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武王朝》 第二卷 第一章 穿越 “哥哥，哥哥你醒来了啊！哇！太好了！哥哥真的醒来了！”。躺床上的年轻男子费力的睁了睁眼睛，脑海中一片空白，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汉服小女孩在床边，开心的又跳又叫。 正想抬起头起身，便感觉到手脚无力、全身剧痛，喊了声“哎呦”。 “哥哥你先别动，你伤的很重，且全身发热，都已经昏睡三天三夜，可吓人了，千万不能乱动”，小姑娘按着李耀武的手说道。 “额，可以先扶我坐起来吗”，说道。 “哥哥你等等，我先去告诉娘亲和喊大夫过来”，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边朝门外走边大声地喊：“娘亲娘亲，大哥他醒来了……”。 只记得自己被雷电击中，怎么就到了这里，躺在床上用眼睛转了一圈，只见是四周墙壁是青砖，窗户上用的是白纸，房间里的家具和相关布置，都像是在古装电视剧里看到的模样，这是在哪？大夫？娘亲？妹妹？我有个妹妹吗？ “耀武，耀武，你醒过来了呀，真的太好了！真是佛祖保佑！呜呜……”。小姑娘拉着一妇人匆匆走进房间，妇人走到床边一看，边哭边说道。 年轻男子看到眼前这情况，忽然想到，难道自己穿越到古代吗？这时觉得脑袋一阵胀痛，无数信息自动灌入脑海，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第二天上午，醒来后吸收了相关信息，便明白了自己现在是谁，现在哪里，这是什么朝代。自己姓李名耀武，字光荣，排行老大，现为五代后唐朔方军节度衙门左马步都指挥司左后军前营指挥使。父亲李琪，曾在朔方遭到关中李茂贞等人进攻时，救过现任朔方节度使韩洙一命，现任押衙兼后院军兵马使。母亲张氏，二弟李兴武，小妹李灵儿。 现在是后唐天成元年（公元926年）七月。今年四月，后唐开国皇帝庄宗李存勖被杀，李嗣源登基称帝。月前李耀武奉命随左前军南下购买粮食，归途时在青岗峡遇吐蕃人突袭，其大显神威，奋力杀贼二十余人，身中多处刀箭伤后还拼死救出左后军指挥使刘厚江，击退贼人后因失血过多摔了下马。 傍晚时分，大夫林大吉到李家，用草药敷好伤口，开好药方交给了李家管家李大根后，对张氏说，“夫人请且放宽人，小将军现已退热危险期已过，只需再按我的方子，继续口服外用十日，伤口应无大碍，需要注意的事，伤好后还得在家静养月余，我这就先走了，有事再随叫随到”。 张氏连忙欠身说道：“林大夫妙手回春，华佗再世，功德无量，万分感谢林大夫的救命之恩，辛苦李管家多送一下”。 李耀武坐在床上也跟着说：“非常感谢林大夫”。 “夫人过誉了，主要还是多亏小将军命硬，身体强，才熬了过来”，林大夫边笑着说边从李管家手里抢过药箱，自己背上，转身对李管家道：“管家留步，管家留步”，说完便大步的离开了。 “哥哥，你昏睡这几天，军营里来了好几拨人过来看你，有你营里的兄弟，军里的上官，听爹爹说，还有你们左马步都司的吕伯伯也来了呢。大哥你现在是我们灵州的大英雄，街坊邻居们都在说你是天神下凡、金刚再世呢。哥哥，我再悄悄的告诉你一个秘密，吕伯伯家的方仪姐姐前天也偷偷的跑了过来看你，哭了好久呢”，林大夫一走，李灵儿便到床边，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哥哥，爹爹回来了！爹爹回来了！”，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看到张氏在，吐了吐舌头，继续说，“啊，娘亲也在啊，那我继续去学习啦”。 李灵儿边笑边向男孩做了个鬼脸，男孩看到后翻了个白眼，转身就离开。片刻，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灵儿拉着娘亲的手便去门外相迎，看到爹爹跟在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后面，灵儿高兴的跳了起来说道：“衙内哥哥，你过来了呀，快里面请坐！”。 “见过衙内”张氏做了个万福说道。 “李夫人好”，年轻人微笑着回道。又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说道：“一段时间没见，灵儿又长高了”。 李耀武一听衙内来了，知道是特进、检校太傅、同平章事、开府仪同三司、朔方节度使韩洙的儿子，衙内都指挥韩璞来到，挣扎着就要从床上下来。年轻人首先进屋，看到后连忙过来握住手说道：“光荣你重伤在身，些许虚礼就免了吧”。 “耀武见过衙内，衙内事务繁重，耀武一些小伤，怎敢有劳衙内百忙之中还亲自过来看望”，李耀武连忙回道。 “爹爹，衙内哥哥，大夫刚走，他说哥哥已经退热，已过了危险期啦！”李灵儿说道。 “李叔，那真是万幸，佛祖保佑！光荣必有后福呢”，韩璞侧过身说道。 中年男人连忙抱拳向北和韩璞作揖道“都是节帅和都将的关心，请了广福寺的高僧祷告，才让佛祖垂怜，末将和内人万分感激”。 “真是谢谢节帅和衙内，下月十五，妾身再去广福寺还愿”，张氏也连忙说道。 年轻人摆摆手说道：“都是自家人，这次的一万担粮食顺利运回灵州，朔方军民能熬过明年春荒，光荣功不可没，功德无量。且还能杀敌十余人，救出军将，击退贼人，左马步都司已为光荣请功，拟补这次战死的左后军副指挥使之职。军中最重战功，我已报请节帅首肯，委任状不日将下来，在这就先提前祝贺光荣”。 “感谢节帅、都将厚爱！”，“感谢使相信任、衙内栽培，耀武必忠心不二，指哪打哪，生死相随，永不负使相、衙内恩德”，中年人与李耀武同时说道。 年轻人再次摆了摆手，说道：“李叔家是虎父无犬子，光荣需调养好身体后，才去左马步都司报到，这是我的命令”。 “诺”，中年人连忙作揖道。 年轻人伸手扬了扬，让随从搬来了一口箱子，说道：“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你们就不用推辞。自古英雄出少年，光荣你勇冠三军，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节帅和我都对你寄予厚望，你安心静养身体，我再去看看其他受伤将士”。 “谢谢衙内（哥哥），衙内（哥哥）慢走！”，张氏、李耀武和李灵儿同时说道。 “都将，我护送您！”，中年人伸手说道。 第二卷 第二章 升职 秋风吹过，秋叶纷飞，树叶一片一片从树上落了下来，清凉的空气，金黄的树叶，在庭院里飘荡着。李耀武张开双臂，贪婪的呼吸着这劫后余生的空气，欣赏着秋天的美景，时而傻笑，时而哀愁。想到自己来到的是乱世人命不如狗五代，心中一片哇凉，虽然这具身体有着勇冠三军的本领，可也架不住灵魂深处胆小的性格，经历过生死后，更加不敢在这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去冲锋陷阵，这可咋整？一想到别人穿越后能建立功盖秦皇汉武，治盖唐宗宋祖的事业，又开始心旌摇曳。又想到自己一知半解的历史，一窍不通的理工科，在这西北边陲的灵州，四周都是胡人，北面的契丹人、东面的党项人、西面的回鹘人，南面的吐蕃人，就连境内都是胡人多汉人少，强盗横行，自己不会给穿越者丢脸吧？又不禁眉头紧蹙…… “大哥”“大哥”，李耀武抬头看到弟弟、妹妹两人一起高兴的跑过来在喊道，点了点头说：“有什么好事？看把你们两个乐的”。 李灵儿抢着说道：“大哥，吕伯伯他又来了，他说给你带来了好消息，爹爹和娘亲正在正堂招呼着，要我过来喊你”。 李耀武哦了一声后，又看了看弟弟说道：“兴武，你的功课完成了吗？” 弟弟听到后，马上就变了脸，低着头说：“大哥，还有骑术射术未完成，我这就去”。 “兴武，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你一定要谨记。还有《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司马法》《三略》《尉缭子》《李卫公问对》七书记得怎样了？过几天我要来抽查”，李耀武边走边嘱咐道。 “知道了哥哥，我要争做大将军，我会努力的”，弟弟抬起头拍拍胸脯答道。 李灵儿看着兴武走后，神秘兮兮说道：“哥哥，刚我到方仪姐姐家，跟她说你身体已好很多，她非常高兴，跟我说她下月初一上午去广福寺还愿呢，哥哥你一定要去哦，嘻嘻”。 “你一小丫头片子知道啥”，李耀武用手指点了点妹妹的头说道。 小姑娘气鼓鼓的回答道：“哼哼，我当然知道”。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正堂，李耀武看到堂上父亲陪坐的两位武将，左上的这位四十出头，身材雄伟，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出寒星，正是自己准岳父、朔方军左马步都押衙吕枫，左都押衙为军府重任、使相心腹，掌左都司军机谋划和军将调遣，相当于参谋长兼秘书长。旁边坐着的三十多岁，国字脸络腮胡，胸脯横阔，正是自己顶头上司左都司左后军指挥使刘厚江，赶紧小步碎跑到吕枫座前，单膝下跪行礼，大声道：“末将李耀武，参见左都押衙！参见军主！”。 吕枫起身从随从手上接过一副素菱纸裱轴的文书，右手举起，扬声说道：“李耀武，这是你的委任状，军府特任命你为左马步都指挥司左后军副指挥使，还望你再接再厉，尽心尽力辅助刘军主，以不负节帅期望”。 李耀武双手接过文书，激动的说道：“李耀武牢记担当使命，愿肝脑涂地以报效节帅，恪尽职守以协助军主”。 吕枫将李耀武托起，说道：“老夫认为你的这次提拔，功勋足够，但资历尚浅。刘军主却非常看重于你，多次向都司和衙内报告，推荐由你担任他的副手”。 李耀武右移几步，正要拜谢军主，刘厚江却抢先一步扶住，说道：“你是我和全军的救命恩人，快不必如此多礼，全军上下，莫不钦佩于你，少年英豪，神勇无敌，忠义无双，你来任副指挥，这是军府器重，也是众望所归”。 李耀武回道：“军主谬赞，全靠军主栽培！”。 吕枫说道：“耀武你年少得志，也不全是好事，为人处事切勿鲁莽轻狂，要戒骄戒躁，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 “诺！耀武当永远铭记于心”。李耀武低头说道，心里却是想，只怕是再也不敢如此冲动莽撞了。 李琪开心的说道：“总之，李某感谢两位兄弟对犬子抬举厚爱，今晚已略备酒水，咱们三兄弟要不醉不归”。 “哈哈，我是唯左都押衙马首是瞻”，刘厚江豪爽的笑道。 “这次还是免了，今晚都司是我值班，还是下回由我来安排”。吕枫摇了摇头说道。 “左都押衙，那可就一言为定”。刘厚江说道。 几人又闲扯了一会，吕枫和刘厚江就相继告辞离去。 第二卷 第三章 英雄城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就到了月底。李耀武在家每天除了恢复性锻炼下身体，就是督促弟弟学习。目前，李兴武每天学习积极刻苦，劲头十足，成为大英雄的哥哥是他心目中的榜样，哥哥随便说句话都是当圣旨，比爹爹和娘亲的棍棒更加管用，每一天都在反复高喊着颜司徒颜真卿《劝学》的诗句，“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孩读书时。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就像是打了鸡血，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一贯顽皮的李灵儿都受到影响，天天都主动跟在后面一起读书习武，为二哥加油鼓劲，只能说榜样的力量真伟大。 荒废时间就是荒废生命，受弟弟妹妹的励志的影响，李耀武打算明天见过未婚妻吕方仪后，就去军营报到。三书六礼，两人已经二书五礼，就差三书中的迎书和六礼中的亲迎，婚期定在明年的黄道吉日二月初六，诸事皆宜。回忆中，两人是青梅竹马，比自己小两岁，今年虚岁17，生在这乱世，却已属晚婚一族。 方仪家也是三兄妹，弟弟方超14岁，哥哥方勇。方勇比自己大一岁，是自己的发小兼铁哥们，绰号“麒麟臂”，从小就是臂力过人，勇猛无敌，尤其一杆铁枪，使得出神入化，年前主动申请前去守卫边疆，也是自己从小一直模仿的对象，现为朔方军镇下属定远军虞侯。 定远军在黄河西岸，灵州州治回乐县以北200里，原为警州，唐昭宗景福元年（892年）改为定远。 灵州的男孩，每个都怀有一个英雄梦。灵州，唐人称为“受降城”，贞观二十年（646年），唐太宗应邀约定灵州会见回纥、拔野古、斛薛等少数民族部族首领，接受诸部族的归附，被尊称为“天可汗”，并亲自赋诗庆贺，其中有“雪趾酬百王，除凶报千古“的名句，并勒石于灵州，因此又有“受降城”之称。 大唐开元二十八年（738年），太子李亨北上灵武登基，依靠朔方军平定了“安史之乱”，成就了汾阳王郭子仪的辉煌，也是灵州军人的无上荣光。 可是，灵州，后世号称“塞上江南”的英雄城，为什么现在却连填饱肚子都成为了问题？700年前，三国魏武（曹操）就开始屯田，难道现在大家不会？ 父亲李琪昨晚在军中值守，今日正在家休息，现在中午时分一般都在书房，李耀武便直朝书房走去。 走到书房，见门开着，便喊了声“父亲在吗？” “嗯”，李父看着书头也未抬应道。 李耀武开门见山道：“父亲，我有个重要问题特向你老请教呢？” 李父放下书册，抬起头饶有兴致的打趣道：“哦？有什么事情还能难道你？说来听听”。 “我们灵州土地肥沃，人口又少，为什么每年还要购买关中的粮食？”李耀武直接问道。 李琪一愣，看了看儿子，心想还好老子常年跟在使相身边，学了点皮毛，要不还真被难住了，喝了口茶润润喉，站起来说道：“灵州现下辖有4个县，回乐、灵武、保静、怀远，天宝年间人口最多也才12000余户，5万余人（不计算军事人员）。“安史之乱”以来，吐蕃长达百年，动用数万、十万的人马，数十次进攻灵州，后来又是黄巢、李茂贞多次攻打，我们灵州虽都屹立不倒，但人口大量减少。也就在这几年，关中连年战乱，使相高瞻远瞩，令灵州休养生息，不参其中你争我斗，这才让灵州回复了元气”。 李父停了停，再喝了口茶，表情严肃的接着说道：“这也是为什么使相在灵州能深得人心的最大原因。朔方镇四面具是强敌，境内也是汉人少胡人多，方镇又不得不提高军队人数镇压四方，现方镇军队实为1.5万余人，骑兵3000余人。其中，4000兵马驻盐州。耀武啊，这可是军中机密，你千万不能外传”。 “知道，父亲”，李耀武应道。 李父继续说：“因兵多民少，又群狼环伺，秦汉以来开垦的土地大部分撂荒，现河渠又堵塞，故粮食生产上非常有限，基本上都需要靠去关中购买。耀武，节帅以前多次提及此事，这次你们被伏击后，节帅又提到了此事，可大家也都是无可奈何啊”。 两人同时长叹一声，父子俩交谈的气氛也显得压抑，李耀武觉得心中无比沉重。 第二卷 第四章 约会 第二天清晨，李耀武就被妹妹吵醒，小姑娘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李耀武答道：“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小姑娘嘟着嘴不开心的说道。 “知道今天是八月初一呢”，李耀武掐了掐小姑娘的脸回答道。 “我还以为你忘记啦，哥哥，我们吃了早餐就出发吧”，小姑娘拉着哥哥的手摇摆，又开心起来笑起来说道。 “啊？你也去呀”，李耀武惊讶的看着妹妹。 “我为什么就不去呀，我想去寺院看桂花，我也要去跟方仪姐姐一起玩呢，难道不肯带我出去吗？呜呜……”，小姑娘的脸，就像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我没说不带你出去呀？我是看你这几天玩骑马射箭劲头挺大的呢，怎么会想着出去玩了呢”，李耀武连忙说道，并转移了话题。 小姑娘一听，马上破涕为笑，说道：“啊，我今天不练啦，那我们一言为定”。 吃早餐时，李耀武喊兴武也一起出去，想好有个人看下小姑娘，却不料兴武不愿去，还批评起妹妹，说不能三日打鱼两日晒网。小姑娘哼哼了两声，说又不是男孩子。 八月的灵州天气晴空万里，秋高气爽，已褪去了七月的热燥。因李耀武不便骑马，便由家丁李大牛驾车，一行3人，沿着北大道从北门出了灵州城。 灵州原本是一座军事重镇，子城位于城内东南方，节度使衙门、驻军兵营都在子城内，大唐全盛时期，子城常驻士兵达2万余人、马三千匹。 而今的灵州，俨然已成为国际化商业大都市，南来北往的商人络绎不绝。因河陇地区被吐蕃侵占，丝绸之路只得绕过河西走廊，从西域和印度，东到灵州，再向南抵达长安。胡人也常在这里卖马，再购买生活生产用品。 一路上，李灵儿就像一只小喜鹊叽叽喳喳的说笑个不停。寺院位于灵州城外东北方向，离城5里，建于一座小山上，坐北朝南。寺院修建于唐昭宗景福元年（892年），首任住持为时任朔方节度使韩遵奏请朝廷由赫赫有名的无迹大法师担任。 寺院的香火非常旺盛，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都说这祈福灵验，有灵州的汉人，更多的是塞北的胡人。大多数胡人面容黝黑苍桑，头上梳辫盘髻，卷发虬髯，穿着袒胸露乳的麻布衣和裤衩，打着赤脚。 从左边跨过南门，门口站几个僧人，行人见后，都双手合十，口念“南无阿弥陀佛”。进入山门，一时毳毛腥膻，胡气氤氲。沿着走廊，一行人到了约定的地点莲池，李灵儿见吕方仪还未到，就拉着哥哥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休息。 过了片刻，小姑娘忽然跳了起来，挥手大喊道：“方仪姐姐，我在这儿”，并快步的朝门口迎去。 李耀武快步跟上，顺着方向看去，只见那少女容色清丽，气度高雅，竟比画中的人还美，不正是一年未见的方仪吗，怎么变化这么大呢？旁边跟着一个比李灵儿年龄小二三岁的丫头小月。李灵儿冲了过去抱了下少女说道：“姐姐今天好漂亮呢”。 少女嫣然一笑，朝李耀武道了个万福，轻声喊了声“哥哥好”。 李耀武只听那少女说话吐语如珠，声音柔和又清脆，一时不由痴了，稍息才应答道：“吕妹妹好”。 少女说道：“我们先去拜佛吧”。 众人纷纷说好，一起往前经过天王殿，来到大雄宝殿前，李大牛守在门口。大殿中立着三尊佛像，中间香炉前拜垫的侧方打坐的法师见四人进来后，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口称“阿弥陀佛，见过几位施主”。 众人回礼后，却见少女忽然脸颊绯红，双手合十走前道：“阿弥陀佛，见过法照大法师，谢佛祖保佑！”。 李耀武一听，前面竟是住持当面。大家逐一上前烧香祈福，三跪拜后，将香火钱投进了旁边的箱中。 出得大殿后，李灵儿喊着要去院后看桂花。来到院后，飘来一阵阵清香，让人心旷神怡，众人都不由得深呼一口气。 两个小姑娘在树林里玩耍，李耀武跟着少女来到了一旁。少女开口说道：“感谢佛祖保佑，让哥哥能逢凶化吉。哥哥可要答应我，以后一定得照顾好自己”。 李耀武连忙答应，并要对天发誓，被少女拦住。 少女接着说：“听灵儿说，你这次可昏迷了三天三夜，大夫都说已希望不大，还好……”，说着已抽泣起来。 李耀武见后，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得连忙道：“我以后一定小心，一定会小心”。 两人说着说着，不觉得太阳已偏西，少女说她应回家去了。 出南门后，小月扶着少女上了马车，李耀武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怎么就变得如此之快，心中还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也只得道别。 第二卷 第五章 重回军营 李耀武目送少女离开后，妹妹催促他早点上车，他应了一声后，让妹妹先上车去，转身朝山门的僧人走去。 僧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李耀武虔诚说道：“贵寺香火好生旺盛，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大师，是否方便？”。 僧人道：“这是佛祖保佑！功德无量！施主您请说”。 李耀武问道：“请问大师，每天来贵寺的信男信女，都如今天这样，大多是胡人吗？”。 僧人答道：“正如施主所见，因果报应，生死轮回，佛祖面前，又何分胡人汉人”。 李耀武道：“是我唐突，谢大师教诲”。 李耀武辞别僧人，上车后一直在回想僧人说的不分胡人汉人，知道塞北苦寒，生存艰难，往往一场大雪，连人带羊冻死者多，大多思想未开化，礼佛更为虔诚。 李耀武心想：“民以食为天，国以粮为本，既然屯田汉人不足，也许胡人能用”，心中更加坚定了去种田的想法。 李灵儿见哥哥上车后沉默发呆，连喊几声，均无反应，以为哥哥是中了邪，得了相思病，不时看看车外，也不再打扰哥哥。 吃完晚餐后，李耀武便向父母提出，自己身体已基本恢复，后期会注意补充营养就是，已无大碍，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打算明天就去军营报到。李母坚决不同意，却也拗不过儿子心意已决。因李耀武尚未成亲，按军府规定除节假日外，都需在营房同士兵们住宿，李母唠叨个不停，李耀武便拉起父亲去了书房。 “父亲，这段时间，我反复想了，我们灵州，依靠买粮来维持，难以聚集人心，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我想去跟衙内、节帅请缨，带营前去屯田，为方镇分忧”，李耀武说道：“人手不足的问题，我想法是以军中年老兵卒为枝干，再去招募流民、胡人为辅”。 “胡人吗？想法是好，可一者他们会否肯来？二者来了会否引狼入室？”，李父十分怀疑道。 “我有个初步办法，去营房后，再详细做个方案”，李耀武答道。 “嗯，其他的都是细节末支，你有此心，不管事成与不成，节帅都会欣慰”，李父听后也来了兴致，接着说道：“据我所知，黄河西岸，主要有汉代修建的汉延渠，唐代有唐徕渠，都有300里长，可惜现都已堵塞”。 “万事开头难，困难虽多，但办法总会有的”，李耀武道。 “道理大家都会说，但做起来可不易。你经上次一战，现在胡人中也小有名气，此去营田，或许真能成事。找机会我给你先去探下节帅口风”，李父想了想，又说道：“右马步都指挥使马公即将到龄，军中传说吕左都押衙接任”。 李耀武听后十分高兴，父子俩不知不觉就聊到深夜。 第二天清晨，李琪和李耀武父子俩一同出发，经子城大门，验过身份，李琪想送其儿子去一趟左马步都司衙门，李耀武却以军中无父子为由予以拒绝。李耀武对父亲说，“待我先报到后，再过来牙城谢恩”。 灵州城墙有三重，最大的称罗城，第二重称子城，第三重称牙城（又称衙城）。牙城是护卫节度使居住的内城，朔方军节度使韩洙、衙内都指挥使韩璞均在牙城内居住办公，六院军都知兵马使及其下属后院、前院等支院兵马使下辖的节度使亲兵均驻守在牙城内。 唐末以来，方镇势大而称帝，牙兵势强而驱帅时而发生，以致有“长安天子，魏博牙兵”之说，节度使为防牙兵而设亲兵。朔方节度使有亲兵一千余人，其中，约半数驻后院。 李耀武目送父亲沿直道往牙城走后，自己也左转朝左（马步）都司快步走去，经过门房，首先来到左都押衙公房，书吏说吕公正在内堂。 李耀武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后，敲了敲门道：“报告”。 “请进”，屋里传来了声音。 “左后军副指挥使李耀武参见左都押衙！”。李耀武行军礼参见道。 吕枫见到他来了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问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不好好养伤干嘛”。 “都司信任，军府器重，末将无以为报！”。李耀武答道。 吕枫道：“懂得感恩是好事，但也要爱惜身体”。 “谨遵吕公教诲”，李耀武答道。 “你先坐一会，我忙完了带你去拜见赵都将与郭都虞侯”。吕枫说道。 吕枫带着李耀武拜见了左马步都指挥赵孟俭与左都虞侯郭绍军，两位军中大佬对李耀武寒暄几句后，勉励了年轻人。李耀武告辞了吕枫后，自己前去左后军。 李耀武已在左后军任职年余，自是轻车熟路，一路上碰到多个熟人。到刘军主公房时，刘军主对他十分关心，多次要他先回家养伤。李耀武心里十分感动，再三感谢后说自己心意已决，请军主安排任务。 刘军主确认他不更改主义后，让士兵通知军虞侯韩瑜过来。 李耀武多看了看韩瑜，只见他皮肤白皙，面部有一种女性独有的阴柔美，看起来二十四五，乃是节度使韩璞的亲侄，弟弟韩澄家的公子。 刘军主哈哈笑道：“光荣啊，你来了后，我和韩虞侯可要享福，能常回家陪夫人小孩了”。 韩虞侯微微一笑答道：“还是年轻真好，还请李军主能多关照”。 李耀武答道：“应该的”。 刘军主说道：“韩虞侯，通知全军都头及以上军官，明天午时来此议事及欢迎李军主，你看可好？”。 “好的”，韩虞侯应道。 第二卷 第六章 觐见衙内 李耀武在刘军主的陪同下，来到了其左侧的一间公房，说道：“光荣啊，这间公房你是否满意？还有，你现已晋升副指挥使，为方镇将领，需配亲卫，以便护卫、联络，可有亲属需入伍？”。 李耀武心想，有机会还是再回前营选几个亲卫，回答道：“谢军主关心，联系好后再向您报告”。 左马步都指挥司下辖前军、后军和骑军，李耀武所在后军以步兵为主，下辖前后左右中共5营，每营下辖2都，每都下辖5队，每队应有50人，按制每营应有500人，全军应有2500人，实则每营才300余人。 巳时左右，李耀武跟刘军主报告出去一会，便前往牙城。经过核实身份、卸甲、上交武器后，来到衙内都指挥司，递上帖子后，在前堂等候。 李耀武十五岁入伍，就是给韩璞做亲随，正在他的器重下，一步步成为了军级将领，也是他的撮合下，才与吕家订婚。李耀武对韩璞万分感激，忠心不二。 太阳偏西后，李耀武得以觐见韩璞，却见他眉头紧蹙，气色不佳。 行参拜礼后，韩璞说道：“光荣身体恢复如何了？”。 李耀武答道：“谢衙内牵挂，已完全恢复，今已到军营报到”。 韩璞亲切说道：“我知你向来如此，忠心办差，从不顾身，可现已为大将，也需得沉稳”。 “衙内厚爱，无以为报，衙内可遇什么难事？”，李耀武道。 韩璞长叹一口气道：“前几日接军报，月前，契丹主耶律阿保机用三十余日，已灭海东盛国渤海国。光荣你可能不知，渤海国有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人口三百余万，拥军数十万。才用月余呐，可惊、可叹、可忧！”。 李耀武心道：“契丹年前大举西征，已占河套，下河西甘、肃两州，现疆域已东濒东海，西至西域诸国，已完全一统北疆。衙内这是忧心契丹会对灵州用兵”，说道：“契丹若敢南下，末将定叫他有来无回”。 “我知你忠勇”，韩璞道。 “衙内，灵州四面具是强敌，北方契丹虎视眈眈，南面的吐蕃与我们更是已争斗百余年，东面的定难军拓跋族和西面的回鹘族也是狼子野心”，李耀武试着分析道。 “唉，难啊……”，韩璞叹息道。 “衙内，这段时间在家养病，我常在想如何才能强大军府，已有一点思绪，但需得衙内重视，方才可行”，李耀武也皱眉道。 韩璞道：“将校们有光荣一半这么忠心为事，我朔方何愁不兴，你尽管说来”。 “衙内，士为知己者死，耀武为衙内死不旋蹱”，李耀武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衙内，方今乱世，肉弱强食。民以食为天，国以粮为本。朔方远悬西陲，秦汉以来，均证明唯有屯田，方能强大以震慑四方。有了粮食才能吸引民众，才有军府的根基”。 韩璞精神一振，高兴说道：“光荣所言正是，你可有屯田良策”。 “衙内，眼下屯田最大难题是人手不足，其次是强盗横行”，李耀武说道。 “说的没错”，韩璞道。 “衙内，末将愿带一营老卒前去西岸屯田，但成与不成，最要紧的是需衙内亲自兼任营田使。只有衙内重视，所有困难定会迎刃而解”，李耀武单膝跪地主动请缨道。 韩璞伸手扶起李耀武，说道：“耀武真乃国士无双。我任营田使却易，也知胡人怕你者甚众，等闲不会来抢。可你我均不会撒豆成兵之术啊，五百老卒，岂不是杯水车薪”。 李耀武见得衙内同意，便继续道：“衙内，可再招流民和胡人”。 韩璞惊讶道：“胡人行吗？会种地吗？他们肯愿来吗？能听话吗？是否会开门揖盗？流民可没多少呀”。 李耀武道：“衙内，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事在人为，不试又怎能知道。将胡人分散管理，以老卒监管，安全应无虑”。 “好，好，好，事在人为，你做事，我还是放心”，韩璞道，“我看你身体却无痊愈，屯田可不比在营中，是否真吃得消？”。 李耀武道：“时不我待，为衙内分忧，鞠躬尽卒死而后已”。 “好好，咱们就一起去试试屯田，我这就去向节帅请示，你且回去等我消息”，韩璞说道。 李耀武向韩璞告辞后，且回了军营。 第二卷 第七章 再回前营 李耀武从衙内都指挥司回来，天色已晚。他先到刘军主公房办好值勤交接后，见自己公房里等着4人。其中3人为自己在前营的老部下，分别是左都都头程飞、左都甲队队长王铁良、右都甲队队长田承祖，忙作揖道：“实在不好意思，让兄弟们久等”。 右边为首的正是前营左都都头程飞，说道：“弟兄们得知你今天已来军中，非的我们几个做个代表前来见你。一为看望，二为祝贺”。 众人齐声道：“贺喜李军主！”。 李耀武抱拳说道：“谢兄弟们抬举”。 “李军主，给你介绍，这位是我们前营新任指挥使陈兴霸”，程都头指着左侧一位三十来岁的刀疤男子介绍道。 “见过李军主，有事请尽管吩咐陈某”，刀疤男抱拳说道，话并不多。 “陈指挥客气，咱们相互照应”，李耀武说道，“兄弟们都还没吃晚餐吧，我去伙房看看，给大家弄点吃的来”。 “李军主，我去就是”，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李耀武一看，见是甲队的队长王铁良，为人灵活，向来跟自己亲近，说道：“辛苦王兄弟”。 众人重新落座后，程飞说道：“李军主，您以后可要常回我们前营看望大家”。 前营为全军精锐，常为先锋，副指挥使历来负责先锋事务。李耀武豪爽说道：“考兄弟们牵挂，这两天就来”。 晚餐时，众人以水代酒，吃饱喝足后相继离开。 朔方节度使帅府后院内，韩璞向其父亲朔方节度使、特进、检校太傅、同平章事、开府仪同三司韩洙请示屯田事宜。 后梁末帝朱友贞贞明四年（918年），韩洙接替其父令公大王（中书令、颖川郡王）韩逊的朔方节度使之位，至今已有8年，一心对外经营凉州，对内保护灵州丝路之路，听过其子的讲述后，感慨道：“军中将校，大多桀骜不驯。