灵就把化骨水放进了店小二提着的水里。 郭长寿突然记起,下午的时候,是有一个佝偻着身体,双手藏在衣袖里,拄着根棍子的老太婆来过他的茶酒楼。当时她是跟着几个本地熟人一起走进来的,她的背佝偻着,郭长寿没有看见她的脸,所以以为是那些熟客的家人,他就没有在意。他记得那个老太婆在天魔·竺箫从他店前经过一会儿后,也这样低着头走了出去。 一切都明白了。可是这二十八具白骨怎么处理? 白骨阴风说:“埋了。” 韩湘说:“我去拿锄头。” 店小二立即说:“我掌灯。” 郭长寿想了想,说:“好吧,只好如此了。” “我能帮你们什么吗?”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们身边响起。 九十九,法瓶鬼魅 郭长寿等人一惊,立即扭头,就看见乌邦站在他们身边,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乌邦吊着的手臂,像是已经好了。他们都专注在说话里,乌邦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边都不知道。 郭长寿看着乌邦问:“少爷不在房里陪您的女人,跑出来做什么?” 乌邦一脸失落的表情说:“她们走了。” 郭长寿很吃惊:“走了?” 乌邦答:“就在你拿着灯去厨房的时候,他们走了。” 郭长寿盯着乌邦说:“他们?” 乌邦说:“是的,他们,她跟那个男人一起走了。” 郭长寿又问:“少爷的手好了吗?” 乌邦将左手伸了伸,说:“好了。” 郭长寿想了想说:“那少爷就帮我们把这些白骨搬到后面去吧。” 乌邦答应一声,就要去搬。 郭长寿拉着他说:“少爷小心地上的血水,它会把您也化作一堆白骨的。” 曹洪睁开眼睛,看见四周如墨的黑,没有一点声音。他以为自己在阴曹地府,在阎王爷的地牢里——只有地府里,才是黑暗的。 他手摸着的,是冰凉的地,他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地上。 他翻身坐起,想,自己就这样被郭长寿毒死了,自己的灵魂怎么就来到这阴曹地府里?为什么不留在人间?如果灵魂还在人间,自己就可以找郭长寿报仇,晚上去掐死他,再把他的血吸尽。现在自己来到了阴曹地府,怎么去找郭长寿报仇?难道自己就这样被他白白的毒死了?这一定是自己被毒死时,灵魂还没清醒,就被牛头马面抓进了地府,那一百多口人一定在阎王面前告过自己等八仙的状,阎王爷备了案,一笔一笔的给自己等人记着,现在我死了,灵魂来到地府,所以阎王爷不等我灵魂清醒,审问我,就直接把我关进这地牢里。在这地牢里我要呆多久?出地牢以后我的灵魂还能不能去人间? 他想起,凡来到地府中向阎王爷报过到的鬼魂,就再也不能去人间了。那些在人间的鬼魂,是还没有到地府中向阎王爷报到的,所以他们永远不能再投胎做人,一直做孤魂野鬼,直到有一天被法师收服,之后,灰飞烟灭。他想,既然自己来到了地府,等自己从地牢里出去,就会投胎做人了,报仇的事,留到下辈子。 地府中的地牢,是不是跟人间的牢房不一样?他心里想,就起身,在黑暗里摸索着。他摸到了冰冷的石头墙壁。他顺着石头墙壁摸下去。摸了一圈,他想,地府中的地牢确实跟人间的牢房不一样,没有门,没有铁栅栏,也没有窗户。他想,只要有缝隙,鬼魂就会从缝隙里钻出去,所以地府的地牢里就如花瓶一样没有缝隙,没有窗户。 花瓶?难道我的灵魂被关在了瓶子里? 他心里突然想到:那些孤魂野鬼们往往被法师捉住的时候,就是被关在瓶子里的。难道这地府中的牢房就是瓶子?他想,瓶子应该是很深的,鬼魂飞不出去。听说这样的瓶子是挂在很深的地缝中,离地心熔浆很近,就算鬼魂飞出来,也飞不上去,上面还有凶恶的地狱王守着,就算能飞上去也会被凶恶的地狱王打下来掉进熔浆,灰飞烟灭。所以被关在瓶子里的鬼魂,一向都老老实实。 他颓废的坐在地上,想,也不知自己被阎王爷判了多长时间,要在这地牢里呆多久才能出去。听说地狱有十八层,也不知自己被关在第几层。自己这一生唯一做过的坏事就是,不应该杀那一百多个人,既然子家老爷都把他们放过了,自己等人为什么要去杀他们?他们罪不至死,他们老弱病残,他们已经无依无靠了。没想到自己等人欠下的命债,活着的时候没还,死后阎王爷还是会要自己还的,这就是:欠下的,无论多少年,无论什么地方,都是要还的! 自己被郭长寿毒死,看来也是一种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没到。等到了时候,自己就得到了报应。 他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他觉得很奇怪,鬼魂怎么跟人一样,会睡觉?他在睡睡醒醒中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觉得肚子很饿了,他又感到奇怪,鬼魂怎么也会饿?他突然想起,如果鬼魂不饿,那些凶恶的鬼魂就不会吃人。既然自己在坐牢,阎王爷一定不会给自己吃的。饿其灵魂,也是一种惩罚。 没有亮光。没有声音。地狱里本就没有日夜。 他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饿得实在忍不住了,就趴在地上到处摸索。他希望能摸到一些虫子,老鼠之类的东西来充饥。但他摸到的不是虫子,老鼠之类的,而是碗。他摸到了一只碗。他摸到碗里有饭,有菜。他没有摸到筷子。他端起碗,用手抓着饭菜吃了起来。饭菜是凉的。他想,地狱中的一切都是凉的,如果是热的,就奇怪了。 他不知道地狱里拿什么来计算天日,也不知自己来到地狱里有多少个天日,还要呆多少个天日才能出去,重新投胎做人。他想,等,只能静静的等。 一百,死而复生 曹洪看到了星星,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天上的星星。 是自己出了地狱游荡在人间?还是地府中本就看得见星星?看得见星星,证明自己没在瓶子里,出了地狱。就算还在地府,说明自己的债已经还清了,接下来自己就要去投胎做人。 曹国舅看见了灯光。就在他的身边。 他扭头,看见了掌灯的人。 韩湘。 那个掌灯的人就是韩湘。 难道韩湘也跟自己一样,来到了阴曹地府?是的,他一定是被白骨阴风杀害的,所以也做了鬼魂,也来到了地府。他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被关在瓶子里很多天日?是的,一定是的,当年他也参加过杀那一百多人,他也欠过债,欠下的,总是要还的,无论多少年,无论在什么地方。 看韩湘的目光,就变得很是同情,而且亲切。 他发现身边还有别的人,他知道那是别的鬼魂,所以不去理会。眼睛紧紧的盯着韩湘。 韩湘这时候对他说:“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曹洪坐起身,才看见身边有一堆白骨。原来他跟自己与韩湘的白骨躺在一起——他以为这些白骨是他跟韩湘的。他立即弹跳起身,站在韩湘面前,定睛一看地上的白骨,是二十八具。他很惊讶,扭头向韩湘看去,脸上的惊讶之色就更浓了。 他也看到了郭长寿。 郭长寿站在韩湘的身边,微笑着看着他。 曹洪突然指着郭长寿哈哈笑起来,口里大快人心的说到:“哈哈哈,你也来了,你也下地狱来了,报应,报应,白骨阴风还是把你杀了,虽然我活着没有亲眼看见她杀你,但在阴曹地府里看见你,我心里还是很痛快,非常痛快,哈哈哈!” 突然,满耳朵的笑声一齐响了起来。 曹洪感觉很奇怪,目光环视,他大吃一惊。白骨阴风,唐媛月,店小二,乌邦,都在这里。她们都跟着郭长寿看着他大笑。就连从来也没见过他笑的韩湘,这时候也指着他大笑。他看着这些人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脸上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等大家笑过后,乌邦告诉他:“这是在阳间,不是阴曹地府,这里是幺店子茶酒楼后面的山坡上。” 曹洪大吃一惊:“啊!”他看着韩湘等人,说:“我不是在阴曹地府吗,怎么又回人间了?” 韩湘说:“你没有死,郭老板没有杀你,是你贪杯了,喝醉了,郭老板将他埋藏了三十年的老窖酒给你喝了,本来那酒是为他姑娘出嫁准备的,结果被你喝光了,你还活得好好的。” “什么,我又贪杯了?!”曹洪口里这样叫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脸,一切都跟以前一样是实实在在的。他又去摸韩湘的手,还是跟以前一样温热。他突然清醒过来,自己没有死,一直被郭长寿关在地下室里。今晚怎么突然来到这个地方,跟一堆白骨躺在一起?一定是郭长寿趁自己睡着的时候,把自己搬到这里来跟这些白骨躺在一起捉弄自己。想到这里,他就狠狠地瞪了郭长寿一眼。 郭长寿对他微笑着说:“今天您喝醉了,怕您吐在我的店里,我就把您搬到这里来了。” 曹洪很吃惊,盯着郭长寿:“什么,今天?” 郭长寿笑答:“是的,今天。” 曹洪不相信的说:“我感觉过了很多天了。” 郭长寿答:“就在今天,您趴在我的柜台上对我说,您会看见她杀死我,我说,您看不到,对吧?” 曹洪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了。难道那是一个梦?黑暗冰冷的梦?黑暗的房间,冰冷的墙壁,死一般的安静。 正当曹洪思绪浑浊的时候,韩湘这时候说:“是的,今天你喝醉了,被郭老板关在地下室里,现在搬到这里来捉弄了你。” 曹洪彻底明白了,再次狠狠地看郭长寿一眼。 郭长寿脸上挂着捉弄人成功的那种表情,看着他微笑。 郭长寿说:“知道您刚才跟谁躺在一起的吗?” 曹洪眼睛就看着那二十八具白骨,还没回答,就听韩湘说:“十八罗汉,江湖上很有名的十八罗汉,和这店里的十个妓女。” “哦?”曹洪看着十八罗汉的白骨说:“他们都死了?” 韩湘说:“是的,就在今天傍晚。” 曹洪大惊,说:“死了这么快就变成了白骨,一定不是被大师兄等人杀死的,是碰了白骨手,人是白骨阴风杀的。”说完他就去看白骨阴风。 郭长寿也盯着白骨阴风,意思仿佛在说:看吧,别人一定会认为是你杀的。 白骨阴风也盯着郭长寿,意思仿佛在答:的确如此。 韩湘说:“不是。” 曹洪很吃惊,盯着韩湘问:“除了白骨阴风,谁还有这个本事,让人化作一堆白骨?” 韩湘说:“苗疆红魔手·蓝百灵。” 曹洪不相信的盯着韩湘:“她?” 韩湘说:“是的,她用化骨水杀了他们,并让他们变成了白骨。” 曹洪问:“你是不是在为白骨阴风辩护?” 郭长寿又看着白骨阴风,意思仿佛在说:怎么样? 白骨阴风也看着郭长寿,笑笑,仿佛默认了。 韩湘说:“不是。” 曹洪说:“那你怎么为她说话,是不是你被爱情迷昏了头脑,为了她将苗疆红魔手搬出来抵罪,要知道,她不是你的冰冰,她是白骨阴风。” 郭长寿用什么样的目光看着白骨阴风。 白骨阴风盯着韩湘。 韩湘脸就变了色,怒声说:“我没为她说话,我只是实话实说。” 曹洪问:“那你怎么知道人不是她杀的,是苗疆红魔手·蓝百灵杀的?要知道,苗疆离这里是很远的。” 韩湘说:“是苗疆红魔手·蓝百灵亲口说的,远,红魔手·蓝百灵有腿,有轻功,她不会来这里吗?” 曹洪问:“是她亲口对你说的?还是对大家说的?” 韩湘答:“她对天魔·竺箫说的,我听见了。” 一0一,爱 曹洪笑了,说:“还说没为白骨阴风说话,你见到天魔,天魔会不杀你?这个谎撒大了,看来,你真的被爱冲昏了头脑,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活在虚幻的爱情里,清醒吧,爱是少男少女们的事,你老了。”仿佛言下之意在说:就算给你个漂亮的女人,你也没有办法了。 韩湘被曹洪的话气得发抖,他也听出了曹洪话里的意思,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是老了,老人本不应该有爱情的,爱情确实是那些少男少女们的事,但他心里的爱情火苗却还没有灭,而且现在燃得正旺。 白骨阴风这时候看韩湘的目光,有一分感激,有一分同情,有一分亲情。 郭长寿这时候说:“天魔·竺箫不杀他,是因为天魔·竺箫受了伤,很重的伤。我还要告诉你的是,老人,也应该拥有爱情,爱情是不分年龄的,只要自己爱的人出现,就应该大胆的去爱,不管自己处在什么年龄阶段,只有心里充满爱情的人,对生活才会充满热情,您这样说,是因为您从来没有爱过,您心中无爱,所以当您杀那一百多个无辜的人时,才不会手软。” 韩湘感激的看了郭长寿一眼,仿佛不再激动,浑身也没有发抖了。 曹洪狠狠的盯着郭长寿,仿佛郭长寿说到他的痛楚了一样,他避开爱情这样的话不谈,说:“天魔受伤了,是谁伤的他?” 郭长寿答:“苗疆红魔手·蓝百灵。” “她真的来了?”曹洪很吃惊的问。 郭长寿答:“是的,被魔刀跟刀谱引来了。” 曹洪问:“她人呢?” “死了。”韩湘说:“她被天魔·竺箫的箫声撕成了碎片。” 曹洪说:“找个死人作证,你真行。天魔呢?” 郭长寿这时候说:“有些人是不愿意听真话的,很明显,您的师兄也是这样的人。” 曹洪就狠狠地瞪了郭长寿一眼。 韩湘虎着脸答:“走了。” 曹洪又很惊讶:“走了,他受了重伤你就这样放他走了?” 郭长寿这时候答:“是你的师弟韩湘子故意把他放走了,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吧?”从来没生过气的郭长寿,现在语气里明显有了生气的味道。 曹洪又狠狠的瞪了郭长寿一眼,之后,目光就盯着韩湘,仿佛在问:是不是这样? 韩湘已经不看曹洪了,他眼睛看着黑暗里,说:“我被他杀红魔手·蓝百灵的箫声震得飞进了身后的房子里,等我爬起来冲出去的时候,天魔·竺箫已经不见了。” 曹洪突然说:“为了你自私的爱,你连我们师兄弟死活都不管了。” 韩湘说:“你们七个人联手,没有谁杀得了你们。” 曹洪说:“七个人?你还以为我们有七个人!何仙姑被天魔劫持了,不知道她被关在哪里,我来找你回去,就是要去五魔帮救何仙姑,还有,就在你跟白骨阴风走的那天晚上,我们六个人就差点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韩湘很吃惊,他惊讶的看着曹洪问:“何仙姑被天魔劫持了?” 曹洪答:“这还有假。叫我们拿魔刀跟刀谱去换。” 白骨阴风听得目光一跳。 韩湘说:“那就拿魔刀跟刀谱去换就是了。” 白骨阴风就紧紧盯着曹洪。 曹洪大声说:“我们没有。” 乌邦立即站出来说:“有,那天我亲眼看见师父得到了魔刀跟刀谱。” 曹洪扭头盯着乌邦大声说:“那是个空盒子,你这个孽徒,到处乱说,现在害得我们跟你师父重出江湖,麻烦不断,危机四伏,孽徒,灵智怎么收了你这个孽徒。” 乌邦眼睛一鼓,瞪着曹洪大声说:“信不信老子用五雷拳打死你,打死你喊我老汉拿钱来赔就是了,敢骂我是孽徒,明明得到了魔刀跟刀谱,还说我乱说,你以为我不晓得。”在乌邦眼里,曹洪也仅仅是个一身官气的老头,绝对经不起他一拳。 曹洪瞪着乌邦,说:“报应,报应啊!” 乌邦一见,就握着拳头要冲过去打曹洪。郭长寿急忙拦住了他。 韩湘这时候问:“谁有那么厉害,能将你们六个人打败?” 曹洪答:“四大天王,要不是当时我机智,骗他们说魔刀跟刀谱在天魔·竺箫手上,我们就都死在四大天王手里了。” 韩湘说:“怪不得四大天王跟红魔手·蓝百灵都去找天魔·竺箫要魔刀和刀谱,原来是你告诉他们的。” 曹洪答:“是的。” 乌邦这时候插进话来骂道:“看我说错没有,你们几个老不死的就晓得骗人,还说我乱说。” 曹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有跟他对骂或者教训他。 韩湘也没有,在他眼里,仿佛没有乌邦这个人存在。 郭长寿这时候微笑着说:“看吧,你们八仙教出了怎样的传人。” 韩湘说:“郭老板不要再火上浇油了,这样会将五师兄气死的。” 郭长寿看着曹洪微笑着说:“他不会,因为他是个疯子,疯子怎么会被气死,疯子又怎么知道爱,怎么懂得爱,又怎么配有爱。” 曹洪怒目瞪着郭长寿,拿乌邦没办法,难道还把你这个开店的老头没有办法吗?他正要将在乌邦那里受的气撒在郭长寿身上时,听见了韩湘的声音。 韩湘对他说:“四大天王死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曹洪就看着韩湘说:“被天魔·竺箫杀死了?” 韩湘说:“是的,身体成了碎片。” 曹洪嘴里“哦”了声。 韩湘还说:“今天下午,七大金刚也被天魔·竺箫杀了。” 众人都大吃一惊,盯着韩湘。 曹洪问:“天魔·竺箫说的?” 韩湘说:“是的,死了六大金刚,另一个金刚跑了,但留下了一只手。” 曹洪一脸担心的说:“现在天魔·竺箫受伤了,跑得不知去向,而接下来,应该是三十六天罡要来了。” 韩湘子眼睛看着黑暗里,没有说话。 曹洪突然说:“天魔跑得不知去向,何仙姑呢,他把仙姑藏在什么地方?” 韩湘盯着他,没有说话。 曹洪盯着韩湘又说:“何仙姑被天魔劫持了,天魔叫我们拿魔刀和刀谱去犀牛山下竹海换何仙姑,现在天魔跑了,何仙姑在什么地方?” 韩湘看着曹洪,说:“你刚才不是说在五魔帮吗。” 曹洪一把抓住韩湘的手说:“不行,你得跟我走,跟我去菩提庙找大师兄等人商量救何仙姑的事,我们要去闯五魔帮的堂口,将何仙姑从五魔帮中救出来。”说完,就拉着韩湘要离开。 韩湘扭头看一眼白骨阴风,很不情愿的跟着曹洪纵身飞跃而去。 白骨阴风望着韩湘消失在黑暗里,思绪着什么。 唐媛月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握着,叫了声:“妹妹。” 白骨阴风回头看着唐媛月,没有说话。 一0二,咫尺天涯 “天魔受伤跑了,他应该没有将仙姑藏在犀牛山下的竹海中,我想他将仙姑藏在县城的分舵或某个堂口。”灵智在大殿中的油灯下,听了曹洪的话后说。 曹洪在半夜里带着韩湘来到菩提庙,将所有人叫醒聚集到大殿里,告诉他们天魔受伤的消息,叫他们赶紧想法去救何仙姑。 吕平急忙说:“我们现在就去县城五魔帮的分舵救仙姑,天魔受伤了,我们不用再怕他,正好去将五魔帮的分舵捣毁,如果天魔在里面养伤,就将他一并杀死,一举两得。” 曹洪说:“我想,我们还是先去翡翠山下的竹海找找,天魔受伤,也许他还来不及将仙姑转移走。” 灵智想了想,觉得曹洪的话有道理,就点头同意,说:“五师弟言之有理,我们先去犀牛山下的竹海中找仙姑,或许,天魔也躲在竹海中养伤。” 曹洪说:“是的,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吕平立即说:“走,我们现在就去。” 灵智点头说:“好。” 七仙拿着兵器飞纵出菩提庙,奔犀牛山而去。 犀牛山地处幺店子以西十里的地方,因其状如犀牛而得名。犀牛山不高,从北面的青龙岭中向西伸展出来,至清溪河前。清溪河在犀牛山下转弯,在这里形成一个圆圆的深潭,犀牛在这里止,犹如低头在潭中饮水。在潭边,有很大一片竹林,竹林茂盛。每当风吹起,竹林摇荡如海中波涛,故曰竹海。 竹海中央有一块房间那么大的石板。石板下面有一个洞,洞口很小,只能容一人爬进去。一入洞中,就很宽敞了,足够容纳五个大人。 何凤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中,身边放着她的红莲花。她发现自己没有死,就打量这个山洞,发现这洞不高,大约六尺,仿佛是一块很大的石头盖在地上的坑上。 她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绳子捆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她想呼叫,却又发现自己的嘴里被什么东西塞着,嘴上还被一根布带紧紧的捆着。 她躺在洞里想,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慢慢的,她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她知道是天魔·竺箫将她击昏后带到了这里,将她放进了这个洞中。 弄清这些事情后,她想出去,就在洞中找寻洞口。她找到了洞口,看见洞口被枯黄的竹叶遮盖着。她想向洞口爬去,手脚被紧紧的捆着,动不了。她很着急,又没有办法。她想,天魔·竺箫将她抓到这里来藏着,总不会让她饿死,会给她送吃的来,她要等天魔·竺箫给她送吃的来时,再想法脱身。 拿定主意后,她想,趁天魔·竺箫还没有来,我先养足精神,到时候好有力气逃出去。想好后,就闭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的,她又睡着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听见洞外有脚步声。是竺箫来了吗?她侧耳细听,听出外面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至少有六七个人的。 脚步声在洞外停住了,她听见有人在说话:“我们分头去找。” 她听出说话的人是灵智,她心里一喜,急忙大叫,嘴里堵着的东西教她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外面响起“仙姑,仙姑······”的呼叫声。叫声由洞外向四面八方响去。 她听见叫声后,异常着急。双腿不停的蹬踢着,眼泪也急了出来。 外面的呼叫声消失了,但脚步声又响了起来,由四面八方聚向洞口。 “看来,天魔没有将仙姑藏在这里。”她听见灵智在洞外说。她异常着急,心里大声说:在,我就在这里,你们快进来救我,救我。 “天魔一定将仙姑藏在他们的分舵中。”接着她又听见吕平在这样说。 “我们先回菩提庙准备,等天亮之后我们就去分舵救仙姑。”她听见曹洪说。 “好,就这么办。” “走。” “走。” 她就听见外面衣袂响起的声音,急得浑身颤抖起来,眼泪不停的流。外面的声音静止了,她浑身无力的瘫在洞中。 灵智等人走了。 巳时。 太阳高挂在天空上。 灵智等人准备好后,拿着各自的兵器从菩提庙大殿里走了出来。他们要去县城五魔帮的分舵救何凤。他们决定今天血洗五魔帮分舵,将分舵中的五魔帮徒斩尽杀绝,如三十年前的火龟寨一样。 刚刚走出大殿,他们就看见了何凤。 他们立即站住,个个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看见何凤拿着红莲花疲惫的从外面走进菩提庙,走到院子中央。 “仙姑!”最先叫出来的是吕平。他叫了一声之后,跑向何凤。 其余六人也都叫了声“仙姑!”之后就向何凤跑来。 何凤站在院子中央,看着向她跑来的众人,脸上露出了微笑。 众人将何凤团团围住,脸上全是惊喜的笑。 何凤看着众人,说:“我回来得正是时候。” 吕平对何凤说:“仙姑,进去说。” 众人簇拥着何凤走进大殿。何凤在大殿的蒲团上坐下。 吕平急忙问:“仙姑,这些天你去哪里了,我们在到处找你。” 韩湘给何凤倒了碗水递给她,关切的看着她。 一0三,仇人相见 何凤接过水喝干后说:“我被天魔·竺箫劫持了。”之后,就将那天下山后的事情向大家述说。 那天,何凤下山走进山下弯道中。 斗笠人站在路中央拦住何凤。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斗笠人抬头盯着何凤说,脸上流露出吓人的微笑。 何凤看见斗笠下的那双眼睛在不停的眨动,脸上立即布满愤怒,她恨声骂道:“畜生,原来是你。” 那年,那天,何凤披散着满头白发从乌龙镇的家里跑了出来。原本她是要去找子敬,责问他为什么要抛弃她跟他表妹成亲。当时她头脑中乱哄哄的,不知怎么脚步却迈向了去封窦的路。在封窦刘家梁的路口,她遇上了天魔·竺箫。天魔·竺箫见她长得漂亮,心里就起了歹意,趁她不备,一下将她扛在肩上,跑进了开满花朵的油菜地里。她吓得大呼救命。在油菜地深处,天魔·竺箫将她丢在油菜地里,扑到她的身上,扯开她的衣裳,在她洁白的胸脯上乱拱。正当她绝望的时候,吕洞宾跳了出来,出手打跑了光着屁股的天魔·竺箫。 这一幕过去了很多年,至今在何凤心里依然历历在目。这件事一直困扰着她,教她常常做噩梦。她记住那张脸,记住那双不停眨动的眼睛,她发誓在她有生之年遇上这双眨动的眼睛和那张脸,她一定要将他杀死报仇。这些年,她一直在找这张脸,这双眼睛,但一直没有找到。 现在,那张脸和那双眨动的眼睛就在她的面前。 何凤再也忍不住了,心中满满的是怒火,她愤怒的盯着天魔·竺箫,狠狠的说:“我要杀了你。” 天魔·竺箫说:“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 何凤异常愤怒的说:“我永远都记得,那天你给我带来了羞辱。” 天魔·竺箫说:“那天不是吕洞宾,你就是我的人了,今天我回来第一个找的是你,第二个就是吕洞宾,我要将当年他给我的羞辱加倍的还给他。”之后,他又说:“属于我的,终究会属于我,无论等多少年,这就是缘分,这就是天意。” 何凤手一挥,一朵红莲花就在她手里,她厉声说:“你做梦,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今天,我要取你的狗命报当年被羞辱的仇恨。” 天魔·竺箫盯着何凤说:“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八仙之一的何仙姑,但我现在更不是当年的那个我,我是五魔帮之首,天魔·竺箫。”说完,他就从身后抽出一支箫。 何凤大吼一声:“淫贼,拿命来。”之后,对着天魔·竺箫一抖手里的红莲花,一蓬红光射了过去。 天魔·竺箫向旁边一闪,躲过这一击。 何凤又大叫一声:“淫贼,看招。”手里的红莲花一抖,绽放的红莲花瓣一下收拢,变成了含苞待放的花蕾。一招独秀出湖,对着天魔·竺箫的咽喉击去。 天魔·竺箫将箫放在嘴唇上,对着攻击过来的何凤。 当何凤的红莲花快要击中天魔·竺箫的咽喉时,一声尖厉的箫声突然响起。何凤在这箫声中突然感觉一只拳头击在她的额头上,她感觉自己的头一下炸开,嗡的一声,她眼前一黑,人就向后倒了下去,手里的红莲花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何凤说:“就这样,他将我劫持到犀牛山下竹海中,将我藏在那块大石头下。” 听完何凤的述说后,灵智不相信的盯着何凤问:“你就在竹海中那块大石头下?” 何凤点点头答:“是的。” 灵智说:“我们来找过你。” 何凤说:“我听见了。” 吕平说:“我们找遍了整个竹海,就是没有找石头下。” 曹洪说:“我们不知道石头下有洞。” 灵智又说:“你怎么不叫我们,怎么不爬出洞来?” 何凤说:“我被捆得动弹不得,嘴里也被堵着。” 曹洪急忙问:“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何凤低头,突然又抬头,双眼中噙满了泪水,她说:“是子敬的孙子子午救了我。子午本应是我的孙子,本该是我的亲孙子。” 大家都知道何凤流泪是为了什么,却无从安慰。 何凤又幽幽的将被救的事情说了出来。 “子午哥,我们去这石头下面的洞中玩玩。” 正当何凤感到绝望的时候,突然听见洞外有小男孩的声音在说话。她立即精神抖擞,眼睛紧紧盯着洞口。 “好,我们进去玩。”她又听见另一个小男孩在说。 窸窸窣窣一阵响后,洞口的竹叶被两双小手刨开。两颗小脑袋出现在洞口。她立即对两个小男孩点头,意思叫他们进来放她。 两双小眼睛看见洞中的何凤后,一个小男孩吓得浑身一抖,向后跌坐在地上。另一个小男孩眼睛紧紧盯着洞中的何凤,表现得异常镇定。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是您,奶奶!”之后,就钻进了洞中,为她解开了绳子。 松绑后的何凤,急忙将自己嘴上的布带解开,吐出嘴里的东西后问:“你是子午,子敬的孙子?” 子午点点头答:“是的。” “孙子啊!”何凤一下将子午搂在怀里,哭了起来。 子午在何凤怀里说:“奶奶不要哭了,是谁将奶奶绑在这里?” 她擦去眼泪说:“坏人。” 子午急忙说:“奶奶快走,不然坏人回来,奶奶就走不掉了。”说完就牵着她的手,爬出地洞。 何凤拿着她的红莲花,跟着子午爬到洞外。洞外那个被吓着的小男孩,惊恐的看着她。 子午对他说:“子光,你不要怕,奶奶是好人,不会伤害我们的。” 何凤还想对子午说点什么,子午却对她急声说:“快走,奶奶,不要在这里久留,说不定坏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她急忙对子午说:“你们也快走,坏人知道是你放了我,会杀了你们的。” 子午说:“我们都赶紧走,赶紧离开这里。” 何凤带着子午跟另一个小男孩跑出竹海,竹海外面有一头水牛在吃着河边的青草。子午过去牵住了牛绳,跟何凤道别,他们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灵智听了后,叹息一声说:“唉,想不到,伤你的是子家人,救你的还是子家人,这就是天意,冥冥中上苍就安排好,让他来了结你们之间的恩怨,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该放下了。” 何凤擦去脸上的泪水说:“十年前子敬走的时候,我就已经放下了,但今天看见子午,又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当年如果······子午就是我的亲孙子了,我一想到这些,心里就难过,他还那么小,在突发事情上却表现得如此镇定冷静,不亚于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 曹洪突然说:“此子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不凡的人。” 灵智说:“但愿他走的是正道。” 何凤说:“他一定会走正道的,子家世代都没有出过一个坏人,他们是书香世家,专为这一带百姓打官司,保利益,是这一带最受人敬仰的人家。” 曹洪说:“他遗传了他们子家的优点,这一带的百姓又有福了。” 何凤突然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被天魔劫持了,又怎么知道我被天魔藏在竹海?” 灵智就将收到天魔信的事告诉了她。 曹洪说:“我们料想他将你藏在竹海里面,所以就先来竹海找你。” 李铁洪声说:“现在天魔受了伤,躲藏起来了,我们在竹海没找到你,正准备去硬闯五魔帮的分舵救你。” 何凤大惊:“天魔受伤了?” 李铁答:“是的。” 何凤脸上有了大快人心的笑容,她说:“这真是恶有恶报,他虽然厉害,终究还是有人能将他击伤的。”但片刻又严肃了,她说:“回来的路上,我看见三十六人自西走来,他们个个拿着兵器,看上去武功高强,我知道他们是来菩提庙夺魔刀和刀谱的。” 灵智说:“要来的总会来。” 曹洪说:“是三十六天罡来了。” 灵智说:“是的,三十六天罡该到了。” 曹洪说:“我下去打探打探。” 一0四,三十六天罡 是的,三十六天罡来了,从遥远的湘南来了。 曹洪坐在茶酒楼靠窗的一张桌子前,看着外面。他的面前,再也没有酒了,只有一盘花生米孤单单的在他面前。 一条泥巴小路上,一线走着三十六个人,他们就是三十六天罡。自西向东走来,带头的是个老人。老人手里打着一把油纸伞。其余的人都戴着一顶麦秸做的草帽,草帽很旧,上面布满了黑色的霉斑。而且草帽的边缘,像被耗子啃过的一样烂了。 曹洪看见了这队人。 阳光如火如荼,他们在阳光下走着。脚步不快不慢,似在赏花,似在散步。 他们走上大路,走到幺店子茶酒楼门前。 他们一来,就看见了窗前的曹洪。 他们看了看茶酒楼里面,就去了大路边的长亭。 长亭里今天没有茶客,空空荡荡的,仿佛往日那些坐在里面喝茶的人知道他们要来一般。 三十六天罡走进长亭,把长亭挤满。 曹洪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自然而然的看着外面,仿佛这三十六天罡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一般。 一入长亭,他们就摘下草帽,不停的扇着风。三十六人中,有四位老人,有十六位少年;有八位中年男人,有八位中年妇人,看上去这十六人是夫妻。他们的腰间,插着各种兵器。腰间没有插兵器的,手里就拿着。腰上和手里都没有的,他们的兵器就是草帽或者双手。 长亭里有四张桌子,每张桌子周围放着四张凳子。老人跟女人坐在凳子上。 长亭里的凳子不够,其他的人就坐在长亭的栏杆上,一边用草帽扇着风,一边望着清溪河。有的人就站在老人和女人身后。 郭长寿站在柜台后面,看见三十六天罡走进长亭,看曹洪一眼,就叫店小二过去招呼他们。店小二提着茶壶过去,站在四位老人的桌子前,看见他们一个个脸上晒得黑黢黢的,就问他们:“客官们是要茶还是酒?” 走在前面打伞的老者说:“不要茶,十坛酒。” 店小二就提着茶壶转身离开了。 郭长寿看着曹洪微笑。 曹洪也看着他微笑。 一会儿,郭长寿抱着一叠碗,带着店里抱着酒坛的伙计,走进了长亭。 这是他这三十年来,第一次在营业中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也是他第一次离开他的算盘。第一次亲自招呼客人。 曹洪静静的看着长亭里的郭长寿。 郭长寿卑躬屈膝的对打伞那位老者微笑着点头,并把手里抱着的碗放在桌子上。一个一个的在四张桌子上摆好。他提起一坛酒,拍开封泥,给每个碗里倒满。郭长寿倒酒可算一绝,一口气倒满三十六只碗,居然没洒一滴酒。 倒好酒后,他回头看了曹洪一眼,笑一下。他看见曹洪惊得睁大眼睛盯着他,似乎不相信,似乎很害怕。 他这是在三十六天罡面前卖弄? 还是在对三十六天罡暗示什么? 难道,他就是刀? 如果他真的是刀,那么这三十六天罡也是刀组织中的人,也是刀,飞刀!曹洪心中想。 老者笑笑,突然一拍桌子,桌子上的酒碗一下飞起一尺多高。桌子周围的人立即把头伸过去,用牙咬住酒碗,再把碗里的酒喝下肚去。同样,酒一滴没洒。再一甩头,碗放在桌子上,轻轻的。 这是不是三十六天罡在回应郭长寿的暗示?曹洪心中想。 郭长寿脸上做出一副看呆了的表情,半天才张大嘴巴竖起大拇指说:“高,高,我在这里开店三十多年,今天第一次看见这样喝酒。” 郭长寿的表现,叫老者突然有了种卖弄武功的感觉。他以为郭长寿倒酒不洒,是在向他们显露武功,没想到只是郭长寿手熟罢了。他想给别人倒了三十年酒,自然会练得倒酒不洒。 其实,这是郭长寿三十年来第一次给客人倒酒。 老者避开郭长寿的话不答,突然夸道:“好酒,果然是好酒,原来高朋满座的原因在这里!” 郭长寿笑着答:“上等高粱加小灶,纯粮食加山泉酿造,无勾兑,无添加,当然味道好极了,就这样手捧山泉饮之,味甘甜。” 老人夸道:“我行走江湖几十年,尝遍天下美酒,还是你这店里的酒好。” 郭长寿自豪的说:“如果您品茶的话,我这山泉泡的茶,包您喝了还想再喝。” 老人答:“我信,你这酒我喝了还想再喝。” 郭长寿盯着老人问:“您不想品品我的茶?” 老人摇摇头,看着远处说:“有酒就够了。” 郭长寿提着酒坛,又给他们倒满,口里问道:“客官从何方来?” 老人看着西方答:“远方。” 郭长寿又问:“要去何方?” 老人又看着龙云山方向答:“前方。” 郭长寿就说:“前方几十里不再有客栈酒楼,是否会歇足小店?” 老人看着他,突然问:“老板经常给客人倒酒?” 郭长寿答:“是的。” 老人说:“老板倒酒的技术,可算一绝。” 郭长寿答:“酒乃粮食酿造,金钱所购,粮食乃千滴汗水所成,洒之可惜,洒之可惜,故练就了倒酒不洒之本事,班门弄斧了,班门弄斧了,见笑,见笑。” 老人哈哈一笑。 郭长寿听出老人中气很足,是一个内家高手。他也跟着老人笑,但中气很短,像一个没有武功的老板。 曹洪慢慢的吃着花生米,细细的观察他们,仔细的听他们说话。 笑过后,老人问:“最近店里是否来过生客?” 郭长寿答:“来过。” 老人问:“都是些什么人?” 郭长寿思忖着答:“他们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第一批人是一个贼眉鼠眼的黑衣人。” 这时候,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大声说:“那一定是飞天鼠了。” 郭长寿答:“不认识,不过,飞天鼠的名号听过,他在潘家沟那边活动。第二批是一对男女,男的带着狗,女人抱着一只很肥的猫,这两个人在我这店里很住了些时日,两天前才离开小店。” 坐在老人左边的一位老者说:“哦,四大杀手之一的北雌雄,雌雄双煞,二郎·哮天跟媚娘·柔猫。他们一直在北边,怎么也到了这里?” 郭长寿又说:“第三批是四个人,他们有抱琵琶的,有拿伞的,有拿剑的,有拿像蛇一样的剑的。” 坐在老人右边的一个老者说:“是四大天王。” 郭长寿继续讲:“三天前来了十八个壮汉,和一个老太婆。” 对面的老者盯着老人说:“十八个人想必就是江湖上的十八罗汉。” 老人对他点点头,问郭长寿:“那个老太婆长什么样子?” 郭长寿想了想答:“她腰上有把刀,弯弯的刀,刀柄上有翡翠,刀鞘上有玛瑙,走路佝偻。” 老人眼睛里露出惊惧的光芒,他盯着郭长寿问:“你看见她的双手是红色还是蓝色?” 郭长寿扫众人一眼,发现这三十六天罡个个脸色都露出惊惧之色,他就大声说:“她拄着拐杖,双手始终缩在袖子里,没有看见她的双手。” 众人脸上的惊惧之色似减了一点,他们面面相觑。过了会儿,老人又问:“这两天还有谁来过?” 郭长寿说:“除了那十八个人和那个老太婆,就是您们了。” 老人又问:“这些人都去过龙云山?” 郭长寿答:“除了十八个人和老太婆外,其他的人都去过。” 老人觉得很奇怪,就盯着郭长寿问:“十八罗汉跟那老太婆为什么没去?” 郭长寿答:“因为他们死了。” 所有人脸上露出惊异之色。老人惊异的盯着郭长寿又问:“谁杀死他们的?” 这又是不是郭长寿在告诉这些人,天魔来了。曹洪心中想。 一0五,八仙齐聚 郭长寿答:“十八个人是被那个老太婆杀死的,那个老太婆被一个戴斗笠披蓑衣的吹箫人杀死的。” 所有人都舒了口气,仿佛他们的危险不在了一样。他们的脸上尽是轻松的表情。 郭长寿见了,就又大声说:“那十八个人化作了一堆白骨,那个老太婆被戴斗笠披蓑衣的人撕成了碎片,被他的箫声撕碎的。” 众人的脸上又有了惊惧之色,他们又面面相觑了。 郭长寿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继续大声说:“不仅那个老太婆被戴斗笠的人撕成了碎片,连那抱琵琶的四个人跟其他六个人全都被这个戴斗笠的人用箫声撕成了碎片。” 郭长寿很高兴的看到,这三十六天罡的脸在他的话里变得相当难看。恐惧,紧张,害怕在三十六天罡脸上全露出来了。 老人盯着郭长寿问:“那六个人是谁?” 郭长寿答:“听路过的人说,好像是六大金刚。” 长长的长亭,挤满了的人,听见的是粗重的喘息,没有说话的声音。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本应该如嘈杂的菜市一样喧嚣,但现在,除了粗重的喘息,连风都静止了。这么多人挤在一起,本应该非常热的,但他们却感觉到冷,从手冷到脚,从外面冷到了心里,还流出了一背冰凉冰凉的汗水。 郭长寿看着这三十六天罡紧张,害怕,恐惧的表情,眼睛连续眨了五六七八下,又说:“现在龙云山上的菩提庙,成了死亡的象征,凡要去的,和去过的人都被撕成了碎片,有人说那个戴斗笠披蓑衣的吹箫人是恶魔,死亡的化身,凡他出现的地方,必有死亡。” 三十六天罡脸上的恐惧之色更浓了。老人说:“跟恶魔差不多,但不是真的恶魔,他是人,五魔帮之首,天魔·竺箫。” 是的,郭长寿在告诉三十六天罡,要小心天魔。 郭长寿又说:“听说这个戴斗笠披蓑衣的人是跟魔刀一起出现的,就好像是守护魔刀的幽灵,现在,我们这一带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是鬼魂在作祟,只有鬼魂才能把人撕成碎片。” 老人再次说:“我说了,是人,五魔帮的天魔,不是鬼。”他又问道:“他在什么地方出现?” 郭长寿答:“以前他出现在龙云山脚下,现在出现在我这幺店子一带,突然就出现了,突然就把人撕成了碎片,突然就不见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做出很害怕的样子,盯了周围的人一眼,就发现三十六天罡惊目四望,他又说:“我最怕他在我这幺店子一带出现,他会在这里把那些想去菩提庙的人撕成碎片,如果我这店里死了人,我的生意就不好了,您们是不是要去菩提庙?” 老人想了想,摇摇头。 郭长寿做出很高兴的样子说:“不是最好,如果要去的话,请远离我这小店。” 老人看着远处,说:“我们喝完酒就走。” 老者立即从身上掏出钱放在桌子上。 郭长寿拿起钱,数了数就说:“各位请慢用,慢用。”就退出了长亭。 转过身,郭长寿脸上就有了别样的笑容。他带着这样的笑容回到柜台后,一只手玩弄着算盘,一只手放在柜台上,手肘支撑着身体的重量。看着曹洪。 曹洪站起身,走了出去。 八仙终于聚齐。 韩湘一回来就告诉八仙,他本不回来的,是被曹洪硬拉回来。他说等这次事件之后,他就要退出八仙之列,不再过江湖生活了,他要退隐归田。 听见韩湘这样说,蓝逍也赶紧站出来,他说这次事件之后,也要退出八仙之列,过他快乐,自由的山林生活,从此无论八仙什么事情,都跟他无关。 吕平也趁火打劫似乎的,告诉大家,这次事件之后,他也不再做八仙之一,他要埋剑,隐姓埋名云游四海。 何凤也说,这次事件之后,她要采药炼丹,为百姓们治病,不再过问江湖事,专心做好一个郎中,造福一方百姓。 李铁跟钟离就说,这件事之后,他们要去别的地方隐居,他们还有局棋没有下完,他们要躲在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去把那局棋下完。 曹洪也告诉大家,他说既然大家都走了,他留下来也没有什么意思,他要去吃遍天下名菜馆,尝尽天下所有的美酒。 灵智就念声阿弥陀佛,说既然八仙散了,他就要收一个小沙弥,学老祖师将来圆寂后,叫小沙弥把他的骨灰也葬在山顶那棵老菩提树下。 这件事之后,八仙能退出江湖吗? 他们能活着度过这件事吗? 无论能与否,现在他们得团结一致,对付面前的大敌。曹洪回来告诉他们三十六天罡马上就到这里了,他们就准备迎接三十六天罡。 八仙组成了八仙阵。 就在菩提庙的院子里,他们组成了真正的八仙阵。八仙,一个不少。 六仙的伤全都好了。四仙的兵器又凑齐了。 八仙阵,就是由八个人组成的可东可西,可南可北,可千变万化的阵形。 就是这八仙阵,曾经让大名鼎鼎的飞贼丁超受过伤。给天下无数豪杰带去过死亡。现在,似乎又要给三十六天罡带来死亡。 三十年后的今天,八仙再次齐聚,再次组阵对敌。 今天八仙的敌人,就是三十六天罡。 三十六天罡从幺店子茶酒楼门前的长亭里出来,就直奔龙云山的菩提庙。他们没有被郭长寿的话吓住,魔刀和刀谱的诱惑确实太大了,武林中人,都经不起它的诱惑。 现在,三十六天罡把八仙围在中央。 八仙组阵,严阵以待。 双方都亮出了兵器,只等一声令下,就开始厮杀。 一场血流成河的大战,在菩提庙中上演。 一0六,八仙战天罡 太阳,高高的挂在西方的天空,照在菩提庙院子里的人身上,将他们的脸照得血一般红。热浪,一波接一波扑向脸庞。 老人再次对八仙说:“交出魔刀和刀谱,血洗菩提庙的事就可以避免。” 灵智答:“我没有魔刀和刀谱,早听说三十六天罡武艺超群,我们八仙很想试试,今天既然来了,不比试一场实乃可惜,出招吧!” 今天,灵智没有用袍袖去吓三十六天罡。曹洪也没有说魔刀和刀谱在天魔·竺箫手里。今天,他们要用八仙阵的实力对抗来犯之敌。 老人说:“我们三十六天罡还有一点你们没听说过,就是心狠手辣,一旦出手,必将血流成河。” 灵智说:“出招吧。” 八仙聚齐,灵智说话也有了底气。他不想跟三十六天罡多说,有没有魔刀跟刀谱,今天他们都要跟三十六天罡打一场,扬他们八仙阵之威,来警告那些还没有来到这里夺魔刀跟刀谱的高手。这些天他们八仙没聚齐,没组成真正的八仙阵,吃了很多哑巴亏,受了很多窝囊气。如今,天魔·竺箫受了伤,让人恐惧的红魔手·蓝百灵也死了,让人闻之色变的白骨阴风住在郭长寿的店里,没有一点要找他们夺魔刀和刀谱的意思。八仙觉得他们最强的敌人不在了,最大的威胁没有了。今天他们要扬眉吐气,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八仙阵是无敌的。 那双贼眉鼠眼又悄悄在菩提庙大殿后面的墙根出现了,紧紧盯着院子中的三十六天罡跟八仙。 老人还想再说点什么,灵智却抬脚,带领八仙阵出击了。 一场血流成河的厮杀开始了。 三十六天罡立即挥动手里的兵器,迎向八仙阵。 如一道劲风,如一道闪电,八仙阵迅速向前冲去。 只听得“叮铃当啷”一阵兵器打击的声音响过,八仙阵冲出了三十六天罡的包围。三十六天罡的包围圈有了一个缺口。 地上。 四五个人胡乱的躺在地上,不动,也不叫喊。血,从他们的咽喉,胸膛,肚子上涌出,如泉水般的流淌。 地上躺着的,全是三十六天罡的人。 第一个回合,八仙胜。 如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三十六天罡身上,重创了三十六天罡。 八仙没有停止。冲出三十六天罡的包围后,又迅速转身,冲进还没有合拢的口子里。口子立即被旁边的人封上。 八仙阵又如一只拳头,狠狠地打在三十六天罡的包围圈上。 又是一阵“叮铃当啷”兵器的打击声,伴随着惨叫声,八仙组的八仙阵又冲出了三十六天罡的包围圈。 三十六天罡的包围圈又有了一道口子。 地上又躺着六七个人。 同样不动,不喊。鲜血从他们的伤口里流出。 八仙又冲进了他们的包围圈。 “叮铃当啷”的打击声又响。八仙又冲出了包围圈。 地上又多了七八个人躺着。 血不停的流,人不停的倒,“叮铃当啷”的声音不停的响。 八仙阵冲出去后,前面的人只管杀人。敌人的兵器攻向他们,旁边的人就把攻向他们的兵器挡开。所以每次八仙阵冲出去,对方总有人倒在地上。 十几个回合,十几次冲撞,三十六天罡只剩六人还可以站着,其余三十人,都躺在地上不动,或者微弱的哼唧。那还能站着的六人,已经浑身是伤。血,在他们的手上,身上,流淌。他们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不能再战了。 八仙散开,八仙阵解。 这剩下的六人中,有带头的老人。 这六人一只手捂着伤口,一只手紧握兵器,目光暗淡的盯着八仙。 八仙已经散开,八仙阵已经不在。八仙一字排开,站在这六个人面前。他们身上沾满了鲜血,全是三十六天罡的。三十六天罡被他们杀了,他们八人却无一人受伤。 八仙阵。 死亡阵。 老人盯着八仙喘息着说:“八仙,阵,果然,名不,名不虚传,死亡阵,果然是死亡阵。” 灵智问:“现在你相信魔刀跟刀谱不在我们手里了吧。” 老人摇摇头答:“不信。” 灵智很惊讶,盯着他说:“我们八仙阵如此厉害,要魔刀何用?” 老人说:“你们八仙阵,固然厉害,但跟魔刀比起来,差的远了,魔刀一出,你们一样抵挡不了一刀,当年剑山之巅一战,天下武林高手云集,还是一样抵挡不了魔刀刀光那一闪,所以魔刀跟刀谱还在你手里,我们三十六天罡武功浅薄,不是你们八仙阵的对手,我相信总有高手能破你们的八仙阵,将魔刀和刀谱夺走。” 灵智对老人说:“今天我不杀你们,让你们活着看看有没有人破得了我们的八仙阵,你们走吧。” 老人摇摇头答:“我们不走。” 灵智很惊异,他说:“你们还想再战?” 老人看着地上的尸体,说:“我们三十六天罡同来同去,既然他们都去了,我们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去?” 说完,六个人手里的兵器同时击向自己的咽喉。 地上,又多了六具尸体。 血,如河水一样在菩提庙院子里流淌。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菩提庙。 那双贼眉鼠眼,在大殿后的墙根处悄悄离开。 三十六天罡被八仙阵悉数杀尽的消息,经过郭长寿的嘴,很快传遍整个江湖,轰动了整个武林。胆小的人,自不敢再打魔刀的主意。功夫不精之人,也望而却步。但武功高强的人,却嗤之以鼻。 一0七,笛、琴 夕阳如血。 如血的夕阳照在菩提庙上。 菩提庙的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令人作呕的血腥已随风去了远方。八仙站在院子里,脸望后山,神情严峻的聆听着一种声音。这种声音无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响起,八仙都认为不是什么正常的事。虽然这是一种好声音,但在八仙听来却是一种危险的,死亡的声音。如血的夕阳照在他们头上,如血光降临在他们头上一样。 八仙都来到了菩提庙后面,一个都不少。 一到后面,他们就看见了两个人。 如血的夕阳照在菩提庙背后山坡上的两座奇大的新坟上。一座新坟里埋着六大金刚,和一只左手。另一座新坟里埋的是三十六天罡。 两个中年人盘腿分别坐在两座坟头上,背对着如血的夕阳。一个穿着白衣,一个穿着灰色的衣裳。他们头上都戴着斗笠,低低的斗笠遮住他们的脸庞。穿白衣的人手里拿着一只笛子,笛子在嘴边吹响。穿灰色衣裳的人双腿膝盖上放着一把琴,手指在琴弦上拨弹。这是一把袖珍琴,只有巴掌宽,二尺长。笛子在如血的夕阳下闪闪发光,这是一只铜笛。 笛声悲壮,如壮士出山不复返一样。 琴声幽怨,凄凉,似在为什么人送行一样。 两种乐器,没有人指挥,一样配合得十分默契。此低,彼扬。一个低沉,一个高亢。时而琴跟着笛走,时而笛跟着琴扬。乐声如泣如诉,如悲声歌唱。两种乐器合奏在一起,恰如男女合唱。 仿佛,谁家的婆娘死了男人一样。 难道,他们跟这坟里的人是朋友? 他们吹奏悲壮凄凉的音乐是为他们送行? 灵智他们在菩提庙里聆听到的,就是这两种乐器的合奏。 难道,他们要为这坟里的人报仇? 八仙站在菩提庙后面的墙下,远远的望着这两个人,听着他们奏的音乐。他们知道,音乐停止的时候,就是他们跟这二人大战的时候。 如血的夕阳掉到山的那那方。笛子跟琴的合奏,停止了。 时辰已到,八仙转身,向庙里走去。 树林里有衣袂飘动的声音,也有人影在里面闪动,飞过。 八仙知道,这是那两个人也往菩提庙里来了,找灵智要魔刀跟刀谱。他们没有回头,朝着菩提庙里走,八个人,脚步一致。 他们听见了说话的声音。 灰衣人问:“二哥,今晚我们何去何从?” 白衣人答:“就在这里,哪里都不去。” 灰衣人不解的问:“为什么?” 白衣人答:“今晚这里有好戏要上演。” 灰衣人问:“什么好戏?” 白衣人答:“杀人的好戏。” “二位是朋友还是敌人?”一个美丽动听的声音突然在二人身后问。 这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灰,白二人慢慢地转过身。他们就看见了屠兰,这个世间少有的漂亮姑娘。今天,她穿件白衣服站在他们面前。手里拿着一把剑,微笑着看着他们,等他们回答。他们的斗笠依旧低低的戴着,教屠兰看不见他们的脸。 白衣人答:“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是两个路过的人,见这坟里的人孤独,就过来为他们吹一曲,送他们一程。” 屠兰问:“这坟里躺着的是什么人?” 白衣人摇摇头,答:“不知道。” 屠兰问:“那么今天晚上······” 屠兰还没说完,白衣人就打断她的话说:“今天晚上我兄弟二人就在这坟上,陪着坟里的人,不会打扰姑娘,更不会破坏姑娘的好事,姑娘尽可以放心。” 屠兰一抱拳,说:“好,多谢二位,等完成今晚的事,再请二位喝酒。” 白衣人答:“只怕没这个机会了。” 屠兰脸色变了,问:“什么意思?” 灰衣人答:“只是我们兄弟二人在子时后就要离开这里。” 屠兰笑了,问:“去什么地方?” 灰衣人答:“前方。” 屠兰笑道:“可否等我今晚把事情办完,同路?” 白衣人答:“我们兄弟二人向来不与陌生人同行,如果姑娘能在子时前把事情办完,我兄弟二人定当与你同路。” 屠兰答:“好,二位就在这里等我,子时前我定当赶到。” 白衣人答:“好,我们兄弟二人在这里等你。” 屠兰飞走了。 灰衣人说:“二哥,我们向来不与陌生人同路。” 白衣人说:“她不会跟我们同路。” 灰衣人说:“你刚才已经答应过她了。” 白衣人说:“她们活不过子时。” 八仙走进了菩提庙中,站在院子里,等待着灰白二人的到来。 一0八,茶、酒 下午。 曹洪一转过幺店子前那道弯,就看见了三个人坐在幺店子门前的长亭里。 曹洪停下来思索一下,就朝幺店子走来。 上午,他与七人将三十六天罡埋葬后,就急急忙忙朝这里赶来。他又来打探消息,看今天又有谁会来这里。 他路过长亭,看清了里面的三个人。 三个人第一位是一个世间少有的漂亮姑娘,她年纪大约二十一二,一身白衣,手里拿着一把剑。第二个人是一个虬髯大汉,一双手看上去非常有力,手背上老茧很厚。