他们父子尤其难得啊。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李琪忠诚谨慎，我几次欲重用于他，他都予以推辞，只说朔方不缺大将，愿做护卫，一转眼就是十年。而今他儿子重伤尚未痊愈，才从鬼门关打了个转，却愿为军府分忧解难，主动请缨不辞辛劳愿前去屯田，忠心可贵，人才难得啊”。 唐末以来，社会动荡，军阀混战，天下生灵涂炭，人民无以为继，军队来源大多为无业之辈、亡命之徒充任，鱼龙混杂，兵员素质普遍低下。““兵骄则逐帅，帅强则叛上”，“人主之兴废，皆群卒为之，推戴一出，天下皆俯首听命而不敢较”。也就是说，就连皇帝的兴废都是由士卒说了算。士卒之蛮横，已是登峰造极，历朝历代以来难有望其项背者。 就说今年二月，魏博牙兵叛乱，唐庄宗李存勖派李嗣源前去镇压。李嗣源到魏州后，亲兵也哗变，劫持李嗣源，反与叛军合势。庄宗亲自带兵东征，又遇亲兵叛变，中箭身死，李嗣源登基称帝。 韩璞说道：“父亲所言及是。正是因父亲经营灵州，将其从崩溃边缘拉回，变成这乱世人间乐土。现今商贸繁荣，府库充盈，才有将士归心”。 韩洙长叹一声道：“世事难料啊。契丹狼子野心，几年前就多次西进南下，已占我朔方最为富饶的后套，而今已一统北疆，南下已指日可待，又要生灵涂炭呐”。 “父亲，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韩璞宽慰道。 “未雨绸缪早当先，居安思危谋长远，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璞儿，你所提议屯田，正是长远之计，我同意你的意见。你去通知幕府行军司马、长史、判官、从事、支使、掌书记等佐僚及在回乐各都司、军使，明天辰时到前堂议事”，韩洙决定道。 次日午时前，全军各营都头及以上军官相继前来到来，军主刘厚江介绍，月前，军府任命李耀武为军副指挥使，并表示隆重欢迎。其次，安排相关分工事宜，副指挥使李耀武协助指挥使工作，负责日常事务，分管前营；虞侯韩瑜负责情报、军纪、后勤等工作不变，分管后营。 议事后，李耀武随同前营指挥使陈兴霸，左都都头程飞、右都都头王富贵一起来到前营。 李耀武为人大方，性格豪爽，又武艺高强，能体恤士卒，在前营中颇有声望。 李耀武让程飞带他先去左都甲队。甲队队长王铁良见李军主来后，派人将该队所有士卒叫来，约30余人。李耀武一眼就认出，月前为其挡过箭的伍长孙安定，另一位是其十分欣赏的伙长曹达洪。 孙安定是关中人，几年前跟随父亲逃难来到灵州，为人寡言少语，敦厚老实。曹达洪乃灵州土著，家里世代从军，一身武艺出众。两人皆十七八岁。 李耀武说道：“兄弟们，都请坐。如果这次没有你们这些兄弟拉一把，我肯定就见佛祖了”。 众士卒听了都哈哈哈大笑。众人闲聊，谁家又娶了个婆娘，谁家婆娘又生了个带把的。 离走前，李耀武让程飞将曹达洪、孙安定两人留住。 李耀武问道：“你二人可愿跟随我去做个小兵？” 王铁良却先道：“李军主，我也愿跟随您”。 李耀武摇了摇头道：“你已是队长，去做啥小兵，以后有机会再说”。 曹达洪与孙安定两人一听，十分高兴，均表示愿意。 李耀武道：“回头我就去跟刘军主商量，你们就先去准备”。 李耀武离开甲队后，再去了其他队都看了看，便回了公房休息。 第二卷 第八章 营田副使 李耀武刚回公房，便见衙内都指挥司来人，说衙内要见他。 韩璞一见李耀武来了，说道：“光荣，坐吧”。 李耀武说道：“衙内面前，耀武哪敢落座”。 韩璞拉着坐下后说道：“屯田一事，今天已经幕府商议，节帅也已同意。由我来兼任灵州营田使，也同意我所提议由你出任朔方节度押衙充营田副使兼营田兵马使”。 李耀武听后，心里十分兴奋，连忙起身，单膝跪下道说道：“谢衙内器重、节帅信任，末将必不负使命”。 韩璞说道：“光荣，坐，坐，不必多礼”。李耀武起身坐下后，韩璞接着说道：“屯田一事，宜早不宜晚，需尽快进行，你有什么困难，我能帮到的，你尽管说来”。 “谢衙内。困难主要为人和钱。一是我不懂水文，二是不懂账目，三是不懂种田……” “哈哈哈，好你个李光荣，这也不懂，那也不懂，也敢去屯田？”，韩璞笑道。 “衙内…”李耀武忙起身道。 “坐坐，光荣啊，还有这次屯田，节帅十分重视，决定从全军抽调一千士卒去河西岸屯田”，韩璞说道，“这一千士卒，大都为各营老兵”。 李耀武说道：“诺，定完成任务”。 韩璞说道：“我让度支司和都水司推荐人员过来，一会就到，由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灵州营田司草创，各将校愿去屯田的不多，我最多能给你几个人助手，其他的都需你自己去寻，但凡是愿去屯田，都可以破格提拔。还有，你的弟弟，他哪年的？我看他长大还是高大”。 李耀武答道：“谢衙内关心，弟兴武今年15岁”。 韩璞说道：“那好，就让他入伍，明天带他来衙内都司吧”。 李耀武连忙称谢道：“谢衙内恩典！”。 韩璞说道：“你将这老弱病残带走，各营又需招兵，你想去打流民的主意，可就难咯。你要是将兴武也带去种田，李叔非怪死我不可”。 李耀武说道：“衙内考虑细致周全，青壮愿从军者多，愿去屯田的难寻。现除了衙内说的度支和都水司人员，还有两人十分重要，需衙内出面才行。 “哦？说来听听”，韩璞问道。 “一是读书人，二是和尚”，李耀苦笑道。 “嗯？读书人跟和尚有何用处？还十分重要？”，韩璞疑惑问道。 “衙内，末将想用和尚和读书人去招揽胡人种田”，李耀武解释道。 韩衙内听后，拍桌叫好，说道：“光荣，这主意绝妙，我看确实可行”。 李耀武接着说道：“读书人跟和尚他们不会给末将面子，但只要衙内开口，他们定心甘情愿把事情办好”。 “好，这事容易。我修书一封，你拿着去广福寺要人就是”，韩璞说道，并让亲兵拿帖子去找幕府判官李允敬，让他安排至少一名进士，来协助屯田事宜，并提笔便开始写信。 过了片刻，亲兵来报，度支使司跟都水司来人，韩璞说好，并让亲兵将相关人员都喊进来。 众人进来参见衙内后，韩璞让大家先坐，写好信交给李耀武后，便说道：“今天请诸位过来，也都知道，是为屯田一事。我先给诸位介绍，这位是营田副使兼营田兵马使李耀武”。 李耀武忙拱手：“见过诸位，诸位有礼！”。 韩璞继续介绍道：“这位度支使司的贾江，充灵州营田司判官”，“这位是都水司的黄志渠，充灵州营田司巡官”，“这位是灵州营田司参军杨连吉”。 众人相互见过礼后，韩璞接着说道：“节帅决定，五日后诸位将带500兵卒出发，前往灵武县，主要为修复原汉延渠，进行屯田。十日内后续500兵卒再发。具体事项现请李副使安排”。 李耀武说道：“诸位，此次屯田，节帅和衙内高度重视，咱们只许前进绝不后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黄巡官，您是这方面专家，先谈下意见吧？” 黄志渠说道：“本朝屯田，军屯每人10亩，500人为一屯，亩产100斤（1担）左右，每人每年能收获1000斤，一个士卒一年消耗粮食500斤。也就是1000士卒屯田，能再供给另1000士卒”。 李耀武说道：“衙内，建议这1000士卒为正兵进行军屯，另再招揽流民等为辅，可进行军屯或民屯，辅兵月饷为正兵七成，如民屯按公私五五分成”。 众人均无异议。 李耀武继续说道：“本次屯田，暂分3堡，每堡分10屯，每屯100人，目标为三年内需达3000人。第一批500士卒，由贾判官带250人修建营房，黄巡官带250人前去勘察修复渠道，第二批士卒按上述比例继续分配。杨参军协助我招募流民。诸位有好的意见，均可以向我和衙内提议”。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众人商议了半天，列出了具体章程，营田司衙门暂设灵武县城等等。 最后，李耀武要求众人广泛动员家属亲友，并建议，前来参军屯田者，能动员2人为伍长，动员4人为伙长，动员10人为队长，并奖励相关物资。动员15人以上者，再报请衙内定夺，予以重赏，并奖励相关物资等。 并安排让营田判官去度支司领取相关物资钱粮、帐篷及相关生产工具，让参军负责联系各军司接收屯田士卒，巡官黄志渠先负责招收居民和流民等工作。 韩璞对李耀武的安排均予以同意。 第二卷 第九章 求人 李耀武从衙内都指挥司出来后，便来到左马步都指挥司衙门，想寻求左都司的支持。 吕枫见到李耀武进来，让他坐下，心中感叹，年轻人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危险都敢闯，什么事都敢做，女儿嫁给他，也不知是福是祸。一看到他进来，就知道他所求。但也只有方仪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也只能是尽量帮衬。 李耀武说道：“参见吕公，昨天我去拜见衙内，衙内讲到十分忧心契丹，我就向衙内提了屯田的粗浅想法。承蒙衙内器重，让我负责屯田事宜，特来向大人请教，聆听大人教诲”。 吕枫语重心长说道：“光荣，你当知道灵州屯田历史悠久，诸文武也都知道屯田的重要，可人手不足，均无可奈何。今天幕府商议，对衙内提议屯田，众人均未反对。但对于提议由你来负责屯田事宜，却反对者甚多，主要指你过于年轻，毛头小子五谷不分，哪知道什么叫屯田等，最后还是因衙内力保，众人无奈，只想看你的笑话”。 李耀武听后，顿觉压力山大，论资排辈，到哪里都有。若得不到有力支持，屯田便可能会闹成小孩子过家家，甚至严重者引起兵卒哗变。 “吕公，我确实资历尚浅，经验不足，但凡能让灵州变得更强大，生民过的更幸福，再多艰难险阻，我都不惧，也坚信众将士也会理解和支持我，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李耀武面对困难，更加激起了心中的斗志，信誓旦旦的说道。 吕枫诧异的看着李耀武，像是今天才认识似的，心中想道：“原以为他只是匹夫之勇，难道是以前老眼昏花竟看走了眼？”便试探问道：“你此去屯田，有何打算？” 李耀武老实回答道：“回吕公的话，屯田一事，我是临时起意，还没有详细方案。在家养伤的时候，我总是想，如我灵州能自给自足，那不仅可以少死些士兵，还可以多活些生民，便想到屯田一事，尤能强大方镇，但苦于人口不足。几天前，我去广福寺烧香，见信徒多面黄肌瘦，衣不遮体，又多胡人，僧人告知我，佛祖坐下无胡汉之分，便想到了可以招收流民，还可以招揽胡人……” 吕枫一向看人老练，更觉这准女婿不简单，敢为天下先，敢想常人之不敢想，士别三日竟当刮目相看。也看到了若屯田能成，又有胆有谋，前途必不可限量。他说前几天去了广福寺？丫头不是前几天也说去了广福寺吗…… 吕枫无奈问道：“到我这来，是因为缺人手？”。 李耀武忙点头说道：“正是没人，屯田之事成与不成，关键看所用之人，能否上下一心，尽心做事。” 吕枫说道：“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皆在用人，衙内安排了哪些人？” 李耀武苦着脸回答道：“有度支使司贾江为营田司判官，都水司的黄志渠为营田司巡官，还有衙内都指挥司的杨连吉为营田司参军。另我还求了衙内，衙内让幕府判官派人过来，还让广福寺来几个和尚。” “那你过来找我是想要谁？”吕枫问道。 李耀武心想，那当然是越多越好，要求他人发动亲属，自己那也要做到，虽然还只是准岳父，那也必须厚着脸皮去求下试试，便说道：“回吕公，末将除了想从左后军前营要些熟人，吕公您能否再……再给我多派些人手。如您老都不支持我，这次屯田可就真凶多吉少了。” 吕枫一听，心想这小子还真会顺杆儿爬，说道：“看你说的，好似成与不成都在于老夫了。” 李耀武忙小心的解释说道：“末将的意思是好的开始，便是成功的一半。若得吕公支持，那就是成功了一半。” 吕枫想了想，说道：“前营属于先锋营，皆为精锐，你若所调太多，必定难以通过，反而召至非议。就都头及以下，不超过5人，你看如何？” 吕枫看他闷不做声，又说道：“罢了罢了，老夫想想办法，私人去给你找几个精于种田和善于跟胡人酋长打交道的老人，再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人愿意去屯田。” 李耀武一听，心中大喜，连忙称谢说道：“谢吕公，谢吕公信任。滴水之恩，末将定当涌泉相报。” 吕枫叹气道：“老夫不图你相报，只要你以后能善待自己，善待方仪，吾愿已足。” 李耀武说道：“今生今世，我必不负方仪。” 吕枫说道：“你去将名单报来吧！” 李耀武说道：“谢吕公，末将这就回前营，找他们几个谈话。” 第二卷 第十章 招揽旧部 李耀武匆匆忙忙赶回左后军，回到自己公房，见曹达洪与孙安定两人都在。 两人见过李军主后，告知现前营指挥使刘兴霸与军指挥使刘厚江均已同意调他们两人为亲兵，听他差遣。 李耀武郑重的说道：“两位兄弟请坐。我这有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想和你二位商量”。 曹达洪立马说道：“李军主尽管吩咐，只要我们两人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一切听从李军主安排”，孙安定木讷的说道。 李耀武握着两人的手道：“今日军府已商议决定，将我调离左后军，任节度押衙，充灵州营田副使兼兵马使，去负责屯田事宜，曹兄弟和孙兄弟是否愿意继续跟我一同前去，我必不会亏待你们二人”。 曹孙二人听闻，孙安定想也不想说道：“安定愿意”。 曹达洪却内心纠结，脸上表情阴晴不定，心想屯田肯定比军中辛劳，且自己一身本领高强，在军中肯定能有更好发展，可现已同意为他亲卫，上船容易却下船难，也只得拱手回答道：“祝贺李押衙，愿跟随押衙”。 李耀武见状大喜道：“好，好，感谢两位兄弟的支持。这次前去屯田，都会予以提拔重用。还有你俩有什么困难，也都可以说说”。 李耀武为让他们两人尽心做事，便收揽人心，封官许愿。 曹达洪说道：“谢押衙”。 孙安定回答道：“回押衙，屯田能带家人前去吗？” 李耀武说道：“孙兄弟，当然可以，多多益善啊。此去是在灵武县屯田，距离州城不远，营房修好后，可以安置家人”。 李耀武说完便安排曹达洪去通知前营左都都头程飞、左都甲队队长王铁良、右都甲队队长田承祖3人过来。 李耀武又想到孙安定是关中人，去招收流民肯定管用，便拿出10两银子塞给他，说道：“孙兄弟，你回家后，拿着这钱，找个婆娘，再去做下亲友邻居的工作，争取15人以上前去灵武县屯田，我保你直接任个队长”。 孙安定为人忠厚老实，不善言辞，只红着脸说道：“谢谢李军主！谢谢李军主！” 过了一会，曹达洪便陪着左都头程飞、左都甲队队长王铁良、右都甲队队长田承祖到来。齐声道：“恭喜押衙！”，贺喜押衙！”。 李耀武说道：“尔等5人，都是我在前营时就最为亲近之人，兄弟们都请坐”。 等众人坐好，李耀武又继续说：“今蒙节帅和衙内器重，让我负责灵州屯田一事。有道是兄弟有福共享，有难同当，诸位兄弟，可都愿意随我去干一番大事吗？” 曹达洪、孙安定起身道：“愿跟随押衙”。 五人中数程飞官职高，却在都头一职上已蹉跎多年，原以为李耀武走后，自己能接任营指挥使一职，却又半路杀了个程咬金，又被他人截胡，在来时的路上，也是左思右想，反复权衡，现经李耀武一激，也起身抱拳道：“愿追随押衙”。 军营之中基层士卒，最重义气二字。王铁良、田承祖见状，想也不想，也都起身说道：“愿追随押衙”。 李耀武听后，也是热血沸腾，当场承诺道：“诸位都愿随我前去吃苦屯田，我非常高兴，到了灵武，均官升一级”。 众人大喜，纷纷道谢。 李耀武让诸位先回营等待消息，调动手续下来后，便到他家中相聚，再做安排。说完便前去找军主刘厚江商谈。刘军主听李耀武说要去屯田，又高兴，又惊讶，又惋惜。 刘厚江说道：“光荣啊，你还年轻，在军中又前程似锦，怎么就想去屯田呢？” 李耀武说道：“谢军主关心，灵州土地肥沃，却粮食紧缺，屯田是刻不容缓啊”。 “唉！说的也是，可你也知屯田那是千难万难啊，想屯田有成，又谈何容易呢，你这是何苦来哉”，刘厚江紧紧握着李耀武的说，说道：“我家薄有资财，回头让家人送些来你家，以相助你屯田，聊表心意”。 李耀武大喜说道：“军主之恩，末将终身不忘，那就却之不恭了”。 李耀武说完，又提出想调程飞等五人前去屯田，刘军主满口答应，同意让其五人前去营田司，还答应了李耀武回家再动员他人前去屯田的要求。李耀武千恩万谢，邀请刘军主一定要来灵武来看看。 李耀武拿着程飞等五人相关调动手续，找刘军主签好字后，便朝左都司衙门赶去。 吕枫见李耀武这么快就赶了过来，看过名单后便收了起来，答应尽快办理，让李耀武回去等待消息。 第二卷 第十一章 女儿心 吕枫放衙后回到家中，见到女儿在埋头看书，心中叹息，丫头能文能武，看书过目不忘，说话思路清楚，做事有条不紊，要是是个男孩，必定能光大门楣。 灵州成为丝绸之路上国际化商业大都市，往来商贾络绎不绝，吕家在城内城外，有也多处作坊、商铺、商号、农庄。 吕方仪抬头一看，见是爹爹来了，将书本放下，起身走过来，抱着父亲的手，开心的说道：“爹爹，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的呀？竟然有时间过来陪我说说话了呢”。 吕枫为人一向严肃谨慎，为官又位高权重，家里的大儿子吕方勇，小儿子吕方超，一见到他就是老鼠见到猫，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个丫头向来跟自己亲近，一点都不怕他，这也许就是父亲对女儿是一种深沉的爱意，父爱如山，女儿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 吕枫任由女儿挽着手臂，对这个宝贝女儿那是从小都一点办法都没有，说道：“你前几天去了广福寺做什么？” 女儿警惕的看着父亲，回答道：“我去广福寺当然是礼佛呀，怎么啦，爹爹？” 吕枫继续问道：“那你是和谁一起去的广福寺呢？” 女儿心想，父亲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不肯回答父亲话，说道：“爹爹，你今天怎么对寺院的和尚感兴趣了呢？嘻嘻，你不是常说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吗？” 吕枫说道：“今天幕府议事，决定由衙内都指挥使兼任灵州营田使，李耀武任押衙，充灵州营田副使兼兵马使”。 女儿听后心思百转千回，喜的是李郎又被姑父重用，忧的是心知屯田困难重重，又想到父亲果然知道了自己去见了李郎，一时低头不语。 俄顷，女儿低声说道：“爹爹，女儿也知，屯田一事，利在当代，功在千秋，爹爹还需多帮帮他才是”。 “灵州人口有限，要我也是一筹莫展”，吕枫看了看女儿，见其面色开始着急，又继续说道，“耀武头脑灵活，想到去找胡人屯田，估计将大有作为”。 女儿说道：“胡人还会种田吗？爹爹可否有相熟的胡人酋长部率？哥哥不是在定远军吗，肯定认识很多胡人吧？” 吕枫笑着说道：“耀武早已找了我，要我给他找人。我已安排管家，去了解下家里哪些熟悉胡人事务，哪些精通种田事务”。 女儿一听，不禁脸红，心想，这世上竟还有脸皮这么厚的人，可却又忍不住关心，说道：“爹爹，他在军营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去屯田呢？” 吕枫说道：“他倒是有雄心壮志，志存高远。” 女儿说道：“外出屯田，不仅辛劳，也危机重重，爹爹，你说他身边是否有亲信护卫”。 吕枫心想，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回答道：“营田司草创，他自己又年轻，哪能有多少亲信”。 女儿又接着说道：“堂叔家的方逸哥哥，经过多年跑商历练，常跟胡人打交道，和之前相比，已脱胎换骨，处事果断老练，能独当一面。他一直想从军，不如让他去营田司。爹爹，你看好不好嘛？” 吕枫心道：“丫头说的对，方逸又一向跟丫头亲近，以后嫁过去，身边有个照应也好，就让方逸带上几个家丁一起去营田司。” 吕枫笑着对女儿说道：“好好，丫头，什么都依你就是。” 女儿便马上拉着父亲的手说道：“爹爹，我们去问问，看方逸哥在城里吗？” 两人来到前院，正好管家也过来找吕枫。 管家说道：“大人，我已经安排人员前去各处商号摸底了解是否有熟悉胡人事务的，也安排了家丁前去农庄寻人，明天上午，他们过来了后，我先试过，再带来见大人。” 吕枫说道：“你去看下吕方逸在哪，要他尽快前来见我。另再挑几个护院家丁，跟熟悉胡人和种地的，一起凑个十人，明天再一起过来。” 管家告辞离去。 女儿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跟爹爹说了声谢谢，便迅速转回了宅内，去找她娘亲去了。 过了片刻，管家就带着一个十八九岁左右的少年过来，少年说道：“见过大伯。” 管家告辞后，吕枫让他坐下后，说道：“方逸，你现在还是否愿意入伍？” 少年高兴的说：“大伯，我愿意入伍。” 吕枫说道：“今天帅府商议，已成立新的灵州营田司，你可愿意？” 少年说道：“我都听大伯的。” 吕枫说道：“负责营田司的是方仪未婚夫李耀武，营田司又新设，你说是我让你去的，必不会亏待与你。还有，你去商号去做好移交，再跟管家联系，明天选十人与你一同前去李家。” 少年答应后便告辞退去。 第二卷 第十二章 得到多助 李灵儿见大哥这回出去还没几天就回来了，十分兴奋，拖着大哥问这问那。大哥却心不在焉，问父亲是否在家，李灵儿嘟着嘴不开心，用手指了指。 李琪见到李耀武回来，笑着说道：“今天军中同袍笑称咱父押衙、子押衙，父子两押衙。” 李耀武呆了呆，说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爹爹，蒙衙内关心，他要弟弟兴武前去衙内都指挥司报到，我也将五日内就要出发前往灵武屯田，爹爹可有何指教？” 李琪敦敦教诲说道：“善谋者，先谋人再谋事；事未动，人先行；人为事之本，事为人之谋。谋万事者，人为上，事为下；凡是大败者，均败于识错人、用错人、管错人。你现已为一军之主，你需牢记，事在人为，一定要善于谋人。” 李耀武听后，若有所思。 李琪又接着说道：“你此去屯田，急缺人手，将家丁李大牛和李管家的儿子李延忠两叔侄一并带去身边。还有，我已交代李管家，看家中现有多少现钱，让大牛他们带去。” 第二天清晨，李大牛赶着马车，送李耀武再次来到广福寺。在僧人的带领下，来到方丈室。 “灵州李耀武见过法照大法师，韩衙内让我带来一封信，请大法师亲览。”李耀武说完便从怀里拿出信件。 大法师接到信件，看过后低声念一声佛号，说道“李将军好，韩衙内让我寺派几名僧人随你前往灵武，具体听您吩咐。不知将军有何要求？” 李耀武虔诚说道：“出家人是侍奉佛陀且代表佛陀来教化众生的，是来度人间一切苦厄的使者，而我求衙内介绍前来见大法师，只求派遣深得胡人信任的高僧来灵武再立别院，愿佛光普照人间，佑灵州百姓幸福安康！” “南无阿弥陀！贫僧即遣师弟法慧率众弟子前往灵武。将军手持修罗刀，身具菩提心！善哉善哉！愿众生离苦得乐、愿众生同入佛智、愿众生同成佛道、愿众生同生极乐国！” 李耀武见过法慧大法师后，约定好灵武再见，便赶回城。 这些天，李耀武总是忙碌和奔波个不停，却是干劲十足，正是那春风得意马蹄疾，不用扬鞭自奋蹄。 回到家中，已近响午，见到家中来了十余位客人，为首的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众人见他回来，纷纷说道：“见过押衙！” 为首的少年抱拳行礼道：“见过押衙，我是吕方逸，家伯为吕左都押衙，要我等前来听押衙安排。” 李耀武听他们说是吕府中人，方仪、方逸，应是方仪堂哥了，没想到准岳父肯如此相助。偷偷的数了一下，竟共有十一人之众，其中两位年龄稍长，心中已乐开了花，连忙请众人就坐。 李耀武说道：“诸位兄弟前来，是耀武莫大的荣幸。咱们都是自家人，耀武今后定不会亏待诸位。” 吕方逸为李耀武逐一介绍，年长两位，一个是吕家商号的分店掌柜吕良初，一个是吕家庄园的管家吕素农。其余几位均是护院家丁，以吕健、杨开柱为首。 李耀武让管家李大根为众人各发2贯安家费，说道：“诸位兄弟也都知道，营田司草创，到处缺人，却是招待不周。” 吕方逸赶紧起身说道：“押衙跟我们不用客气，有何吩咐，我等即可去办。” 李耀武紧紧握着吕方逸的手，说道：“吕兄啊，我要去趟衙内都司，还真有件急事，营田司判官贾江一人在度支司协调相关屯田物资事宜，想请诸位兄弟前听他安排，以助他一臂之力。” 吕方逸即刻率众人出发，留给了李耀武一个做事麻利果断，又颇有威信的印象。 过了片刻，李耀武在胡床上眯了一会，正想着衙内现是自己直接上司，自己应有事没事都要勤去报到，大事小事都应向他汇报，打算出发前去衙内都司时。管家李大根来报，说前营程飞等人来访，心中大喜，连忙跳下了胡床，要管家也给他们每人准备好2管钱，连鞋子都顾上穿好，用脚拖着便前往前门迎接。 李耀武来到前门，看到来的果是程飞、王铁良、田承祖、曹达洪、孙安定五人，上前便紧紧抓住众人的手不肯放，说：“我一直在这担心，怕出变故，军中不肯放人。现今见到你等兄弟过来，我心中最大的石头终于可以放下，此番前去屯田，再也不惧胡人来扰了，哈哈哈！快请！快请进！” 程飞说道：“能得押衙如此看重，兄弟们愿终身追随，唯押衙马首是瞻！” “唯押衙马首是瞻！” 李耀武激动的说道：“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有兄弟们相助，我们定能把屯田干好。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定要做一番事业！” 众人相聚片刻，程飞提出来说：“押衙可有何紧要之事，尽管吩咐我们去做。” 李耀武说道：“诸位兄弟大义，我没齿难忘。目前，最要紧的事就是募兵前去屯田，现就营田司巡官黄志渠一人在县衙募兵，还请诸位兄弟前去协助。” 李耀武让管家给每人发放了2贯安家费。又让孙安定先行回家，十日后让他再来灵武相见。 第二卷 第十三章 如获至宝 衙内都指挥司，太阳西斜，金色的夕阳洒满大地。韩璞见到李耀武到来，问道：“光荣，事情有何进展吗？” 李耀武回答：“回衙内，一是谢谢衙内关心，前营左都头程飞等五人都已调至营田司，我已安排他们前去协助黄巡官募兵；二是吕左都押衙极力配合营田司工作，派了侄儿吕方逸及十余名家丁前来相助，我已安排他们前去协助贾判官；三是寺院方面已联系好，他们派遣法慧大法师带队前往灵武。” 韩璞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李耀武又继续说道：“衙内，我打算，一是选几人明天就出发前往灵武县，做好前期准备和相关衔接工作，想让衙内给道手谕，以让灵武县衙接洽；二是按照昨天衙内的讲话，推荐拟重用相关人员，以聚人心和调节上下，请衙内审阅。” 韩璞接过名单一看，程飞拟提拔为营指挥使，王铁良、田承祖拟提拔为都头，吕方逸、曹达洪、孙安定拟提拔为队长。 按照军府规定，营指挥使及以下低阶武官，衙内都指挥司即可任命。 李耀武说道：“衙内，我想将屯田的行政和军事指挥相分离。行政管理方面，屯设屯长，堡设堡长，具体负责营田事务；军事指挥方面，屯设都头，堡设营指挥使。分离的好处，可以让老者管理屯田事务，可以让将校们专心训练防务。建议营田司再增设推官，掌治安刑狱。” 韩璞笑了笑：“光荣，程飞等人任命，我都予以照准，手谕一事，我现在就写。至于屯田军政分离，我也是支持的，屯田需向老者学习，以免武官瞎指挥嘛。但推官一事，尚需报幕府，容后再议。” …… 李耀武回到家中，天色已黑，却见吕方逸在前堂等着，颇为意外。 吕方逸起身迎过来说：“见过押衙，今天黄巡官在县衙共募兵十余人，且年龄偏大者居多。民众知道我们是营田司后，都不愿报名。因押衙关心募兵进展，我请示黄巡官后，来向押衙报告。” 李耀武一听，顿时又对吕方逸高看几眼，觉得他做事心细，又不辞辛劳。说道：“辛苦吕兄，来，坐，请坐，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客气。募兵一事，之前已有预料，万事开头难，不必着急。市井之徒，好逸恶劳者多，没几人愿去屯田，也是正常。明天我们让县衙派人陪同我们前去城外，以招收流民为主。” “押衙费心劳神，我只是跑跑腿，不辛苦。”吕方逸诚恳说道。 “吕兄之前在哪高就？为什么没入伍呢？”李耀武感兴趣的问道。 吕方逸苦笑着说道：“不瞒押衙，我年少时不懂事，伯父推荐我入伍，却因有心仪女孩，与她私奔，恼了伯父。离家出走后，有了小孩，才知生活艰辛，为人父母不易。为了小孩，我们又回到灵州，从事行商。” 李耀武赞叹道：“人不风流枉少年，我是真心佩服你。为了爱情，能够抛弃所有的一切，我觉得这样的爱情，才叫爱情，要有这样的勇气，才能让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千古名言流传。为了小孩能拥有更好的将来，再苦再累，也是值得，这叫责任。大丈夫能屈能伸，应当如是。” 吕方逸讶异的看着李耀武，没想到他会如此看待，还高度肯定评价，心中涌出一阵感动，眼中竟热泪盈眶。说道：“让押衙见笑了！” 李耀武说道：“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惭愧惭愧……”吕方逸说道。 李耀武说道：“我刚从衙内都司回来，建议直接任命你为队正，已经衙内首肯，不日将有告身文凭下来。” 吕方逸激动说道：“谢过押衙！” 李耀武说道：“都说是一家人，自家兄弟，不用客气。万丈高楼平地起，千斤粗绳细处折，咱们一起前去灵武屯田，定能再建功立业！” “伯父说我行商跟胡人打交道多，推荐我前来，愿为押衙效犬马之劳。”吕方逸边作揖说道。 李耀武眼睛一亮，心想这正是瞌睡了送枕头，正是时候，如获至宝，再次感谢准岳父。连说道：“好，好！来日我们到了灵武，再详谈胡人之事。” “押衙辛苦了一天，我就不再打扰您，请早点休息！”吕方逸起身告辞道。 “辛苦吕兄！你有家室，我就不留你在这住宿。”李耀武拉着他的手，送至门外，仍依依不舍说道。 第二卷 第十四章 城外难民 次日清晨，李耀武带着家丁李大牛、李延忠叔侄，来到回乐县衙。 营田司巡官黄志渠与吕方逸等众人拥着李耀武到县衙大堂，知县骆德杰、县丞何贤清、县尉黄文江都在。 在朔方军镇，李耀武已算得上是高级武将，手握实权。骆知县等人，虽一介书生，却都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 经黄巡官介绍，李耀武先行礼道：“营田司李耀武见过骆知县、何县丞、黄县尉，这几天我等奉节帅、衙内之命，在此募兵，却是给诸位带来诸多不便，还请多多包涵！” 骆知县早已听说李耀武的事迹，端的是忠勇无双。市井之中，更是传的神乎其神，说的是杀神再世、武曲星下凡。