第三个人是一个鼓眼,双手像老鹰的爪子一样。 廖叶阴阳剑·屠兰,天池拳霸·王刚,老林爪霸·彭固,三人来到了这里。 三个人曹洪一个都不认识。 曹洪知道,她们是要去菩提庙的,但他还想知道她们是谁,就走进了茶酒楼。 看见曹洪,玩弄算盘的郭长寿就对他微笑,问:“要酒吗?” 曹洪没有对他微笑,狠狠的瞪他一眼,说:“花生米。” 然后,走到靠窗的桌子前坐下。 郭长寿别意的笑笑,没有理曹洪。他看着长亭里的三个人。 他看出她们都是功夫非常高的江湖中人,知道她们也是奔菩提庙而去,眼睛就连续的眨起来。他从柜台后走出来,拦住要去招呼她们的店小二,从他手里接过茶壶和茶碗,提着茶壶走进长亭。在她们面前放下三只茶碗后,郭长寿就先给屠兰倒茶。接着又要给王刚和彭固倒茶。王刚跟彭固用手掌遮住了他们面前的茶碗。 屠兰就对郭长寿说:“他们要酒,把你店里最好的酒来一坛。” 郭长寿点点头,就站在长亭里对店小二喊道:“小二,来一坛最好的酒,再拿两只酒碗来。”之后,对屠兰说:“我这店里的酒很贵,比一般店里的酒贵多了。” 屠兰问:“多少钱一坛?” 郭长寿答:“五块一坛。” 屠兰点头,答:“果然比别的店里的酒贵,别的店里的酒是三块一坛。” 郭长寿笑着看她,仿佛在问:还要吗? 屠兰说:“先尝尝看你的酒值不值。” 郭长寿答:“先尝尝茶就知道值不值。” 屠兰端着茶碗喝了一小口,脸上就有了满意的笑容,说:“茶的味道不错,这茶叶是蒙顶山的吧?” 郭长寿笑着说:“茶叶是什么地方产的,我不知道,我是在茶店里买的普通茶叶,贵了的,我可舍不得,有些是过往的客商带来送我的,但这泡茶的水,可是我家独产的山泉水,普通茶叶经我这山泉水泡制,味道香醇,浓郁。” 屠兰问:“真的?” 郭长寿答:“真的,我店里的酒也是用这山泉水酿造的,所以它值五块一坛。” 屠兰又端起茶喝了一小口,说:“清溪河畔水,独醇世间茶,好,好。” 这时候,店小二抱来了一坛酒,把两只酒碗放在桌子上。郭长寿接过酒坛,拍开封泥,给王刚和彭固倒满。 王刚跟彭固就端起酒碗,大口喝了下去。 屠兰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等他们说话。 王刚咂吧嘴巴,伸出大拇指说:“果然是好酒,好酒!” 彭固也说:“值,真的很值!” 屠兰笑了,从身上摸出钱放在桌子上。 郭长寿拿起钱,对屠兰说:“凡坐在我这长亭里的江湖中人,都活不了多少时日,这算是你们喝的最后一次酒,断头酒。” 曹洪坐在窗前,慢慢地吃着花生米,听他们说话。 王刚跟彭固就紧紧盯着屠兰。 屠兰微笑着问:“为什么?” 郭长寿答:“因为他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屠兰脸上的笑容不在了,又问:“那个地方很危险?” 郭长寿答:“是的,鬼门关,凡去过的人,都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有了盯着郭长寿说:“你怎么知道他们回来的时候不走别的道?” 郭长寿答:“因为我这里是唯一去那个地方的路,也是唯一出那个地方的路。” 屠兰问:“哦,都去了些什么人?” 郭长寿说:“四大天王,七大金刚,十八罗汉,苗疆红魔手·蓝百灵,三十六天罡,我相信这些人您都听说过。” 曹洪这时候转过脸来,盯着长亭里的人。 屠兰脸就变了色,问道:“他们全都没有回来?” 郭长寿摇摇头,说:“没有。” 屠兰说:“如果他们是晚上回去的呢?” 郭长寿答:“我这店里什么不好,就是消息最好。” 屠兰问:“你的意思说我们也活不长?” 郭长寿盯着漂亮姑娘答:“您不会死。” 屠兰笑了:“为什么?” 郭长寿答:“因为您喝了我店里的茶。” 屠兰笑着又问:“为什么,酒中有毒?” 郭长寿答:“因为喜欢喝茶的人都是聪明人。” 屠兰答:“是酒醉聪明人。” 郭长寿说:“真正的聪明人是懂得品茶的,你就是聪明人。” “哦?”屠兰嘴里这样叫了声。 他是在告诉这三个人不要去菩提庙吗?曹洪心中想。难道这三个人也是飞刀? 现在,他看郭长寿,浑身都透出刀的气息,刀的味道。他瞳孔收缩,紧紧盯着郭长寿。 郭长寿说:“懂得品茶的人,就会思考很多的问题,思考的问题多了,很多事情就想明白了,知道什么时候该进退。” 他们果然是一伙的,这三人果然是飞刀,郭长寿就是刀,一定是刀,雷打不脱,水洗不掉!曹洪心中想,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慢慢地吃花生米。 屠兰笑着说:“是的,一边品茶,一边思考问题,很多老和尚也是这样参透佛学禅语和武功的。” 郭长寿答:“所以老和尚的寿命一般比别人长。” 屠兰笑着说:“所以我的寿命也会比别人长。” 郭长寿点头答:“是的,只要您一直品下去,前些天,我这长亭里来了三十六个人,我劝他们品茶,他们不同意,偏要喝酒,所以他们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屠兰问:“他们都死了?” 郭长寿答:“有消息传来说,山坡上多了一座新坟,很大的一座新坟。” 屠兰嘴里就“哦”了声。 郭长寿又说:“您最好上去求证一下,看是不是真有一座很大的坟。” 屠兰说:“我会的。” 郭长寿见目的已经达到了,就鞠身说:“我这酒虽然好喝,但后劲大,还是少喝为妙。”之后,就转身走出了长亭。 坐在柜台后面,郭长寿手玩弄着算盘,看着曹洪微笑。 曹洪走过去问:“她们是飞刀?” 郭长寿答:“不知道。” 曹洪说:“你已经叫她们不要去了,刀。” 郭长寿微笑着答:“我不是刀,我想她们不会去了。” 曹洪转身,走出了茶酒楼。 一0九,暗杀 夜,漆黑。 无星,无月,无风。 这是一个适合暗杀的夜晚。 夏天的夜晚,总是那么闷热。闷热教人们总是会在外面乘凉,睡得很晚。 刚刚有了一点凉气,灵智等人就起身走进各自的房间。 韩湘,这个心里充满爱情的老人,没有跟着灵智等人回房去睡觉。他独自坐在黑暗里,坐在菩提庙大殿的台阶上。望着没有星星月亮的天空,想着他的白骨阴风。 白骨阴风的长相,太像他的冰冰了——一样的五官,一样的笑容,一样的声音。就连那条辫子,都是那么的像——从后脑勺斜垂在左胸前。特别是那条辫梢的手绢,只有他的冰冰才想得出来这么好的创意。几十年了,他看见的女人没有一个敢像冰冰那样把手绢扎在辫梢。 现在,他又看见了。 白骨阴风也是这样的。难道,她真的是冰冰的化身?要不是冰冰就死在他的怀里,他亲手把冰冰埋葬,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白骨阴风不是他的冰冰。唯一让他相信白骨阴风不是他的冰冰的,就是白骨阴风对他的态度——始终冷冰冰的,无论他怎样做。如果白骨阴风真是他迷爱的冰冰,看见他一定不会这样。 冰冰也是痴迷的爱着他的。 为了爱,冰冰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而他呢?现在还苟且的活着,想着一个跟冰冰长得像的人。 韩湘心里很深的痛了一下。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思想,还是要去想白骨阴风。 他想,为什么世界上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呢?为什么她就不是我的冰冰呢?为什么她要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她本不该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本不该去想她,这样会对不起为我,为爱而死去的冰冰。 虽然叫自己不去想,但思想里总是出现白骨阴风的面容,出现她的声音。他不得不又去想白骨阴风。 她现在还在幺店子茶酒楼吗?会不会想我?也许,她早把我给忘了。毕竟,自己不是她喜欢的人。看见自己的时候,或许会记得自己的存在。自己没在她眼前,她就忘记有自己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看见白骨阴风的时候,他心里是那么的舒畅,那么快乐。让自己的心情很快就平静下来。现在,他非常思念白骨阴风。 想着这些,他忍不住轻声念道:“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冰茹,冰冰······” 他拿起笛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充满思念,荡气回肠。 韩湘确实不是白骨阴风思念的人。白骨阴风思念的人是郭长寿。那年,她跟着她的姐姐唐媛月走天涯的时候,认识了郭长寿。她认识郭长寿的时候,她的姐姐唐媛月已经爱上了郭长寿。等到她发现她的姐姐爱上郭长寿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也深深的爱上了郭长寿。她把自己的爱对郭长寿说了,但郭长寿最后还是娶了她的姐姐唐媛月。她痛苦了很久很久,到郭长寿带着她姐姐离开上海的时候,她毅然决然的留在上海,不跟她姐姐一同回来。 笛声还在悠扬的响,充满了柔情,充满了思念。 灵智等人被吵醒了。在他们耳内,韩湘的笛声就是一种噪音。他们双手捂着耳朵,拼命的要自己睡下去。 只有一个人不觉得韩湘的笛声不是噪音,她静静的听着,感受着笛声里的柔情,思念。这个人就是何凤。 菩提庙外的树林里,一个戴着斗笠的人靠在一颗大树上,静静的听着从菩提庙里传出来的笛声。黑夜里她的身影看上去很是忧伤。她抬手在脸上擦了一把眼泪,仿佛这笛声叫她看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一样。在韩湘的笛声中,她喃喃的念道:“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冰茹······” 三条黑影,从菩提庙的院门外走了进来。 自从飞天鼠来造访后,灵智就吩咐悟根不要再关菩提庙的院门。他想,要来的终究会来,关是关不住的。 三个人的脚步很轻,走进来没有丝毫声音,仿佛没有人走进来一样。他们来到韩湘面前,站住。 韩湘还在忘情的吹着笛子,想着他的白骨手阴风,没发现身边多了三个人。 三个人对着韩湘突然出手。 一把剑。 一双拳。 一双爪。 一齐击向韩湘身体的三处要害。 剑快。 拳猛。 爪利。 三人出手,散发出了杀气。杀气冷如阴风,寒如冰雪。人没攻到,杀气已经袭到韩湘的脸上。韩湘一惊,突然清醒,看见三个人向他身体的三个要害攻来。想还击,已经来不及了。 笛声嘎然而断。 韩湘突然向后倒去。 剑。 拳。 爪。 全都落空了。 韩湘倒在地上并没有停留,立即翻身向右边滚去。趁三人还没再次出手,他立即站了起来,并迅速向后退去。 他退进了大殿里。 大殿里漆黑一片。 大殿里有柱子,韩湘子想借柱子来躲避三人对他的攻击。三人跟着他一同跃进了大殿,不等韩湘喘气,三人又攻到了。韩湘赶紧闪到一根柱子后面,躲过了这一击。 三人立即分别绕到柱子后面,继续对韩湘夹击。 韩湘再次向旁边闪去。再次躲过三人的一击。 三人立即一变招式,狠狠地攻了上去。 剑急。 拳猛。 爪狠。 韩湘急忙闪身绕柱子而躲。 “嘭”的一声响,柱子被双拳击下一块。 韩湘不停留,纵身飞出大殿,落在菩提庙的院子里。脚刚沾地,那三个人就跟着站在他的面前,将他围住。三人二话不说继续对韩湘攻击过来。 笛声响了。 一一0,夜半笛声 韩湘终于要反击了。他知道,再不反击就要命丧三人之手了。如果换作一个多月前,他一定不会反击,让三人将他杀死。但现在,他还想陪着白骨阴风走下去,每天看着这个像他的冰冰的女人。笛子吹奏的是十面埋伏。突然,一面墙竖在韩湘的周围。 剑。 拳。 爪。 全都击在了那面墙上。墙上巨大的反弹力,把三人震得一齐向后飞去。他们没有跌坐在地上,稳住了身形。他们惊讶的看着韩湘,似乎不相信他会有如此武功。那个痛苦的,流泪的,堕落的韩湘哪里去了?现在的韩湘怎么如此的强大?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软弱,多情的韩湘武功不比八人中的任何一个低。 笛声还在响。 越来越尖厉,是要换曲子了。 三人还没听明白,不知道怎样去应对。更不知道接下来换的曲子会有多厉害。 笛声还在响。 但已经不是先前的十面埋伏了,已经变成了金蛇狂舞。 三人还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笛声变得越来越尖厉。 剑。 拳。 爪。 又摆好了攻击的架势。 一个声音突然在墙头上响起:“二哥,如果是你的话,现在应该怎样做?” 另一个声音也在墙头上答:“三弟,如果是我的话,就赶紧逃走,不再留下来。” 那三人一听,其中一个女人的声音说:“走。” 三人立即飞了出去,消失在黑暗里。 韩湘抬头望向说话的墙头,墙头上空空如也。灵智他们拿着兵器冲了出来,只看见韩湘一个人站在院子里。 灵智问:“刚才是谁?” 韩湘盯着他。 灵智又说:“跟你交手的人。” 韩湘说:“一个女人,两个男人。” 蓝逍立即问:“女人是不是拿着剑,两个男人一个使拳,一个使爪?” 韩湘点点头,答:“是的。” 蓝逍立即说:“阴阳铁爪,四大杀手之一的南阴阳,她们就是上次杀我的那三个人。” 灵智吃惊的道:“想不到这三个杀手追到了这里。” 曹洪说:“想不到她们就是南阴阳。” 蓝逍说:“杀我们中的任何一人,都是大洋一千块,只要我们不死,她们还会再来。” 韩湘说:“杀手的使命就是,杀人,收钱,要把被杀的人杀死,才算完成任务,她们还没有完成任务。” 曹洪说:“看来郭长寿的确是刀,他告诉我她们三人不会上来了,没想到他骗了我,他一定是刀。” 灵智问:“怎么回事?” 曹洪就将下午在茶酒楼长亭中的事告诉了他们。 灵智说:“看来我们得小心了,这三个人的武功很厉害。” 韩湘说:“确实很厉害。” 蓝逍说:“如果刚才七师弟不手软的话,她们现在已经没命了。”蓝逍的意思是说,韩湘放走了那三个杀手。 何凤这时候说:“七师兄杀不了她们。” 蓝逍说:“刚才明明是可以杀她们的,但他却迟迟不下手。” 何凤说:“他杀不了她们,因为刚才还有两个人在墙头,是他们暗示屠兰他们三人逃跑的,说明他们的武功比屠兰三人还高,也有可能比我们八仙还高,至少他们看出了笛声可以杀人。” 韩湘看着何凤说:“是的,我想,他们就是五魔帮的地魔·竺笛,和人魔·竺琴。” 所有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灵智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韩湘说:“下午大家都听见的笛子跟琴合奏的音乐,也看见他们二人在合奏。” 灵智说:“这也不能证明是他们二人。” 韩湘答:“我听见其中一个在叫二哥,那个二哥又把叫二哥的人叫三弟,所以我才迟迟没敢对三人下手。” 二哥,三弟,笛子,琴!这不是地魔·竺笛,和人魔·竺琴是谁。江湖上还有谁用笛子和琴做武器的兄弟? 八仙心里装满了恐惧。一个天魔他们都对付不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地魔跟人魔。天魔的武功他们见识过,地魔跟人魔的武功,不用猜也知道。 曹洪看着韩湘说:“如果你一下手,他们二人定会出手,说不定你会倒在他们二人的合奏下。” 韩湘点点头答:“是的,他们早就来了,当我一吹笛子的时候他们就来了,一直在墙头,我一直在观察他们,所以她们三人来到我身边我都没有发觉。” 灵智问:“他们刚才怎么不对你出手,与南阴阳联手杀你,他们一直想杀我们八仙破我们的八仙阵。” 蓝逍说:“也许,他们担心这是一个阴谋,抛砖引玉的阴谋。” 灵智说:“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担心我们七人埋伏在黑暗中。” 蓝逍答:“我想是的。” 何凤说:“五魔已经来了三魔,剩下的二魔我想也快到了。” 灵智望着黑暗的天空说:“大战要来了。” 吕洞宾也说:“五魔齐聚之日,就是我们跟他们大战之时。” 灵智说:“有道理,我们得赶紧备战。” 曹洪说:“今天她们不会来了,我们先去休息。” 大家都回房休息去了。 韩湘没有回去,站在黑暗中,想了想,就纵身飞出了菩提庙。他想去茶酒楼,看一眼白骨阴风。 廖叶阴阳剑·屠兰她们从菩提庙逃出来。直奔山下而去。刚跑到半山腰,突然被一阵阴风笼罩,她们一惊,立即站住,发现前面路上站着一个人,拦住她们的去路。她们一震,看见前面拦住她们去路的是一个戴斗笠的人,黑暗中看不清这个人穿的什么衣服,但根据体型看上去是个女人。 廖叶阴阳剑·屠兰厉声问道:“什么人?” 拦着她们的人阴森森的答:“白骨阴风。” 一一一,笛折琴碎 “啊!”三人倒吸一口凉气。“地狱王母!”廖叶阴阳剑·屠兰脱口而出,三人身体自然而然向后退了一步,恐惧就装满她们的心房。汗,一下从他们额头和背上流了出来,冰凉冰凉。 韩湘来了,看见了她们,也看见了躲在大树后面的地魔·竺笛跟人魔·竺琴二人,他急忙退到了一棵大树后面,盯着这边。 廖叶阴阳剑·屠兰颤声说:“我,我们没仇。” 白骨阴风阴森森的声音又说:“如果有一天有人出钱请你们来杀我,那个时候就有仇了。” 廖叶阴阳剑·屠兰赶紧说:“谁敢接杀你的单子,我们不敢?” 白骨阴风阴森森的说:“你们敢。” 廖叶阴阳剑·屠兰说:“我们不敢,不想变成白骨。” 白骨阴风厉声说:“八仙阵都不怕,还有什么不敢的?” 廖叶阴阳剑·屠兰说:“这是两回事,我们碰的不是八仙阵,而是八仙中的某一个。” 白骨阴风又厉声说:“等杀了八仙中的某一个人,破了八仙阵后,请你们杀八仙的人再叫你们来暗杀我,你们会不来吗?” 廖叶阴阳剑·屠兰听得心里发怵,她颤声说:“不,不,不来。” 白骨阴风厉声道:“你们不怕身体变成碎片吗?” 躲在大树后面的韩湘知道了,请南阴阳来暗杀他们八人的是五魔帮。 廖叶阴阳剑屠兰三人浑身一抖,屠兰颤声问:“你,你知道请我们的人是谁?” 白骨阴风阴冷的说:“当然,世上还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白骨阴风,现在是八仙,接下来就是我了。” 廖叶阴阳剑·屠兰三人没有说话,紧紧盯着挡住去路的白骨阴风。 白骨阴风又说:“如果有一天你们化装成什么人,靠近我身边的时候对我突然出手,我岂不措手不及,与其等到那一天到来,不如现在就结果你们。” 廖叶阴阳剑·屠兰三人一听,吓得浑身发抖。她们知道白骨手的厉害,更知道自己三人不是白骨阴风的对手。她们虽并列四大杀手,但白骨阴风排名第一,她们跟她的武功相差甚远。 白骨阴风,已经运气于双掌,准备出击了。 此刻,阴森森的寒气一下变得空前的强烈。 三人知道白骨阴风要对她们出手了,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这不是暗杀,是明斗。 如果是暗杀,她们还可以勉强应对,但这跟白骨阴风明斗,她们就只有等死了。 白骨手一出击,凡中白骨手的人,片刻就会化作一堆白骨。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化作一堆白骨,在白骨阴风面前的任何人,都会面露恐惧,吓得发抖。 “你们不要怕她。” 一个声音突然在廖叶阴阳剑·屠兰她们身边响起。廖叶阴阳剑·屠兰她们一扭头,看见两个人。 两个戴着斗笠的人。 两个戴斗笠的人站在廖叶阴阳剑·屠兰她们右边。一个手拿笛子,一个怀抱一把琴。 廖叶阴阳剑·屠兰认识他们,二人就是下午她去求证郭长寿话的真假时,看见的两个在坟头奏乐的地魔·竺笛跟人魔·竺琴。 白骨阴风正要发招,听见有人说话,侧目,立即就看见那两个戴斗笠的人。白骨阴风也没问,准备继续发招。 “当!” 一声琴响。 接着又是一声笛子的响声。 笛子跟琴的声音,恰到好处的配合上。这是在警告白骨阴风不要轻举妄动。 白骨阴风停住了,问:“何人?” 屠兰三人立即向后退了三步,站在了两个戴斗笠的人后面。 拿笛子的人答:“地魔·竺笛。” 抱琴的人答:“人魔·竺琴。” 五魔帮的两大魔头到来。 白骨阴风鼻孔里冷哼一声说:“哼,我道是谁,原来是五魔帮的两大魔头,我们早晚会大战一场的,今天我就先将你们二人灭了?” 地魔·竺笛说:“白骨手固然厉害,但我们五魔的音乐也不弱,真要大战,你捡不了便宜。”之后,对屠兰三人说:“你们走。” 人魔·竺琴说:“是的,我们早晚要大战一场,你来这里夺魔刀跟刀谱,想练成魔刀后再跟我们大战,我们来也是为了夺魔刀和刀谱,之后武统武林,哼,既然今晚相遇了,我兄弟二人就先将你灭了。” 廖叶阴阳剑·屠兰三人立即纵身飞进树林,衣袂之声消失在黑暗里。 走字一说完,人魔·竺琴就看见一个人影向他扑来,突然一下,他被一股阴风笼罩其中。他急忙抬手,要去弹琴,他却惊讶的看见一只白骨一样的手掌已经先他一步按在了他的琴上。人魔大惊。 地魔一见,大惊,刚把笛子放在嘴边,铜做的笛子就被迎面飞来的斗笠击断了,他人也跌了出去。同时,他听见一声东西碎裂的声响。他看见人魔怀里的琴在这声响里被白骨阴风击碎了。他看见白骨阴风一只如白骨的手掌直击人魔的胸膛。口里不自禁的大喊一声:“小心!”双手在地上一按,身体就对着白骨阴风弹射过去。 没有笛子和琴,地魔跟人魔的功夫就减了一大半。没有笛子和琴,他们也就不是白骨阴风的对手。 韩湘躲在大树后面,没有去追击屠兰三人,静静的看着三魔大战。他知道,白骨阴风会胜,因为她一出手就击碎了二魔的乐器,没有像红魔手·蓝百灵那样。蓝百灵的教训,的确给了白骨阴风警示。 在二魔的算计中,白骨阴风应该去拦屠兰她们三人。这样他们就可以从容的用笛子和琴声突袭白骨阴风,等白骨阴风转身向他们出击的时候,他们就从容的退身。所以他们跟白骨阴风之间的距离就没有保持在安全距离之内。没想到白骨阴风并没上他们的当,而是抓住机会直接扑向他们,对他们手里的笛子和琴出击。 一击就中。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笛子折了。 琴碎了。 二魔立即陷入危险之中。 危险,往往象征的是死亡。黑暗跟阴风,不正是死亡的到来。 一一二,回马枪 如果当时红魔手·蓝百灵一出手就直击天魔腰间的箫,那么死的就是天魔了。 如果二魔今天能活着离开,他们一定要记住今天的教训,跟对手永远保持在安全距离以内。只有远离对手,才能发挥他们的笛子和琴的威力。 这完全是算计错误。 人一旦算计错误,就得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有的代价可以承受,但有的代价将永远都无法承受。 现在,地魔·竺笛跟人魔·竺琴,就要为他们算计错误而付出代价。 人魔见一只白骨一样的手向自己的胸膛击来,立即向后退去。 白骨阴风另一只手轻轻一挥。 人魔就突然感觉身后像有一堵墙挡着他一样,退不动。他知道那是白骨阴风的阴风掌,在他身后竖起的一面气墙,挡住他的退路。 这时候,白骨阴风击向人魔胸膛的掌猛地击去。 人魔一急,冰凉的汗水就流了一背,他赶紧往旁边迅速倒了下去。 白骨阴风这一掌击空。 “咚”的一声,人魔倒在了白骨阴风的脚前。避开白骨阴风击向他胸膛的一掌后,他没有停留,迅速向外滚出去。 地魔一见,大惊失色。立即冲了上去,“呯”的一声,他撞在了一根柱子上。 那是白骨阴风旋转的风,和她发出的阴风掌竖的墙。 人魔滚出了白骨阴风的攻击之外,从地上迅速弹跳起来,却看见白骨阴风的身体在旋转。 接着,他看见地魔又被旋转的风吸了进去,扑向白骨阴风那双白骨手。 人魔·竺琴看见他的二哥被白骨阴风旋进了她旋转的圈子里,跟着白骨阴风旋转。越转,越靠近那双白骨手。他看见白骨阴风那双如白骨的手,向他二哥胸膛攻去。他知道白骨阴风的这双手不能碰,更知道没有笛子在手的二哥,是抵挡不了那双白骨手的。 那双白骨一样的双手离他二哥胸膛越来越近了,他突然看见地上那把碎了的琴。琴虽然碎了,但琴弦没断,还连在琴两头的木头上。他立即跳过去,捡起地上的琴,一头用牙齿咬住,一头抓在手里,使劲拉直。 那双白骨手快要触碰在地魔·竺笛胸前的衣服上了,地魔·竺笛大惊,身体猛地向后撞去,同时,双手向胸前那双白骨手腕击去。 人魔的另一只手慌忙在拉直的琴弦上,对着白骨阴风使劲弹去。 “当——!” 就在那双白骨手刚刚碰触在地魔·竺笛胸前的衣服上时,一声尖厉的琴声突然响起。 白骨阴风那旋转的阴风墙被击破。 地魔从里面倒飞了出来,落在人魔身边,抓住他的手说:“走!”两人就双双飞入树林,消失在黑暗里。 白骨阴风纵身追了过去。 韩湘正要在白骨阴风后面跟过去,这时候却看见了三个人。 三个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她们是廖叶阴阳剑·屠兰,天池拳霸·王刚,老林爪霸·彭固。 韩湘就停止了要跟白骨阴风去,躲在大树后面静静地观察着三人。 只听天池拳霸·王刚问:“现在我们去何处。” 廖叶阴阳剑·屠兰答:“回马枪,再去菩提庙。” 老林爪霸·彭固吃惊的说:“还去?” 廖叶阴阳剑·屠兰险恶的笑着说:“哼哼,是的,现在去正是时候。” 天池拳霸·王刚说:“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他们一定躲在菩提庙里等我们再去,再去不正中他们的圈套?” 廖叶阴阳剑·屠兰险恶的笑着说:“哼哼,正因为我们去过一次,他们会以为我们今晚再也不敢去了,他们就会放松戒备,绝不会料到我们会回去给他们一个回马枪,这正是我们出击的好时机,一千块,我们一定要挣到。” 韩湘听了后,在心中气愤的骂道:阴毒! 老林爪霸·彭固看了看天色说:“现在正是人最困的时候,我们去杀回马枪,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把那一千块挣回来。” 爪霸都这样说了,他这个拳霸还能拖后腿吗?他只好说:“好,我们现在就去给他们一个回马枪。” 三个人立即展开身形,向菩提庙飞纵而去。 韩湘从大树后面走出来,就要跟在三人后面回菩提庙,不,他心中突然想道:他们七人对付这三人绰绰有余,那地魔跟人魔非常狡猾,我得去帮助她。想到这里,他立即纵身追向白骨阴风。 廖叶阴阳剑·屠兰说得没错,八仙现在确实放松了戒备。他们睡得正香,鼾声在菩提庙的后院的房间里如雷声一样的响着。 她们三人走近鼾声最响的房间,她们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的鼾声,不止一个人在打响。天池拳霸·王刚就要撬门进房,对八仙实施暗杀。廖叶阴阳剑·屠兰却伸手拦住了他。用手势告诉他,这间房不可动,里面人多,一旦惊醒其他的人,他们就跑不出来。 廖叶阴阳剑·屠兰对他们招招手,就带着他们去另一间房。她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没有鼾声,但有呼吸声。她挥挥手,天池拳霸·王刚就过来从身上掏出匕首,慢慢的,轻轻的把这间房门撬开。 房门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他们刚走进房,就听见床上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问:“谁?” 这间房是何凤住在里面。 她们一惊,也不回答,一齐向床前冲去。她们迅速冲到床前,一齐向床上攻去。 剑。 拳。 爪。 一齐击向床上的人。击向床中人身体的三个部位。 床上的人迅速滚向床里。一到床里面,并迅速弹跳起来,手里的红莲花迅速向三人扫过去。 “当!”红莲花扫在了剑上。 拳,爪已经攻到。 何凤急忙旋转着身体闪开,口里急叫:“有刺客!” 突然,一柄小剑像飞碟一样旋转着向她飞来。小剑发出“呜呜”的声音,抹向她的脖子。 这是廖叶阴阳剑·屠兰的阴剑。 一一三,刺杀仙姑 何凤不敢硬接,急忙低头闪过,但已经来不及叫第二声了。因为,拳,和爪又已经攻到。她还不敢抬头,那柄阴剑还在她头上旋转。她手里的红莲花急转,直点拳的手腕。如果被她点中,这只拳就报废了。拳急忙下沉,回收。红莲花就点向爪的手腕。爪也赶紧回收。 阴剑在何仙姑头上旋转着“呜呜”的飞了回去。廖叶阴阳剑·屠兰伸剑接住阴剑,一推一送,继续向何凤击出。阴剑又“呜呜”的叫着飞向何凤,她手里的长剑也刺向了何凤,配合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的进攻。 剑。 拳。 爪。 又一齐攻向了何凤。 何凤的身体已经抵着了墙,想再后退没有希望。她只好向左边急闪,手里的红莲花先击廖叶阴阳剑·屠兰击来的阴剑,接着又击开长剑,等她击开廖叶阴阳剑·屠兰的长剑后,再扫向拳,跟爪。 当何凤把廖叶阴阳剑·屠兰的剑挡开后,再扫拳跟爪,已经来不及了,拳跟爪已经攻到她的衣服上了。她只好倒了下去,突然就向右边倒了下去。 何凤躺在床上。 这正是杀何凤的大好机会。他们再次攻击,何凤就再没有躲闪的机会了,那一千块就到手了。 她们抓住了这个机会,廖叶阴阳剑·屠兰手中的长剑就跟着拳爪一齐击向无处躲闪的何凤。同时左手一抬,抓住了飞回来的阴剑。 八仙,在她们手里就要变成七仙了。 这时候,何凤掀起被子。被子如一张网一样突然向攻来的三人罩了过去。被子挡住了阴阳铁爪三人的眼睛,教他们看不见攻击的目标。他们的攻击迟缓了一下,何凤立即弹跳起来,手里的红莲花跟在被子后面,击向拳霸跟爪霸。口里再次大喊:“有刺客,来人呐!” 廖叶阴阳剑·屠兰手里刺向何凤的剑变急了,一下刺穿了罩过来的被子。她手里的剑立即一旋转,不停的挽着剑花,罩过来的被子就变成了碎片,掉了下去。 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就从破碎的被子里看见后面的红莲花正向他们的拳和爪击过来。他们赶紧沉拳收爪。但慢了一秒。何凤的红莲花已经击到了。廖叶阴阳剑·屠兰手里的剑,急忙击向红莲花,来化解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的危险。同时,她左手一扬,那柄阴剑就对着何凤又飞了过去。 就在红莲花快要击中拳和爪的时候,廖叶阴阳剑·屠兰手里击过来的剑由下向上一挑,击过来的红莲花就从拳和爪的上方飞过。同时,廖叶阴阳剑·屠兰的那柄阴剑已经飞到何凤的面门,何凤赶紧借势将手里的红莲花向上挥去,挡开了那柄阴剑。 阴剑旋转着飞了回去,廖叶阴阳剑·屠兰伸手接住。阴阳铁爪三人准备再次进攻的时候,何凤却将手里的红莲花对着他们三人一抖,一蓬红光向他们射来。 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立即向两边跳开。廖叶阴阳剑·屠兰却将手里的剑舞圆,在她面前立即竖起一面剑墙。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响起,射过来的那蓬红光全都掉在她面前的地上。 红光过后,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立即聚过来,跟廖叶阴阳剑·屠兰站在一起。 然后,他们又拉开架势向何凤再次攻去。 这时候,旁边房间里有了响动,有人大喊着冲了出来。 廖叶阴阳剑·屠兰口里叫了声:“走。” 攻到一半的三人,赶紧收手,迅速冲出房间。她们看见隔壁房间里已经有三人冲到这间房的门前。她们赶紧跃上房顶,几个起落飞出了菩提庙,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先冲过来的三人是灵智,吕平,蓝逍。他们眼见从何凤房间里冲出三个黑影,急射进黑暗里。他们担心何凤的安危,没有去追。他们冲进了房间。 灵智一进门就问:“仙姑,你还好吗?” 何凤在床上答:“我还活着。” 吕平问:“有没有受伤。” 何凤已经从床上跳下来,站在他们面前,口里急答:“没有。” 这时候,曹洪跟李铁和钟离也冲了过来,看见他们四人安然无恙后,就站在何凤的门外。 何凤冲出了房间,看着漆黑的外面问:“人呢?” 跟在她后面的三人站在她身后,灵智答:“走了。” 何凤问:“怎么不追?” 吕平答:“我们担心你。” 何凤气愤的一跺脚,说:“哼,算她们跑得快。” 灵智问:“仙姑可知他们是谁?” 何凤气愤的答:“还有谁,她们就是屠兰,王刚,彭固,阴阳铁爪这个杀手组合,哼,想不到她们又回来了,杀我们一个回马枪。” 蓝逍望着黑暗里说:“她们的任务还没完成,看来我们还得多加小心。” 曹洪也说:“今晚她们来刺杀韩湘子的时候,五魔帮的地魔,跟人魔都在一旁,并且还暗示屠兰她们赶紧走。” 灵智说:“要杀我们,五魔帮自己动手就是了,何必还派杀手来?” 何凤说:“也许他们也担心我们的八仙阵,毕竟我们的八仙阵自创阵以来还没败过。” 曹洪也说:“我想,五魔帮对我们八仙阵还不够了解,对于不够了解的对手,五魔帮是不会贸然出击。” 灵智就说:“既然如此,大家小心提防,她们来了两次,必定还会来第三次。” 吕平这时候问:“韩湘呢?” 大家一惊,立即扫一眼身旁,确实不见韩湘。 何凤说:“可能,他去看白骨阴风去了。” 蓝逍说:“可能是这样的,晚上他吹笛子,我从里面听出了思念的味道。” 曹洪说:“天亮我就下去打探一下,看看韩湘在没在茶酒楼中。” 灵智生气的说:“都这个时候了,还要想女人。” 何凤说:“这就是真爱。” 灵智说:“她可是地狱王母,是魔女。” 曹洪说:“天马上就要亮了,我下去看见他后,叫他赶紧回来。” 天确实亮了,黎明正在从黑暗中走来。 曹洪立即纵身出去了。 一一四,螳臂当辕 白骨阴风追着地魔,人魔到天亮,远远的看见二魔在前面飞奔,白骨阴风就奋起急追。 韩湘这时候也追了过来,远远的跟在白骨阴风的后面。 二魔的轻功也不差,回头见白骨阴风急追而来,他们也加快了飞纵的速度,始终跟白骨阴风保持着那段距离。 晚上,夜的黑,与密集的树木阻碍了白骨阴风追的速度。现在她已经追到大路上了,大路是没有什么阻挡之物,白骨阴风就施展出她的绝门轻功,白骨踏雾。几个起落,就跟二魔的距离拉近了很多。 韩湘一见,也立即使出了他的绝招:雾里飞花。奋起跟上。 二魔回头见白骨阴风如一片落叶在疾风中飘扬一般,双脚不落地向他们快速飘来,跟他们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了,再次加快飞跃的速度。但他们跟白骨阴风的距离还在不断缩短,二魔心里一急,汗水就布满额头,打湿衣裳。打湿的衣裳沾在背上,教他们浑身不舒服,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奔跑的速度。 脚在不停的奔跑,飞纵。 距离在一点点缩短。 二魔的脚快得简直如小孩子手里的风车。 白骨阴风飘扬的频率,一次比一次快。 一逃,一追,不知不觉追到离星火镇十里之外。 太阳早过了三杆之上,如火如荼的照在他们身上。二魔的汗水早已流干,嘴里也是口干舌燥。白骨阴风也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后面的韩湘,也已汗湿衣裳。 眼看就要被白骨阴风追上了,二魔的脸色变得惨白,如死人脸一般。他们心里清楚,如果被白骨阴风追上,他们就将面对死亡。白骨阴风那双手掌,就是死亡! 恐怖的死亡! 这死亡离他们越来越近。 白骨阴风眼看就要追上了,正准备提气纵身飞到二魔前面,拦住二魔时。 二魔突然站住了。 二魔一齐转身。 “当当!” 琴声突然响起。 白骨阴风立即落在他们面前站住。 白骨阴风看见二魔站在她前面,一人手里握着人魔已破碎了的琴弦一头,面对着她拉紧琴弦。人魔的右手展开,做出准备再次弹琴的手势。白骨阴风运功,那双白骨手立即运展,准备对二魔发出攻击。 韩湘来到了她们身后,躲进路边的荆棘中,看着她们。 人魔一见,右手就在琴弦上猛弹起来。 “当当当!” 每弹响一次,都有拳头一样的劲风向白骨阴风击来。 当拳头一样的劲风击到白骨阴风面前时,白骨阴风的白骨手挥出,一掌一抓打散了如铁拳一样的劲风。 “当······!” 人魔·竺琴越弹越快,琴声越来越尖厉猛烈。拳头一样的劲风如滔滔江水绵绵不断,凶猛的向白骨阴风打过来。 白骨阴风挥舞着白骨手,不停的拍打着如拳头一样击过来的劲风。她一边打着,一边纵身向二魔攻去。 二魔一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和太阳穴两边滚落下来。地魔右掌急忙紧紧按在人魔的背上,将他自身的内力输入到人魔体内,让人魔的琴声变得更加凶猛。 琴声越来越急,越来越猛烈尖厉,但还是挡不住向前进攻的白骨阴风。 白骨阴风攻到二魔面前。她运足劲,对着二魔猛烈的发出一掌。 阴风瞬间变强,变浓,让人一下感受到自己仿佛已在地狱中一般。 突然,地魔按在人魔背上的右掌向后展开,在白骨阴风发出这一掌时猛地击在人魔的背上。 “当!” 人魔的琴声在地魔这一击中也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声音,一股巨大的拳头狠狠地向白骨阴风击来的白骨手。 “轰”的一声巨响,白骨手击在了人魔用琴声发过来的巨大拳头上。 巨大的拳头被白骨手击碎。 二魔在这声巨响里,身体双双向后猛飞出去,跌坐在地上。一口鲜血,从二魔嘴里吐了出来。二魔手中各捏着一段断了的琴弦。 白骨阴风落在二魔面前,站在那里,旋转着白骨手,准备给二魔最后一击。 二魔眼里和脸上,全是恐惧,死亡的恐惧。 突然,一大队手拿兵器的人,从旁边的树林里冲了出来,拦住白骨阴风。 只听带头的一个满脸是包的人对二魔大声说:“二位帮主快走,这里有我等兄弟拦着。” 二魔答应一声,立即起身相互扶着转身跑了。 韩湘从后面的荆棘中冲了出来,准备对二魔追过去。趁二魔受伤,灭他们正是时候。 他只走了两步,就停住了。他担心白骨阴风会在这些人面前吃亏——既然敢拦白骨阴风,一定有过人的本事。 白骨阴风一听,知道这些人全是五魔帮的。她也不说话,冲上去就掌影翻飞。这些人,只看见漫天如白骨一样的掌影铺天盖地的向他们压来。 带头那位满脸是包的人,手一挥,口里大叫道:“弟兄们,给我杀!” 所有人都冲向前,那个满脸是包的人却退到人群后面,悄悄溜进路边的树林里。 “噼里啪啦!” 手掌拍在人身上的声音,惊天动地的响。 “叮铃当啷!” 兵器掉在地上的声音,和人飞出去的声音满耳朵都是。 痛苦的惨叫声,遍地在响。 韩湘立即知道,这些人没有过人的本事,只是无知而已。立即飞纵过去,直追向二魔。 掌影停止。 地上倒了一片的人。 白骨阴风已经冲过了人群,站在人群之外,背对着人群望着前方。 前方的路上,站着韩湘。 二魔的影子早已不在路上。 她对着韩湘走了过去。 听见白骨阴风走来,韩湘转身,看着白骨阴风,满眼睛都是温柔。 白骨阴风并没有接受他的温柔,严厉的看着他,厉声问:“人呢?” 韩湘说:“不见了。” 白骨阴风就厉声责怪道:“你要是早点追过去,他们就跑不掉。” 韩湘低头。 白骨阴风并没有放过他,继续厉声说:“你这么没用,还追来做啥?” 韩湘浑身就露出知错的样子。 看着韩湘一副知错的样子,白骨阴风脸上就有了和缓的颜色,她问:“你怎么来了?” 韩湘立即抬头盯着她,答:“想看看你。” 白骨阴风将头扭到一边,说:“我有什么好看的。” 韩湘说:“就这样看着,我也是开心的。” 白骨阴风说:“你走了,你们的八仙阵怎么迎敌?” 这时,身后恐怖的叫声在响起,是有人在变成白骨了。 韩湘跟白骨阴风转身。 这时候,那些死人中有白烟升起,是从那些变成白骨的人身上冒出来的,仿佛是那些人的灵魂脱离他们的躯体升上天空。 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白骨阴风说:“你回去吧,他们需要你。”之后纵身跃起,消失在莽莽的山林里。 韩湘看不见她的影子后,才纵身离开。 一一五,早茶 郭长寿起来的时候,就看见曹洪坐在大厅的角落中吃着点心,喝着早茶。看上去他似在等人。 郭长寿走进柜台,翻看起来。 曹洪一边喝着茶,一边说:“别看了,我没有偷拿你的钱财。” 郭长寿就坐在凳子上,玩弄着算盘,对曹洪微笑,说:“您怎么知道我在查看钱财丢没有?” 曹洪没有看郭长寿,也没有回答。 郭长寿说:“今天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这店还没有开门。” 曹洪慢慢地吃着点心答:“来找一个人,见你们还在睡觉,我就没有打扰你们,独自进来拿了你店里的一份点心,去后面提了壶茶过来,你不会生气吧?”之后,抬眼盯着郭长寿。 郭长寿微笑着急忙答:“不生气,只要客人需要,都可以这样。” 曹洪盯着郭长寿问:“你不问我找的人是谁?” 郭长寿说:“韩湘子。” 曹洪一惊,立即问:“你怎么知道?” 郭长寿微笑着,没有回答。 曹洪又说:“他果然来了这里,美色啊,将他深深的击中了,居然连我们师兄弟情义不顾,连师兄弟的生命也不管。” 郭长寿微笑着看着他,没有说话。 曹洪盯着郭长寿问:“你知道我们昨晚经历了什么吗?” 郭长寿微笑着答:“经历了被暗杀的滋味。” 曹洪说:“刀,你确实就是刀,如果昨天我还有一丝丝不确定,现在我已经肯定了,刀。” 郭长寿微笑着看曹洪,没有说话。 曹洪继续说:“我记得昨天你说了,她们不会上去,其实你在故意说给我听,让我们不防备她们,她们趁我们不防备的时候突然上来暗杀我们,这样就会成功,你跟她们是一伙的,她们是飞刀,你就是她们的首领,刀。” 郭长寿微笑着说:“昨天我说,我想她们不会上去,并没有肯定的说她们不上去,谁知道她们会上去,昨天下午,那个女人还上去查证了我的话,也许,上去看了之后,她觉得是个机会。” 曹洪说:“别狡辩了,你们这个组织的目的是什么,刀计划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郭长寿微笑着说:“你可以去后面每间房查看,看看这三人在里面没有。” 曹洪说:“她们一定走了,因为她们失败了,飞刀的目的就是一闪即没。” 郭长寿微笑着说:“如果我真是刀,你现在就活不成,门没开,无人知道我杀了你,再说,就算有人怀疑是我,我也完全可以推到那三个人头上。” 曹洪就说:“天亮了,该开门做生意了。”说完,就低头喝着早茶,吃着点心。 郭长寿就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去开店门。 郭长寿打开店门,就看见廖叶阴阳剑·屠兰,带着天池拳霸·王刚,和老林爪霸·彭固站在他店门前的大路上。郭长寿眼睛不停的眨动,对她们笑笑,没有招呼她们进去坐。 廖叶阴阳剑·屠兰,倒是很大方的走进郭长寿的茶酒楼。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跟在她的后面走了进来。 一进门,廖叶阴阳剑·屠兰就说:“我见过不会做生意的,没见过你这样做生意的,看见客人来了也不招呼进来坐。” 听到屠兰的声音,曹洪没有抬头看她们,也没有冲过去与他们打斗。头依然低着,吃着点心。 屠兰三人看见了坐在角落中的曹洪,以为他是起早的客商,就都没有理会他。 郭长寿答:“我这店里住着一位与您们有过节的人,怕您们见面打起来,我这小店就要遭殃了,所以不敢招呼您们进来坐。” 廖叶阴阳剑·屠兰问:“这个人是谁?” 说完,就带着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前坐下。 郭长寿过来打开窗户,答:“不提他的名字也罢。”之后,就大声叫店小二提茶和酒过来。 廖叶阴阳剑·屠兰说:“酒,就不必了,早上还是喝茶的好。” 郭长寿笑了,就大声对店小二叫道:“小二,提一壶茶来,酒不要了。” 店小二应声提着一壶茶和三只茶碗过来,放在三人面前,给三人倒一碗茶。 廖叶阴阳剑·屠兰喝一口热茶后问:“依你之见,我们是留还是走。” 郭长寿答:“如果没有别的事,喝完茶您们就可以走了。如果还有别的事必须去做,最好您们还是易容一下为好。” 廖叶阴阳剑·屠兰好奇的问:“什么人要我们这么憋屈自己?” 郭长寿微笑着答:“还是不问为好。” 廖叶阴阳剑·屠兰就更好奇了,说:“这样就更叫我好奇了,更想知道他是谁。” 郭长寿眼睛不停的眨动,他答:“只怕知道他是谁后,您们就不会再在我这里喝茶了。” 廖叶阴阳剑·屠兰迷惑了。她想了想,自己三人的仇人很多,但想不出有谁会把自己三人吓得连茶都不敢喝。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说,看我们还敢不敢在这里喝茶?” 郭长寿用力眨了眨眼睛,说:“既然您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您,您们是喝茶之人,听了应该知道怎样做。” 曹洪喝着早茶,听到郭长寿的话后,心一下提了起来:郭长寿要将我出卖了,他想:既然他就是刀,出卖自己有什么惊讶的。 廖叶阴阳剑·屠兰催道:“快说吧。” 郭长寿走回去坐在柜台后面,玩弄着算盘,看曹洪一眼。 廖叶阴阳剑·屠兰三人立即扭头小心的看过去,她们就看见了曹洪。看见他浑身透出一身官气,屠兰就说:“他?” 既然他将自己出卖了,自己也就不必低头了,他现在想,就抬起了头。 三人平静的看了曹洪一会儿,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郭长寿没有看她,玩弄着算盘说:“看他一身官气,不知是不是八仙中的曹国舅。” 这是曹洪早已预料到的,所以听见郭长寿的话后,表现得异常平静。 屠兰三人一惊,再次看着曹洪,说:“是的,他一定是曹国舅。”脸上就有了又抓住杀八仙机会的笑容。 一一六,香客 曹洪听见后,扭头盯着屠兰三人,手,悄悄伸进了怀里。 郭长寿一见,立即说:“打烂东西你们要赔。” 屠兰眼睛盯着曹洪,说:“我们赔得起。” 郭长寿眼睛不停的眨动几下后,说:“听说他是来找韩湘的。” 屠兰三人眼睛盯着曹洪慢慢站起身。屠兰说:“我们不怕。” 郭长寿又说:“如果你们真打起来,会惊动在我店里睡觉的人。” 屠兰笑了,说:“不怕。” 郭长寿又说:“她昨晚很晚才回来,如果惊醒了她,她一怒,就不好办了。” 屠兰急忙问:“他是谁?” 郭长寿答:“这个人就是东白骨,白骨阴风。” “啊!”三个人一听,脸立即变了色,张大嘴巴,睁大眼睛盯着郭长寿,恐惧从她们内心深处爬到了脸上。 屠兰说:“她,她也住在这里?” 郭长寿看着她们,笑着点点头。 三人坐下,廖叶阴阳剑·屠兰问:“你,你是怎么知道她跟我们有过节?” 郭长寿笑着,没有回答。 曹洪已经不害怕了,他知道屠兰三人不敢对他下手,白骨阴风谁也惹不起。 廖叶阴阳剑·屠兰结巴着问:“你,你怎么知道她就是白骨阴风,不是别人?” 郭长寿看一眼曹洪,还是不说话。 廖叶阴阳剑·屠兰也看曹洪一眼后,明白了,她问:“她,她还没有回来?” 郭长寿说:“你应该问,她还没有起来。” 廖叶阴阳剑·屠兰三人大惊,她失色的急忙问:“她真的睡在这店里?” 郭长寿看着廖叶阴阳剑·屠兰答:“是的,不过快醒了。”之后,眼睛看着外面,说:“太阳出来了。” 廖叶阴阳剑·屠兰三人脸上布满了恐惧,她眼睛也惊慌的望向外面。她立即回头看着郭长寿。 郭长寿微笑着看着她,说:“你是喝茶的聪明人。” 外面,阳光明媚,照在河对面的树木竹林上。 廖叶阴阳剑·屠兰端起茶碗一口喝干,对郭长寿说:“给我们准备一些干粮,我们马上就走。” 郭长寿就叫来小二,吩咐下去了。 一会儿,干粮被店小二提过来放在她们面前的桌子上。廖叶阴阳剑·屠兰从身上摸出钱,放在桌子上。店小二就收过钱交到郭长寿手里。郭长寿就拿起笔在流水簿上记了一笔。 廖叶阴阳剑·屠兰对王刚跟彭固说:“赶紧喝完,我们走。” 他们两人草草的喝完茶,站起身。天池拳霸·王刚抓起桌子上的干粮提在手里。廖叶阴阳剑·屠兰就迈步向外走了。他们两人赶紧跟在她的后面走了出去。 郭长寿看着她们走出茶酒楼,嘴角浮现一丝奇怪的笑容,他这样笑着盯着曹洪。 走出茶酒楼后的廖叶阴阳剑·屠兰,脸上突然也有了一丝笑容。她脸上的笑容,不是郭长寿那种奇怪的笑容,而是想到好主意时的那种开心的笑容。 她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是暗杀白骨阴风的吗? 她带着这样的笑容,加快了脚步。 “刚才吓着了吧?”郭长寿盯着曹洪问。 曹洪哈哈一笑,说:“哈哈,你说了,我们有两人,我跟韩湘。” 郭长寿就笑一下,继续玩弄着算盘。 中午。 太阳如炉火烘烤。 韩湘回来了。 他一走到龙云山下,就看见了她们。 前面的山路上,走着两个人。其实是三个人,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背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婆。在他们后面,跟着一个拄着拐杖佝偻着背的老头,手里拿着香蜡。 韩湘知道,她们三人是来敬香的香客,就跟在她们的后面,慢慢向菩提庙走去。 他们的头上,都戴有一顶用黄荆编的草帽,遮着烤人的太阳。 他们走三四步,就停下来歇一会儿。喘口气又继续走。虬髯大汉边走边抱怨:“谁把这破庙修在山顶上,真害人。” 老太婆苍老的声音说:“儿呀,庙子修在山上,才会灵验,菩萨都是住在高处的,你就别抱怨了,要不,让娘下来自己走?” 虬髯大汉望一眼菩提庙,口里说:“娘,您就让孩儿背着,我会爬上去,再高我都会背着您爬上去的,您放心。” 老太婆心疼的说:“那就辛苦我儿了。” 虬髯大汉说:“不辛苦,娘,只要娘的病好了,再辛苦孩儿都愿意。看,娘,我们快到了,都能看见庙子的大门了。” 韩湘听见她们的谈话,对虬髯大汉很有好感,觉得虬髯很有孝心,老太婆有这样的儿子,是福气。 菩提庙已经近在咫尺。老太婆看了一眼,就抬手用衣袖为她儿子把额头上的汗水擦去。 灵智等人刚吃完饭,就听见菩提庙外有人在说话。是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灵智等人觉得很好奇,就一同走了出来。站在大殿门前,他们看见一个虬髯大汉背着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太婆,艰难的从菩提庙外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头。 他们看见老太婆的脸上,如风干的橙皮一样皱纹密布,而且蜡黄,看上去像病得快不行了一样。壮汉满脸虬髯,额头上有一块拇指大的疤痕,一看就知是小时候顽皮摔伤的。老头的脸上,如大地一样沧桑,眼睛鼓凸得像要掉了出来一样,下巴上的胡须焦黄。 他们感到非常奇怪,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这三个人来这庙里?这三个人看上去完全不会武功。灵智猜测,他们是善男信女。灵智还是感觉很奇怪,来他这庙里的善男信女本来就很少,最近好几个月没有人来了,今天怎么突然来了三个? 这时候,韩湘走了进来,从这三人身边绕过,走到灵智后面。 三人看见韩湘从她们后面走过去,惊得愣了一下,立即又恢复了正常。 虬髯大汉背着他娘来到他们面前。只听老太婆苍老的声音说:“儿啊,快放下娘,大师就在面前,快放娘下来,娘要自己走进去,跪在菩提老祖面前拜祭。” 虬髯大汉就把他的娘放在地上。老太婆像站不稳似的,摇晃着一屁股坐在地上。虬髯大汉急忙扶住她,口里关切的说:“娘,娘,摔疼了吗?” 老太婆答:“没关系,儿啊,快扶娘起来,娘要去菩提老祖面前念一万遍经,磕一千个响头。” 虬髯大汉跟老头赶紧一人扶住她的一只手,老太婆慢慢地站起身。 灵智赶紧过来,对老太婆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老衲是这菩提庙的方丈,请问施主从何方而来?” 老太婆也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方丈好。老身等人是从很远的龙家沟而来,听说这庙里的菩萨很灵验,所以慕名前来跪拜,希望菩萨能保佑老身多年的顽疾痊愈,保佑老身的儿子早日娶一房漂亮的媳妇。” 七仙一见,就留下灵智,都转身离开去了后面。 灵智就对老太婆说:“施主请。” 这时候,那个扶老太婆的老头放了手。老太婆摇晃着要向前迈步,脚像不听使唤似的,却始终迈不出去,摇晃着要向地上倒下去。灵智赶紧伸出双手扶住老太婆的手。 老太婆手紧紧抓住灵智的手腕,对灵智歉意的笑笑说:“对不起,方丈。” 灵智答:“没关系,老衲扶您进去。” 老太婆从虬髯大汉手里抽回自己的另一只手,抓住灵智的另一只手腕,口里说:“谢谢方丈。” 灵智说:“不客气。” 话刚说完,灵智脸色大变。 一一七,阴魂不散 老太婆的双手突然变得相当有力,紧紧扣住灵智的脉门。 灵智用力,想抽出他的双手,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右边的老头双手一扬,手中提着的香蜡如飞镖一般飞向灵智身上的要害。 灵智大惊,身体急忙猛摇,宽大的僧袍飘扬,将如镖的香蜡全都击飞。 这时候,右边的老头双手如鹰爪,左手直抓他的咽喉,右手抓向他的软肋。 虬髯大汉这时候双拳如铁,右拳直击他的胸膛,左拳攻向他的左肋。 危险突然出现。 伴随危险而来的,是死亡! 灵智盯着老太婆大叫一声:“是你们!” 老太婆脸上阴险的笑着,她就是廖叶阴阳剑·屠兰。虬髯大汉就是天池拳霸·王刚。老头就是老林爪霸·彭固。 原来廖叶阴阳剑·屠兰在幺店子茶酒楼门外笑的,就是她已经想到了暗杀八仙的新办法,这个办法就是化妆接近八仙中的某一个人,突然进攻实施暗杀。这样是比较容易成功的。现在,她就紧紧抓住了灵智双手的脉门,让灵智动弹不得。在拳霸·王刚跟爪霸·彭固的左右夹击下,灵智非死不可。只要八仙任死一人,他们就能得到一千块大洋。 眼看一千块大洋就要到手了。 灵智大惊,嘴里暴喝一声:“来人呐。”身体猛地下坐,双手肘直护自己左右双肋。下坐的灵智,突然向后倒去。借着身体向后倒的力量,灵智将抓住他脉门的廖叶阴阳剑·屠兰一起拉着倒了下去。灵智倒在了地上,化解了左右的攻击。同时把抓住他脉门的廖叶阴阳剑·屠兰拉得趴在他的身上。借着廖叶阴阳剑·屠兰的身体,灵智又挡住了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的再次攻击。廖叶阴阳剑·屠兰的身体,遮住了灵智身上的所有要害。 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只好用脚去踢灵智。 灵智一见,立即翻滚起来,用廖叶阴阳剑·屠兰的身体去当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踢过来的脚。 有廖叶阴阳剑·屠兰在灵智身上护着,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无论如何也不敢使尽全力去踢灵智。他们怕踢错了,踢在廖叶阴阳剑·屠兰的身上。所以每踢一脚都保留了变换的余地,踢出去的力量也就减了一大半。 突然,廖叶阴阳剑·屠兰旋转身体,露出了灵智身体下方的要害。老林爪霸·彭固一见,立即双手鹰爪直击向灵智下方露出的要害。 灵智一见大惊,也不顾那么多了,伸头一下吻在廖叶阴阳剑·屠兰的脸上。身体也向廖叶阴阳剑·屠兰旋转的方向旋转过去,一只脚踢向抓向他下方要害的鹰爪手。他带着满嘴恶臭的口水,在廖叶阴阳剑·屠兰的脸上,嘴上一顿乱吻。 “吧唧,吧唧”的声音响亮的响了起来。 这是下三滥的动作。为了活命,灵智管不了那么多。放下了老脸,放下了八仙的名誉。他不顾一切,拼了。 这一招果然管用。 廖叶阴阳剑·屠兰一声惊叫,抓灵智脉门的双手一松,身体迅速从灵智身上弹起来。一边把嘴里的口水吐出来,一边骂道:“流氓,流氓,呸,不要脸,下流无耻!”双手也在脸上,嘴上胡乱的擦。 灵智在廖叶阴阳剑·屠兰从他身上弹开的时候,也跟着弹跳起身。一站起身,他就急速的向后退去。口里说:“这叫兵不厌诈。” 廖叶阴阳剑·屠兰脸气得发青,抽出身上的阴阳剑,怒气冲冲的向灵智攻去。左右的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也跟着一起攻了过去。 还没走近,廖叶阴阳剑·屠兰就把她的那把阴剑对着灵智发了出去。阴剑发出报仇的呜呜声音,直奔灵智的脖子飞去,手里的阳剑也愤怒的直刺灵智的胸膛。 阴剑,阳剑,铁拳,鹰爪,几乎同时攻了出去。快如闪电。 阴剑。 阳剑。 铁拳。 鹰爪。 从各个方向攻了过来,攻向不同的部位,配合得天衣无缝。 灵智急忙低头躲过飞向他脖子的阴剑。阴剑呼啸着飞一圈后,又回到廖叶阴阳剑·屠兰的手里。廖叶阴阳剑·屠兰接住阴剑,又发了出去。 灵智暴喝一声,双手袍袖挥舞,双拳如五雷轰顶般击向阴阳铁爪三人。与廖叶阴阳剑·屠兰,天池拳霸·王刚,老林爪霸·彭固,大战起来。 打斗的声音惊动了七仙,他们拿着兵器从后面跑了出来。 廖叶阴阳剑·屠兰一见,突然一收剑,口里大呼:“走。”立即带头飞出菩提庙。天池拳霸·王刚,跟老林爪霸·彭固,也双双跟着飞出了菩提庙,消失在外面的树林里。 七仙来到灵智身边,望着三人逃跑的方向。 韩湘说:“想不到又是她们。” 曹洪说:“想不到她们还敢来。” 何凤说:“想不到会是白天。” 灵智说:“他们越来越阴险了,化了妆来暗杀我们。” 这话本不应该出自灵智之口,他一直认为一切下流无耻的行为,都可以用兵不厌诈来解释。 曹洪说:“杀手杀人本来就是暗杀,只要把人杀倒,无论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吕平说:“这就是师父和大师兄所说的,兵不厌诈。” 灵智说:“刚才差点要了我的命。” 七仙同时“哦”了声,看着他不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灵智就把刚才阴阳铁爪突然袭击他的经过说了一遍,但他没有把他是怎样从廖叶阴阳剑·屠兰手里挣脱出来的事说出来,之后,就说:“要不是我机智,我就遭了他们的毒手。” 韩湘突然问:“那你是怎样躲过的?” 是啊,被对手这样抓着的时候,是根本躲不过,闪不开的。 曹洪说:“当然用了一招,兵不厌诈。” 灵智脸突然一下红了,低头说:“为了活命,顾不了那么多,只有拼了。” 吕平说:“在一个女人身上用兵不厌诈,其手段一定是令人发指的。” 蓝逍说:“你拼的是我们八仙的名誉,我们八仙做事向来都是正大光明。” 李铁洪声说:“不管怎么说,大师兄没有死,我们八仙阵还没有被破掉,这总还是一件很高兴的事。” 钟离也粗声道:“是啊,保住八仙阵,才是最重要的事,其他的事不为过,不为过。” 灵智说:“我想她们今晚一定还会来,今晚我们就设宴好好接待她们。” 李铁说:“好,给她们来个鸿门宴,让她们有来无回。” 一一八,夜客 夜晚。 有星星,有月亮。 微风在星空下到处游荡。 今天晚上,因为有风,闷热去得特别早。 八仙都早早的回房去休息。这时候,一个高大魁梧的黑衣蒙面人从菩提庙外面如一片落叶般,飘进菩提庙里。他怀里抱着一个包袱。他站在菩提庙的前院里,听了听,没听见他不希望听见的声音后就纵身,如风中的落叶一般,他飘进大殿里。 片刻之后,他空手又从大殿里飘了出来。 “什么人?” 黑衣蒙面人脚刚落地,就听见灵智的声音在大声对他说。八个人突然出现在大殿外,一下把他围在了中间。黑衣蒙面人没有答话,静静的看着八仙。 灵智再次问道:“问你是什么人?” 黑衣蒙面人还是不答话,静静的站在那里。 灵智怒吼道:“再不回答,就休怪我们八仙不客气了。” 黑衣蒙面人依旧不答话,静静地看着八仙。 灵智大喝一声:“杀!” 八仙手中的兵器同时击向黑衣蒙面人。就在八种兵器快要击到黑衣蒙面人身上的时候,黑衣蒙面人动了。 突然动了。 黑衣蒙面人突然一纵身,还是如一片落叶,被夜风吹出了菩提庙。 八仙望着黑衣蒙面人消失的方向,没有追出去。 灵智对着黑衣蒙面人消失的方向,大声吼道:“你以为这里是公共场所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黑衣人没有答话。一切都是那么宁静,漆黑。 望着黑衣蒙面人消失的方向,曹洪半天才说:“本以为来的会是南阴阳,没想到等了半夜,等来的是一个哑巴。” 蓝逍说:“这个人有点奇怪,别人都是来夺魔刀跟刀谱,或者暗杀我们,他来什么也没做,就这样走了。” 曹洪这时候问灵智:“大师兄,你不是常说有人在你身后暗中监视你吗,是不是他,暗刀?” 灵智想了想,摇摇头说:“从刚才这个人透出的气息来看,不太像,不过,也有可能是暗刀,另一把暗刀。” 曹洪又说:“你说跟踪你的人轻功很好,在你一转身他就不见了,这个人的轻功也很好,我们这么多人都没拦住他,或许就是他,暗刀。” 李铁这时候大声说:“那个人是跟踪大师兄,但今晚这个人是否不是跟踪,别有用意。” 平时很少说话的韩湘开口了,他说:“他是来找魔刀跟刀谱的。” “什么?”众人齐声问道。 蓝逍也说:“是的,他是来菩提庙找寻魔刀跟刀谱的。” 曹洪想了想说:“他跟踪大师兄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发现大师兄手中有魔刀跟刀谱,所以今晚就来这庙中寻找,六师弟,你的意思就是这个吗?” 蓝逍没有用声音回答,在黑暗中点点头。 曹洪就说:“你在黑夜里点头我们是看不见的,但我还是知道你在点头。” 灵智在曹洪的话后,鼻孔里冷哼一声,说:“哼,要是这菩提庙里真藏着魔刀跟刀谱,还等他来找,我早就找到并练得差不多了。” 蓝逍不再说话,站在黑暗里,抬头看着黑暗的天。 曹洪又说:“在黑夜里看不见你脸上的表情,但我知道你心里装满的是对灵智的失望,脸上是不屑置辩的表情,如果你真知道魔刀跟刀谱藏在这菩提庙中,就要用语言说出让我们相信你的话。” 蓝逍低下了头,还是不说话。 曹洪对灵智说:“要不大师兄再去庙中找找,看是否有你没找过的地方,也许魔刀真藏在那里。” 灵智鼻孔里又冷哼一声,说:“哼,这菩提庙只差掘地三尺了,所有旮旮旯旯我都找过好几遍了,如果魔刀跟刀谱真埋在菩提庙的地下,会有翻过的新土,我这庙里的地上没有翻过的新土。” 蓝逍抬头,眼睛盯着大殿,还是不说话。 曹洪盯着黑暗中的蓝逍,说:“六师弟你眼睛看着大殿,你的意思是说魔刀跟刀谱藏在这大殿里?” 蓝逍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 灵智说:“这大殿上上下下我都找遍了,就找了只装魔刀跟刀谱的空匣子,哪有什么魔刀跟刀谱,别瞎猜测,浪费我们的时间。” 曹洪看着还盯着大殿的蓝逍,想了想就说:“大师兄再去大殿找找,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灵智摇摇头,答:“要找你们去找,我不会去找了,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没有希望的地方,我们还是赶快埋伏起来,等南阴阳来自投罗网。” 蓝逍这时候又问:“他来做什么,怎么解释?” 灵智想起了飞天鼠晚上来盗魔刀跟刀谱的事,就说:“他是来盗魔刀跟刀谱的,我相信,以前飞天鼠也这样来盗过,但我不相信魔刀跟刀谱会藏在这大殿里,他来是以为魔刀跟刀谱在我的手里。” 曹洪思忖着问:“既然这个人不是跟踪大师兄那个,那么他会是谁?难道是地狱王母,白骨阴风?” 韩湘立即开口说:“不是,刚才看他不像女人。” 曹洪说:“她黑衣黑裤黑鞋,黑巾蒙面,你怎么能看出她不是女人?” 韩湘说:“虽然他一身黑衣,黑巾蒙面,但他身材高大魁梧,世上哪有高大魁梧的女人?再说,如果是女人,她身上和气息都会露出女人的味道,就如仙姑一样,无论怎样乔装,还是能一眼看出她是个女人,女人的身材永远比男人娇小。” 曹洪说:“如果她刻意乔装了呢,把女人的气息隐藏了,再用别的东西填充,将她的身材变高大魁梧,刚才她没有说话,也许就是她的声音无法装扮成男人的声音,怕在声音上暴露出来她是个女人,是白骨阴风,所以不敢说话。” 韩湘说:“身高呢?他踩着高跷吗?也许他就是刀,暗刀飞刀们的首领,刀。” 李铁洪声说:“如果真是刀,那么他就是铁算盘僵尸手。” 钟离也大声说:“是的,五师弟一直就怀疑铁算盘僵尸手就是刀,今天还说他肯定西僵尸就是刀。” 灵智叫道:“郭长寿?” 接着灵智摇头说:“但郭长寿的身体偏瘦,没有这个人这么魁梧,” 曹洪思考着说:“他没有逃跑,白骨阴风也没有杀他,说明他真的不是铁算盘僵尸手,西僵尸是另有其人,说他是刀,我也只是怀疑。” 韩湘说:“五魔才是真正的刀,刀组织的首领。” 七人一齐叫道:“五魔?” 韩湘说:“是的。” 大家就盯着韩湘。 韩湘就说:“南雌雄就是五魔帮请的杀手,她们三番五次的来杀我们,他们不是刀是什么?昨晚我又听见地魔跟人魔对白骨阴风说他们要称霸武林,一统江湖,这就是刀组织最终的目的,刀计划就是利用魔刀跟刀谱,来将天下高手引到这里,他们就在这一带将这些高手杀死,四大天王是这样的,六大金刚也是这样的,还有红魔手还是这样被害的,他们是五把刀,不是一把。” 曹洪答:“是的,五魔来了三魔,但他们一直没来夺魔刀跟刀谱,为什么?为的就是在外围将来这里的高手一个一个的杀死,这样他们称霸武林,一统江湖的时候,就没有人能阻止他们了。” 灵智问:“哦!这么说,跟踪我的人是五魔帮的人?” 曹国舅说:“是的。” 灵智说:“好,事情已经明了,跟我们八仙作对的,都是我们的敌人,是我们的敌人,面对的时候,就不要手软。走,先隐蔽起来,等南阴阳出现的时候,我们就将他们一网打尽,决不能让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袭扰我们。” 八个人一起隐入黑暗中。 一一九,躲煞 “你来了。” 黑暗中,一个人问道。 蓝逍答:“我来了。” 黑暗中,蓝逍偷偷从埋伏的地方跑出来,来到龙云山那棵菩提树下。他一走上山顶,就听见黑衣蒙面人在菩提树下问他。 然后,他走到黑衣蒙面人身边站住,又说:“你怎么来了?” 黑衣蒙面人答:“我来看看你。” 既然蓝逍说不能上去看他,他是可以下来看蓝逍的。 黑衣人蒙面又说:“看看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蓝逍说:“这是我们八人的事,你帮不了什么。” 黑衣蒙面人说:“我想我能帮上的。” 蓝逍没有说话。 黑衣蒙面人问:“你们在等谁?” 蓝逍说:“刀。” “刀?”黑衣蒙面人问。 蓝逍说:“是的,飞刀,暗刀,来杀我们的刀。” 黑衣蒙面人说:“我可以帮你们去打探这个刀组织,打探他们的计划,打探他们的首领刀是谁。” 蓝逍说:“算了,太危险了,再说,这是一个秘密组织,很难查到他们的。” 黑衣蒙面人说:“我试试。” 蓝逍没有说什么。 黑衣蒙面人突然问:“你们准备好了吗?” “什么?”蓝逍问。 黑衣蒙面人说:“我听说,七十二地煞快要到了。” 蓝逍没有回答。 黑衣蒙面人就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静静的站在菩提树下,看着东方的天空。 黎明从最黑暗的天空中走了出来。 蓝逍看着东方的那一线光明,缓慢的说:“天要亮了。” 上午,曹洪坐在茶酒楼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前,独自吃着花生米。 今天不当场,但大路上走着很多男男女女,看上去比当场时候的人还多。 今天是嫁娶的黄道吉日,这些人看上去却不是去迎亲的队伍。 今天这一带有一家大户人家过寿请客,这些人手中却也没有提着贺礼,不是去祝寿吃酒的。 今天这一带没有谁出殡,但这些人看上去就是去为谁送葬的。 虽然他们没有走进茶酒楼,但曹洪一抬头,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们,看见他们手里拿着的兵器。他数了数,一共七十二人。 这群男女从幺店子茶酒楼门前的大路上走过,他们脸上都带着死人的苍白。他们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咳嗽。脚步轻,而且灵。这么多人在路上走,却没有一点脚步声,只有幽灵才能做到。 他们是幽灵吗? 不是,他们是七十二地煞。 七十二地煞像没有灵魂的人那样走着。 七十二地煞出现在幺店子茶酒楼门前的大路上,一场血流成河的厮杀就要来到了。江湖中人很少看见七十二地煞齐聚的,他们每次看见的,是三五成群的七十二地煞,像今天这样七十二人聚齐在一起,向一个地方去的,是头一次。七十二地煞齐聚,说明他们面临的事情危险,重大。 曹洪知道,他们是奔魔刀跟刀谱而来,他们去菩提庙。 经过幺店子茶酒楼的时候,也没有停下来看一眼,仿佛路边没有茶酒楼一样。他们手里个个拿着兵器,路人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江湖中人。他们中有些人背着长大的包袱,包袱很沉重,包袱里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七十二地煞从很远的滇西来,要去的地方是菩提庙。 七十二地煞知道菩提庙里现在住着八个人,八个人有八仙阵,八仙阵,死亡阵。到目前为止,凡跟八仙阵交过手的人,没有谁能从八仙阵里活着离开。丁超,只是个例外。以前的高手不能,现在的高手还是不能。 八仙阵的厉害,七十二地煞是听说过的。要夺魔刀跟刀谱,必破八仙阵,最近江湖上也在这样传说。而魔刀跟刀谱,就在八仙中的张果老手里。所以今天他们齐聚七十二地煞,就是去菩提庙找灵智抢魔刀和刀谱。就算今天他们死得只剩一人,只要得了魔刀和刀谱,也是值得的。他日练成魔刀,再找八仙,为今天死去的七十二地煞中的人报仇。之后,再武统江湖。重组七十二地煞,扬七十二地煞之威。 所以他们在来之前就制定好了一个计划,怎样得到魔刀和刀谱的计划,一个必得魔刀和刀谱的计划。整个计划周密而详细,天衣无缝。他们为这个计划,演练了很久。 今天,七十二地煞每一个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每一个死的人,都要保护活着的人去得到魔刀和刀谱。他们已下定决心,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得到魔刀和刀谱,八仙阵不行,死亡更不行。不得魔刀跟刀谱,誓不罢休。 柜台后的郭长寿,看着这群人从他店门前走过,走向龙云山的菩提庙,走向死亡。他脸上也露出了死亡的苍白。仿佛他已经看见了死亡,看见七十二地煞被死亡笼罩,看见躺在地上的七十二地煞。 他扭头看着曹洪,看见曹洪脸上也是死亡的表情,他没有说话。 等七十二地煞过去一会儿后,曹洪就起身走了出去。路过柜台前,他没有看郭长寿一眼,更没有跟他说话。 郭长寿眼睛不停的眨动起来。 曹洪脸上带着死亡的表情,远远的跟在七十二地煞后面。 郭长寿看见曹洪走远了,就起身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去了后面。 路上的行人看见像没有灵魂的人行走的七十二地煞,远远的就避开了。那些低头走路的人,和突然从岔路走出来的人,猛然看见七十二地煞时,嘴里先倒抽一口凉气,接着就惊恐的纷纷跳进路边的稻田里,或荆棘林里。他们以为看见的不是活人,是被道士或者巫师赶着走的尸体。他们就感受到阴风阵阵,浑身不自禁的打个冷颤,接着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们躲在稻田里或者荆棘林里,低头不敢看七十二地煞。等七十二地煞走过很远了,他们才敢颤抖着从各自藏身的地方跑出来,赶紧朝相反的方向跑开。跑了很远,他们的双腿还在打颤,身体还在发抖。 看来,七十二地煞今天真的是有来无回了。 因为七十二地煞今天路过此地。 因为人们今天躲过七十二地煞。 在这一带就有了一个新词——躲煞! 从今天起,躲煞,是一个骂人的词。是这一带人用来骂那些如缩头乌龟般躲藏起来的人。 一二0,铜盾阵 七十二地煞走进了路边的树林里,他们胡乱的坐在地上,坐在树荫里。他们还是不说话,还是不发出任何声音。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死人的苍白,即便看见那些因害怕他们而跳进稻田里和荆棘林里的人的慌张仓皇模样,他们的表情还是没有改变一点点。 仿佛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们的表情改变一点点一样。 是的,对于七十二个抱着必死决心的人来说,世上已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改变表情。 今天,他们去菩提庙,就不打算再活着回来。 一群将面对死亡的人,又怎会有好脸色? 曹洪慢慢地从七十二地煞面前走过去,没有看他们一眼。 七十二地煞也没有看曹洪一眼,仿佛没有曹洪走过一般。 七十二地煞从路边树林里走出来。他们又上路了,远远地跟在曹洪身后。 还是没有说话,还是没有声音;就连风吹起他们的衣袂,也没有声音;仿佛一切已经死亡,他们已经死亡了一般。 黄褐色的泥巴路,从他们脚下一直通向前面的大山。路上,看不见一个行人——行人们远远看见他们就躲开了。 前方,是死亡。 他们脚步迈向的,是死亡! 虽然知道前方布满的是死亡,但他们没有停步。向前走,一直向前走。 他们走到山脚下,无声无息的朝山上走。那些在花朵上飞舞的蝴蝶,在林间歌唱的鸟儿,都因他们的到来闭嘴,躲藏。 他们身上就带着种死亡的气息,死亡的气息教周围的活物都在瞬间凝结了,仿佛跟他们一起死亡了一般。 远远的,他们看见曹洪飞快的跑进菩提庙,这样也不能改变他们脸上死亡的表情。 他们走进菩提庙敞开的大门,一个一个的走进去。 灵智等八仙早就听回来的曹洪说七十二地煞上山来了,他们手里拿着兵器,站在菩提庙院子里等着七十二地煞。 昨晚他们在菩提庙里埋伏了一夜,没有等到阴阳铁爪三人再次来菩提庙暗杀他们。清晨他们吃过早饭,估计阴阳铁爪不会来了,就都回房去休息。刚刚睡着,下山去打探消息的曹洪就急匆匆的跑回来,叫醒了他们。他们立即起床,拿着兵器从后面走出来,站在菩提庙的院子里等七十二地煞的到来。 八仙见七十二地煞第一个人走进来,他们就迅速组成八仙阵。 大殿后面的墙角,出现了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院子里的八仙跟七十二地煞。八仙跟七十二地煞没有发现这双眼睛。 七十二地煞无声无息地走进菩提庙,在灵智等八仙面前站住。等七十二人都进来齐了,七十二地煞就慢慢地抽出各自的兵器,握紧。那些背着长包袱的人走到前面,解下身上的长包袱,立在地上打开。是盾,铜做的。 他们还是不说话,还是不发出任何声音,脸上的表情还是死亡的苍白。 七十二地煞一入菩提庙,就有序的分成两拨,一拨手拿盾牌在八仙面前聚在一起竖起一面墙。另一拨握紧手里的兵器准备向大殿冲去。 他们什么话也没说就向八仙开战了。 他们无须说话,因为他们要说的话就是叫灵智交出魔刀和刀谱。他们知道灵智是不会交出魔刀和刀谱的。 盾牌铜墙向八仙慢慢逼去。 七十二地煞不说话,灵智却有话要说:“阿弥陀佛,你们不必兵分两路去搜我的庙,我这庙里是没有魔刀和刀谱的。”他的话是对那些要冲进大殿里去的这拨人说的。 但他面前的这拨人中的一个答:“既然没有,那就让我们去搜搜何妨?” 灵智怒吼道:“你以为这里是公共场所吗,想搜就搜?这是我的庙,岂能容尔等鼠辈胡乱搜索?太不把我们八仙放在眼里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回答他话的,是如一面墙一样逼近的七十二地煞中的一拨人。另一拨人也用行动回答了他,迅速冲进大殿中去。 灵智想去阻拦冲进大殿里去搜寻魔刀和刀谱的人,但面前那面盾牌墙后面的人手里握着的兵器闪烁的寒芒照到他们的脸上。他们不得不将精神集中在这拨人身上。这拨人对着他们逼了过来。 他们一齐迈步。 “咚!” 一齐将手里的盾牌向前一推,又重重的杵在地上。 “嘭!” 盾牌杵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然后,他们又向前迈出一步,提起盾牌向前一推。 灵智对着逼过来的人大声说:“没有人能胜过我们的八仙阵,你们何必要来送死?” 还是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是向前迈出的脚步声,和盾牌杵地的声音。 这拨人走在前面一排的是拿盾的人,他们一手拿盾,一手提着刀剑,跟在后面的是拿长枪的人。长短紧密的配合着。他们没有像三十六天罡那样,一下子把八仙围在中央,他们竖的是一面墙,人墙,盾墙。他们要跟八仙阵硬碰硬的大战一场。 他们的确比三十六天罡聪明。他们竖起的这面墙,墙后面就是密密匝匝的人,即便跟八仙阵硬碰在一起,也不至于如三十六天罡那样被冲出个口子。包围固然好,一旦被冲出个口子,就有人倒下了。连续被冲几次,包围就破了。他们这样就不怕被冲出口子,一旦前面有人倒下,后面立即就有人补上。而且,这样八仙阵始终只有前面的人起作用,后面跟左右的人根本起不了作用。而包围,整个八仙阵的人都会起作用。 为了对付八仙阵,七十二地煞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法子。然后在一起又配合的演练了很久。今天,终于可以验证了。 灵智等八仙也感受到了七十二地煞的盾墙带来的巨大压力。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今天遇到,除了硬碰外,还没有想到更好的法子。 七十二地煞另一拨人,在大殿里翻箱倒柜的找。 外面这拨人,还在向八仙阵逼近。 八仙组成的八仙阵,对着这盾墙,狠狠地冲了过去。 一二一,魔刀再现 盾墙突然变得异常的紧密,没有一丝缝隙,仿佛这些盾牌是一面整体一般。 “叮铃当啷” 一阵兵器打击的声音响起来,八仙的兵器全都打在这面盾牌墙上。一番进攻之后,八仙阵退了下去。七十二地煞的盾墙,没有被碰出缺口,也没有凹进去,更没有看见有人倒在地上。 跟着八仙后退的,是七十二地煞向前迈出的脚步声,和盾牌杵地的声音。 “咚!” “嘭!” 这样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响着,向八仙阵逼来。 第一个回合,七十二地煞跟八仙打了个平手。 第二个回合,八仙阵换了阵形,把刚才冲在前面的人换到了后面。 盾墙继续向前逼近,不停步,不呐喊,只有脚步声跟盾牌声。 八仙呐喊着再次向七十二地煞的盾墙冲去。 “嘭”的一声,八仙阵跟七十二地煞的盾墙撞在了一起。 “叮铃当啷”又是一阵兵器打击声响起。 这一次,兵器打击声很持续了一会儿。八仙又退了下来。盾墙有一点絮乱,但很快又整齐了。又向前迈步,向退下去的八仙逼去。 吕平的剑上,在滴着血。何凤的红莲花上,也沾着鲜血。看来,这一次,八仙阵占了上风。 八仙阵又换位了。 换位后的八仙阵,又闪电般的向七十二地煞的盾墙击去。 又是:“嘭”的一声。这一声,比上一声更大。 在这一次碰撞后,盾墙有了裂隙。盾墙突然裂开,从裂隙中伸出了短刀长枪,击向面前的八仙阵。 “叮铃当啷”兵器打击的声音更响亮,更持久。 八仙又退了下来。 七十二地煞的盾墙,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虽然又补好了,但很明显露出了败相。 这一回合,八仙阵胜了。 补好的盾墙,又迈步,向前逼过去。 李铁跟钟离的兵器上,有了血迹。 七十二地煞中,这一回合又有人死亡。有人死亡的七十二地煞,并不畏惧,他们本来就带着必死的决心而来的。 脚步依旧坚定,整齐。 八仙猛吸一口气,正准备给七十二地煞一个致命的攻击时,从菩提庙大殿里冲出一拨人。 灵智等人禁不住扭头望过去,就看见跑在前面的一个人怀里抱着一个被黑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的,直直,窄窄的东西。 灵智一见,精神一震,知道那黑布裹着的是魔刀。他大惊,怎么也不敢相信这魔刀真的就藏在他菩提庙大殿里。 灵智口里禁不住大叫一声:“魔刀!”就要纵身去追。 盾墙突然一下变快了,一下挡在他们面前。 灵智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魔刀现世,都是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被别人找到。 从大殿里冲出来的这拨人,没有停留,也没有跟院子里这拨阻挡八仙的人打招呼,仿佛他们本就是两个互不相干、互不认识的派系一般。他们一口气冲出了菩提庙,迅速消失在下山的路上。 灵智很着急,口里急切的对身边的人大喊:“魔刀,他们找到了魔刀!”眼睁睁看着那拨人消失在眼前。他着急的说:“那把窄窄的,直直的刀就是魔刀。“ 蓝逍听得浑身一震。这样的刀,他似曾见过。 是的,他见过。那位他救下的黑衣人就拿着这样的刀。 现在,他已经知道他救下的这位黑衣人是谁了。吕虎。 是的,吕虎,刀疤吕,九环金刚吕虎,他没有死,还活着。 他明白了吕虎那天对他所说的那些话,明白了,晚吗?不晚。他认为不晚。 他什么都没有说。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错失魔刀跟刀谱的难过或者悔恨。有的,是满满的平静。 大殿后面的那双眼睛,迅速的消失了。 灵智猛吸一口气,带头向阻挡他们的盾墙冲过去。要追回魔刀,他们必须把这盾墙攻破。 “嘭!”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盾墙出现了一个洞,没有穿的洞。洞中却有无数的刀枪,仿佛如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口中的獠牙一般。 八仙抓住机会,手里的兵器对着如恶魔的血盆大口攻了进去。 兵器打击的声音不绝于耳。灵智决心这一次要攻破这面墙,冲出去把魔刀追回来。他在这庙里苦苦找了十年,为了魔刀他出家做了和尚,也跟天下武林豪杰结了仇,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让魔刀落入七十二地煞手里。 剩下的这一拨人铁了心要阻挡他们去追魔刀,无论他们怎样努力,就是冲不破这面墙。前面有人不停的倒下,后面有人不停的补上。 灵智等八仙满头满脸,浑身上下都是七十二地煞的鲜血,但他们还是没有冲出去。现在,他们要想退出去,也感到相当的困难。剩下的七十二地煞现在像一把蝎子的钳子一样,紧紧地把他们钳住。他们手里的刀枪一齐对八仙攻来,而且他们的打法完全是攻出去只管击中八仙,不顾自己的安危。八仙只好在里面浴血奋战,跟七十二地煞拼个你死我活。 这一仗他们足足打了一个时辰。 终于八仙冲出了七十二地煞如蝎子钳子般的阵,但他们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无法再追了。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七十二地煞的尸体和鲜血。那些没有死的,和受了轻伤的七十二地煞,在灵智他们冲破他们的阵时,迅速飞跃出菩提庙,消失在下山的路上。 八仙喘息稍平静一点,就飞奔出菩提庙。他们去追魔刀,他们不能让魔刀落入七十二地煞等人手里。 他们追到山脚下,没有发现七十二地煞的踪影。正当他们要继续追下去的时候,一阵风吹来,从树林里飘来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他们立即飞扑进树林。 一二二,血洗茶酒楼 树林里,到处是白骨。 有些尸体正在化作白骨。 树林里飘着尸体化成白骨的白烟。 他们看出,这些白骨和尸体,正是七十二地煞的。活着离开菩提庙的七十二地煞中的那些人,全都死在了这里,正在慢慢的变成白骨。 是谁杀死了他们? 八仙心里思索着。他们细心的查看着这些白骨。他们发现在七十二地煞的盾牌上,和树干上有很深的掌印。这些掌印,如白骨一般,仿佛就被骷髅的手掌打击在上面。 白骨阴风! 能打出这样掌印的人,江湖上只有白骨阴风。 能使别人化成白骨的红魔手·蓝百灵早已被天魔·竺箫撕成了碎片。现在能将别人化成白骨的,只有白骨阴风了。 灵智急忙冲进白骨里翻找,他没有找到魔刀。灵智很失望,很惊恐,魔刀被白骨阴风拿走了。他再次失去了得到魔刀的机会。 突然,曹洪大声说:“幺店子,我们赶紧去幺店子茶酒楼里,白骨阴风一定跟郭长寿有关系,我们找到郭长寿,就能找到白骨阴风。” 灵智一听,立即纵身飞出树林,跑在前面。后面跟着急飞而来的七仙。 他们来到幺店子茶酒楼门前。 长停里空空荡荡。 上午还在营业的茶酒楼,现在门紧闭着,上面挂着一把铜锁。 往日热闹的茶酒楼,现在变得死一般的沉静。 郭长寿一家已经走了,跟着白骨阴风走了。 八仙站在大路上盯着茶酒楼紧闭的门,脸上全是惊讶和愤怒。 曹洪盯着韩湘说:“这就是你维护的白骨阴风,昨晚来的那个人一定就是你的白骨阴风乔装的。” 韩湘没有说话,眼睛紧紧盯着幺店子茶酒楼。 有不少的苍蝇从茶酒楼的门缝里,或者房顶上飞进去。里面“嗡嗡”的响声像有腐尸正在被苍蝇食用。 灵智觉得很蹊跷,冲过去一脚踢开幺店子的大门。刺鼻的血腥从里面扑鼻而来。里面的一幕把八仙惊呆了。 只见里面的桌子,板凳胡乱的倒在地上,有些桌子和板凳的腿已经断了,一看就知道这是经过一场打斗才变成这样的。 地上躺着几具已化作白骨的尸体。其中一具看上去像是郭长寿的,因为他穿着郭长寿常爱穿的那件华丽的衣裳。在他身边有一把郭长寿经常玩弄的那把算盘,算盘已经散架,算盘珠子滚得到处都是。另外几具看上去是店小二和郭长寿妻子的,虽然他们都化作了白骨,但从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和头发上可以看出来他们是谁。 是谁杀害了郭长寿夫妇跟店小二? 灵智抬头观察着大厅,发现在柜台上,和大厅的柱子上有深深的掌印。灵智口里大叫一声:“掌印!”急忙跑过去。 七仙赶紧跟了过来,站在灵智身边看着那些掌印。那掌印如骷髅手掌一般,这些掌印跟树林里的掌印是一样的。看着那些掌印,八仙心里都明白了。 郭长寿夫妇跟店小二是被白骨阴风杀害的。 白骨阴风为什么要杀郭长寿夫妇? 唐媛月跟白骨阴风是姐妹,为什么她还要杀她们? 没有人会明白,但更多的人会猜测。 韩湘急忙冲进后面的厨房。厨房里也躺着两具白骨,一个少年的,一个是小女孩的。韩湘看到这一幕,身体一下靠在了门上,浑身变得异常的无力,他口里喃喃的念道:“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冰茹······你果然不是她,不是她······” 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 灵智等人也赶紧过来了,看见眼前的这一幕,脸上就有了愤怒。 那个少年和小女孩,是郭长寿的儿女。 郭长寿一家人都死了。 杀他们的是他们的亲人白骨阴风。 何凤气愤的骂道:“畜生,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曹洪说:“这就是斩草除根。” 灵智答:“是的,赶尽杀绝,就没有后顾之忧。” “魔头,她已经不是一个杀手,而是一个真正的女魔头。”何凤再次骂道。 由何凤开头,八仙口里都气愤的骂了起来。 只有韩湘没有骂,无力的靠在板门上,任眼泪无声的流。他口里喃喃的说:“······如果是我的冰冰,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小孩子下如此毒手,她不是我的冰冰,不是冰冰,毕竟不是冰冰。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冰冰的心地是多么的善良,多么的善良······” 是的,她不是韩冰冰,但她是白骨阴风,地狱王母,魔头! 白骨阴风的歹毒,是全江湖都闻名的。如果不歹毒,她就不是地狱王母了。 曹洪最不喜欢郭长寿,但现在看见郭长寿一家的惨案,心里没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感觉。愤怒,把他的胸膛装得满满当当。 灵智看着地上的白骨,缓缓地说道:“从此,江湖不再太平。” 曹洪也说:“是的,地狱魔王在世的局面会再次重演。” 是的,地狱王母得到了魔刀跟刀谱,江湖注定会血流成河。 太阳当顶。 正是附近的人来这茶酒楼喝酒喝茶的时候。门口聚了很多的人,惊讶而恐惧的看着被灵智踢破的茶酒楼的门里面,不敢走进去。他们也看见了里面被打翻的桌子板凳,也看见了郭长寿等人已变成了白骨的尸体。 八仙从里面走了出来,带头的是灵智。满脸满身的血迹,满脸的愤怒。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洞开的茶酒楼门里面走了出来。 突然,围观的人里面有一个人大声喊到:“他们,就是他们,是他们杀害了郭长寿一家!” 一二三,六柄剑 所有的人就跟着指责八仙。灵智对他们凶恶的一瞪眼。所有的人被吓得往后一退,就噤若寒蝉了。恐惧的看着八仙,想走,腿肚子又在发抖。 灵智大声对这些人说:“杀郭长寿一家的不是我们,是白骨阴风,那个江湖上最歹毒的地狱王母白骨阴风,只有她才能让死去的人化作一堆白骨,而且,她还抢走了魔刀和刀谱。” 不是你们杀的,为什么你们身上有那么多的血,而且还从茶酒楼里走出来。这些话在人们的心里,但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他们都被灵智等人吓住了。他们既然敢杀郭长寿一家,同样也敢杀他们。 说完这番话后,灵智就领着八仙离开了幺店子茶酒楼,回他的菩提庙去了。 幺店子,这个经常易主的地方,好不容易稳定了三十年没有换过主人,人们都以为再也不会换主人了,现在还是易主了。 下一任主人又会是谁呢? 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没有人知道。只要哪天突然在这里开店了,就知道哪个人是这里的主人。 灵智等人回到菩提庙里,他们把身上的衣服换掉,把脸和头上的血洗尽。提着包袱,拿着兵器,八仙走出了菩提庙。 他们下山了。追寻白骨阴风,将魔刀和刀谱夺回来。 像魔刀这样的武林瑰宝,是决不能落到白骨阴风这样的人手里,一旦被她练成,就要血洗江湖,武林永无宁日。 白骨阴风的狠毒,胜过了当年的地狱魔王。 白骨阴风现在在什么地方? 没有人知道。 但灵智等人相信,他们能打听到。 八仙知道,找下去的路是艰难的,并且充满死亡。即便前面只有死亡,他们也要走下去,不停留,一直走下去。 太蓬派吴家大院里,弟子们正在院子里晚练。五阳剑·吴功正坐在大厅里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弟子们在院子里练武。 这时候,他看见门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他知道有客人来访。自从曹洪带着吕平跟蓝逍来找他治伤那天起,太蓬派的大门就紧闭着。大门前多了个门房,不经他允许,大门不许打开。没经他同意,任何人都不能放进来。他表情严肃的盯着门房。 门房来到他面前,立即卑躬屈膝的对他说:“老爷,八个师兄都回来了。” 五阳剑·吴功想了想,对门房说:“放他们进来。” “是,老爷。”门房答应一声,立即转身跑向大门。 身为太蓬派的掌门,五阳剑·吴功像他父亲一样,不喜欢别人叫他掌门。老爷,这样的称呼更能远离江湖,与世无争。 大门隆隆的打开了,以灵智为首的八仙一字走了进来。 五阳剑·吴功看见他们,脸上有了惊喜的笑容。他放下手里的茶碗,起身迎了过去。 五阳剑·吴功将八仙迎进大厅,请他们坐下后,口里大声叫下人上茶。 坐在太蓬派的大厅里,八仙跟五阳剑·吴功寒暄一阵之后,五阳剑·吴功就问:“不知八位师兄这次前来有何事?” 八仙自从离开后,很少一齐回太蓬派。所以今天他们一齐回来,五阳剑·吴功猜想他们一定遇上了什么大事。不然,不会一齐来找他这个师弟的。 灵智说:“最近江湖上出了一个五魔帮,师弟是否听说?” 五阳剑·吴功答:“听说了,二师兄等三人上次被天魔打败那天,他们来告诉了我。五魔帮正在击败各大门派,想称霸武林,武统江湖,现在,势力已经扩到我们这一带了,为了自保,我也在为这件事准备。” 灵智就问:“师弟从来不涉足江湖,这次也感受到了危险,看来师弟要置身事外是不大可能了。” 五阳剑·吴功表情严肃的答:“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虽然从不涉足江湖,但这次五魔帮来势汹汹,我不得不防呀。” 灵智就问:“师弟准备得怎么样了?” 五阳剑·吴功就笑而不语。 何凤吃惊的说道:“难道师弟已经练成了第六柄剑?” 八仙都用疑问的目光盯着他,似乎不相信,似乎很吃惊。 五阳剑·吴功笑着答:“略有小成,略有小成。” 八仙先吃惊的睁大眼睛盯着他,接着就夸他之声不绝于耳。 五阳剑·吴功高兴的哈哈笑着,眼睛里满是愉快的光芒。 突然,韩湘说:“六剑合一,还是胜不了五音合奏。” “哦?”五阳剑·吴功嘴里这样叫了声,眼里和脸上,全是不屑的表情。 韩湘的话很明显得到八仙的赞同,虽然没有明显支持,但他们都没有反对。他们低头不说话,什么都不说。 韩湘说:“就一个天魔·竺箫,就叫我们八仙四人联手都对付不了他,还差点把命送在他手里,如果五音合奏,就不知道有多厉害了。” 五阳剑·吴功平静的说:“五魔是用音乐杀人,音乐杀人是不等对手近他们的身就把对手杀死,如果对手在他们面前,五音合奏就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如果对手先将乐器击碎,他们必败无疑。” 灵智焦虑的说:“世上还没有人在五音合奏中能攻到他们面前。” 一二四,七阳神剑 吕平也说:“是的,功夫再好,要攻到他们面前才行,事实上,很多高手还没攻到他们面前,就粉身碎骨了。” 曹洪看着自己的双手说:“五音合奏,鸡犬不留!” 五阳剑·吴功一副自傲的表情说:“我无须攻到他面前。” 灵智看着五阳剑·吴功说:“我知道师弟的五阳剑厉害,但真要对付五音合奏,师弟还要努力。” 吕平这时候看着自己脚前的地说:“师弟如果要想胜五魔的五音合奏,只怕还要练成一把剑,把七阳神剑练会,七剑合一才行。” 五阳剑·吴功脸上的自傲换成了凝重,他已经感受到了八仙嘴里的五音合奏有多厉害,更感受到自己的六剑合一有多渺茫,他说:“要练成七阳神剑,让七剑合一,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及的,是需要时日的。” 灵智这时候说:“师弟有时间练七阳神剑,前些时候,天魔·竺箫被红魔手·蓝百灵打伤,虽然不死,但要恢复痊愈至以前,还需要时日。” 五阳剑·吴功笑了,他说:“据本派去县城办事的弟子回来报,几天前,五魔帮的地魔·竺笛,和人魔·竺琴,被白骨阴风打败,差点命丧在白骨阴风手里,要不是半路杀出他们星火堂口的人,他们就会被白骨阴风追上,变成一堆白骨了。” 灵智等人大吃一惊。二魔合奏都败在了白骨阴风手里,他们八人未必能胜白骨阴风。 韩湘没有说话,低头静静的听着。 白骨阴风武功到底有多高? 灵智缓慢的说:“今天,白骨阴风杀害了七十二地煞的人,夺走了魔刀跟刀谱。” 五阳剑·吴功惊讶的问道:“什么,这是真的?” 灵智点点头。 “啊!”五阳剑·吴功大吃一惊,张大的嘴巴半天才合拢,他惊恐的说:“如果她练成了魔刀,江湖必遭血洗。” 灵智说:“所以我们正在找她。” 吕平说:“找到她我们就要夺回魔刀和刀谱。” 灵智说:“白骨阴风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的地狱王母,她一旦练成魔刀,江湖上就要血流成河了。” 这时候,低头静听的韩湘说:“她连自己姐姐一家都杀害了,还有谁比她更心狠手辣的?” 八仙大惊,盯着韩湘,不知道韩湘是怎么知道的。 五阳剑·吴功大惊,问:“她姐姐是谁?” 曹洪已经猜到了,就说:“莫不是郭长寿的妻子,唐媛月?” 韩湘点点头,答:“就是,那天我去郭长寿家的厨房,看见她们两姐妹抱在一起痛哭,白骨阴风在叫唐媛月姐姐,唐媛月在叫白骨阴风妹妹,郭长寿的女儿在叫她姨。” 郭长寿一家的惨案,又在八仙的眼前出现了。血水,白骨,大人,小孩······ 江湖上没有那个妹妹狠到杀死姐姐一家人。 白骨阴风做了。 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会儿,灵智发声说:“我们今天来,是想请师弟帮忙,帮我们打听白骨阴风的下落,我们去找她。” 曹洪说:“师弟手下门徒众多,耳目众多,只有你能打听得到她的下落。” 吕平说:“我们一路查访,人们说她向这个方向来了,上次我跟踪她到这个地方就跟丢了,这次她又朝这个地方跑来,这边一定有她的秘密巢穴,还望师弟多多帮助查访。” 五阳剑·吴功说:“我的门徒是多,但这是江湖中事,我从没涉足过江湖事,不想惹祸上身,白骨阴风虽然来了这边,但这边山多林密,洞穴不计其数,在这样的地方找一个人,犹如大海捞针。再说,白骨阴风得到魔刀和刀谱后,一定躲起来练魔刀去了,她会躲在一个别人想不到,也找不到的地方,所以要找到她很难。” 灵智说:“难,并不是说找不到,只是难而已。” 曹洪说:“师弟,为了武林的安危,你就多想想办法。” 五阳剑·吴功摇着头说:“我不想管江湖事,我不能拿太蓬派几百人的生命当儿戏,这个忙我帮不了,还望师兄们多多包涵。” 灵智等人听了后,就起身告辞了。五阳剑·吴功要留他们吃饭过夜。李铁也想喝那几坛女儿红,但灵智告诉他,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他们得尽快找到白骨阴风的下落,在她练成魔刀前将她除去。之后,就离开了太蓬派。 天已经黑了。 灵智等人更知道,找白骨阴风,是一刻也不能耽误的。他们走出太蓬派,走在黑暗里。 送走八仙后,五阳剑·吴功背对着大门站在大厅里,大声道:“来人。” 一个下人来到他面前,等候他的吩咐。 五阳剑·吴功就对这个下人说:“传我命令下去,多增加岗哨,太蓬派的大门从此以后不要再打开了。” 下人答声是,就跑了出去。 五阳剑·吴功还是背对着大门站在大厅里,想了想就走出大厅,走进他的书房。他把书房的门关上,打开书房里的暗门,走了进去。 他一走进去,里面就有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在问:“你来了。” 五阳剑·吴功答:“是。” 随后,暗门被他关上了。 一二五,追踪 灵智等人离开太蓬派后,就去了太蓬山的景福寺。他们到景福寺的时候,景福寺的大门已经关上了。 他们很拍打了一会儿,寺门才打开。他们走了进去,告诉开门的和尚,他们要见方丈,有重要的事情相告。在开门的和尚的带领下,走到方丈的房间外。他们看见方丈的房间里亮着灯,开门的和尚就叫他们先站在这里等,他进去通报。 八仙就站在方丈房间门外一丈的地方等着。 开门的和尚就走到方丈门前,把门叩响。方丈在房间里问了声是谁。开门的和尚就叫了声方丈。方丈就叫他进去。他进去后,又把门关上。 一会儿他又开门出来了,对八仙说:“八位请。” 八仙就走了进去。 景福寺的方丈圆真,坐在蒲团上打坐。圆真是无形棍·吴成的师弟。八仙过去见礼。方丈口里跟他们招呼着,并请他们坐下说话。八仙就在房间里的蒲团上坐下了。开门的那个和尚这时候端着茶进来放在八仙面前。 方丈就开口问八仙:“八位今日来本寺有何要事。” 灵智大师双手合十,说:“师叔,徒儿们今日前来是想告诉师叔,地狱王母夺走了魔刀和刀谱。” “哦,有这等事?”圆真方丈非常吃惊的说。 灵智说:“是的,我们从龙云山一直追到了这里,再没有发现她的影踪,想必她已躲在太蓬山的什么地方来练魔刀,请师叔帮助查探她的行踪。” 圆真说:“太蓬山有十二峰,十二峰中光知道的大大小小的山洞不计其数,还有很多隐秘的山洞,沟壑纵横,如果她真藏身于太蓬山,要找到她确实很难。” 灵智说:“再难也要找到她,决不能让她练成魔刀,她一旦练成魔刀,对武林将是一场大灾难。” 曹洪说:“江湖上谁都知道白骨阴风是一个心狠手辣的魔头,这样的人一旦练成魔刀,就会滥杀无辜,让江湖血流成河,危害整个武林。” 吕平说:“所以我们一旦找到她,就要将她除去,为武林除害。” 何凤也说:“请师叔务必相助。” 圆真方丈说:“我虽出家人,但为武林匡扶正义,为江湖除害,是我辈义不容辞之事,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派人在这太蓬十二峰上找寻白骨阴风的下落。” 灵智对圆真方丈一揖说:“多谢师叔出手相助。” 圆真方丈摇摇手,叫灵智不必多礼,他说:“现在天色已晚,你们就住在本寺,等天亮后,让本寺的僧人带你们去太蓬山上搜寻白骨阴风的下落。” 之后,就大声叫来一个小和尚,吩咐他带八仙去客房休息。八仙就告别圆真,跟着这个小和尚走了。 第二天,八仙由景福寺的和尚带上山,兵分两路,在太蓬十二峰上搜寻白骨阴风的下落。 太蓬山十二峰上,密林丛生,崖壁陡峭,山洞处处皆是。有时候这个洞连着那个洞,洞中有洞。有时候一洞通向另一片天地。但每个被八仙找到的山洞,都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他们一座山峰一座山峰的找了下去。他们找了十天十夜,把整个太蓬十二峰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白骨手阴风的踪迹。 八仙很失望的回到景福寺里。他们告诉圆真,他们要去别的地方继续找,直到把白骨阴风找到为止。 圆真把八仙送出了景福寺。 八仙下山后并没有走远。他们去了太蓬山脚下的那些村子。 农历,六月二十一。 中午。 八仙走进一个村子。 他们问村里的人,有没有看见一个戴斗笠,身穿白衣服,一条白辫子斜垂在左胸前,辫梢有一条手绢做装饰的女人经过这里。村里的人对他们摇摇头,答说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女人。 他们又问村里有没有樵夫。村民对着村尾一间草房一指,说:“只有一家,就在那里。” 八仙道了谢,走过去。 茅屋的柴扉敞开着,屋顶冒着炊烟。灵智对着茅屋问道:“有人吗?”就走了进去。 茅屋就一间,一张破的板床,一张石头搭的桌子,一只吊着的鼎锅。石头桌子上放着九只木碗,一把筷子。鼎锅下面是火塘,里面燃着火,鼎锅里煮着甜甜的红苕稀饭。一个佝偻着背,穿一身灰色的破衣服的老人坐在火塘前,正把柴往里添。老人身边放着一只木盆子,里面放着一只长柄木勺。 走进茅屋,刺鼻的柴火烟夹着甜甜的味道扑鼻而来。八仙突然有了种想吃的欲望,他们吞下一口水。 八人都走了进去,然而老人没有看他们一眼,仿佛没有他们八人走进来一般。 灵智站在老人身边,口宣佛号:“阿弥陀佛,施主。” 老人抬头看着他们。 八仙一惊,这老人面上仿佛如一张人皮蒙在骷髅上一样;眼窝深陷,鼻子没有鼻头,就两个扁黑的小洞,就连上下牙齿都全露在外面,仿佛真如一具骷髅,乍一看上去很是吓人。 老人看见他们八个人站在他身边,没有感到一丝惊讶。他没有说话,又埋头往火塘里添柴。火塘里“劈劈啪啪”的燃着。突然“啪!”的一声巨响,火塘里有什么东西爆裂了,火星四溅。溅起的火星落到火塘外面。 老人没有动。 八仙也没有动。 灵智又对老人说:“施主,请问您是这里的樵夫吗?” 老人点点头。 灵智又问他:“您在山上看见过一位身穿白衣服,头戴斗笠,一条白辫子从后面斜垂到左胸前,辫梢扎了条白色手绢的女人吗?” 老人摇摇头。 灵智又说:“如果您看见她,就请您去太蓬派,告诉太蓬派的掌门吴功,他会给您报酬的。” 老人又点点头。 八仙转身,迈步往外走。 “你们就这样走了?”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们后面响起。 八仙一惊,立即转身。 一二六,中招 老人还是埋头烧火,一根棍子在火塘里刨动。火星跟着烟色飞起一人多高,火塘里的火,已近尾声。 他们扫视一圈,没有发现茅屋里还有别人。 灵智走上前去,问道:“施主,刚才是您在对我们说话吗?” 老人拿起刨火塘的棍子,把棍尖上的火吹熄,之后,点点头。 八仙感到非常惊异,这个看似不会武功的老人,说话却非常霸气。他们握紧了手里的兵器,看这个老人会给他们什么样的惊奇事情。 灵智问:“施主还有什么事吗?” 老人起身,拿过身边的一把木勺,在鼎锅里搅动,口里说:“饭已经做好了,几位不吃点再走?” 八仙心里一松,握紧兵器的手也放松了,感激的看着老人。 灵智说:“不了,我们还要去找人。” 老人就拿起石桌上的一只木碗,给自己盛了一碗。他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说:“既然来了,不妨将就喝碗稀饭再去找人,这里方圆三十里是没有酒馆的。” 灵智说:“我们带有干粮。” 老人就把稀饭喝得:“吱吱”的响,吃得津津有味。 八仙就转身向外走,刚走到门前,就听见老人又说:“你们跟要找的人是什么关系?” 八仙站住。谁也没有回头。 灵智答:“是仇人。” 老人听了很吃惊,看着八仙的后背说:“你们八个男人跟一个女人是仇人?” 灵智答:“是。” 老人问:“你们有什么仇?”说完又开始吃饭。 灵智想了想说:“她偷走了我的东西,一件很值钱的东西。” 老人一边吃饭一边问道:“珍珠?” 灵智答:“不是。” “玛瑙?” “不是。” “翡翠?” “不是。” 老人就不明白的看着他们,说:“除了这些东西很值钱,也是女人喜欢的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比这些更值钱,更教女人喜欢的了。” 