今日一见真人，却见是少年英雄，谦谦君子。 骆知县说：“久仰李押衙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是英雄出少年！诸位请一同到后堂请坐” “幸会幸会！”何县丞、黄县尉说道。 众人落座后，黄巡官首先说道：“李押衙，近日募兵虽得骆知县等倾力相助，但效果依然不明显，仅招得兵员十余人，惭愧惭愧！” 李耀武颔首说道：“辛苦黄巡官。” 黄巡官听后摇摇头，说道：“不辛苦不辛苦。李押衙，我欲带这新募兵卒与吕家众人，先去灵武查勘，看何处适合立堡，何处适合屯田，原灌溉渠道何处堵塞，以为大军到来做好准备。我在此处募兵作用也不大，我意委托黄县尉替我继续招募。押衙以为是否可行？” 李耀武一听，心底暗喜，心想这黄巡官还真是真心谋事，与自己所见略同，说道：“当日让黄巡官来此，实是无奈。今日您老之言，正是老成持重之言。我这有押衙手谕一道，请灵武县衙予以协助，原还在考虑谁去合适，却是辛苦您老了！” 李耀武说完，便将衙内的手谕递给黄巡官。 黄巡官接过手谕一看，喜上眉头，说道：“谢过押衙，有衙内这道手谕，便可事半功倍咯！押衙，我这就出发，如何？” “好！”李耀武高兴应道。 李耀武送黄巡官等人到衙门口，让李延忠也一同前去，又跟吕方逸说了几句，目送众人远去。 骆知县道：“李押衙，募兵屯田之事，尽可放心交给我等，还请后堂入坐。” 李耀武说道：“谢骆知县，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让黄县尉陪我前去城外，看看是否有流民愿意前去屯田。” 骆知县看了看黄县尉，黄县尉做为州城所在治安官，原本就有众多事务，这几天又协助募兵，耽搁了时间，可对方是灵州新贵，也不愿得罪，心想城外流民，还真只有自己最熟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说道：“黄某愿陪李押衙前往。” 黄县尉当即点了一班衙役，就陪同李耀武出发。 李耀武想先了解下流民情况，边走边问道：“黄县尉，城外流民具体情况如何？” 黄县尉回答道：“今年流民比往年较多。因去年秋冬。先皇（唐庄宗李存勖）发兵灭蜀，命魏王李继岌（李存勖长子）、枢密使郭崇韬二人统领风翔陕州等关中之兵6万，蜀国天雄节度使下辖秦、凤、成、阶等州均受战乱波及。又今年四月，魏王班师，先皇却被亲兵所弑，今上（唐明宗李嗣源）监国，魏王在凤翔自尽，士兵也多为祸邻近秦、凤等州。秦、凤等州连遭两次兵祸，民众逃难者众多，其中也有跟着商队来到灵州的。不过，秋季以来，听闻关中现已安定，他们又陆续跟随商队返回。” “兵过如梳，匪过如篦。关中连年战乱，可是苦了百姓。那现在还有多少流民呢？”李耀武关心的问道。 “已不足千户。且部分青壮已被各商号招聘。这几天，各营也在募兵。据说所选者不多，因他们大多面黄肌瘦，不如本地兵魁梧。”黄县尉说道。 众人很快就出了州城，来到一处难民区，只见臭气熏天，茅草房一座连一座，男女老少大多衣不遮体，食不果腹，面黄肌瘦，枯瘦如柴。正是：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 黄县尉轻车熟路，先让手下衙役先一步前去通知流民首领，自己陪着李耀武继续前行。 第二卷 第十五章 劝说流民 过了片刻，衙役们就带着三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过来。黄县尉上前跟他们打了招呼，介绍道：“李押衙，这三位便是这片流民的首领，孙继山、陈德富、王逸伟”，“这位李押衙乃是灵州营田副使。” “草民孙继山（陈德富、王逸伟）见过李押衙大人。”三人抱拳行礼道。 孙继山说道：“昨天草民堂侄孙安定到我家，说到了大人，没想今天就能遇到。” 李耀武听了，哈哈哈大笑道：“孙老，那我们都是自己人，这是缘分呢！不必客气。” 众人来到孙继山家中，虽然简陋，却也干净。孙继山边招待众人，边遣人去找孙安定。 孙继山说道：“李押衙，草民等系秦州人，因避战乱，流离至此已快一年。” 李耀武说道：“关中四塞险固，形胜之地，汉唐均以控关中而王天下，乃自古帝王之都。安史之乱以来，百余年来，却是连年战乱，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正是啊。”孙继山等人听到李耀武说道关中自古帝王之都，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自豪，听到连年战乱，更是点头不止，心痛不已。 李耀武继续说道：“灵州也一样，安史之乱以来，吐蕃欲侵占灵州，长达百余年发动战争数十次，也是兵荒马乱，满目苍痍。但好在自颖川王（韩洙之父韩逊）败吐蕃、退强敌（李茂贞）后，不再参与关中乱斗，偃武息戈，使灵州已成为了关西的塞上江南，人间乐土。” 孙继山等人也正是因为灵州承平二十余年，才穿过李茂贞次子李从昶（泾原军留后）控制的泾原两州逃难至此。 此时，孙安定进来，单膝下跪行礼道：“安定参见押衙！” 李耀武将其扶起，说道：“不必多礼，也一起坐吧。” 孙安定执意不肯，李耀武也不再勉强。 李耀武说道：“诸位漂泊在外，总爱思念故乡，人生故土难离，落叶归根，也是人之常情。” 孙继山说道：“不瞒李押衙，昨天安定也过来劝说，让我等前去屯田，然正如大人所说，故土难离，大家确实想再回秦州。” 孙安定低下了头，觉得自己没能完成任务，心中惭愧。 李耀武点点头，说道：“我刚也已说，人之常情。但一来关中帝王之乡，争斗必不会少，今后也难以太平。二来诸位回去沿途亦危险重重，吐蕃、回鹘连军队都敢袭击，何况尔等拖家带口，更是凶险万分。三者诸位就算回到秦州，今冬明春，大家又如何生活？” 孙继山等人均面色凝重，低首不语，显然已被说到了心坎上，他们所担心的也正是如此。 李耀武继续劝说道：“今朔方韩帅、韩衙内父子均高度重视屯田一事，特拨了一千精兵前去屯田，安全完全无虞。灵州又原有灌溉根基，土地肥沃，稍微经营，便收获不小。我再这里可以向诸位承诺，诸位所有亲属，无论男女老幼，均可一起前往营田司，老有所依，幼有所教。一切耕牛种子，均由营田司负责，民屯所收，五五平分。若家中有丁选为屯田之卒，更有月饷700文。且一家人能在一起，夫复何求。” 孙继山、陈德富、王逸伟听后，心中不禁大为意动，相互看了看，又点了点头。 孙继山说道：“押衙所说可真，若我等均能一起前去屯田，若选为兵卒，还有月饷？可容我等再商量片刻？” 李耀武见他们已被打动，便乘热打铁，祭起封官许愿的杀器，说道：“千真万确。我还可以向军府推荐尔等三人任屯长，优秀者还可以为堡长，以协助营田司管理屯田一事。” 孙继山等人听到自己至少可以任屯长，不用受他人欺压，还可庇佑族人乡人，都面露喜色。 李耀武继续说道：“孙老、陈老、王老，那我就静候佳音。” 孙继山说：“谢押衙体谅！” 孙继山三人出去召集人员商量。李耀武将孙安定招到身边，轻声说道：“安定，可已定亲？” 孙安定腼腆说道：“还没有。” 李耀武说道：“我已报请军府同意，将任用你为队正，过几日将有官凭告身下来，定能娶个好婆娘呢。” 孙安定大喜道：“谢，谢大人。” 李耀武说道：“你跟孙老他们同去商量，再劝劝众人都去营田司，那婆娘不就有了吗？” 孙安定呆了呆，红着脸应道：“诺！”就飞快的跑了出去。 第二卷 第十六章 招募流民 灵州城外流民区，黄县尉陪着李耀武在这闲聊着，一个时辰过后，孙继山、孙安定等一行十余人走了过来。 孙继山快步走了进来，对李耀武说道：“有劳将军们久等，罪过罪过！” 李耀武笑着对众人点了点头，回答说：“孙老不必客气！” 孙继山为李耀武一一做了介绍，有秦州张氏、陇州李氏、吴氏等附近其他区域流民首领。 “诸位，灵州请我等去屯田，民屯五五平分，如能招募为屯兵，还有月饷700文，请问是否属实？”只见陇州李氏首领李义昌声如洪钟的问道。 李耀武答道：“千真万确！” “请问约招募多少兵卒？”李义昌继续问道。 李耀武笑了笑，反问道：“您们有多少户多少青壮？” 孙继山答道：“约800余户，千余青壮。” 李耀武说道：“青壮可二选一。如家中没有选中者，可先到营田司免息借粮，秋收再还即可。” “请问将军，耕牛和种子用公家的为五五分，如耕牛和种子用私人的又如何分？”李义昌又问道。 “惯例为公四民六，李老以为如何？”李耀武回答道。 “没有异议。请问将军，那我等何时出发？”李义昌说道。 李耀武听闻他们愿去屯田，心中大喜，朝孙继山等人看去，说道：“诸位都同意前去屯田吗？” “都愿意前去！”…… “好，好，好，诸位信任于我，我也必不亏待诸位”，李耀武心中非常兴奋，来回走来走去，心想两天后第一批兵卒也将出发，于是说道，“两天后即启程如何？两天后我再过来，同诸位一同前往灵武县。” 孙继山说道：“我等都家徒四壁，两天后可以出发。” 李耀武安慰道：“孙老，不管我们遇到怎样的困难，经历怎样的伤痛，都不能放弃。相信所有的困难都是暂时的，只要人活着，就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我们只管竭尽全力，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 “谢李将军！”孙继山回了话后，便低头不语。 众人一起商量了一些屯田细节，并初略统计了一下人口，约有830余户，4100余口愿去屯田。李耀武听了一会，心中高兴的是多招募这么多人口，忧心的是要解决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 讨论了一会，李耀武提出时间紧急，自己还有诸多重要事项需调度，明天将安排营田司军官前来先遴选第一批士卒200余人，以维持前去灵武屯田的秩序和安全，到灵武后再进行遴选第二批，请孙继山等人予以协助，到灵武后再论功行赏。并让众人有事可随时来找他，或让孙安定传达均可。 众人依依不舍，送至城门口，李耀武再三让其留步。 入城后，李耀武与黄县尉等人分别，直接去了衙内都指挥司。 韩璞见李耀武进来行礼后，说道：“光荣，你身体尚未痊愈，还得注意多休息呢。” 李耀武说道：“衙内，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入冬之前，我们需得修好房子，还得翻耕土地和疏通水渠，来年开春才好播种，一年才有好收成，未来才有得希望。” 韩璞笑着道：“哈哈哈，你进入状态还真快，眨眼就成一老农了。” 李耀武说道：“谢衙内夸奖！报告衙内一个好消息，今日清晨，我去了南城外流民区。他们原已计划返回关中，我跟他们晓以利害，说了他们回去的话路途凶险，而灵州在韩家颖川王、节帅及衙内的带领下已承平二十余年，已成人间乐土，现节帅和衙内重视屯田，请他们留在灵州。因韩家保境安民，造福一方，誉满中外，大多数流民均已同意前去屯田。” “哦？都同意了呀！那真是太好了！”韩璞听了李耀武的汇报，心里乐开了花，比吃了蜜糖还甜。 “回押衙，初略计算，有830余户，4100余口。其中青壮1000余人。” 韩璞眼笑眉飞道：“好，好，你做的漂亮！记大功一件。” “都是托衙内的福气，他们才肯留下。”李耀武非常谦虚，说道，“衙内，向您报告，还有两件事，一是今日清晨，黄巡官请求先带二十余人先去灵武查勘实地，我已同意。二是我打算明天让程飞等人前去流民中遴选第一批200余名士卒，以便维持秩序，到了灵武再遴选第二批300余人。” 韩璞点点头表示同意。 李耀武却苦着脸说道：“衙内，一下多出这么多张口需要过冬，我准备带部分去贺兰山打猎，部分去捕鱼，可耕牛和粗粮怎么办？” 韩璞说道：“你这办法很好，自食其力嘛。粗粮和耕牛的事，我明天就去度支司协调。” 第二卷 第十七章 收礼 李耀武从牙城出来，原想安排程飞、王铁良等人明天前去流民区遴选士卒，但转念又担心他们作风粗暴甚至欺男霸女，又决定自己也亲自过去。便让李大牛去通知程飞、王铁良两人，明天清晨去南城外流民区协助自己。 此时，灵州城天色已晚，城内白天通衢大道，车马络绎不绝，茶楼酒肆热闹非凡，一到暮鼓声起，顿时销声匿迹，貌似人间蒸发。唐代以来规矩，到了晚上，军士击鼓通知百姓，禁夜开始，大伙要么回家洗洗睡了，要么再晃荡街头小心被巡逻士兵绑了送官。“安史之乱”后，已有所放松，对于有正当公务人员，巡逻士兵还有时护送。 李耀武回到家中，看到李管家跑了过来，便等了等。 “大公子，今天下午，来了刘军主家的亲戚，其中一个称是刘军主的族侄，另一个是刘军主的外甥，带来50两银子（1两银子等于1贯制钱）和100贯制钱（1贯等于1000文），说是刘军主之前跟你约好的，一点心意。两人还提出要报名从军前去屯田，在这等了个多时辰，家主放衙后回来，说你最近非常忙，便让他们明天清晨再过来。”刘大根气喘吁吁的说道。 李耀武心想：“我滴个乖乖呀！刘军主还真是豪啊！要知道10两银子，在灵州已足够一家五口凑活着生活一年了。这不会是受贿吧？可他还是我上司，向我行什么贿呢？还能有什么事情自己摆不平的，要求我办的吗？不可能啊……《唐律》中规定这应该不能算受贿吧？” 李耀武问道：“李叔，家里还有多少现钱？” 李大根苦着脸回答：“大公子，去年年底时，夫人将家里现金大都投去盘了一个门面。除去今天的这些钱，家中原只有220余贯，还是因大公子你前些日子受伤，大家来看望收了一些礼金。” 李耀武听后，心中一边忐忑不安，想到父亲所说，让自己带家中现金去营田开支，高兴了半天，原来是顺水人情，更是一阵无语。决定将这些钱全都用于营田司，也算是自己一心为公。 李耀武对管家说道：“李叔，明早刘军主家两人来了，你老带他俩一起去买300贯钱的物资，主要为大宗粮食、布匹、铁器等一些屯田生活、生产工具吧，具体数量由你看后再决定。” 李大根答道：“好的。” 李耀武又说道：“李叔，辛苦你去拿20贯零钱交给大牛叔，让他明天带着跟我一同去南城流民区吧。另外两天后去灵州让大牛叔再带30贯。” 李大根想了想，算了算，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了口气，说道：“好的大公子，没别的事，我就先忙去了。” 李耀武点了点头，便向后院走去。 父亲李琪看到他回来了，便喊了他过去，说道：“耀武，今天刘军主家人来了我们家。” “爹爹，我刚在前院碰到李叔，他都跟我讲了。”李耀武想了想，又问道，“爹爹，你知道刘军主为什么送给我们如此多的钱吗？” 李琪沉默了一会，说道：“他家是灵州有名的富豪。” 李耀武心想，土豪果然任性啊。 “可能一是你救了他，他感恩于你，二是当年节帅本想任我为军主，我推荐了他吧。” …… 第二天清晨，李耀武刚到前院，看到等着两年轻人，两人行礼后，管家介绍两位是刘军主族侄刘照义与外甥杨万彬。 李耀武表示十分感谢刘军主的帮助，热烈欢迎他们两位前来营田司，让他们两先协助李管家去采购物资，明天清晨和大牛叔一同押送物资前往灵武。客套了几句后，坐上李大牛驾的马车，便匆匆前往南城外在赶去。 李耀武到了流民区，便有百姓热情的接他到孙继山家，告知他已有军爷在孙继山家等他。 到了孙继山家，发现人群拥挤，有数百人围在屋外，屋里也有二十余人。程飞、王铁良、孙安定，以及流民首领孙继山、李义昌、陈德富、王逸伟等人均在。 众人看到李耀武来到后，将其拥簇在中间。 李耀武让孙继山等人带大家去外面附近一个空旷的场地。李继山等人走在前面带路，李耀武问程飞道：“杨参军那边衔接怎么样？明天第一批五百士卒能按期出发吗？” 程飞回答道：“保证没有问题。” “辛苦诸位了”，李耀武说道，“程飞、王铁良、孙安定，今天我们就先遴选200青壮，到灵武后在遴选第二批300士卒。我的意思是今天就简单考核负重和跑步，如有能骑马、射箭者优先考虑，如何？” 程飞等人均表示同意。 第二卷 第十八章 募兵 灵州南城外流民区张喜德家。 张喜徳今年十六岁，是秦州天水人，家乡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相传汉武帝时的一天，地面突然振动，裂开一道大缝，天河之水注入其间，遂成一湖。汉武帝下旨在湖边筑起一城，名天水郡。三国时改秦州。 家乡既有北国之雄奇，又有江南之秀丽，夏无酷暑，冬无严寒，被称为“陇上小江南”，乃兵家必争之地。张喜德想起自己那欢乐的童年，眼角泛起了泪光。想起六岁那年（915年），（前）蜀国后主王衍遣大将攻岐王李茂贞之天雄军镇，连克阶、成二州，天雄军节度使李继崇以秦州降蜀，家中被洗劫一空，母亲被乱兵所掳，祖母为保财物被乱兵所杀，家乡腴田美园，变为荒塚。此后，父亲一个人拉扯着他和妹妹长大。 去年（925年）十月，家乡再遭兵荒马乱，唐庄宗李存勖遣魏王李继岌率兵灭（前）蜀，先占凤、阶两州，蜀国天雄军节度副使安重霸以秦、陇两州降。父亲为了避免他和妹妹受伤害，跟着难民人群逃到了灵州。正是那乱慌慌风声鹤唳，闹攘攘鼠窜狼奔，村中并无鸡犬之声，路上惟有马蹄之迹。 一路上，经历了无数风险，也见许多乡亲被吐蕃人抓去为奴。所幸自己一家三口运气好，平安来到了灵州，父亲经人介绍到他人农庄做短工，自己则出去捡马粪卖以补家用。 近日，听闻家乡已安定，大伙正想一起跟随商队返回，却突然听族里的长辈们说要留在灵州屯田。父亲也同意前去屯田，说不愿再见他和妹妹遇险，听说可五五分成，若被选为兵卒还有月饷可拿。 一大早，张喜德就被要好的兄弟王大承拉着来到了乡亲中威信高的孙继山家，只见屋前屋后围了四五百人。过了一会，孙老过来通知大家，让大家去院落中间的大草坪参加遴选。 张喜德被王大承拉到了大草坪，忽然王大承兴奋大喊道：“张喜德，你快看，中间的那个军官就是营田兵马使李耀武，他一战杀了百多个胡人呢。” 张喜德顺着往前方看去，几位军官中间站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军官。 只见流民中几个威望较高的孙继山、、李义昌、陈德富、王逸伟等人走了过来，让大家肃静，并排好队。张喜德看了看四周，只见大草坪里排队的至少有七八百人了。 李耀武往前再走了几步，大声说道：“我是灵州营田副使李耀武，今天奉命在此募兵。因时间仓促，本次仅招募200人，为了公平公正，我们到灵武县后，再行补充300人。” “好！”众人都大声说道。 李耀武说完后退了下来，让王铁良负责挑选善射着，让孙安定和流民首领孙继山、王逸伟等予以协助。 王铁良一边让孙继山等人安排草靶，一边让会射箭者出列。王铁良先试射示范后，再让出列者先拉硬弓10次通过后，再射5箭，50米外中1靶者为通过。 李耀武让程飞负责挑选善骑者，让李义昌、陈德富等其他流民首领协助，并明确要求善骑者必须得有流民首领推荐才准许上场比试，且再三强调安全第一，要求每一个人来挑选的都清楚，如果抱有侥幸心理，万一从马上摔了下来受了伤，那可不仅不能参加接下来的其他项目，到了灵武也不一定能恢复参加再次遴选。 张喜德凭借身手灵活，长期跟马打交道，居然骑马通过了比试。 两个时辰后，王铁良来报挑选出射箭合格者85人，程飞来报挑选出善骑者75人。 太阳偏西时，李耀武又从通过跑步和负重项目中挑选了100人，本次共募得兵卒260人。李耀武向众人承诺，到灵武后第二批募兵依然为300人，未选中流民们的才高兴的离去。 李耀武安排程飞临时统领这260名新兵，以王铁良、孙安定为辅，并组织众人明天清晨启程前往灵武县。 程飞等人领命后，李耀武又让十余名流民首领，每人报3户特别困难流民，共推选出40户。李耀武让程飞带孙安定负责西边片区，自己带着王铁良去往东边去看望特困流民，每户送500文钱，并去了解明天启程是否需要帮助。 孙继山、李义昌等人代表族人和乡亲们千恩万谢后，便在前引路。 …… 李耀武正想在天黑前进城，碰上正从灵武县赶回来到处找他的吕方逸。 吕方逸报告说，黄巡官从已选好三个堡的位置，大致为沿着汉延渠，从青铜峡引水处至灵武县城，约10公里为一堡。 李耀武让其赶回灵武，让黄巡官明天安排人员在黄河渡口引路，并告知他有4000余流民一同前来屯田。 第二卷 第十九章 前往灵武 八月六日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东方的天空是灰色的，逐渐变成深红色。地平线上的云是相互连接和重叠的。过了一会儿，太阳从云层的缝隙中射出，一束光束照向天空，使大地变红。这时，院中的那只大公鸡的消息远传而来。 李灵儿得知大哥今天将要远行，早早的就将哥哥堵在屋内，一副若不带她一起去，就不准哥出门的架势。 自从二哥兴武去牙城从军，小丫头这些日子却是太过无聊，每天都精力旺盛却闷的慌，非要缠着闹着要出去玩。 最后还是娘亲过来，将小丫头训了一顿，大哥承诺在灵武安顿好后，再回来接她去玩，小丫头才泪眼汪汪的点了头。送大哥到后院门口时，要大哥记得一定早点回来。 李耀武来到前院，见到刘军主亲属刘照义、杨万彬候在门口，还有一位军士，是营田司杨参军安排过来报告，第一批500名士卒在子城演武场半个时辰后完成集结。 李耀武让军士回去复命，称自己准时到达；让刘照义去找营田司判官贾江，让其统一调度物资运输；又让杨万彬以及家丁李大牛，听贾判官统一安排将其所购物资运送至灵武。自己披挂整齐后，试着上马出了家门，前往牙城内衙内都指挥司。 韩璞见李耀武到了，关心的问道：“光荣，你是今天启程吧，是否都准备妥当？” 李耀武行礼后说道：“回衙内，末将准备今天跟第一批士卒出发，第二批就由杨参军带队。” 韩璞嗯了一声。 李耀武继续道：“第一批500名士卒已在演武场集合，请问衙内能否抽空前去训话？” 韩璞安排亲卫带500贯钱一起前去演武场，亲卫为其披上铠甲，挂上佩剑。 韩璞边走边笑着说道：“走吧！你看你都这么辛苦，我这个营田使理应多支持你。昨天我去了度支司，他们已同意增加调拨相关物资，但因新增人口太多，尚有缺口，他们说再想办法。” “谢衙内信任末将、关心末将！”李耀武看衙内今天心情特别好，跟在韩璞身后说道，“衙内，末将受了点伤收了一些礼金，打算先充营田司开支，虽杯水车薪，仅且聊表心意。” 韩璞说道：“你跟了我多年，知道你是立功心切，我能理解。你上次那不叫受了一点伤，大夫说你能醒过来都是奇迹。如不是你逞强，也不至于伤的如此重。” 李耀武心中想起，当时自己左冲右突，连杀二十余人，兴奋了好一阵，吓退胡人后，未及时救治，终因失血过多后从马上倒了下来的。尴尬道：“谢衙内关心，末将牢记今后不贪功、不逞强。” 韩璞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你现在也是一军之主，亦是我心腹之将，要做到劳逸结合，松弛有度，更要明白过刚易折之理。” “谢衙内信任！谢衙内教诲！末将牢记在心”，李耀武说道。 “你垫付了多少钱？”韩璞问道。 “300贯吧”，李耀武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光荣，灵武那边土地也不太值钱，可能也就10贯一亩，我给你50亩，回头让人给你送来地契”，韩璞说道。 “谢衙内恩赏！衙内如此关心末将，末将拼命也是值得！”李耀武说道。 “你呀你，真是没救了！”韩璞用手指点了点李耀武的头说道。 李耀武又汇报了一下三个堡的人员安排，韩璞均表示同意。 …… 韩璞带李耀武及一队亲兵来到演武场。李耀武一看，500士卒队列整齐，其中居然有50余骑骑兵，心中更加震撼，没想到军府如此重视屯田。 只见参军杨连吉忙上前行礼道：“卑职杨连吉，参见衙内！” 韩璞扶了下杨参军，往高台走去，李耀武、杨连吉忙一左一右跟了过去。 李耀武上前说道：“我是灵州营田副使、兵马使李耀武，下面请众将士欢迎衙内都指挥使兼营田使到来！请衙内都指挥使训话！” 众将士均齐声道：“欢迎衙内都指挥使！请衙内都指挥训话！” 韩璞说道：“我这次来，一是慰问大家，众将士们大家辛苦了！屯田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二是要让众将士明白，屯田是幕府的重大决策，是修养生息，备战待敌！而不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三是再次重申军令，违令者斩。四是强调此去营田，众将士要支持、服从营田副使兼兵马使李耀武的命令……” 韩璞训话完后，让亲兵们将赏钱搬了上来，将士们领赏后，李耀武帅众将士辞别衙内后即启程出发。 李耀武令参军杨连吉先随军去往灵武，回头再接应第二批士卒，以原前营猛人曹达洪联系骑兵队先行出发并侦探四周，令田承祖联系贾判官，随自己跟步兵一起护着民夫运输物资，与流民们汇合后，启程前往灵武县。 第二卷 第二十章 汉延渠 灵武县属灵州，县城原在黄河东岸，唐武德五年(622年)移治黄河西岸的胡地城(今宁夏永宁县南)，距离灵州城约30公里，行军一天能到。 灵州城的子城靠近南门，李耀武率众人出南门后，与程飞等人汇合，一同向西走浮桥过黄河。 李耀武召集相关将校和流民首领，宣布：令程飞代理营田司后营指挥使，负责南边靠青铜峡所在堡的军事防务，并以流民首领孙继山为代堡长，让他们两人统300户流民前去屯区。 以参军杨连吉兼中营指挥使，负责中堡的军事防务，令田承祖予以协助，并以李义昌为代堡长，也统300户流民前去屯区。 自己兼任前营指挥使，负责靠近灵武县城的北堡的军事防务，令王铁良予以协助，以吕方逸代堡长，统余下230户流民前往屯区。 伍长、伙长，由各营指挥使推荐。入冬后，举行比武大赛，营田司将以比武结果向军府推荐各队长、都头。 并规定正兵驻堡，辅兵与民夫驻屯。将500名正兵，分属每堡150名，另50名骑兵为常备军，充兵马使亲兵。260名辅兵都予以均分。但除50名骑兵外，其他军士先一分为二，一部分抽去协助黄巡官疏通水渠，一部分到各堡筑营。 出城门后约10公里即黄河渡口。众人西渡黄河后，便到青铜峡。黄巡官以及吕方逸、吕素农等人早已在此等候，并准备了热水和干粮。 青铜峡峡谷山高水深，两岸悬崖峭壁。传说大禹治水来到这里，劈山成峡，黄河水一泻千里，此时正值夕阳西下，晚霞与河水互映在峭壁上，呈现出一片青铜色，青铜峡由此而得名。 灵州素有“塞上江南”美誉，而造就这一美景的，是秦汉以来一道道人工修建的河渠，从青铜峡附近将黄河之水往北引入，流经灵武县、怀远县（银川市），从定远以北又注入黄河。其中，最重要的两条干渠就是汉延渠和唐徕渠，汉延渠靠黄河为东汉顺帝时修建，唐徕渠靠贺兰山为名将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镇守时修建。 李耀武再次重申军令，并严禁士兵扰民，并要各堡各屯安排好巡逻队，并承诺各堡各屯营房修筑好后，欢迎众将士带家属们过来一起参与屯田。 判官贾江将帐篷等工具分配好后，又简单分配了部分粮食，不足部分让众将士下回再来营田司衙门领取。 众人延着汉延渠北上约5公里，看到前方已有民夫在忙着安营扎帐。 黄巡官指着前方，向李耀武等人介绍说道：“押衙，前方已是南堡，原本亦是屯田村庄。我到灵武后，就从县衙借调了衙役和征了些民夫，已做了部分清理。” “黄巡官辛苦了！”李耀武说道，又令王铁良、吕方逸两人负责带队前往北堡。杨参军则带队前往中堡。 李耀武率亲兵与贾判官、黄巡官在南堡短暂停留察看后，认为南堡距离最近，今晚扎营的任务最轻，叮嘱程飞几句后，即沿着汉延渠继续北上。 左边是若隐若现的贺兰山脉，右边是宽阔平缓的黄河江面，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伴随着沟渠纵横，感叹着劳动人民的伟大，这里是塞北还是江南，更为灌溉的废弃感到惋惜。 因为黄河含沙量大，以黄河水灌溉的渠道，容易被堵塞，必须经常进行维修。“安史之乱”后，吐蕃长达百年的攻略，导致渠道均已年久失修而堵塞。 北上5公里后已到中堡，也是原屯田村庄。李耀武做短暂停留修整，听黄巡官简单介绍后，就匆匆与杨参军道别，率众继续沿着汉延渠北上，约5公里后到达北堡。 北堡选址，亦是原屯田村庄，再沿着汉延渠北上5公里，即是灵武县城胡地城。流民首领陈德富、王逸伟以及陇州流民首领吴庆云各领七十多户分三屯前往北堡附近立屯。 到北堡后，贾判官先行去了县城，清点相关物资。李耀武下马后，让黄巡官负责指导，自己则亲自挽起袖子去干活扎营。吕方逸及众骑兵见状，均纷纷前来帮忙。 不知不觉，太阳已快要下山。李耀武望着黄河边上如镶金边的落日，此时正圆，光芒四射，刺人眼膜如梦似幻，好不真实。夕阳西下，大地沐浴在余辉的彩霞中，晚风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幽香，让人心旷神怡。 在李耀武带头和众人齐心协力下，终于安顿了下来。李耀武对战马宝贝的紧，让黄巡官及骑兵们先行回了县城，自己就在北堡跟王铁良、吕方逸、吕素农、李大牛等人一起食宿。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夜谈 李耀武在北堡吃过晚饭，便拉着营田司判官黄志渠到汉延渠上散步，身后跟着吕方逸、李延忠等人。 李耀武望了望四周，说道：“黄巡官，这营房修建，以什么材料为主？工期大概多久？能否在入冬前入住？” 黄巡官说道：“回押衙，材料是以砖石和木材为主。挖土、制砖、制瓦、烧窑、出砖、出瓦，再修建不难，难在木材要自然阴干后才能做梁，否则使用后容易开裂。所以先只能修小的间房。” 李耀武想了想，说道：“能否将刚砍的木材也装进窑里，快速烘干以脱掉大部分水分。” 黄巡官想了想，觉得可行，说道：“押衙，这办法可以一试，应该可行，关键是要把握好火候。” 李耀武道：“这方面你是专家。这样，如有木匠、泥匠、石匠、铁匠等工匠，您将名单报来，优先招为辅兵以发放军饷补助吧。” 黄巡官大喜道：“谢押衙！这样他们更会用心办事了！” 李耀武道：“我不懂技术，能帮的的有限，主要辛苦您啦！黄巡官，如能力特别突出的工匠，你再推荐，提为官身也是可行的。” 黄巡官心想，武将中还有这么重视人才技术的可真不多，内心大受鼓舞，决定自己也一定好好干。 李耀武又说道：“黄巡官，再向您请教，灵州的这片塞北江南，之前都是种植小麦的吗？” 黄巡官说道：“是的，南方为水稻，北方以粟和小麦。” “亩产大概多少吗？”李耀武问道。 黄巡官回答道：“粟和小麦亩产量一百余斤，水稻亩产量将近300斤。” “哦？水稻产量高这么多呀？那我们这里能够种植水稻吗？”李耀武关心的问道。 黄巡官看了看李耀武，思索了一会，回答道：“应该可以，灵州灌溉水源充分、土地肥沃、日光也足。但水稻种植复杂很多，但好在吃起来简单。” “哦？你详细说来听听。”李耀武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黄巡官说道：“水稻从育苗到插秧，再到各种田管，以及最后的收获，种植程序远比小麦复杂。不过水稻食用起来就方便，水稻成熟收获后，只需经过脱壳一个环节，就能直接食用，或蒸或煮，都是非常的方便。而且亩产量又高。” 李耀武听得不住的点头。 黄巡官继续说道：“小麦种植虽然相对简单，但小麦食用起来和水稻相比，就复杂许多，收获的小麦要进行粉碎，再用面粉加工各种面食，最后才是或蒸或煮或煎。北方多旱土，水稻种植困难，小麦又食用困难，所以种植粟的也多。” “黄巡官，您联系下会种植水稻的老农，我们军屯就以种植水稻为主，民屯不做要求，您看如何？”李耀武只想要求高产量，便说道。 黄巡官为难的说道：“押衙，种植水稻，主要是需要耕牛，又水牛为上。如军屯全种水稻，恐耕牛不足啊。” 李耀武呆了呆，说道：“唉！那就尽力而为吧。” 众人回到帐篷后，李耀武忧心忡忡，不由自主的叹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黄巡官在心中惊呆了，能听出来这是真情流露，这年头居然还有这么忧国忧民的武夫，居然还被自己遇到了，还就在眼前。从今天白天的亲自带头扎营，到夜晚的谈话中，心中十分震撼。 黄巡官说道：“押衙一片忧国忧民之心，下官深为佩服。愿天下人有粮者亦食，无粮者亦食；有衣者亦衣，无衣者亦衣。” 吕方逸等人均纷纷赞叹李押衙爱民之心。 李耀武心想，衣食住行，现在食能凑合，住正在解决，可入冬以后的衣怎么办呢？自己有入冬后有貂裘衣穿，有鸭绒被盖，可自己手下的士兵和百姓们呢？问道：“黄巡官，入冬后大伙可有衣穿？可有被盖？” 黄巡官答道：“押衙，流民逃难时，大多还是带了衣被的。” 李耀武嗯了一声，心想，棉花应是宋朝时已大规模种植，黄道婆改进纺织技术后，江浙之地开始普遍种植，并有“衣被天下”之称。要想让百姓们有衣者亦衣，无衣者亦衣，全国人民都穿的暖，睡的好，还是得靠棉花呐。如能为天下苍生造福，也不枉自己这一生啊。心中不由得兴奋起来，说道：“入冬后的棉袄、棉被，贫困人家用的是草絮（灯心草），一般人家用多为红色的木棉花，诸位可有听说过乳白色的棉花吗？” 吕方逸说道：“押衙，我在凉州时，见过棉布，听说是西域种有这种白色的棉花，比较塌，不像木棉花这么有弹性、松软，所以可织成布后卖往各地。” 李耀武十分高兴的说道：“吕哥，那辛苦您去联系，务必早点多采购种子回来，明年开春就要种植。并请些能教我们种植和织布的过来，我决定要在灵武推广种植棉花。” 吕方逸见李押衙如此认真，当即点头应道：“押衙放心，我明早就回灵州城找商行落实好，便立即赶回来。” 李耀武开心的抱了抱吕方逸，觉得自己失态后，便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明天继续干活。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总觉得一向谨慎稳重的李押衙，突然间是哪根筋不对了，可能是他过于关心贫困人家吧，这可真是一个好武夫，众人心想道。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走访 五更天蒙蒙亮时，因帐篷隔音太差，外面任何风吹草动的声音都传到了耳里，李耀武听到帐篷外小鸟叽叽喳喳和河水哗哗的欢笑声，便从草席上起身出了帐篷。 黄巡官、吕方逸、李延忠等人也都醒来跟着出了帐篷。 李耀武见后，对黄巡官抱歉说道：“黄巡官，是我不对，昨天拉着您在这扯了一晚，影响了您休息。这里离城也近，今天起您还是天黑前进城休息。其他人都还年轻，您可不要跟我等比。” 黄巡官内心十分感动，也觉得真是岁月不饶人，现工作任务艰巨、压力又大，身体还真吃不消，当场也不矫情，便抱拳称谢。 李耀武又道：“延忠，吃过早餐后，你去通知各堡各屯，要求都建养猪、养鸡场。另还要求各堡安排人去捕鱼和打猎，以补充营养。” 营田司下辖的堡和屯的区别是，屯即是普通的村庄。而堡有女墙、城门、吊桥，壕沟等，平时能住300余户，且能操练士卒、囤积粮食等物资。当敌人来袭时，堡能容纳所属屯的人员前来避难，具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因时间仓促，人手有限，现只先修房屋，围墙等以后有机会再建，但壕沟已在挖掘，挖出的土刚好用以烧制砖瓦。 吕方逸提出这就回灵州城，黄巡官要求其早去早回。等其走远后，黄巡官说道：“押衙，我这几天与吕方逸、吕素农等共事几天，觉得他人两人都非常的不错，吕方逸为人勤快踏实，做事又谨慎细心，吕素农颇懂农田水利，能否将吕素农拨给我做个副手。” “黄巡官，昨天跟您说了要您推荐人才，却是没想到你第一个居然推荐是吕素农，我原本是想让他做吕方逸的副手，还是优先给您吧。”李耀武笑着说道。 黄巡官说道：“好好，那就先谢谢押衙！我去四周看看，过会就去其他两个堡，晚点再要去看渠道疏通情况。” “行！辛苦您，吕方逸带来的那十余个人都先优先拨给您选用。”李耀武说道。 吕素农原为吕家的庄主，管理庄内事务还是井井有序。这次突然被任用为黄巡官的副手，心中真是万分惊喜，这是做梦都是没有想到的，所以是精神抖擞，干劲十足，跟着黄巡官忙前忙后，不亦乐乎。 李耀武随后便要去铲土制砖，却被李延忠死死拉住，说他重伤未痊愈，不让他干重活，怕留下病根。 李耀武无奈，在堡内走了一圈到处看了看，见猛人曹达洪与50骑骑兵已到，便邀请众人一起吃早餐。 经曹达洪介绍，骑兵队长为丁成玉，下有五个什长，是衙内特意拨来，用于营田司侦察放哨，也是前来屯田唯一成建制的部队。 吃过早餐，李耀武安排丁成玉率三个什的骑兵负责放哨事项，另让曹达洪带两个什的骑兵去贺兰山下去打猎，以解决伙食问题，随后便去各屯走访。 李耀武在走访中发现，大家虽都在辛苦劳动，可军士工作热情并不高，而原流民更是顾虑重重，大多提到房屋如能一直居住该多好。心想，中国千百年以来，都是有恒产者有恒心，可屯田的这个所有权，自己不好变动，必须归营田司所有。但是在使用权上应是可以变通一下。下定主意后，便通知北堡众管事前来帐篷议事。 吕方逸同王铁良一起结伴先来，边走边聊早几天跟黄巡官过来的所见所闻，三个屯长陈德富、王逸伟、吴庆云后到。吕方逸等众人行礼参见。吕方逸说道：“大人，棉花的事情我已跟商行联系好。另外，我堡现有正兵150人，辅兵90人，民230余户，均已安置到位。” 李耀武说道：“你详细说说？” 吕方逸答道：“因还有500正兵即将要前来屯田，分到各堡后，堡中300正兵已基本满员。辅兵90余人因尚未独立分户，所以三屯各70余户均未满员，陈德富为左一屯，屯地在北靠县城，王逸伟为右一屯、吴庆云为右二屯，两屯在南。” 李耀武说道：“每屯百户，每堡10屯才千户，屯为小屯，堡亦为小堡。这样是为生产生活方便，安全亦有保障。刚我到堡中和各屯中走访，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就是军士热情不高，屯民心思未安。我意，堡屯所修之屋、所屯之田，只要该户有丁入伍或继续经营民屯，则可永享有其居住之屋、优先享用其所耕之田。若有荒废，也应有惩罚，尔等以为如何？” 王铁良作为一军士，又被李耀武当做营指挥使在使用，没做多想，自是称同意；吕方逸听闻后，觉的有可长期居住和耕作之田后，就想将家小一起接来，也连连称好；陈德富、王逸伟、吴庆云三人听闻后，又热泪盈眶，觉得自己真跟对了人，自此以后就稳定了下来。 李耀武让家丁李延忠去将自己刚才所讲之话与早晨安排各堡养猪养鸡之事之事，一并传达至其他各堡各屯。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筹备庆典 时光匆匆，忙忙碌碌中，转眼就是一个月已过去。屯田区百废俱兴，到处都是喊着号子的大搞建设之声，各种设施都是在如火如荼中开展，尤其是第二批500名正兵来到各堡后，各屯又补了三百余名辅兵后，各堡各屯中人气更加旺，每天的变化更大。营田司判官贾江从灵州调了一批木材过来，巡官黄志渠又从灵武调来木材。现堡中已有部分房屋已修好，城墙的地基也已打好，入冬前应能竣工。正所谓，一人拾柴火不旺，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人难挑千斤担，众人能移万座山。 上个月中旬，广福寺的法慧大法师率十余僧人来到北堡，李耀武陪同他们在北堡与县城之间的旧寺院上选址，已动工修建修缮别院。节度使韩洙还从四周选了50亩土地赐给寺院，李耀武的50亩地契也已下来，土地也紧挨着寺院。翻耕了的小部分土地，也播种了冬小麦，来年四五月份就能收获第一波夏粮。 李耀武看着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建筑物，心中十分自豪。心中盘算着，争取屯堡与寺院要在这个月底基本完工，因为十月初入冬后，灵州气温将显著下降，大概率会降雪。想赶在入冬前，请衙内前来，一为各堡命名，二为寺院命名并神佛开光仪式。 …… 灵武县城，灵州营田司衙门。 李耀武让亲兵去通知贾江、杨连吉、黄志渠过来议事。 三人来到后，李耀武说道：“近期以来，辛苦诸位！但我们的劳动成果也是显而易见。我想在这个月底，举行一场庆典，邀请衙内莅临，具体分为三项：一为各堡的竣工仪式，由黄巡官负责；二为寺院的竣工及神佛开光，由贾判官负责；三为比武大赛，推举各都都头、队长，由杨参军负责。诸位以为如何？” “我等无异议。”三人说道。 “诸位有何建议？”李耀武问道。 杨参军说道：“比武大赛推荐队长、都头，是否参照武举？” 李耀武点了点头，说道：“可以参照，但需尽量简化，时间控制在一天内结束，拿个具体方案出来我们再议。” 贾判官问道：“寺院方面，押衙您是否有具体要求？” 李耀武说道：“动静要越大越好。这个动静，主要是指的要让灵武、怀远、定远及河套等塞北的胡人知晓。我意是要通过寺院来吸引胡人前来屯田。” 贾判官一听，顿时目瞪口呆，如同坐蜡，心想要是胡人肯来种田那真是天方夜谭了。看了看杨、黄两人，想寻求帮助，却见杨参军摇头，黄巡官也眼观鼻、鼻观心表示也爱莫能助。 贾判官试探着说道：“押衙，吾等确定要招胡人来屯田吗？一个他们是否愿意来？二是来了是否会服管？三个是否会狼子野心？” 李耀武说道：“贾判官，问的很好。关于前面二问，也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在寺院做文章的原因。关于第三个问题，我们就要招来胡人，先屯田，择其优者为辅兵，立功后转正兵才能入堡。我相信我们屯堡与士兵，小的酋长部率不用担心。如大举入侵则灵州城近在眼前，吾等也是不惧。” 杨参军也附和着说不惧胡人。 贾判官见其铁了心要招胡人，连寺院也早已做了规划，肯定不是心血来潮，冥思苦想了会，说道：“我这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是请天子册封，效果也最明显。” 黄巡官说道：“广福寺尚未请到天子册封，吾等这里恐怕更难请到天子册封。” 贾判官又说：“中策是请在诸胡中有影响的大法师前来参与神佛开光。” 李耀武问道：“是去请沙洲（敦煌）的和尚？” 贾判官道：“正是。” 李耀武说道：“中策确实可行，杨参军方案做好后，我一并前去军府请示。您继续说下策吧。” 贾判官道：“下策就是邀请诸胡的部率酋长等前来观礼。” 李耀武总结道：“中策下策一并使用，就辛苦贾判官了。” 贾判官应诺。 李耀武又说道：“营田司现有五千余口，已与灵武县相差无几。为方便管理，以政令畅通，仿州县衙门，下设兵曹、刑曹、工曹、礼曹、户曹、吏曹（又称功曹）六曹。我意，判官掌文、参军掌武，尔等三人每人具体负责分管两曹。贾判官主持日常工作，负责分管吏曹、户曹；杨参军主管军事防务，负责分管兵曹、刑曹；黄巡官主管项目技术，负责分管礼曹、工曹。尔等以为如何？” 贾、杨、黄三人均赞同。 李耀武说道：“六曹主事，尔等有适合人员，也可以向我推荐，我一并请示衙内。” 众人均表示同意。 三人离开后，李耀武想到，要想让寺院声名快速传播开，以便吸引胡人前来，也只得耍些小聪明了，便将吕方逸叫来，安排他寺院神佛开光时这般那般，吕方逸听后不住的点头。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再回灵州 后唐天成元年（公元926）九月九日重阳佳节，百官沐浴。 前些日子，猛人曹达洪在捕猎时抓获了几头野生梅花鹿，献给李耀武。李耀武安排吕方逸负责圈养繁殖。 李耀武一大早，就带着灵武县的野菊花、菊花糕、菊花酒以及一些野味赶回灵州城，并让家丁李延忠明早清晨带刚取的鹿血配酒回灵州。 回到家中，李耀武见爸妈弟妹都在家，喊了声：“爹爹娘亲，我回来了！” 妹妹李灵儿见到大哥回家，连蹦带跳的走过来，开心的说道：“盼星星盼月亮，大哥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啊，你上次说过要带我出去玩的呀，你可千万不能忘记啦！” 李耀武心想这丫头记性还真好，只得点头应道：“记得。” 张夫人一看大儿子回来，又黑又瘦了，心疼得不得了，说道：“耀武，你怎么黑了这么多，瘦了这么多了啊。” “前去种田能不黑不瘦吗”，父亲李淇说道。 李灵儿听了后，连吐舌头，哥哥在那变得又黑又瘦，自己跟去还是不去，心中那是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便开始犹豫起来。 弟弟兴武也走了过来，喊了声哥。 李耀武仔细一打量，觉得弟弟从军一个多月，已脱去了男孩的稚气，变得成熟稳重起来，问道：“兴武你是在哪个支院值守？” 兴武回答道：“哥哥，我在六院军下的前院军值守。” 李耀武说道：“前院军好，前院常商议军府重事，跟在节帅身边，要多听多想多学，自己还要注意总结，如果是自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应该要怎么去想，怎么去做，怎么去请示。能开阔眼界，锻炼思维。” 兴武点头说道：“谢谢哥哥。” “在节帅身边，你要明白节帅最看重的是什么？主要是三个方面，一是忠心，二是忠心，三还是忠心。无论遇到何事，你要设身站在节帅的角度，要明白如何做才能对节帅有利，你就怎么去做，肯定不会错”，李耀武敦敦教诲的说道。 弟弟兴武跟在后面不住的点头。妹妹灵儿为显示自己的存在及重要性，就在大哥教育二哥时，在中间不断打岔以表示抗议，两位兄长也无可奈何。 …… 第二天一早，李耀武带上酒来到衙内都指挥司，等了一会，见到韩璞后，连行礼参拜。 “衙内，这段时间，军士们在捕猎时，抓获了几头野生梅花鹿。听说鹿血喝了对身体特别好，众将士不舍得杀，要求将其先圈养以繁殖，以备孝敬大人。这是末将今早第一次取的两斤鹿血并配的好酒”，李耀武说着就将两坛鹿血酒送上。 韩璞一本正经说道：“光荣，看不出你还挺有商业头脑的。鹿血酒能补血补虚，补肾壮阳。你的心意，我就收下，酒我另有他用。” 李耀武忙道：“谢衙内夸奖！末将想如招来胡人，来年又粮食充足，还准备再多养些马呢。” “你就大胆的去做”，韩璞见其才一个多月未见，人都瘦了一大圈，又说道：“光荣，真是辛苦你了，你看你，人都瘦了好多。” 李耀武忙道：“谢衙内关心！末将些许辛劳不足挂齿，全靠大人的操心和调度，加上营田司军民共同努力，各堡各屯城墙营房建设预计月底竣工。” “哦？这么快？”韩璞说道。 “大人，一堡才辖十屯，一屯才百户，所以各堡修的较小，竣工也快。各堡各屯军民都对大人感恩戴德，多次跟末将说，希望月底能举行一场竣工庆典，能请衙内莅临。末将琢磨着，想将竣工庆典、军中比武、寺院神佛开光三件大事集中放在一天半的时间以内，请衙内百忙中抽空莅临指导。这是具体活动安排的方案，请大人过目”。李耀武说着就将档方案递交给衙内。 韩璞接过方案一看，说道：“你们大家都辛苦了，我是知道的。营田司能建设成功，主要还是你的功劳，我也是记在心里的。我过来看看大家，也是应该的，庆典就定这个月二十八、二十九，你看如何？” 李耀武喜道：“谢衙内！那就定这两天。如果没有大人总调度，那也是万万成不了的。还有就是寺院的事，向大人报告，末将认为，要想让灵武寺院声名远传到各胡部，有利于今后招募胡人，想请大人联系归义军节度使府，请他们派得道高僧前来，参加神佛开光大礼，据说近年来，他们又翻译了多本真经，最好是能多抄录几部真经典籍过来以收藏。” 韩璞说道：“你这法子不错，我这就请节帅修书一封给归义军节度使曹太保（曹义金），这也是光大佛法，功德无量的好事。” 李耀武接着请示道：“衙内，还有就是三堡及寺院的命名。寺院起名，末将确实不懂。三堡起名，末将推荐有韩忠堡、韩义堡、韩礼堡……或者新一堡、新二堡、新三堡……末将一介武夫，还是请大人定夺。” 韩璞一听，哈哈哈大笑，说道：“你推荐的这些堡名，我会认真考虑。” 李耀武又请示了营田司现有五千余人口，为使政通人和，想在营田司下设六曹，贾江、杨连吉、黄志渠三人各分管两曹，以及自己和他们推荐的一些六曹主事人选上报，以及在三堡补充副堡长等均得到了衙内的认可。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收胡屯牧 当天傍晚，李耀武回到灵武县，让亲兵通知营田司及下属各营各堡负责人于明天己时三刻到衙门议事。 …… 第二天己时，李耀武与贾江、杨连吉、黄志渠来到营田司前堂议事厅时，下属三营及三堡相关人员均已就坐。 李耀武与众人寒暄几句后，说道：“经过诸位共同努力，各堡各屯建设能顺利进行，预计月底将能基本完工，诸位皆是有功之人，我已准备为诸位请功。日前，经与贾判官、杨参军、黄巡官商议，预定在这个月底举行庆典，为期两天，并已邀请到衙内。衙内将于本月二十八、九两日前来参与庆典并看望诸位，具体议程安排一会由贾判官宣读，拜请诸位务必克服困难，确定工期能按时完工。” 众人皆信誓旦旦应诺。 贾判官宣读具体议程安排后，李耀武又宣布了相关人事变动。六曹主事和各堡长均属吏掾，由主官自聘，无品无级，无官凭告身，一般各曹中掾为主官。吕方逸改任功曹（吏曹）吏，掌任用迁转与记录功过，主营田司内一切人事，并职总管内外，又称为“主吏”。吕家原商号掌柜吕良初为户曹掾，吕素农为工曹掾，刑曹（又称法曹）掾为杨参军举荐的一位流民秀才刘功文，黄巡官推荐了一老秀才蒋才川为礼曹（学曹）吏。 兵曹主事暂空缺，因营田司属军民屯田机构，李耀武自身兼任营田兵马使，兵曹主要管理器械、兵员兵籍等工作。 李耀武愿想用刘军主推荐的刘照义、杨万彬两人为掾吏，但两人年轻只想从军，便录为亲兵，在跟前使唤。 北堡堡长由正兵中种田经验丰富的王聚生担任，南堡和中堡也都在正兵中推荐了副堡长。 议事结束后，李耀武将贾江、杨连吉、黄志渠、吕方逸、吕良初留了下来，想商量收胡屯牧之策。 唐朝前期，灵州居住的胡人主要为昭武九姓（西域各国迁来），“安史之乱”后，昭武九姓相继迁出。目前，灵州主体乃是为党项羌人，有三十余万口，其次为汉人六万余口、吐蕃、回鹘、稽胡（匈奴别种）等。 生活在西北的党项人共约七十余万口，一半生活在夏州、银州东部，以拓跋李氏为主，为定难军，因生活在赫连勃勃所建的夏国故地，又称为平夏部；一半生活在灵州、河套，称为西部党项。 与已掌握耕种汉化较深平夏部不同，西部党项依旧保持着旧有的游牧传统，较大的部落也才四五千帐（一帐为一户约五口），小的才一两千帐。部落又由数个或数十个小的种落构成，种落各有小率，部落的酋长、大率对各个种落也没有强制的权力，遇到事情大多也是跟小率们商量，相当于“部落联盟”的模式。 李耀武对吕方逸说道：“吕哥，北堡即将竣工收获果实之时，将你调走，不会有想法吧？” 吕方逸说道：“押衙，能任功曹，是我的荣幸。” 李耀武说道：“吕哥，用你到六曹来，也是不得已。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入冬后推行收胡屯牧之政策。” 贾江问道：“押衙，吾等是营田司，能收胡放牧吗？” 李耀武点头说道：“我已经请示衙内，他同意我们收胡屯田和放牧之政一并做。” 吕方逸问道：“押衙，那怎么跟胡人去谈？” 李耀武想了想，“我还只有一个粗略的想法，就是胡人个人前来屯田，与胡人部率前来屯田要有所区别，屯田又要与放牧有所区别。个人前来屯田与汉人同样，招为辅兵也享有月饷，家人也可同住和屯田，能动员2人为伍长，动员4人为伙长，动员10人为队长，另每动员一人就赏1贯钱等；率部前来屯田者的，将其首领及儿报请军府推为将校，也按动员一人1贯钱计算，且其部众所交之粮一成归其所有，部众亦可招为辅兵享有月饷；率部前来放牧者，首领推荐为将校，其他跟动员一样，一人1贯钱，但需分三年付清。” 贾江道：“分三年付清好，一者压力小许多，二者也提防他们使诈。” 李耀武继续道：“前来营田司的胡人，均跟汉人同样待遇，也需服从营田司统一管理。” 贾江道：“押衙，党项羌人本与汉人系一家。” 李耀武喜道：“哦？你详细说说？” 贾江摸了摸胡须，说道：“史书记载古羌人是三苗之后，《诗地理考》曰：羌本姜姓，三苗之后，居三危，今叠、宕、松诸州皆羌地。《史记·五帝本纪》云:迁三苗于三危，以变西戎。《后汉书·西羌传》说:西羌之本出自三苗，羌姓之别也。炎帝姜姓，姜、羌本一字之分化，古亦常互用。《晋语·国语》：昔少典娶有虫乔氏，生黄帝、炎帝。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炎帝属古羌族部落，部落众多。在后来炎黄两部落发生战争，炎帝部落失败，与黄帝部落互相融合，成为华夏。” 李耀武听闻，惊讶的下巴都掉了，疑惑问道：“那为何党项大族拓跋李氏自称鲜卑后人？” 贾江道：“拓跋部李氏首领自称鲜卑，也许是其故意给自己脸上贴金，也许真出自鲜卑，但其部众却是羌人。” 李耀武拍板决定道：“下月初入冬后，吕方逸、吕良初及法慧大法师等人一起，前去游说党项羌人。贾判官您也安排人员同行讲解本为一家之说。另外，让礼曹尽快编党项羌人与汉人本是一家的相关戏曲、故事、儿歌等传播出去，吸引众人前来。” …… 议事结束后，李耀武又单独将吕方逸留下，说道，“吕哥，前去招胡屯牧，您找下定远军虞侯吕方勇，他是长期与党项诸部打交道，让他出面相助必能事半功倍。万事开头难呐，能先收个一两千帐，我也就知足了啊！” 吕方逸道：“押衙，好的，我一定尽我所能完成任务。” 李耀武点点头，说道：“吕哥，那就拜托你了，你先去准备准备吧。”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庆典 九月二十五日，沙洲（敦煌）僧团一行二十余人来到灵武县，以都教授陈法严、都法师阴海晏为首，相关僧人有龙兴寺上座悟证、灵图寺上座妙法、金光明寺寺卿法真及其徒弟庆寂，以及护送的军士十余人。李耀武等营田司官吏及法慧大法师予以热情接待，沙洲僧团携带大量真经到来的消息，飞快的传向了四面八方。 沙洲佛教高级僧官受归义军节度使严密控制，设有都司统领，按照等级从大到小分为都僧统、都教授、都僧录、都僧政（法律）、都判官、寺职。寺职从大到小又分寺主、寺卿、老宿、上座、法师。 沙洲佛教有十六寺三窟，龙兴寺是沙洲第一大寺，为沙洲佛教僧团最高管理机构都僧统司的驻地，成为都司的象征，统属着其他寺院，龙兴寺也是都司下属机构经司的所在地，掌管沙洲的官经，是沙洲佛典储存与流通中心。 灵州成为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城市后，朔方镇与归义镇之间的商业往来十分频繁，朔方节度使韩洙与归义军节度使曹议金两人关系也一同升温。 曹义金乃前归义军节度使索勋之婿，914年经沙瓜望族推举，当选为西汉金山国王，一改之前四处树敌的路线，宣布废除国号，恢复节度使建制，自称归义军节度使兵马留后，延续尊奉中原朝廷为正朔的传统。 后唐同光元年（923年），曹义金以管内三军百姓名义求授旌节，得韩洙保荐，后唐同光二年（924年）庄宗授以为沙州刺史、归义军节度使。 僧团的到来，带来了一个重大消息：上月，曹议金率领数万归义军精锐奔袭甘州回鹘，已围城甘州，欲一雪之前战败称父之耻。 都教授陈法严、都法师阴海晏表示，准备庆典结束后，愿在灵武县连做祈福法会，为灵州百姓消灾祈福。李耀武自是万分感激，并对高僧们冒着生命危险前来弘传佛法，致以最高的敬意。 广福寺主持法照大法师得知沙洲僧团的到来，也已赶来灵武县，一时高僧云集。 庆典前夕，李耀武在吕方逸、吕素农陪同下，到各堡各屯现场仔仔细细查看，重点要求搞好卫生、消除安全隐患，并让贾江负责到各堡各屯彩排，让杨连吉严控庆典安全事宜，便带着吕方逸回了灵州城。 …… 九月二十八日清晨，朔方节度使衙内都指挥使韩璞在李耀武的陪同，上百骑兵拥护下，浩浩荡荡出了灵州城，渡过黄河，来到第一站南堡，简单的举行了挂牌仪式，新堡名定为新一堡。 李耀武、程飞、吕方逸等带领韩璞在新一堡走了一圈，做了短暂停留，又匆匆赶往中堡，中堡现已更名为新二堡。今天的庆典及比武大赛，就定于新二堡举行。 营田司军民共二千多人早已在此列队等候，见到衙内都指挥使、营田使旗帜的到来，便齐声高呼“衙内！衙内！衙内！” 等到韩璞登上高台，台下的军民便齐喊，“衙内英明！效忠衙内！衙内英明！效忠衙内……”一时响彻云霄。 韩璞见二千余人齐呼，声浪排山倒海而来，心中满心欢喜，亦十分激动、亢奋起来，过了一小会，才示意众人停了下来。 台下观看的沙洲僧人见后，亦是心中震撼，认为灵州韩家后继有人。 庆典的第一项议程便是李耀武讲话，声音被众亲兵一排一排传了下去。 一刻钟后，进入庆典的第二项议程阅兵。场中三营士兵分左右两厢六队排列，共有正兵一千余，辅兵近七百。因时间仓促，各营尚未配备都头、队长，辅兵从未操练，阅兵仪式进行了简化，不再进行会操，仅简单排列后，再列队从高台下走过。 第三项议程，是本次庆典的重头戏比武大赛，选举各营都头、队正。经公平公正公开选拔，韩璞当场宣布甲等二十余人为都头，乙等二十余人为副都头，丙等八十余人，前四十余人为队长，后四十余人为队副，并现场填写空白的官凭告身委任状一百多份，副队长为从九品下陪戎副尉，队长为从九品上陪戎校尉，副都头为正九品下仁勇副尉，都头为正九品上仁勇校尉。 任命王铁良、田承祖为营副指挥使，武散官衔从八品下御侮副尉，程飞为从八品上御侮校尉。在营田兵马使下设常备都，以原骑兵队长丁成玉任都头为仁勇校尉，吕方逸任副都为仁勇副尉，兼任功曹，猛人曹达洪、孙安定任队长为陪戎校尉。 众校尉一个个皆眉开眼笑，欢天喜地，每一位到韩璞跟前领委任状的，都发自内心声称“誓死效忠衙内！” 庆典第四个议程，也是最后一个议程，便是向全军发放赏钱，也使得庆典活动达到了最高潮。 看的沙洲的一群客人都眼红不已，感叹灵州不愧是丝绸之路上的国际化大都市，财大气粗不差钱真是好，只怪自己投胎投错了地方到那沙洲贫苦之地，到处都是光秃秃沙子的沙洲…… 这时，太阳已经西斜到天边，收敛其刺眼的光芒，只是在自己周围留下一圈金灿灿柔和的光晕，就要日落了。 众人散去后，李耀武等营田司官员，陪同韩璞前往灵武县城。晚饭时，灵武县令吴立南、县丞黄依仁、县尉陈汉才也一起陪同。 吕方逸将让人将酒带上后，宴席中欢声雷动，送到韩璞桌上的却是与众不同，是新鲜特制的鹿血酒。韩璞因今天心情大好，竟不知不觉喝了五大碗。 吕方逸见后，轻声对李耀武说道：“押衙，今天衙内心情大好，我数了下现已喝了五大碗鹿血酒，已饮酒过度啊，一会鹿血酒功效过会发作后，定会上火啊！” 李耀武凑了凑眉头，说道：“怎么了？上什么火呢？” 吕方逸尴尬的顿了顿，说道：“押衙，是会欲望之火上身，而夫人却不在身边……” “啊！那如何是好？”李耀武也尴尬的问道。 吕方逸心想，押衙对自己不仅无比信任，且恩比天高，为了能更好的讨好衙内，一咬牙说道：“我这就去物色一个小娘，夜晚送衙内房间。”说完便一跺脚便退了出去。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兴福寺 次日清晨，李耀武令参军杨连吉、常备都都头丁成玉带领上百兵卒负责寺院安全工作，请县尉陈汉才率数十衙役负责外围安全。 辰时末（8点），李耀武、吕方逸见韩洙出门后，忙过去引路一同前往吃早餐。 经吕方逸再三暗示，李耀武低着头请示道：“押衙，末将是否可以先将这小娘送往灵州安置？” “嗯，还可以。” 李耀武也没听懂衙内说的是酒还可以，还是小娘还可以，看着衙内心情不错，红着脸忙应道：“诺！”当场让吕方逸去安排，并要求其严格保守秘密。 今天相关活动安排，一是寺院揭牌，二是佛像开光，三是祈福法会，四为戏曲。 佛像开光仪式安排在巳时正至午时正（10点—12点），开光即是念诵经文把神佛的法身请来进入这个像里受众生供养。午时正后至未时初（14时）为祈福消灾法会 巳时初（9点），李耀武、灵武县令吴立南等人陪同韩璞在衙内亲兵的拥护下，出灵武县城向南前往新三堡附近的寺院。 此时寺院前已围了上千人，其中半数为党项羌人。 亲兵开道后，韩璞来到寺院前，法慧大法师、法照大法师以及沙洲众高僧已在寺院门口等候。 韩璞、沙洲僧团都教授陈法严以及法慧大法师三人到寺院门口，先举行了揭牌仪式，韩璞撤下红布，只见寺院门口大匾上写着“兴福寺”三个烫金大字。 韩璞率众进入寺院后，并邀请了党项羌人酋长部率、灵武县众乡贤及老人等数十人进入寺院正殿内观礼。穿过天王殿后，即来到正殿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为寺院正殿，中间供奉的三尊佛，代表中、东、西三方不同世界的佛，即代表中央娑婆世界的释迦摩尼佛、代表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和代表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 巳时正，众僧人在佛像里放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佛像封底下放着众高僧抄写的心经。 众高僧先上香，唱诵：南无香云盖菩萨摩诃萨。 众高僧齐称圣号：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众高僧请圣：请诸天佛陀、菩萨等降临道场。 众高僧再念心经、大悲咒、开光咒、请永住咒。 最后众僧人行礼，心中默念六字大明咒，用香画吽字于佛像。 礼毕后，韩璞率先烧头柱香，再众信男信女上香跪拜祈福，也有占卜凶吉者，殿中顿时香烟缭绕，一幅佛国圣境景象。 众高僧出大雄宝殿，开始前往寺院外举行消灾祈福法会。 此时，吕方逸正在指挥人员将前些天寺院里被风吹倒的一棵老树，用刀劈树，以当柴用，谁知砍了树枝和头后，大树又站起了。 众僧侣认定此乃是佛祖显灵，众人皆下跪祈祷佛祖保佑！ 自此以后，兴福寺香火更加旺盛！河西、塞北的民众也纷纷前来。 消灾祈福法会在长呼声中拉开序幕，刹那间钟鼓齐鸣，法螺齐奏，众高僧在声势浩大的仪仗队的引领下，浩浩荡荡走向法坛，场面庄严神圣。众高僧为现场大众洒净祛灾，圣水在每一位信徒头上洒落，法喜在每一个人心中荡漾。 法慧大法师率本寺僧侣，与广福寺法照大法师、沙洲僧团相继登坛诵经祈福。 祈福法会结束后，进入今天最后一场活动，戏曲《炎帝传说》。 戏曲乃李耀武导演，贾江编剧，杨连吉指导。