灵智说:“有些东西对有些人来说,比金银珠宝更值钱。” 老人看他们一眼,说:“看你们是练武之人,比金银珠宝更值钱的,应该是武功秘籍,绝世的那种。” 八仙没有说话,用沉默来回答。 老人说:“既然是绝世武功秘籍,想得到的人一定很多。” 灵智突然转身,目光尖利的盯着老人问:“你也想得到?” 老人没有看灵智,眼睛盯着手里的碗里,专心吃饭,不回答。 这是否也是一种默认? 灵智盯着老人又说:“你一个普通人得到也没有用,更何况,你根本就得不到,因为你根本就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 老人说:“谁说普通人得到没用?这样的绝世秘籍,普通人练了一定会多活很多年。” 灵智无语,紧盯着老人,等他继续说下去。 老人说:“今天我把你们八个人的饭都做了,为什么不坐下来吃呢?”老人已经吃完,把碗放在了桌子上。 八仙很惊讶的盯着他,突然发觉这个老人不简单,不是一个普通的樵夫。他们走了回去,站在老人身边。手里,握紧兵器。 灵智尖利的盯着老人,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老人说:“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这些天有人在山上到处找人,我想就是你们。在山中找人,必须要了解大山,这里没有谁比樵夫更了解大山的人了,所以我知道你们今天会来我们村里找我。” 八仙的心又放下了。 老人又说:“早上开门,就听见喜鹊在门前叫,我知道,你们来了。” 灵智走到石桌前,拿起一只木碗说:“既然为我们准备了饭,我们也不好推辞。” 说完就走到吊着的鼎锅前,拿起木勺给自己添了一碗,“嘘嘘”的吹着吃起来。看灵智吃得津津有味,其余七人也走过去,不客气了。 一会儿,一鼎锅红苕稀饭就被八仙吃光了。 老人很满意的看着他们,笑了。 自八仙进门后,他第一次微笑。 笑得很诡异。 他微笑着突然说:“普通人要得到会武功的人手里的东西,不一定要硬抢,有很多种手法。” 八仙不解的盯着他,不知道他这时候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他们更不知道,老人这时候为什么要诡异的微笑。 老人继续说:“比如说偷,比如说下毒。”说后面的话的时候,他还特意的盯了八仙一眼。 八仙突然明白了。但他们不相信老人在稀饭里下了毒,因为老人刚刚也吃了一碗,所以他们才敢去吃那一鼎锅稀饭。他们也一直看着老人,如果他下毒,他们会发现,因为老人是一个普通人。 灵智就笑着说:“你在我们吃的稀饭里下了毒?” 老人点点头。 灵智就笑得很自信,而且大声了:“哈哈,我们行走江湖几十年,如果你下毒,我们会发现的,何况,我们身上没有绝世秘籍,更没有你看得上的东西,你怎么会下毒害我们呢?” 老人看着他们,脸上露出很失望的表情,他说:“都说八仙聪明过人,今天一见,很叫我失望。”老人还摇起了头说:“看来八仙多年没行走江湖,跟不上江湖节奏了。”。 八仙一听,脸就变了色。按理,一个普通人是不会知道他们是八仙。偏偏这个老人知道。八仙握紧了手里的兵器,目光如箭的盯着老人。 一二七,第二刀 老人说:“虽然你们手里没有魔刀跟刀谱,但你们在找人,你们找的人不会请人来拦杀你们吗?” 八仙明白了。 灵智说:“你是刀组织的,飞刀,还是暗刀?” 老人平静的答:“飞刀,也是暗刀,背后伤人的,都是暗刀。” “啊!”八仙大吃一惊:白骨阴风才是刀组织的首领,刀! 今天,刀劈出了第二刀。 第二刀劈向的,居然是他们八仙。 悬在头上的刀,终于对他们劈下来了,他们能接住吗? 灵智问:“你们第三刀劈向谁?” 老人答:“没有了价值的人。” 八仙没有说话了,看着老人。 老人看他们一眼,又说:“谁都知道八仙找的是魔刀和刀谱,这是每个武林中人都垂涎的,你们把这个秘密泄露了出去,就算有人知道白骨阴风的下落,也不会告诉你们。” 八仙承认,他们在这件事上做错了,不应该把白骨阴风得到魔刀和刀谱的消息泄露出去。现在,要找到白骨阴风这把刀,就更加困难,而且危险了。 老人继续说:“杀了你们,我得到魔刀和刀谱的机会就大得多。我想,那些想得到魔刀和刀谱的人,都跟我有一样的想法,现在你们明白我为什么要下毒杀你们了吧。” 现在,八仙也成了刀计划中要被除去的人。 灵智说:“这个理由充足,不过,我不明白。” 老人盯着他。 灵智说:“既然你是白骨阴风请来杀我们的,你是刀组织中的人,你的首领刀,已经得到了魔刀跟刀谱,你为什么还说杀我们八人,是为了你更容易得到魔刀跟刀谱?” 老人答:“我是刀组织中的一员不错,但我们的首领刀,没有得到魔刀跟刀谱。” 灵智不明白的盯着他,说:“白骨阴风拿走了魔刀跟刀谱。” 老人也盯着灵智说:“我们的首领没有得到魔刀跟刀谱。” 灵智说:“七十二地煞得到了魔刀跟刀谱,她杀了七十二地煞,拿走了魔刀跟刀谱。” 老人还是说:“我们首领没有得到魔刀跟刀谱。” 灵智糊涂了,但片刻又清醒了,他说:“难道,白骨阴风不是你们的首领,刀?” 老人答:“不是。” 八仙一惊。灵智急忙问:“他是谁?” 老人答:“刀。” 灵智不再说话,盯着老人。 老人就说:“我想你们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所以不知道我下毒的手段有多高。” 灵智说:“这么说,你不是受白骨阴风之命来对我们劈出第二刀的?” 老人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白骨阴风请来的?” 灵智说:“你说过,我们找的人请人来杀我们,这样的话。” 老人点点头,说:“是,但我们不是她请来的,我们是暗刀,飞刀。” “你们?”灵智盯着老人说。 老人点点头,说:“是,我们。” 灵智问:“这么说,今天杀我们的人不止你一个?” 老人没有回答,说:“你们不知道我是谁。” 灵智说:“五魔帮,五魔帮的五魔才是你们的首领,五把刀。” 现在,八人明白了,五魔帮的刀组织,刀计划最终的目的就是魔刀跟刀谱。 老人还是不回答灵智,继续说:“你们不知道我是谁。” 灵智说:“五魔中的三魔已经受了伤,他们不能跟我们大战,所以就派你们来杀我们八人。” 老人很生气,他生气的大声说:“八仙果然该死,这么没有礼貌,现在我对你们下了毒没有一丝内疚和怜悯。” 八仙一惊,立即明白,别人在要报出名号的时候打断别人,不仅没有礼貌,更是一种侮辱。 灵智目光尖利的盯着老人说:“你刚才说了,你就是暗刀,飞刀,刀组织中的一员,在实施刀计划。” 老人说:“无论什么代号,都是有真实名字的,刀,只是我们的代号。你们不知道我的名字很正常,但看见我这张脸还不认识,这就很奇怪了。” 灵智细眯着眼睛盯着老人说:“难道······你是······” 老人对灵智点点头,微笑着看着灵智答:“是,我就是。” 老人很高兴,八仙还是记得他的名字的。 灵智说:“既然你们的首领没有得到魔刀跟刀谱,为什么不留下我们,等我们找到白骨阴风的时候,跟她战个两败俱伤时,你们再出来杀我们,这样得到魔刀跟刀谱岂不是更容易。” 老人说:“我们不需要你们,你们已经没有价值了。” 是的,没有价值的人,就会被刀劈死。 灵智说:“这么说,你们知道白骨阴风躲在什么地方?” 老人点点头说:“是的。” 灵智说:“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让我们去跟她拼个两败俱伤呢?” 老人说:“不需要,我们首领自有办法得到魔刀跟刀谱。” 灵智说:“我们确实没有价值了。” 老人说:“是的。” 八仙盯着他,没有说话。他们已不再说话,决定杀死这个老人,在毒发作之前。 老人明白他们的意思,站起身走到灵智面前,说:“我知道你们现在很想杀死我,现在我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试试看,能不能把我杀死。” 外面响起了雷声。 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 夏天的天说变就变,看来,一场暴雨就要来临。 随着暴风雨的是山洪。 下的是冰雹,很大的一场冰雹。 冰雹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如路过一般。但地上的荆棘和青草上,已经被打得败落不堪。 没有爆发山洪。 小溪还是清澈的。 太阳又出来了。 刚出来的太阳比没变天前更毒辣。 田野里也没有彩虹。 八仙暗自运气,气很散,根本就聚不起来。想抬手,手却不听使唤。八仙大骇,豆大的汗珠在额头上一下冒了出来。灵智心里的自信一下就不见了。他们没想到,自己行走江湖几十年,今天居然被这个一看就知道他是谁的老头暗算了。看来老头说对了,他们跟不上江湖节奏,被江湖抛弃了。现在,他们感觉周围的事物都活了起来,有生命似的在他们眼前转了起来。他们的身体开始摇晃了,意识开始模糊了。胸闷,胃也开始难受了。 他们听见了笑声,魔鬼一样的笑声。 “呵呵呵,哈······!” 茅屋在震颤,地在震颤。 八仙在笑声中倒了下去。 老人正要对中毒的八仙下手,却晃眼看见了一家人。 这一家人戴着斗笠,男人背着他们的女儿,女人背着行李,儿子在他们后面。 他们一家都穿着破烂的粗麻布衣裳。 一二八,谜团 八仙醒来的时候,火塘里的火已经熄灭了。他们周围站着很多的村民,脸上带着惊讶和愤怒。八仙身上个个如落汤鸡一样,他们是被愤怒的村民用凉水突然一下泼在身上冰醒的。 八仙发现他们自己没死,突然一下从地上弹跳起来。浑身的水在这一弹跳中,水珠爆射,溅到周围人的脸上。村民们在他们突然弹跳起身的时候,被惊得往后急退三步。被水珠打在脸上的时候,又惊得浑身一抖。 八仙扫视房里。发现那个对他们下毒的老人已经躺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僵尸。形同骷髅的面上,如同见到世上最恐怖的鬼魅,恶魔一般。八仙知道,老人在死之前,一定见到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事情让老人如此恐惧?八仙在心里猜想。 老人是怎么死的? 是被他看见的恐怖事情吓死的? 是被人杀死的? 这些,都等待有人来告诉他们。可是,谁又会来告诉他们呢? 这是一个谜。 八仙心里更想不明白的是,他们八人怎么没有死。毒在他们体内发作的时候,他们感觉到那是一种剧毒。谁中了这种剧毒,没有解药,都必死无疑。 是谁救了他们? 是村民? 是杀老人的人? 问题太多了,答案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告诉他们。他们的目光扫向村民。 村民们愤怒的盯着他们八人,仿佛杀老人的凶手就是他们八人一样。 在这样的目光下,想叫村民来回答他们的疑问,是否不可能了。在村民的眼里,他们就是凶手,就是阐释一切的人。 茅屋里聚满了村民,八仙被围在中间。 一个壮汉这时候走出来,站在八仙面前,手一指八仙,大声问道:“嘿,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灵智站出来答:“人不是我们杀的。” 壮汉问:“人不是你们杀的,是谁杀的?” 其他的村民们也大声附和:“对,这里除了你们外,就再没有别人来过。” “对,对。” “人就是你们杀的。” “你们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敢杀就敢当。” “别跟他们废话,拿他们去见官。”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这样说。茅屋里闹哄哄的。 等村民们情绪没有那么激动的时候,何凤站出来说:“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都中了他的毒,在我们倒下去的时候,他还活得好好的。” 壮汉大声说:“中他的毒?他有什么毒?他跟我们在一起住了十年了,连鸡都没有毒死过一只,他为什么要毒死你们,他跟你们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我看,是你们饿慌了,想抢他的饭吃,他不同意,你们就把他打死了。” 壮汉的话又得到一片附和声。愤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充满整个茅屋。 灵智大怒,大喝一声:“住口!”他没回答壮汉的问题,他说:“杀了他们我们为什么没走?为什么我们会躺在地上不动?”之后,灵智就凶恶的把村民们赶了出去。 村民们离开,他们就看清楚茅屋里的一切。茅屋里是经过一场打斗的,石头桌子被打翻了,木碗掉了一地。床也被什么东西劈散了架,离他们不远的地上,还有一滩血。 他们的目光又回到地上的死人身上。在死人的身边,他们发现了一根扁担,乌黑的扁担。 八仙一惊。 铁扁担·朱刚! 这是死人的名号。 铁扁担·朱刚。追风剑·李柔。断水刀·莫愁。开山锄·廖鹰。这四人号称太蓬四樵夫。曾经四杰联手,杀死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血罗汉·汪卫。十年前,这四人在江湖上突然绝迹,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现在,铁扁担·朱刚已死。就死在八仙面前。所有在场的人,都认为八仙杀死了铁扁担·朱刚。 被赶出来的村民都站在茅屋外面没有走,愤怒的盯着茅屋里的八仙。 八仙还在茅屋里察看铁扁担·朱刚的死因。铁扁担·朱刚浑身僵硬的死在地上。灵智想把尸体翻来覆去的察看,他手刚一触碰尸体,就听见了“嚓嚓”的响声。铁扁担·朱刚的尸体就在声响中碎了,如脆冰一样。 这是什么武功? 八仙一惊。继而想到了。 “铁算盘僵尸手!”八仙口里同时叫道。 是的,只有中了西僵尸的僵尸手的人尸体才会这样。江湖中会僵尸手武功的人,只有铁算盘僵尸手一人。人当然是铁算盘僵尸手所杀。 八仙面面相觑。灵智口里喃喃的说:“难道,铁算盘僵尸手来到了这里······” 灵智话还没说完,七仙就异口同声的打断他说:“是的,他来了。” 曹洪眼睛盯着破碎的尸体,口里说:“隐藏了三十年,现在终于又现身了。” 何凤说:“看来,铁算盘僵尸手也抵御不了魔刀跟刀谱的诱惑。” 钟离说:“铁算盘僵尸手来了,消失三十年之久的铁算盘僵尸手又在江湖上出现了,为了魔刀跟刀谱。” 李铁洪声问:“他为什么要杀死铁扁担?” 灵智说:“当然是为了独得魔刀跟刀谱,多一个竞争对手,就少一份得到魔刀跟刀谱的希望。” 蓝逍不明白的说:“他为什么要救我们,我们也是为魔刀跟刀谱而来?” 是啊,八仙一直在找寻魔刀跟刀谱,是那些想得到魔刀跟刀谱的人的竞争对手。铁算盘僵尸手既然为了魔刀跟刀谱而杀了铁扁担·朱刚,为什么要救他们? 韩湘这时候说话了,声音很缓慢:“他是想利用我们之力去找到魔刀跟刀谱,只有我们有魔刀跟刀谱的线索。” 灵智等人盯着韩湘。 灵智说:“铁扁担说过,他们的首领知道白骨阴风在什么地方。” 韩湘问:“他会说吗?会告诉西僵尸吗?” 灵智不回答,盯着韩湘。 韩湘又慢慢的说:“西僵尸只知道我们八人在找寻白骨阴风的下落,不知道铁扁担的首领知道白骨阴风在什么地方,铁扁担没有告诉他,他也不知道刀组织,不知道刀计划,更不知道铁扁担就是暗刀之一,看见铁扁担杀我们,所以就出手救我们。” 灵智盯着韩湘问:“你是说他会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当我们找到白骨阴风战个两败俱伤时,他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夺走魔刀跟刀谱?” 韩湘点点头答:“是的。” 曹洪突然说:“是的,目前,江湖上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魔刀跟刀谱的下落,也没有人比我们更有机会找到魔刀跟刀谱,所以他救了我们,让我们去帮他找魔刀跟刀谱。” 灵智看着地上碎了的尸体,说:“我们又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何凤说:“白骨阴风的事还没解决,现在又多了一个铁算盘僵尸手。” 曹洪说:“最可怕的是,他躲在我们身后,在暗中一直盯着我们。” 灵智说:“是的,他随时都可以对我们出手,教我们防不胜防。” 一二九,无人谷 八仙心情一下变得异常的沉重。 灵智突然说:“问问村民,看有没有人见过他,能不能先找出他并除掉他,绝不能让他做一只黄雀。” 他们从茅屋里走了出来。站在茅屋门口,灵智大声问村民:“你们今天有没有看见一个可疑的陌生人来过这里?” 村民们点点头。 灵智目光一跳,脸上露出惊喜的光芒,他急忙问:“他在哪里?” 村民们都抬手一指八仙。 八仙一惊,立即回头看向身后。身后是破败的茅屋,和凌乱一地的东西。八仙又都回头,不明白的看着村民。 那个身体强壮的村民立即大声阐释了疑云,“就是你们。” 灵智急忙说:“我是说除我们之外。” 村民们就摇摇头,七嘴八舌的说没有看见。 八仙听了,知道铁算盘僵尸手出现的时候没有让村民们看见他,看见过他的人都会被他杀死。八仙转身又走进茅屋里。这时候,他们看着地上那滩血。血这时候已经凝结了,变成黑色。 灵智走过去,蹲在地上,看着这滩血。他知道这血不是铁扁担·朱刚的,也不是他们八人的。灵智想,也不是杀死铁扁担·朱刚的铁算盘僵尸手的,因为铁算盘僵尸手的武功比铁扁担·朱刚高多了。他走到铁扁担·朱刚身边,拿起他的扁担察看。扁担一头有血迹,也已经凝结了。铁扁担·朱刚在死之前,还伤过人,这个人是谁?灵智心里这样想。是的,伤过。这里没有第二具尸体,那么被铁扁担击中的人只是受了伤,带着伤逃走了。但灵智还是想不到那个人是谁。 他们又走了出来,站在茅屋门前,灵智再次问:“最近,你们这一带有没有人看见可疑的陌生人出现?” 村民们大多数都在摇头,突然,一个年长的村民说:“十天前,我看见有一家人去了无人谷,是的,我亲眼看见他们一家四口走进无人谷,那是十天前,是的,那是十天前的一个下午,一家人都戴着斗笠走进了无人谷。” 无人谷! 八仙听得心中一震。 无人谷。 一听说无人谷,在场的所有村民脸色都变了,紧张,恐惧。 八仙第一次听说无人谷,脸上立即有了喜色。这样的谷里,往往住着很特别的人。有很多的事情,往往也是在这样的谷里发生。 灵智立即问:“那是一家什么样的人?” 老人边回忆边答:“那一家人穿着粗麻布衣裳,很破烂,是的,很破烂······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逃难而来的,是的,他们是逃难来的,他们带着一个少年,一个小女孩。” 八仙在心里想:这一家人是什么人?江湖上似乎没有这样的一家人,难道他们真的是逃难而来的普通人家?他们应该不是铁算盘僵尸手,铁算盘僵尸手是一个人,没有家室,杀手都不会有家室。 灵智这时候问:“他们长什么样子?” 老人答:“他们头上的斗笠低低的戴着,看不见他们的脸。从身形看,跟我们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男人瘦高,女人矮,少年像他父亲一样瘦,小女孩穿着件旧花衣服,扎两条羊角辫。” 灵智知道,再问这样的问题,老人是答不出来的。尤其是问这样的老人,老眼昏花又怎么看得出一个人的特别之处?只有自己等人亲自去无人谷察看,才会知道他想知道的答案。 这时候,村民们七嘴八舌的描述无人谷。他们脸上表情紧张、恐惧。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八仙更加认为无人谷里住着他们猜想的人。 灵智问老人:“无人谷在什么地方?” 老人一指村北,说:“出村向北走十里,就是无人谷口。” 灵智手一挥,就带着八仙要去无人谷。 老人拦着他们问:“你们要去什么地方?” 灵智答:“无人谷。” 老人说:“无人谷,几十年无人进去过,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到现在也没有人进去过,去过谷口的人都说,一到谷口,就感觉阴风阵阵袭来,浑身会不自禁的打冷颤,心里立即生出恐惧,越往里走,心里的恐惧越强烈,感觉里面藏着鬼魅猛兽一般,所以,入谷一丈,即被吓得退出。” 八仙听了心里更加高兴,越是诡异的地方,里面越是藏着秘密。他们坚信,里面藏着的不是鬼魅和猛兽,而是人。阴风阵阵,谁能发出阵阵阴风?他们知道里面藏的是什么人了,这无人谷就是那个人的老巢,她藏在这里几十年了。他们对望一眼,脸上全是高兴的表情。 灵智说:“不是有一家人进去了吗?” 老人说:“从来没有人看见他们出来,想必他们已经被猛兽吃了,或者被鬼魅掐死了。” 八仙心里想,那一家人一定被能发出阵阵阴风的人变成了白骨,不是被鬼魅和猛兽吃了。 灵智对老人说:“既然里面潜伏着猛兽和鬼魅,我等八人今日进去察看,如果真有,就替乡亲们除了这猛兽和鬼魅。” 老人问:“你们是法师?” 灵智摇摇头说:“虽然不是,但胜过法师。” 有村民这时候大声说:“和尚也是除妖捉鬼之人。” 老人说:“但是,那谷里确实危险,确实危险,难道你们一点都不畏惧?” 灵智摇摇头说:“我们不怕。” 老人说:“畏惧让我们活到了现在。” 曹洪答:“探索使我们进步。” 老人又说:“探索,好奇,跟危险关联在一起的。” 灵智知道老人话的意思是叫他们不要去,他对老人笑笑说:“我们八人,就是哪里危险就去哪里,将危险带去,并消除危险。”之后,就带着八人离开了。 太阳偏西,马上要接近黄昏了。 八仙走到无人谷的谷口。 一块木牌立在谷口,他们看见木牌上写着:“无人谷,内有鬼魅猛兽,行人止步。” 八仙冷笑一声,灵智说:“哼,吓唬普通常人还差不多。” 八仙迈步,准备走进谷里。 “你们就想这样走进去?” 一个声音自他们身后突然响起。 八仙一惊,立即握紧手里的兵器转身。 一三0,追风剑雨 一个身材欣长,如秀才模样的五十多岁的老人,笔直的站在他们身后一丈远的地方。八仙看见这老人手里拿着一把剑,穿着灰色的长衫。不知他穿错了尺码的衣服,还是他的身体特别瘦,长衫在他身上显得特别的宽大,仿佛如一件长衫套在竹竿上一般。 老人目光如电,射向八仙的脸。 灵智问:“你想我们怎样进去?” 老人说:“留下肉身。” 灵智笑了,说:“肉身都没有了,还怎么进去?” 老人简短的说:“魂魄。” 是的,没有生命的人进无人谷,只有魂魄了。 灵智说:“那看你的本事了。” 老人不再说话,拔出了他的剑。 曹洪这时候说:“报上名来,八仙手下从来不死无名之鬼。” 老人说:“李柔。” 李柔,追风剑·李柔! 太蓬四樵夫之一。 话音一落,追风剑·李柔人如闪电般向八人击来。八仙迅速聚在一起,组成八仙阵,各自亮出了兵器。追风剑·李柔明明攻向正面的灵智,到了的时候,手里的剑却突然偏向左边的曹洪。 剑,快如闪电。 直击曹洪的咽喉。七种不同的兵器,攻向追风剑·李柔身体。一块翡翠玉板,突然竖在曹洪的咽喉上,挡向刺来的剑尖。剑还没刺上玉板,就已经转向了,斜刺向灵智左边的脖子。 准,急,稳,狠。 剑,快过八仙手里的兵器。 七种兵器不变,方向不变,攻击的部位不变。但,没有一种兵器是击向追风剑·李柔的剑。八仙认为,在他们七种兵器的夹击下,任何人都会为了自保而放弃攻击他们八人。 但他们今天遇上的是李柔。 追风剑·李柔。 剑,可以追风! 李柔的身体动了。手里的剑不变,刺的方向不变。速度变了,快,猛。他用一种奇异的步法,巧妙的避开了击向他身体的七种武器。手里的剑,刺破了灵智左边的脖子。 痛,叫灵智自然而然地把头偏向右边,他的头就撞在了右边李铁的头上。同时,他听见了当的一声响。 曹洪竖在自己咽喉上的翡翠玉板,在追风剑·李柔的剑刺向灵智脖子的时候,跟着追了过去。“当”的一声,击在了剑身上。 剑被击开了。 但还是慢了一秒。 一阵兵器击打的声音急速的响起来,口里的喝叱声异常的猛烈。 激烈的打斗声停止了。追风剑·李柔退了回去。就在这短短的打斗下,他们已经打了四十九个回合。 追风剑李柔手里的剑尖上沾着血。 灵智脖子的左边有血在流淌。 灵智还活着,左边的脖子被刺破了皮。曹洪及时的救了灵智,虽然慢了一秒,他的翡翠玉板还是及时的击开了追风剑·李柔刺中灵智脖子的剑。 头一次,八仙阵在别人的攻击下,八仙有人受伤。虽然是轻伤,毕竟有人是可以做到在他们的八仙阵里伤他们的人。既然可以伤他们,当然也可以杀他们。当年的丁超都没有做到,他们不知道今天的追风剑·李柔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没有见过追风剑·李柔的剑到底有多快,现在他们看见了。他们变得加倍小心。他们把这次败,归结为大意。 追风剑·李柔,把手里的剑竖在胸前,身体突然旋转起来。快如小孩手里的风车在疾风中一般。他旋转着,向八仙阵再次急攻而来。他旋转的身形如龙卷风一般,带起的强大气流掀起八仙的衣袂和头发。 八仙紧紧的靠在一起,抵御着强大的气流。头发,胡须被强大的气流扯得生痛。衣服像要被强大的气流撕烂一般。 追风剑·李柔激起的龙卷风如闪电般击向八仙阵。 八种兵器一齐击向龙卷风中的追风剑·李柔。 金铁交击之声猛然响起,暴喝之声如惊雷一样,不绝于耳。 龙卷风中央的追风剑·李柔,先用手里的剑借着旋转一一击开八种兵器,之后,在旋转中剑闪电般刺向李铁。等八仙的兵器拦向他的剑时,他又旋转着把剑刺向李铁旁边的钟离。 刺出一剑之后,赶紧回剑,旋转着再次把击向他的兵器挡开。之后,他的剑再次出击,这次他选择的是何凤。当他的剑快要刺中何凤的时候,却突然转向旁边的吕平,剑变得相当的快。 金铁交击之声还在响,暴喝声还如惊雷一样。如龙卷风的旋转,还没有停歇。 这一战,比上一次交战的时间长,更惊险。 突然,金铁交击之声停了。如雷的暴喝消失了。龙卷风不在了。仿佛如滔天的巨浪被什么割断了一般,突然间就没有了,平静了。 追风剑·李柔站在那里,手里剑上的血变多了。 八仙站在那里,钟离跟吕平手臂上有一道血口子。 轻伤,还是轻伤。 这次伤的是两个人。从没败过的八仙阵,今天被伤了三个人。伤他们的是太蓬四樵夫之一的追风剑·李柔。 这是一件多么可笑而又可悲的事情呵,杀过三十六天罡,败过七十二地煞,败过大名鼎鼎的丁超,败过天下无数豪杰的八仙阵,今天却被太蓬四樵夫之一的追风剑·李柔在阵里连伤三人。这是什么样的八仙阵呵,今天怎么突然变得不堪一击了! 他们似乎忘记了,当年他们是伏击丁超。突然跳出来,突然一击,丁超措手不及,败了。 现在,他们八人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惊惧。 追风剑·李柔也喘着粗气,瞳孔在缩小。他已找到八仙阵的弱点,这一次,他要一气击败八仙阵,杀八仙为铁扁担·朱刚报仇。 八仙也在凝聚精力。他们也已经知道追风剑·李柔的优点,他们要在这一次击败追风剑·李柔。他们的阵变换了,吕平替下灵智站在了前面。左边是韩湘,右边是蓝逍。 八仙阵突然如一只铁拳,闪电般击向追风剑·李柔。他们不能再等追风剑·李柔先攻向他们,追风剑·李柔的剑太快,太诡异了。他们要先下手,要出击,不能只守不攻。 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丈。 追风剑·李柔挥剑,迎向攻来的八仙阵。 追风剑·李柔的剑直刺吕平的咽喉。吕平不躲闪,手里的剑同时也闪电般刺向追风剑·李柔的咽喉。 双方,都使出了简简单单的一刺。 双方手里的剑都急,准,稳,狠。 吕平的剑,就在简简单单的一刺里,刺杀了小蓬三雄,他也是快剑高手。 右边的蓝逍,扬起了手中的花篮。花篮里的花朵,如枝枝钢箭一般,一齐射向追风剑·李柔的胸腹。射出去的花朵,形如一朵特大的莲花一般。 左边的韩湘,手里的笛子对着追风剑·李柔狠狠地吹响了。简简单单的一声破晓之声,却犹如一把锋利的钢刀杀向追风剑·李柔。 一三一,剑影刀光 “当”的一声。追风剑·李柔手里的剑,跟吕平刺出的剑,剑尖对着剑尖刺在了一起。 蓝逍的花射到了。 韩湘那破晓之声的钢刀杀到了。 追风剑·李柔倒飞了出去,迅速消失在茫茫田野中。 蓝逍射出去的花朵不见了一些,剩下的凌乱的掉在地上。地上有一滩血迹,鲜红耀眼。 八仙看见地上的血迹,知道追风剑·李柔被蓝逍的花朵射中了,也被韩湘那破晓之声的钢刀劈中了。 八仙阵,还是胜了。在最后一击里胜了,八仙捍卫住了八仙阵不败的神话。 但他们知道,如果四樵夫一齐上,他们八仙阵必败无疑。 夕阳如血。 如血的夕阳照在八仙身上,把他们的脸照成血色,仿佛天底下只有他们在夕阳下才会变成血色。 无人谷里有多凶险? 他们不知道,但不会停下脚步。他们要进去,即便里面是死亡,他们也要走进去,直到谜底揭开。 他们转身。 无人谷被如血的夕阳也照成一片血红,如血河一般。 八仙不怕,迈步走进无人谷。 刚入谷里,他们果然感觉到阴风阵阵向他们袭来。他们不怕,身体没打冷颤,心里也没有恐惧,反而有的是兴奋,一种马上就要找到他们想要找的人时的那种兴奋装满他们的心房。他们握紧手里的兵器,提高警惕。耳朵突然间变得异常的灵敏,任何什么声音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越往里面走,阴森森的气息越浓重,谷里的荆棘越茂密,危险越来越浓。仿佛这时任何一个地方都隐藏着危险,任何时候都会出现危险。危险将他们包围,就如行走在鬼门关一般。他们不怕,脚步坚定、沉稳。 脚下根本没有路,全是凌乱的石头。石头尖厉如刀,他们走在如刀的石头上。这样的石头从他们脚下通向谷深处,仿佛行走在刀山上一般。 夕阳不见了。天空变得灰蒙蒙的。东方的天空有黑云向西方压来,夜幕快降临了。 鬼魅,猛兽出现的时刻到来了。 八仙不怕,脚步坚定、沉稳。 八个人,连成一条线。八双脚,脚步一致;一齐抬起,一齐迈出去。后面的人总是踩在前面那个人的脚印上。前面走的是灵智,走在最后面的是曹洪。 不知走了多少步,不知谷有多深,不知还要走多久。 “你们来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他们面前响起。就在他们面前。 八双脚,突然停住。 八双手,握紧兵器。 八双眼睛,一齐看向前面。 前面是茂密的荆棘,荆棘里看不见人的影子。 八双脚,继续迈步。 “呜,呜,呜······!” 像飞碟的声音,又像是别的东西旋转的声音,突然在他们前面响了起来。 八双脚一齐停下,眼睛紧紧盯着声音响起的方向。 镰刀! 弯弯的镰刀。 一把特大的镰刀自八仙前方的荆棘里旋转着向他们飞来。那么大的镰刀,那么密的荆棘,旋转的镰刀居然没有碰一下荆棘,就飞到了他们面前。围着他们绕一圈后,又飞了回去,没入荆棘中。 八仙没有动,定定的站在那里,等待说话的、放镰刀的人出现。 镰刀飞回去后,片刻又呜呜的飞了回来。 这次,他们惊奇的发现,镰刀上站着一个人,被镰刀载着向他们飞来。镰刀大,人粗壮,荆棘密,还是没有碰一下荆棘。 镰刀在他们前方一丈远的地方停住。人从镰刀上跳下来,伸手抓住了还在旋转的镰刀。他抓住的是镰刀柄。 这下他们看清楚,镰刀足足有两尺长,一寸宽。镰刀齿深如锯,厉如刀。握镰刀那只手粗壮有力。使镰刀的人身高四尺三寸,虎背熊腰,络腮胡子,脸如熊,眼如铜铃,口如血盆,是一位四十一二岁的中年人。此人身穿灰白的汗衫,腰扎一条灰白的腰带。脸带微笑,看着八仙。 八仙不认识此人,但此人的出现,叫八仙很是失望。他们以为无人谷里藏的是他们要找的人,没想到却是如此一个怪物。 灵智对这人拱手,正要说话。 没想那人大声说:“别那么多的废话,我叫莫愁。” 莫愁。 断水刀·莫愁! 太蓬四樵夫之一的断水刀·莫愁。 的确,他看上去什么事都不会愁,仿佛他是世上唯一不知道愁为何物的人一般。 话音一落,他手里的镰刀就飞了出来,“呜呜”的叫着。 八仙一字原地站着,没有组成牢不可破的八仙阵。他们握紧手里的兵器,眼睛盯着飞来的镰刀。 镰刀“呜呜”的叫着飞到了天上,飞到一字站着的八仙头顶。突然,猛地旋转着向八仙当头砍了下来,直砍向一字站着的八仙的中间。站在中间的是何凤。何凤举起了手里的红莲花,击向镰刀。 就在这时,断水刀·莫愁动了,闪电般扑向前面的灵智。 灵智手里的棍子直向断水刀·莫愁当头打下。 断水刀·莫愁抬起左臂,对着灵智当头打下的棍子挡上去。脚步不停,右手挥拳对着灵智胸膛一拳打过去。简简单单的一个直拳,却挟着摧碑裂石之威。 灵智感受到了断水刀·莫愁打过来这一拳的威力,下劈的棍子突然变成了刀。 凌厉无匹的刀。 凌厉无比的劈。 绕过断水刀·莫愁的左手,自他右边斜斜的劈向他的脖子。这就是无形棍,明明是棍子,到最后却成了刀法。一旦劈中,断水刀·莫愁就会人头落地。 断水刀·莫愁,没有抵挡,他已经来不及去抵挡。 要想不被灵智棍化刀的一劈,断水刀·莫愁除了闪身后退,别无他法。他向后退让,他的拳头就打不到灵智的胸膛上。 “嘭”的一声,灵智劈中了。 一三二,断水刀 断水刀·莫愁没有退让,硬接了下来。 灵智感觉手腕一麻,手里的棍子差点飞出去。 被劈中脖子的断水刀·莫愁,并没有在灵智这一劈里人头落地。 金钟罩铁布衫! 断水刀·莫愁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 断水刀·莫愁打出去的拳头没有停留,快,稳,准的击向灵智胸膛。 眼看断水刀·莫愁那摧碑裂石的拳头就要打在灵智的胸膛上了。灵智身后的吕平,手里的剑突然挥向断水刀·莫愁的手臂。 灵智手里的棍子也没停留,在一击之后突然一变。棍尖突然回收,手里握着的棍尾直刺断水刀·莫愁打过来的手腕。这时候,灵智手里的棍子就变成了匕首。 灵智知道,断水刀·莫愁练成了金钟罩铁布衫,他这一刺是伤不了断水刀·莫愁的。但他还是尽全力刺了下去,他知道断水刀·莫愁的拳头是避不开他这一刺的,他想试试。 吕平的剑削在了断水刀·莫愁的手臂上。手臂没有受伤,剑却弹开了。 棍尾刺中了断水刀·莫愁打过来的手腕。 断水刀·莫愁打过来的拳头被吕平的剑和灵智的棍子刺得一偏,那摧碑裂石的拳头就从灵智的腋下打了过去。 灵智立即把身体一扭一撞,就把断水刀·莫愁已经打老的拳头撞开了。灵智手里的棍子棍尾直向断水刀·莫愁的咽喉刺了过去。棍尖变成了棍尾,被灵智紧紧的握在手里。这时候,灵智手里的棍子,又化成了枪。 灵智化成枪的棍子,刺中了断水刀·莫愁的咽喉。但没有刺进去。 断水刀·莫愁咽喉顶着棍子,身体使劲向灵智等人抵过去,脚步向前迈出一大步。 灵智握紧手里的棍子,使劲的抵着断水刀·莫愁,不让他向前移动。身后的吕平,也赶紧抵着灵智的背,不让灵智向后退。 下劈的镰刀,迅猛地劈向何凤击来的红莲花。 弯弯的镰刀旋转着,是不好击打的,无论击打那个部位,弯弯的镰刀总会旋转着绕过击打它的兵器,飞向击打它的人。 弯弯的镰刀跟何凤手里的红莲花一接触,就绕着红莲花飞向何凤的头。何凤一惊,低头,镰刀就擦着她的头顶飞了过去。她头顶的一缕白发被镰刀削了下来,挂在镰刀齿上,跟着镰刀一起旋转。何凤的背上,流了一背的冷汗。 镰刀斜斜的飞向断水刀·莫愁。断水刀·莫愁,伸出左手接住。右手将挂在镰刀齿上的白发扯下来丢在地上,嘴角上有了一丝冷笑,接着,对着灵智的肚子将镰刀挥了出去。 灵智赶紧收腹,后退。镰刀“呜呜”的叫着从他肚子前飞过,将他的僧袍划出一道口子。 断水刀·莫愁,向前迈出了一步,右手接住了飞过来的镰刀。 镰刀再次飞出,砍向灵智的脖子。 灵智只能后退。如果他低头,后面的吕平就暴露在飞过来的镰刀下。突然看见飞来的镰刀,吕平是躲不开的。 灵智用力向后退去。 身后的七仙突然向两边闪开,给灵智后退的空间。 灵智感觉背后一空,正要借断水刀·莫愁抵过来的力量后退。却突然发现断水刀莫愁抵过来的力量不在了。他发现断水刀·莫愁双手抓住他的棍子,用力把他往前一拉,他的脖子就在“呜呜”叫着的镰刀下了。 灵智大骇,汗珠布满额头。 眼看镰刀就要砍在灵智的脖子上,这时候,一把剑从旁边扬起,击在飞来的镰刀中央。镰刀就绕着剑飞向吕平的脖子。吕平赶紧撤剑,闪身。镰刀就飞过去,“呜呜”的叫着飞向断水刀·莫愁。 断水刀·莫愁接住镰刀,想再次挥向灵智的脖子。这时候,七仙拿着兵器向他冲了过来。七种不同的兵器,击向断水刀·莫愁身上七个不同的要害。其中有几朵花,如钢箭般射向他的双眼。金钟罩铁布衫无论怎样练,是无法把双眼练成刀枪不入。 断水刀·莫愁,手里准备飞出去的镰刀,挥向了飞向他眼睛的花朵。 美丽的花朵破碎了。 花瓣如鹅毛一样飘飘洒洒的在空中飞舞着向下掉。镰刀又挥向了六种兵器。只听金铁交击之声响起,攻过来的六种兵器全都被他挡开了。 花瓣还在空中飞舞。 八仙,组成了八仙阵。 他们突然发现,这个矮子的硬功夫很高强。 八仙严阵以待的对着断水刀·莫愁。 断水刀·莫愁将手中的镰刀挥了出去。双手握紧拳头对着八仙阵冲了过去。 镰刀“呜呜”的叫着飞向八仙阵的头顶。八仙刚要抬头望向头顶上“呜呜”叫的镰刀时,断水刀·莫愁就提着双拳冲到他们面前,挥舞着拳头对前面的灵智打去。 灵智将手里的棍子舞动,棍尖左挑右挡,击开断水刀·莫愁打过来的拳头。左边的李铁,手里的乌铁拐杖扫向断水刀·莫愁右边的软肋。右边曹洪手里的翡翠玉板如一柄厉刀,切向断水刀·莫愁的膝盖。中间的灵智,手里的棍子突然化作剑,直刺断水刀·莫愁的右眼。灵智已经知道,断水刀·莫愁一身横练功夫,眼睛是他的弱点。 断水刀·莫愁左拳击开曹洪切向他膝前的翡翠玉板,右臂挡开李铁扫过来的乌铁拐杖。他迅速旋转着身体,巧妙的避开灵智如剑一般刺向他眼睛的棍子,左拳猛烈的打向灵智的太阳穴。 断水刀·莫愁,每一拳都具有摧碑裂石的威力,每一拳都算计得恰到好处。若被他的拳头打中,灵智的头就算不爆,太阳穴的筋脉也会被打断,而受重伤。 灵智手里棍子棍尖急速回收,棍尾急速向下,棍尾变成棍尖,脚踢棍尖,棍子急速的向断水刀·莫愁的裆部狠狠地撩打过去。同时,头也低下,躲过断水刀·莫愁那摧碑裂石的一拳。 飞到八仙头顶的镰刀,这时候“呜呜”的叫着劈向八仙阵中心。中间的何凤,手里的红莲花对着镰刀击出。金铁交击之声响过,“呜呜”的声音不断,镰刀跟红莲花一碰之后,砍向旁边的钟离。钟离手里的铁蒲扇对着镰刀拍了过去。 “当”的一声,镰刀被钟离的蒲扇拍得飞向旁边的荆棘。镰刀砍在荆棘上,绕着荆棘旋转一圈后,飞向断水刀·莫愁。镰刀绕过的荆棘,齐端端的断了,在镰刀飞走后,掉在了地上。钟离见了,冷汗流了他一背。 断水刀·莫愁闪身躲过灵智打向他裆部的一棍,伸手抓住镰刀,突然倒在地上,手里的镰刀再次对着八仙挥出。 一三三,莫愁 吕平正要割时,断水刀·莫愁挥起的镰刀将他的剑击开了。接着又击开钟离拦腰砍过来的蒲扇。当他手里的镰刀要挥向吕平握剑的手腕时,韩湘的笛声突然变得尖利的一声响。如一只巨大的拳头,击在断水刀·莫愁的胸膛上。 断水刀·莫愁倒飞了出去。 落进荆棘里,跌坐在地上。他嘴一张,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突然跃起身,手里的镰刀猛烈地挥了出去。镰刀“呜呜”的尖叫着飞向八仙阵。 听镰刀飞过来的声音,八仙都知道这一次比前面几次都猛烈得多。八仙都不敢硬接,闪身躲开了。 镰刀“呜呜”的叫着,旋转着绕八仙飞一圈后又飞了回去。 断水刀·莫愁并没有伸手抓住飞回来的镰刀,只见他手在镰刀柄上一拍,人纵身站在镰刀上,跟着镰刀旋转着飞向八仙。 八仙一惊,知道这是断水刀·莫愁使出的绝招,就紧紧的盯着站在镰刀上的断水刀·莫愁,没有冒然出击。 断水刀·莫愁站在镰刀上,握紧双拳,目露凶光,迅猛地向八仙飞来。 八仙紧紧盯着飞来的断水刀·莫愁,握紧手中的兵器,憋足了劲。 飞到八仙面前,断水刀·莫愁右脚一点镰刀,镰刀猛地向上斜飞上去,从八仙头顶飞过,飞入了茫茫暮色中。 八仙眼睁睁看着断水刀·莫愁从他们头顶飞走,没有拦,没有追。 天彻底黑了。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八仙迈步,向无人谷深处走去。 夜虫在他们周围的荆棘里,石头缝隙里欢快的鸣叫,仿佛在为他们高唱胜利的凯歌一般。 入谷的路狭窄而深长,所谓的路,就是沿着溪流边的石头而上。 前面,出现了一座茅屋。八仙心里一喜,目的地到了,立即纵身飞了过去。 八个人,在茅屋前一字排开。 茅屋的窗紧闭着,门敞开着,门里黑洞洞的,透出凶险的味道。 八仙握紧手里的兵器,紧紧地盯着敞开的门。他们感受到了黑洞洞的门里透出浓重的杀机,这杀机叫他们不敢贸然进去,他们屏声静气,听着茅屋里面的声音。 起风了,风摇动茅屋,茅屋里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人在里面紧张的呼吸声。 八仙一惊,里面果然暗藏着杀机。他们提高警惕,目光紧紧盯着敞开的门,等待着藏在里面的人从里面突然飞出来袭击他们。 灵智等不住了,就大声对茅屋喊道:“茅屋里面的人听着,我等八仙今日前来拜访,请里面的人出来说话。” 没有人回答。似人在里面喘息的声音也没有了。风静了,茅屋里死一般的宁静。 灵智暴喝一声,纵身飞向茅屋。八个人,八个方位,从不同的地方飞扑进茅屋。 茅屋的房顶破了,窗户破了,墙壁破了。 灵智走的是黑洞洞的大门。他刚飞到茅屋门前,就看见他们八仙其他七人飞向茅屋的七个地方,心里就大叫一声:“不好!” 如果茅屋里真藏着他们要找的白骨阴风,他们分开的八人就会被白骨阴风各个击破,八人就会变成八具白骨。但他更知道,如果不分开攻击,白骨阴风就会从别的地方逃走。 茅屋里真的藏着白骨阴风吗? 如果真藏着白骨阴风,就藏着死亡。 分开的八仙,无论如何都不是白骨阴风的对手。在这种情形下,八仙不应该分开,更不应该从八个方向攻向茅屋。分开的八仙,无论从哪个方向攻进茅屋,都只有一种结果——死亡。 因为里面藏着的是白骨阴风。 灵智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他心里深感后悔,痛恨自己的冒失。 就在八仙对着茅屋纵身飞去的同时,在远处的一棵苦阑树前,一个黑影纵身飞上了苦阑树。这个人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远处黑暗中的茅屋。 “轰!” 随着一声巨响,茅屋在八仙的攻击下破碎了。破碎的茅草,荆棘四处飞扬。 声音突然静止。 攻进茅屋的八仙站在屋子中央,一动不动的。 飞扬的茅草飘扬着落下来,落在他们头上,肩上,和地上。 茅屋里除了八仙,没有别人。 那个藏在里面的人哪里去了? 白骨阴风哪里去了? 升天了? 土遁了? 八仙目光扫视破碎的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张破的床,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突然,破的床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八仙一惊,定睛望过去,一条蛇在床上游荡。这是一条三尺多长的菜花蛇,菜花蛇是家蛇,无毒的。八仙突然明白,茅屋里那窸窸窣窣如人呼吸的声音,是这菜花蛇发出来的,茅屋里根本就没有人。 八仙放松了警惕。 蛇抬起头,看着八仙。 八仙没有理会菜花蛇。 灵智说:“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等天亮了再找。” 八仙转身,准备就地坐下休息。 突然,那条蛇飞了起来。 蛇飞向的是灵智。 灵智一惊,举棍向蛇击去。棍子打在蛇身上,蛇立即缠在棍子上。灵智赶紧把棍子一抖,蛇并没有被他抖飞出去。蛇缠在棍子上,迅速游向灵智握棍子的手。 灵智大骇,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伸出一柄剑来,一削,蛇头就被削断,飞了出去。 灵智定睛一看,缠在棍子上的蛇不是菜花蛇,是金环蛇。乍一看上去,很像菜花蛇。八仙差点就被它蒙骗,灵智差点就遭了它的毒口。 突然,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八仙周围响了起来。 八仙一惊,立即握紧手里的兵器,仔细的盯着面前的地上。他们知道,这是蛇游动的声音。 黑暗里,密密麻麻的蛇向他们游来。游到离八仙一米远的地方停住,把八仙围在中央。蛇全都扬起头,看着八仙。 八仙紧紧盯着周围的蛇,手里的兵器对着蛇,做出随时还击的姿势。 蛇实在太多了,一圈一圈,又一圈,密密匝匝的向黑暗深处延续而去。 突然之间看见这么多的蛇,谁也会害怕,会惊慌。八仙见了,心里害怕,但不慌张。 一三四,茅屋毒蛇 吕平正要割时,断水刀·莫愁挥起的镰刀将他的剑击开了。接着又击开钟离拦腰砍过来的蒲扇。当他手里的镰刀要挥向吕平握剑的手腕时,韩湘的笛声突然变得尖利的一声响。如一只巨大的拳头,击在断水刀·莫愁的胸膛上。 断水刀·莫愁倒飞了出去。 落进荆棘里,跌坐在地上。他嘴一张,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突然跃起身,手里的镰刀猛烈地挥了出去。镰刀“呜呜”的尖叫着飞向八仙阵。 听镰刀飞过来的声音,八仙都知道这一次比前面几次都猛烈得多。八仙都不敢硬接,闪身躲开了。 镰刀“呜呜”的叫着,旋转着绕八仙飞一圈后又飞了回去。 断水刀·莫愁并没有伸手抓住飞回来的镰刀,只见他手在镰刀柄上一拍,人纵身站在镰刀上,跟着镰刀旋转着飞向八仙。 八仙一惊,知道着是断水刀·莫愁使出的绝招,就紧紧的盯着站在镰刀上的断水刀·莫愁,没有冒然出击。 断水刀·莫愁站在镰刀上,握紧双拳,目露凶光,迅猛地向八仙飞来。 八仙紧紧盯着飞来的断水刀·莫愁,握紧手中的兵器,憋足了劲。 飞到八仙面前,断水刀·莫愁右脚一点镰刀,镰刀猛地向上斜飞上去,从八仙头顶飞过,飞入了茫茫暮色中。 八仙眼睁睁看着断水刀·莫愁从他们头顶飞走,没有拦,没有追。 天彻底黑了。 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八仙迈步,向无人谷深处走去。 夜虫在他们周围的荆棘里,石头缝隙里欢快的鸣叫,仿佛在为他们高唱胜利的凯歌一般。 入谷的路狭窄而深长,所谓的路,就是沿着溪流边的石头而上。 前面,出现了一座茅屋。八仙心里一喜,目的地到了,立即纵身飞了过去。 八个人,在茅屋前一字排开。 茅屋的窗紧闭着,门敞开着,门里黑洞洞的,透出凶险的味道。 八仙握紧手里的兵器,紧紧地盯着敞开的门。他们感受到了黑洞洞的门里透出浓重的杀机,这杀机叫他们不敢贸然进去,他们屏声静气,听着茅屋里面的声音。 起风了,风摇动茅屋,茅屋里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人在里面紧张的呼吸声。 八仙一惊,里面果然暗藏着杀机。他们提高警惕,目光紧紧盯着敞开的门,等待着藏在里面的人从里面突然飞出来袭击他们。 灵智等不住了,就大声对茅屋喊道:“茅屋里面的人听着,我等八仙今日前来拜访,请里面的人出来说话。” 没有人回答。似人在里面喘息的声音也没有了。风静了,茅屋里死一般的宁静。 灵智暴喝一声,纵身飞向茅屋。八个人,八个方位,从不同的地方飞扑进茅屋。 茅屋的房顶破了,窗户破了,墙壁破了。 灵智走的是黑洞洞的大门。他刚飞到茅屋门前,就看见他们八仙其他七人飞向茅屋的七个地方,心里就大叫一声:“不好!” 如果茅屋里真藏着他们要找的白骨阴风,他们分开的八人就会被白骨阴风各个击破,八人就会变成八具白骨。但他更知道,如果不分开攻击,白骨阴风就会从别的地方逃走。 茅屋里真的藏着白骨阴风吗? 如果真藏着白骨阴风,就藏着死亡。 分开的八仙,无论如何都不是白骨阴风的对手。在这种情形下,八仙不应该分开,更不应该从八个方向攻向茅屋。分开的八仙,无论从那个方向攻进茅屋,都只有一种结果——死亡。 因为里面藏着的是白骨阴风。 灵智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他心里深感后悔,痛恨自己的冒失。 就在八仙对着茅屋纵身飞去的同时,在远处的一棵苦阑树前,一个黑影纵身飞上了苦阑树。这个人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远处黑暗中的茅屋。 “轰!” 随着一声巨响,茅屋在八仙的攻击下破碎了。破碎的茅草,荆棘四处飞扬。 声音突然静止。 攻进茅屋的八仙站在屋子中央,一动不动的。 飞扬的茅草飘扬着落下来,落在他们头上,肩上,和地上。 茅屋里除了八仙,没有别人。 那个藏在里面的人哪里去了? 白骨阴风哪里去了? 升天了? 土遁了? 八仙目光扫视破碎的房间,房间里除了一张破的床,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突然,破的床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八仙一惊,定睛望过去,一条蛇在床上游荡。这是一条三尺多长的菜花蛇,菜花蛇是家蛇,无毒的。八仙突然明白,茅屋里那窸窸窣窣如人呼吸的声音,是这菜花蛇发出来的,茅屋里根本就没有人。 八仙放松了警惕。 蛇抬起头,看着八仙。 八仙没有理会菜花蛇。 灵智说:“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等天亮了再找。” 八仙转身,准备就地坐下休息。 突然,那条蛇飞了起来。 蛇飞向的是灵智。 灵智一惊,举棍向蛇击去。棍子打在蛇身上,蛇立即缠在棍子上。灵智赶紧把棍子一抖,蛇并没有被他抖飞出去。蛇缠在棍子上,迅速游向灵智握棍子的手。 灵智大骇,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伸出一柄剑来,一削,蛇头就被削断,飞了出去。 灵智定睛一看,缠在棍子上的蛇不是菜花蛇,是金环蛇。乍一看上去,很像菜花蛇。八仙差点就被它蒙骗,灵智差点就遭了它的毒口。 突然,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八仙周围响了起来。 八仙一惊,立即握紧手里的兵器,仔细的盯着面前的地上。他们知道,这是蛇游动的声音。 黑暗里,密密麻麻的蛇向他们游来。游到离八仙一米远的地方停住,把八仙围在中央。蛇全都扬起头,看着八仙。 八仙紧紧盯着周围的蛇,手里的兵器对着蛇,做出随时还击的姿势。 蛇实在太多了,一圈一圈,又一圈,密密匝匝的向黑暗深处延续而去。 突然之间看见这么多的蛇,谁也会害怕,会惊慌。八仙见了,心里害怕,但不慌张。 一三五,五蛇郎君 笛声。 有笛声在远处的树上响起。围着八仙的蛇突然扬头做出要攻击八仙的姿势。 八仙心里一震,知道蛇是从哪里来的,更知道吹笛子的人是谁。 灵智惊呼道:“五蛇郎君!” 笛声停了。 蛇攻击的姿势消失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远处答:“是我。” 五蛇郎君·王占元! 灵智大声说:“你也是刀,飞刀,暗刀?” 王占元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灵智又大声说:“我们八仙跟你五蛇郎君一向没有过节,不知今天为什么要伏击我们?” 五蛇郎君·王占元在远处说:“以前是没有过节,不过现在有了。” 灵智说:“我想不出来。” 五蛇郎君·王占元说:“八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我恰恰跟你们得罪的人是一伙的,这个理由怎么样?” 灵智答:“很合理,不过,最近我们得罪的人很多。” 五蛇郎君·王占元说:“能够配跟我一伙的人却不多。” 灵智想了想,说:“你不会是白骨阴风的朋友吧?” 灵智确实想不到能配跟五蛇郎君做朋友的人是谁,这些天来找他们八仙的人里,除了白骨阴风,他实在想不到别人,所以就这么说了。他知道,白骨阴风从来没有朋友,也不会跟别人做朋友。但她最近在招手下。 五蛇郎君·王占元答:“我们不是朋友。” 灵智说:“这我就想不出来了。” 五蛇郎君·王占元却说:“我不是她的朋友,却是她的仆人,赶蛇的仆人。” 他的话教八仙大吃一惊。不可一世的五蛇郎君·王占元,却自称是白骨阴风的仆人。既然是仆人,当然就不是刀组织的人了。 白骨阴风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五蛇郎君·王占元也降服? 难道,又是五魔帮教他们走到了一起? 灵智问:“你五蛇郎君怎肯给白骨阴风为奴?” 五蛇郎君·王占元没有回答。 曹洪说:“是五魔帮让你们抱团走到一起的吧?” 五蛇郎君·王占元说:“我的话说得太多了,我本不应该说这么多话的,祸从口出,看来是真的,真的。” 笛声又响了起来。 毒蛇又扬头做出攻击的姿势。 八仙握紧手里的兵器,紧紧盯着面前的毒蛇。他们想纵身飞出去,眼前密密匝匝的毒蛇不知道延续到多远。如果飞不出毒蛇的圈子,就会掉在毒蛇堆里,被毒蛇咬伤在所难免。 五蛇郎君,养有五种毒蛇。