故事一波三折，主要为炎帝属古羌族部落首领，与黄帝本系兄弟，在后来炎黄两部落发生战争，炎帝部落失败，与黄帝部落互相融合，成为华夏。 台下吃瓜群众本为汉人与党项羌人，很容易就看着入迷，便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演到高潮处，众人喝彩不断。戏曲终了，台下的汉人党项人也开始学着戏中的黄炎两帝，相互称兄道弟起来。 韩璞看了戏曲，也呼精彩，连连夸奖李耀武等人，要求众人下次再去灵州表演，李耀武自是应诺。 韩璞与沙洲僧团、戏曲团等寒暄过后，就启程返回灵州城。李耀武让贾江、黄志渠、吕良初等人负责招待好党项诸部兄弟，请前来的诸酋长部率等不醉不归，并请兴福寺僧侣劝导诸羌人来此屯田常住，可享晨钟暮鼓，佛祖常伴。 安排好后便与灵武县官等人陪送韩璞离去。途中，李耀武将吕方逸刚从灵州赶回来拿给他的字条交给了衙内，上面写着的一个灵州城的地址，韩璞看了一眼，也心中明白，塞进了袖中。 众人送到新一堡附近黄河浮桥时，韩璞示意让陪送人员先行回去，肯定了营田司上下所做出的成绩，也感谢了灵武县的大力支持，最后勉励众人再接再厉，在明年的夏收、秋收以及收胡屯牧工作中再创辉煌。 …… 党项羌人无论男女老少，都酷爱喝酒。诸部落酋长部率长者开心的乐呵了一天，听闻有酒喝，大多留了下来。 李耀武再回到新三堡时，已是黄昏，众人酒已过三巡，正在热烈讨论戏曲中所提的大英雄羌人部落首领炎帝，以及后来羌人西迁青海，又不堪给吐蕃为奴，被迫东迁至灵夏等地的悲壮经历。 谈到共同的敌人吐蕃人这个话题时，众人均是同仇敌忾，对其深恶痛绝，兄弟感情又是进一步加深。 李耀武先自罚三碗后，再对诸羌一一敬酒。众人酒至微醺时，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家都用起了今天戏曲中的兄弟称呼，有些甚至还开始勾肩搭背起来。 李耀武邀请诸部明天继续在此观玩和喝酒，诸部也邀请戏曲团到其部落演出，双方自是均欣然同意。 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小率来投 第二天早上，李耀武起床后感到头痛，喝了大量茶水后，有所缓解，便见吕方逸、吕良初两人已来到，请他们坐下，也喝点茶水。 吕方逸道：“押衙，好消息，昨晚已有一位党项细封氏一部落小率，有百余落，三百余口人，因其部众去年雪灾畜牲与人口损失惨重，愿率部前来投靠我们。另寺院来报，有数十党项牧民愿来屯田。” 李耀武听后心中大感欣慰，心想这和尚还是没白请，戏还是没白唱，酒也还是没白喝啊，说道：“吕兄，收胡屯牧具体由你来牵头。古人云千金市马骨，对该小率和愿前来的牧民，奖励一定要按时到位，一定要讲诚信。但需牢记，凡事不要操之过急，以免好事变坏事咯。” 吕方逸应道：“好的押衙。万事开头难，有了昨天的基础，我想收胡屯牧应好开展多了。” …… 李耀武陪诸党项羌人到堡中、各屯到处观察，有细封氏、野利氏、费听氏等部落的部大、大率、小率及长者，介绍着今秋的付出与成果，憧憬着明年的美好。 李耀武说道：“我欲在各堡之中都修建一所医馆，让所有百姓病有所医；我欲在各堡开设蒙学，让所有小孩都能幼有所教。” 吕方逸、吕良初与诸羌等人都敬佩的看着。 李耀武又发出宏愿道：“只求灵州所有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只要诸位能与我们共同努力，一定能在灵州这肥沃的土地上，建设成人间的天国。” 细封氏部落小率细封仁荣看到营田司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修筑好屯堡，修缮好寺院，明年丰收在即，又想到自己部落去年大雪灾下，人畜死伤惨重，减员三分之一的凄惨情况，今年又入冬快要下雪了，悲从心来，眼眶一红，泪水当场流了下来，单膝下跪行礼，哽咽道：“细封仁荣愿率部追随李将军。” 李耀武心中大喜，忙将他扶了起来，说道：“咱们是兄弟，一家人，快不必多礼。” 诸羌首领见后，心中都唏嘘不已。草原上都是肉弱强食，细封仁荣所在部落本就小，去年又遭雪灾，挺不过去也属正常，草原上部众被人吞并的事情是时有发生，司空见惯。只是未想到他却直接投了汉人。 细封仁荣道：“李将军，我的部民就在定远军南，离这不远，我这就动身回去动员部民，争取下雪前来到。” 李耀武说道：“兄弟，吕功曹是否跟你说过，营田司草创，才建三堡，现已有两千余户，你部过来会分散在各堡各屯？” 细封仁荣道：“我知道，我愿意跟随将军，服从将军安排。” 早餐后，李耀武当即修书一封送定远军虞侯吕方勇，并安排猛人曹达洪率所部骑兵护送细封部大，以免遭遇阻拦。 党项诸羌也都提出告辞，李耀武深情款款的进行挽留，最后约定兄弟下次再聚。 过了片刻，吕方逸来报，沙洲僧团也准备返程。李耀武让吕方逸去安排赏银，便率队来到兴福寺。 众高僧见李耀武来到，齐宣佛号“阿弥陀佛！” 李耀武也回礼道：“沙洲路途遥远，途中甘州又逢战乱，众高僧能否先在此暂住一段时间。相信曹节帅亦能很快取得胜利！” 都教授陈法严道：“谢将军吉言！愿佛祖保佑吾定难军必胜！” 众高僧执意要回，李耀武也不再强留，打赏过众高僧后，便拜拖诸高僧，帮其留意棉花种子与相关种植、纺织人才。 陈法严等众高僧满口答应，承诺回去后便立即安排。 李耀武考虑到甘州战乱，让其在明年开春前到来即好。 …… 李耀武、吕方逸一行回到营田司衙门。 李耀武说道：“吕兄，甘州战乱，可能对我们亦是好事。” 吕方逸一听心中便知李押衙打的是什么主意，肯定就是想去甘州引导难民来灵州屯田，甘州与灵州虽然很近，中间只隔的一个西凉府，可甘州是回鹘人地盘，没啥汉人呢。 吕方逸说道：“押衙，甘州主要是回鹘人，回鹘人大多奸诈，好逸恶劳，抢劫成瘾，恐难以引来灵州屯田吧？” 李耀武说道：“我亦知回鹘人奸诈，但回鹘人手下还是有不少汉人在种田，我们派人去接引一下吧。唉，能多解救一人都好呐，但千万不能暴露我们自己，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吕方逸无奈，心想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说道：“押衙，那我们派过去的人还是以煽动为主，就让孙安定带两队亲兵前往，是否可以？” 李耀武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 第二卷 第二十九章 准备冬训 后唐天成元年（926年）十月初六日，灵州与往年一样，迎来了第一场雪。初雪与大地相逢，带来了银装素裹的美丽，洁白的雪花和晶莹剔透的冰晶覆盖着灵州的每一寸土地、树木和房屋，好似一幅水墨画，美不胜收。 灵武县的煤矿资源非常丰富，品质也高，开采也特别容易。营田司军民做饭取暖都是烧煤。 营田司衙门后院的暖房中，地下烧着火龙，温暖如春，李耀武、贾江、黄志渠、吕方逸等人坐在火炕上，正在商议事情。 吕方逸汇报道：“细封仁荣部一百余落三百余人赶着马羊牲口，前天已安全到达灵武，现全部安置在新三堡下属各屯，拟招为辅兵六十余人，衙内都司已呈报军府同意，细封仁荣任营田司散兵马使，相关赏银已全部支付到位。另寺院联系的三十余户羌人已全部安置在新二堡下属各屯。” 吕方逸说到细封仁荣时，心中羡慕不已，散兵马使位副兵马使、子虞侯之下，虽没有实际差遣，但官职已为兵马使衙门领导，掐指一算，自己往上是都头、营副指挥使、营指挥使，再往上才是兵马副指挥使等官职，高了四级，能不眼红吗。 贾江道：“押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我现在已是一个铜板想做两个用了，我们开支还是得节省点呐。” “我们一定要讲诚信，这样才能取得他人信任，不能半途而废嘛，不过判官当家说的也在理。一方面我们还得请向度支司尽早拨付物资，另有方面，我们自己也得想办法开源。”李耀武说道。 贾江只得长叹一声。 李耀武说道：“开春后，一是要求各堡都要成立作坊，由工曹负责，作坊要区分军用、民用。民用方面最重要的就是打铁、碾米、磨麦粉、纺织等；军用最重要的为弓弩、铠甲制作，具体由黄巡官牵头。二是要求在各堡中建设医馆、学堂，就由礼曹负责，也由黄巡官牵头。” 黄巡官作为一个文官，对开学堂传承孔孟之道十分感兴趣，当即应诺。 李耀武又说道：“吕兄，你去跟细封仁荣详细讲下收胡屯牧的政策，我已跟他提过，安排他协助我实施收胡屯牧政策，具体还是以你为主。” 吕方逸应道：“好的押衙。有细封散兵马使参与，能更好的知己知彼，有的放矢。” 众人商议了医馆、学堂、作坊等相关细节后，贾江、黄志渠便回了自己衙门（公廨）。 因气温骤降，李耀武担心孙安定等人安危，问道：“吕兄，最近是否有孙安定等人信息传回？甘州战争有何消息吗？” 吕方逸道：“刚收到消息，正想跟押衙报告，甘州之战，归义军已攻下甘州，回鹘人已仓促退往焉支山一带。 李耀武点了点头。 吕方逸继续道：“孙安定等人以商人身份翻过焉支山进入甘州后，只敢在甘南祁连城一带策动难民前来，现已联系上两三百户，但因下雪封路，预计要过几天雪停放晴后才南下。” 李耀武点了点头，让吕方逸再坐一会，一边让亲兵去通知参军杨连吉过来商议冬训事项，一边对吕方逸道：“雪停放晴后，便立即要组织军士冬训，兵曹掌军训、考武、军备等事，这兵曹主事，你可有合适的人推荐？” 吕方逸想了想，说道：“后营左一都副都头谭代武从军十余年，经验丰富，为人诚实，处事老练。新三堡右二屯的段定仁今年二十出头，读过私塾，又年轻好学，肯干事。” 李耀武想了想，说道：“以谭代武为主事，以段定仁为副手，你先去征求下杨参军的意见，再报贾判官吧。” 当前营田司军制，下属每一堡为一营，目前已有3营，为前、中、后。每一营理论上讲有1000人，辖有10都，分左右厢，不设厢主，以左一都、右一都牵头，余下依次为左二都、右二都……等一直到左五都、右五都，前三都为正兵，后七都为辅兵。目前，前三都正兵已基本满员，后七都却空缺三分之一。每一屯为一都，编制有100人。每一都辖2队，每队有50人。每队辖5什，每什有10人。每什辖2伙，每伙为5人。 辅兵经选拔后为正兵，正兵经选拔后为常备军。常备军主要为骑兵，且不需参与屯田事宜。 过了片刻，杨连吉赶到。 李耀武交代了冬训与兵曹的事项，要杨连吉抓紧落实，并要求补充常备都。常备都现才50余人，要求先补充到100人。 杨连吉表示已做了冬训部分准备，并将相关方案递上。 李耀武看后要求增加负重徒步行军的训练。 第二卷 第三十章 北上演出 次日清晨，灵州就迎来了雪过天晴。 吕方逸今天早早起床，准备带队动身前往定远军附近党项诸部。妻子见其起床，也从被窝中爬了起来，吕方逸忙轻手轻脚走过去，轻声心疼的说道：“晓云，你就再多睡一会吧，肚子里的小宝宝还想多睡会呢。” 卧坐在床上的年轻女子，嘴角微微翘起，红唇微张，摸了摸肚子，眨着一双大眼睛含俏着说道，“哼，小宝宝早已醒来了，他在踢我呢。” 因妻子怀了身孕，为了自己方便照顾，吕方逸早已将妻子和小孩一起接到了灵武县城。日前，考虑到将要出差一段时间，又刚升了职成为从八品武官，工资收入已翻了一番多，便捎信回家，让父亲帮助联系，聘请一对中年诚实的夫妇做家丁。 现家丁尚未过来，自己又将要出远门，心中难免牵肠挂肚，对家中很不放心。 吕方逸将手放在被褥上面，亲昵的摸了摸妻子的肚子，说道：“小宝听话，不能踢娘亲呢，爹爹出去几天就回来啦。” “可不能骗小孩子，曾子杀猪的故事是怎么说的呢”，女子嗔怪道。 “是是是，老婆大人教训的对。我一定在月底前赶回来。”吕方逸承诺道。 “你快去，我能照顾好自己，可别把大宝吵醒了。” 吕方逸亲了亲女子的额头和脸颊，摄手摄脚的走到门边，轻轻的打开房门，站在门口，又恋恋不舍的关上门，便往衙门走去。 吕方逸的所在的吏房在衙门大堂左边的第一间，第二间为户房，第三间为礼房，右边依次为兵房、刑房、工房。六曹公房按左文右武排列着。 吕方逸走到公廨时，见散兵马使细封仁荣、户曹掾吕良初，礼曹蒋才川以及原吕家家丁，现已为营田司常备都兵卒的吕健、杨开柱等人都到了，忙道：“我来晚了，劳诸位久候，我们这就前去跟押衙报告出发吧。” 细封仁荣虽为散兵马使，却是一点也不拿捏架子，说道：“功曹，我也是刚来，走吧走吧。” …… 众亲兵和戏曲团人员在大堂等候，吕方逸、细封仁荣等人见过李耀武后，吕方逸简单的做的汇报，预计今天傍晚到达怀远县（银川市），演出三天到五天再北上定远军。李耀武叮嘱众人演出时一定要做好防寒准备，没出太阳不能演出，早晚温差大不要去演出。顺利的话就尽快回来，最迟必须在冬月来临前赶回来，以免大雪封路。 李耀武到大堂见到准备出发的戏曲团自己护送的一队亲兵，又再三叮嘱众人安全第一，平安回来就是顺利完成任务。 李耀武将众人送到县城北门，吕方逸再三让押衙留步，李耀武才转身回去，吕方逸便率着队伍一行二十余人北上出发。 戏曲团为外出表演方便，向胡人学习，制作了一座木质结构可以用马拉着四处游走的大毡房，顶盖可以拆卸带着走，夜晚时将羊毛毡盖搭下去，可防寒住宿。演出时将顶盖掀开，不用再搭建舞台，便可直接表演。 唐朝时的戏曲称梨园行，主要以歌舞戏和参军戏为代表，流行在达官显贵之中，生活在都城大府的百姓偶尔有所见闻。但在这广大农村又尤其是西北党项羌人的劳苦群众中，缺少文化熏陶，没有文化传承，长期以来都是文化极度匮乏，戏曲的杀伤力那可是立竿见影。李耀武主导、贾江主编的《炎帝传说》，更是王炸。 当日去过灵武县参加寺院庆典活动的羌人，有幸见过后，回来后便滔滔不绝的向其家朋好友讲述了兴福寺的所见所闻，重点讲述的便是戏曲与佛祖显灵事件。经过一传十十传百，兴福寺和炎帝故事，已在西部党项羌人中广泛传播。 吕方逸一行当天到达怀远县后，按计划第二天停留并进行演出，每天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每场表演时间将近1个时辰（2小时），场场都是火爆到爆。怀远县附近的羌人们纷纷奔走相告，有些牧民甚至赶路二十余里带着小孩过来。当看到炎帝当上羌人部落首领，为拯救部众尝百草被毒晕，为了生存不断带领族人迁徙，场下有人哭泣。当看到炎帝带领大家战胜一个又一个困难，联合黄帝在逐鹿之战中，打败了蚩尤后，众人高声欢呼。当看到炎帝被黄帝打败，归顺黄帝后，众人又黯然神伤。最后看到黄帝部落与炎帝部落联合，成为华夏族后，炎帝最后被尊称为三皇五帝中的“神农大帝”时，众人又眉开眼笑。 戏曲团离开怀远县后，继续向北进发前往定远军，沿途总是围绕着众多粉丝。粉丝人数一多，戏曲团总会开演。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原本一天的路程，三天后才到达定远军。 第二卷 第三十一章 冬训 再说吕方逸等人走后，李耀武召集参军杨连吉、兵曹以及各营负责人再次商议冬训相关具体细节。 众人根据唐初的府兵冬训制定了一系列规定方案。但最后李耀武力排众议，参照后世提出严管厚爱，赏罚分明，残酷训练原则，具体要求“讲规矩、守纪律、听指挥”，首先要求讲规矩，其次为守纪律，最后才为训练。其中，讲规矩又分为“讲家规”和“讲营规”，训练又分为练技艺、练阵法等训练法规，以训练屯兵。 讲家规主要指每逢初一、十五日，下级要向上级请安，士兵要向长官请安，遇有公事，穿公服，出站班，使士兵在日常生活中养成“尊上而知礼”，从而守法纪，听号令。 讲营规是教训士兵遵守点名、演操、站墙子、巡更、放哨等军中营规。并把营规定为“日夜常课之规”七条，要求士兵日日遵守。 军纪要求“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并鉴于唐末以来，逃兵众多的问题，实行连坐法。连坐规定“一伍同退，只杀伍长；一伙同退，只杀伙长；一队同退，只杀队总；一都同退，只杀都头，一营同退，只杀营指挥使”。连坐法表面上看上去，只杀少数几个人，但在实际运用上，关键少数的军官要想不被被杀，都只得奋勇带头杀敌。 赏罚分明，赏罚包括战时和平时训练。比如，射箭时分两次，一次5箭，中2箭以上者，每多一次多赏2文。 训练分为练技艺和练阵法。规定每逢三、六、九日午前，营指挥使下教场，看试技艺、演阵法；每逢一、四、七、十日午前，都头下教场演阵，并看射箭等；每逢二、五、八日午前，由都头带领赴堡屯外近处跑坡、抢旗、跳坑；每日午后，即在本营练习体能以及拳、棒、刀、矛等武器，一日不可间断。 练阵法主要是练唐初名将李靖的六花阵以及《握奇经》中的八面相应阵。练阵法的目的，是操练队伍行动的一致，要求“进则同进，站则同站，登山不乱，越水不杂。” 李耀武要求每天给军士规定训练课程，士兵训练连日不断，目的在于一个“熟”字。技艺练得熟，一人可敌数十人。阵法练得熟，指挥众人如同一人。 相关军纪军规军训方案定稿后，李耀武带着参军杨连吉前往衙内都指挥司，经请示韩璞同意后，即刻颁布，并令全军按规定开始进行冬训。 全军现已有士卒近2000人，除常备都100人为亲兵以外，李耀武再从各营选调400善骑射者精锐为候选亲兵，其中党项羌人约100人，由自己每日亲自带队操练骑射。偶尔外出督察，由常备都都头丁成玉带队操练。 500精锐训练，要求天天与马相伴，上马善骑射，下马能开硬弓。 每天的操练都是地狱魔鬼式训练，中场休息众人基本上坐下来倒头就睡，完全没有任何意识，这才是真正的累到虚脱。 因为李耀武亲自带头参与训练，众军士依旧士气高昂。 冬训七日后，全军在新二堡开始第一次大会操。 开始是各营列队，全军点名报数。李耀武在高台上往下看去，见军中将士年龄偏大的居多。因为军府在挑选屯田士卒时，主要是选年龄偏大的，也实属无奈。 除了年龄偏大的正兵外，余下一半士卒为新招辅兵，全系新兵。李耀武还真担心是否有士卒在会操中出现失误，可又军法如山，绝不留情的。 大军报数结束后，吹大军号三遍，中军将各用鼙鼓传递号令，鼓敲三遍鼓后，有司偃旗，所有步兵跪下。营指挥使以上的将领在中军集合。李耀武誓师“今行讲武，以教人战，进退左右一如军法。用命有常赏，不用命有常刑，可不勉之！” 各营指挥使分别把誓词告诉本部，全军击鼓高呼宣誓，有司举旗，各军起身开始演练。 众将士都感觉，经过这几日训练，比庆典时阅兵进步十分明显，阵法变化，军士进退，已像模像样。 屯田士卒训练几天，已有如此成绩，李耀武亦不强求，心中亦打定主意，还是得重点训练自己亲自所带的500精锐。 大会操结束后，李耀武召集都头以上将领集体研讨本次大会操训练之得失，以后还要更加要注意哪些方面，进一步总结经验教训。 李耀武让兵曹做好详细总结记录，并将会操中表现优异的都、队予以全军通报表彰，让众军士向先进看齐。 第二卷 第三十二章 小目标 十月二十五日，营田司将士冬训正如火如荼的开展，众新兵在老兵们的“传、帮、带”中，手把手教学，逐个动作示范，言传身教，细致耐心，不厌其烦的对每个动作进行纠正，确保每位参训士兵都能掌握动作要领，都有所收获。 尤其是猛人曹达洪最为积极主动，休息时他的周围总能围着一大帮子人。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在500精锐的训练中，除了李耀武，也却属猛人曹达洪武艺最为高强，又好为人师，为人豁达，所以人缘也好。而李耀武也将自己的经验倾囊相授，但因其是一军主将，有时难免严肃，众人敬畏于他，也是无奈。 李耀武正带队训练时，接到报告，孙安定已从甘州返回，并带回了400余户，近2000百姓即将到达新一堡。 李耀武听闻，心花怒放，欣喜若狂，当即让都头丁成玉带队操练，便通知判官贾江、巡官黄志渠及户曹、工曹等人一同前往新一堡迎接。 根据户曹拟定的方案，甘州400余户将平均安置在新一堡、新二堡所属各屯中。新一堡、二堡原堡中各有正兵320余户，在堡垒完工后，各正兵家属已陆续迁入团聚，另有民300余户，算上甘州百姓，各堡已达820余户。新三堡人口相对较少，有正兵320余户，民230余户，再加党项羌人160余户，计710余户。再加上营田司衙门及常备都人员150余户，已共2500余户。 距离李耀武心中人生奋斗的第一个小目标3000户也只差一丢丢，怎能不令人欣喜。虽然困难也是有的，但好在灵州地广人稀，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办法总会比困难多。 …… “安定，终于把你们盼回来了啊！” 孙安定见李耀武亲自到了新一堡迎接，隔着三四百步在喊自己，心中大为感动，觉得自己在甘州一路上吃的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但其为人一向内向腼腆，不善言辞，赶紧朝李耀武走了过去，单膝下跪行礼道：“押衙，我回来了。” 李耀武忙将其扶起，拍着他肩膀说道：“安定啊，你可立了一大功呐，我已让功曹先记着，来日便去军府为你等请功！” “谢大人！这是我应该做的。”孙安定回答道，说完便带着李耀武前往难民处，向众人介绍李耀武。并重点向李耀武推荐了甘州删丹（山丹）冯子安、祁连城左成。 孙安定说道：“押衙，这次能救回这么多汉人，全靠冯子安、左成他们两人从中奔波。 “见过将军！”冯子安、左成两人边行礼边道。 李耀武仔细打量，只见冯子安、左成两人均三十来岁，中等个儿，其中左成脸色黑黝黝，说道：“两位壮士不必客气！” “河西沦陷百余年，今见将军，终见王师”，冯子安哽咽道。 唐末以来，朔方节度使大都兼任凉、甘、肃、沙、瓜等州观察使，朔方节度使韩逊、韩洙均遥领河西节度使，冯子安称朔方军为王师也属正常。但凉州实为温末人与吐蕃六谷部联合控制的独立政权。 孙安定道：“押衙，冯子安原是删丹城南一里正，这次来灵州的大部分是他乡里之百姓”，又指着祁连城的左成道，“左成原是祁连城东一村正。” “两位乃真义士！天寒地冻，诸位又远道而来，近千里奔波，还需先安顿下来咱们再细谈。再说现王师已平定西蜀，天下三分已得其二，国家一统在即，相信王师将迟早会收复河西”，李耀武安慰道。 “承将军所言，列祖列宗九泉之下也能得以安息”，冯子安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李耀武听后，心中倍感悲伤，自己知道汉武帝所收之河西，终其五代两宋，王师均未予以收回，不禁黯然伤神，转过身对贾江道：“贾判官，就让冯子安任新一堡副堡长兼右四屯屯长，左成为新二堡右四屯屯长。众人安顿好后，两人再予以重用，你看如何。” “押衙安排合理！”贾江说道，并指挥户曹、工曹、新一、新二堡等人到预定各堡各屯安置。 冯子安、左成等人，望着前方一马平川的平原，左边是苍莽的高山，右边是奔腾的黄河，又看了看脚下肥沃的土地，真不愧称是“塞上江南”，跟河西走廊干旱之地相比，实是天壤之别。 孙安定边走边跟李耀武说道：“押衙，另还有一位删丹的村正叫于长水，他已自告奋勇还在附近联系难民。 李耀武道：“真是辛苦你了，后续情况你继续跟踪，有消息再告诉我。还有就是，这次回来就先将亲事办了，记得告诉我也过来喝杯喜酒！” 孙安定红着脸应诺，不再做声。 …… 各屯的民房都是皇黄巡官统一规划，统一设计，基本都是一间一间的紧挨着，成大四合院排列，每个房间都不大，比较紧凑，还设有地沟，粪便污水统一处理。四合院的中间为一个大广场，也是为方便各屯士兵操练。 李耀武向冯子安等人一路上不停的嘘寒问暖，先了解甘州之战的情况，冯子安等人详细讲解了这次战争的来龙去脉。 原来曹义金娶了回鹘的天睦可汗的女儿后，归义军与甘州回鹘的关系开始缓解。天睦可汗的死去，继位的是其儿子顺化可汗仁喻，仁喻在位时间不长就死了，其弟弟英义可汗仁美继位。英义可汗仁美。去年，仁美被契丹打败后，仁美的弟弟狄银趁机发动政变，杀死仁美，自立为可汗。 今年十月，曹议金发动甘州回鹘之战，亲率3万大军东征，势如破竹，攻克肃州、玉门县、甘州，狄银被迫逃往焉支山。但狄银联合了北方的达怛部落，曹议金已往西北退了回去。 李耀武便让冯子安明天跟他一起前往灵州城，冯子安自是应诺。 李耀武又详细了解甘州的风土民情，知道甘州汉人拢共才只七八千户人，回鹘胡人占大多数。西北边陲百姓均生活艰苦朴素，诚实纯朴。若不是这次灵州派了人过来联系，恐怕终老也是不会离开故土。 在知道灵州这边的繁荣稳定，而甘州回鹘与沙洲归义军又多年恩怨，战争不断，双方每次战争，都是先驱赶着附近百姓一同攻城。去年又遭契丹攻击，冯子安等人也是实在无路可走，迫于生存，才勉强愿意离开了故乡。 甘州与灵州之间一河相连，只隔凉州相望。凉州的官吏将校、胡人酋长等大多与灵州关系来往密切，受灵州影响深远。所以甘州众人一路来到灵州倒是没遇什么险阻，一路顺利。 在新一堡堡长孙继山、新二堡堡长李义昌各带领上百屯民的相助下，甘州众人已很快在各屯中分散安顿了下来。 第二卷 第三十三章 英雄 次日清晨，李耀武、贾江、冯子安及户曹人员前往灵州城，一是向韩璞报告甘州情况，二是跟度支司协调拨付相关物资。 一行人沿着汉延渠一直往南走。 灵州的冬天气温相对暖和，气温高于两侧的河西与夏绥地区。因为灵州平原的南边是六盘山，北面是鄂尔多斯高原，西面是贺兰山，东面是吕梁山脉，可见灵州是一个低洼的平原，因此温度高于两侧。 李耀武、贾江到达衙内都指挥司后，等候了片刻，便得到衙内韩璞的召见。 众人行礼后，韩璞示意请他们坐下。李耀武先道：“衙内，末将本次前来，主要向您报告三个方面的事情。一是昨日营田司接收了400余户近2000甘州来的难民，并得知归义军曹太保与甘州回鹘之战的详细情况，并将原甘州删丹城南的里正冯子安已带来，是否要叫他进来？” 韩璞道：“你先说吧。” 李耀武道：“今年十月，曹太保亲率数万大军东征，势如破竹，攻克肃州、玉门县、甘州，狄银被迫逃往焉支山。就在归义军即将平定甘、肃两州时，听闻狄银联合了北方的达怛部落，曹太保已往后撤退了，功亏一篑啊。” 李耀武长叹一声，心中未为归义军深感惋惜。 归义军的创始人张议潮一直是李耀武心中的民族大英雄、偶像。大唐大中二年（848年）张议潮带领汉人反抗吐蕃人，发动了起义，成功收复瓜沙二州，推翻了吐蕃人近百年的统治，后又收复甘、肃、凉等河西地区十一个州，得地四千余里，户口百万之家，重回大唐的怀抱。他功成名就后却选择放弃节度使之位，前往长安觐见天子，并在京就职。 在“安史之乱”后，节度使成为地方割据诸侯的代名词后，张议潮的行为，尤为震撼人心。 可惜后来河西各州又沦陷，归义军也仅剩下沙瓜两州之地。张议潮的孙子时任归义军节度使张承奉在朱温代唐时，建立西汉金山国，自称“金山白衣天子”。 而曹议金继位后却去天子位，自称归义军节度使兵马留后，重新投入中原王朝的怀抱，李耀武也是特崇拜他的，所以为他深感惋惜。 这时的李耀武正是一位正义感爆棚的少年，喜欢朔方军韩逊、韩洙这种忠于中原王朝的节度使，崇拜归义军张议潮、曹议金这种不远千里归顺朝廷的节度使，厌恶河北三镇以及凤翔李茂贞这种割据作乱的节度使。 “光荣，你在为曹太保感到惋惜？” 李耀武见韩璞问他，忙点头称是。 韩璞又问道：“你知道为何曹议金称太保？” 李耀武摇了摇头。 韩璞道：“朝廷任曹议金为沙洲刺史、归义军节度使、检校司空，他却因张议潮曾任太保，常将自己比做张议潮，自称太保。” 李耀武连称是。 韩璞又道：“那你知道这次曹太保为何突袭发动东征之战了吧？” 李耀武答道：“他想恢复归义军往日荣光？” “是的，这次你答对了。可你知道为何张议潮会失败？” “吐蕃、回鹘人实力太强大了？”李耀武立马回答道。 “不对，那是因为朝廷猜忌”，韩璞教诲道。 李耀武霎时之间已明白过来，韩璞这在猜忌曹议金。不，是节帅韩洙在猜忌曹议金。说道：“末将明白了。” 韩璞又说道：“曹太保自称是魏武之后，却是昭武九姓粟特人。安禄山也是粟特人，你知道粟特人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李耀武先摇头，后又说：“是擅长做贸易吗”。 韩璞道：“也不对，粟特人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虎。” 李耀武听后，心中一时五味陈杂。 韩璞又道：“你从甘州招来来400余户人，却是值得表扬。” 李耀武回答道：“衙内，这主要是常备都右队队长孙安定不辞千里奔波的苦劳。” “嗯，下次再优先提拔使用吧”韩璞说道。 李耀武忙道：“谢衙内！还有第二件事是屯田士卒今年冬训成效显著，新招募的士兵已基本掌握相关军规、军纪、技艺、阵法。第三件事是经贾判官统计，营田司现已有军民2500余户，将近1万人口了。” “哦？真的呀？” 贾江说道：“回衙内，千真万确。” 韩璞点了点头。 贾江苦着脸说道：“衙内，度支司之前的钱粮物资尚未完全拨付足，现又多了这么多张口，下官已是捉襟见肘了！” 韩璞说道：“我已知道，明日我再向节帅请示，让度支司再想想办法吧。” 李耀武、贾江两人连忙称谢。 韩璞又道：“光荣，日前幕府判官李允敬跟我说，他原准备安排一名进士叫陈秉文来营田司，后因其家父去世丁忧，要下月初再到，将拟任营田司参事。” 李耀武说道：“谢衙内牵挂，还一直记着。末将琢磨着，等陈参事到后，请贾判官与其再多编几部戏曲，一起再来表演。” 韩璞笑着称好。 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 围猎 李耀武等人出了牙城，便与贾江相分别。贾江以及户曹人员还需在灵州城再待几天，进一步等消息。 李耀武匆忙回家，又匆忙离开，母亲还想再多啰嗦几句，小妹纵有千百个不肯，李耀武便急急忙忙的返回了灵武县。 渡过黄河后，沿着笔直的汉延渠，沿途又到新一堡、新二堡、新三堡督察了冬训开展情况。 日斜之后，回到营田司衙门后，脑海中依旧回荡今天韩璞所说的话，感叹着自己人生理想是美好的，而现实是残酷的，尤其是自己所在的是五代十国时期，更是无时无刻都必须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为全国百姓多做贡献，还是得推广棉花种植，下一步还得去崖州（海南）引进纺织技术，让国人都有冬衣穿，都有棉被盖，也是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 李耀武理了理思绪，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槽的事情，便前去参与亲兵冬训。 冬训已进行二十余天，亲兵的训练又尤为辛苦，趁着冬日暖阳高照，为了劳逸结合，进一步增强队伍的团结与凝聚力，提升实战能力，也为了储备些肉类过冬，李耀武决定带领亲兵进行为期五天的围猎比赛。 众将士听后，顿时欢声雷动。 李耀武将500亲兵与准亲兵分成4队，各队分别以狮、虎、豹、鹰命名。李耀武亲自带队，为狮队队长。丁成玉为虎队队长，曹达洪为豹队队长，孙安定为鹰队队长，士兵们随机分在各队。 各队都各自制作了队旗，选出了旗手，制定了比赛规矩后，便予以解散，各队回去准备自带粮食、帐篷等物资。 …… 次日清晨，李耀武率领狮队，在旗手的引导下，众将士出发前往贺兰山下围猎。 远眺贺兰山，它在天幕下是青灰色的，山势起伏连绵，曲折却并不明显。天下名山数不胜数，如果说峨眉黄山武夷更多的是清新秀美，那么贺兰山显的则是伟岸庄严。 贺兰山庞大、巍峨，浑然一体。它完整、庄严、肃穆的立在那里，给人感觉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如何黄河是灵州的母亲河，浇灌出美丽富饶的灵州平原，那么贺兰山则是灵州的父亲山，他拦住了北方的寒流与西边的沙漠。 贺兰山脚下，则是茂密的枣树，和一些废弃的营房。依稀能见大唐极盛之时，灵州屯兵之盛状。 李耀武将一百余人分成了五组，各组选出一名组长，分别是一组组长赵善胜，二组组长陈金洪，三组组长杨运山，四组组长黄见德，五组组长野利光威（党项人）。 李耀武决定先由五组组长野利光威带领士兵专门负责侦察寻找兽群，发现有兽群后立即前来报告，李耀武再率领众骑兵将有兽群活动的区域包围，并逐渐收缩范围，当兽群最后集中到一个相当小的区域之后，由李耀武先射第一箭后，众军士再一拥而上对兽群进行大规模猎杀。 整个围猎实际也是一场“模拟作战”，从一开始，众将士便起誓，以军法约束，不仅可以提升军队的军力和战斗力，也能促进围猎活动当中的军士们的训练的激情。 围猎主要是针对一些猎物来进行的，与军士们在练兵场上的靶子是不动的不同，更能提高军士们的骑射军事能力，特别是能强化军士的骑射和格斗技艺，也就更能检验出军士的真实水平。 当然，围猎不仅仅是对于单个士兵来说，对于军队的整体协作能力也有了很大的提升。主要是为了提升军队的开合、聚拢和分割包围的各种能力，来达到提升军队的协同作战能力的目的。 经过多次围猎后，李耀武找回了自己的曾经熟悉的百发百中，例无虚发的骑射快感。众将士的配合越来越完美，围杀猎物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夜晚来临后，除了外出放哨的士兵，大家又聚在一起，有各种唱歌、讲故事、舞剑等才艺表演，营中欢声笑语不断，兄弟们的感情又进一步加深。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五天的时间眨眼即过，收获也是满满的。不仅放松的紧张训练的心情，也进一步提高了战斗力，还有那堆积如山的野兽。 第五天傍晚时分，众将士兴高采烈的陆续都回到了县城。经裁定，狮队所取猎物最多成为冠军，豹队却猎杀了一只老虎，紧追其后为第二名，虎队第三，孙安定第四。 按规定，李耀武对取得前两名的队伍发放了奖赏，并让各队将各自所获得的猎物予以均分，各分得两百斤左右的肉类回家，众将士个个都眉开眼笑。尤其是猛人曹达洪，逢人便得意洋洋炫耀着自己猎杀的大虎。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酒宴 十一月初，大雪即将来临，营田司为期一个月的冬训已经顺利结束。李耀武令各营及亲兵各推荐出优秀士兵20人，经兵曹书面审核后，共确定优秀士兵50人，颁发了荣誉勋章和奖金，并公开宣布，以后挑选低阶军官时，要求优先考虑优秀士兵。 贾江也已从灵州城回来，带回来了今年最后一批钱粮物资，跟着贾江一起过来的还有新任营田司参事陈秉文。 李耀武召集了参军杨连吉、巡官黄志渠，以及各曹主事，欢迎陈秉文的到来。 黄志渠主动提出，自己常年累月在外奔波，工曹又事务繁琐众多，请求让进士出身的陈参事分管礼曹，以更加有利于营田司文化事业的发展。 李耀武征求了陈秉文的意见后，同意调整分工，由陈秉文分管礼曹。礼曹当前的重要工作就是教育与宣传，任务也相当繁重。具体来说一个为筹备各堡学堂，二为编练新剧大业，三为组织巡回演出。 众人正在商议新剧时，得知散兵马使细封仁荣、功曹吕方逸、户曹掾吕良初以及戏曲团成员即将抵达灵武县城，后面还跟有赶着羊马的党项羌人350落1600余人来到，众人皆喜出望外，唯贾江苦着个脸，估计是想着库房里的钱是又要减少了。 贾江建议将该近350落羌人均就近安置在新三堡，这样新三堡人口将达1060户。贾江指出，集中安置在新三堡，有利于明年开春后，在县城以北筹备成立新四堡、甚至新五堡，方便就近迁徙，以节省人力物力。 李耀武予以同意贾江的提议，令户曹负责具体安置事项，并要兵曹协助，做好开春后新设新四堡、以及筹备新五堡方案。说罢就带领大家前往城外相迎。 李耀武在城外等了片刻，便有军士来报，细封仁荣、吕方逸等人即将到达，以及随同前来投靠的党项细封氏小率细封仁贵、往利氏小率往利都孟部众自己散户。 因牧民们赶着羊群移动速度相对较慢，吕方逸、吕良初、细封仁荣、细封仁贵、往利都孟等人为会见李耀武等人，便快马走在了前面。 众人见面后，在城外聊了一会，李耀武便令户曹、新三堡等人员负责将南下党项羌人安置好，邀请细封仁贵、往利都孟先入城前往营田司，今晚不醉不归。 路途中，吕方逸简单的向李耀武等人报告道：“押衙、判官及诸位，细封散兵马使（仁荣）与细封仁贵两人乃是堂兄弟，细封小率与往利小率愿率部前来，细封散兵马使功不可没。” “哪里哪里！”细封仁荣与吕方逸生活了一段时间后，也跟着学起了谦虚来。 李耀武说道：“仁荣，不要不好意思，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嘛。” 细封仁荣嘿嘿的笑了笑。 吕方逸继续道：“经摸底，本来南下共350户牧民众中，细封小率所部130户、往利小率所部120户，散户100户，大多愿意听从营田司安排，屯田、放牧均可。其中，约50余户提出还是愿意继续放牧。” 贾江道：“愿意放牧的，我们在灵武县以北，靠近怀远县和贺兰山附近，划出固定的牧场，分给牧民们。以后如屯堡增多，牧区可再往北调整。开春前，还是暂在新三堡安置。押衙以为如何？” 李耀武道：“同意。着户曹即刻前去安排落实。” 众人来到营田司衙门后，吕方逸向李耀武提出，自己婆娘月底即将分娩，想先回家看看，晚点再来参加宴会。 李耀武忙让其不用再来参宴，吕方逸坚决表示要来。 众人坐上酒桌后，李耀武让人通知猛人曹达洪与亲兵野利光威前来参加。 过了片刻，便见曹达洪身上披着一件十分拉风的虎皮风衣与配着优秀士兵勋章的野利光威一前一后到来。 曹达洪毫不客气的坐下便喊押衙开始喝酒，自己便已举起了酒杯，端的是威风凛凛，野利光威却显得有些拘谨。 李耀武给大家做了介绍后，党项小率知道曹达洪身上批的虎皮是他自己亲自猎的后，愈加倾佩起来。 李耀武端起酒杯，第一杯酒先敬华夏族共同祖先上古英雄黄帝轩辕氏、炎帝神农氏。 酒过三巡后，开始各自自由发挥。酒喝开后，众人说话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主要讨论的还是戏曲。 细封仁荣道：“将军，说到戏曲，我跟兄弟们讲一个秘密。我堂兄细封仁贵，对于前来营田司屯田，本来还在犹豫不决，可架不住我的大侄子天天缠着他要跟着来看戏，他便痛下决心答应率部前来了。” 大家听后，都哈哈大笑。曹达洪问举杯他是也不是。 细封仁贵面皮算厚，面不改色豪爽的应道：“是”。 两人干了一碗酒后，细封仁贵道：“今天，我也给兄弟们说一个秘密。” 往利都孟却是条件反射，忙道：“别别别，仁贵你千万别说。” 众人更加好奇，便开始起哄，一定要细封仁贵讲。 又喝了几碗酒后，细封仁贵道：“嘿嘿，那我就讲咯。往利都孟啊，他原来也是跟我一样，对于前来屯田也是犹豫不决，兄弟们猜猜，他后来为什么会决定过来？” 有人猜也是想看戏，有人猜是想发财。 细封仁贵都摇头。 众人急了后，细封仁贵道：“嘿！他家婆娘特别信佛，非要过来住。” 大家都笑得前俯后仰。 “来来，兄弟干杯！” 杨连吉道：“兄弟们啊，吕功曹（吕方逸）惧内，都孟兄弟惧内，就不知道明年开春后，李押衙娶了婆娘会不会也惧内啊！” 李耀武本想信誓旦旦的装逼一番，却又莫名的气馁…… 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人事安排 次日上午，李耀武起床洗漱，胡乱吃了些早餐后，让家丁李延忠先去通知营田司官员前来衙门二堂议事，并通知功、兵两曹列席。 …… 李延忠向李耀武报告，营田司官员贾江、杨连吉、黄志渠、陈秉文、细封仁贵及相关主事已到达二堂。 李耀武出了后院往二堂走去。 众官吏见李耀武到后，起坐抱拳行礼。 李耀武示意大家都请坐下，说道：“今天请诸位前来，主要是议一议成立新四堡事宜，开春后即予以迁徙。我意，建议提名常备都都头丁成玉为左营副指挥使负责左营（驻新四堡）防务，左营正兵从候补亲兵中遴选。常备都改常备左右都，队长曹达洪为右都都头，吕方逸兼任左都都头，队长孙安定为左都副都头具体负责左都事务。常备右都驻牧区，人员以原曹达洪所在甲队人马为根基，再从牧区中择优遴选。左都驻衙门不变，相关兵员补充从候补亲兵中遴选。野利光威为常备右都甲队队长，乙队队长由功曹从其他队长或优秀士兵中推荐合适人选。李延忠为常备左都乙队队长，原中营下属队长刘照义平调常备左都为甲队队长。三日内，功曹将左营相关各都各队军官及新四堡堡长及各屯屯长方案报送给我。三日后，我将前往都司向衙内汇报。另兵曹负责招募辅兵，遴选常备军以及左营正兵。诸位意下如何？” 虽然同为都头，大家还是心里清楚常备都地位肯定还是高于其他各营下属各都，丁成玉为新设左营副指挥使，大家都没有异议。而吕方逸与孙安定两人在收胡屯牧中都立有大功众人也都赞同。曹达洪却是骁勇，资历也够，关键是还能镇压的住党项诸部，升为都头也是合情合理。众人对上述提议都纷纷表示同意。 贾江说道：“押衙，牧区是否先由常备右都同时负责行政事务，牧区人员增多后，再增设行政管理。” 李耀武表示同意，并说道：“陈参事，还需请礼曹拟好文书，将细封仁荣、往利都孟两位小率率部前来屯田的情况向军府报告。并请户曹将相关奖励按规定发放到位。” 贾江、陈秉文应诺。 李耀武又道：“陈参事，礼曹任务繁重，还需尽快将后续戏曲剧本编好，选好配强伶优（演员），并尽早组织排练，年前必须到灵州城演出。” 陈秉文道：“诺！剧本编好后，还请押衙亲临，前来指导。” 李耀武满口答应。 贾江道：“押衙，如没有其他事情，我们就先离开了。” …… 众人离开后，李耀武将吕方逸留了下来。 吕方逸先道：“方逸谢押衙栽培！” 李耀武道：“吕兄，你我是自家兄弟，不必见外。请问嫂夫人身体还好吧？” “身体一切正常。她只是看到我回来后，便能心安许多”，吕方逸答道。 “吕兄，还真羡慕你呢，比我才大这么一点，却马上就有两个小孩啦！”李耀武道。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年了，年后您也即将成亲了呢。” 李耀武笑了笑，岔开了话题，说道：“常备左右都的士兵遴选，你去告知兵曹，到时你再陪同我亲自去把好关。左都一定从候补亲兵中选，右都就从数百户牧民中挑选忠厚勇敢的。” 吕方逸也知道李耀武对常备军队向来十分重视，当即点头应诺。 两人聊了一会，吕方逸便告辞前去功曹办公。 …… 两天后，一北一南相继传来了消息。 北面传来的消息是，月前契丹国主耶律阿保机已去世，灵州军民终于可以稍微松一口气，去年耶律阿保机的西征，占领了灵州北部的河套，攻下了灵州西边的邻居河西甘、肃两州，给灵州军民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与震撼。 南边传来的消息是，甘州删丹人于成水带领了近百户前来屯田，并得知归义军节度使曹议金已放弃甘州，率军退回到已靠近瓜州的肃州玉门县，双方苦战一场，归义军取得了惨胜，回鹘人与达怛人联军已退回到肃州。 李耀武得知消息后，正想让李延忠去通知吕方逸过来，以了解人事方案进程。正巧见吕方逸刚好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向李耀武报告道：“大人，相关人事方案已基本定稿，请大人过目。目前唯一困扰所在是，党项羌人两位小率（细封仁贵、往利都孟）都推荐为散兵马使，那甘州三位义士如何安置？差别太大，也容易失去人心。” 李耀武看了看方案后。说道：“吕兄可有何主意？” “我想了两个方案，一是也高配勋爵，二是实授都头。前者需报军府、朝廷，后者只需衙内首肯。” 李耀武点了点头，说道：“吕兄考虑周全。” 吕方逸道：“甘州冯子安、左成两人，我已初步考察，两人皆为豪爽侠义之士，且正值壮年，可以一用。但于成水还尚未接触。” 李耀武道：“确实过于仓促，三人先一并按都头上报方案吧。刚收到的消息，契丹国主耶律阿保机月前已去世。我一会先去新一堡见见于成水，你将方案报贾判官后签批后，再来新一堡与我汇合赶往牙城吧。” 吕方逸愣了一下，应诺后，正准备离去。李耀武又将其喊住，说道：“吕兄，将方案顺序再调整一下，建议推荐后营副指挥使程飞为后营指挥使吧。” 吕方逸应诺后便立即前去调整方案。 第二卷 第三十七章 未雨绸缪 户曹已规划将于成水所部人员安置在新一堡。李耀武带着李延忠，一路上心事重重的来到了新一堡。 耶律阿保机的去世，灵州的压力大减，自己原想筹备的新五堡就压力山大了。 每营下辖1000士卒，五营将达到5000士卒。军府压力减轻之后，肯定不会让自己控制如此多的士卒，就算是屯田兵卒那也是一样。 不知不觉已到达新一堡大堂，李耀武定了定神。见副指挥使程飞、堡长孙继山迎了出来。 程飞与李耀武向来亲切，边笑边抱怨道：“押衙，您来之前要先通知一下嘛，不要老是搞突袭战呢。” 李耀武笑了笑，说道：“我这次来主要是见一见于成水，你去安排人把他喊来咯。” 程飞当即安排人员前去。李耀武了解了一下生产生活情况，过了一会，于成水便被带到。 “草民于成水拜见李将军！” 李耀武定睛一看，于成水看上去不到三十岁，高高的个子，样子稍微瘦削了些，却匀称结实，两弯弯的眉毛下有一双机灵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个能干的人。说道：“无须多礼！” 李耀武先问了安置情况，又详细了解他从甘州一路过来的细节和曹议金东征情况，最后又关心他们在灵州住的是否习惯，遇到困难也可以随时来找自己。 于成水一一做答。 李耀武十分满意，感觉他说话思路清晰，做事果断干练。最后问了他是否愿意从军。 于成水见李耀武欣赏自己，自是愿意从军，满口同意。 一个时辰过后，吕方逸从灵武县城赶了过来，李耀武向吕方逸简单介绍了于成水，便与吕方逸、李延忠前往灵州城。 …… 途中，李耀武说道：“吕哥，你最近是否有听到灵州城相关的传闻？” 吕方逸说道：“押衙，主要有二个方面。一是伯父吕公（吕枫）已出任右马步军都指挥使。” 李耀武点头说道：“这个我也听说了。” 吕方逸又接着说：“二是最近有人非议我们营田司。” 李耀武面色凝重，说道：“具体怎么说？” 吕方逸答道：“指我们营田司集中了军府大量人力物力，招收农民屯田，却还要支付农民工资，从所未见。还说一群种田的兵卒，粮食未见种出来，却官升的比谁都快……” 李耀武眉头紧蹙道：“树大招风呐。需得宠思辱，居安思危啊。” 吕方逸说道：“押衙英明神武，短时间内，营田司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现每日都有人员前来投靠不断，自是有人眼红。” 李耀武低头不语，心中却想，英明神武，可自古功高盖主的没几个有好下场。 吕方逸接着道：“押衙，营田司现有近3000户军民，人口已占灵州五分之一，很快将超过盐州户籍人口了。” 李耀武道：“吕兄，我们先去吕公府上去吧。” 吕方逸自是应诺。 入城后，李耀武让李延忠先行回去去，吕方逸自是轻车熟路带着李耀武从侧门进了吕府。 …… 太阳西斜后，吕枫回到家中，见到李耀武与吕方逸在家中，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李耀武答道：“回吕公，我们进城后就来的，近一个时辰了。” 吕枫问道：“你们两个一起过来，是遇到什么难事吗？” 李耀武答道：“我们一起过来是祝贺吕公升职！” 吕方逸也道：“祝贺伯父！” 李耀武见吕枫没有应答，道：“吕兄，你先跟伯父汇报，我再补充。” 吕方逸精炼的讲了一下营田司的现状与最近听闻的相关非议。 吕方逸接着补充说道：“吕公，日前我们听闻契丹国主耶律阿保机于月前去世，接着又听到了这些非议，心中确实委屈，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吕枫道：“光荣，你们埋头拉车，有时候也要抬头看路。营田司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取得如此辉煌，你们确实功不可没。但人家是项庄舞剑，是意在沛公。” 听闻意在沛公，李耀武心中充满了震撼与愤怒，要知道营田使韩璞乃是衙内都指挥使，藩镇担任该职的历来可都是节度使的接班人，难道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李耀武拳头紧握恨恨道：“谁敢针对衙内？” 吕枫没有回答，李耀武瞬间知道自己问了废话。敢针对衙内的，肯定是军中大佬，捕风捉影的事情，又谁会指名道姓说出。 过了片刻，吕枫说道：“方逸，我前几日得了一些山参，你去拿两支让光荣带回去吧。” 吕枫见吕方逸走远后，说道：“光荣，目前还是绝对机密之事，上个月底节帅病倒后，至今尚未康复。你父亲也一直在后院值守寸步未离。” 李耀武听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后，顿时目惊口呆。 过了片刻，吕方逸过来后，将两支包装精良得山参递给李耀武。 李耀武收下连忙称谢，并让吕方逸将营田司的人事方案交给吕枫把关。 吕枫接过看了看，说道：“此时一动不如一静。营田司有三千余户，却只有两千余兵，军府原批有三个营，每营一千士卒，共三千屯田士卒的编制。你们提议开春后要再成立第四营，我看却无必要。你们只需将原来的一营驻一堡改成一营驻两堡，或者还是一营辖一堡，一堡只辖500士卒即可。在不突破编制的情况，衙内自己便可决定了。” 吕方逸听后似懂非懂。李耀武却是立即明白过来，心中感叹姜还是老的辣，真是厉害。 李耀武当场拍板决定道：“还是设五营，一营一堡，一营为五百士卒，辖五都，以后再慢慢将常备都增至五个。新增一营就由吕哥你下去任副指挥使负责工作，孙安定改为常备左都都头。辛苦吕哥你赶回去再重新调整方案，让贾判官签字后再送来找我，明天咱们一同前去牙城。” 吕方逸连忙称谢，转身就要告辞。 李耀武连忙喊住，补充说道：“吕兄，方案前面再加上一点，为使各营不干涉各堡行政后勤事务，建议各堡堡长由营田司判官直辖。” 吕枫眼睛微闭，感叹着真是孺子可教，后生可畏。 吕方逸应诺后，便告辞离去。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兴风作浪 断黑之前，李耀武回到家中。 李灵儿见到大哥进了后院，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呀，延忠哥都回来好久了，我都等了你半天啦！”又转过身朝里大声喊道：“娘亲，大哥回来了！” 李耀武没有问答，反问答：“小妹，爹爹回来了吗？” 李灵儿嘟着个嘴，说道：“哼哼，爹爹都有十多天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在忙啥呢。” “娘”，李耀武见母亲出来后，喊道，并将手上的包裹交给母亲，说道：“娘，这个是上品山参，是吕伯父送给爹爹的。” 张氏接过去后，李灵儿却大声嚷嚷道：“我就说嘛，明明回来了却不先回家，原来又是偷偷的跑去看方仪姐姐去啦，羞羞羞！” 张氏训斥道：“灵儿，不许胡说。” 李灵儿吐了吐舌头，心想自己这哪里是胡说呢。 …… 次日午时初，李耀武见到吕方逸过来后，看过改过的方案，两人一起前往牙城。 两人等了两个多时辰后，终于见到韩璞。 李耀武见韩璞满脸憔悴，都有了黑眼圈，人也瘦了，忙下跪参拜道：“末将听闻，为人臣者，君忧臣劳，君辱臣死。衙内有何吩咐，末将等万死不辞！” 吕方逸也忙下跪道：“愿万死不辞！” 韩璞将李耀武扶了起来，看了看吕方逸，道：“这位是？” 李耀武忙道：“衙内，这是末将常向您提起了营田司功曹吕方逸。” “哦哦，对对，我们见过。记得功曹是吕公吕都将的侄子吧？”韩璞摸了摸额头，也扶吕方逸起身说道。 “回衙内，末将正是。” “你们坐下说话吧”，韩璞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别的地方官员都是一年才一汇报，你们倒好，隔三差五就往我这跑来了。” 李耀武笑着说道：“营田司能小有成就全靠大人掌舵嘛。” 韩璞笑了笑。 李耀武想着，这次推荐提拔重用最快的是吕方逸，斟酌着说道：“衙内，上月初，吕方逸带队到怀远、定远军招募了三百余落共一千六百多党项羌人，日前才回来，并且现每日都有散户前来。收胡屯牧政策能得到实现，功曹劳苦功高，所以末将特带他见见衙内。” 韩璞颔首道：“功曹忠于任事，不辞艰辛，不避险阻，实有乃伯父之风。” 吕方逸道：“谢衙内夸奖！收胡屯牧，末将只是添微末之力，主要还是衙内和押衙谋划指挥之功。” 李耀武道：“衙内，日前甘州有一义士于成水率近百户汉人前来投靠，并带来了消息，说归义军曹太保与回鹘人在肃州玉门县苦战多日。归义军惨胜，回鹘人联军已退回肃州城。” 韩璞道：“嗯，这事我已知晓。” 李耀武又道：“衙内，末将听闻契丹国主耶律阿保机于月前已去世，所以急着赶来，想着过些年就带营田司士卒前去收复被契丹占领的河套呢。” “光荣志向远大嘛，你有这颗心我已晓得。耶律阿保机去世的消息我也是前几日得知，继位居然是其次子耶律德光，而不是人称“人皇王”的太子耶律倍，世事难料啊。”韩璞心事重重的说道。 “这是契丹自取灭忙之道，末将正好可收回河套。”李耀武依然对河套念念不忘的说道。 韩璞无语道：“行了，我知道了。” 韩璞性情温顺尔雅，只求契丹人别南下，能守好这朔方灵、盐两州这一亩三分地，哪里敢去契丹人虎口夺食。 李耀武让吕方逸将营田司现状向韩璞报告，并将人事调整方案上交给韩璞。 吕方逸递上方案后请求先予告退，韩璞看了会方案后点头同意。 过了片刻，韩璞看完方案后，十分满意，签了意见后，说道：“光荣处置非常合理，考虑周到，我原则上都同意。只是党项羌人的这两个小率任散兵马使，尚需报军府决定。如他们不服约束，你再报来，我将他们调来牙城。” “谢衙内关心体贴末将，末将……” 韩璞见李耀武忽然声音哽咽，情绪激动起来，问道：“光荣，你这是怎么啦？” 李耀武答道：“衙内，末将最近听说有人非议营田司，又见衙内憔悴许多，心中，心中一时难受。” 韩璞又问非议的具体内容，李耀武如实告知。 韩璞听后，久久无语。 李耀武说道：“衙内可知是谁在背后使坏？是否需要末将派人去核查一下？” 韩璞道：“不必了。我也听说过，最先是从度支司中传出，背后是否另有他人，还不好说。” 李耀武突然站了起来，怒道：“度支司衙门里都是些文人，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擅自非议我们营田司，打狗还须看主人呢。” 韩璞道：“我晓得。” 李耀武扑通一声，单膝下跪，急道：“衙内，军中谁人要是敢对您不利，只要您一声令下，末将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带兵前来护您周全。” 韩璞赶紧将李耀武扶了起来，说道：“军中没人对我不利，光荣你可千万不要莽撞。有你们的鼎力支持，这就足够了。” “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好好，你跟随我多年，你一片忠心，我自是知道”，韩璞说道，“前些日子，父帅突然病倒，现已有所好转。这是军中机密，你不要外传。” “诺，末将谨记衙内命令”，李耀武道。 “有人以为父帅病倒就有机可乘，但牙城由我控制，些许跳梁小丑，自是翻不起什么风浪。”韩璞对自己的心腹爱将解释说道。 李耀武见韩璞早有所备，节帅又病情好转，终是放下心来，便提出告辞。 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新戏 数日后，营田司收到朔方节度使衙内都指挥司公文。李耀武让亲兵通知营田司官员及下属各营负责人于次日巳时正到营田司衙门二堂议事，并让各曹主事列席。 次日巳时初，李耀武先将贾江、杨连吉、黄志渠、陈秉文喊到后院先予以沟通。 李耀武将都司公文交贾江阅读，说道：“诸位同僚，本次人事调整方案已经衙内审批，请大家先过目。” 贾江因事先已知晓，稍微看了一下就传给了扬连吉。 李耀武说道：“营田司下设前后左右中五营及常备五都，编制依然为3000士卒。新一堡至新五堡延着汉延渠从南至北一字排列，新成立的新四堡、新五堡都将在灵武县城以北。开春后先各营到位，各堡视情况再定。驻防最北方的新五堡称前营，需作战经验丰富的将校坐镇，我意由程飞担任前营指挥使。你们意下如何？” 杨连吉道：“押衙这样安排自是合理，程指挥使经历过多场战斗，且又有筹备指挥原后营经验，我完全同意。” 贾江道：“同意。新五堡位置靠北，安全风险最大，程飞适合前去。” 李耀武又道：“后营驻新一堡，左营驻新四堡，右营驻新二堡，中营驻新三堡。五营以新三堡为中心依次排列。中营由副指挥使王铁良负责，场地未变，只是由原前营改成了中营；右营由副指挥使田承祖负责，依然驻新二堡不变，只是将原中营改成右营；后营由副指挥使吕方逸负责，名称和驻新一堡都不变；左营驻新四堡，由副指挥使丁成玉负责。” 众人均表示同意。 贾江提出，功曹吕方逸任后营副指挥使，由谁继任功曹。 李耀武征求大家的意见。杨连吉推荐兵曹主事谭代武工作主动，又谨慎细心。李耀武与贾江都予以认同，并决定由兵曹段定仁代理兵曹主事。 巳时正，李延忠来报，其他参会人员均已到齐。李耀武等人便一同前往二堂。 首先由李耀武宣布营田司由三营改为五营五都及相关人员任免情况。其次由贾江宣布营田司下属各堡将由判官直辖，各营不得干涉驻在各堡的行政后勤事务。最后杨连吉要求各营各都要做好衔接、抓好防务不能松懈。 …… 夜幕降临，北风呜呜，转眼就下起了小雪，一会儿便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大地冰封，天地之间浑然一色，已是一派瑞雪丰年的景象。 大雪来到后，生活生产等各项工作已基本停止，大家都窝在家里，最好是待在炕上最舒服。衙门里的事务性工作也显著减少。 只有礼曹的人员依旧忙碌，每天都在忙着编剧、组织演出等。只有在戏曲团组织演出时，人们才愿意出来聚聚。 冬月下旬，继《炎帝传说》戏曲后，李耀武导演，贾江、黄志渠、陈秉文编剧，营田司礼曹出品的《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替父从军花木兰》相继问世，戏曲一经演出便吸引了众多观众前来围观，戏曲团里热闹非凡。 新戏开演后，李耀武便搬到了军营中住，每天跟着常备左都的兄弟们一起操练，也怡然自得。 为了劳逸结合，李耀武还特意组织了亲兵们分批次观看了新戏，为枯燥的军营生活带来了欢声笑语与话题，增进了亲兵们的感情。 陈秉文又组织戏曲团到三个堡轮回演出各表演一天，每天两场，每场来观看的人数将近两千人。连各营负责人也有样学样，停止了正兵们操练一天，组织正兵一同观看戏曲。冬月底，戏曲团在各堡巡回演出的最后一天，在新一堡演出时，甚至不少灵州城百姓冒着风雪过来，只为先睹为快。 …… 次日，也就是腊月初一，天气晴朗。李耀武、陈秉文一起在冰天雪地里沿着汉延渠往南前往新一堡，与礼曹、戏曲团成员汇合后，一同跨过黄河前往灵州城。 到达灵州城后，按照事先约定，先次日起将分三天在罗城的城隍庙前、子城练兵场、牙城后院各演出一天，亦是每天两场。 …… 次日清晨，戏曲团二十余人，在城隍庙上午演出了《炎帝传说》，下午演出《替父从军花木兰》。观众多的时候达三千余人，且州城的观众更为热情。 第二日在子城演出时，观看的都是众军士，陈秉文安排的是《炎帝传说》与《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 第三天清晨，李耀武、陈秉文带着戏曲团通过牙城几重安检后，到达后院。 李耀武到达牙城后，一直陪同在韩璞跟前叙话。前来观戏的观众不多，主要为节帅亲属家眷与部分亲兵将校，约五六十人。 巳时初，第一场大戏《炎帝传说》即将开演时，李耀武见他父亲与众将校拥簇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出来，不正是朔方节度使韩洙，见他两鬓斑白，白发下面可以看到被岁月刻画出的道道痕迹，依稀还可以看到那原本年轻时棱角分明的面庞，魁伟的身躯如今随着岁月已经有了一丝佝偻，面色显得有点苍白。 “父帅” “参见节帅！”李耀武忙礼道。 韩璞向老人介绍了李耀武，说是老李押衙家的麒麟儿。老人赞道：“虎父无犬子。” 李琪道：“节帅谬赞。” 老人只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坐下，戏曲立即开始。 中场休息时，老人称赞道：“戏曲非常好，比我年轻时在京城看的还强上一筹呢。” 韩璞道：“这部《炎帝传说》是营田司为了收胡屯牧，仓促之间创立，主要是为了消除党项羌人隔阂，现已收揽了五六百户羌人，大家都称兄道弟哩！” 老人道：“你做得很好，确实不错。” 韩璞道：“主要还是上有父帅支持，下有小李押衙等将校们效命。” 第二卷 第四十章 棉籽 腊月初五，李耀武等人一行回到灵武县。 李耀武直接回了营田司衙门，准备明天再去军营。刚进后院，将斗笠蓑衣脱下，李延忠接过挂在墙壁上。 家丁李大牛跑了过来，说道：“大郎，您回来了，前日有沙洲的和尚前来送来棉籽，目前人住在兴福寺。” 李耀武高兴道：“哦？棉籽在哪里？李叔你带我去看看。” 李大牛带着李耀武来到右侧厢房，说道：“沙洲和尚说，棉籽要存放在阴凉通风处。” 李大牛打开房门，继续道：“和尚说这有500余斤上好棉籽呢，明年种植时再剥去棉籽上的丝绒，有丝绒能更好的保护好棉籽储存。” 李耀武看到房内墙角处堆了一座小山似的棉籽，走了回去捧了一捧左瞧右看，爱不释手。 李大牛看到自家少主眉飞色舞，说道：“大郎，他们一起来了五人，我这就去寺院请大和尚他们过来？” 李耀武转过身道：“好的，这棉籽多少钱？你们付了吗？” “问了大和尚，他说棉籽不值几个前，是他们一片心意，送的大公子的，怎么也不肯收钱。” 李耀武说道：“辛苦李叔走一趟，先去请他们过来吧。” 李大牛走出门，便不停的回头看，走到后院大门时发现大郎是还待在房内没出来，带上斗笠穿上蓑衣，加快了脚步往兴福寺走去。 …… 一个时辰之后，李大牛带着一个大和尚与一位五十来岁的老人、一对二十多岁的青年夫妇及一个六七岁的女孩来到营田司衙门。 李耀武见到大和尚等人后，认出来这和尚是上次庆典时从随团从沙洲来过灵武，是沙洲金光明寺寺卿法真的徒弟庆寂，迎了过去，双手合十道：“见过庆寂大法师！” “见过李将军！”