任何一种毒蛇,足可以咬死人。 八仙不知道黑暗中的毒蛇是那种毒蛇,但知道它们全是含有剧毒的蛇。他们只能站在这里,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和方法去杀这些攻击他们的毒蛇。 根据刚才灵智打击那条金环蛇时,金环蛇灵巧的反应,八仙知道,再不能这样打击毒蛇了。只能打击毒蛇的七寸。 这么多毒蛇,要全都打中它们的七寸,确实困难。 悠扬的笛声一变,前面的毒蛇全都飞了起来,攻向八仙。 八仙挥舞着手里的兵器,迎击飞来的毒蛇。 第一波飞来的毒蛇被八仙打飞了出去,掉在地上还在挣扎。 笛声变得高亢,是金蛇狂舞。 蛇确实狂舞起来,疯了一般。 第二波毒蛇攻了过来。 听笛声八仙知道,这第二波毒蛇比第一波毒蛇要猛烈得多。他们快速的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击向飞来的毒蛇。 第二波毒蛇又被八仙打飞了出去。 笛声没有停,毒蛇又密密匝匝的围了过来,准备第三波攻击。 突然,一声尖厉的笛声从八仙里响起。这是韩湘吹的。韩湘的笛声激起一道强大的气流,自他面前冲向五蛇郎君·王占元。 地上的蛇被这强大的气流冲得粉身碎骨,碎片向两边飞去。气流直冲向远处的五蛇郎君·王占元。 包围八仙的毒蛇被冲开了一条路。八仙立即从这条路里纵身飞了出去,跟在韩湘笛声激起的劲风后面,飞向远处的五蛇郎君·王占元。 五蛇郎君·王占元的笛声突然停了。 一棵苦楝树出现在八仙前方。八仙飞纵而上,他们相信五蛇郎君就躲在那棵苦阑树上。 八仙飞纵到五蛇郎君·王占元站过的苦阑树上时,树上已经没有五蛇郎君·王占元的影子了。 八仙站在苦阑树上,四处张望。四周除了黑暗,就是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八仙又回到茅屋。 茅屋里活着的蛇已经走光了。那些被八仙杀死的蛇全都冒着白烟化成了水。 八仙把茅屋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活着的蛇藏在里面后,就盘腿坐下休息。 第一线曙光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划破东方黑暗的天空。东方的天分成两部分,上部分苍白,下部分漆黑。 天亮了。 八仙在早晨的清新空气里仔细的搜寻无人谷。这里已经是谷底了,四周荆棘密布。无人谷底三面峭壁,高十丈,却无任何山洞。 搜过一遍后,没有看见老人所说的那一家四口,更没有找到他们要找的人。那一家人去哪里了?如果死了,总会留下白骨和坟堆,这谷底的地上没有白骨和坟堆,荆棘里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八仙心里猜不出。 他们回到茅屋前,茅屋已经被他们破坏掉了,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他们抬头望着三面峭壁的谷底,想不出那一家人去了何处。老人跟村民们说过,没有看见这一家人出过谷。那他们去了哪里?升天,还是土遁? 难道,他们是夜间出谷离开的? 只有在夜间出谷,才不会被村里的人看见。 他们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开? 八仙失望的向无人谷口走去。 灵智带头,八仙走成一条线。像进来时那样,后面的人踩在前面的人的脚印上。仿佛地上有陷阱,不这样后面的人就会掉进陷阱里去一样。 一三六,开山锄 一路走出去,八仙看清两边除了荆棘,就是峭壁。他们仔细观察,峭壁上下没有一个山洞。 “沙沙沙!” 突然,前面传来农夫锄地的声音。 谷里没有土地,哪来的农夫? 八仙心里一惊,立即加快脚步,向谷口走去。 快到谷口的时候,八仙看见一位农夫模样的壮汉,拿着把锄头,站在无人谷中间,低头正在把谷两边的荆棘一丛一丛的锄断。农夫穿着灰白的汗衫,腰扎灰白的腰带,脚穿灰色的阔脚裤,一双草鞋穿在脚上。 虽然农夫没对八仙做任何危险的事,但八仙还是感受到了危险的存在。他们在他一丈远的地方站住,看着农夫锄荆棘。 一下一下,又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 锄头锄在石头上的铁石交击之声,偶尔会响起。更多的是锄在荆棘上的“嚓嚓”声。 他锄了左边,锄右边。锄了右边又锄左边。 一步一步向八仙锄来,仿佛八个人没有站在他前面一样。 灵智看着农夫,又迈步了。后面的人跟上了他的脚步。 锄荆棘的声音突然断了。农夫把锄头一横,挡住去路。 八仙一惊,停步。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狗命来。” 农夫扬头盯着八仙,大声说。 八仙看清了农夫的脸,农夫是一位嘴唇特厚的紫面大汉。 “此处本无路,此树无人栽,何方来妖怪,敢在此处赖?” 灵智盯着农夫,大声说。 农夫不再多说,手里的锄头突然抡起,眼睛紧紧盯着八仙,目光如猛兽盯着猎物一般,对着八仙大步冲了过来。 八仙立即握紧手里的兵器,迅速组成八仙阵,盯着冲过来的农夫。 农夫的脚步很沉重,每一步踩下去,都会如雷声一样的响一声。整个山谷都在响声里震颤。两边的荆棘,在响声里一下一下的抖动。 农夫冲到八仙面前,手里的锄头就挖,锄,砸,推,扫,挑向八仙击去。 看招式,八仙已经知道这农夫不是别人。 廖鹰! 他是太蓬四樵夫的开山锄·廖鹰。 一阵金铁交击之声响了起来。开山锄·廖鹰挥舞着锄头跟八仙混战在了一起。 开山锄·廖鹰每一锄都威力无比,凶狠毒辣,八仙不敢硬接。八仙躲闪之后,努力的反击。 转眼之间,他们已经斗了一百零八个回合,不分胜负。开山锄·廖鹰退了下来。看着八仙阵,又攻了上去。 攻上来的开山锄·廖鹰,对着灵智的脚就是一锄。灵智跳起来躲过。左边的钟离对着开山锄·廖鹰的脖子就是一扇砍过去。 开山锄·廖鹰闪身躲过,手里的锄头推向了钟离的胸膛,锄把迎向了灵智打过来的棍子,脚狠狠的踢向灵智右边的曹洪。 钟离手里的铁蒲扇竖在胸前挡开了开山锄·廖鹰威力无比的一推。灵智手里的棍子打在开山锄·廖鹰手里的锄把上,接着他的棍子就化作枪,直刺开山锄·廖鹰的咽喉。曹洪闪身躲过开山锄·廖鹰踢来的一脚,手里的翡翠玉板直切开山锄·廖鹰的腿。 开山锄·廖鹰收回脚,身体迅速旋转,手里的锄头跟着旋转的身体猛地扫向曹洪的头。因为身体旋转,他顺利的躲过了灵智对他咽喉的一刺。借着身体旋转之势,开山锄·廖鹰手里扫过来的锄头增加了一半的威力。 曹洪不敢硬接,低头躲过。锄头就扫向灵智的头。灵智也赶紧闪身躲过。 锄头又砸向八仙阵。 金铁交击之声又激烈的响了起来。暴喝,发功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 如断了弦的琴,所有的声音突然凝结了。 开山锄·廖鹰站在八仙阵面前,一动不动。睁大眼睛盯着八仙,脸上的表情既惊讶,又不相信。 突然,开山锄·廖鹰身上鲜血如喷泉一般,从他身上各个伤口处喷了出来。接着,身体一下炸开,身体碎片四处飞扬。 血水洒了灵智等人一头一脸。 灵智等人用衣袖将脸上的血水擦去,之后,又迈步向外走。 脚步一致,不快不慢。 他们走出无人谷,走进村子里。村子里的人已经把铁扁担·朱刚葬了。灵智告诉村里的人,无人谷里并没有魔鬼猛兽,也没有那一家人,那家人已经走了。 村民们看着他们,一脸的不相信。他们并没有看见那一家人出来,怎么说他们走了? 从村民们看他们的目光里,灵智发现,村民们在怀疑是他们八仙进去把那一家人杀害了,再骗他们说走了。 是的,一家人从无人谷里出来,总会有人看见的。 可是,无一个村民看见。 而且,灵智等人身上沾满了新鲜的血垢,那家人不是他们杀的,是谁杀的? 村民们紧紧的盯着他们,仿佛在等他们解释。他们等的解释就是八仙承认杀害了那一家人。八仙知道,再多的解释都是无用的。他们不会说村民们想知道的那种解释,村民们更不会相信别的解释。 这时候,一个小女孩走出来说:“我看见了。” 站在她身边的大人拉了她一下,厉声说:“不要胡说。” 灵智走过去,蹲下来对小女孩说:“小姑娘,你看见了什么?” 小女孩眨巴眨巴她的小眼睛,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大人,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来。 灵智就说:“你不要怕,把你看见的说出来。” 小女孩就对灵智说:“我看见那一家人离开了这里。” 灵智急忙问:“是什么时候?” 小女孩看着灵智说:“就在昨天下午。” 灵智睁大了眼睛,盯着小女孩嘴里“哦”了声。 小女孩又说:“我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村子。”小女孩一指村西的田埂路,说:“他们走在那条田埂路上,往村外走,我只看见他们离开的后背。” 一三七,神秘一家人 灵智站起身,望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那里,是一片黄澄澄的稻子,从村前铺向远方。一条田埂大路,贯穿黄澄澄的稻子,通向远方。 那是一家什么样的人? 怎么敢进无人谷? 他们为什么在八仙来的时候又离开了? 八仙心里有了这样的疑问。这家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家,普通人家是不敢进无人谷的。八仙心里开始思索起来,不是普通人家,就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入无人谷一定是在躲避,他们在躲避什么?现在武林中人都在为魔刀跟刀谱而出动,就连那些隐居深山的武林高手都出山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躲避?八仙越想越觉得奇怪,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难道是她!八仙想到了。 “白骨阴风!”他们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 是的,白骨阴风就藏在他们之中,那家人中的女人就是化了妆的白骨阴风,只有白骨阴风才会躲避。她躲进谷中原本是为了练魔刀,发现八人追来了,就赶紧离开了。他们是追着白骨阴风来了这边,她不是白骨阴风是谁?八仙心中想道。 灵智说:“铁扁担说过,他们的首领知道白骨阴风在什么地方,也说过杀我们是少一个夺魔刀的对手,他们知道白骨阴风就躲在无人谷里,他们四人来不是为了杀我们,而是为了杀白骨阴风夺魔刀跟刀谱。” 曹洪说:“是的,他们四人原本不是来杀我们的,是一起去谷中杀白骨阴风,但我们来到了这里,铁扁担就过来先毒杀我们,之后再去跟他们汇合杀白骨阴风,因为他们知道白骨阴风躲在谷里,我们不仅没有价值,还成了他们夺魔刀的对手。” 灵智说:“所以,我们才在谷中遇上他们三人。” 曹洪说:“断水刀是去里面监视白骨阴风的,所以我们才最后看见他。” 灵智说:“他们也被骗了,错过了。” 曹洪说:“是的,他们也没有想到,白骨阴风会装扮成一家人,从他们面前走过。” 灵智说:“聪明,借着一家人的身份,也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走过。” 曹洪也说:“白骨阴风向来独来独往,谁会想到她会利用一家人的身份来避开我们,她的确很聪明。” 灵智说:“这就是出其不意,着实让我们意想不到。” 那么其他三人是谁? 灵智说:“其他三人就是她的手下,她一直在招手下要与五魔帮对抗下去。” 曹洪说:“是的,北雌雄就是他的手下。” 吕平说:“金蛇郎君是她的仆人。” 李铁说:“她的手下很多,敢跟她一起,并掩护她离开这里的人是谁?” 曹洪说:“这个人一定是她的心腹。” 灵智说:“不管他是谁,都是我们的敌人。” 曹洪边想边说:“这样就想得通了,铁扁担在毒杀了我们的时候,看见了白骨阴风这家人路过这里,于是,铁扁担就去拦杀白骨阴风,想从她手里将魔刀跟刀谱夺走,结果他被白骨阴风杀死了,所以他脸上才有了恐怖的表情。” 灵智问“但是,铁扁担的身体没有变成白骨,尸体如僵尸,像似被西僵尸所杀?” 韩湘这时候说:“白骨阴风杀人,尸体都会变成白骨,这是我亲眼所见。” 是的,七十二地煞余下的人就变成了白骨,这是八人亲眼所见,他们就是根据白骨才肯定是白骨阴风干的,才追到了这里。 难道,那家人中的男人就是西僵尸,她们因为五魔帮走到了一起? 八人同时想到了。 曹洪说:“或许西僵尸也是他的手下,或者副手。” 灵智说:“这样,铁扁担死的时候那副恐怖的表情,和他尸体变成僵尸,就说得过去了。” 曹洪说:“铁扁担利用他的死,早就告诉了我们白骨阴风跟西僵尸走了,只是我们不明白,还要去无人谷走一遭。” 灵智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西僵尸现在就是她的护法,保护她练魔刀,保护她不被我们干扰。” 曹洪说:“我们为什么活了下来,是白骨阴风救了我们。” 是的,他们中了剧毒,如果不服解药,就会死去。 灵智说:“我们在找她夺刀,她为什么还要叫西僵尸救我们?” 我们还有价值,利用的价值!八人一起想到了。 灵智说:“我们在刀组织中的刀计划中没有了价值,但在白骨阴风眼里还有价值,利用我们的八仙阵,来对抗五魔帮。” 李铁说:“五魔帮要杀的人,她当然要保护了。” 曹洪说:“可是,金蛇郎君是她的仆人,昨晚却要来杀我们。” 灵智思索着说:“也许金蛇郎君是五魔帮的人,是飞刀或者暗刀,他这样说的目的就是担心杀不了我们,我们就会去找五魔报仇,这样就阻碍了五魔夺刀,所以就嫁祸给白骨阴风,让我们继续去找白骨阴风,让她不能安心的练刀,这样,五魔找到白骨阴风的时候,她没有练成魔刀,五魔就会趁机将她杀死夺走魔刀跟刀谱。” 曹洪说:“他昨晚对我们并没有全力一击,好像留情了。” 灵智说:“金蛇郎君的确是刀组织中的人,是飞刀。” 曹洪问:“她们去了什么地方?” 是呀,经过村子后,白骨阴风她们去了什么地方? 小女孩这时候又说:“他们中有一个人背着一个人,看上去像受了伤,很重的伤。” “哦?”灵智盯着小女孩,口里惊异的叫了声。 受了很重的伤?铁扁担上的血······地上的血······难道,那个人就是被铁扁担打伤的?有西僵尸跟白骨阴风在,这个人为什么还会被铁扁担打伤?八仙心里很迷惑了,但更感兴趣了。难道,他是被铁扁担突然袭击而打伤的?背着一个伤者,她们一定走不快。八仙心中兴奋了。 灵智说:“或许,那个伤者是故意装的,来迷惑看见她们的村民,来假村民之口将我们引向错误的道路上。” 曹洪说:“不管怎么样,白骨阴风混在里面,我们还是要继续追下去的,这是她唯一的线索。” 灵智问:“那条路通向何处?” 一个村民答:“封窦。” 一三九,封窦三少 八人回头,看见掌柜在对他们笑,就知道说话的人是掌柜。 这样的一个人,就算不是刀组织的人,也是恶人、坏人。 既然是惹不起的人,那么他们一定是刀组织的人了,有一个刀组织这样的后盾,谁还敢惹?八人想。 灵智等人正要问个明白,这时候掌柜告诉他说:“你们不用去追他了,我知道三少是谁。” 灵智急忙说:“请掌柜告诉我们。” 掌柜就说:“在我们封窦有二位秀才,三位少爷,二位秀才号称封窦二秀才。三位少爷自称封窦三少。他们都学过武功,在江湖上走过,八位如果遇上这五人,千万不要去惹他们,绕着走最好。” 八仙一听,就知道这三少,二秀才是谁了。他们是最近才在江湖上出现的五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灵智对掌柜点头。他们八仙是来这里找人的,无须节外生枝。能避免的麻烦,当然会避免。八仙闯荡江湖几十年,知道江湖上很多大事情都是由小人物引发的。有些小人物,会改变江湖格局。因为每个敢在江湖上挑事的小人物,背后都有大人物撑腰。就像小蓬三雄,背后有一个五魔帮。这一点,吕平是最有言语权的。 我们居住的这个社会,也是如此。 世界是这样的,江湖也是这样的。 现在他们怀疑这三少及二秀才都是刀组织的人,那么他们也是五魔帮的人,或许已经是五魔帮封窦堂口的堂主 掌柜说:“那二秀才,不是亲兄弟,但比亲兄弟还亲。他们自小习武,都拜一人为师,从小他们也喜欢读书,在十八岁的时候就中了秀才,考中秀才后,他们就没有继续读书考举人,依他们的天赋,考举人是没有问题的,但他们二人结伴行走江湖,在江湖上瞎混,可惜了一肚子才华。” 掌柜说到二秀才的时候,满脸都是惋惜的表情,之后,还摇头叹息。 灵智说:“听说他们功夫不错,在江湖上混了些名气。” 掌柜说:“在江湖上名气再大,也没有中举人入朝做官更能光耀门楣,丁超的名气如何,他能跟保甲长比吗?” 是的,无论丁超名气多大,做的事有多么正派,有多少人喜欢崇拜他,但他毕竟是个贼。而保甲长无论做的事有多坏,毕竟是个官,谁会拿一个贼来光耀门楣? 灵智无语,付过酒钱后,就转身离开,去追酒鬼九贵,问那一家人去了何处。 在酒馆门口,他们遇见了三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三位年轻人看上去像是富贵人家里的少爷,身上穿着红,黄,蓝三种颜色的绸缎衣裳。其中穿红绸缎衣裳的少爷身材瘦高。穿黄绸缎衣裳的少爷身材不胖不瘦。穿蓝绸缎衣裳的少爷身材矮胖。他们站在门前挡住了八仙的去路。 八人一见,知道这就是掌柜嘴里的三少爷,就让开等三少爷进去。 三少爷站在门口,生气的盯着八仙。 掌柜急忙笑着过来迎住三少爷,请三少爷里面坐,说给三少留好了雅间。 三少爷中穿红衣裳的红花少爷怒目瞪着八仙,问:“你们是从那座山上跑下来的野物,敢挡我们三少爷的路?” 灵智不想惹事,对红花少爷双手合十,答:“阿弥陀佛,我等是从龙云山而来,路过此地。” 穿黄衣裳的黄花少爷怒目说:“哼,龙云山有什么了不起,连魔刀跟刀谱都保不住,被别人拿走,哼,这样的人也敢挡我们的路?” 八人一惊,确定这三人就是五魔帮的人,是刀组织的成员,在实施刀计划。但他们又不明白,这三人是明刀,还是暗刀? 穿蓝衣裳的蓝花少爷也怒声骂道:“八个老不死的,没用的老东西,也敢在这里挡我们的路,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谁,瞎了你们的狗眼。” 八人明白,三少爷是认识他们的,说明他们以前是暗刀,现在走出来做明刀。他们不明白的是,既然刀组织认为他们八人还有利用的价值,假酒鬼的嘴告诉他们白骨阴风的下落,为什么现在又要拦截他们? 红花少爷也骂道:“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们这些老不死的,你们不知道我们三少爷的厉害。” 黄花少爷也骂道:“几个老不死的不在家里等死,跑到这里来送死,今天我们就成全你们。” 他们是什么意思? 想杀他们八人? 还是在暗示他们什么? 如果在暗示,那么在暗示他们什么呢?送死······难道在告诉我们白骨阴风已经练成了魔刀?灵智心中想。 吕平早就看不惯封窦三少爷了,这时候他拿着剑站出来对封窦三少爷说:“想打架吗,出去。” 掌柜这时候已经跑开了,躲到了柜台后面。 大厅里的客人,这时候也跑开了。跑到别的房间里躲了起来,大厅里就只剩下八仙跟封窦三少爷。 灵智没有阻拦吕平,因为他不知道三少爷的意思,想借吕平来探探。 红花少爷说:“打烂东西我们赔得起。” 这又是什么意思?灵智想。 吕平说:“我是怕你们的血脏了这里的地。” 封窦三少爷怒目瞪着吕平,说:“就凭你?” 吕平点点头,手向大街上一指,说:“请。” 红花少爷盯着灵智等人,说:“别人不许来帮忙。” 吕平满脸的不屑,说:“不用。” 红花少爷盯着灵智说:“你们得保证。” 吕平说:“我保证。” 八人都看出,这封窦三少爷的武功不怎么样,吕平对付他们绰绰有余。所以其他七人都大声答:“我们保证。” 封窦三少爷退到了大街上。大街上原本走着很多人的,现在看见封窦三少爷,立即跑得一个不剩。 吕洞宾跟了出去。 七仙跟在吕洞宾后面走了出来,站在一边观看,他们想看看刀组织派这三人来到底想做什么。 身后,立即响起店小二关店门的声音。整条大街都响起关店门的声音。 八仙诧异的看了左右的店铺一眼,他们就看见店家跟店小二们惊慌的关着店门。 难道,我估算错误,这三人武功不一般?吕平想,刀组织的成员,武功应该不弱,我得小心。 一三八,酒鬼 封窦是一个镇,在山顶上。每到当场的时候,非常的热闹。 一条黄土官道从朗池县城而来,贯穿封窦镇通到另一个县城。 中午。 一线八人,走在这条通向封窦的官道上。脚步一致,不快不慢。走在前面的是个和尚。 路上的人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陌生人,就站在路两边好奇的看着他们。 以灵智为首的八仙,并没有在意路边人们看他们时的目光。他们表情严肃,什么话也不说的从人们面前走过。走向封窦。 封窦历历在望。 烈日下的封窦镇,在山顶上像一颗耀眼的明珠,闪着绚丽的光辉。 八仙没有加快脚步。还是一线的走着,还是脚步一致,还是不快不慢。 他们从封窦镇东走进封窦镇。封窦镇异常的热闹,来往的行人很多。一面写着吴记酒馆的大旗在封窦镇中心飘扬。 八仙站在镇东,看着镇中的那面大旗。站在这里,一眼望过去,整个封窦镇被望穿。那面大旗是镇上最显眼的,也是最大的一面旗帜。大旗在一座楼前,楼有两层。 灵智带头,向这座楼走去。 吴记酒馆的客人很多,楼上已经被客人坐满。楼下的大厅里,也坐满了客人。人越多的地方,消息越灵通。八仙要打听消息,来这样的地方最好。 八仙一线走进吴记酒馆。目光扫视着酒馆大厅,酒馆里已经没有了位置。 掌柜笑呵呵的过来把八仙迎接住,口里连声给八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客官,本店客人已经满了,请您们去别的酒馆如何?” 灵智扫视了一眼酒馆后,盯着掌柜的说:“没关系,我们等等。” 掌柜的微笑着说:“那好,就请八位在边上站站。”说完,掌柜就回到柜台后面。 灵智等八仙并没有听掌柜的安排,他们跟着掌柜走到柜台前站住,灵智问掌柜:“掌柜,最近你有没有看见一对夫妇带着一双儿女从这里路过?” 掌柜想了想,答:“没有看见。” 灵智又问:“戴斗笠的一家人?” 掌柜还是摇摇头,答:“没有看见。” 灵智心想:难道他们没来这封窦,半路去了别的地方? 突然,一个酒鬼模样的人拿着酒壶走过来,醉眼迷蒙的盯着灵智等八仙说:“我看见了。”说完就仰头喝壶里的酒。 掌柜厉声对这酒鬼喝道:“九贵,不要乱说。”之后,就笑着对灵智等八仙说:“不要听他的,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酒鬼,他两口酒下肚,经常胡说,他的话没有人会相信,你们也别信。” 九贵喝一口酒后,大声说:“我没有胡说,我是看见的,他们找我问过路。” 掌柜大声说:“谁会找一个酒鬼问路?” 酒鬼九贵争辩道:“他们确实找我问过路,那个男人背着一个受了伤的少年,那个女人背着个小女孩。” 八仙听得眉目一跳。 找酒鬼问路,是最安全的。因为酒鬼不会把她们的行踪泄露出去,即便泄露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 八仙相信。 掌柜厉声对九贵说:“昨天你还胡说太蓬四杰的铁扁担·朱刚跟开山锄·廖开死了,你去都没去过太蓬,怎么知道他们已经死了,这不是胡说是什么?” 八仙听得浑身一震,目光狐疑的盯着九贵。突然发觉面前这个酒鬼九贵不简单,似乎不是一个普通的酒鬼。八仙心里猜测,这个酒鬼九贵是谁。 难道,这个酒鬼也是刀组织中的人,是暗刀?!八人心中一齐想到。 是的,他是暗刀,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只是为了实施刀计划!八人心中想。 刀组织不是要杀我们吗,他们现在怎么将白骨阴风的消息告诉我们?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八仙心中想。难道,经过无人谷一战后,他们发现我们还有利用的价值!想到这里,八人对望一眼。 他在这里等我们?八人继续想。于是目光尖利的盯着这个酒鬼。 酒鬼九贵这时候答:“那是我听别人说的。” 掌柜说:“听别人说的?那还不是你胡编乱造的,是你在胡说。我开店这么久了,消息是最灵通的,我怎么没听别人说过?你还说你不是在胡说?” 灵智这时候说:“他没有胡说,铁扁担·朱刚跟开山锄·廖开的确死了。” 掌柜大吃一惊:“啊!”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盯着灵智。 灵智却盯着酒鬼九贵问:“施主,你是听谁说的?” 酒鬼九贵喝一口酒后,鼻孔里“哼”了一声,把头偏向一边,不回答灵智的问题。 灵智知道酒鬼九贵的意思,就对掌柜说:“拿一壶酒来。” 掌柜盯着灵智,惊讶的说:“你是出家人。” 灵智看着掌柜的说:“我叫你拿酒给他。” 灵智口里的他,当然指的是酒鬼九贵。掌柜明白了,就从柜台后面拿出一壶酒放在柜台上。 灵智把酒推到酒鬼九贵面前,问:“你是听谁说的?” 酒鬼九贵眼睛盯着那壶酒,吞了口口水后,讲:“我是听三少说的。”说完,他就抓住了那壶酒。把手里先前的酒壶里的酒仰头喝干。 三少?三少是谁?难道他们才是刀组织的人,是暗刀?酒鬼不是刀组织的人,只是一个传话的真正的酒鬼?他们为什么要把二樵夫死了的消息告诉酒鬼?八人心中想。 对望一眼后,灵智说:“也许,是酒鬼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是的,一个酒鬼,谁还会防着? 灵智问:“三少是谁?” 酒鬼九贵没有回答,放下手里的空酒壶后,抱着那满壶酒就冲出了吴记酒馆,跑到大街上。向镇西头跑了过去。 八人望着脚底擦油的酒鬼背影,正要追出去,突然听见有人说。 “是惹不得,惹不起的人。” 一四0,三音合奏 一个戴草帽,穿白衣裳的人在街对面站住。 八仙看了他一眼,草帽人一副书生模样,草帽低低的戴着看不见他的脸。这个人两手空空,如赶场的书生一般。八仙没有在意他,又看着吕平跟封窦三少爷。 草帽人站了一会儿后,走向镇西,走出了封窦镇。 吕平孤傲的看着封窦三少爷,嘴角挂着不屑,说:“出手吧,我让你们三招。” 封窦三少爷对望一眼后,脸上露出阴险的笑,他们的表情仿佛要在吕平身上验证什么绝世武功一般。 然后,红花少爷说:“说话算数。” 吕平孤傲的昂起头,说:“当然。” 他认为,就算三人武功不错,让他们三招也不在话下。小蓬三雄的武功不错,他一样让下来了。他认为这三人的武功充其量跟小蓬三雄不相上下。 三人又笑了。 吕平看见三人的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我预估错了?” 然后,三人亮出了兵器。 红花少爷从腰间抽出了一支箫。 黄花少爷从腰间摸出了一支笛子。 蓝花少爷从腰间拿出一把琴:琴不宽,只有巴掌宽,两尺长。 吕平一见惊讶得目光一跳。 八仙见了这三种兵器,脸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 红花少爷把箫放在嘴上。 黄花少爷跟着把笛子横在唇边。 蓝花少爷左手把琴抱入怀里,右手在琴上轻轻弹了一下。 “当!” 琴声悠扬的一响。 八仙脸色俱变。 就连吕平脸色都已经大变了。 八仙突然明白,大街两边的商铺为什么会惊慌失措的把门关上,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当当当!” 琴声急速的连弹三响。 笛声响了起来。 接着,箫也响了。 三音合奏,奏的是四面楚歌。 好好的天空,突然被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 起风了。 风很大。 这样的场景,吕平似曾相识,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可言喻的恐惧。他知道今天遇上了高手,他们八仙阵都敌不过这高手。 八仙似也感受到了危险,感受到了高手的存在。隐隐约约,他们感觉到这封窦三少爷,不仅仅是封窦堂口的堂主,不仅仅是暗刀,似乎跟某些人有什么联系似的。 风突然变得如泼妇,使劲扯着吕平的衣服。三音一变,“嘎——!”吕平身上的衣服破了一道口子。他一惊,使出全身功力抵抗着这如泼妇的飓风。 三音又一变。 “嘎!” 他身上的衣裳又破了一道口子。 封窦三少爷的脸上有了喜色。 五魔传人! 韩湘第一个反应过来。来不及告诉旁边的人,立即跑过去站在吕平身旁,跟他一道抵抗着封窦三少爷用乐声激起的飓风。 三音突然一变。 “嘎!” 韩湘身上的衣裳也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飓风还在变强。大街上的纸屑,杂物,垃圾被吹得满天飞。 突然,乐声一变,是金蛇狂舞。 强大的气流突然变成千万个恶魔,挥舞着钢刀向吕平跟韩湘扑来。 五魔传人! 其他六人在金蛇狂舞的乐声里明白过来了。他们握紧手里的兵器急忙跑过去帮忙。他们迅速与吕平跟韩湘组成了八仙阵。 当如恶魔的气流攻到八仙阵面前的时候,八仙中的七仙还不知道危险,不知道挥舞手里的兵器抵挡,还在盲目的盯着封窦三少爷。 千万个恶魔挥舞着钢刀杀向八仙阵。 突然,笛声响了起来。 是韩湘吹的,他吹的是十面埋伏。 一股强大的气流如铜墙铁壁一样突然竖在八仙阵面前。 “轰”的一声巨响,千万个恶魔全都撞碎在这面墙上。 七仙现在才突然明白过来,刚才要不是韩湘的笛声,他们已经被封窦三少爷的三音合奏粉身碎骨了。冷汗在他们背上突然冒了出来。 刀! 刀又劈了出来,还是他们八人。 现在他们知道,三人的真正目的,是来杀他们的。他们这才想起用手里的兵器去抵挡封窦三少爷用乐声激起的无形杀手。 三音合奏的乐声突然一变,尖厉刺耳。 千万个恶魔凶猛的再次向八仙阵攻来。韩湘突然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他拼尽全身内力,吹奏着十面埋伏来抵挡,豆大的汗珠从他两边太阳穴上直往下滚落。 千万个凶猛的恶魔杀到了八仙阵前。 七仙却没有一个人看见那千万个凶猛的恶魔,看不见,就无法抵挡。只有韩湘能看见,他看见千万个恶魔挥舞着手里的钢刀,凶猛地扑过来,但他要吹笛子抵挡,无法告诉大家。 韩湘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 死亡突然将八仙阵笼罩。 韩湘努力凝聚着内力。他要在封窦三少爷合奏的千万恶魔杀破他的墙的一刹那,击破封窦三少爷合奏的乐声,将他们的千万恶魔击碎。 突然,远处响起一声长,两声短的笛声。 封窦三少爷的三音合奏突然停止了。 那杀到八仙阵前的千万个凶猛的恶魔,突然不见了。 三人对灵智等人大声说:“你们说话不算数。”之后,三个人纵身飞向了笛声响起的地方。 灵智对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大声说:“你说的是别人不许来帮忙,我们不是别人,我们是一个集体,一人的事,就是八人的事。” 韩湘的笛声也停了,他已经大汗淋漓湿透了全身。他的人像大病的人那样万分的虚脱。 他们不是要杀我们吗,怎么走了?八人望着三人离开的方向想。难道,他们又改变了主意?是的,一定是改变了主意,那个在一边吹笛的人就是刀,地魔·竺笛。八人想到这里,就回头,看见韩湘突然倒了下去。旁边的蓝逍急忙扶住了他。 八仙看见他脸色苍白,万分虚脱,就知道他刚才用尽了他所有的内力,才抵抗住了封窦三少爷合奏带来的千万恶魔。他们知道韩湘刚才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战斗才将他们救下。 他们关切的看着韩湘。 这时候,刚才出去的那个戴草帽,穿白衣裳的瘦弱书生从镇西走了进来。草帽依旧低低的戴着,两手依然空空的,从街的另一边走进封窦镇里。脚步不快不慢,自然平静。 这个人是谁? 是唤走三少的刀吗? 如果真是刀,他怎么敢在八人面前走过? 一四一,奥秘 蓝逍不经意的看了那个人一眼,突然发现这个人的身影很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看见那个人向封窦镇北面走去,很快出了封窦镇。 韩湘盘腿坐在地上,调息运气。 七仙围着他,面向外面给他护法。 乌云不见了。 太阳出来了。 封窦镇大街两边的店门,渐次打开了。行人又在大街上走动,酒馆茶楼里,又人声鼎沸,仿佛刚才大街上没有发生八仙跟封窦三少爷大战过一样。 一个时辰后,韩湘功力恢复了,他站了起来。七仙转过身来看着他。 灵智问:“刚才那三人是五魔的传人?” 韩湘点点头,说:“是,看来是五魔帮五魔的衣钵传人,五魔把毕生所学全都传给了他们。” 吕平说:“五魔找传人,看来五魔的身体是不行了。” 曹洪说:“也许是天魔·竺箫快不行了。” 韩湘说:“是的,他中了红魔手·蓝百灵的毒,也许活不长了。” 灵智说:“前些天,听师弟吴功说,五魔帮的地魔跟人魔都被白骨阴风打败,看来他们两位也受了伤,不知道会不会变成一堆白骨。” 蓝逍说:“江湖中凡中了白骨阴风的白骨手,还没有谁不会成为一堆白骨。” 何凤说:“五魔帮要换人了。” 李铁洪声说:“看来要变天了。” 韩湘说:“二魔不会变成白骨。” 七人都盯着他。 他继续说:“白骨阴风只将他们手中的乐器击碎,并没有击中他们。” 七人还是盯着他,没有说话。 他说:“这是我亲眼所见。” “哦。”七人明白了,那晚韩湘离开他们,就是跟在白骨阴风后面追二魔去了。 片刻,钟离说:“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蓝逍说:“今天,我们八仙阵差点栽在五魔帮的徒弟手里,想来可笑,而又可叹。” 韩湘突然说:“幸而是他们的徒弟,功力不深,不然今天我们已经破碎在这里了。” 灵智说:“看来五魔的五音合奏,确实天下无敌,不知魔刀是否能对付得了五魔?” 曹洪说:“魔刀能击败五音合奏,可惜在白骨阴风手中。” 韩湘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封窦三少爷的三音合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们不能看见三音带来的那种用来杀人的强大气流,如果你们能看见三音带来的强大气流,是可以抵挡,并击破。” 灵智说:“那种气流是看不见的,无形的,叫我们怎么看?” 韩湘说:“听。” “听?” 七仙很惊讶的盯着韩湘。 韩湘继续说:“只要你们集中精神听,每一个音符变化下,就会有那种强大的气流向你们袭来,当你们会听的时候,就会看见那强大的气流如千万个恶魔一样,挥舞着钢刀向你们砍来,你们就可以抵挡,将恶魔击碎,如果你们看不见,就无法抵挡,会被恶魔砍碎。” 七仙一惊,想起刚才的情形,冷汗就流了他们一背。灵智说:“刚才要不是你极力抵挡,我们都成了碎片。” 韩湘摇摇头,说:“刚才不是我救了你们,我根本就救不了你们,救你们的是远处吹笛子的人。” 灵智说:“那个一声长,两声短的笛子?” 韩湘说:“是的,那笛声在召唤封窦三少爷回去。” 灵智说,:“他就是刀,地魔。他们怎么不杀我们了?” 七人没有回答他,因为他们也不知道。 灵智说:“可是,我们不会听呀。” 曹洪说:“是的,我们八人中只有你一人懂音乐,也只有你一人会听。” 韩湘说:“听,并不是要懂音乐才能听见,只要你听见音符在变化,就可以看见。”说完,就横着笛声吹了一段十面埋伏。 七仙在韩湘的笛声中目光一亮,齐声说:“我们看见了,看见你在你面前竖了一道墙。” 韩湘说:“很好,下次再跟五魔相遇的时候,你们就可以抵挡了。” 吕平说:“你怎么不早说,早说那次跟天魔一战中我也不会那么狼狈。” 韩湘看着远处,没有回答。大家又看见韩湘身上露出一种忧伤之气。 灵智说:“早说,晚说都没有关系,韩湘子说了就好,我说过,总有破五音合奏的武功,只要能看见音乐带来的强大气流,我们八仙阵就一定能破五魔的五音合奏。我想,这就是五魔一直畏惧我们八仙阵,要破我们八仙阵的目的” 韩湘点点头,说:“只要你们能看见,五魔的五音合奏就不可怕了。” 灵智说:“这就是白骨阴风为什么要救我们的原因,这就是我们在她心目中的价值。” 曹洪说:“是的,我现在想明白了,一切都想明白了。” 灵智点点头,说:“想不到五魔帮的势力,扩展到封窦镇这一带了。” 曹洪说:“五魔帮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了。” 灵智点点头,说:“我们去找酒鬼九贵,问问他白骨阴风的消息。” 曹洪问:“去哪里找他?” 灵智说:“我看他跑向了镇西,我们去镇西找他。” 这时候,吴家酒馆的掌柜过来了,他站在八仙面前,对八仙说:“怎么样,我叫你们避开你们不听,现在知道封窦三少爷的厉害了吧?”里面,满满都是看笑话的味道。 八仙没有回答,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 曹洪避开掌柜的话,问:“掌柜,请问酒鬼九贵的家在什么地方?” 掌柜盯着曹洪,惊讶的问:“你们要找他?” 曹洪点点头,说:“我们还有不明白的事想问问他。” 掌柜更惊讶了,他惊讶的盯着曹洪,说:“一个酒鬼的话你们也信?” 曹洪点点头,说:“我们相信,请你告诉我们,他的家在什么地方。” 掌柜手一指镇西,说:“在镇西五里的地方,有一棵樱桃树,樱桃树下的茅屋就是他的家。” 曹洪就跟掌柜道了谢。灵智就带着八仙向镇西走去。 掌柜在他们后面说:“去吧,去找他吧,只有你们这群怪人才会相信一个酒鬼。” 八仙没有理会掌柜,继续向镇西走去。 出封窦镇五里,八仙找到了那棵樱桃树,但没有找到那间茅屋。他们看见那棵樱桃树下有一堆散乱的茅草,散乱的茅草中有破碎的竹竿,像似茅屋的架子。他们急忙走进那堆散乱的茅草中,他们在散乱的茅草中找到了酒鬼九贵。 酒鬼九贵破碎了。 他的茅屋也破碎了。 他破碎的身体在散乱的茅草里胡乱摆着。八仙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拼凑齐。 八仙来晚了。 他们要打探的消息,随着酒鬼九贵的破碎而破碎。 是谁杀了酒鬼九贵? 一四三,错过 天黑了。 谁把星星点亮了,把黑云撵走,逼着月亮露出她的弯脸。 八仙走在黑夜里。一条线,脚步一致,不快不慢。 八仙走上曾家梁的时候,鸡开始叫第一声。 昨天傍晚,八人去了吴记酒馆,找掌柜打听华佗鸣的下落。掌柜告诉他们,这里没有华佗鸣这个人,只有一个叫赛华佗的大夫。掌柜还告诉他们,说赛华佗驼背,还是个老人,住在镇北十里外的曾家梁上。他们就知道这个叫赛华佗的人就是华佗鸣,于是,连夜来到了曾家梁。 曾家梁是一个村,石头修的房子在黑暗中显得幽深。曾家梁在山顶上,山顶平整,有池塘,有泉水,农田一块连着一块。整个曾家梁看上去,仿佛如世外桃源。 八仙没有进村,他们坐在村外的一棵黄桷树下,背靠着黄桷树等天亮。 八仙靠着黄桷树睡着了。 笛声,突然响了起来。 八仙一惊,立即醒来。 三少爷,刀组织!八人心中叫道。立即握紧手中的兵器,弹跳起来做好防守。 天已经大亮了。 他们扫视前方,看见一个牧童骑在牛背上,一边吹着笛子,一边从村里走出来。 八人的心放了下来。 韩湘看见此情此景,想起了小时候的他,眼前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八仙走到路上,拦住牧童。 笛声停。 牧童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一点不惊慌,只是不明白。 灵智问牧童:“小施主,请问赛华佗的家在什么地方?” 牧童眨巴眨巴他的大眼睛答:“你们找他?” 灵智点点头,说:“是的。” 牧童答:“你们来晚了,错过了。” 灵智问:“他出门了?” 牧童摇摇头。 灵智又问:“他离开了?” 牧童还是摇摇头。 灵智就问:“怎么回事?” 牧童说:“他驾鹤西去了。” “什么?”灵智等人大吃一惊。 牧童以为他们不明白,就说:“他死了。” 灵智急忙问:“什么时候?” 牧童说:“就在昨天傍晚,他被人杀死了。” “啊!”八人大吃一惊。 灵智急忙问:“他的家在什么地方?” 牧童答:“就在村北,有药味飘出的房子就是他的家。” 八仙急忙按牧童说的方向跑了过去。 华佗鸣的家很好找,他家的药味很重,而且院子里和屋檐下到处都挂着药材。八仙顺着药味很快就找到了。华佗鸣的家在村北最后一家。石头房子很破旧,仿佛要倒了一般。 八仙来到华佗鸣的房子前。华佗鸣的房门紧闭着,但没有上锁。八仙走过去。灵智推开了门,房中一块门板上,躺着一个穿戴一新的人。地上,有一滩没有打扫干净的血迹。 八仙走进去,看见躺着的是一个驼背老人,脖子上有一条很深的刀口。八仙认得,他就是华佗鸣。看得出来,村民今天准备要把他埋葬了。看着华佗鸣脖子上的刀口,八仙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猜不出是谁杀了他。 华佗鸣虽然医术高明,但他却不会武功,任何一个稍懂武功的人,要杀他是很容易的,所以他的家里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谁杀死了华佗鸣? 为什么要杀华佗鸣? 华佗鸣一向都是救死扶伤,从来没有跟任何人结怨,这样的人怎么还有人要杀死他? 八仙带着这样的疑问,仔细查看华佗鸣的家。他的家没有被翻找的痕迹,可以排除因抢劫而杀他的可能。 刀,一定是刀组织的人干的。八人一起想到了。 刀组织的人为了不让他们知道白骨阴风的去处,所以就将华佗鸣杀了。八人想:昨天呼唤三少爷的笛声,就是叫三少爷来这里掐断白骨阴风的线索。 刀组织第三刀,劈向的是华佗鸣。 华佗鸣死了,关于白骨阴风的线索又断了。 八仙心里非常失望,秃废的看着华佗鸣的尸体。 有几个村民走了过来,看见八仙站在华佗鸣房里,都感到很惊异。他们在院子里站住,看着八仙。 八仙看见村民来了,就走出去站在他们面前,灵智问:“你们知道是谁杀死了赛华佗吗?” 村民们摇摇头,一个村民说:“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灵智又问:“你们有没有看见陌生人来过你们村?” 村民们摇摇头。 灵智又问:“最近有没有一家人来找过赛华佗?” 村民们继续摇摇头。 曹洪补充说:“是一家四口,男人背着个受了伤的少年。” 村民们还是摇摇头。 这下,八仙彻底失望了,白骨阴风的线索彻底断了。 他们该去哪里找白骨阴风,该朝哪个方向走?八人不知道。 曹洪骂道:“该死的刀组织。” 灵智思索着说:“刀组织既不杀我们,也不让我们帮他们找到白骨阴风,我不知道我们在他们这个刀计划中还有什么价值?” 曹洪思索着说:“也许,让我们活着就是我们的价值。” 灵智思索着说:“也许,我们根本就不在刀计划中。” 曹洪说:“线索断了,我们该怎样做?去哪里找白骨阴风?” 灵智思索着说:“线索断了只有再找,总会留下些线索的,密实的墙都要透风,风是怎么找到缝隙的?” 是的,风能找到缝隙,他们总会找到线索,再周密的计划都有破绽,再精细的事情,都会留下线索,要想不留线索,除非不做。 曹洪转身盯着华佗鸣的身体,缓慢的说:“也许,死人就是线索。” 大家一惊,立即回头盯着华佗鸣的身体。 曹洪又说:“铁扁担就给我们留下了线索,用他的死。这华佗鸣用什么样的方法给我们留下了什么样的线索呢?” 灵智说:“华佗鸣死得很安详,仿佛他很乐意去死一般,他致命的伤就是脖子上的刀口,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曹洪盯着华佗鸣的尸体说:“或许,还有我们没有查看到的地方,还有一些细节我们没有发现。” 八仙转身走进房里,再次围住华佗鸣的尸体查看。 突然,灵智发现在华佗鸣的衣袖下,似有什么图案。图案被华佗鸣的衣袖遮着,只露出了一点点。如果不仔细查看,是很难发现的。 灵智好奇的伸手,将华佗鸣的衣袖拿开。 八仙目光一跳。 线索! 他们发现了华佗鸣衣袖遮着的线索。 一四二,火云掌 酒鬼九贵死了。 他不是刀组织的人,他不是暗刀或者飞刀。 八仙察看了破碎的茅屋和酒鬼九贵的尸体。他们发现,酒鬼九贵在死前,经历过一场大战。茅屋是被酒鬼九贵的双手击碎的,而酒鬼九贵的身体,是被封窦三少爷的三音合奏击碎的。 八仙坚信酒鬼九贵是被封窦三少爷的三音合奏击碎的。在这封窦镇,只有封窦三少爷才能将人击成碎片。 现在,他们八人明白,第二刀劈向的,不是他们八人,是酒鬼九贵。 从酒鬼九贵击碎茅屋的招式看,八仙知道酒鬼九贵不是普通酒鬼,而是江湖上失踪二十年的灵鹫火云掌·薛破。 当年,火云掌·薛破以一双火云掌名震江湖。曾经三掌打败东部泰山双枪·刘鹏。五掌打败南部衡山铜锏·武魁。九掌打败北部恒山天王剑·赵化。这三人都是江湖中东南北武功最高的高手,都没有超出第十掌。 西部也有个高手,叫丁超。他没有找丁超比过,因为他还想活。他知道,凡跟丁超比试过的高手,一个都没有活下来。丁超虽然不想杀他们,但他们还是要死在丁超的刀下。因为,他们要杀丁超。 武功如此高强的火云掌·薛破,八仙没有想到今天他会死在五魔帮五魔初出茅庐的徒弟手里。 灵智看着火云掌·薛破的尸体,叹息一声说:“唉!这真是阴沟里翻船,想必火云掌·薛破也看不见音乐带来的强大气流,要是薛破能看见那强大的气流,他今天就不会死在三少爷的手里了。” 曹洪说:“薛破死了,我们的消息也就断了。” 吕平问:“封窦三少爷为什么要杀薛破呢?何况,他们并不知道他就是薛破,只知道他是一个酒鬼。” 灵智说:“也许他们嫌酒鬼多嘴,他们是不希望我们找到白骨阴风的。” 韩湘说:“是的,他们想阻止我们找到白骨阴风,阻止我们找到铁算盘僵尸手,所以才要杀薛破。” 灵智说:“现在明白了,三少爷为什么要跟我们动手,一是初试他们所学的功夫,二就是拖住我们不来见薛破,他们好有时间来杀薛破。” 吕平突然说:“他们先前要杀我们,现在又放我们,真不知道我们在他们的刀计划中到底是什么角色。” 何凤问:“你是说我们也是他们刀计划中的一员?” 灵智点头说:“有可能。” 韩湘突然说:“这就说得通了,正当我快抵挡不住三少爷的攻击时,为什么会突然响起笛声。” 何凤问:“我们是什么刀?明刀,还是别的什么刀?” 灵智想了想说:“也许,是借刀。” “借刀!”七人惊叫道。 灵智说:“是的,借我们这把刀为他们做些他们不能做,不好做的事情。” 何凤问:“什么事情呢?” 灵智摇摇头答:“不知道。” 曹国舅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到最后才知道。” 灵智点点头,想了想说:“听薛破说,那个男人背着个受了伤的少年,他们找薛破问路,一定是去找可以医治那少年的大夫,这么说,他们中那个受伤的人是真的受伤了,不是装的。” 曹洪说:“跑到这里来找一个大夫,这个大夫的医术一定很高明。” 灵智说:“江湖上医术很高明的大夫,就只有神医·华佗鸣。” 曹洪说:“难道华佗鸣就住在这封窦?” 灵智说:“应该是,他藏在这里。” 曹洪扫一眼四周,说:“这里山高,谷多,适合一个人藏在这里。” 灵智说:“找到华佗鸣,就能找到白骨阴风装扮的那一家人。” 曹洪说:“是的,少年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说不定他们一家还在华佗鸣那里。可是,到哪里去找华佗鸣?” 灵智想了想说:“既然他在找人打听,我们也可以找人打听。” 曹国舅问:“找谁?” 灵智答:“掌柜。” 八仙从散乱的茅草里走出来,韩湘突然从他们的队列里走出去,走向茅屋前那棵樱桃树。八仙停住脚步,看着韩湘。韩湘站在樱桃树前,看见碗口粗的樱桃树在一人高的地方,有一滩血。 韩湘就说:“这树上有一摊血。” 钟离粗声答:“那一定是薛破身体碎裂的时候溅上去的。” 韩湘看着树干上的血说:“这血看上去不是溅上去的,是吐上去的。” 七仙一惊,急忙走过去。他们看见了樱桃树上的血,正如韩湘所说,是吐上去的。 灵智看着血问:“是谁吐上去的?” 曹洪说:“一定是杀薛破的人吐上去的。” 李铁洪声说:“一定是的,封窦三少爷杀薛破的时候,并不知道酒鬼九贵就是武功高强的火云掌·薛破,所以在杀他的时候没有提防,才被薛破的火云掌突然击中,薛破的火云掌在发功的时候,双掌红如火云,故名火云掌。火云掌有多厉害,火云掌在出击的时候,连掌风都是火红色的,这是江湖中人都知道的,所以三少爷中就有一人受了伤。” 蓝逍也说:“凡被火云掌击中的人,被击中的地方的衣服上,会出现一个被火烧过一般的手掌印,肌肤上也有一个火红色的掌印,掌印下面的肉,如被火烧熟一般直透身体。” 钟离想了想说:“封窦三少爷刚才跟我们交手的时候没有看见他们中有人受伤。” 灵智说:“三少爷出现的时候,薛破刚刚离开酒馆,他不可能是三少爷见我们前死的。” 曹洪说:“难道是离开我们以后三少来杀的薛破?他们离开我们后,我们是在一个时辰以后才来到这里的,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们杀薛破了。” 六仙都点头认可曹洪的说法。 韩湘说:“不是。” 七人一惊,立即盯着韩湘。 韩湘缓慢的说:“依血迹看,薛破不像是刚刚死亡,倒像死了一个多时辰,看上去,他死的时候,我们正在跟三少爷交手。” 七仙看着血迹,又点头赞同韩湘的说法。 灵智说:“这里,谁还有这样的本事将薛破的身体撕碎?” 吕平说:“难道是三少爷的师父,天,地,人三魔?” 何凤说:“三少爷走的时候,是被笛声唤走的,五魔中吹笛子的是地魔。” 韩湘说:“不是,如果是五魔亲自动手,五魔做事老练,不可能被薛破突袭。” 灵智说:“被突袭的人,应该是一个比较年轻,做事不够老练的人。” 曹洪说:“五魔帮手下众多,做事不老练的年轻人当然也多,但能将薛破这样的高手击碎的年轻人是没有的。” 韩湘看着血迹,提示说:“五魔帮在收衣钵传人,应该不止三少爷三人,应该是五人。” 还有两人是谁? 八仙自然而然地想到了。 封窦二秀才。 一四四,追不追 “白骨阴风!” 八仙异口同声的叫道。他们看见华佗鸣躺着的门板上,被衣袖遮着的地方有一个如骷髅般的掌印。这样的掌印只有白骨阴风能留下。 灵智说:“华佗鸣是白骨阴风杀死的。” 曹洪说:“我不明白,如果是白骨阴风杀的华佗鸣,为什么华佗鸣的尸体没有变成白骨?” 吕平也说:“是的,江湖中被白骨手碰过的人,都会变成白骨,何况,华佗鸣脖子上有刀伤,很明显他是被刀杀死的。” 吕平的话一出口,八仙的脸突然一下变得很惊惧。 沉默,如一声清磬,拖起长长的尾音。 片刻,沉默被打破。曹洪缓慢的说:“白骨阴风用魔刀杀死了华佗鸣,又在这板门上留下了记号,告诉我们,她练成了魔刀。” 灵智突然说:“她为什么要杀华佗鸣?” 曹洪说:“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她担心华佗鸣会将她的行藏泄露出去。” 灵智问:“是的,白骨阴风知道我们跟来了,知道我们会找华佗鸣打听她的消息,所以就杀死了华佗鸣,来掐断我们找她的线索。” 曹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思忖着说:“她真歹毒,连一个医治了她手下的人都要杀。” 灵智说:“不杀就会留下线索,我们就会根据线索找下去?” 曹国舅点点头说:“我想是这样的,她杀了华佗鸣,我们没有她的线索,就不能再找下去了。” 灵智点头说:“嗯,她虽然杀了华佗鸣,却留下了她就在那一家人中的事实。” 八仙脸上一下有了看见希望的光芒。 灵智说:“白骨阴风练成了魔刀,我们要赶紧告诉天下人,将天下高手都集结起来,一起去除魔。” “对,我们赶紧将这个消息散发到江湖中去。”六人一齐说。 曹洪急忙说:“我们赶紧走,白骨阴风就在前面,她们离我们不远。” 灵智点头答:“是的,我们赶紧走。” 八仙立即迈步。 韩湘子没有迈步,这时候突然说:“如果是白骨阴风用魔刀杀的华佗鸣,为什么华佗鸣不是腰斩,魔刀杀人向来是腰斩。” 大家停步,扭头看着他。 灵智说:“杀华佗鸣不需要腰斩,他不会武功。” 韩湘又说:“她既然拿华佗鸣来试刀,来告诉追她的人她练成了魔刀,就应该是腰斩。” 七人沉默了。 灵智说:“有人嫁祸给她?” 李铁说:“刀组织。” 曹洪说:“你一向都在为白骨阴风说话,就算是刀组织的人嫁祸给她,难道我们就不跟下去了吗?” 灵智说:“是的,不管是谁杀了华佗鸣,只要白骨阴风在前面,我们都要跟下去,直到找到她。” 韩湘说:“要有目标。” 曹洪说:“白骨阴风就是我们的目标。” 韩湘又说:“要有方向。” 曹洪说:“前方就是方向。” 韩湘说:“也许这是一个圈套。” 曹洪说:“什么样的圈套我们也要闯。” 话说到这个份上,除了走,还能怎样。八人又迈步了。 曹洪盯着韩湘说:“不过,有句话你说对了,就是她还没有练成魔刀。” 韩湘说:“不,她练成了魔刀。” “哦?”八仙目光一跳,停下了脚步,他们看着韩湘,等他说下去。 韩湘说:“刀组织为什么掐断我们找白骨阴风的线索,又嫁祸给她,来告诉我们白骨阴风就在前面?” 灵智问:“你的意思是······?” 韩湘说:“他似乎要假我们的嘴帮他传什么。” 灵智说:“要我们帮他们传什么呢?” 韩湘说:“要我们帮他传白骨阴风练成了魔刀,传白骨阴风滥杀无辜。” 灵智说:“我明白了,他想集天下高手之力,再次除魔,这就是他为什么不杀我们的原因。不过,他打错了算盘。” 众人也说:“我们不会上他的当。” 可是,刚刚他们还说要将这个消息散布到江湖中去,差一点就上当了。 韩湘缓慢的说:“他们知道白骨阴风练成了魔刀,知道他们的五音合奏对抗不了魔刀。” 灵智说:“所以就假我们的嘴帮他们传话,集结天下高手。” 韩湘眼睛盯着远处,却说:“也许,在逼一个人出山。” “丁超!”七人异口同声的叫道。 现在,他们知道白骨阴风练成了魔刀,还有必要继续追下去吗? 追下去就是死路。 如果她没有练成魔刀,追下去就是希望。 八人犹豫了。 曹洪说:“追。” 他的理由是:不追下去,也许才是刀组织杀华佗鸣又留下白骨阴风线索的真正目的。告诉他们白骨阴风练成了魔刀,叫他们不要再追了,同时也要他们传话到江湖中去。 灵智说:“只有追下去,才会明白一切。” 走出曾家梁。 他们沿着来路往封窦镇走。他们希望先一步找到白骨阴风装扮的那一家人,看看结果。一路上,他们看见当地村民就问他们看见那一家人从这条路上走过没有。村民们的回答总是让他们失望。 他们继续走,继续打听。 他们走进了封窦镇。又走进了吴记酒馆。掌柜一看见他们在门口出现,就笑着迎过来请他们坐。等他们坐下后,就好奇的问:“你们找到赛华佗了吗?”看八仙的表情,他心里已经猜出了八九分。 灵智点点头,说:“找到了。” 掌柜很惊异,他以为八仙没有找到,或者找到了但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但灵智回答的口气,既找到了赛华佗,也是他们要找的人,所以掌柜才惊异,他不解的问:“那你们怎么还愁眉苦脸?” 灵智答:“他死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掌柜很惊讶,他说:“赛华佗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灵智答:“被人杀死的,就在昨天傍晚。” 掌柜的说:“他能得罪谁,谁会杀他,他可是救死扶伤的大夫啊?” 灵智等人没有回答。 掌柜想了想突然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才是真正的凶手,是你们杀了他!” 一四五,蛛丝马迹 灵智说:“他死的时候,我们正在你的酒馆里吃饭。” 掌柜说:“如果你们不去找他问什么的话,别人就不会去杀他,所以是你们害死了他。” 八仙一震,觉得掌柜说得有道理。继而又觉得不是。害死华佗鸣的,是他们要找的那一家人。 这时候,掌柜又说:“也许就是你们打听的那一家人干的,他们不希望你们找到他,所以才杀死赛华佗灭口,赛华佗一死,你们就找不到他们了。” 八仙现在知道那一家人根本就没有去找过华佗鸣,那么多村民没有一个人看见那一家人去过华佗鸣的家。而且去华佗鸣家的路上,八仙在回封窦镇的时候也打听过,没有一个人看见那一家人从那条路上走过。死了的金刚掌·薛破也只说那一家人找他问过路,问的是去哪里的路?八仙不知道。 掌柜这时候说:“我说对了吧。” 八仙没有回答掌柜的话。灵智叫了几个菜,叫了饭。等饭菜端上来的时候,掌柜就离开了。 吃过饭,八仙离开了。他们决定,就在封窦镇周围的村子里去打听一次。白骨阴风装扮的那一家人无论从哪条路上走过,总会有村民看见。 八仙出了封窦镇,向西边走边打听。他们选择向西,是因为听火云掌·薛破说过,那一家人找他打听过路,如果是在镇上找到火云掌·薛破打听,那么吴记酒馆的掌柜一定会知道。既然吴记酒馆的掌柜不知道,那么那一家人一定是在镇外看见火云掌·薛破而向他打听的。既然是镇外,那一定是镇西,是火云掌·薛破在回家的路上,或者来镇里的路上遇上那一家人的。 八仙走出十里后,没有打听到那一家人的消息。他们又折回来。再向南出镇,一路打听下去。 当他们走到离封窦镇五里的地方,他们在一个村子里打听到了那一家人的消息。一个老人告诉他们,在黄昏的时候,他是看见了那样的一家人从村口那条路上走过。他说那一家人走得很快,他眨了一下眼睛,就看不见那一家人了。他以为自己看到了鬼,因为黄昏的时候,是鬼魅出来的时候,八字弱的人在那个时候最容易看见鬼。他一直没告诉别人,直到八仙找他打听那一家人,他才知道他看见的不是鬼,是人。 灵智问他:“那条路通向何处?” 老人说:“乌龙镇。” 乌龙镇! 那一家人去了乌龙镇。 这个消息教八仙既惊喜,又纳闷。 他们背着一个受伤的人去乌龙镇做什么?他们为什么没去找华佗鸣给那个少年治伤?难道,他们自己给那少年把伤治好了?或者,那个少年的伤真的是装出来的? 八仙想着这些问题,迈步向那条路上走去。 脚步一致,不快不慢。 一路上,他们看见一个村子就会进去打听。村里的人就会告诉他们,是有一家人从这条路上走过。他们沿途追了下去。 他们追到离乌龙镇二十里的地方,线索突然断了。村子里的人没有看见那一家人从这条路上走过。八仙立即掉头往回走。 下午。 在两村之间,八仙发现了一条小路。八仙立即走上了这条小路。 沿小路走进十里后,他们看见了一个村子。村子在山沟沟里,村子周围长着茂盛的竹林,要是不走近看,是不会发现这里有一个村子。村子里有三十多户人家。 村子里的人全都姓牛,牛家村有一户大户人家,主人叫牛弁,人称千里铁鞭,今年四十二岁。人长得瘦高,方脸膛,扫把眉,眼窝深陷,鼻尖高高的似波斯人。双臂瘦长,双手过膝。他自幼练武,使得一手好软鞭。 这里紧靠大山,又很偏僻,是魔王寨土匪常来的地方。牛家村的牛弁手里的长鞭阻止了土匪,让牛家村的人很平静的在这里生活。 因为他善使长鞭,认识他的人背后都叫他牛鞭。时间长了,他也习惯别人叫他牛鞭。 进村的路只有一条,三面都是五丈高的峭壁。 八仙走上了进村的路。 “哐······!” 突然,村子里响起了敲击铜锣的声音。 敲锣的人边敲边叫:“土匪来了······!” 八仙一惊,抬头望向村子。他们看见村子里的人在奔走,在集结。八仙感到很好奇,就快步走进村子。 刚进村子,就看见牛鞭手提一根铁鞭向他们飞奔而来。不等八仙发话,手里的铁鞭就抽向前面的灵智。 灵智一惊,赶紧举起手里的棍子迎向铁鞭。棍子击在铁鞭中部,铁鞭在棍子上一绕,鞭梢就对着灵智的脖子抽了过来。灵智赶紧低头躲过。铁鞭就在灵智手里的棍子上绕了三圈。 牛鞭使劲一拉,灵智就脚步踉跄着向前扑过去。身后的吕平赶紧伸手拉住他。灵智就稳住了身形。 牛鞭手里的铁鞭一抖,铁鞭就从灵智的棍子上撤了回来。他再一甩铁鞭,铁鞭就从天上使劲击下来,击向八仙。 八仙赶紧闪开。鞭梢就从八仙闪开的地方如刀一般的划了过去,划向牛鞭。快到牛鞭的面前时,鞭梢又卷了上去。 牛鞭再一抖手里的铁鞭,鞭梢如枪一般刺向灵智的胸膛。 灵智手里的棍子击在鞭梢上,鞭梢刺向了一边。 牛鞭的手再一抖,向前猛迈一大步,铁鞭就缠向灵智的脖子。 灵智大骇,赶紧往旁边一跳,闪开这一击。 牛鞭手里的铁鞭再次挥舞,铁鞭就拦腰击向八仙。 八仙纵身闪开。落下身形后,立即组成了八仙阵。 一鞭击空,牛鞭跟着又挥出一鞭,扫向八仙的脚。 铁鞭快要扫到八仙脚上时,灵智暴喝一声:“跳!” 一四六,误会 八仙同时跳起。 铁鞭子从他们脚下扫过。 当铁鞭子扫到八仙阵中间的时候,牛鞭一抖鞭子,铁鞭就如厉刀一般,自下而上撩向跳起来的八仙阵。 人在空中,要躲过自下而上的一撩,是根本不可能的。 牛鞭的铁鞭威力无比,无论被击中哪个地方,都会血肉模糊,不死即残。 铁鞭猛烈的击向跳起来的八仙的脚。 眼看牛鞭的铁鞭就要击中八仙阵中间的何凤跟蓝逍的脚上,突然,何凤跟蓝逍双掌对在一起,背紧靠在两边的人身上,使劲一推,硬生生将八仙阵分开一道口子。 铁鞭子从八仙阵分开的口子里飞了上去。 八仙落在地上,又紧紧的组在一起。 牛鞭又抖动铁鞭,刚刚飞上去的铁鞭,又猛烈的劈了下来。 八仙阵迅速地向旁边移动闪开。 牛鞭铁鞭又舞动,铁鞭急速的卷向八仙的脖子。 八仙急忙低头躲过。 牛鞭手里的铁鞭急挥,卷,抽,劈,撩,缠,刺,绕一系列的招式攻向八仙阵。 八仙使出浑身解数才避开。 转眼间,他们大战了一百零八个回合,还是不分胜负。 牛鞭手里的铁鞭不停的攻出,不给八仙阵向前攻击的机会。这鞭还没走老,下一鞭接着又使了出来。 当他们打到二百一十六个回合的时候,牛鞭突然撤招收鞭。铁鞭卷成一个圆圈被他抓在手里。豆大的汗珠从他两边太阳穴上滚落下来。嘴里也喘起了粗气。看来,二百一十六个回合,已经教他很累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土匪,能接下他二百一十六个回合而不败,面对这群土匪他心里有了恐惧。 八仙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躲避牛鞭的铁鞭,他们也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八仙没有见过武功如此高强的土匪,一条鞭舞得他们近不了身。他们更不明白,这位土匪为什么见到他们不逃跑,而是攻了过来。 灵智正要大声喝问,就听见牛鞭说话了。 牛鞭喘息一会儿之后,就大声说:“无论你们有多厉害,我的铁鞭绝不饶过你们这群土匪。”说完,他又舞动着铁鞭就要攻过来。 八仙一听,知道牛鞭不是土匪,误会了他们。灵智急忙说:“且慢,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八仙,江湖人称八仙。” 八仙,牛鞭是听说过的。牛鞭赶紧收回了发出去的铁鞭。他明白了,这八人为什么会这么厉害,能接下他二百一十六招,原来他们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八仙。 牛鞭对八仙双手抱拳,说:“鄙人牛弁,不知是八仙,刚才多有冒犯,请谅解。” 牛鞭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走过,所以八仙并不知道牛鞭这个人,但刚才见牛鞭的鞭法了得,被他的鞭法折服了,这时候灵智说:“不知者无罪,我等八人贸然来访,被你们误会是常情。” 牛鞭问道:“不知八位今天来鄙村有何事?” 灵智说:“我等前来是打听一家人,不知你们村上的人看见那一家人从此处路过没有。” 牛鞭问:“他们不是我们村的人?” 灵智道:“不是,他们是路过的陌生人。” 牛鞭转身对站在远处的村民们招招手。所有的村民都跑了过来,站在牛鞭身后。牛鞭问道:“最近,你们有没有看见一家陌生人从我们村路过?” 大家摇摇头,都说没有看见。这时候一个小男孩从人群里钻出来,说:“看见了,我看见了,那天下午,我在牛腩沟外面的山坡上割草,看见有一家人走进了牛腩沟里,那家人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看见他们住进了沟里的岩洞里。” 灵智急忙问:“牛腩沟在什么地方?” 牛鞭说:“在我们村里,您们找那一家人做什么?他们是您们的仇人吗?” 灵智答:“那一家人中,有一个是铁算盘僵尸手,有一个是白骨阴风。” 曹洪说:“地狱王母得到了魔刀跟刀谱,我们必须在她练成魔刀前,将她杀死,否则,江湖会血流成河。” 牛鞭惊讶的说:“此事当真?” 灵智点点头说:“没有半点谎言。” 曹洪说:“地狱王母得到魔刀跟刀谱的事情,已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如果再不找到她将她除去,她就练成魔刀了。” 灵智说:“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到他们,将他们除去。” 牛鞭说:“走,我带几位去。” 说完,他就大步向村子外面走。八仙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 出村大约走五里的小路,前面就出现了一个沟。沟口荆棘丛生,树木成林。一条小溪从里面流淌而出,进沟的小路顺着小溪通向里面。 站在沟口,牛鞭说:“这里就是牛腩沟了,我带你们进去。” 说完,牛鞭就迈步在前面走。八仙紧紧的跟在后面。 进了沟,里面就显得宽阔。中间是稻田,稻子已经黄了一半。两边是坡地,坡地里是茂盛的红苕。红苕地的边缘,就是五丈高的峭壁。 牛腩沟不深,大约四里左右。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沟底。沟底有一块如鸭嘴一样凸出的石头,石头下面就是岩洞。岩洞很宽敞,足有间房子那么大。 牛鞭带着八仙走进这岩洞,牛鞭说:“这就是小男孩说的那个岩洞,夏天突遇下雨的时候,我们村里在沟里干活的人就会到这里面来避雨。” 岩洞里确实有人住过,但现在里面没有人。那家人走了。 八仙来迟了。 一四七,魔王寨 灵智扫视着牛腩沟底。 牛腩沟底三面峭壁,没有别的出路,只有沟口进来的一条路。 灵智还是问了:“这沟里只有一条路进出吗?” 牛鞭答:“是的。” 灵智又问:“进你们村的路通向哪里?” 牛鞭说:“那条路就只通到我们村里。” 灵智口里自言自语的说:“难道他们是晚上离开这里的?” 牛鞭说:“也许是早晨也不一定。” 是的,离开这里不让别人看见,只有这两个时候最好。 灵智既然进出牛家村只有一条路,这家人是怎么出去的?如果是按原路出去的话,天总会亮,总会有人看见。可是,我们向前追了很远,前面村子的人都说没有看见这一家人,我们才转身寻了过来,才寻得他们的消息。现在他们走了,来的路上没有人看见他们从那条路上离开,那么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曹洪这时候问:“牛少侠,这峭壁那边是通向什么地方?” 牛鞭答:“魔王寨。” 魔王寨是土匪山寨,在大山顶上。 灵智看着峭壁,心里想:难道他们真的攀越上峭壁走了? 灵智问:“从你们村里出来到这沟口的路,前面似乎还有路,通向哪里?” 牛鞭答:“还是通向魔王寨,我之所以说只通到我们村里,是因为前面就是死路,去土匪山寨就是死路。” 是的,通向土匪窝的路都是死路。平常人家去土匪窝,只有死亡,没有生路。土匪从来不给平常人活路。但这家人中有一个是铁算盘僵尸手,既然是铁算盘僵尸手,当然不是平常人家了。既然不是平常人家,去土匪窝也不会是死亡,而是生路。 灵智把手一挥,说:“追。” 牛鞭问:“您们要去什么地方追?” 灵智答:“魔王寨。” 夕阳如血。 如血的夕阳把天边的云彩也映成了血红色。牛鞭跟八仙站在如血的夕阳下,夕阳将他们的脸也照成血红色。这样的颜色,仿佛有大祸要降临在他们身上一般。 牛鞭对八仙说:“现在天色已晚了,请前辈们去我们村里休息,明天再追不迟。” 灵智答:“事不宜迟,我们得尽早追上他们。” 牛鞭一听,不好强留,就说:“那请八位前辈去我们村里把晚饭吃了,让晚辈为八位前辈准备些干粮再走,去魔王寨的路艰险。” 灵智想了想,说:“那好吧。” 八仙跟牛鞭刚到距离沟口十丈处,一个黑衣人提着宝剑自牛家村方向从沟口突然一闪而过,跑向去魔王寨的路上。八仙等人看见,口里大呼:“谁?”立即纵身飞出牛腩沟。站在沟口,望向去魔王寨的路上。路上,空空荡荡,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 灵智问牛鞭:“那人是谁?” 牛鞭想了想答:“难道是土匪······糟了!”说完,立即纵身往村里赶。 八仙赶紧跟在牛鞭后面,往牛家村飞奔而去。离牛家村不远,牛鞭跟八仙就听见远处有人哭泣的声音。牛鞭跟八仙一惊,立即纵身向前飞去。 来到村口,哭声大了。果然是从牛家村里传出来的。牛鞭跟八仙急忙跑进村,就看见村民们在哭。有几个人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他们看见牛鞭跟八仙回来,立即跑过来说:“少爷,不好了,有一个土匪来过这里,杀死了我们的人。” “啊!”牛鞭大吃一惊。牛鞭跟八仙立即跑去查看伤亡的村民。韩湘却走到村口房子的大门前,他看见在大门上有一只如白骨的掌印。 村民们跟在他们身后继续说:“就在少爷跟这八位侠士走了后,一个土匪突然就出现了,叫我们交出钱财,我们不交,他就将我们村子里的人杀死杀伤了。” 牛鞭气愤的骂道:“畜生,我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骂完,就提着鞭子转身要离开村子。 八仙拦着,问:“少爷,您要去哪里?” 牛鞭答:“报仇。” 灵智问:“找谁?” 牛鞭答:“丧尽天良的土匪。” 灵智又问:“哪个山头的土匪?” 牛鞭看着灵智说:“除了魔王寨,还会是谁?” 灵智点点头,说:“那好,我们一起去。” 牛鞭说:“这是我们牛家村跟魔王寨的债,跟您们没有关系。” 灵智说:“我们正好也要去魔王寨追白骨阴风那一家人。” 牛鞭说:“那好,我们同路。”之后,对村民们说:“你们先把死去的人安葬了,我这就去找土匪报仇。” “慢。”韩湘突然说。 牛鞭停住,转身盯着韩湘。灵智等人看见韩湘站在大门前,似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就向韩湘走来。 韩湘说:“这门上有一只手印。” 牛鞭盯着韩湘,也走了过来。 灵智等人看见那只手印,异口同声的说:“是她!” 牛鞭看着那只手印,问:“她是谁?” 灵智说:“白骨阴风。” 牛鞭听见白骨阴风的名字后,没有表现出害怕或惊恐的表情,他看着手印,思忖着说:“你们的意思是,杀我牛家村的人不是土匪,是白骨阴风?” 灵智答:“是的。” 牛鞭手一挥,大声说:“不可能,我牛家村是一普通的山村,白骨阴风怎么会来杀我牛家村的人,抢我们村人的钱财?” 灵智说:“她是地狱王母,滥杀无辜的事经常做。” 牛鞭不相信的说:“她滥杀无辜,杀的是那些江湖中人,那些对她有利益冲突的人,我牛家村是深山中的一个小村,既没有江湖中人,跟她也没有利益冲突,她为什么要杀这些村民?” 韩湘突然说:“牛少侠说得对,也许这是一个阴谋。” 灵智说:“你是说嫁祸?” 曹洪说:“七师弟的意思是,这是一个阴谋,专为我们设的。” 韩湘说:“也许,他是在提示我们,该把那个人请出来了。” 牛鞭大声说:“你们在这里慢慢思索,我去找土匪报仇了。”说完,牛鞭就纵身而去。 八仙对望一眼,也跟着飞奔而去。 一四八,贵客 天黑了下来。 牛鞭对去土匪山寨的路像是很熟悉一般,带着八仙在山路上飞奔。山路陡峭,曲折,牛鞭跟八仙在这样的路上如履平地。 两个时辰后,牛鞭带着八仙来到了魔王寨的寨门前。寨门上方的寨墙上,有两个喽啰提着刀在巡逻。牛鞭正要飞身纵向高高的石头寨墙时,厚重的石头寨门“轰隆隆”的打开了。 一片亮光从石头寨门里面照了出来。 牛鞭跟八仙立即握紧手里的兵器,戒备的盯着打开的石头寨门。 一群披麻戴孝的喽啰,举着火把从魔王寨里走了出来,一字排开站在两边。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脸上带着悲伤,也披麻戴孝的从魔王寨里走了出来。他就是魔王寨的少寨主夺命剑客·曾辉。夺命剑客·曾辉来到他们面前站住。 牛鞭跟八仙觉得很奇怪,正想喝问夺命剑客·曾辉时,夺命剑客·曾辉对他们深深鞠躬行礼,之后说:“来的可是八仙?” 灵智上前答:“是。” 牛鞭挺身说:“还有牛家村的牛弁。” 夺命剑客·曾辉又对牛鞭鞠躬行礼,口里说:“千里铁鞭·牛弁牛大侠大驾光临,曾辉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牛鞭说:“夺命剑客·曾辉。” 曾辉说:“正是在下。” 灵智说:“你好像知道我们今晚要来?” 夺命剑客·曾辉说:“前些天有贵客来敝寨,告诉家父,说今晚有八位贵客来访,我们一直在为这一天准备,敝寨备了些薄酒,为九位贵客接风,九位请。” 灵智问:“前些天来贵寨的贵客,是不是一家人?” 夺命剑客·曾辉答:“是。” 八仙心里一喜。灵智立即问:“他们现在是否还在贵寨?” 夺命剑客·曾辉答:“没有,他们走了。外面风凉,九位请里面说话,请。” 牛鞭鼻孔里冷哼一声,说:“今晚我不是来做客的,是来报仇的。” 夺命剑客·曾辉看着牛鞭,问:“我们有什么仇?” 牛鞭恨声说:“今天傍晚,魔王寨的寨主曾豹,去我们牛家村杀人抢劫,难道这不是仇吗?” 夺命剑客·曾辉跟他后面的人一惊,他扭头跟身后的人望了一眼,之后回头思忖着说:“今天,傍晚······?” 牛鞭大声说:“是的,就在今天傍晚,我出去一小会儿,回来我们村就被魔王寨寨主打劫了,还杀了我们村的人,我们可是看见魔王寨的土匪行凶后跑回魔王寨,这八位前辈,都是证人。” 八仙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夺命剑客·曾辉。 夺命剑客·曾辉说:“少侠一定误会了。” 牛鞭大声说:“误会?我们村里的人可是认得魔王寨的土匪的,我跟八位前辈在牛腩沟可是看见行凶的土匪逃跑的。” 夺命剑客·曾辉不急不气,他说:“昨天晚上,家父就去世了。” “啊?!”牛鞭跟八仙惊得张大了嘴巴。 夺命剑客·曾辉又说:“今天,我们全寨的人都在为家父的丧事奔忙,没有一个手下出过山寨。” 谁杀了牛家村的村民? 是魔王寨寨主曾豹的鬼魂吗? 牛鞭心里糊涂了。 片刻后,灵智问:“你们披麻戴孝,就是因为老寨主去世了?” 夺命剑客·曾辉点点头,答:“是。” 牛鞭急忙问:“他是怎么去世的?” 夺命剑客·曾辉看他一眼,悲愤的答:“被人杀死的。” 灵智一惊,问:“在什么地方?” 夺命剑客·曾辉答:“就在山寨里。” 牛鞭大惊,说:“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和胆子,敢到这戒备森严的魔王寨来将寨主杀死?” 夺命剑客·曾辉说:“今天早上,我们发现他死在他的床上,被人一刀两段。” “魔刀!”八仙吃惊的叫了声。 是的,刀出鞘,魔出道,无论谁,只一刀。 一刀,两段。 这就是魔刀。 只有魔刀才能这样,才可以这样。 “难道她真的练成了魔刀?”八仙互相对望着口里这样说。 听到魔刀,牛鞭也大吃一惊,脸色煞白。 夺命剑客·曾辉盯着灵智,说:“魔刀?您是说家父是被魔刀所杀?” 灵智答:“是的。” 夺命剑客·曾辉问:“魔刀不是在八仙手里吗,谁又练成了魔刀?” 灵智答:“白骨阴风,她将魔刀跟刀谱从我菩提庙中夺走了,现在练成了魔刀。” “啊!”夺命剑客·曾辉这样叫了声。 四周突然寂静了。连风也停止了。 片刻之后,灵智对夺命剑客·曾辉说:“少寨主,是否在老寨主的房间里发现过一只手印?” 夺命剑客·曾辉想了想答:“是有一只如白骨一样的手印,印在家父的床架子上。” 灵智说:“这就对了,一定是她,少寨主,能否让我等进去察看老寨主的遗体?” 夺命剑客·曾辉说:“请。” 之后,就在前面带路。 一四九,奸计 八仙跟在夺命剑客·曾辉后面,走进了魔王寨。牛鞭跟在八仙后面,戒备的走进了魔王寨。魔王寨厚重的石寨门,在他们后面“隆隆”的关上了。 在火把的照耀下,牛鞭跟八仙看不清魔王寨里面的布局。只感觉自己在长长的石头阶梯上走着。直到夺命剑客·曾辉把他们带进了一间灵堂。 牛鞭跟八仙看见灵堂中央放着一口棺材,棺材盖没有盖上。 夺命剑客·曾辉从身边一个喽啰手里拿过火把,站在棺材前,把棺材里面照亮。 八仙过去,看见曾豹大睁着眼睛躺在里面。他脸上的表情似乎不相信,似乎很吃惊,似乎不甘心。他头上戴着寿帽,穿着焕然一新的寿衣,脚上也穿着崭新的鞋子。 夺命剑客·曾辉伸手掀起曾豹身上的衣服。八仙跟牛鞭就看见曾豹腰上一道刀口,从左至右,齐崭崭的。 衣服还原后,夺命剑客·曾辉说:“大家都看见了,这就是家父的遗体,牛少侠,我们之间的仇从何而来?” 牛鞭说:“可是,我们村的人说是你们魔王寨的人,我们也看见一个人向魔王寨跑来。” 夺命剑客·曾辉说:“难道是家父的魂魄干的?” 牛鞭口吃了:“那,那,是谁做的,我们牛家村可没有仇人。” 灵智眼睛看着黑暗里,沉默了会儿说:“是五魔帮。” “五魔帮?” 牛鞭脱口道。他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走过,但江湖上的很多事,很多人他都知道。五魔帮,看来他是听说过。 五魔帮,这三个字,教夺命剑客·曾辉听了也大惊失色。他恐惧的看着灵智,等他继续说五魔帮的事。 灵智缓慢的说:“二位也是五魔帮刀组织中刀计划中的猎物,这一刀,他们劈向了无辜的村民。” “刀组织?刀计划?”二人异口同声的说。 灵智说:“是的。” 牛鞭说:“我们这个偏远的小村,没名没利,他五魔帮为什么要来杀我们的村民?我又没有跟他们争夺魔刀跟刀谱,似乎不合五魔帮做事的规矩。” 灵智说:“因为你的铁鞭。” 牛鞭说:“我的铁鞭?” 灵智点点头答:“是的。” 牛鞭不解的说:“为什么?” 灵智说:“因为在这方圆几十里,魔王寨唯一没动的村子,就是你们牛家村,而你们牛家村就在魔王寨山脚下,一直安然无恙,是因为你的铁鞭保护了这个村子。” 牛鞭想了想,还是不明白的说:“您的意思是说,五魔畏惧我的铁鞭?” 曹洪说:“五魔用音乐杀人,是需要跟被杀的人保持一段距离,而牛少侠的铁鞭,是可以消除五魔跟你之间的距离,这就是五魔畏惧牛少侠的原因。” 灵智说:“少侠铁鞭的厉害,我等八人今天已经领教过了,在跟五魔交手的时候,的确可以威胁五魔,因为你不用冲到他们面前,就可以将铁鞭抽到五魔身上。” 牛鞭不解的问道:“五魔这样做,是想让我跟魔王寨互相残杀?” 夺命剑客·曾辉说:“他们没想到的是,家父······” 灵智打断夺命剑客·曾辉的话说:“你父亲也是死在五魔帮的手下。” “啊!”夺命剑客·曾辉惊讶的看着灵智。 灵智继续说:“昨晚,你们是否听见过音乐声?” 夺命剑客·曾辉说:“听见过,是在半夜里,一声尖厉的笛子声突然响起,把我从梦中惊醒,当我再听的时候,就没有任何声音了。” 灵智说:“这就对了,五魔帮中的五魔就是用音乐杀人的,吹笛子的是地魔,那尖厉的一声笛音,如一把钢刀从你父亲腰间斩过,你父亲的身体就两段了,他杀了你父亲之后,又在你父亲的床架子上留一只假的白骨手印,来嫁祸给白骨阴风,让我们大家都以为是白骨阴风做的,让你们去找白骨阴风报仇。” 牛鞭脱口说:“怪不得在我们村里也有一只白骨手印。” 吕平也证实说:“是的,曾老寨主的确是被五魔帮所杀。” 蓝逍说:“五魔帮的乐声的确可以将人一分两断。” 吕平说:“我的胡须就被天魔·竺箫一音两段。” 韩湘说:“虽然魔刀杀人也是一刀两段,但白骨阴风刚来过你们寨子,还告诉你们我们要来,她是不可能杀你父亲的。唯有五魔帮,五魔帮中新成立了一个刀组织,在实施刀计划,五魔帮要称霸武林,一统江湖,地狱王母成了他们最大,最强的阻碍,所以他们就杀了曾老寨主,嫁祸给白骨阴风,让整过武林去对付白骨阴风,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前辈说什么,白骨阴风来过我们山寨?”曾辉不相信的问。 灵智说:“是的,那一家人中,男人就是西僵尸,女人就是白骨阴风。” “啊!”曾辉吓得惊叫一声。 曹洪说:“曾老寨主,是刀计划中的又一个牺牲品。” 夺命剑客·曾辉喃喃的说:“杀家父的仇,我是报不了。” 灵智说:“是,牛少侠的仇也报不了。” 牛鞭也知道五魔帮的厉害,他心里也清楚这个仇的确报不了,但他还是问:“为什么?” 灵智说:“前些天,火云掌·薛破,死在了五魔帮五魔的徒弟手里,身体变成了碎片。” “啊!” 牛鞭跟夺命剑客·曾辉嘴里同声惊叫了一声。火云掌·薛破的名声,他们两人都知道,薛破的火云掌有多厉害,他们心里也很清楚。他们心里自叹不是薛破的对手,没想到这样的高手却死在五魔帮五魔的徒弟手里。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对付五魔帮。 曹洪这时候说:“五魔帮不仅杀了薛破,还杀了苗疆红魔手·蓝百灵,是天魔一人做的,让她的身体瞬间变成了碎片。” “啊!”牛鞭和夺命剑客·曾辉齐声惊叫。 灵智这时候又说:“这样既牵制住白骨阴风,又可以假整个武林人士之手将五魔帮的劲敌白骨阴风除去,在跟白骨拼过之后,天下就没有人能威胁,阻碍五魔帮,天下就是五魔帮的了。” 这下,牛鞭跟夺命剑客·曾辉无话可说了。 灵智又对牛鞭说:“要找五魔帮报仇,得集天下所有高手之力,牛少侠你从来不在江湖上走动,是江湖以外的人,所以要联合天下武林高手很难,再说,天下武林高手现在都死得差不多了,四大天王,八大金刚,十八罗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都死了,唯一没死的,就只有丁超,少侠若能把丁超请出来,也可以报仇,但丁超已经绝迹江湖三十年了,他不像别人,他是真正的绝迹了,也许,已经没在世上了。” 韩湘虽然提过,刀杀的这些人,都是在逼丁超出山,但他还是说了出来。他清楚地知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唯有丁超,能对付五音合奏,能对付魔刀。 这时候,蓝逍说话了:“还有一个人能对付他们。” 众人一惊。灵智问:“谁?” 蓝逍慎了下,说:“九环金刚,吕虎。” 灵智说:“他已经死了。” 蓝逍想说,他没有死,但他终究还是选择紧闭嘴巴。他想,既然吕虎想隐退,就不应该再去打扰他。虽然吕虎说过,他能帮上他们,但蓝逍知道,能过上平静生活着实不易。 灵智这时候又说:“如果他不死,魔刀跟刀谱就不会落入地狱王母的手中,这些人也不会来纠缠我们,早就跑去找他去了,只有丁超,唯有丁超。” 牛鞭说:“我会找到丁超的。” 灵智不相信的笑了一下,说:“少侠,我们该走了。” 牛鞭说:“是。” 夺命剑客·曾辉看着牛鞭,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脸上就有了放心的表情。 一五0,生机 牛鞭的牛家村后的山,叫鹅公包,他们村里还有一个谷他没有告诉八仙,这个谷叫幽灵谷。关于这个谷的事,他及他们村的所有人,永远都不会说出去,打死都不会说。 夺命剑客·曾辉知道幽灵谷在牛家村里,他还听他父亲说过丁超就住在幽灵谷里,他父亲一直不敢动牛家村,不是因为牛鞭的铁鞭,而是因为传说丁超住在谷里。任何事和人他父亲都可以不信,但这件事他父亲必须信。任何人都可以得罪,唯独丁超不能得罪。虽然丁超是贼,他们是匪,属本家同行,但丁超做贼跟他们做匪的性质完全不同,这就叫蛇鼠虽然一窝,但其道不同。虽然听说丁超住在幽灵谷里,但他父亲也没有把这个消息走漏出去,如果丁超生气了,魔王寨就要在这里消失,魔王寨里两百多号兄弟的性命,也就保不住了。祸从口出,他父亲永远记得。任何险都可以冒,唯独这个险不能冒,永远不能冒。既然丁超想在里面躲着,就让他躲在里面,永远不要去动他。这是他父亲常常告诫他的话。他父亲还告诉手下的兄弟,那只是一个传言,叫他们不要相信,也永远不要说出去。 现在,夺命剑客·曾辉知道,丁超又要重出江湖了。要去对付五魔帮,对付魔刀。只要五魔帮一倒,他这个山大王就可以放心的继续做下去。 灵智问夺命剑客·曾辉:“少寨主,前些天来你们山寨的那一家人,去了何方?”本可以不必问的,但他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 夺命剑客·曾辉说:“他们去了乌龙镇,他们要我告诉您们,他们在乌龙镇等您们。” “乌龙镇?”灵智等八仙都很惊异,他们惊异的对望了一眼。 夺命剑客·曾辉说:“是的,他说与您们之间的恩怨,是在乌龙镇结的,要在乌龙镇跟您们了结。” 八仙听得一惊,他们是什么意思?难道白骨阴风已经练成了魔刀,要跟我们的八仙阵一比高下?拿我们八仙阵开刀?既然他约了乌龙镇见,见了面就知道了。八仙心中又想。 灵智就告辞转身,要带着八仙离开了。 夺命剑客·曾辉说:“既然进了魔王寨,为什么不把酒喝了再走?” 灵智摇摇头答:“少寨主的盛情我等八人心领了,时间紧迫,我们得赶紧走。” 夺命剑客·曾辉就不好再挽留了。 灵智突然问夺命剑客·曾辉:“少寨主,从这山寨去乌龙镇的路怎么走?” 夺命剑客·曾辉立即答:“从这里出发,下山后右转,那条路就是去乌龙镇的。” 于是,灵智等八仙就跟夺命剑客·曾辉告辞,与牛鞭一起下了山。 下山后,八仙果然看见右边有一条小路,弯弯曲曲的通向黑暗里。在这路口,八仙跟牛鞭分了手。 八仙走上那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趁着夜色,飞奔而去。 天亮了。 八仙走出那长长的山路,走在黄土泥巴路的官道上。 向东走十五里路,就是乌龙镇。 八仙走进乌龙镇。乌龙镇里很热闹,大街上走着很多的人。酒楼茶馆里高朋满座。街两边卖东西的吆喝声,和讨价还价声,给这个小镇带来热闹、繁荣的景象。 八仙在乌龙镇里走过一遍,没有看见曾辉说的在等他们的那一家人。八仙站在大街中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猜测着他们要找的那一家人有没有在人群中。 他们没有找到疑似在乌龙镇里等他们的那一家人,灵智就带着八仙走进酒馆,茶楼,和客栈。他们一家一家挨着问,老板和店小二告诉他们,没有这样的一家人在他们的茶楼,酒馆,客栈里出现。 他们在哪里? 八仙带着这样的疑问走出乌龙镇。 幺店子茶酒楼门前的清溪河里,一头水牛在里面洗澡。水牛的头顶上飞着一群牛虻,时不时落到水牛头上。水牛就将头埋进水里,一会儿冒出来打个响鼻。牛虻在水牛把头埋进水里时,就飞到空中,在空中盘旋着等待水牛的头再次露出水面。飞累了的牛虻就飞到岸上。 靠幺店子茶酒楼这边的岸上,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在那里玩。他的手使劲的劈着在空中飞舞的牛虻,每劈中一只,他都会弯腰去看。这时候,他脚前的草地上,躺着很多的牛虻。每只牛虻都是从头至尾,被劈成两半。很多被劈成两半的牛虻在青草地上扇动着翅膀,似不甘心,似不相信。 小男孩追着一只硕大的牛虻,到幺店子茶酒楼门前长亭外的芭蕉树前。牛虻停在芭蕉树叶子上。小男孩过去对着牛虻伸手一劈,牛虻从头至尾被劈成两半,扇动着翅膀从芭蕉树叶子上落到地上。芭蕉树叶子完好无损。 小男孩看着八仙自乌龙镇方向朝这边走来,就睁大眼睛好奇的望着他们。等八仙走到幺店子茶酒楼前的大路上时,小男孩就跑到长亭前,趴在长亭的栏杆上,伸出右手食指,一个一个的数,口里念道:“一,二,三······” 八仙站住,看着紧闭大门的幺店子茶酒楼。那扇被灵智踹烂的大门,不知被谁用木板封钉上了。往日那喧嚣的,热闹的,生机勃勃的幺店子茶酒楼,现在却变成了死酒楼。是的,死酒楼,连麻雀都没有一只,仿佛连麻雀也知道落在这里会死去一般。 八仙看到这些,就想起了以前的郭长寿一家。热情,和善,永远不跟别人争执吵架的一家人,却死得那么凄惨。他们一死,这里就变成了死酒楼。 但现在却有了生机。 八仙发现了那个趴在长亭栏杆上的小男孩不怕这死亡似的,正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在数着什么。生机,就是这个小男孩带来的。 当小男孩数到八的时候,突然对八仙叫道:“嘿,您们就是八仙吗?” 一五一,亡者归来 八仙很惊讶,就对着小男孩走了过去。灵智口里说:“是的,我们就是八仙,你是谁家的孩子?” “子午!”何凤一看见小男孩,口中惊喜的叫道,接着向子午跑过去。 子午看见何凤,口里叫了声:“奶奶。”之后就扶着栏杆翻进长亭里。 何凤跑进长亭,来到子午面前,拉住子午的手问:“子午,你怎么在这里?” 子午答:“等人。” 八仙走进长亭,灵智问子午:“你是子家坝的人?” 子午望着灵智点头答:“是的。” 灵智又问:“翡翠公馆的少爷?” 子午答:“子家坝没有翡翠公馆,只有姜家大院,子家坝子姓人家没有少爷,只有穷人。” 灵智笑了,说:“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一点不害怕?” 子午摇头答:“心里无愧即无鬼,我不怕,我在这里放牛,等您们。” 八仙一惊,对望一眼,灵智急忙问:“为什么等我们?” 子午答:“有人告诉我,您们会从这里路过。” 八仙更惊异了,他们心里都猜向了一个人,灵智问:“谁?” 子午没有回答灵智,他说:“他叫我看见您们的时候告诉您们,他没有在乌龙镇的街上,是在乌龙镇的地盘上,怕您们误会以为他在镇上,而去镇上白等一场,所以叫我在这里等您们。” 八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乌龙镇的大街上找不到那一家人,原来他们并没有去镇上。乌龙镇的地盘这么宽大,到哪里去找他们?八仙心里又犯愁了。 子午说:“我在这里等了您们三天,要是今天还看不见您们的话,我就不会再来等您们了,他说的,只等三天,三天一过,就不必来了。” 灵智问:“为什么?” 子午答:“他说如果三天您们还不来,说明您们已经死了。” 灵智急忙问子午:“她有没有说叫我们去什么地方找她?” 子午点点头答:“乌龙镇的地盘上。” 曹洪突然灵机一动,问子午:“你看见他离开的时候走向哪个地方?” 子午想了想,手一指:“那个地方。” 八仙顺着子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子午手指的方向,是一道山梁。有一条小路在山梁中通向远方。 八仙立即走上那条小路。何凤对子午说:“子午,你快回去,不要在这里久留。” 子午爽快的答:“是,奶奶。”之后,转身向河边的水牛跑去。刚跑两步,子午站住,转身望着八仙离开的背影,大声问:“奶奶,您也是八仙之一吗?” 何仙姑站住,转身看着子午答:“是,我是何仙姑。”之后,转身跟着八仙一起走了。 顺着山梁走出二十里,看见一个村子。八仙走进村子里去问,村民告诉他们,是有一家人来过,有人看见他们走进村里的死亡谷里去了。村民们还说,至今都没有人看见他们出来,可能早已死在谷里了。村民们告诉八仙,死亡谷,进谷必死,进去的人是不会活着出来的,所以才叫死亡谷。村里曾经有人进去过,但从来没有出来。八仙没把这些放在心上,问清死亡谷在什么地方后,就直奔死亡谷而去。 到死亡谷后,沿谷中的小路而进。到谷底时,他们看见前方的峭壁上有一个岩洞。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背向着他们站在岩洞前的小路上,双手背在背后。从背影看,这个人有些眼熟。 八仙知道,他就是白骨阴风的护法西僵尸。他们在这个人的后面站住。 “你们终于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八仙立即一惊。还没回答,那个人就转过身。 “郭长寿!” 八仙立即异口同声的惊叫道。 郭长寿冷漠的看着他们,说:“是我。” 这个死去的人怎么又活过来了?难道是诈死?难道那堆白骨死的是别人?一定是这样的。八仙立即握紧手里的兵器,迅速组成八仙阵。 盯着郭长寿,灵智问:“你不是死了吗?” 郭长寿说:“是的,又被你们追着活过来了。” 曹洪说:“原来那一家人就是你们一家人。” 郭长寿冷漠的答:“是的,本想躲进山林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没想到你们一直追着不放。” 灵智大声问:“那个在后面一直暗中监视我的人是你?” 郭长寿摇摇头。 灵智又问:“那会是谁?” 郭长寿答:“不知道。” 灵智问道:“幺店子茶酒楼里的白骨是谁的?” 郭长寿答:“十八罗汉的。” 韩湘说:“那个小孩子是谁家的?” 郭长寿答:“在河边随便挖的一具,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 在这一带,小孩子死了后,都是葬在河边的。没有坟头,没有标记,都是晚上悄悄的埋葬。在那个年代,人要长成成年人,是需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的,尤其是冬天,很多孩子在没有成年就已经夭亡了。因为冬天缺吃少穿,疾病盛行,很多老人孩子都难以挺过冬天,冬天也是一年中死人最多的季节。因此,冬天就成了小孩子与老人最难度过的日子,人们都把冬天形容为虎,吃人的冬天,怎么会不是老虎呢?但是,寒冬过后就是春天,一切就都好起来了,于是古阆中人就将冬末春初这一天称为年,并且来庆祝。于是,年就成了冬老虎的终结日,后来人就将年说成虎一样的动物。 所以八仙听了后,没有反驳。 灵智盯着郭长寿又问道:“白骨阴风在什么地方?” 郭长寿问:“你们找她?” 灵智答:“是。” 郭长寿问:“那为什么拼命的追我?” 灵智说:“本来以为你们一家已经死了,我们在追寻白骨阴风下落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家人行踪诡异,就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我们以为,白骨阴风就化装在这一家人中,所以就一路追了过来,没想到会是你们一家。” 曹洪突然问道:“好好的开着酒楼,你们为什么要躲避?” 郭长寿说:“因为你们要杀我。” 曹洪说:“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你?” 郭长寿答:“因为我们跟白骨阴风是亲戚。” 曹洪说:“虽然你们是亲戚,但我们却不会滥杀无辜。” 郭长寿说:“因为你们要问我白骨阴风的下落。” 曹洪说:“只有在你不告诉我们的时候,我们才会杀你,这么说,你是不会告诉我们了?” 郭长寿说:“以前不会,但现在会了。” 曹洪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们,白骨阴风的下落。” 郭长寿平静的说:“你们不必去找她,她现在已经练成了魔刀。我把你们一路引下来,就是为了让她不受你们的干扰,专心练魔刀。” 八仙突然明白了,从救他们那天开始他们就掉进了郭长寿的圈套中。他们像一头蠢驴似的,被郭长寿牵着鼻子走了一圈。 一五二,出手 愤怒的怒火在八仙心里一下升起万丈高。他们行走江湖几十年,今天居然被郭长寿这个酒楼老板耍了,这是他们几十年来的耻辱。现在,他们看郭长寿的眼里冒出了火。他们咬紧牙,恨不得扑过去将郭长寿撕烂。 郭长寿冷漠的看着他们。 曹洪说:“你告诉我们实情,就不怕我们杀了你?” 郭长寿说:“你刚才说了,你们不会滥杀无辜。” 灵智突然问:“你们跟五魔帮是什么关系?” 郭长寿答:“没有关系。” 灵智说:“没有关系?为什么我们在追查你们一家的下落时,五魔帮总会先我们一步,帮你们一家把线索掐断。” 郭长寿看着灵智说:“他们怎么做的?” 灵智说:“薛破知道你们的下落,当我们找到薛破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破碎了,被五魔帮杀了。当我们得知华佗鸣知道你们的下落,而找到华佗鸣的时候,华佗鸣也被人杀了。” 郭长寿说:“这你还不明白吗?” 灵智盯着郭长寿想了想,突然一下明白了,明白五魔帮的用意。八仙都明白了。五魔帮这么做是要他们不要继续去追郭长寿一家,要他们回头去找白骨阴风,这就是为什么每次死人的地方都会有只白骨手印。 八仙不再说话,握紧手里的兵器。他们要报复,他们要雪耻,他们要让欺骗了他们的郭长寿付出惨重的代价。 “你是谁?”曹洪突然问道。 郭长寿答:“郭长寿,开茶酒楼的郭老头。” 曹洪紧紧盯着郭长寿说:“我问的是你的江湖名号。” 郭长寿紧紧盯着曹洪,没有回答。 曹洪说:“你不说,我们会将你杀死。” 郭长寿答:“我说了,你们还是会把我杀死。” 八仙突然一下感受到莫大的压力,他们的感觉告诉他们,郭长寿不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而是一个武林高手。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对手,要击败这个强大的对手,他们必须小心,必须使出真正的八仙阵。 郭长寿目光犀利的看着八仙,没有说话。 这时候,八仙突然一下爆发,组成的八仙阵迅猛地冲向双手还背在背后的郭长寿。他们要把郭长寿击杀在他们的八仙阵下,让他的身体变成碎片。 八仙阵如一只拳头,一招五雷轰顶,闪电一般打了过去。 郭长寿轻轻往旁边一跳,就轻轻松松闪开了八仙阵那快而猛的一击。 八仙跟着追了过去。八仙阵又如一只猛烈的拳头,一招嫦娥奔月,狠狠地对着郭长寿打了过来。这次八仙阵保留了,他们知道郭长寿又会像刚才那样往一旁躲闪开。他们保留了力量,等郭长寿往旁边闪开的时候,突然变换阵形给他狠狠一击。 郭长寿没有躲闪。双手背在背后,看着八仙阵组的拳头向他打来。 拳头离他只有三尺的距离。 郭长寿纹丝不动。 拳头离郭长寿只有一尺五的距离。 郭长寿还是没动。 八仙心里一紧,心想,难道这次郭长寿看出他们这一拳是虚阵?八仙把牙一咬,全力一击,让这一虚变成实击。八仙心想,这么近的距离,即便这一招走老,也能将郭长寿击中。 郭长寿动了。 就在八仙阵快要击中他的时候,突然跃起身,一招鹰击长空,迅速飞向八仙阵上空。他的脚尖在灵智的头上轻轻一点,就踩着灵智的头从八仙阵的上空飞了过去。他双手依然背在背后,站在八仙阵的后面,冷漠的盯着八仙。 郭长寿凌空一闪,出乎八仙意料之外。让他们憋足变成实阵袭击郭长寿的劲,突然落空。落空后的八仙立即转身,阵形变换成一只猛虎,一招黑虎掏心,凶猛的扑向郭长寿。 郭长寿还是向旁边突然就闪开了。 八仙只觉得眼前一花,郭长寿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站在另一边看着他们,他们这招黑虎掏心就扑空了。 八仙阵阵形突然变成了一只掌,一招排山倒海,向郭长寿狠狠拍了过去。 郭长寿突然向后退去,一招蜂鸟倒飞,人如一片在秋风中的落叶一般,轻松的躲闪开了。 八仙一起纵身,八仙阵阵形突然又变成一只鹰爪,一招老鹰捉小鸡,对郭长寿当头抓下。 郭长寿身体突然下跪,屈膝跪在地上,脚尖一用力,一招灵蛇出洞,仰身从八仙如鹰爪的阵下迅速穿过,又轻松的避开了八仙阵的这招老鹰捉小鸡。郭长寿一过八仙阵,立即站起身,转身面对八仙阵。 八仙阵在郭长寿从他们下方穿过时,迅速转身,同时变阵,阵形如一只手指,一招仙人指路,迅速的击向刚刚转身的郭长寿。 郭长寿一招灵猫上树,往旁边一跳,躲过。 八仙阵阵形又变,阵形变换成一条蛇。一招金蛇捕鸟,只见前面的吕平纵身跃起,手中的剑直刺郭长寿的咽喉。后面的李铁双手托起吕平的腰,其他的人跟在他们身后一线向刚刚躲开的郭长寿击去。 郭长寿一招退避三舍,纵身向一边闪去。 八仙阵不等招式走老,一招金蛇缠猴,突然拦腰向郭长寿缠绕过去。 郭长寿再次闪身,他的身形相当的快,躲避的时间恰到好处。他身形一闪,又轻松的躲过变成蛇形的八仙阵这一缠绕。 八仙阵在郭长寿一闪里阵形又变成了鹤,一招仙鹤啄蚌,向郭长寿当头啄下。带头的是灵智。 郭长寿眼睛紧紧盯着下啄的八仙阵,突然身体向旁边一闪,躲过这一啄。 八仙阵一啄不中,对着身形没稳的郭长寿连续啄来。 郭长寿左右躲闪着,避开了八仙阵连续几啄。 突然,如鹤的八仙阵下啄的同时,一招仙鹤扇翅,右边的翅膀猛地向正朝右边躲过来的郭长寿拍过去,带头的是钟离。 等八仙阵快要击中他的时候,郭长寿一招鲤鱼跳龙门,只见他身体突然跃起,从鹤的翅膀与头之间穿过,落在八仙阵的后面。 八仙眼前一花,知道郭长寿又躲开了。他们跟着变换了阵形,阵形变成了猴子,一招灵猴上树,灵巧的跟着郭长寿追了过去。 郭长寿一招叶落风中,身体如枯叶一般,在八仙阵如猴子般的阵形攻击下,如风吹着的落叶般向后飘去。 八仙阵立即阵形变成了螳螂。螳螂偏爱树叶,无论什么样的树叶它都能捕捉到。八仙阵一招螳螂展翅,如飞的扑向如枯叶的郭长寿,张臂向郭长寿劈来。 八仙阵的奥秘就是,变化无穷,能变成任何可以攻击别人的动物或武功招式。这就是真正的八仙阵。对付一般的武林高手,八仙无须变化,只需像拳头一样一次一次打击过去,就可以将那些武林高手打败。当遇上真正的高手时,他们才会变化八仙阵。几十年来,他们的八仙阵只变化过两次:一次就是袭击丁超的时候;第二次就是今天。 今天,他们遇上了真正的高手。 郭长寿就是真正的高手。 还没出招就给他们带来了无比的压力。 八仙阵不停的变化,越来越快。 当年丁超都没能躲过八仙阵的变化。今天,他们要让郭长寿也败在他们变化的八仙阵下。 郭长寿突然跃起,飞到八仙阵上空,一招黄雀捕蝉,向扑过来的如螳螂一样的八仙阵啄去。他啄的是螳螂的脖子。 郭长寿终于还手了。 一反击就是八仙阵的要害。 一五三,铁算盘,僵尸手 八仙一惊,八仙阵立即变了。变成了鹰爪手,一招仙人摘桃,由下向上,狠狠的向郭长寿抓上去。八仙阵变换之快,如电光石火。 郭长寿立即变了。一招石从天降,身形如一块顽石,在空中翻滚着狠狠地砸向八仙阵的利爪。 八仙一惊,知道这顽石的厉害,阵形跟着变了,如乌龟一般缩作一团。 郭长寿并没有击过去。立即翻转身形,落到一边。 八仙立即变换阵形,是龙爪手。 不等八仙出击,这时候,郭长寿的妻子唐媛月从岩洞里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把算盘。 八仙一见,立即停止攻击。 这是一把郭长寿经常玩弄的算盘,血蝎色,能发出钢铁之音的算盘。 唐媛月侧身站到郭长寿身边,看八仙的目光,就仿佛在看一个仇人。她把手里的算盘交到郭长寿手里。郭长寿侧身跟唐媛月背靠在一起,拿着算盘在手里一摇,“哗啦”一声响,清脆明亮,摄人心魄。 铁算盘僵尸手! 郭长寿终于承认他就是铁算盘僵尸手了。 郭长寿亮明身份,反倒教八仙心中一紧,立即缩作一团,眼中有了恐惧的光芒。 没有用铁算盘的郭长寿,已经教八仙阵变化很多招式都没能取胜。现在,郭长寿要用他的铁算盘了。铁算盘加僵尸手,八仙知道今天这一战有多凶险。 八仙阵在郭长寿摇响铁算盘的时候,再次变换阵形。如穿山甲遇上危险时一般,八仙阵变成了一个球形。八仙由进攻换成了防守。 郭长寿再次一摇手里的算盘。算盘在这一摇里散了架,算盘珠子如钢球一般射向如球的八仙阵。 八仙快速舞动手里的兵器,如穿山甲的甲片一样。算盘珠子全都打在舞动的兵器上,又反弹了回去。 郭长寿手里的算盘架一扬一抖。所有反弹回去的算盘珠子全都钻进算盘架里,重新穿在架子上。他手里的算盘犹如没发出去之前一样。他这一招,让八仙惊呆了。 让八仙更惊讶的是,这时候他们看见唐媛月伸出她那双硕大的手掌,旋转着一运功,手掌立即变了颜色,如僵尸的手掌一般。八仙睁大了眼睛,脸上恐惧之色更浓了。 郭长寿再次把算盘一摇响,说:“我是铁算盘。” 唐媛月把手掌一抬,说:“我是僵尸手。” 原来铁算盘僵尸手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是夫妻。 八仙俱一惊,曹洪说::“你果然是铁算盘僵尸手,我没有猜错。” 郭长寿答:“你猜对了。” 曹洪说:“我没有想到的是,你们,你们怎么会是两个人?” 唐媛月仇恨的盯着曹洪答:“错,是三个人。” “三个人!”八仙口中齐声惊叫道。同时,惊惧的目光慌乱的扫了一眼周围,他们没有发现第三个人。这第三个人藏在哪里,会不会等他们交手的时候突然跳出来在背后对他们下手?八仙心中的恐惧变得更浓重了。 唐媛月这时候说:“在三十多年前,江湖中有一个杀手,名叫僵尸白骨手,你们应该听说过。” 八仙一惊,目光一跳,他们知道那第三个人是谁了。他们一齐点点头。 唐媛月继续说:“那是一个杀手组合,是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我妹妹白骨阴风。” 韩湘这时候突然说:“怪不得你们是姐妹,白骨阴风武功那么高强,又是杀手,我早该想到你了,早该想到。” 唐媛月盯着韩湘,说:“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很多。” 听了唐媛月的话,韩湘盯着唐媛月,没有问她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哪些。在他的心底,有一种什么样的预感在心底萌动着,仿佛要冲破他的心窍,他却不知道是什么。 八仙也没有问。他们知道,那是韩湘的事,他们现在要关心的是另外的事。曹洪问:“既然你们是姐妹,又是一个组合,为什么到最后你们分开了?” 唐媛月没有回答曹洪的问题,她说:“你们应该还听说过用洋枪杀人的杀手。” 八仙又点了点头,灵智说:“杀手应该用刀剑,拿洋枪杀人是一件不耻的行为,这个杀手,江湖中人都看不起他。” 唐媛月说:“错,他拿的不是洋枪,是算盘,铁算盘。” 八仙一惊,突然明白了。他们都看着灵智手中的棍子被算盘珠子击得快要断了的缺口。