大和尚见李耀武记得他，十分高兴，也双手合十道。 “大法师不畏险阻两次千里奔波，前来灵武县，令人倾佩！大法师的恩德我亦铭记于心。”李耀武真心诚意的谢道。 “上次离别时，李将军交代我们留意棉花事项，家师法真十分重视，交代我务必尽快完成。得佛祖庇佑，很快就见到了我身旁的杨德五施主一家。”大和尚朝身后随同前来的老人鞠躬，并一一介绍道：“这位老者便是杨德五施主，后面就是他的儿子杨红平及儿媳……” “我叫杨秀珠，马上就七岁啦。”青年夫妇中间的小女孩抢着回答道。 “见过杨老，见过杨哥和嫂子”，李耀武摸了摸小丫头的头，笑着道，“我叫李耀武，马上就二十岁啦。” “李叔叔你好！”小丫头甜甜的说道。 “见过李将军。” 李耀武点了点头，却见杨老的儿子杨红平右手少了一个小拇指。 杨红平见李耀武看了他的手，说道：“李将军，草民这手是在战场上受的伤落下的，种植棉花不会有影响。” 李耀武道：“佛祖保佑！杨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谢李将军！”杨红平说道。 众人来到后堂下坐，李大牛端好热茶过来后，李耀武又让其拿着灵州红枣出来给小丫头吃。 大和尚说道：“李将军，杨老年轻时去过高昌谋生，学会了种植棉花与纺织棉布。回到沙洲后，也自己带着家人一同种了二十余亩棉花，并纺织棉布出卖。杨老帮助我尽量多收集了一些棉籽后，我就陪同杨老一家过来。” 李耀武道：“冰天雪地，大法师、杨老您们赶了过来，真是辛苦您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 李耀武说道：“大法师，甘肃战乱，您们是如何过来的？” “阿弥陀佛，为了杨老一家安全，这次我等是绕过甘肃从沙漠中过来的。”大和尚回答道。 “真是辛苦诸位！大法师这份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李耀武再次感谢道。 李耀武问了问曹太保最近东征情况，庆寂因绕大路走的沙漠，只知道从沙洲出发时，曹议金在玉门县击败了甘州回鹘联军。 李耀武又问了问会沙洲百姓对这次东征的态度，杨老直爽说道就是想远离战争才离开故土。 众人又闲聊了会，大和尚提出来自己想在年前赶回沙洲。 李耀武认为从沙漠绕道，年前肯定赶不回沙洲，走河西大道，很可能会被回鹘人当间谍抓了，坚决让大和尚在灵武过年，年后才准回沙洲。 大和尚无奈，最后同意在佛祖显灵之地兴福寺过年，年后再回沙洲。 李耀武让李大牛从家中拿了三十两银子送给大和尚。 大和尚走后，李耀武让杨老一家四口暂且先都住在衙门后院西厢。 在商量工钱时，李耀武原本要给他们每月1贯，但杨德五父子认为太高，坚持自己父子工钱不能超过管家李大牛。让李耀武心中感叹万千，西北的百姓真是淳厚朴素，最后约定给他们工钱同家丁李大牛一样，月薪700文，但李耀武坚持按三人支付工钱。 商量好后，李大牛带领着杨红平夫妇与小丫头前去厢房。 李耀武带着杨德五前去看棉花籽，关心的问道：“杨老啊，这五百多斤棉籽能种多少地，来年能收获多少棉花呀？” 杨老答道：“主子，五百多斤棉籽，能种三四十亩地，按种的疏密有所不同。收获的话，跟水土有关，小老儿在沙洲种植，一般年景一亩地能收一百余斤棉花。” 李耀武心想，五百多斤棉籽怎么才只能种这么一点儿地，意兴阑珊道：“杨老，我在兴福寺附近有50亩地，开春后就全部种上棉花得了。” 第二卷 第四十一章 腊八节 次日清晨，李耀武带着李延忠来到军营中。进入腊月后，常备都普通士兵已开始分批次休假，现已有近五分之一的士卒离营回家。 因朔方镇地处边陲，军民比例特别高，士兵一般都终身从军，兄弟相继，父子相承，世代以军旅为家。 军府为体恤士兵，规定非战争、战备期间，每年腊月至五月，允许士兵分批次返乡团聚，但征召必须及时赶回。 …… 为了营田司军民团结、安居乐业，为了吸引更多的党项羌人前来屯牧、长治久安，为了民族融合、团结好灵武的大多数人，李耀武决定，于腊八节时到牧区所在的常备右都举行腊八祭，让亲兵去通知相关人员去做好准备。 自先上古起，腊八就是用来祭祀祖先和神灵的祭祀仪式，祈求丰收和吉祥。 唐代以来，从皇宫到民间，都很在意过腊八节。这天，天子要召群臣赐食口脂、腊脂，谓之“赐腊”。 俗语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作为节俗来讲，过了腊八节，“过年”就由此拉开了序幕。 腊月初八，李耀武率参事陈秉文、散兵马使细封仁荣、细封仁贵、往利都孟及李延忠等亲兵，前往灵武县西北贺兰山下常备右都驻地。 猛人曹达洪接到通知后，做了相关准备，甲队队长野利光威负责召集和接待附近放牧党项人，乙队队长赵善胜负责带队巡逻。 赵善胜看到李耀武等人来到，上前行礼道：“常备右都乙队队长赵善胜见过押衙！” 李耀武一看，正是在围猎时被众亲兵推荐为第一队的临时队长赵善胜，朗声笑道：“哈哈，是赵兄弟啊，你我老战友了，不必客气！兄弟们外出巡逻冷不冷？吃得好不好？睡的怎么样？” 赵善胜将自己穿的皮夹掀开，露出里面的羊毛袍子，说道：“押衙，兄弟们都不冷，每人都领取了冬衣，曹都头还带领我们打了许多猎物，又跟牧民们换了些羊皮做了裘衣，大家都吃的好睡的好。” 李耀武点了点头，与赵善胜边走边聊，众人催马跟在后面一同去了营地。 唐代时期，西北气温相对温暖又湿润，又称“小高温期”，唐末五代以来，却是气温开始下降，西北开始呈干旱趋势，西北政治经济地位也是随着温暖湿润的气候一去再也未复返。 李耀武等人进入营房后，隔着老远看见了曹达洪那骚包依然穿着那拉风的虎皮风衣，满脸笑嘻嘻的前来迎接。 曹达洪小步跑过来后，牵过李耀武的马，说道：“押衙！兄弟们可终于把你给盼过来了。” 李耀武笑着道：“我看你啊，在这过的十分逍遥快活呢！” 曹达洪忙道：“押衙，我啊严格遵照你的教导，让兄弟们终日与马相伴，并在这每天都带兄弟们苦练骑射，现已大有长进啦。这回，你可一定要在这多待几天呐。”说完便带着李耀武等人往祭台走去。 祭祀用的祭台等物品早已都准备好，台下有两百余党项牧人与数十常备右都军士，常备右都军士中，党项羌人也占了半数，李耀武前去与众人一一招呼。 因营田司在收胡屯牧政策执行中，非常的讲诚信，李耀武在众牧民心目中的威信越来越高。 吉时到后，腊八祭由参事陈秉文主祭，李耀武领祭。 首先是奉敬三牲，祭祀了华夏族祖先黄帝轩辕氏与炎帝神农氏。 其次由主祭人陈秉文恭颂祭文，求黄帝佑众人安居乐业！人丁兴旺！求炎帝佑众人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最后，众人三跪九拜祖先炎黄两帝，刺臂血喝血酒盟誓，华夏兄弟精诚团结，代代相好，如有违背，神人共弃！ 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历朝历代，西北游牧民族都是嗜酒如命，众人吃好喝好后，那就成为了生死铁哥们。 如果说李耀武整出来的戏曲《炎帝传说》，是为了与党项羌人兄弟共同敞开心肺，以便通过文化上的潜移默化，来融合华夏民族，但这需长期的努力。而酒这东西，却是能立竿见影，短期收效是最为显著。 李耀武在常备右都待了三天后，返回营田司衙门，令判官贾江通知各堡各屯摸底上报家境最为贫困的家庭，由户曹汇总审核确定共100户，并准备每户500文钱以及粮食、肉类等慰问品，年前营田司众文官分片前去慰问到位。 虽然外面是冰天雪地，天寒地冻，但贾江等人欣然领命。 第二卷 第四十二章 新年 到了年底，人人都是想赶着回去团聚，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忙着买年货，忙着吃喜酒。 李耀武也是忙着买年货，吃喜酒。从灵武采购了一些土特产，各种山珍野味以及一些鹿血酒等，安排李延忠带回灵州城，送给父母、衙内、准岳父吕枫以及老上司军主刘厚江等。吃的喜酒，一是吕方逸家又舔了个儿子，一是孙安定娶了个婆娘。 腊月二十八日，各衙门正式放假封印，春节假期共七天，以正月初一为中心，前后各放假三天。 但本朝规定，地方官员春节假期期间不得离开衙门回老家，李耀武也不得回灵州跟家人们团聚过年。 大年三十清晨，李耀武从常备左都营中回到衙门，由家丁李大牛、杨红平两个人的婆娘下厨，邀请了营田司没带家眷赴任的官吏，以及李延忠、庆寂法师等，一起吃了团圆饭。 傍晚时分，带着李延忠又回到军营，在营中和士兵们共吃除夕年夜饭。 此时，整个军营张灯结彩，大长桌一摆，桌上美味佳肴琳琅满目，大罐美酒浓香扑鼻。 大长桌上是按照军中除夕年夜饭标准莱谱所摆，每人2升酒，2斤牛肉，5合白米，2张薄饼，1枚馒头，1张蒸饼，3合食羹，5两蔬菜，1两姜，3两葱，1合醋，还有牛羊头肉和蹄子，酱羊肝，酱猪肝。 八十余人绕桌一坐，开始行酒令，讲荤段子，胡吃海喝。 吃过年夜饭，点起油灯，众人围坐篝火旁，有杂技、唱歌、舞剑等各种表演，乙队队长刘照义更是现场来了一段新出大戏《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唱的像模像样，众人齐声喝彩，将守岁推向了高潮。党项羌人细封仁荣、细封仁贵、往利都孟第一次参与汉人盛大节日，更是不停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兴奋异常，手舞足蹈，开心的就像小孩子。 守岁有两种含义，一是年长者守岁为“辞旧岁”，有珍爱光阴的意思；二是年轻人守岁，是为延长父母寿命。 军中将士们每年能回家团聚的终是少数，一般需四到五年才能轮到一会。每年除夕春节，将士们更是倍加思念家乡的亲人。 待第一声鸡啼之后，后唐天成二年（927年）来到了，众将士纷纷给李耀武拜年。此时的神州大地，处处闪光溢彩，人们沉浸在欢乐的春节之中。 天亮后，李耀武回到衙门后院。辰时正（8点整），营田司判官贾江、参军杨连吉、巡官黄志渠、参事陈秉文等率下属六曹主事前来拜年。过了片刻，散兵马使细封仁荣、细封仁贵、往利都孟、常备左都都头孙安定、右都代表刘照义以及下属五营五堡负责人也都派代表前来拜年。 众人高聚一堂，李耀武说道：“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新的一年已来到。东晋陶渊明曾感叹：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我们也要有这种紧迫感，去年是营田司成立及收胡屯牧的开局之年，在节帅、衙内的大力支持及诸位的共同努力下，已取得了从0到3000户的显著的成绩。获得了节帅、衙内的肯定和表扬，这是我与诸位共同的荣誉。诸位的辛劳与努力，节帅与衙内也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今年营田司的主要任务，一是继续执行收胡屯牧政策，户数争取要翻一番；二是想法设法确保各堡各屯粮食生产能提高产量，取得丰收，在今年夏粮收获后，营田司户曹要实现扭亏为盈。生逢此时，荣幸又艰苦，我们只有努力拼搏，才能无愧于华夏子孙，才能肩负起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使命。” 贾江道：“刚才押衙盘点了过去，展望未来。过去的一年，在衙内、押衙的带领下，我们取得了好的成绩。但新的一年，吾等将面临更多困难与挑战。营田司士卒编制共3000名，现已只有不到1000的编制，任务仍需翻一番。吾相信在押衙的领导下，必定能完成任务。鲲鹏展翅正此时，扶秧直上九万里。” 杨连吉道：“新的一年，我们将一以贯之讲规矩、守纪律、听指挥……” 在贾江与杨连吉的带头下，营田司官员以及散兵马使们都一一发言。 巳时初，杨连吉率众人相继告辞。李耀武安排李大牛给前来拜年的二十余人每一位回馈了赠礼。诺大的营田司衙门逐渐变得安静，衙门外却走亲访友的络绎不绝。李耀武这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外地过春节，又思念起自己的家人。 第二卷 第四十三章 婚礼（上） 新四堡与新五堡两堡的位置早已选定，因灵武县城周围数里的土地，早已被灵武县百姓开垦，新四堡选址在城北10公里以外，而新五堡却已到了灵武县东北的安静县境内。 元宵节过后，此时寒冬已过，早已立春，天气乍暧还寒，窗外早有几缕明媚的春光。 程飞、丁成玉各率本部300名士兵前往新的驻地，其中各营正兵150名、辅兵150名，开始修建堡垒和维修村庄。 李耀武令老三营再共抽调500名正兵加500名辅兵共1000名士兵，由各都头带队，在巡官黄志渠的指挥下，前往新五堡筑堡。 次日，李耀武也亲率众散兵马使及常备都左都人马出发，前往新五堡。 到达新五堡后，只见工地上已有近两千人在忙碌，原来安静县衙也征召了部分民夫前来相助。李耀武令甲乙两队轮流放哨或参与施工。 李耀武见黄志渠、程飞等人来到，前来迎接，看着这一副热火朝天大干特干的场面，又想到将来一定要收复河套故地，下马后说道：“黄巡官、程指挥使，我们一定要总结好修筑城堡的经验，要怎样才能最快的时间内把城堡筑好，来年咱们一同前去收复丰州（九原）故地，才能立稳阵脚，进行屯牧，再恢复昔日阴山脚下横塞军盛况。” 程飞立即说道：“末将愿追随押衙，先请求担任先锋。大丈夫该当扬名立万，收复边疆。” “好！”李耀武想到程飞两次负责筑堡，做事沉稳，有勇有谋，当即一口答应。 黄志渠听后，也是雄心壮志不已，说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他日黄某也愿意追随押衙前往丰州。” 细封仁荣等人也纷纷表示愿意追随押衙收复丰州。 李耀武说道：“收复丰州，至少需万余精锐，除了加快收胡屯，众将士还需勤练骑射。只有平时多流汗，方能战时少流血。” 众将士齐声应诺。 …… 二月初四的清晨，李耀武在婚假被批准后，将营田司事务委托给贾江与杨连吉，将修筑新五堡相关事务委托黄志渠与程飞。虽春耕尚未开始，但营田司上下均已处以最为忙碌状态，因为必须赶在春耕前将新立城堡主体工程项目基本完工，以免影响三月份春耕。 营田司众官员将校前来请假，想参加李耀武婚礼，均被婉拒，最后只带着家丁李大牛、杨公平赶回灵州城。 回到家中，一进前院，便见父亲、弟弟、管家大李叔等人在忙着大搞卫生和装扮房屋。 “爹爹，哥哥回来了！”李兴武看到哥哥回来后，忙跟父亲说道，并快步往大门走去，“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呢，我跟爹爹都已请了三天假啦，每天忙的都是晕头转向。” 唐朝以来，朝廷都对婚假规定为九天。李兴武终究少年心性，现在出一次牙城非常不易，好不容易请了假出来，却累死累活，正主自己却没回来，气不气人。 李耀武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便往前走去，喊了父亲与李管家后，介绍了杨红平。 管家李大根端了碗热茶出来给李耀武等人暖了暖身，并安排起活给其弟李大牛与杨红平做。 弟弟李兴武拉着哥哥就往后院走去，说道：“哥哥，小叔与大伯家的大堂哥过来了，他们现正在后院休息呢。大舅、小舅、姨父他们都是我跑过去联系好的，他们都在灵州不着急，要后天婚礼当天才过来去啦。” “嗯嗯，兴武辛苦了！”李耀武说道。 李家祖籍本是陇州人。小叔李雄主要经营着丝绸之路陇州北上灵州的茶叶生意，李耀武还能经常见到。 大堂哥李明均今年虚岁二十六，比李耀武大六岁，从小聪慧过人，读书过目不忘，乃明经科进士，现为陇州华亭县丞，一直以来都是父亲用来教育李耀武时的榜样。 李耀武一进后院，见到处已张灯结彩，母亲张氏正带着妹妹在忙着布置新房。 张氏见大儿子回来后，连连抱怨道：“耀武，婚姻可是终身大事，你怎么才请假回来呢。你要知道，婚礼当天你要穿的吉服可还没做呢。你看看。你都瘦了好多，我也不敢按之前的尺寸去做。这还要好裁缝过来量一下再做才好，时间这么赶，万一裁缝做的不好，可哪里还有时间去改呢？真是的，怎么拖这么晚才回来……” “哼哼，哥哥这么不积极，小心以后方仪姐知道了揪你的耳朵。”小妹灵儿也插嘴说道，并做着揪耳朵的手势。 “小妹你这么凶，当心以后嫁不出去！嘻嘻！”李兴武教训着小妹道。 “哼，我才不要嫁出去呢。娘，我要一辈子都陪着你。”小姑娘气鼓鼓的说道。 “嗯，好，好！”张氏溺爱道。 “耀武你回来了啊” 李耀武听到大堂哥李明均的声音从东厢传来，转过身应道：“大哥！”跟母亲说了两句就往东厢走去。 “大哥，陇州过来怕是有七八百里地，你又任官身不由己，还赶过来做什么？” “耀武，你大伯近来身体不舒服，不便赶来。咱们兄弟之间，我又是长孙，也应该过来。” 兄弟俩上次见面，还是七年前李明均大婚时，父亲李琪带他回陇州时。此时再相见，自是有说不完的话。 …… 次日清晨，李琪、李雄、李明均、李耀武、李兴武等人一起前往正堂，首先向供着祖宗牌位的神龛敬献三牲。再又李琪告知祖先，子孙后代李耀武明天成亲，请祖先保佑早生贵子！多子多孙！ 大堂哥再现场教学，明天婚礼的相关流程。 李耀武心中已开始忐忑不安，变得紧张起来。 第二卷 第四十四章 婚礼（中） “小月，小月……” “小姐，我在呢！” “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快来帮我看看，这妆化的是淡了还是浓了，这眉毛是否还应再修下呢？”新娘子对着铜镜左瞅瞅右瞧瞧的说道。 “嘻嘻，小姐，听说新姑爷马上就要过来迎亲啦！我刚下去看了看，不是跟你说过的嘛。”小月气喘呼呼的跑了过来说道，“小姐，你不化妆都是天仙般的美人，姑爷看的眼珠子都直了，这化过妆更是倾国倾城啦！” “贫嘴，你这是从哪学来的油嘴滑舌，让你看，你就仔细看呗。”新娘子嗔怪着说道。 “行行行，我的好小姐！你先起身我再仔细瞅瞅！” 只见新娘子身穿一袭大红色百褶裙，裙摆刺着几只跃跃欲飞的鸳鸯，斜插一支金色流苏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浅浅的笑容绽放在脸上，肌肤白皙，吹弹即破煞是可爱，遥看似仙子下凡尘，楚楚动人，迷迷离离，不禁也看痴了。想象着要是自己成亲也能打扮的如此漂亮该多好…… “小月！小月……” “啊！小姐，你真的太美啦！”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此时，院子外爆竹声不断响了起来。 小月拉着新娘子的手，高兴的说道：“小姐，肯定是新姑爷过来迎亲啦！” “我知道！”新娘子轻声应道。 “小姑，你怎么凤冠还未戴好，霞帔也没穿呢。” 小月一见是少夫人进来了，连忙帮小姐穿戴上凤冠霞帔。 “小月，你慢点儿。”新娘子却是对家恋恋不舍起来。 少夫人也过来细心的帮着整理，不由自主的称赞道：“方仪真貌美如花，美似天仙呢！” “大嫂又来取笑我了。”新娘子俏声道。 凤冠霞帔穿戴整齐后，小月将一块别致的红锦缎拿在手上，是以备在小姐准备出门是盖在头上。这块红锦缎又叫红盖头，要等到拜完天地，进入洞房以后，才可以由新姑爷用秤杆挑去盖头，寓意“称心如意”。 婚礼当天，李耀武下属文武属吏，仅来细封仁荣、细封仁贵、往利都孟、吕方逸、曹达洪、李延忠、谭代武等数人作为代表参加，帮着忙前忙后，除吕方逸外，其他人随同李明均、李兴武等一起前往迎亲。 吉时已到，新娘子戴上红盖头，万分不舍的从府中出来，小月伴随自家小姐，李耀武用大红绸缎牵着，慢慢的步上了婚车（马车）。 迎亲队伍中虽有三位散兵马使以充门面，可相比送亲队伍，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送亲队伍领头自是衙内都指挥使韩璞，定远军虞侯吕方勇，后面还跟着数位军级将校，营指挥使吕方逸位居最末，前后均有衙内亲兵开道。 李耀武头戴暖帽并插金色花饰，外传绯色马褂，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婚车缓缓跟着在后，一路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婚车来到李家大门时，只见两旁铺着锦绣编织而成色彩斑斓的毡毯，中间铺着垫席，引导新娘来到拜堂的正堂。 新娘子一下婚车，踩上垫席，氛围感瞬间拉满，正所谓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新娘子从毡席上踏入正堂，与新郎行交拜礼。拜堂之后，新婚夫妻进入东厢的洞房。然后依次有撒帐、观花烛、合卺等仪式。撒帐是往新娘子身上扔各种果品，如枣、栗等物，祝愿其早生贵子；观花烛即在新房中点燃红烛；合卺是新婚夫妻共饮合食，表示结为一体，诸礼行完，众亲友告辞。 李耀武才想起自己今天辛苦了一整天，水都忘了喝，心道娶个婆娘还真不容易，见新娘子还静静的坐于胡床上，顿时又来了龙马精神，怕不及待的掀开新娘子红盖头，却见心上人儿一脸娇羞，最是迷人。 “方仪！”李耀武握住了妻子柔软的小手，深情地唤道，感觉到她的掌心已经热了起来。 “哎，李郎！”新娘子又羞又怯的轻声应道。 “哎！”李耀武听到新婚妻子称呼自己，低头看着娇美的妻子，蹲了下来，抱住了新娘子，说道：“方仪，我爱你！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我都爱你！” “李郎，我也爱你！”妻子低着头娇羞的说道。 李耀武将妻子抱了起来，妻子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李耀武将妻子抱到了婚床上，伸手便去解她的腰带。 新娘子顿时觉得自己环着他脖子的双手好象酥麻了似的，软软地松开，晕陶陶的阖上双眼，羞红着脸任他剥去自己的衣衫，浑然忘记了该由她服侍夫君来宽衣的事了。 红罗暖帐，红烛摇曳，自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第二卷 第四十五章 婚礼（下） “方仪，该起床了。”李耀武看着吕方仪睡得正香有些不忍心打扰她的清梦。但想到今天是新婚第二天，尚有许多仪式要走，新妇还需给公婆敬茶，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妻子的脸颊。 吕方仪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喊自己起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心里好烦，半梦半醒道：“不要吵我，我还要再睡会。”便把被子往上一扯，头往里一缩，又睡了。 李耀武见她可爱的模样，弯腰扯了下被子，亲了亲她的脸颊，溺爱的说道：“小懒虫，太阳晒屁股了！” “啊呀！”吕方仪在被偷吻了后，完全清醒过来，一翻身便坐了起来，想起自己现已嫁人，今天是新婚第二天，清早还得向公婆等长辈敬茶，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啦？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不早点喊我起来呢？” 李耀武朝窗外看了看，说道“我也是刚起来，大概辰时正或者辰时末吧。” “啊！糟了糟了……”吕方仪想起自己昨天被婚礼折腾的七荤八素，他不知道怜惜，晚上还被他胡闹了一宿，鸡叫一声才迷迷糊糊睡着。 出嫁前母亲专门叮嘱了自己，今天天亮时就要为公婆煮茶，现在却…… “坏人，坏人，都怪你，害我醒这么晚”，轮起拳头就往夫君胸前捶。捶了一会，一抬头却发现夫君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胸前看，低头一看，立即将被子拉了上来，说道，“坏人，你快出去，我要起床了。” 李耀武朝门走了几步，想起自己出去了，被人看到了怎么解释，被人以为是夫纲不振，那多没面子，说道：“方仪，我出去碰到父母他们要是问你，我怎么回话呀？要不我还是等着你一块再出去，我背朝着你，你看可以吗？” 吕方仪心想他考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再说自己全身上下也早已被他看光了，脸上一红，说道：“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要是偷看，你就是小狗！哼哼！” “我才不偷看呢，要看那也是正大光明的看。”李耀武振振有词的说道。 “坏人！” …… “吕姐姐！”“小姐！” 吕方仪刚出门，便被在后宅院子中玩的小姑子李灵儿与小月看到，两人边喊边跑了过来。 “姑爷好！”“大哥好！”两人近了身，李灵儿也跟着小月朝李耀武道了个万福。 吕方仪与李耀武均点头称好。 “吕姐姐，以后能天天和你在一起，真是太好了！”李灵儿拉着大嫂的手蹦蹦跳跳的说道。 “小姐，家主和夫人都在正房呢！”小月低声道。 吕方仪心想，还是小月贴心，与自己心有灵犀，自己正想问呢，说道：“小月，那你陪我去煮茶吧。” “吕姐姐，我也去。”李灵儿嚷嚷着也要跟去。 “好啊，灵儿真好！”李灵儿拉着吕方仪往东厨走去。 …… “灵儿，婆婆喝茶是喜欢浓茶还是淡一些？”吕方仪边煮茶边说道。 “吕姐姐，娘亲不喜欢喝浓茶，淡点好。” 李灵儿以前见娘亲或李婶煮茶，只是将茶叶当水里烧开后即可，在旁一脸崇拜的看着吕方仪在专注的煮茶。 只见当茶水一沸时，吕方仪往里加了食少量食盐。当茶水二沸时，从中舀了一瓢出来。当茶水三沸时，将原舀出的水倒回止沸，生茶茶沫。吕方仪将茶沫上一层水膜捞出来去掉后，便开始向茶盏分茶，又使得各碗沫饽均匀。 “灵儿，你先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吕方仪先分了一小盏，小月端上递给了李灵儿。 李灵儿端上茶杯，只见茶汤色澄红透亮，闻了一下，气味幽香如兰，吹了吹，就怕不及待喝了一口，感觉回味甘醇，齿颊留芳，说道：“好好喝哦，吕姐姐，你真厉害，以后也教我煮茶好吗？” “好呀！”吕方仪微笑着应道。 三人出了东厨，叫上李耀武，一道前往正房走去。 吕方仪乃是节度使韩洙的亲外甥女，且一向疼爱有加，嫁了过来，李琪与张氏心中一直有点忐忑不安。 吕方仪向公婆和长辈们敬茶后，李琪与张氏见儿媳雍容典雅、温婉贤淑，与儿子感情融洽，两人自是心中万分欢喜。 众人聊了片刻，李琪将李耀武叫到书房，将门关上，说道：“耀武，爹明天就要前去牙城，自去年冬天节帅病倒后，身体是每况日下，病情时有反复。” “爹，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你也是一把年纪了，不要还老是充英雄好汉，还以为自己还是年轻的时候呢。” “嗯，我自有分寸。”李琪说道，心里可还一点都不服老。 “爹，我有个问题想问。去年冬天节帅病重时，是谁在非议营田司？” 李琪没有急着回答，起身打开门朝外看了看，确定四周没人后，又将门关紧，轻声说道：“耀武，是谁非议，肯定是无从查实的。但衙内性格善良温顺，窥视节度使大位的人自是有的。我个人觉得幕后指使的人，是节帅弟弟盐州刺史韩澄的可能性最大。” 李耀武听后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我也只是猜测，你心中有个数即可，可别酒后去乱说。”李琪叮嘱道。 “爹，我明白。那节帅知情吗？” “节帅是想让军中大佬能支持衙内，他人自是翻不起什么浪来。”李琪说道。 李耀武心想也是，或许自己岳父出任右马步都将，就是节帅希望他能保一保自己的儿子了。 第二卷 第四十六章 归宁 二月初九辰时末，吕家兄弟吕方勇、吕方超奉父母之命，前来迎接新妇吕方仪回门归宁。 按照习俗，回门归宁分两种，如果嫁得远，则是“满月回门”，这时姑娘和姑爷可以在娘家住。如果嫁得近，则是“三朝回门”，即婚后第三天回娘家，但不能在娘家过夜，因为新房一个月不能空床。 吕方仪早已准备好了相关回门礼，并精心打扮，穿戴整齐，翘首以待娘家来人，见到哥哥与弟弟过来，顿时眉欢眼笑，端出茶水、蜜枣果脯等招待，又问了家中近况。 李耀武见妻子明明昨晚开始就迫不及待想早点回娘家，现在兄弟来接了，却又表现得有条不紊，优雅得体，心中不得不服。 李耀武与铁哥们吕方勇已有年余未见面，婚礼当天却只是匆匆忙忙打了下招呼，今日却是打算促漆长谈了，说道：“大兄，我在灵武常能听闻定远军“麒麟臂”一杆长枪威震塞北，好生倾佩！营田司收胡屯牧政策能有好的开端，还是仰仗你的威名呢！” 吕方勇为人勇敢果决，寡言少语，与李耀武却是情投意合，说道：“原本期待你同我一起前去守卫北疆，未想到你居然跑去种田了。” “我养伤那会闲着在想，灵州虽土地肥沃，将士勇敢，却四面具是强敌环伺，若连粮食都不能自足，他日外敌入侵又强援不能及时赶来，后果不堪设想。经反复思考，觉得要想灵州变得强大，唯有屯田，以促进粮食与人口增长，才有立足之地。” “不错嘛！论武艺你是差我甚远，可你脑袋比我还是好一点点，能谋全局，能谋长远。亏你还能想出收胡屯牧！不得不佩服！”吕方勇感叹道。 李耀武对于吕方勇说他武艺比自己强很多，心中却是不服的，最多是他枪法比自己强一点，射箭却是不及自己的。但看到他说自己聪明的份上，也就不计较了，说道：“大兄，你再帮我找几户党项酋长部大前来屯牧，来日练兵有成，我要带他们前去收复丰州，重建你我一直崇拜的横塞军！唉！现契丹势大，能收复三受降城也是好的……” 黄河河套北岸，阴山以南，原为匈奴、突厥王庭所在，唐时设有丰州与三受降城，三受降城体系是唐朝建立的进攻型军事重镇体系，控制了漠南。但三受降城均在阴山以南，横塞军却在阴山以北，因土地贫瘠，横塞军建成不久即废弃。但这不妨碍横塞军成为大唐最为辉煌的见证，尤其是所有灵州军人的偶像汾阳王郭子仪曾任横塞军使，更是导致横塞军成为吕方勇、李耀武这种勇武的中二少年梦想的地方。 吕方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李耀武，重建横塞军，那是自己跟他还是总角时常玩的游戏，亏他还知道契丹势大呢。 李耀武见吕方勇居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自己，更加豪气万丈的说道：“大兄，你不会是去了北疆，就怕了契丹人了吧？来日我收胡屯牧功成，定当请命率一万精锐，前去收复丰州，去河套继续筑城屯牧。” 吕方仪出生军人世家，自幼也学了一身好武艺，听夫君有如此雄心壮志，心中暗暗自喜，可转眼又想到战场凶险，又不愿他再冒险，一时不禁心旌摇摇。 吕方勇经过在北疆锻炼，自是无视了李耀武的激将，然亦是血气方刚，自是不肯认怂，说道：“契丹带甲百万，然自有内乱时期，取之不难，可守住不易！” 李耀武更是来劲，说道：“《史记·韩长孺列传》曰：汉数千里争利，则人马罢，虏以全制其敝。