他们现在都知道了,那些看似被洋枪击中眉心的人,全都是被算盘珠子击中的。从眉心入,自后脑勺出。被杀的人后脑勺被击入的算盘珠子击出一个很大的洞,将脑花击散。 唐媛月继续说:“可惜,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在了算盘珠子下,活着知道这件事的人又不肯说出来,而且就只有三个,他自己,我,白骨阴风,所以让江湖中人一直误会了下去。” 曹洪说:“现在我明白了,上海那位大人物身边的二十个武功一流的保镖为什么死后眉心上都有一个子弹一样的洞。也明白了这二十个保镖为什么全死了那位大人物也没有发现,被算盘珠子击中,他们还没有叫出声来就已经死亡了,发出算盘珠子时也不会像洋枪一样会发出很大的声音,他们死得无声无息,二十个人全死了都没有被大人物发现。” 唐媛月说:“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告诉你们也无妨,他负责杀那二十个保镖,我跟白骨阴风负责杀那个大人物。” 八仙听得浑身一震,那个大人物的武功比那二十个保镖加起来还高,西僵尸跟东白骨是怎样做到的? 曹洪说:“那位大人物没有变成白骨。” 唐媛月说:“但他变成了僵尸。” 曹洪问:“就因为杀那位大人物,他就跟你们走到了一起。” 唐媛月温柔的看郭长寿一眼,说:“不,我们走到了一起才杀的那位大人物。” 曹洪说:“我明白了,是你们厌倦了江湖杀戮,就跟东白骨分开了。” 唐媛月没有回答。 曹洪又问:“白骨阴风得到了魔刀跟刀谱,你们为什么没有被魔刀跟刀谱的魔力诱惑住?” 唐媛月不答反问:“如果是张果老得到了魔刀跟刀谱,你们会杀他将魔刀跟刀谱夺过来吗?” 曹洪摇摇头,答:“不会。” 唐媛月夫妇不再说话,眼睛仇恨的盯着八仙。 八仙终于明白,但为时已晚。在这两个人的夹击下,他们八仙能活下来的机会很渺茫。八仙突然感受到压力无比的强大,他们知道,今天一定会葬身在这死亡谷里。 死亡谷,从来没有活人出去过,八仙也不例外。 天下第一杀手,铁算盘,僵尸手,行走江湖几十年,要杀的人从没失过手。今天,他们又要杀人了。杀江湖上从没败过的八仙。 铁算盘僵尸手夫妇眼里有了杀生害命的凶光。这种光芒如利剑般射向八仙阵。 一五四,守如球 八仙阵如穿山甲卷曲的球状,越卷越紧。 守。 这是八仙阵的守势,八仙阵能攻能守——守如坚球,攻如利剑。八仙阵自创阵以来,第一次用上了守势。 郭长寿说:“本来我们夫妻不想杀你们,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没想到你们紧追不放,就是我们死了,你们也不肯放过我们,今天只好手下无情了,让你们葬身在这死亡谷里。” 说完,他一抖手里的算盘。算盘再次散开,但上面的珠子却没有一齐飞出来。郭长寿左手拿着散开的算盘,右手在算盘珠子上一下一下的刨动。算盘珠子如子弹一般一颗颗飞向八仙阵。他打的是同一个地方,一颗一颗的打在一个点上。打在八仙阵上的珠子又弹了回去,穿在发出去的空架子上,被郭长寿再次拨动射向八仙阵。 唐媛月提着双掌,突然凌空跃起,飞到八仙阵上空,凌空一翻身,头朝下,脚朝上的向八仙阵中心落下。她伸着双掌狠狠地击向球状的八仙阵。双掌在空中左一掌,右一掌的轮番打向八仙阵。双掌并不是直接击在八仙阵上,是双掌打出去的掌风击在八仙阵上,强大的掌风震得八仙阵似散非散的。 八仙舞动着手里的兵器,努力的抵抗着来自前方和上空的攻击。身体使劲的往一处挤。他们知道,一旦被僵尸手击散,他们八仙就要变成僵尸了。 铁算盘的算盘珠子,还在不停的打在八仙阵的一个点上。八仙知道,这算盘珠子迟早会把他们的八仙阵击穿,就如他们如拳头的八仙阵击打七十二地煞的盾牌墙一样。八仙阵一旦被击穿,八仙也就完了。 他们想旋转如球的八仙阵,用八仙阵另一方去抗击铁算盘的算盘珠子,但来至空中的僵尸手,教他们不能动弹。 算盘珠子越发越快,一颗比一颗的力量猛。 算盘珠子打的是灵智。灵智手里的棍子舞得滴水不漏,但在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的攻打下,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任何人被郭长寿的算盘珠子击中,身体都会被击穿一个洞。 头顶上的唐媛月,击打的掌力也一掌比一掌快,一掌比一掌猛。谁也不敢去碰她的掌,一接触她的掌,就会浑身僵硬而死。 八仙除了舞动手里的兵器抵挡,别无他法。他们在唐媛月的强攻下,已经快散了,如郭长寿手里的算盘珠子一样。 韩湘子在强大的攻击下突然感到他笛声竖的墙是多么的渺小。不仅抗拒不了唐媛月强大的掌力,而连郭长寿的算盘珠子都抵挡不了一颗。他突然心灰意冷,手里吹奏的笛子停了下来,他决定不再做无谓的抵抗,就这样死在僵尸手的手里,葬身在这死亡谷里。 八仙阵一下就有了个缺口。 唐媛月的掌从空中猛烈的击了下来。 八仙阵危在旦夕。 “爹,娘,难道您们忘了哥哥是为了什么死的吗?” 突然,郭长寿六岁的女儿从岩洞里跑了出来,大声对郭长寿夫妇叫道。 在空中下击的唐媛月突然住手,凌空一个翻身,落在郭长寿的身边。郭长寿停止了发算盘珠子,把最后一颗算盘珠子收回来后,一抖手里的算盘。算盘,又复原了。他们背靠背的站着,侧身看着八仙阵。 郭长寿的女儿来到他们身边,抓住二人的衣襟,再次说:“爹,娘,您们忘记哥哥的死了吗?” 郭长寿夫妇脸上一下有了悲伤,眼里也露出痛苦的光芒。垂目看着他们的女儿。女儿正仰头望着他们,脸上流着泪。 八仙的围一解,突然感觉很疲惫。 灵智一看,他手里的棍子有一头被郭长寿的算盘珠子打出了一个缺口。 灵智听郭长寿的女儿这样一说,立即想起铁扁担·朱刚死的时候是一脸的恐惧,他身边不远的地方有一摊血。接着他又想到火云掌·薛破曾说过,郭长寿背着个受了重伤的少年,那个少年现在没有现身。灵智突然明白了。 他凄惨的笑了一下,说:“是您们救了我们。” 郭长寿看着他,说:“不是,我们只杀了朱刚。” 灵智说:“我们中了朱刚的毒,如果不是您们给我们吃了解药,我们一定会死。” 唐媛月仇恨的盯着灵智,说:“如果不是你们,我儿子不会死。” 灵智说:“我知道,为救我们,朱刚杀了您们的儿子,对不起。” 郭长寿把脸别向一边。 郭长寿的女儿清清这时候说:“是我哥哥救的你们,是他要我的父母来救你们,我父母本不愿救你们的,是我哥哥独自跑来救你们,才被那个丑恶的老头用扁担打伤了,我哥哥不会武功,我和我哥哥都不会武功,我父母一气之下才杀了那个老头,倒在地上的哥哥还叫我父母把解药给你们吃了。” 八仙一听,立即埋下了头。愧疚,装满他们的胸膛。但他们心里更吃惊的是,郭长寿夫妇武功如此高强,为什么不教他们子女半分功夫?他们用疑问的眼神盯着郭长寿。 郭长寿说:“因为,我不想我的后人行走江湖,不想他们因为有武功而杀人,或者被杀,我只想他们做一个平凡的人,过正常人的日子。” 是的,一个在江湖上行走多年的杀手,已经厌倦了杀人,厌倦了江湖,他们羡慕的是平常人的平淡日子。 郭长寿的想法正确吗? 难道他忘了,平常人也有被恶人欺负的时候。平常人因为没有武功,眼见被恶人欺负也不能反抗,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和财产。平常人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而恶人就是手握钢刀的屠夫。 唐媛月恨声说:“你们走吧,永远不要让我们看见你们。” 八仙也明白了,突然一齐跪在郭长寿夫妇面前,给他们磕了三个头后,站起身,齐声说:“多谢郭掌柜夫妇和贵公子的救命之恩!” 郭长寿说:“你们回龙云山的菩提庙吧,白骨会来找你们的,五魔约你们中秋那天在菩提庙里决战,这个消息已经散布天下了。” 中秋,现在已经是八月初一了。 还有十五天。 十五天后的结局会怎样? 八仙心里很沉重。 八仙突然发现,他们八仙阵在这些真正的高手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一五五,约战中秋 灵智突然问道:“五魔帮约战我们于中秋,我们怎么不知道?” 郭长寿说:“你们在全力追我们,当然不知道了。” 唐媛月说:“你们回菩提庙后,就会知道了。” 灵智说:“既然约战我们,为什么不找人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五魔帮手下众多,要找到我们很容易的,而且这些天他们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有时候还在我们前面,他们怎么不告诉我们呢?” 郭长寿没有再说什么。 灵智对郭长寿夫妇说:“请郭老板告诉我们,贵公子埋葬在什么地方,我等八人前去拜祭他,以谢公子对我们的救命之恩。” 郭长寿说:“不用了,你们走吧。” 八仙看着郭长寿。曹洪这时候突然说:“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郭老板。” 郭长寿盯着他,口里说:“说。” 曹洪问道:“你们武功这么高,这三十年来,你们在逃避什么?” 郭长寿盯着曹洪答:“我们没有逃避,只是不想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只想有个家,一个温暖的家,一个快乐幸福的家。” 八仙明白了。再次道谢,之后,走出死亡谷。 出了死亡谷往回走。走到幺店子茶酒楼的时候,他们看见长亭里有三个人。走近长亭,八仙看清那三人就是封窦三少爷。 封窦三少爷看见八仙,立即从长亭里走了出来,站在八仙面前,红衣少爷说:“各位前辈,家师约八位前辈中秋午时在龙云山菩提庙一战。” 黄衣少爷就从身上拿出一封信,双手递到灵智面前说:“这是家师的约战书。” 灵智接过信,看都没看,就把手一挥,说:“我们八仙接下五魔的战书。” 封窦三少爷就对八仙拱手告辞,红衣少爷说:“我等这就回去复命,先行告退。” 封窦三少爷走了。 八仙回到了龙云山菩提庙。 八月,桂花飘香的季节。 中秋。 家人团圆的日子。 “嘿,老头,站在这里做什么?” 一声粗恶的声音在面前突然响起。 曹洪回目望过去,就看见了丁超。 丁超背对着曹洪站在乌家门前的大街中央。 秋风凉凉,大街上的纸屑在秋风中飘扬飞舞,将天地连成一片,让人感觉就在天边。 他仿佛从天边走来。 枯瘦的身躯,乱糟糟的白发,身穿黑色长衫;长衫破而且脏。腰扎一条退了色的腰带,脚穿一双旧,且破的布鞋。 秋意已浓,连旭日都似因寂寞而变了颜色,变成一种孤独而憔悴的蜡黄。 他的人也一样。 两把杀猪刀背在背上。 刀没有鞘,就那么斜斜的裸背在背上。 左边一把,右边一把。 黑布在刀柄上紧紧的缠了一层,在刀柄尾部留下一尺多长做飘带。黑的刀身,就连刃口都是黑色的。这样的刀没有寒光,叫人看见似乎不那么害怕。 但了解这两把刀的人还是会害怕。 这两把刀象征的是死亡! 正如他这个人,象征的也是死亡:蜡黄的面容,黑色的刀。 蜡黄与黑色,正是死亡来临的前奏。 如今,他要迈动脚步,走向前方。 前方是否也是死亡? 飞贼·丁超的心冰冷,甚至比他背着的两把杀猪刀峰更冷。 他与背上的两把杀猪刀,教江湖上那些心术不正的人闻之色变,见之胆寒。 所以,虽然他背对着曹洪,曹洪回头的时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曹洪站在街对面一家月饼店的门口,盯着丁超。 曹洪今天下山,是来买月饼的。他们知道,今天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个中秋了,他们要好好的将这个中秋过了,要将他们人生中最后一个月饼吃下。 他看见两个彪形大汉手拿刀枪站在乌宅的大门两边,正鼓着眼睛恶狠狠的瞪丁超。乌家的大门前,这时已有客人来了,正在走进乌家。大户人家过节,也有客人来,尤其如乌江家这样的家庭。曹洪知道,那两人是乌家看门的家丁,把丁超当作了乞讨的乞丐,他站在这里站着,都影响了乌家的形象。 这时,站在大门右边的那个手拿刀的大汉恶声说:“你还不快走,这里是你这种人站的地方吗?快走。” 那个拿长枪的人就过来推丁超一把,口里恶声吼到:“走开。” 丁超在一推里身体一摇晃,慢慢地转身,背朝向了乌家的家丁。两个家丁看见了丁超背上没有光泽,而黢黑的两把杀猪刀,一惊,脸就变了色。拿长枪的人赶紧退到门前,跟拿刀的人互望一眼后做出戒备的样子。 曹洪看见了丁超的面容,如沟壑一样纵横的皱纹满布的脸,深陷的眼窝,目光呆滞无神。尖而勾的鼻子,大的嘴,尖的下巴。 一双老眼显得很没有神采,里面布满了哀愁,布满了悲伤,仿佛他经历过很深的痛苦一般。 丁超什么话也没有说,抬腿,慢慢迈向前方。 前方,是乌龙镇的西头。 前方的大街上走着很多的人。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前方大街上的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身穿黑衣的老人走在其中,手里牵着一个身穿红花衣服的小女孩。这个人脸上皱纹如沟壑纵横。 他看见这个人左半张脸上如沟壑的皱纹中,有一条伤疤隐在其中。伤疤不是新的,是很多年前留下的。虽然被皱纹隐藏着,但还是被丁超发现那是一条刀疤。 那个人也看见了丁超,他也停住了脚步。 曹洪也看见了那个人,浑身一震。 丁超看那个人的目光平静、温和。 那个人看丁超的目光也平静、温和。 他们对望了一会儿之后,都迈动了脚步,一个稳健;一个缓慢。但走向的是同一个方向——镇西。 黑衣人走得很快。但手中的小女孩却跟不上他的脚步,他只好弯腰将小女孩抱在怀中,向前快步走去。丁超很快就看不见他了。 丁超缓慢的从镇西走出乌龙镇,走向前方。 一五六,出山 前方是什么? 死亡。 飞贼·丁超看见了死亡,就在前方。 他正一步步迈向死亡。 他不怕死,自从他的恋人小雪死了之后,他就再也不怕死了。因为,他已经死了:他自己认为他自己死了。 在这七十六年里,他经历过无数次死亡,无数次危险,但都被他和他的刀走过去了。现在,他仍要继续走下去。就如他背上的刀,陪了他五十八年,现在仍要继续陪着他,陪着他走向前方,陪着他渡过危险,陪着他走向死亡。 这七十六年来,他走过很长的路,每一步都是他一脚一脚走出来的。他没有去计算过这七十六年他走了多少步,走过多少里程,现在仍要继续走下去。 在这五十八年里,他和他的刀总是把死亡带给别人。今天,他要带去的还是死亡吗? 是的,死亡。 他带去的只有死亡! 在三十五年前,他本就应该死的了。但他却没有死下去,子家老爷救了他。 那天晚上,他遭到八仙八个人的伏击,受了很重的伤。他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就跑到子家老爷家里找子家老爷帮忙。本来是想求子家老爷在他死了后,把他的尸体运到幽灵谷里的桐籽林里,跟他心爱的小雪葬在一起。没想到子家老爷用草木灰为他包扎伤口后,他活到了现在。 今天,他要去何方?去做什么? 他要去了结一件事。 他要去了结的事情,仿佛在六十六年前就跟他约好了似的。 午时。 前面出现一个楼的轮廓。 他知道,那是幺店子茶酒楼。 丁超去的方向,正是这茶酒楼。 曹洪迈步,缓慢的跟在丁超后面往回走。 丁超走到了幺店子茶酒楼前,没有停留看一眼败落的茶酒楼。他慢慢地走着,孤独,寂寞,忧伤。空洞的眼睛里没有神采,脸上除了皱纹没有任何表情。 “小雪,你等着,你等着,快了,我就快要下来陪你了。” 丁超心里在这样说着。仿佛他已看见自己死亡,看见他的灵魂走过长长的黄泉路,到奈河桥前与他的小雪相见,然后手牵着手,一同走过奈河桥,走向新生。 丁超看见的是危险,脚步迈向的也是危险。他要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难道是心去死亡?! 他脚步没有停,虽然慢,一直向前走。 曹洪看了一眼天。 太阳依旧蜡黄,如一个缺少营养的人的脸庞。 蜡黄的阳光照在飞贼·丁超背上的刀上,刀在阳光下没有闪光。黑黑的刀没有杀气,如一把玩具刀一般。 后面的曹洪看着他背上的刀,嘴角挂着一丝笑,死亡的笑。 这时候,有几个人从后面走了过来。曹洪立即混入这几人中,从丁超身边走过,快步走向前方。 下午。 八仙吃了曹洪买回来的月饼后,坐在大殿里,等着五魔来与他们决战。 中午曹洪回来告诉他们,丁超来了。他们心中就充满了希望。但接着,曹洪又告诉他们,现在的丁超,如一个快死亡了的人一般。他们的心又凉了。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帮他们? 曹洪还带回来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吕虎没有死,他下山来了,身边跟着个小女孩。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死去的人都一个一个复活了。 六人非常吃惊。 蓝逍听了后,没有说话。 八人都不明白,既然他还活着,为什么还要将魔刀跟刀谱藏在菩提庙中? 最后,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吕虎以为自己要死了,所以就将魔刀跟刀谱藏在菩提庙中,那晚他来的目的就是取魔刀跟刀谱。他们已经确定,那晚来的那位黑衣蒙面人就是吕虎。 蓝逍明白一切,但他紧闭嘴巴。 今天,悟根没有去他的房间里把自己关起来,他站在灵智身边陪着他们,仿佛过了今天他再也没有机会陪灵智了一般。 今天,灵智也没有叫悟根回他的房间去。 外面响起了音乐声。 箫,笛,琴,筝,笙,五种乐器的合奏声。 奏的是《彩云追月》。 八仙听见五音合奏,立即拿着兵器从大殿里走了出来。 悟根也走了出来,站在大殿门口,看着八仙,看着五魔。 五魔站的站,坐的坐,在菩提庙院子中央合奏着《彩云追月》。 《彩云追月》在清李鸿章任两广总督的时候,就曾抄送宫廷,让宫廷乐师合奏。 现在,五魔五音合奏的《彩云追月》跟当时宫廷乐师演奏的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看见八仙出来,没有停下,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们的五个徒弟,一个都没有来。就他们五人,一个手下都没有带。 八仙走到院子里,没有打扰他们合奏,默默的组成八仙阵。握紧手里的兵器,紧紧的盯着五魔,严阵以待。 他们看见人魔·竺琴跟水魔·竺筝并肩坐在前面,膝盖上放着琴、筝。天魔·竺箫站在中间,左边是人魔·竺笛,右边是火魔竺笙。 八人全神注视着五魔,看见的是一朵朵彩云在追逐着月亮,没有一个恶魔夹在里面。 音乐声没有变,很平和,很优美。 八仙眼睛看着他们与五魔之间的空间,戒备不减。 五魔把一曲彩云追月合奏完,看八仙一眼,天魔·竺箫就对八仙说:“今年中秋,五魔特意先合奏一曲送八仙,与八仙共庆中秋佳节。” 八仙戒备的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乐声突然又响起,是金蛇狂舞。 八仙听出来了。 他们看见在五魔周围,有无数条金蛇在疯狂的舞蹈。他们立即拉开架势,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他们看见五魔吹奏的乐器前,那些舞蹈的金蛇慢慢变成了无数个穿着铠甲的恶魔。恶魔们拿着不同的兵器,怒吼着,张牙舞爪的似要向他们扑过来。恶魔如流水般不停的聚来,五魔面前的恶魔越聚越多。 八仙能看见五魔合奏时的恶魔,就有办法对付五音合奏,他们心里一下装满了成捆的竹子。手里的兵器握得紧紧的,只等着那些恶魔向他们扑过来。 突然,灵智大吼一声,八仙阵如一只拳头迅速冲向五魔。 五魔的乐声一变。 大战开始了。 一五七,五音合奏 聚在五魔面前的恶魔们,争先恐后的嘶吼着向八仙攻来。 八仙阵立即变换成了鹰爪手,冲进这一大波恶魔中,与恶魔们厮杀起来。瞬息之间,只听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发功怒吼之声此起彼伏。八仙阵排列成的鹰爪手,在恶魔群中乱抓,猛抓。 恶魔一个一个被八仙击碎,飘散。 恶魔还在不断的聚集着向八仙攻来,源源不断。 慢慢地,八仙跟五魔五音合奏的恶魔大战着一步一步逼近五魔。 八仙眼看快要攻到五魔面前了。突然,音乐声一变,变得尖厉刺耳。 那不停聚过来的恶魔,突然变成一个巨大的恶魔。这个巨大的恶魔手拿鬼头大刀,怒吼着挥舞着手里的鬼头大刀向八仙砍过来。恶魔的刀法奇特,怪异,猛烈,快如闪电。每一刀劈下来,都猛烈无比,教八仙都抵挡不住。 八仙东躲西闪,被这个巨大的恶魔逼得步步后退。八仙又回到出击时的地方。 突然,八仙阵变换成一只手掌,拦腰向巨大的恶魔腰部砍过去。 巨大的恶魔却挥刀向如掌的八仙阵砍了过来。 八仙不敢硬接,立即闪开。 尖厉的音乐还在响。 一种乐器的尖厉声接近尾声,另一种乐器的尖厉声就接上了,这样,尖厉的声音就一直不断的响着。 这个巨大的恶魔还没有消失,另一个巨大的恶魔又跟在前一个巨大的恶魔后面挥舞着开山斧,背上背着一个小恶魔怒吼着扑了过来。 八仙阵突然变换成一只猛虎,在巨大的恶魔鬼头大刀砍向他们之前,猛地扑了上去,一下击在第一个巨大的恶魔胸膛上,一顿怒吼撕咬。恶魔怒吼一声,粉碎消失了。 第二个巨大的恶魔又攻到了。 第三个巨大的恶魔正在孕育成形。 八仙阵又如猛虎般扑了上去。 第二个恶魔却反手将背上的小恶魔抓起来扔向如猛虎的八仙阵,接着把手里的开山斧抡圆。开山斧被抡得如疾风中的风车那样快,猛烈的劈向如猛虎的八仙阵。小恶魔发出尖厉的叫声,挥舞着双手抓向八仙阵的猛虎头。猛虎一顿撕咬,小恶魔破碎了。接着巨大的恶魔抡着的开山斧发出呜呜的声音劈到。八种不同的兵器,渐次打在如风车旋转那样快的恶魔手中的开山斧上。八仙阵一步步向后退去。 等第二个巨大的恶魔攻势减弱,八仙阵突然变换成龙爪手,一下向这第二个巨大的恶魔拦腰抓去。 第二个巨大的恶魔被抓裂撕碎了。 八仙阵变换成一只鹤,展翅向五魔攻去。 五音合奏的金蛇狂舞变得更加尖厉。 第三个巨大的恶魔杀到了。 这第三个巨大的恶魔使的是一把巨大且长的剑,背上背着两个小恶魔。两个小恶魔在巨大的恶魔背上发出狰狞的笑声,对着八仙阵张牙舞爪。第三个巨大的恶魔比前两个恶魔还要大一倍。他将手里的巨剑如抵挡万箭齐发的人那样左右挥舞着,杀向如鹤的八仙阵。 还没攻到,如鹤的八仙阵就被强大的气流吹得寸步难行。八仙阵赶紧往旁边闪开,避开这强劲的气流。 八仙阵变换了阵形。变换成一只灵巧的猴子。 如猴子的八仙阵,灵巧的击向巨大的恶魔。 都说巨人反应迟钝。但五音合奏的巨大恶魔,反应却相当快。转眼之间,就跟如猴子的八仙阵打了一百零八个回合。 这个巨大的恶魔越战越勇,手里的巨剑越挥越快,击向八仙阵的每一招,都猛烈无比。八仙阵靠着如猴子的灵敏,惊险地躲过一下又一下。 八仙阵再一变,变换成了一只螳螂。 巨大的恶魔突然抓起背上的两个小恶魔,扔向如螳螂的八仙阵。两个小恶魔一放出,就尖啸着分左右扑向螳螂的两条臂膀。巨大的恶魔就从中间迅猛地攻了上来。 八仙阵变换成的螳螂双臂猛烈挥舞,抓向两个小恶魔。螳螂头左右躲闪着,避让从中间攻来的巨大恶魔。 十招下来,两个小恶魔被螳螂双臂撕裂。螳螂双臂猛的抓向这个巨大恶魔的双肋。巨大恶魔手中的巨剑左右削向螳螂攻向他双肋的双臂。 不知不觉,八仙阵跟巨大的恶魔又打了一百零八个回合。在这一百零八个回合中,八仙阵变换了很多种,拳,掌,爪,指,剑,枪,刀,锤等阵形。还是不敌这个巨大的恶魔。 八仙早已汗湿衣背,气喘如牛。 音乐声越来越响亮,越来越尖厉。 跟八仙阵大战的巨大恶魔身后,有不少的小恶魔冲过来钻进他的身体里,让他不停的膨胀变大,变猛,变强。攻击八仙阵的招式,越来越快。 突然,八仙阵变成了一条灵蛇。吐着信子,找到巨大的恶魔的破绽,猛地向前蹿出,狠狠地在巨大的恶魔胸膛上咬了一口。接着,尾部迅速一旋转,缠住了巨大的恶魔。巨大的恶魔嚎叫着,慢慢地停下攻击并散开。 第四个恶魔,不是一个超级巨大的恶魔。他一出现,就叫八仙眼前一黑,明亮的太阳都被他遮住了。天日不见。 这一个恶魔是一条巨大的乌蛇,它已不再使兵器,它使的是嘴和身体。这就是五音合奏之金蛇狂舞的精髓,任何人在这精髓攻击之下,都将身体破碎,血洒当场。 乌蛇突然凌空蹿起,窜到八仙阵的头上,盘旋在八仙阵的上空。 五音一变。乌蛇张开血盆大口,两颗毒牙在嘴中寒光一闪。乌蛇突然沉头,如泰山压顶一般从空中狠狠咬向八仙阵。 八仙一见,就知道此乌蛇不能硬敌,急忙闪开。 乌蛇的嘴咬在了地上。 随着一声巨响,地动房摇,如地震一般。大殿上的瓦,也被震得簌簌的往下掉。一阵“叮铃当啷”的声音响过,掉下来的瓦全都破碎在地上。 八仙在这一声巨响里,身体被震得往上弹起一尺多高。 一五八,黑衣人与女孩 地上出现了两道巨大且长的齿痕,一片尘雾在这一击中腾起。 接着,乌蛇一抬头,嘶吼着飞上天空。在空中盘旋一圈,又对着八仙猛烈的咬了下来。 八仙又赶紧跳开。 这一次又咬在了地上。 又是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大殿上的瓦又掉了下来在地上破碎了。八仙的身体又被震得飞弹起来。 一片尘土散开,地上出现两道巨大的牙印。 乌蛇一击后,就迅速的仰头飞上空中,一次一次的由上向下咬向八仙阵。 小小菩提庙院子里的地上,接二连三的出现了牙齿印。 在这样的攻击下,八仙阵抵抗的招式慢了下来,他们在巨大的震动中已经体力不支了。 巨大的乌蛇盘旋在八仙阵之上,张着血盆大口要将八仙咬碎。 乌蛇的头剧烈的摇晃,蛇身突然出现了九颗蛇头。九颗蛇头张开血盆大口从空中猛地咬了下来。 八仙拼尽全力躲闪避让,但还是被九颗蛇头张开的血盆大口笼罩着。 九颗蛇头,从天而降。 八仙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这九颗蛇头咬成碎片。 九颗蛇头越来越近了。 八仙突然使劲把各自的身体缩紧,使劲挤在一起。就如收缩紧的肌肉,不容易被刀砍进一般。希望这样他们的身体就不会被乌蛇咬破碎,即便是死。他们如穿山甲一样挤成一个球形,还将手里的兵器舞出了一片片铠甲。 穿山甲一旦缩成球形,就连狮子,鳄鱼的尖牙利齿都奈何不了。八仙平生第二次使用这样的守势,他们不知道这样的守势能否抵挡得了五音合奏下的乌蛇撕咬。 龙云山的半山腰上,丁超很吃力的走着。汗水布满了他的脸。脸上的表情还是冷漠,眼睛里面还是空洞。 夕阳照在他的身上,他的影子是那么的孤独,寂寞,忧伤。 他把右腿迈前一步,右手掌按在右腿膝盖上,左腿跟上去站在右腿旁,歇一下,再把右腿迈出去,右手再次按在右腿膝盖上,左腿再跟上去,又歇。他这样一走一歇的走在去菩提庙的山路上。 在山脚下的时候,他就听见了五音合奏的音乐声。越往上走,音乐声越响亮。越接近菩提庙,音乐声越尖厉。 他今天要去了结的事情,难道也是八仙所面对的事情? 现在,他已经能看见菩提庙那红红的院墙,和大殿的房顶。他看见房顶上躺着一个黑衣人,和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远远的看上去,他还是发觉那是一个老头。他发现那两个人就是今天他在乌龙镇大街上看见的那个老头和小姑娘。那个老头右手肘放在房顶屋脊的瓦上,手掌支撑着他右边的脸,在专心的看着菩提庙的院子里。小女孩坐在房顶的屋脊上,眼睛紧紧的盯着院子里。 他还看见菩提庙的上空,有一条如乌蛇的乌烟在舞动,乌烟突然多了几颗头,向下猛扑下去。 丁超知道,菩提庙的院子里现在正在恶战,而且已经到了生死关头,胜负即分的时候。但他并没有加快脚步。还是那样一步一歇的走着。 丁超看见躺在房顶上的那个黑衣老人嘴动了。 “如果我是他们,绝不会像他们这样。” 一个声音突然在菩提庙房顶响起,苍老,清晰,穿透五音合奏的音乐声,教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五音合奏的音乐突然停止了。 那个要将八仙撕咬成碎片的乌蛇,立即不见了。 八仙一松。 天日出来了。 光明又现。 “您会怎样做,爷爷?” 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接着在房顶上这样问,同样教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五魔,八仙一齐抬头望向声音响起的地方。他们就看见了躺在房顶上的黑衣老人,和一个坐着的红衣小女孩。 黑衣老人这时候坐起身,盯着小女孩说:“如果我是他们,早就一鼓作气杀了八仙,他们就等不到救兵了。” 八仙看清楚了黑衣人脸上的刀疤,异口同声的叫道:“吕虎!” 黑衣老人盯着他们,答:“是我。” 蓝逍盯着小女孩的眼睛,心中突然一下变得异常平静。 灵智大声问:“是敌是友?” 吕虎盯着蓝逍答:“既是敌,亦是友。” 蓝逍盯着吕虎突然问:“你查清楚了?” 吕虎点点头说:“我查清楚了刀组织,也查清楚了刀计划是什么样的计划,也知道他们的首领刀是谁。” 灵智大声说:“不用你说我们也知道刀是谁,他们就是这五魔。” 蓝逍问吕虎:“是吗?” 吕虎头一扬,说:“你们的援兵到了。” 八人立即回头。 吕虎说完,就抱着红衣小女孩纵身飞走了。 红衣小女孩就是素素。 吕虎就是素素救的爷爷。 今天,素素又跑出山寨。碰见吕虎正要下山,素素就吵着非要他带她下山来玩一次。他拗不过,就带着素素看热闹来了。 吕虎从来不听命于别人,也从来不接受别人的要求,但对素素,他不能拒绝,无法拒绝。他自己心里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每次素素对他的要求,他总是不能拒绝,想方设法的去满足她。 八仙看见一群人站在五魔的身后。 五魔也一齐转身,看见了这群人。 八仙看见这群人,脸上流露出惊讶之色。 这群人是,土拨鼠,媚娘·柔猫,二郎·哮天和他们的猫狗,断水刀·莫愁,追风剑·李柔,及五阳剑·吴功。 八仙看见五阳剑·吴功,脸上有了喜色。他们没想到他们的师弟五阳剑·吴功今天会来帮助他们,他们正要跟五阳剑·吴功打招呼,却看见五阳剑·吴功转身躬身退开,他的身后走出一个人来。 看见这个人,八仙的脸色就变了,恐惧,和不解。 这个人就是白骨阴风。 白骨阴风手里拿着一把刀,窄窄的,直直的,刀柄双手可握的刀。 八仙认识那把刀。 魔刀! 刀还在鞘里,但给看见它的人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 一五九,魔刀出鞘 白骨阴风站在五魔面前说:“想不到天魔·竺箫中了红魔手·蓝百灵的毒,却没有化成白骨,这真是一个奇迹。” 五魔没有回答,突然合奏起来。一合奏,就是异常的尖厉刺耳。 这一次他们不再像对付八仙阵那样,一步一步的加重音乐声音。而是一下就用上了快把八仙击碎的那一种音乐声。 一条九头乌蛇突然从天而降,击向白骨阴风。 韩湘突然对白骨阴风叫道:“小心!” 白骨阴风动了。 刀光一闪,五魔立即纵身向后飞掠而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上,是五种乐器的残片。 天空,那条九头蛇也在刀光一闪中消失不见。 刀出鞘,魔出道,无论谁,只一刀。 地上没有血迹,五魔没有被魔刀所伤。 刀早已入鞘,白骨阴风仰天大笑,说:“哈哈,魔刀出,鬼神哭,菩提祖,亦无助。魔刀果真厉害。” 八仙看着白骨阴风,脸上全是恐惧之色。今天,他们见到了魔刀的厉害。 白骨阴风看着八仙,说:“你们很奇怪这些人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吧,他们是我的手下。以前,是奉我的命令前来夺魔刀的。今天,是陪我来找你们要另外半部刀谱。” 刀组织!八人心中齐声叫道:原来白骨阴风才是刀组织的首领,刀。 八仙突然明白了,但又不明白了,他们不明白的看着白骨阴风。 韩湘看见白骨阴风,心底那萌动的什么破壳而出,韩湘明白了。 白骨阴风看着不明白的灵智说:“我得到的刀谱只有半部,你把下半部撕了下来,你藏匿了下半部,今天,我来找你要下半部。” 八仙还是不明白。 蓝逍明白了,那晚吕虎来不是取魔刀跟刀谱,而是还刀,让灵智得到半部魔刀,就可以击败五魔帮。但灵智却非常固执,错失良机。 灵智摇摇头说:“我没有撕,下半部刀谱不在我的手里。” 白骨阴风哈哈一笑说:“哈哈,我知道你不会给。” 韩湘站出来,走到白骨阴风面前,证明说:“刀谱确实不在张果老手里,他没有骗你,就连魔刀在菩提庙里,张果老都不知道,如果早知道,就不会落到你的手里。” 这下,八仙全都明白了,白骨阴风真的只得到半部刀谱。他们都知道,剩下的半部刀谱,在吕虎手里。 白骨阴风问灵智:“那你说,那下半部刀谱在什么地方?” 灵智摇摇头说:“我不知道,魔刀和刀谱是被刀疤吕找到并拿走的,要找下半部刀谱,只有问刀疤吕了。” 白骨阴风说:“你叫我去问一个死人?” 灵智说:“只有他才知道下半部刀谱的下落。” 白骨阴风说:“他是被你们打死的,魔刀和上半部刀谱是在这菩提庙里找到,现在你叫我去问一个死人?” 灵智说:“我们并没有一下就把他打死,而是把他打伤,他负伤逃跑,我们是第二天才将他的尸体找到,这段时间他足可以撕下半部刀谱藏匿。” 他没有告诉白骨阴风吕虎还活着。其他的人也没有说出来。 五阳剑·吴功这时候,悄悄走到白骨阴风背后,目光里突然露出阴毒的光芒。 白骨阴风还在盯着灵智,说:“你的意思是说,他死之前把魔刀和半部刀谱藏进了菩提庙里?” 灵智说:“我想是的,除了这样,他······” 灵智话没有说完,他看见了一件不可告人的事情,他眼睛一下就睁大了,口里的话停住了。 韩湘看见灵智突然不说话了,就看了灵智一眼,发现他异样的看着白骨阴风。他的目光跟着望向白骨阴风,他大惊,口里立即叫道:“小心!” 他在提醒白骨阴风。 晚了。 “嘭”的一声,五阳剑·吴功在白骨阴风身后,突然一掌击在白骨阴风后心上,同时,左手一把从白骨阴风手里夺过魔刀。 白骨阴风没提防,被五阳剑·吴功着着实实击飞了出去。同时,她嘴一张,一口血箭一般从嘴里喷射而出。喷出来的血,一下射向灵智的脸。 灵智躲避不及,眼睛一闭,满头满脸都是白骨阴风的血。他急忙抬手在脸上擦了一把。 白骨阴风在五阳剑·吴功一掌里,身体向前飞出。 韩湘急忙扑过去一下抱住飞扑过来的白骨阴风,双双倒在了地上。白骨阴风扭头盯着五阳剑·吴功,艰难的吐出一个字:“你······” 五阳剑·吴功抽出魔刀,盯着魔刀狂笑起来:“呵呵呵,哈······魔刀终于到我的手里了,真是一把好刀,好刀!从今以后,武林唯我独尊,江湖必将统一,呵呵呵,哈······!” 八仙惊讶的看着他们。 白骨阴风喘息一会儿说:“你得到魔刀,没有刀谱,也是白费心机,我已经把刀谱藏了起来。” 五阳剑·吴功从怀里拿出一本已经发黄的半部书,举起来说:“是这半部书吗?” 白骨阴风愤怒的盯着五阳剑·吴功,说:“你,卑鄙!” 五阳剑·吴功说:“这叫兵不厌诈。告诉你吧,就算没有这半部刀谱,也没有关系,因为我已经练成了这半部刀法。你在我密室中练魔刀的时候,我在密室的隔壁处看得清清楚楚,现在我已经悄悄的跟着学会了,哈······!” 白骨阴风不再说话,在韩湘的搀扶下坐正身体,调息运气。 五阳剑·吴功把半部刀谱放进怀里,还在得意的说:“在我密室里有一面很大的玻璃镜子,你在里面看不见外面,而我却在外面能把里面看得清清楚楚,你练魔刀的每一招每一式,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你在里面练,我在外面学,哈哈哈!” 土拨鼠跟媚娘·柔猫,与二郎·哮天,惊恐的看着五阳剑·吴功。八仙也紧紧的盯着他们的师弟。只有韩湘一只手扶着白骨阴风的手臂,一只手掌按在白骨阴风的背上,运气暗暗帮助白骨阴风疗伤。 五阳剑·吴功看着手里的魔刀,还在得意洋洋的说:“我渴望这魔刀已经几十年了,今天终于得到了,而且,凭我的天赋,已经把下半部刀谱推摸出来,魔刀在我手中一出,必嗜血。现在,我已练成了魔刀,没有谁能阻挡我独霸武林,一统江湖,等我今天杀了丁超,武林就是我的了,我要让天下武林高手都归顺于我,江湖上谁有不服的,就拿他来试刀。”之后,他转脸问土拨鼠跟媚娘·柔猫和二郎·哮天:“你们服不服?” 一六0,真相 魔刀在白骨阴风手里击败五魔的情景,土拨鼠三位是看见的。他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现在见五阳剑·吴功拿着魔刀问他们,他们赶紧点头。 五阳剑·吴功目光一歪,厉声哼了声“嗯?” 三人在他的目光中吓得浑身一抖,膝盖立即一软,背也驼了,腰也弯了,双腿自然而然的对他跪了下去。 五阳剑·吴功又盯着追风剑·李柔跟断水刀·莫愁二人,厉声问:“你们呢?” 追风剑·李柔跟断水刀·莫愁,及独眼瘸脚的悟根一起跪在五阳剑·吴功面前,口里大声叫道:“恭喜掌门,贺喜掌门!” 五阳剑·吴功得意的狂笑起来:“哈哈哈!看今后谁还敢小觑我魔刀帮,起来。” “魔刀帮?!”八仙大吃一惊。原来吴功才是真正的刀组织中的首领,刀。 跪着的人都站起了身。 灵智非常吃惊——跟了灵智一年的独眼瘸脚的哑巴悟根,居然开口说话了。更让他惊讶的是,这时候的悟根,脚已经不瘸了。他惊讶的盯着悟根,指着悟根说:“你······你,你是暗刀?!” 听了灵智的话,八仙全都将目光看向悟根。 “呵呵呵,哈哈哈!”五阳剑·吴功得意的狂笑起来,他看着悟根说:“你告诉他们你是谁。” 悟根盯着灵智,突然抬起右手在脸上一抹。 “飞天鼠!”灵智脱口而说。 八仙惊讶的看着飞天鼠。 飞天鼠说:“我就是暗刀。” 灵智盯着飞天鼠问:“在树林中,在菩提庙,那个一直在背后跟着我的暗刀就是你?” 飞天鼠点点头,答:“是我,我在察看你把魔刀跟刀谱藏在什么地方。” 五阳剑·吴功扫八仙一眼,说:“哼,告诉你们也无妨,现在魔刀在我的手里,我也练成了魔刀,你们奈何不了我,天下没有人能奈何得了我。飞天鼠十年前就归顺了我们魔刀帮,一年前,他受我之命潜伏进菩提庙,来打探大师兄是否找到魔刀,他的代号叫暗刀,十年了,我猜想你应该找到了。” 七人齐声道:“你们就是刀组织,你就是刀!” 五阳剑·吴功点点头,答:“我就是刀。” 灵智说:“下冻雨的那天傍晚,拿着九环刀来找我拿魔刀的蒙面人就是你,你后颈上有块拇指大的胎记,当时我撕烂了你的衣裳,看见了这块胎记。” 吴功点头,伸长脖子,低头侧身,让他们看见了那块被衣领遮着的胎记,之后回身答:“是。当时我是来打探你有没有得到魔刀跟刀谱,所以就来了。” 灵智说:“怪不得,你很了解我的五雷拳,你也装着武功很弱的样子。” 吴功说:“是的,我不这样,你就会知道是我,我的计划怎么实施?” 灵智说:“我得到魔刀跟刀谱这个假消息,也是你发到江湖中去的。” 吴功点头,说:“是的,这是刀计划的第一步。多年前我暗中成立了一个帮派,叫魔刀帮,一年前我策划了一个计划,叫刀计划,为了实施刀计划,我又特别成立了一个组织,叫刀组织。飞天鼠是暗刀,他们是飞刀,你们是明刀,我就是刀,诱饵就是魔刀。这个计划的目的就是将天下高手全都引到这里来,假你们的八仙阵来将他们除去,为我一统江湖,称霸武林扫清道路,这就是刀计划。你们做得很好,没有叫我失望。” 八仙彻底明白了。 曹洪问:“既然你假我们的八仙阵除去天下高手,为什么还要用酒拦住我去找他们集结?” 吴功说:“因为,魔刀现世后又突然不见了,我猜测大师兄得到了魔刀藏了起来,只有阻止你们八人集结,才有可能逼着他亮出魔刀。” 灵智说:“魔刀现世的事,是飞天鼠告诉你的。” 吴功点头答:“是的,那晚乌邦将刀疤吕打伤,飞天鼠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第二天飞天鼠又将你们找到刀疤吕尸体的消息告诉了我,我得到消息后,就断定魔刀跟刀谱落入你的手里。” 灵智说:“于是,你就命令飞天鼠找准时机,晚上来我房间里查探。” 吴功点头答:“是的,没想到中了你的圈套,他差点死在你手里。” 灵智说:“接着你又派土拨鼠过来帮他。” 吴功答:“是的,我以为他们二人可以将你击败,把魔刀和刀谱夺过来,所以我派雌雄双煞在幺店子等候接应,没想到三师兄跟四师兄突然出现救了你。” 灵智点着头答:“是的,他们及时出现救了我,这么说,四大天王等来夺魔刀跟刀谱的高手都是你派来的,七大金刚,十八罗汉······” 吴功不等灵智说完,就打断他的话说:“不,不,不,四大天王之后的高手不是我派来的,但都是刀计划中要除去的人。我知道,他们会为魔刀跟刀谱而互相残杀,剩下的高手就会来这里,让你们帮我将他们除去,好为我今天武统江湖扫清障碍,只是没想到,消息放出去没多久,九环金刚·吕虎就在龙云山菩提树下真的找到了魔刀跟刀谱。” 八仙一下明白了。整个武林跟他们八仙都上了五阳剑·吴功的当,都成了他刀计划中的牺牲品。 灵智盯着吴功说:“这么说,将我们打死九环金刚·吕虎,魔刀跟刀谱被我找到的这个消息传播到江湖中去的也是你,不是乌邦。” 吴功说:“是的,乌邦在幺店子散播出去的消息太慢了,我一得到刀疤吕死亡的消息后,就将这个消息散播到整个江湖中去了,让江湖中的武林高手直接针对你,逼你交出魔刀,这样,你们就没有解释和避开的机会,直接跟他们怼上了,各位师兄没有让我失望,哈······!” 吕平愤怒的喝道:“你,卑鄙!” “呵呵呵,哈哈哈!”吴功仰天狂笑道:“无毒不丈夫。” 吕平说:“那天晚上我在三江镇遇见你,记得你说去接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白骨阴风。” 一六一,被迫出山 吴功点点头答:“是的,她也是我刀计划中的一把刀,厉刀。” 吕平气愤的盯着吴功,说:“你早就知道小蓬三雄已经加入了五魔帮,做了五魔帮小蓬堂口的堂主。” 吴功答:“是,他们一有加入五魔帮的意愿我就知道了,我原本想在他们加入五魔帮之前杀他们,但觉得他们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就留下了,今天看来,果然。” 吕平气愤的说:“那天我来找你,责问你为什么不除去小蓬三雄,你明明知道他们已经加入了五魔帮,但没有告诉我,却叫我去将小蓬三雄除掉,目的是为了让五魔帮跟我们八仙结仇,假我们八仙之手替你除去五魔帮这个大敌。” 吴功点头答:“是,二师兄说得非常正确,二师兄也做得很好,一切都按我所想发展下去。” 吕平咬着牙齿说:“那天,我受尽了羞辱。” 吴功哈哈一笑:“哈哈,为了刀计划成功,二师兄受苦了。” 吕平愤怒的大喝道:“我差点遭了天魔的毒手。” 吴功说:“你不会。” 吕平紧紧盯着他问:“为什么?” 吴功说:“因为城里有六师兄,他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天魔还想利用你引别的师兄出来。” 吕洞宾愤怒的吼道:“那天,我们四人差点死亡。” 吴功说:“为了魔刀帮的将来,这点冒这险是值得的,将来,等我独霸武林,一统江湖,我会给二师兄补偿的,让师兄将那天所受的侮辱加倍的还给天魔,也会让八师姐亲手杀死天魔。到时候,我会让八位师兄做我们魔刀帮的长老,来奖励师兄们今天为魔刀帮所做的贡献。” 吕平孤傲的把脸偏到一边:“哼!” 蓝逍突然问:“阴阳铁爪是你请来暗杀我的,目的逼我出山跟师兄们会合,与他们一起为你独霸武林扫清路障?” 吴功答:“不是,她们是五魔帮请来的杀手,破你们的八仙阵,我正有逼你出山为我扫清路障的意思,正好五魔帮替我做了。” 吕平怒喝道:“你知不知道,那天我们师兄弟四人差点在天魔的箫声下成为碎片。” 吴功点点头答:“所以,我叫白骨阴风及时来了。” 曹洪目光一跳,说:“这么说,你一直在背后监视着我们。” 吴功说:“不,一直在背后保护着你们。我知道天魔已经来到小蓬堂口,也知道二师兄杀了小蓬三雄,天魔会找他报仇,更知道二师兄跟你们看不见天魔箫声所激起的杀人气流,如果交手你们必败,所以我跟白骨阴风就一直跟在他后面,保护着你们,直到你们出了城,我也叫白骨阴风跟过来在菩提庙外保护你们。” 吕平说:“哼,那是你叫她来夺魔刀跟刀谱的。” 吴功点头说:“也有这个意思。” 吕平气愤的说:“哼,卑鄙。” 吴功说:“不过,在阴阳铁爪暗杀七师兄那天晚上,白骨阴风确实保护了你们,她在菩提庙外面打伤并赶跑了地魔跟人魔,这是七师兄亲眼所见,他可以作证。还有,在封窦镇你们跟三少爷大战那次,也是我保护了你们。” 八仙一惊,曹洪问:“那一声长,两声短的笛声是你吹的?” 吴功摇摇头,说:“是地魔吹的,因为他看见我正向你们走来,如果他不将三少爷叫走,我会杀了他们三人。” 蓝逍突然问:“那个从我们对面走过的草帽人就是你!” 吴功点点头,脸上一副很失望的表情说:“我很失望,我们师兄弟相处那么久,你们居然没有认出我,但我也很满意,满意我的化妆术。” 蓝逍说:“你化了装,草帽也低低的戴着,当时看见你我感觉身影很熟悉,只是没想到会是你。” 吴功说:“相处那么久,你们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看来你们心中没有我这个小师弟,我利用你们心中也不会感到愧疚。” 吴功的话一出,八仙立即低头无语了。 片刻,灵智抬头盯着吴功突然问:“铁扁担·朱刚是你派来杀我们八人的?” 吴功答:“是的。” 曹洪问道:“既然你一直在保护我们,为什么后来又要杀我们?” 吴功说:“是在拖延时间,白骨阴风练魔刀,我也在练魔刀,在我魔刀没有练成之时,不能让你们找到白骨阴风,打扰我练魔刀,我知道,太蓬四樵夫不是八仙阵的对手,他们杀不了你们。” 灵智说:“铁扁担使的是毒,差点成功,只是恰巧铁算盘跟僵尸手一家路过,救了我们。” 吴功说:“是的,铁算盘跟僵尸手二人路过救你们,的确是一个意外。不过,他们的出现正合我意,很好的保护了你们,又将你们拖延了下去,你们又将别的高手也一并引开,让我安静的练成了魔刀。” 灵智盯着吴功惊奇的问:“你知道铁算盘僵尸手不是一个人?” 吴功脸上露出不屑,说:“哼,只有傻子才会认为他们是一个人,我是傻子吗?” 八仙一下无语了。 吴功又说:“他们在这幺店子一出现我就知道他们是铁算盘僵尸手二人,这些年我一直没动他们,是因为我还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你们跟他们交过手,知道他们不是一般的厉害。”他眼睛盯着魔刀说:“现在,魔刀在我的手里,我将白骨阴风杀死后,就去死亡谷将他们除去。” 八仙惊讶的盯着五阳剑·吴功,灵智说:“你什么都知道?” 吴功没有回答灵智,他说:“只是不知道丁超藏身何处,这是江湖中我唯一不知道的事情,否则,我也不会费这么多周折了,不会杀牛家村那些无辜的村民,来引丁超现身。” “什么,牛家村的村民是你杀的?”曹洪大惊的问。 “哼!”吴功用鼻孔回答。 灵智说:“丁超这么久没有现身,你不怀疑他已经死了。” 吴功大声说:“死?只有傻子才会认为他死了,难道,你们都是傻子吗?” 八仙又无语了。 吴功说:“我将五魔跟你们约在这里决斗的消息放了出去,丁超今天会来的,我知道他会来,我在这里等他,你们会看见他的,也会看见我打败他的。” 是的,今天曹洪就看见了丁超,他现在就在菩提庙外。 片刻,曹洪问:“既然江湖中的事你什么都知道,那你知道天魔中了红魔手·蓝百灵的红魔手后,为什么没有变成白骨?” 五阳剑·吴学平盯着曹国舅说:“红魔手·蓝百灵有一个妹妹,蓝魔手·蓝孔雀,十年前做了天魔·竺箫的情人,他们育有一女,名,蓝月亮,被蓝孔雀带入苗疆抚育去了。” “啊!”八仙大吃一惊,惊讶的看着他。 片刻,灵智就说:“师父的仇我们八人在三十年前就已经为他老人家报了。” “哈哈哈!”吴功仰天大笑,笑过后说:“报仇?你以为我找丁超仅仅是为了报仇?你想的也太简单了。” 八仙盯着他,等他继续讲下去。然而吴功却闭上了嘴巴。 曹洪突然说:“火云掌·薛破不是被五魔帮杀的,是被你杀的。” 灵智等人一惊,惊讶的盯着曹洪。 吴功冷笑一声,说:“说来听听。” 一六二,犀牛望月 曹洪说:“五魔帮杀人用的是音乐,但你一样可以用笛音将人杀死,跟五魔一样,可以将人的身体击成碎片,因为七师弟用的是笛子,你跟师父学过笛子,以你对武学的天赋,使笛子不比七师弟差。” “呵呵呵,哈哈哈!”吴功狂笑起来,笑过后他说:“真不愧是我最聪明的五师兄,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不错,薛破是我杀的,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一个酒鬼不应该知道得太多。” 曹洪盯着吴功说:“他知道了你的秘密,知道刀计划,知道你就是刀组织的首领,刀。也知道太蓬四樵夫是你派来杀我们的,你怕他将这个秘密告诉我们,我们回来找你,破坏你的计划,打扰你练魔刀,所以就在我们找到他之前杀了他?” 吴功点点头,说:“是的。” 灵智突然说:“在封窦镇上,你从我们对面走过去就是为了杀薛破。” 吴功点头答:“是的,我从你们对面过去将薛破杀死,又从你们对面离开。” 曹洪不明白的问:“那么,薛破门前那棵樱桃树上的血迹是谁的?” 吴功答:“薛破的,我先将他打伤,再用笛音将他撕碎。” 曹洪点头说:“这样就说得过去了,在薛破没有受伤的时候,你无法用笛声将他撕碎,所以才对他突然出击,将他打伤。” 吴功答:“是的。薛破的武功不比你们八人联手低,也不比铁算盘僵尸白骨手差,要杀他只能这样。” “铁算盘僵尸白骨手,你也知道铁算盘僵尸白骨手是一个三人组合!”曹洪惊讶的问道。 吴功答:“要武统武林,必须了解江湖中的各路高手。” 曹洪盯着吴功问:“华佗鸣也是你杀的,一路上在我们前面杀人的那个人是你?” 吴功点点头说:“是的,杀了华佗鸣还故意留下了一只白骨手印,我不仅杀了华佗鸣,还杀了魔王寨的曾豹,牛家村的人,我杀了他们之后,都留下了一只白骨手印。” 曹洪问:“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阻碍不了你独霸武林,一统江湖。” 吴功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没有回答。 看见吴功脸上阴险的笑容,八仙似乎明白了。 曹洪说:“你留下白骨手印是为了嫁祸给白骨阴风吗,你不嫁祸给她,我们也会找到她将他除去的。” 吴功脸上有了阴险的表情,他说:“那只白骨手印不是留给你们的,但确实是想假你们的口传出去,你们做得很好。” 曹洪想了想问:“白骨手印是留给谁的?” 吴功没有回答,脸上有了卑鄙的表情。 “你······你,你滥杀无辜!”灵智气愤的吼道。 吴功盯着灵智说:“为达目的,顾不了那么多。” 吕平也气愤的指着吴功说:“你,你这跟恶魔有什么区别?” 钟离跟李铁也大声说:“你就是个恶魔。” 五阳剑·吴功仰天狂笑:“呵呵呵,哈哈哈,恶魔?比起你们八人所杀的那一百多号人来说,我这算什么?要弘扬我魔刀帮,就要心狠手辣,不择手段,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就是大师兄常说的兵不厌诈。” 六仙扭头盯了灵智一眼。灵智面露羞愧的低下了头。 曹洪说:“师弟,你可是从不过问江湖中事呀,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 吴功仰天大笑:“哈哈哈,那是我为了今天而故意装出来的,如果不那样我又怎么骗得了江湖中人,骗得了你们,骗得了我的师父白骨阴风?” “什么,你是她的徒弟?”八仙很吃惊。 吴功答:“是。” 灵智痛声说:“野心,野心,贪得无厌的野心,师父如果在世,一定会将你逐出师门。” 吴功仰天狂笑:“呵呵呵,哈哈哈,逐出师门?你们错了。我在做当年他一直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情,你们以为我父亲真如你们看见的那么本分,当年他如果打败了丁超,我们太蓬派已经独霸武林,一统江湖,是江湖中独一无二的帮派了,你们八人也就不会流浪江湖,做别人家的护院、打手。” 吕平大声说:“胡说,师父岂是你以为的那种人,师父是一个正直,与世无争的人,你不要诬蔑他老人家。” “哈哈哈!”五阳剑·吴功又狂笑了,他说:“燕雀焉知鸿鹄之志。你们也太小看我父亲了,如果他真是与世无争,做一个平平淡淡的人,就不会找丁超比武,被丁超杀死了。他之所以去找丁超决战,是因为丁超阻碍了我们太蓬派一统江湖,称雄武林。他去与丁超决战的时候再三叮嘱我,如果他回不来,叫我日后一定要将太蓬派发扬光大,称霸武林,一统江湖。他老人家说,男儿志在鸿鹄,要翱翔九天,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出来,不能做一个默默无闻,平淡无奇的人。他老人家还说,天有多高,志就有多高,心有多大,事业就有多大。今天,我要完成他老人家的遗愿,一统江湖,称霸武林。” 听了吴功的话后,八仙沉默了。 吴功又说:“告诉你们吧,大师兄,无形棍一百零八式中,有一招犀牛望月,你没有学过,也没有听说过吧。” 灵智摇摇头。 吴功就说:“那是我爹的看家本领,是无形棍中的绝招。犀牛望月这一招,共三式,是无形棍中最奇特、古怪的一招,是无形棍之精华。犀牛望月出招的手法跟常规招数不一样,它是从别人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出,此招一出,江湖中很难有人能抵挡得住。当年我爹没有传给你,保留了,就是为了跟丁超决战的时候使用,让丁超不知道无形棍中有这一招。” 灵智问:“既然师父保留了这一招,在跟丁超决战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使用?” 五阳剑·吴功说:“他使出过这招,但没能将丁超杀死。” 一六三,断臂绝义 “哦!”八仙一惊。 灵智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决战,没有别人在场。” 吴功说:“你们小看我了,小看你们的师父了。当年我爹是带着我一起去的,他叫我藏在一边观看,并再三叮嘱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更不要出来,他叫我看清丁超出刀的招式,针对丁超的招式练剑,如果他败了,将来我就可以替他将丁超杀死,铲除这个阻碍我们太蓬派独霸江湖的绊脚石。” 八仙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吴功。 吴功继续说:“那天,我看见父亲败了,看见丁超转身迈步离开,我父亲在丁超的背后使出了他的绝招犀牛望月,我看见丁超没有回头,没有停步,双手却动了,父亲所有动作在丁超双手一动中停住了,我知道丁超在双手一动中已经将父亲杀死了,我没有看见丁超出刀,看见的是他双刀入背,他头不回,脚步依然没停,父亲却轰然倒下,身体变成了两半。” 八仙惊讶的听着,没有说话。 吴功看着手中的魔刀,说:“哼,现在我已经练成了魔刀,丁超出刀,我一定会看清,并且挡开,将他杀死,我已经知道了刀法快字的秘诀,我会让太蓬派称雄江湖,独霸武林,完成我父亲当年没完成的心愿。当年,父亲以为用无形棍绝招中的奇特,古怪能破丁超的快,他错了。” 停了会儿,五阳剑·吴学平盯着八仙,说:“当年我父亲收你们入门,为的就是辅助他独霸武林,称雄江湖,现在,父亲不在了,你们就要辅助我,一起让魔刀帮独霸武林,称雄江湖。” 八仙没有回答,互相望着。片刻之后,灵智说:“听你这样说,我们情愿流浪江湖,情愿做别人的护院。” 吕平说:“情愿,当年没有拜入师父门下。” “呵呵呵,哈哈哈!”吴功狂笑着说:“一入太蓬派,终身是太蓬派的人,现在,你们要跟他们一起辅助我一统武林,独霸江湖,完成你们师父的遗愿。” 灵智等人大声说:“妄想!” 吴功斜目盯着八仙,问:“你们要背叛师门?” 灵智等人大声说:“从今天起,我们要退出太蓬派。” “呵呵呵,哈哈哈!”吴功狂笑起来,笑过后,举起手里的魔刀,眼睛盯着魔刀,阴毒的说:“要退出太蓬派,得自断右臂,将练武之手还给本派。”之后,凶狠的盯着八仙。 灵智等人互望一眼,表情一下变得异常的坚决,目光也是异常的坚定。突然,七人将兵器交到左手,抬起右手,左手的兵器猛地击向右手臂。 七只右臂一齐掉在了地上。七人左手食指在右肩上急点,之后,左手紧紧按住右臂的伤口处。 韩湘专心帮助白骨阴风运气疗伤,没有加入自断右臂的队伍。即便七人自断右臂,他也没有看一眼。 七人同声说:“今天,我们八仙断臂绝义,已将练武之手还给太蓬派,从此以后八人不再是太蓬派的人,八仙之名永不再用,以后一切事都跟太蓬派没有任何关系。” “呵呵呵,哈哈哈!”五阳剑·吴功狂笑后大声说:“我师兄八仙已死,从此以后江湖上不再有八仙,我们相见,刀剑相向,绝不留情。” 曹洪说:“师弟,今天我最后一次奉劝你,做人野心不宜过大,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太蓬派乃名门正派,不可称霸武林。” 吴功说:“称霸武林的是魔刀帮,从今以后,江湖中再无太蓬派。” 突然,一柄铁剑从菩提庙外面飞来。一只苍白的手紧握在剑柄上,剑后跟着一个白衣少年,快如闪电。剑直刺五阳剑·吴功的后心。吴功跟他的手下面向灵智等人,没有发现身后刺向他的铁剑。 八仙看见了,但谁也没有提醒他。 从后面偷袭吴功的是魔王寨的少寨主夺命剑客·曾辉。 铁剑快如闪电,一出现即至。 铁剑快要刺中吴功的时候,吴功反手一刀。 刀光一闪。 魔刀出,鬼神哭,菩提祖,亦无助。 “当”的一声,铁剑断成两截。 夺命剑客·曾辉身体立即旋转,向后猛翻。众人眼前一花,曾辉的身体就飞出了菩提庙,消失在院墙外。地上,留下了一路血迹。 魔刀出,必嗜血。看来吴功一刀已经将从背后偷袭他的夺命剑客·曾辉击伤。伤得有多重,是否会死?八仙等人不知道。 对着夺命剑客·曾辉离开的方向,吴功说:“哼,想偷袭我,没那么容易,中了我一刀,不死也得残废。” 是的,去偷袭一个刚刚偷袭了别人的人,是非常的危险。因为这样的人,永远不会相信身边的任何人,时时刻刻都提防着身后。如果有人冒险去偷袭他,往往会送掉自己的性命。土匪是聪明人,尤其是寨主。夺命剑客·曾辉就是土匪寨主,所以他在偷袭刚刚偷袭了别人的五阳剑·吴功时留了后手,一失败,立即退。 吴功转脸,目光凶恶的盯着媚娘·柔猫和二郎·哮天,问:“有一天,你们也会偷袭我吗?”说完,就在刀刃上吹了一口气。 媚娘·柔猫和二郎·哮天脸色煞白,赶紧跪下,答:“属下不敢。” 吴功鼻孔里哼一声说:“哼,量你们也不敢,你们没有曾辉那样的轻功。”他没有回头也知道偷袭他的人是夺命剑客·曾辉,看来他对江湖中大大小小的人都非常的了解,他接着又说:“哼,等我攻下魔王寨的时候,杀你全家,奸你妻女。”之后,他盯着飞天鼠又说:“你的轻功比曾辉好,是否会在背后偷袭我?” 飞天鼠吓得浑身一抖,立即跪下说:“属下不敢。” 五阳剑·吴功盯着手中的魔刀说:“我这刀,虽然刚才已经嗜血,但还没有取命,都说魔刀出,鬼神哭。”说完,他眼睛盯着媚娘·柔猫怀里的加菲猫。 媚娘·柔猫一惊,赶紧把加菲猫藏在身后,口里颤声说:“主人,它跟了我很久了,求求您放过它。” 一六四,五蛇阵 吴功的眼睛又盯上了二郎·哮天的狗。 二郎·哮天一惊,赶紧一指吴功的身后说:“她,白骨阴风在调息疗伤,趁她虚······”言下之意,谁都明白。 韩湘狠狠地瞪二郎·哮天一眼。二郎·哮天低下了头。 吴功慢慢转脸,看着正在调息疗伤的白骨阴风,脸上露出了阴毒的笑。手里的刀,横在了胸前,他说:“白骨阴风不除,是我一统武林路上的绊脚石,以前,地狱魔王用这魔刀杀了他师父,今天,你的徒弟就用你血祭魔刀,永除后患。” 韩湘突然站起来伸手拦在白骨阴风的面前,说:“师弟,你不能这样,不能。” 吴功走到韩湘面前,说:“你的右臂还没有断,你还是我太蓬派的人,是我吴学平的师兄,你我师兄弟之情还在,我要告诉你,她是白骨阴风,不是你的冰冰,让开。” 韩湘没有让开,他说:“我虽然没有自断右臂,但我已经不是太蓬派的人了,早已不是。” 吴功瞪着韩湘,说:“不愿做太蓬派的人,就必须自断右臂,将练武之手还给我太蓬派。” 韩湘说:“武功虽然是太蓬派的,但传授我武功的人已经死亡,我们也替他老人家报了仇,早已将授武之恩抵消,再说,即便是还,也是还给师父,而不是你。” 八仙一听,脸上立即有了满满的悔意。他们后悔自己一时冲动而断了自己的右臂。 吴功说:“等下再找你算账,走开。”说完,手一挥,就把韩湘推到一边。 他举起了魔刀。 媚娘·柔猫对二郎·哮天使个眼色,二人就恐惧的看着吴功,悄悄向后退去。见媚娘·柔猫跟二郎·哮天向后退去,飞天鼠也站起身,惊恐的盯着他的主人,慢慢的往后退。 吴功眼睛紧紧盯着白骨阴风,里面全是歹毒的光芒。 魔刀一挥,白骨阴风就在这个世上消失了。 突然,有笛声在菩提庙外响了起来。 吴功皱起了眉头,眼睛盯着手里的魔刀,耳朵听向菩提庙院门外。 庙里所有人都将目光望向了庙门外面。 后退的三人立即停止了。 一阵令人作呕的腥风扑面而来,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他们四面八方响了起来。所有人都看见,毒蛇密密麻麻的向他们游来,把他们围在中间。 八仙立即戒备、紧张地盯着周围的毒蛇。现在他们受了伤,而且只有一只左手,如果这些蛇攻击他们,他们无论如何是应付不过来。 这些蛇,是五种不同颜色的毒蛇。 五蛇郎君! 八仙心里同时叫道。 是的,五蛇郎君赶着他的五种毒蛇来了。五种毒蛇,分成五组,将所有的人围在中央。它们扬起头,吐着毒信。 吴功慢慢转身,看见毒蛇从他面前密密麻麻的延向菩提庙外。菩提庙的院墙上,柱子上,屋顶上到处都是毒蛇。这些毒蛇还在不停的向他们面前聚来。 笛声一变。五种毒蛇突然做出攻击的姿势,抬头紧紧的盯着吴功。 八仙心里一松,看来,这些毒蛇是奔吴功而来的。但吴功手里有魔刀,八仙知道,五蛇郎君的这些蛇是奈何不了他的。 吴功突然对着菩提庙院门说:“五蛇郎君,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笛声一断。 所有的毒蛇攻击的姿势一下不在了。 一个声音在外面的树林里响起:“等你破了我的蛇阵再说。” 笛声再次一响。每一个音符,都尖厉无比。 毒蛇突然间扬起头对着吴功飞击过来。毒蛇张大嘴巴,两颗毒牙在午后的太阳下闪着教人心悸的寒芒。 毒蛇速度很快,快过闪电。 五阳剑·吴功动了。 刀光一闪。 攻到他面前的第一拨毒蛇变成了两截。毒蛇掉在了地上。魔刀取了蛇命。 笛声突然一转,尖厉的笛声拖得老长老长。就那么一个音符,一直的响。如一个人按在汽笛按钮上久久的没有放手一般。 所有的毒蛇都飞了起来,直击五阳剑·吴功。 刀光再次闪现。刀光如夜晚中灯下的狼眼一般,寒光就没有停过。 断蛇漫天飞舞,如蝗虫肆虐一般。 瞬息之间,天日被遮。 笛声还在尖厉的响,就一个音符。 刀光还在闪,如狼的眼光一般。 断蛇还在变多。 笛声停。 刀光断。 断蛇落定。 五阳剑·吴功周围,断蛇堆积如山。 让人作呕的腥臭充斥着整个菩提庙。 “魔刀果然厉害。” 一个穿着乞丐模样的老人,从菩提庙院门外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只短笛,边走口里边说。 五蛇郎君·王占元终于现面了。 五阳剑·吴功盯着五蛇郎君,说:“阁下为什么要杀我?” 五蛇郎君·王占元答:“不服。” 五阳剑·吴功说:“不服就只有死。” 五蛇郎君·点点头,答:“我早就该死,活到现在已经白吃了不少的粮食。” 五阳剑·吴功再一次举起魔刀。 五蛇郎君·王占元止步,口中说:“魔刀已嗜血取命,你可否放下魔刀?” 五阳剑·吴功冷冷的答:“不能。” 五蛇郎君·王占元问:“为什么?” 五阳剑·吴功说:“我要一统江湖,独霸武林,除非,这里的人全都臣服于我。” 五蛇郎君·王占元盯着五阳剑·吴功说:“不能。” 五阳剑·吴功眼睛紧紧盯着五蛇郎君·王占元,目光狠毒。 五蛇郎君·王占元盯着五阳剑·吴功,目光镇定。 五阳剑·吴功动了。 笛声响了。 韩湘看见在五蛇郎君·王占元面前突然有一道厚重坚固的墙。那道墙如铜墙铁壁一般,在阳光下闪着幽深的光芒。 刀光一闪。 笛声断。 韩湘看见五蛇郎君·王占元面前如铜墙铁壁的那道厚重的墙,在刀光一闪中变成两断,轰然倒下。 一声竹子掉在地上的声音响起。五蛇郎君·王占元手里的笛子断成了两截。他的手紧握着那截断笛子。 五蛇郎君·王占元没有逃,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五阳剑·吴功。 五阳剑·吴功已经站在五蛇郎君·王占元的面前。他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口里问:“服吗?” 五蛇郎君·王占元摇摇头,答:“魔刀固然厉害,若要我屈服于你,难。” 五阳剑·吴功举起了魔刀。 五蛇郎君·王占元还是静静的看着五阳剑·吴功,脸上没有半点害怕的表情。 “呜——!” 一种声音突然响起。 一六五,无情刀 吴功正想挥刀劈向五蛇郎君·王占元的时候,就听见一种武器飞来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吴功立即转身,就看见一条铁鞭正虎啸着向他击来。 刀光一闪,飞来的铁鞭没有被斩断,虎啸着卷了回去。 一位瘦高的少爷伸手一抖,铁鞭立即卷成一个圈,少爷将其抓在手里。 吴功这时候看见有两个人站在那里,也看见他们手里拿的鞭、剑。一个瘦高,一个瘦削。瘦高的抓着铁鞭。瘦削的拿着一把剑。 千里铁鞭·牛鞭。 夺命剑客·曾辉。 夺命剑客·曾辉的右手臂上,有一道血痕,那是刚才偷袭吴功的时候,被他手中的魔刀所伤。 牛鞭手一抖,舞响手里的铁鞭子。脸带仇恨的盯着五阳剑·吴功。 夺命剑客·曾辉面无表情的站在牛鞭的身边,平静的看着五阳剑·吴功。他被吴功魔刀斩断的铁剑,换成了寒光闪闪的青钢剑,这才是他常用的剑。 吴功迈步向他们二人走去。在他们面前一丈远的地方站住,他盯着牛鞭问:“丁超来了吗?” 千里铁鞭·牛鞭大声答:“来了。” 吴功举起了魔刀,说:“我等了他三十年,是时候了结了。”他盯着二人又说:“二人看来也不会诚服于我,” 牛鞭手里的长鞭舞响了,这就是他的回答。 夺命剑客·曾辉拔出了他的剑来回答。 牛鞭动了。 五阳剑·吴功动了。 刀光一闪,牛鞭击过来的铁鞭子弹开了。 吴功纵身向牛鞭扑去,挥刀。 夺命剑客·曾辉动了。 一柄剑,直刺扑过来的吴功的胸膛。剑,很快,很快。 牛鞭手里的铁鞭子一抖,铁鞭自他身后绕过,从他左肩上飞出,如一柄钢枪一般迅猛地刺向扑过来的吴功的咽喉。 哨声突然在吴功的身后尖厉的响起,五蛇郎君突然将手里的半截笛子当作哨子猛烈地吹响。堆积如山的断蛇,在尖厉的哨声中一齐向吴功飞来。 刀光再一闪。 夺命剑客·曾辉手里的剑再次断了。 吴功的身体突然上蹿。铁鞭从他的身下刺过。 牛鞭的身体跟着一旋转,手里的铁鞭再次缠向吴功的身体。 吴功在空中一个旋身,躲过牛鞭缠绕过来的铁鞭,同时也躲过了飞过来的断蛇。断蛇飞过去打在院墙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打在墙壁上的断蛇又掉了下来。 哨声停。 铁鞭收。 吴功一个空翻落在地上。牛鞭,夺命剑客·曾辉,五蛇郎君·王占元,全都不见了。 吴功目光再次盯着白骨阴风。 白骨阴风还在韩湘的保护下运功疗伤。 吴功再一次推开韩湘,对白骨阴风举起了魔刀。 “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冰茹,我来了,我来了······”韩湘心里默默的念道。脸上,满满的坚决表情。眼睛紧紧盯着吴功手里的魔刀。握笛子的手背上,青筋鼓凸。 刀光一闪。 韩湘倒在了地上,在他的腰上,有一条深深的刀口,血,从刀口里喷涌而出。韩湘成了两段。 就在吴功手里的魔刀挥向打坐调息的白骨阴风时,韩湘动了。用身体挡在白骨阴风的面前,魔刀拦腰劈中了他。 八仙大惊失色,口里大叫了一声,“韩湘子!”想冲过去,无奈他们也受了伤。 “宽哥!”白骨阴风也悲惨的叫了一声,双手一下搂住倒下去的韩湘,将他的身体慢慢地放下来,不让他的身体脱成两段。喷涌而出的血,溅了她一手一身。她双手紧紧搂住韩湘,泪,从她脸上泉水一样的滚落下来。血,在韩湘的腰上不停的流。 韩湘盯着白骨阴风微笑着轻声念道:“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既然我们不能在一起,就让我为你去死,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愿意为你去死。”说完,他头一偏。 白骨阴风口里悲伤的叫道:“宽哥!我是冰茹,是冰冰,我就是你的冰冰啊,宽哥!” 可是,韩湘再也听不到了,永远都听不到了。 白骨阴风哭着说:“宽哥,你说过要吹笛子给我听,你还没有吹给我听,还没有吹给我听。” 哭声,在白骨阴风嘴里悲痛欲绝的响。泪,如断线的珠子滴打在韩湘苍白的脸上。血,还在韩湘的腰上流出。 白骨阴风悲戚的说:“宽哥,我没有死,没有死啊,当年是姐姐唐媛月救了我,把我从坟墓里挖了出来,让我重生,我就是冰冰啊,宽哥!” 然后,她就将当年的事对着没有呼吸的韩湘说了出来。 当年,韩湘以为冰冰已经死了,就把她葬在走马岭的山顶上。 当时,在悬崖下,冰冰在他怀里说完那些叫韩湘不要找她父母报仇的话闭上眼睛后,韩湘就悲痛欲绝的哭起来。哭声被恰好路过的唐媛月听见,唐媛月觅着哭声飞跃上半山腰的树林里,看见韩湘正搂着冰冰在悬崖下痛哭。 唐媛月凭着她深厚的功夫,听见了冰冰微弱的心跳,和几乎停止的呼吸。她知道冰冰还没有死。她想过去救,但想到自己并不了解这对少年少女的来历,就忍住了。她看见韩湘抱着冰冰爬上山顶,用双手挖个坑把冰冰葬了。葬完冰冰后,韩湘就悲痛得昏了过去。唐媛月赶紧过去挖出冰冰,先给冰冰喂了一颗神奇的小药丸,让她保住心脉。之后,就草草的把土重新填了回去,就背着冰冰跑了。 韩冰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躺在一间茅屋里的破床上。满屋都是药草的味道。她看见一个年龄比她大四五岁的少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到她身边。她发现端着药碗的那双手,特别的粗大。这个少年就是唐媛月。 唐媛月看见她醒来,就对她笑着说:“醒了。” 韩冰冰突然发现,这个少年原来是个女孩,看着唐媛月她问:“这是阴间吗?” 唐媛月笑了,说:“嘻嘻,不是,阳间。” 韩冰冰迷惑的说:“我不是死了吗?” 唐媛月说:“是的,那个叫冰冰的女孩是死了,你不是冰冰,你是阴风,所以你没有死,只是受了伤。” 韩冰冰目光变得冷漠,她口里喃喃的说:“是的,韩冰冰死了,永远死了,现在活着的,是阴风,阴风。” 唐媛月说:“你是永远的阴风。” 韩冰冰明白了,她问:“是你救了我?” 唐媛月笑着说:“是的。” 一六六,白骨阴风掌 韩冰冰本来想问我的宽哥呢,但想到她父亲的狠毒,母亲的无情,哥哥的刁难,这一次他的父亲一定不会放过牛宽,一定会把他给杀了。那么多人,怎么会找不到,追不上悲痛欲绝的一个韩湘呢?所以说出口的却是:“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跟着我的宽哥一起走?” 唐媛月答:“我救你,是想让你自己去报仇。” 韩冰冰明白了,她的宽哥果然不在了,被她家人给打死了。她强忍住悲痛说:“报仇?我报不了仇,报不了。” 唐媛月说:“只要你学会功夫,什么仇都能报。” 有了功夫,难道连自己的父母都要杀吗?韩冰冰在心里这么想,嘴里就没有说话。 唐媛月还在说:“女孩子只要学会了功夫,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什么样的困难都可以解决。” 真的吗,什么困难都可以解决吗?韩冰冰在心里这样问,如果我有功夫,我就可以跟我的宽哥在一起了,就不怕父母阻拦,我跟他私奔,就没有人追得上,拦得住。韩冰冰这样想。 唐媛月说:“女孩子要坚强,不要弱病恹恹,不要男人来保护自己,我们要自己保护自己,自己靠自己,我们也要学男人那样,走天涯。” 她眼里突然有了异样的光芒,她一下坐起身,说:“以后我跟着你。” 唐媛月就笑了,说:“嘻嘻,好,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 “姐姐!”韩冰冰这样叫了一声,泪就从脸上滚落下来,一下扑进了唐媛月的怀里。 唐媛月答应一声,一只手端着药碗,一只手搂着韩冰冰,说:“好妹妹,从今以后姐姐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你,等你的伤好了,我就教你功夫。” 韩冰冰流着泪答:“好。” 等韩冰冰伤痊愈后,唐媛月就从怀里拿出一本秘籍,对韩冰冰说:“妹妹,我这里有一本武功秘籍你拿去练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问我。” 韩冰冰接过一看,《白骨阴风掌》她问:“姐姐已练好这种掌法了?” 唐媛月摇摇头说:“没有,我练的是另外一种掌法。” 韩冰冰问:“什么掌法?” 唐媛月眼睛盯着别处,想了很久才答:“僵尸掌。本来我的父母希望我练这种掌法,但我却喜欢僵尸掌。” 从此以后,韩冰冰一边跟着唐媛月走天涯,一边专心练白骨阴风掌。她的天赋令唐媛月吃惊,两年之后,她就把白骨阴风掌练得出神入化。 但笑容,在冰冰脸上永远的消失了。当她遇上真正好笑的事情时,她也不笑。遇上最开心的事情时,她还是不笑。即便唐媛月故意说笑话逗她笑,她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一下。有时候,唐媛月对她说:“妹妹,你就开开心心的笑一次吧!”她嘴一咧。唐媛月脸色一变,立即说:“算了,妹妹,你别笑了。” 因为她的笑比哭还难看。 这是苦笑。 每次遇见开心的,好笑的事情时,她心里自然而然想到那些悲伤痛苦的事情,想到她的宽哥。想到她的父亲凶恶的把她的宽哥杀死的情景,这样的心情,怎么笑得出来? 她们两姊妹行走在江湖上,很快做了江湖上有名的杀手。唐媛月化装成男孩,隐藏在各地的餐馆酒楼做厨师来掩饰身份,韩冰冰没事的时候就住在唐媛月为她租的房子里练功夫。正因为她们是杀手,唐媛月在每个地方的餐馆酒楼里都做不久长。每次杀人后,她们就得离开原来住的地方,去别的地方住,唐媛月总是在走的时候,告诉餐馆酒楼的老板,她要走遍大江南北。 每次去杀人的时候,唐媛月总是叫韩冰冰留在家里,等她回来。刚开始韩冰冰听唐媛月的,后来她的功夫练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再也不听唐媛月的,每次都要跟着她一起去。第一次杀人,韩冰冰心里并不害怕,有的是痛快,仿佛她杀的是她的仇人,害了她一生的人,将她跟她的宽哥拆散的人。唐媛月发现韩冰冰是天生的杀手,以后每次杀人就都带着她。 因为心里受过伤害,韩冰冰每次杀人的时候都从不手软,十分冷酷残忍,这正是一个杀手必须具备的。渐渐的韩冰冰变得心狠毒辣,她的恶名就在江湖上广传。 一次接到杀人的任务,她们来到了上海。在上海的一家酒楼里,她们认识了郭长寿。当第一眼看见郭长寿的时候,韩冰冰就知道自己以前对韩湘的感情,是兄妹间的那种。见到郭长寿后,她才知道什么是男女间的爱,什么是心跳,什么是相思,什么是开心和幸福。她悄悄的爱上了郭长寿。她主动的接近郭长寿,主动的跟郭长寿说话,时时关心并照顾他。 以前那个活泼的,快乐的,常常微笑的冰冰又回来了。 这样的感觉,这样的心情,这样的快乐和甜蜜,是她跟韩湘在一起时永远没有过的。之前,她思念韩湘,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思念。她也爱韩湘,那也是妹妹对哥哥的爱,敬爱。 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思念郭长寿。思念他的音容笑貌,思念他对她们无微不至的关怀。直到郭长寿出现在她们的房门前,她就会快乐地,幸福地跑过去抓起他的手,把他请进房去。 每天晚上,她都幻想着跟郭长寿在一起时的幸福时光,幻想着她跟郭长寿生了很多孩子,幻想着她们住在山村,身边跟着一大群孩子。最后都是想着郭长寿,笑着进入梦乡。 有一天,她鼓起勇气想告诉郭长寿,她喜欢他,爱他,要跟他在一起。当她推开郭长寿房间的门时,却看见郭长寿跟唐媛月睡在一起。她羞愧,她难过,她痛苦,她跑进山林里趴在草地上放声痛哭。 她深爱着的郭长寿没有追出来。 关心她,爱护她的姐姐唐媛月也没有追出来。 她恨郭长寿没有选择她。她恨自己的姐姐夺走了她的爱。她更恨他们两人没有追出来找她。这说明他们已经不关心她的生死,她在他们二人面前已经不重要了。她突然发现,她是多余的,碍眼的。 她的心如一只玻璃杯掉在石头上一样,碎了。 一六七,漆黑的刀 突然,她看见一片尘埃,将她的心尘封起来。尘埃落定,他看见心里垒起了一座新坟。那里面,埋葬着她的爱,对郭长寿的爱,男女之间的爱。她还看见有一道厚重的门,在她的爱埋葬后关闭了。一把巨大的铜锁,在关闭的门上“咔嚓”一声锁上了。 突然间,她离那道锁上的门好远,好远。 她的心一下冰凉、坚硬,如一块千年的寒冰。 她擦干自己的眼泪,心里决定不再去爱。自己跑出来的,还得自己走回去。 她站起身,往回走,像个没有魂魄的人那样。 是的,她的心封住了,她的爱锁住了,魂魄跟着灰飞烟灭了。她现在只是具行尸走肉,杀人的机器。 从此,那个活泼的,快乐的,话多的阴风不在了。换之的是心狠的,毒辣的,冷血的白骨阴风。 她把心里的爱化作了恨,又把这恨化作狠。她每杀一个人,仿佛都在报复谁似的。只有在杀人的时候,她心里才会痛快。渐渐的,地狱王母的恶名在江湖上流传。她继续让自己的恶名昭著,凡跟她合作过的人,一旦合作过后,通通都杀。看着别人痛苦的变成白骨,她心里异常的痛快。她连那些对她表示爱慕的人,也绝不留情,杀! 她没有朋友,她这样的人是不需要朋友。 郭长寿跟唐媛月离开上海的时候,他们没有告诉她。悄悄的走了。她知道后,心里异常难过。 本来她打算再也不见郭长寿夫妇的面,但这次魔刀却在江湖上出现。为了魔刀,她回来了。没想到又见到了既想见,又特别不愿意见的人。 一看见郭长寿,她冰凉坚硬的心又暖了,融化了。怦怦的跳动了。冷酷、如刀的目光温柔了。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还见到了她一直以为死了的韩湘。让她为难的是,她对韩湘的爱已经变了,而韩湘对她的爱却一如既往。 这次见到郭长寿,她忍不住趁唐媛月没在身边的时候问他:“当初要是我先她一步告诉你,我爱你,你会不会娶我?” 郭长寿看着自己的双手告诉她:“不会。” 她非常吃惊,也很难过,问:“为什么?” 郭长寿这次看着她的眼睛说:“因为她善良,正因为她心里的那份善良,才叫她违背父母的命,不练白骨阴风掌。她十二岁离家闯荡江湖,就是为了逃避她父母的逼迫。她是个善良的女人,这辈子我遇见她,是我的福气。”郭长寿眼睛看着远方,又说:“你虽然比她漂亮,但真正的美在人的心里,不在外表。” 记得郭长寿对曹国舅说过,他很会看人。就因为他会看人,看出白骨阴风外表如朱玉,内心却如蛇蝎。 白骨阴风说:“我比姐姐凶狠,是因为我受的伤害比她大。” 郭长寿就又盯着她说:“其实,我爱你姐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就算她真的是个男人,我也会像现在这样爱她,跟她永远在一起。在没发现她是女儿身之前,我常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会爱上一个男人。现在我明白了,爱,无国界,无年龄,无性别。爱上你姐姐,我永不后悔。” 这一刻,白骨阴风突然明白:如果不爱一个人,无论她多美丽,对他多好,都不会跟她在一起。就如她现在不爱韩湘一样。但韩湘却不明白这点,还在深深的爱着她。 她突然发觉,韩湘很傻,很可怜,很可悲。居然为一个不爱他的女人献出宝贵的生命。 爱情真的会让人为爱的人儿付出一切吗? 她突然想起,要是有人去杀郭长寿,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为他挡一刀。 她突然感叹,爱情的魔力真的很强大。 白骨阴风,还在哭诉:“宽哥,你真傻,你真傻呀!” 八仙愤怒的盯着吴功。 吴功平脸上没有半点内疚和悔意,有的是杀生害命的凶狠与毒辣。他眼睛紧紧盯着白骨阴风。 突然,他魔刀再次一挥。 刀光一闪。 “当——!” 一声金属碰击之声拖起长长的尾音,在菩提庙的院子里回响。这声音震聩着人们的耳鼓,震颤着人们的心房。 吴功手里的魔刀在这一声响里飞了出去,飞到了菩提庙外,消失在树林里。 吴功大惊,定睛一看,他旁边一丈远的地方多了一个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孤独,寂寞,忧伤的站在那里。老人一身漆黑,背上背着两把杀猪刀,也是漆黑的。 飞贼丁超! 丁超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八仙看见丁超,脸上的表情是又惊又喜。他们目光炯炯的盯着丁超,谁也没有说话。 见五阳剑·吴功回头,丁超就缓慢的说:“好好练你的剑,学别人来耍刀,你驾驭得了吗?” 五阳剑·吴功仇恨的盯着丁超,狠狠的说:“你终于出现了。” 丁超点点头,答:“吴掌门找老朽,老朽怎敢不来。” 五阳剑·吴功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 丁超平静的说:“你碎薛破,杀华佗鸣,斩曾豹,滥杀牛家村的村民,留下的那只白骨手印不就是在逼我现身吗?如果我再不现身,你还会继续滥杀无辜,现在,你正要杀他们。” “呵呵呵,哈哈哈!”五阳剑·吴功狂笑起来,他说:“是的,我杀他们留下的那只白骨手印的确是在逼你出现,如果你一直不现身,我就一直杀下去,让江湖血流成河,直到你现身为止。” 八仙一惊,这才明白他说的那只白骨手印不是为他们八仙留下的,真正的目的是逼丁超现身。五阳剑·吴功不知道丁超藏身何处,就用这种凶残的方式来逼迫丁超现身。丁超不除,他永远无法独霸武林,一统江湖。 五阳剑·吴功眼睛紧紧盯着丁超说:“如果今天你还不出现,我都以为你再也出不来了,死了。” 丁超盯着五阳剑·吴功缓慢的说:“是的,我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看见你后才又明白,我还活着,也许,到你出不来的时候,我都还活着。” 五阳剑·吴学平盯着丁超,说:“今天,看到底是谁会再也出不来,只要我活着,江湖就是我的,武林唯我独尊,不服的,杀!” 一六八,宗师成魔 丁超看着五阳剑·吴功,缓慢的说:“你本为一代宗师,何必要做魔。” 五阳剑·吴功大声说:“要想成大事,必须做魔,否则,怎能威震四方,怎能让天下武林人士跪服?” 丁超说:“魔,永远不能让天下武林人士跪服,只会让他们联手将你除之。” “哈哈哈!”五阳剑·吴功狂笑起来,笑过后说:“剑山之巅怎样?天下武林人士尽死,我要效仿当年的地狱魔王,天下武林人士联手又能奈我何?今天,我要打败你,为一统武林扫清路障,完成我父亲当年未完成的遗愿。” 丁超说:“云行万里,有风才行。雷震千山,有云才行。虎称王霸,有林才行。才华横溢,有运才行。你跟你父亲都很聪明,在武学上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人,你们志比鸿鹄,心比天高,可是,命比纸薄。命,运,都不在你们父子这边,你跟你父亲都没有一统江湖,称霸武林的命和运,回头吧。” 五阳剑·吴功怒声说:“所以,今天我要打败你,杀了你,就没有人能阻止我一统江湖,称霸武林,我要改变我的命运,我命由我不由天。” 丁超说:“就算你打败我,还是不能一统江湖,武林浩瀚,人才辈出,能阻止你的人如木鱼声声,多,多,多。再说,你的命运很好了,掌门,宗师,没有谁的命运有你这么好,你还想怎样改变?听老朽一句,好好珍惜你眼前的好命运,你的未来一片光明。” “呵呵呵,哈哈哈!”五阳剑·吴功放声狂笑,他说:“我吴功岂是一个区区掌门,宗师所能满足得了的,我要做天下第一,要称霸武林,要让天下所有武林人士都跪服在我的脚前,奉我为至尊,奉我魔刀帮为首。” 丁超向前走一步,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听老朽的奉劝,放下你的痴心妄想,回归正途,不要让名利蒙蔽了你的双眼,让魔迷失了你的心智,魔,永不胜正。” 八仙用赞同的目光看着五阳剑·吴功,希望他接受丁超的奉劝。但一个被利欲蒙蔽了双眼,被魔迷失了心智的人来说,又怎么听得进良言呢? 五阳剑·吴功又狂笑起来:“呵呵呵,哈哈哈,等你赢了我的时候再说这样的话,可是,你已经老了。” 丁超说:“我是老了,古语云,人老智慧精,越老越聪明,依我这些年来的经验告诫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不要越陷越深,万劫不复。” “呵呵呵,哈哈哈!”五阳剑·吴功又狂笑起来,他盯着丁超说:“我只听说人老骨头硬,打死嘴巴狠,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灵智突然吼道:“胡说,是人老骨头硬,越老武艺精,你还是听丁大侠的劝,赶紧回头吧。” 五阳剑·吴功上下打量着丁超说:“是吗?不过我不会相信,一个老得快要死了的人,能耐我何?量你也胜不了我,我今天要打断你的老骨头,收了你的老命。我就是魔,魔中之魔。” 丁超望着五阳剑·吴功说:“你不要再执迷不悟,这样下去对你不好,世间无论多么厉害的魔,最终下场都是被降服,被除之,就如西游记里说的一般,还是赶紧回头吧。” 五阳剑·吴功鼻孔里冷哼一声,说:“哼,那是小说,我们现在可不是小说,等你真正胜了我的时候再说这样的话吧,可惜,今天败的是你。” 丁超说:“你用什么来打败我,魔刀?” 五阳剑·吴功怒声说:“刚才你磕飞了我的魔刀。” 丁超看着五阳剑·吴功说:“那就是魔刀吗?” 五阳剑·吴功说:“是。” 丁超说:“我明白了,人控制刀,为神。刀控制人,为魔。此刀控制了地狱魔王,即成魔刀。此刀不要也好,你驾驭不了它,它会让你成为魔,还是好好的练你的七阳神剑,七阳神剑是正宗功夫,能消除你心里的魔性。” 五阳剑·吴功怒声说:“要你管,成神也好,成魔也罢,我愿意。” 丁超说:“你心中有魔,滥杀无辜,连自己的师兄也杀,白骨阴风还能控制自己的心性,而你,却已经被魔刀控制了心性,心魔加上魔刀,你已成魔中之魔。” 五阳剑·吴功大怒,说:“还是管管你自己吧,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是人是魔,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我逼你出来,是要打败你,杀死你,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丁超不生气,他说:“是人,是你自己的事。是魔,是天下武林中的事,人人得而诛之。本以为磕飞你的魔刀,手中无魔刀,心魔就会消除,看来,我错了,没有魔刀,你一样是魔,你已经陷入魔界中万劫不复了。” 五阳剑·吴功说:“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不该听你说这么多废话,让你有了喘息的机会,给我自己增加了杀你的难度。”他话峰一转,严厉的说:“我就是魔,魔就是我,魔已在我心中,要除我心中之魔,先杀我,否则,我让江湖血流成河。” 丁超说:“遇魔,人人得而诛之。” 五阳剑·吴功说:“你以为我会怕你?” 丁超摇摇头,说:“你有七阳神剑,我知道你早已经练成了七阳神剑,现在又练成了半部魔刀,七阳神剑加半部魔刀,何必怕我这个快要死了的老头。” “你说对了,虽然我没有了魔刀,但我却练成了魔刀,掌握了魔刀的要诀,用剑,一样能使出魔刀的威力,将你杀死。”五阳剑·吴功说完,就从身上抽出了剑。他手一抖,手里的剑像扇子一样打开,剑一共是七柄。手又一抖,七柄剑同时击向丁超。 一六九,五阳剑 孔雀开屏。 五阳剑·吴学平使出了七阳神剑第一式。 八仙血脉偾张了。能看见五阳神剑都是幸事,今日看见七阳神剑,目睹七阳神剑的风采,是他们一生梦寐以求的事。他们紧紧的盯着吴功,盯着他使的七柄剑。 丁超纵身闪过。他没有出刀,没有还手。 “好!”媚娘·柔猫等吴功的手下大声叫道。他们的脸上全是兴奋的光芒,他们想看看到底是七阳神剑厉害,还是丁超的刀厉害。 五阳剑·吴功听得心里一喜,手一翻一转,将手里的七柄剑一下掷了出去。七柄剑同时掷出,但七柄剑却分先后击向丁超刚刚闪开的身体。 七星追月。 五阳剑·吴学平使出了七阳神剑第二式。 丁超站在那里,没有动。 五阳剑·吴功纵身跟在剑的后面,一脚一脚踢着后面的剑柄。后面的剑变得快如疾风,超过前面的剑,飞到了前面。 丁超闪身又躲开了。 五阳剑·吴功纵身跟在七剑后面,手不停的拍打着每一柄剑的剑柄。七剑改变方向,向丁超追击而来。 一追到丁超面前,七柄剑一齐横着向丁超击来。 七剑横行 五阳剑·吴功使出了七阳神剑的杀招。 丁超闪身避开。 七阳归心。 七阳追魂。 七魄出壳。 七阳还魂 当第一柄剑击到丁超面前时,他动了。人人都看到他动了。 是丁超的手动了。 “当!” 第一柄剑断了。断剑掉在了地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看见丁超拔刀,但五阳剑·吴功的一柄剑断了,是被丁超的刀击断的。 剩下的六柄剑一齐向丁超刺来。丁超突然双腿跪了下去,身体往后仰。六柄剑,跟五阳剑·吴功一起飞到丁超的身体上方。 五阳剑·吴功突然飞到剑前方,双脚直点剑尖。六柄剑一齐由上向丁超杀了下来。 流星剑雨。 五阳剑·吴学平使出了七阳神剑的第三式。 丁超脚尖一用力,身体就向前冲了出去,离开了流星剑雨的笼罩之下。 五阳剑·吴功身体一旋转,脚不停的踢着下击的剑,六柄剑旋转着向丁超追击而去。 风吹落叶。 五阳剑·吴功使出了七阳神剑第四式。 每一柄剑都在旋转。旋转的时候激起呼呼的风声,六柄剑聚在一起,激起的风声就变得很强大,真有风吹落叶的感觉。 五阳剑·吴功使出这一招后,人就落在了地上。 丁超又动了。 同样是手,同样没有人看见他是怎样拔刀,怎样出击,只看见刀入背。 “当!” 剑又断了一柄。 断剑掉在地上,像一刀两段的蛇那样,在地上旋转,弹跳。 丁超轻轻一闪,又闪在了一边。 现在,五阳剑·吴功的七柄剑只剩下五柄剑了。而这才是真正五阳剑·吴学平的厉害之处。吴学平号称五阳剑,就是善使五柄剑。据说他的五柄剑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只要他的五柄剑出,再强的对手都会倒在他的五阳剑下。 只见五阳剑·吴功伸手一一抓住击空的剑,手腕一翻,五柄剑就从五个方向飞向丁超。 五羊开泰。 五阳剑中第一式。 五柄剑凌厉无匹的向丁超杀来。比刚才七柄剑厉害了不少。剑还没到,剑气就已经袭了过来。 八仙看得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吴功使五阳剑,所以不知道五阳剑到底有多厉害。今日一见,发现是如此的凶猛,奇妙。让他们都为丁超担心,担心他应付不了。他们左手握紧手里的兵器,似等丁超应付不了的时候出手相救。 丁超没有硬接这凌厉无匹的剑,纵身闪开了。 五阳剑·吴功伸手一拍一柄剑,这柄剑立即抓在他手里。他不停的点击,四柄击空的剑立即调转头击向丁超。 五星披月。 五阳剑·吴功使出了五阳剑第二式。 这一式的剑来得更凌厉,锐不可当。 丁超又纵身躲过。 五阳剑·吴功再次点击四剑。剑随着丁超的躲闪而变化,直击丁超的腰。 五斗折腰。 五阳剑第三式。这一式不仅凌厉无匹,而且还变化无穷。 丁超急退,再闪。避开这一式。 五阳剑·吴功没有停下来,他的动作相当的迅速而灵敏,手里的剑不停的点击四柄剑。剑不仅改变方向,而且还旋转起来,五柄剑击向丁超的胸膛。 五脏俱焚。 剑气,寒气,一起向丁超袭来,丁超立即旋转着身体闪开。 五阳剑·吴功剑尖再点那四柄剑,剑又调转方向。左掌再推击四剑之柄,四剑向丁超推送而来。 五鬼推磨。 五阳剑第四式。剑激起了阴冷之气,剑没到,气先至。 丁超跃动身体,先避开阴冷之剑气,再避开实击过来的剑。 五鬼驮财。 五鬼锁魂。 五鬼夺心。 五鬼偷日。 五阳剑·吴学平紧跟着丁超闪避而变化剑招。只见他飞纵,跳跃,双脚不停的踢着剑,四柄剑突然飞了起来,跟他手里的剑合在一起,击向丁超。 五鬼合一。 五阳剑第五式。剑招平凡,但威力无限,快如闪电。 丁超后翻,再左移,躲过了五魔合一。 五阳剑·吴功手里的剑突然撒出,双掌不停的拍打着五柄剑。五柄剑就分上中下,左右,击向身形没稳的丁超。 五马分尸。 五阳剑·吴功使出了杀招,五阳剑的最后一招。 八仙的手握出了汗,忘记了断臂的疼痛,紧张的盯着五柄剑凌厉无匹的杀向丁超。就连吴功的手下,这时候也屏声静气,紧紧的盯着丁超,他们相信,这次丁超躲避不了,会命丧五阳剑之下。 这一次,丁超不在闪避。他动了。 是双手。 一七0,巨星陨落 双手一动,五剑俱断。 还是没有人看见他拔刀,没有人看见他劈刀,看见的是他刀入背。 看见的是断剑在地上弹跳。 丁超凌厉的盯着五阳剑·吴功,说:“我让你,是希望你能及时上岸,本不想毁你五柄剑的,没想到你执迷不悟。” 五阳剑·吴功仇恨的看着丁超,没有说话。 丁超还在说:“能练成五柄剑已实乃不易,你却练成了七柄剑,算是武林奇才,我一柄剑一柄剑的断你的剑,是想让你想明白,及时回头,没想到魔已入你的灵魂,让你看不见我对你的苦心。” 五阳剑·吴功突然对丁超说:“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一直以为我的剑能将你击败,不用魔刀也能将你击败,没想到我错了。” 丁超说:“既然知道错了,就回去好好练你的七阳神剑,七阳神剑乃正宗功夫,会消除你心里的魔性,其实,我是一个快要死了的老头,你打不打败我又有什么关系?依你的天赋,七阳神剑练好后,江湖上就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了。” 五阳剑·吴功突然受教了,他对丁超拱手说:“是,尊听前辈教诲。”说完,他走到丁超面前,对丁超又说:“前辈,请受晚辈一拜。” 五阳剑·吴功对着丁超弯腰拜了下去。突然,五阳剑·吴功的背上飞出两柄短剑,直击丁超咽喉、胸膛。五阳剑·吴功迅速捡起地上的一柄断剑,以刀的招式拦腰向丁超劈去。 这是魔刀的招式。 他以断剑代替魔刀,手一动,刀即至。 他算准丁超躲避不开,距离实在太近了,仅一步之遥。这么近的距离,突然受到魔刀的袭击,神仙也难躲开。 丁超不是神仙。但他是出了名的快刀手。 在五阳剑·吴功手动的时候,丁超的手也动了。 他双手一挥。 一切都停止了。 唯一没有停止的,是鲜血。 鲜血从五阳剑·吴功的额头上慢慢地沁了出来。 在场的人没有看见丁超拔刀,看见的是他双刀入背。 五阳剑·吴功睁大眼睛盯着丁超,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么近的距离,那么快的速度,三柄剑,丁超居然在三柄剑击中他之前还击了,一刀就劈中了他。他手里还握着一柄断剑,这柄断剑又断了一截。他的脚前,还有两柄断了的短剑。断了的短剑还在地上弹跳。 丁超盯着五阳剑·吴功说:“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你们父子为什么执迷不悟,不相信我的刀会有那么快?” 断了的短剑在地上停止了弹跳。 突然,鲜血从五阳剑·吴功的身体中间喷射出来,由头顶自胯下。 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轰”的一声,五阳剑·吴功的身体分别倒在左右的地上。五阳剑·吴功的身体成了两半。 飞天鼠等五阳剑·吴功的手下一见,立即转身飞纵出菩提庙,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丁超没有追击。 丁超转脸看着八仙,说:“这就是魔,心魔,五阳剑本可以练好他的七阳神剑,做他的太蓬派掌门,偏偏心魔控制了他,叫他不能自已。这世上,只有九环金刚·吕虎能做到控制魔刀,而不被魔刀所控制。” 八仙一惊:“吕虎?” 是的,吕虎。离开的吕虎 丁超点点头说:“是的,他控制了魔刀。” 八仙面面相觑,似乎不相信,似乎很吃惊。 丁超说:“他练成了魔刀,却没有被魔刀控制,他是世上少有的人。” 那张画着没有眼睛鼻子嘴巴的人脸的纸,人脸左边的刀疤,漆黑的小刀,一行小字:欠下的,终究是要还的,无论多少年。八仙想到了钉在菩提树上的纸,想到了那个要债的人。这个人就是九环金刚·吕虎,人称刀疤吕,八大金刚之一的九环金刚。 八仙的脸就变了色,恐惧。 死去的人复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练成了魔刀。魔刀的威力,八仙不仅听说过,而且今天还见过。那只是一半,仅仅一半而已,就已经威力无比,击败了五魔帮的五魔。 要债的人走了又来了,欠下的债是该还的时候了。八仙望着菩提庙院墙外,长长的叹息一声。 现在,九环金刚·吕虎找他们来了。 八仙迷惑了,九环刀·吕虎既然练成了魔刀,今天也来了,为什么没有杀他们报仇。而且在五魔即将把他们八仙击碎的时候,还说话来阻止五魔,把他们救下。 灵智,何凤,李铁,钟离四人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乌邦偷袭九环金刚·吕虎后,九环金刚·吕虎对他们说过,约他们两年后在帽儿顶见,了结新仇旧债。 八仙突然明白了,九环金刚·吕虎救他们是因为他要亲手杀八仙报仇。现在不对他们动手是因为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没有到。 白骨阴风还在悲痛中,搂着韩湘的尸体流泪。 丁超要走了。像来的时候那样,慢慢地转身,慢慢地向前走。他走出了菩提庙的院门,走在下山的路上。 “小雪,你等着,我来了,我来了······” 夕阳照在他的身上,背影孤独,寂寞,忧伤。 白骨阴风慢慢站起身,抱着韩湘的两段尸体,悲痛的向菩提庙外慢慢走去,口里喃喃的念道:“含冰茹铁似枯槎,淡月蒙蒙四五花。多少人家夸富贵,数枝和雪写山茶······” 八仙送到院门外,他们没有去拦住她夺下韩湘的尸体。他们都知道,白骨阴风会把韩湘葬在他一直想葬的地方。 他们目送着,目送着那一对悲苦的人消失在夕阳下。 一个黑衣蒙面人悄悄的飞进菩提庙,来到五阳剑·吴功的尸体前,从他身上搜出了那半部刀谱。而后又悄悄的飞了出去,消失在中秋的夕阳下。 一七一,了断 黄昏。 丁超慢慢地向山下走去。 半山腰。 一个黑衣蒙面人面向山下,手里拿着一把窄窄的,直直的刀,站在半山腰下山的路上,挡住了丁超的去路。 丁超慢慢地迈着脚步,慢慢地走向山下。心里说:“中秋了,是该团圆的时候了,小雪,等着,我来了,我来了,来了······”仿佛前面没有人挡住他的去路一般。 “你终于下来了。”黑衣蒙面人说,慢慢地转过身,盯着慢慢向他走来的丁超。 丁超走到他面前,站住,抬起无神的眼睛看着黑衣蒙面人,说:“吕虎,你还没走?” 吕虎一下扯下蒙面巾,一条刀疤隐在皱纹里。他盯着丁超说:“我这样蒙着面你还能认出我来?” 丁超笑着说:“三十多年了,虽然你的形状完全变了,但你的气息却没有变。” 吕虎问:“土匪的气息?” “嘿嘿!”丁超这样笑着没有说话。 吕虎说:“我在这里等你。” 丁超突然不笑了,表情变得异常的冷淡,目光看向山下,说:“该来的自会来,这一天终于来了。” 吕虎说:“三十年前,你用手里的杀猪刀连败我三次,今天,我想用魔刀跟你比比。” 丁超看着吕虎手中的魔刀,说:“这就是魔刀吗?” 吕虎答:“是的,魔刀。” 丁超眼睛看着前方说:“原来魔刀就是陌刀。” 吕虎答:“是的,这就是陌刀,即唐刀,只是多了魔性。” 丁超突然看着吕虎,说:“你已经能控制魔刀,是为神,刀神。” 吕虎说:“你也一样,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能控制手里的杀猪刀,而你的杀猪刀从没滥杀无辜,这只有圣人才能做到,你是刀圣。” 丁超眼睛又变得无光,看着远处说:“世上能控制魔刀的人,只有你一人。” 吕虎说:“不,是两个。” 丁超说:“那个小姑娘?” 吕虎点点头,说:“她叫素素。” 丁超说:“可惜生在土匪寨。” 吕虎说:“土匪寨并不一定都是坏人,不然,当年你怎么肯放我走。” 丁超说:“能从子家老爷重兵围攻下逃出来,是你的本事,跟我没有关系。” 吕虎说:“如果你不肯放我,我是没有机会的,你在败我三次的时候,足足可以杀我三次。” 丁超说:“子敬在你的手里。” 吕虎说:“你可以杀了我,再去救他,山寨中没有谁抵挡得住你。” 丁超说:“这么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吕虎笑了,说:“是。不过,跟今天我等你的事无关,我想看看到底是魔刀厉害,还是你的杀猪刀厉害。” 丁超说:“我以为你控制住了魔刀。” 吕虎答:“我是控制住了魔刀,但心里有份好奇,有一个三十年的结还没有解开,我想今天把它解开。” 丁超说:“你等了三十年,来找我雪耻,可惜,我已经老了。” 吕虎说:“人老骨头硬,越老功夫深。今天我看见你败五阳剑,跟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丁超眼睛看着掉到山那边去的夕阳,说:“我心里也有份好奇,你是怎样控制住魔刀的?” 吕虎眼睛看着慢慢下落的夕阳,说:“素素。” “素素?”丁超很惊讶。 吕虎答:“是的,是她的天真,是她的笑容,她的善良,每当魔快要控制我的心性时,素素的天真,笑容,善良,就会出现在我的心中,让我集中精神,将魔从我的心中赶出来,时间一长,我就将魔控制住了。” 丁超缓慢的说:“她是专为你控制魔刀出生的。” 吕虎却说:“她是专为化解仇恨出生的。” 丁超说:“既然她是专为化解仇恨出生的,那你为什么还要约八仙四年后在火龟顶一战?” 吕虎说:“她化解的,不是我跟八仙之间的陈年仇恨,是土匪与百姓间的仇恨,她长大之日,就是这一带无土匪之时。” 丁超说:“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孩。” 吕虎说:“是,现在,我们可以比试了。” 丁超慢慢地说:“出刀吧。” 丁超目光一下暗淡了,“小雪,我来了,让你苦等了五十八年,今天我终于来了,下来陪你了,来了,等着,小雪。”丁超心里说。脸上,有了难得一见的幸福笑容。 吕虎目光也看着山下,他的一只手握在刀柄上。 魔刀终于跟天下第一快刀丁超对决了。 风轻轻地吹了起来。吕虎跟丁超没有动,就那么站着。风吹起他们的头发,他们的衣袂。 突然,吕虎动了。 丁超也动了。 刀光一闪。 风停了。 一切都静止了。 两把漆黑的杀猪刀还在丁超的背上背着。 魔刀也在吕虎的手里握着,像开始时那样握着,没有出鞘。 仿佛他们都没出过刀一般。 但他们都出了刀,只出了一刀。 “小雪,我来了,来了······” 丁超的思维里,还在这样说着。 太阳掉到山那边,天边一片血红。 血红的光照到半山坡的两个人身上。两个人身上也一片血红。 龙云山顶的那棵菩提树下,素素独自一人坐在李铁跟钟离下棋的那块大石头上,一脸焦急的望着上山顶的路。 路,空空荡荡的。 天暗了下来。 素素在等她的爷爷。从菩提庙房顶上下来,素素的爷爷就把她带到这里来,叫她在这里等他,他还有事情没做完,做完就上来找她。她爷爷走的时候还告诉素素,如果天黑前他还没回来,就叫她一个人回去,他不会回来了。 现在,天马上就要黑了,素素的爷爷还不见踪影。 素素脸上有了悲伤,两颗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她口里悲切的叫了声:“爷爷······” 素素站起身,准备回去了。 她走了两步,再次回头,最后一次看一眼上山顶的路口。 一个黑衣老人,疲惫的出现在上山顶的路口上。 “爷爷!” 素素惊喜的叫道。跑了过去。 老人伸出双手,握住素素的双手。脸上有了一丝微笑。 素素说:“爷爷,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把素素一个人丢在这里,再也不管素素了。” 素素的爷爷艰难的笑着,说:“只要爷爷还有口气在,爷爷就不会把素素一个人丢下。” 素素睁着她的大眼睛问:“那个人的武功很高吗?” 素素的爷爷答:“是的,爷爷差点回不来了。” 素素眨着她的大眼睛说:“再高也没有爷爷的武功高,爷爷回来了。” 素素的爷爷说:“素素,走,我们回家。” 素素就高兴的牵着爷爷的手,一同向家的方向走去。 “素素。” “哎。” “以后你要控制好你自己的心。” “嗯。” “控制住自己的心,才能控制住刀。” “哦。” “不然,你的心会被刀所控制,人被刀控制,是为魔。刀被人控制,是为神。将来你是魔,还是神,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控制你的心,你的刀。” “爷爷,我会控制住自己的心,控制住刀,不会让刀控制我的心和人的,您放心吧,爷爷。” 欢乐的笑声就在山顶的密林中响了起来。 素素牵着爷爷的手,走进暮色里。 此书完,欲知后事如何,请看《青木·魔鬼·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