且强弩之极，矢不能穿鲁缟;冲风之末，力不能漂鸿毛。非初不劲，末力衰也。契丹现虽地域辽阔，然其终究发源于松漠都督府，远在辽东以北，今虽并有渤海国，但重兵主要集中在幽州及代州以北，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何惧之有。” …… 两人讨论得正激烈时，管家李大根前来提醒，已是巳时初，归宁吉时已到。 李耀武细心伺候着妻子上马后，只见吕方仪驾的一声，一马当先策马而行。李耀武与吕方勇、吕方超、小月等人连忙跟了上去。 吕方仪今日穿了一件深蓝色织锦的长裙，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此时骑在马上，裙裾迎风而舞，丝带猎猎飘动，本就风姿俏美，此时看来更觉是仙女下凡。 来到吕府，李耀武拜见岳父岳母等长辈后，便被吕方勇拉去继续深入讨论丰州事宜。 太阳落山之前，吕方仪依依不舍的告别父母，与夫君返回了李家。 第二卷 第四十七章 难舍难分 后唐天成二年（927年）二月十二日，营田司巡官黄志鹏遣人向李耀武报告，经过近一个月的奋斗，新五堡主体工程项目即将竣工，请求率抽调的老三营1000名军士余明天前往新四堡协助筑堡，新五堡相关附属项目工程及扫尾工作由前营继续完成，以争取两堡的基建项目在三月初春耕前基本完工。 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年收成如何，主要就靠春天播种。营田司全军将士忙的热火朝天，李耀武想过向父亲看齐，提前返回工作岗位。 可自古温柔乡是英雄冢，自从陪妻子回门归来后，整天与娇妻卿卿我我，腻在一起。加之吕方仪相貌出众，又身段柔软，两人新婚燕尔，正如胶似漆。李耀武也跟妻子提过，希望她能同自己一同前往灵武，却被吕方仪果断拒绝。吕方仪认为新房一个月不能空床，否则恐不吉利。 李耀武无可奈何，只能在心底抱怨封建迷信害死人，却又舍不得离开娇妻。正所谓是儿女情长处，英雄气短时。 吕方仪自幼受官宦与军伍熏陶，亦是有志向之人，也十分欣赏夫君有志向、有抱负，有作为，也期望他将来能有更大出息，劝说道：“李郎，快走吧！大丈夫应有鸿鹄之志，当断儿女情长。你不是立志收复河套故地吗，西汉骠骑将军霍去病封狼居胥，使得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他的千古名言，匈奴未灭，无以家为，至今激励与震撼世人。现营田司正值忙碌之际，留恋妻子，确实不是有出息的人所为啊。” 一番言语下来，吕方仪见他变得犹犹豫豫，又说道：“李郎，我要小月随你前去，你身边也好有人照顾，我也放心。你看是否可以？” 李耀武见自己被妻子误会，认为自己虽然精力旺盛了些，但肯定不是好色之徒，双脸憋的通红，连忙同意前去营田司，并信誓旦旦说道：“我李耀武今生今世，只爱你吕方仪一人！如违此誓，天打五雷……” 吕方仪见夫君突然举手立誓，立即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嘴上责怪道：“哎呀！你说的，我相信，不能乱发誓的。” 吕方仪说完便转过了身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心中十分感动，又有点害羞。 李耀武突然从后面抱住了妻子，不停的亲吻着她的脸颊。 吕方仪回过头看了看他，便依偎在他怀里，此刻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心中也多渴望他能一直都在自己身边，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 李耀武匆匆忙忙带着家丁李大牛、杨红平两人赶路前往灵武，吕方仪带着小月给他们三人塞满了大包小包的糖果，一路走走停停。 李耀武首先来到新一堡，拿出喜糖分享给众人。 吕方逸报告了一个好消息，他委托商行采购的棉籽已运到了新一堡，有近600余斤，请求放在新一堡种植。 李耀武没有同意，批评了吕方逸现已是后营负责人，别插手屯田的行政管理事务。并提出新一堡、新二堡军民系老营，又以汉人为主的，应尽量多种植水稻，其次为小麦，以提高粮食产量。让吕方逸安排人将棉籽转运至新三堡，与沙洲所送的500斤棉籽统一种植。 吕方逸又报告了最新得到的曹议金东征之战的消息。 正月初，曹议金与回鹘人再次在肃州大战。回鹘可汗狄银战死，狄银的侄子阿咄欲继任可汗。阿咄欲乃是狄银的大哥顺化可汗仁喻的儿子，其一上任，便与归义军讲和，双方停止战争，并娶了曹议金的儿女，认曹议金为父亲。 经此一战，归义军已成为了河西地区的小霸主。原本是归义军老大认甘州回鹘人老大为父，变成了甘州回鹘人老大认归义军老大为父。 河西已传来曹议金取得了巨大胜利，比如儿歌“四面蕃人来跪伏，献驼献马没停时。甘州可汗亲降使，情愿与作阿爷儿。”已传遍四方。 吕方逸认为，曹议金东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并没有征服甘州回鹘，只是取得了惨胜，归义军仍管辖沙、瓜二州，甘州回鹘管辖甘、肃二州未变，不值得如此大肆歌颂。 李耀武觉得，吕方逸曾到河西凉州经商多年，对曹议金的评价还算实在中肯。但曹议金又打通了丝绸之路的河西到灵州的大道，不用再从沙漠中绕行，对于灵州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离开新一堡后，李耀武一行又到了新二堡、新三堡做了简单巡查。到达营田司衙门时，已将糖果分派完，提前完成了妻子安排的任务。 到达营田司衙门后，听取了营田司判官贾江报告的春耕计划。 自从明确各堡各屯的行政管理事务以判官为主后，李耀武便轻松的多了。 李耀武在营田司衙门短暂停留后，便向新五堡疾驰而去。 第二卷 第四十八章 初谈火药 黄志渠、程飞等人见李耀武来到新五堡，纷纷贺喜。 众人见李耀武婚假期间提前赶来，如此高度重视筑堡事宜，自然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也任劳任怨，充分发挥了模范带头作用。 黄志渠、程飞陪同李耀武绕新五堡走了一圈。新四堡与新五堡一样，规划占地面积比原来各堡稍大一点圈，约三分之一。能提前完成主体工程，李耀武充分肯定了两人的功劳。 黄志渠又汇报了新五堡的工程情况，以及明天率众前去新四堡的相关安排，李耀武均予以同意。 此时天色已晚，黄志渠见李耀武有点心不在焉，觉得少年刚结婚思念妻子亦属正常，便朝看了看程飞准备先走，说道：“押衙，时候不早，黄某想先行告退了。” 李耀武确实有些走神，却是想起了婚礼当天放爆竹的事情。火药作为中国的四大发明，传到西方后，却远强于国内，并作为了打开国门的利器，亦是造成近代华夏落后挨打的帮凶。 华夏上下几千年，作为一个农耕民族，最擅长的就是筑城。李耀武也是一样，在灵州屯田，也是一路筑堡平推过去，感觉在胡地没有了堡垒，就没有了安全感。想象有朝一日能收复河套，亦是打算修筑城堡守卫。 而城堡最大的克星便是火药，如果游牧民族一旦掌握了先进的火药技术，那就是农耕民族的噩梦。 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发展火药，总是利大于弊。科学技术的发展，总是能带动生产力的提高，并推动社会文明的进步。至于游牧民族，难道没有了火药，人家就不入主中原了吗？ 可转念一想，自己根本就不懂怎么造火药，不由得自嘲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听到黄志渠提出要离开，便随口问道：“黄巡官、程指挥，你们是否了解火药？” “押衙，就是放爆竹用的火药吗？”程飞问道。 “正是。”李耀武点了点头，满怀期待着答道。 “相传火药起源于南北朝以来道家的炼丹师，他们为寻找长生不老之药，在炼丹时发现了火药。用火药制作的爆竹，主要用于过年、结婚等喜庆的日子热闹热闹。”程飞回答道。 “哦？知道配方和怎么制作吗？”李耀武继续问道。 程飞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但灵州城中制作爆竹的工匠肯定知道。” 黄志渠说道：“押衙，天宝年间以来，火药流传的配方口诀为一硫二硝三木炭。” “那你们俩是否听说过将火药运用到战争中的故事？”李耀武点了点头又问道。 黄志渠说道：“二十余年前，唐哀帝天祐年间（904年），吴王（杨行密）的军队围攻豫章（江西南昌）城，部将以火药摧毁城门，带领甲士突火先登入城。” 历史上，江淮大军阀杨行密此举却是首次将火药应用于军事战场，具有开创性意义。 李耀武压住心底惊喜，心想果是不能小觑古人，这五代十国时期还真是牛人辈出啊，说道：“黄巡官，你回衙门后，安排工曹，去联系相关匠人，可招为辅兵，手艺精湛的，还可以重用嘛。” 黄志渠心想，李押衙对火药抱有如此大的兴趣，专门安排联系匠人的，除了棉花就是火药了。可棉籽易找，却知道硝石难寻，就算找到了相关火药的匠人，少量硝石，又能起什么作用。可不答应，明显不行，答应了做不好，也是麻烦。只得先打个埋伏，委婉说道：“回押衙的话，黄某回去便即刻安排。只怕工匠易找，但收集火药的原料硝石却是难寻。再说就爆竹那点威力，难以用于军事一途。要想速成，还得遣人前往江淮取经呐。” “黄巡官言之有理，看来还是需从长计议。但我们了解火药的作用，也便与各堡的防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李耀武总结着说道。 因明天前往新四堡，黄志渠手头还有千头万绪的事情要去安排，便与程飞相继告辞离去。 …… 夜已深，离开妻子的第一天，李耀武躺在床上，思念起妻子，翻来覆去睡不着。正所谓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 次日清晨，李耀武与前营军士告辞，准备率领其他各营军士前往新四堡，令程飞与判官贾江做好衔接工作，让新五堡及各下属各屯军民尽快到位，不得耽搁春耕事宜。 新五堡与新四堡距离也是5公里，但灌溉面积，却比前三堡宽了一些。因为灵州平原两头相对较窄，而中间宽。 驻扎新四堡的左营副指挥使丁成玉于昨晚已得知今天是李押衙亲率众将士前来相助，一大早起来便忙个不停。 丁成玉作为轻骑兵出身，侦察放哨是他最拿手的本事。本来对于前来营田司屯田是心不甘情不愿，但职务一再得到提拔重用，自是早已忘却了来时的不愉快。本次得李押衙举荐为左营负责人，自是兢兢业业，想着好好干，以后也像程飞一样早日转正为营指挥使。 丁成玉本来就是一个机灵的人，又能吃苦，观念转变后，便做足了功课。到了新四堡后，还一边向黄志渠派来的工曹人员虚心学习，一边派人多次前去请教黄志渠与程飞，黄志渠也多次抽空前来指导。加上他在筑堡期间，坚持起的比大家早，睡的比大家晚，很快便摸清了门路，做的有声有色。 李耀武、黄志渠等人到了新四堡后，见工程有条不紊的推进，自是非常满意。 第二卷 第四十九章 上巳节（上） 到达新四堡后，李耀武每天都是亲自带头下工地，虽然是累的筋疲力尽，但与军士们打成一片，却更能体谅众军士的辛苦，并增强了自己为人处世的炼达，也进一步获得了将士们的拥戴。 忙忙碌碌中觉得日子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二月下旬，即将来到的是三月农耕忙碌季节。 为劳逸结合，激励众将士士气，进一步提高筑堡效率，李耀武与巡官黄志渠商量后，决定新四堡主体工程如能在三月初三上巳节前竣工，将给众将士放假三日，以便军中年轻将士相亲、狂欢。众将士听闻后，自是卯足干劲加油干。 三月初一，新四堡主体工程提前完工，李耀武宣布上巳节假期也提前一天，明天起开始放假。 同时，为促进民族融合，人口增长，李耀武力排众议，决定鼓励下属军民汉羌两族相互通婚。对于汉人娶羌女着，多放婚假一个月；羌人娶汉女着，必需拜天地君师亲，归依儒教，亦多放婚假一个月。 众未婚将士听后，均讨论纷纷，跃跃欲试，机灵的已立即托人介绍对象。 大唐立国，以包容著世，与外族通婚，本无限制。但问题出在唐代宗广德元年（公元763年）秋的一天深夜，吐蕃军队突然攻陷了与大唐反复争夺的边境险要重镇维州城（四川汶川）。原因为吐蕃人于20年前，将一美女间谍嫁给吐蕃与守城将领，在她的儿子帮助下，打开了维州城门。吐蕃大军势如破竹，迅速进抵京师长安，汾阳王郭子仪也无力回天，皇帝仓皇出逃，京师沦陷，人口与财富被掠夺一空，又遭焚城。吐蕃得到维州城后，将其更名为无忧城，即吐蕃自此无忧。 此后，唐朝对于国人与外族通婚，进行了严格限制，并制定了惩罚制度。本朝虽继承大唐大统，相关律法制度大多沿用，但执行起来，已越走越远，自是不提。 却说三月初二上午，李耀武回到营田司衙门，便为明天的上巳节头痛不已，既想留在灵武组织下属文武踏青、未婚将士相亲，又想回灵州城陪妻子。 正一筹莫展之时，想到了一个能两难兼顾的办法，就是将妻子接来灵武，可一月之期未满，她肯定不愿出门过夜，又担心她路途远来回车马劳顿，心中再一想，决定将她接到新一堡。新一堡位于青铜峡附近，不仅离灵州城近，风景也是好看，且她堂哥吕方逸也就在新一堡。 李耀武将李延忠叫了过来，仔细叮嘱过后，让他带着原吕家的家丁，现在的营田司亲兵吕健、杨开柱等人一同前往灵州城。 李耀武又让亲兵将功曹谭代武唤来，让他会同礼曹安排各堡明天选好场地，组织好踏青暨大型相亲活动，但务必做好安全工作。并邀请营田司众官员及各曹主事明天骑马或驾车的可一同前去新一堡附近的青铜峡踏青，由礼曹联系戏曲团定于明天午时在青铜峡演出《替父从军花木兰》等等。 三月三上巳节。古代流行干支纪日法，上巳节时在三月第一个巳日，故而得名。魏晋以降，上巳节相对固定在三月初三日，因此又称“三月三”。 同时，上巳节不仅是祛邪求吉的节日，更是自由快活的春游，青年男女到野外踏青约会狂欢的日子。 东晋永和九年上巳节（公元353年）的兰亭集会。这次兰亭会因王羲之的《兰亭集序》而流芳百世。 唐代以来，上巳节达至其生命的鼎盛，成为官民最看重的节日之一。唐玄宗开元七年规定，各官吏上巳节放假一天。唐德宗贞元四年（公元788年）更是规定，鼓励文武百僚，上巳节择胜地追赏。 …… 三月三辰时初（7点），李耀武早早的带着家丁李大牛出了城门沿汉延渠一路南下前往新一堡。 阳春三月，太阳照在身上暖阳阳的，春风吹拂着脸颊，令人陶醉。汉延渠两岸风景如画，万物复苏，柳绿花红，莺歌燕舞，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想到与妻子分开已二十余天，自己每日每夜的思念着她，现在即将就能见到，心里特别的激动，期待着能早点见面，半个多时辰后，已到达新一堡。 吕方逸将李耀武请进了后宅，唤了妻儿出来。 首先跑出来的是其四岁的儿子，一听到父亲的声音便立即跑了出来。 “凌儿，这位是李姑父，喊姑父好！”吕方逸教导着大崽道。 “姑父您好！” “凌儿好，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几岁啦？”李耀武逗着小男孩道。 “我叫吕青凌，今年一、二、三、四，四岁啦！”小男孩数着自己的手指头回答道。 四岁的小孩正是最逗爱的时候，李耀武爱心泛滥，蹲了下来，说道：“凌儿，姑父抱一下可以吗？” 小男孩看了看父亲，见父亲在笑，便点了点头，应道：“嗯。” 李耀武笑着抱起了小男孩，往空中抛了抛，逗的小男孩咯咯咯笑个不停，放了下来后，扑过来还要再抱。 李耀武正要再抱，便见吕方逸的妻子抱着一个四个月大的婴儿出来了。 吕方逸说道：“晓云，这位就是去年底来过我们家的李押衙，也是妹妹方仪的夫君。” 少妇抱着婴儿弯了弯腰，说道：“见过姑爷！” “嫂子好！” 小男孩一见母亲出来了，立马跑去了母亲身边。 吕方逸说道：“押衙，这是我妻子折逋晓云，上次办酒匆忙，也没详细介绍，她是凉州六谷吐蕃折逋家人。” “哦！”李耀武恍然大悟，难怪吕方逸会选择私奔，岳父会恼他，只是因为他的妻子是一位身材高挑、五官标致的吐蕃美女，尤其是一双大眼睛顾盼撩人。 吕方逸苦笑了一下。 李耀武又跟吕方逸说了一会吕方仪前来青铜峡，让他安排人先去渡口等下，并简单做个早餐，自己吃了也好去渡口。 …… 李耀武站在黄河浮桥渡口，不停的看着河面，望眼欲穿，盼着心爱的女人早点出现。 巳时正，李耀武终于看见了心上人吕方仪，一同前来游玩的还有李兴武、李灵儿、月儿三人，李延忠等人则是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面。 吕方仪刚一过河，李耀武便拉住了她的手，为广大少男少女以身作则，模范高调示爱。 光天化日之下，大众广庭之前，女孩子的脸皮没那么厚，几次想将手伸了回来，却是被夫君紧紧握住不放，也便由着了他。 沿着黄河西岸，往南走去，只见成群结队的天鹅、大雁等候鸟飞来，有些还在水草边觅食。 女孩们见到天鹅惊叫连连，兴奋不已。吕方仪拿了一些食物便朝天鹅们扔了过去，逗引着天鹅，李灵儿、小月也是有像学样。天鹅们见到一群美女来了，也游了过来，众人看的愈加开心。 往南走没多远，便见到新一堡搭好的戏台，戏台两侧扎了些帐篷，前面还摆了数十张桌子，桌子上已摆了些酒水食物。附近已来了有数百营田司男女老少，大多为新一堡与新二堡的少男少女。 散兵马使细封仁荣、细封仁贵、往利都孟及吕方逸等带着家属早已来到，见到李耀武拉着吕方仪的手过来后，纷纷过来见面。 吕方仪让李延忠等人将大包小包摆桌上，打开后竟都是从灵州城带来的美食，细封仁荣等人仗着与吕方仪熟悉，客人还没来齐，便动手先尝了起来。 过了片刻，营田司判官贾江等官员及六曹主事大部分已到，大家相互介绍后，一起来到水边洗手濯足，以消除不祥。 第二卷 第五十章 上巳节（下） 李耀武小心翼翼的陪着妻子一起到河边洗手濯足后，吕方仪却拉着其堂嫂折逋晓云与众营田司文武官员女眷边说着体己话，直往帐篷中走去休息。 李耀武本一刻也不想与妻子分开，顿时傻了眼，进退两难。 好在小月过了一会就出来了，做了个万福，轻声说道：“姑爷，小姐说她在里面说会话边休息一下，让你先去招呼其他同僚。” 李耀武尴尬的点了点头。 小月又说道：“李队长，你去帮我端着茶水与零食进来吧。” 李延忠连忙点头哈腰的应道，转身又跟李耀武说道：“主子，我在这守着，您放心就是。” 李耀武看了看四周，人群已越来越多，估计已快近千人，说道：“好的，那我先走了。一会你先去忙完了，记得抓紧时间，抓住机会赶要去相个亲，最好是能娶个羌女回来呢。” 李延忠立即红着脸道：“主子，我，我就在这候着，哪儿也不去。” “这事守株待兔可哪成呢。”李耀武遥着头说道。 小月噗嗤一笑，捂着嘴便进了帐篷。 李延忠的脸可就更红了，便低着头屁颠屁颠前去端茶水去了。 李兴武与李灵儿两人在帐篷里待了会，便坐不住跑了出来。李灵儿要拉着大哥再去看天鹅，刚好细封仁荣走了过来，嚷嚷着要李耀武一同过去喝酒。 李耀武让二弟照顾好妹妹，李灵儿哼哼了几声，便嘟着嘴走了。李耀武不放心，又让家丁李大牛也跟了去。 营田司官员们坐了一桌，贾江、杨连吉、黄志渠、陈秉文四人哪里是细封仁荣、细封仁贵、往利都孟三位散兵马使的对手，处处被动，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只有杨连吉还在苦苦支撑。贾江等四人看到李耀武来了后，如同见到救星，有了主心骨，打起精神，又开始觥筹交错。 …… 临近午时，戏曲团成员已化完妆，做好了登台准备。 吕方仪、折逋晓云等人女眷也坐了一桌。李灵儿拉着二哥兴武，也非要跟着大嫂挤在一桌。 李耀武见李延忠与小月两人立于吕方仪身后，黑白分明，很有点黑白双煞的架势，不时的偷瞄过去，见李延忠不时的在围着小月周围转。心中一嘀咕，这小子应该八成是喜欢上小月了吧？ 再仔细一打量小月，只见她身材中等，五官端正，虽然脸大了一些，但好在皮肤白皙，一白遮百丑嘛，也算是个美女胚子，颇为出众，这小子眼光还真算不错。 可李延忠比自己还要黑，自己还只算是青铜，他却快成黑煤炭了，也不知小月看不看得中他。 随着锣鼓一响，好戏终于登场。 观众大多为少男少女，看到花木兰为了孝敬父母而从军，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保卫国家，又勤劳，机智，勇敢，不图功名利禄。少男们都嚷嚷着要从军杀敌，保家卫国，以博取心上人的欢喜。花木兰一时成为少男少女们心中的英雄偶像。 天下没有不散场的戏，大幕徐徐落下，曲终人散。 李耀武与营田司众文武告别后，携带着妻子、弟妹等前往新一堡吕方逸家。 吕方仪强烈要求自己独乘一骑，却被李耀武霸道的抱着共乘一骑，只是辛苦了胯下的马儿。 李灵儿一路上卖弄着自己骑术，一会儿站立在马背上，一会儿吹嘘着自己射箭有多厉害，表示也要向花木兰一样从军。 也能理解小丫头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也是彻底放飞了自我。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新一堡。 李耀武先下马后，再细心的扶着心上人下来，满满的撒狗粮，看得旁人羡慕不已。 李耀武亲自兼任导游，带着吕方仪等人绕新一堡走了一圈，讲解着自己的功劳与成果，描述着自己的宏图大业，看着心上人高兴的面容，心中亦是洋洋得意。 吕方仪一路倾听着夫君说话，不时的看到附近居民们都非常尊重的跟李耀武打着招呼，感受着夫君对自己的疼爱，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 开心时候总觉得时间过得更快。在吕方逸家待了一会，时间一下就到了申时末（下午4点），吕方仪起身表示要赶回灵州城。 李耀武还是安排李延忠及吕健、杨开柱等人护送，自己也亲自送到了黄河浮桥渡口，送到河对岸后，只得依依不舍的与妻子、弟妹告别。 直到他们的背影已彻底消失不见，才带着李大牛转身又走过黄河，看着水中的大雁，只感叹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第二卷 第五十一章 劝农 三月初五，判官贾江带户曹主事吕良初等南下督导各堡春耕工作，李耀武率参事陈秉文、礼曹主事蒋才川及亲兵李延忠、吕健、杨开柱等人北上各堡及常备右都调研汉羌通婚新政。 李耀武一行首先来到新四堡，见到右营负责人丁成玉与堡长王家贵后，令他们安排人员联系堡中各都头、屯长以及汉羌两族德高望重的老者，共二十人左右，今天太阳下山回堡后再到大堂议事。又让丁、王两人陪着自己扛着锄头前去田间地头劳动。 众人拿好锄头后，李耀武将陈秉文拦住，让他在堡中休息，非常尊敬的说道：“陈先生，你是文人，是有知识有文化的，是做脑力劳动，你就到堡中到处走走，找在家的老丈人先聊一聊。” 陈秉文无奈，见李耀武态度十分坚决，也只得同意。 民为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都说明农业是国家的根本。现在是农忙时间，可李耀武自己是五谷不分，不便前去督导，好在自己年轻，力气还是大把，好在王堡长精通耕作，便自己扛着锄头前去劳动。 丁成玉一向机灵，在前面领路，将李耀武等人带到附近羌人较多的地方，以便与劝导羌人务农。 新四堡与新五堡现各有近五百户，目前汉羌人口各占一半左右，主要以种植小麦为主。因为小麦种植简单，水稻却需要精耕细作。 到了地头，李耀武等人跟着王堡长学习，将鞋袜脱掉后，赤脚前去先是将土翻松后，再起垄。 李耀武一学就会，便卖力的翻起土来，有了李耀武带头起的模范作用，众人自是你追我赶，不亦乐乎。 可不一会儿，李耀武就发现自己右手有点疼，一看是掌心起了血泡。 王堡长看后，马上教导大家握锄头是千万不能握的太紧，否则容易起血泡。 李耀武不仅感叹，真是知易行难，做任何事情都要讲究方式方法。 到了响午，王堡长喊大家停下来休息，坐在一起，边吃干粮边聊天。附近的羌人也都围过来。 王堡长向众羌人介绍了李耀武，羌人们一听是营田副使，纷纷跟着作揖行礼。 李耀武指着自己挖好了的三分土地，一是鼓励了众人耕作，二是描绘了秋收及以后的美好生活蓝图。 太阳下山时，李耀武回到堡中坐了下来，感觉腰酸背痛，看了看冻麻了的双脚，以及两个手掌上的十个血泡，直想喊哎呦。心想：还真是只有自己亲身经历，才能能懂得什么叫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唉！这何止是粒粒皆辛苦，简直是粒粒皆血汗呐！更是感慨和敬佩，勤劳而伟大的营田司军民。 李耀武说道：“丁指挥，粮食耕种真是不易啊，我们今晚伙食一定要搞简单一点，往后都一定要拒绝奢侈浪费啊。” 众人纷纷称是。 李耀武让人去打了些热水送来房间，便准备回房泡一泡冻伤了的双脚，并请陈秉文一同去房内汇报下收集到的消息。 李耀武痛苦的脱下袜子将脚放进了温水中，陈秉文看了看李耀武冻伤了的双脚，以及满是血泡双手，欲言又止。 李耀武说道：“陈先生，我是个粗人，无碍的，过两天就好了，你请先说吧。” 陈秉文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明主的画面，李耀武文武双全，能吃苦耐劳、身体力行，能严格要求自己，能体恤下属，又有远大的志向与抱负，又有所作为，不正是符合自己心目中明主的形象吗？ 陈秉文说道：“明公，请受我一拜！” 第二卷 第五十二章 隔阂 李耀武一愣，怀疑是否自己幻听，陈参事之前可都是称呼自己为押衙。见陈秉文一脸严肃作揖行礼后，连忙站了起来，打着赤脚快步出了水桶，拉住陈秉文的手说道：“先生，这如何敢当！” 陈秉文道：“若明公不弃，秉文愿效犬马之劳！” 李耀武纳闷的想道：陈秉文三十岁出头，乃进士出身，诺大个灵州也就十多个进士，以他的身份，迟早会成为节度使属官大员，这是唱的哪一曲？ 说道：“先生，耀武何德何能，能得先生如此信任？” 陈秉文道：“明公且勿妄自菲薄。秉文认为，明公有抱负有作为，又有忧国忧民之心，能屈身下士，恭己待人，爱兵如子，军民拥护，信义与武勇著于朔方内外，真当世之英雄。” 李耀武道：“先生过誉了，耀武愧不敢当。” 陈秉文道：“不知明公之志如何？” 李耀武严肃说道：“先生，耀武只愿天下一统，国泰民安！百姓都有衣穿、有饭吃、有房住，能老有所养、病有所医、幼有所教。” 陈秉文道：“此亦秉文所愿！可自安史之乱以来，干戈不息、乱贼横行、礼崩乐坏、生灵涂炭，不知何时才能终结！” 李耀武心想，陈秉文不可能会未卜先知，了解到五代十国现还只是开头，为何说不知何时才能终结。 李耀武试探着说道：“先生，今上外号李横冲，勇猛作战数十年，战功赫赫；又为人重义，性情谦和，善于纳谏，勤俭不尚奢靡，系不可多得的明君；现朝廷禁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先灭梁朝，败契丹，又占两川，天下三分已得其二，一统在即，为何是不知何时？” 陈秉文道：“明公所说有理，但朝廷内忧外患尤在。先说内忧，今上现已60高寿，而储君未定，能克继大统者有三，养子从柯，次子从荣，三子从厚。皇三子年幼却因相貌酷似今上，尤受宠爱，今春得以尹京（京师河南府尹）、判六军诸卫事（禁军首领），虽无储君之名，已有储君之实，然当下乱世，又如何能令骄兵悍将服从。养子从珂，勇猛刚毅，战功彪炳，尤如今上当年，且于去年今上监国之时，得掌京师兵马大权，现虽出局外放河中节度使，仍不可小觑，且今上故事尤在，他日必生内乱。另两川虽平，却大将被杀，人心不附奈何。契丹日益坐大，而河北愈加削弱，外患尤为严重。所以不知天下何时太平。” 李耀武听完，心中却是极为震撼，尤其是今上已高寿，而储君年幼威望不足不能收服手下骄兵悍将，这是最主要的矛盾。因为现为乱世，不是那太平时期一个几岁的小孩也能顺利继承大统。唐末以来，从上往下，都是混乱之极。所谓“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这是这时期武将的豪言壮语。这句话的魔力，和陈涉的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同等。所谓天子，原来也不过如此！什么天命，不过如此！从皇帝到节度使，从将领到士兵，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忠义勇信之士稀少，常见的乃是以下克上，造反与背叛。 想到此处，更觉得训练士卒，除了要讲规矩、守纪律、听指挥，还应给将士们普及儒家教义，尤其是当下所缺失的仁义礼智信，还有就是手下各都都头更应重点抓紧培训。 李耀武本就对陈秉文非常尊敬，现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恭敬的说道：“那先生何以教我？” 陈秉文道：“朝廷的困扰，方镇亦然，朔方亦不能例外。听闻节帅已病重，而储帅威望不足，他日必有内乱，明公驻军灵武，瞬间能帅军抵达灵州，他日灵州必为明公所有。” 李耀武心中一惊，顿时汗如雨下。一直以来要求自己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却瞬间破功，自觉城府尚需继续修炼，也对这文人蛊惑人心之本领，不得不服。 陈秉文又道：“朔方只有在明公之手，才能重新焕发出昔日辉煌。” 李耀武仍是不吭声。 陈秉文继续说道：“道理很简单。灵州汉人有限，只有能招抚党项羌人，才能走出朔方。招抚党项羌人，只有明公能做到，也相信明公能做到。所以秉文愿为明公马前驱，效犬马之劳。” 陈秉文目光灼灼的盯着李耀武，顿了顿，又说道：“听闻明公立志收复河套丰州，是否属实？” 李耀武心中已恢复了平静，因陈秉文一向说话做事严谨，现又态度诚恳，不像是刺探，点了点头，说道：“确实立誓收复河套。” 陈秉文道：“契丹国大，而灵州汉人稀少，明公就算全有朔方之后，又用何人前去长期守卫河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得不防。” 李耀武觉得陈秉文所说十分在理，心想自己也是忠勇之士，却听人一席话后，心中已对韩璞有隔阂，就像被种了一棵刺。当今乱世，将士们都严重缺乏信义，更何况羌人。 陈秉文说道：“朔方节度使历来遥领河西节度使，明公只有先据有凉州，再收复河西，由遥领变实领后，才有机会收复河套。” 李耀武听后，久久无语。 忽然李延忠来报，今晚参与议事之人均已来到，请他与陈秉文一同前去。 李耀武才说道：“先生，当今乱世，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忠义诚信才尤为重要。此事以后休得再提。” 陈秉文却喜上眉梢，说道：“诺！明公。” 第二卷 第五十三章 抓学习 李耀武、陈秉文来到大堂后，让丁成玉、王家贵等人坐下，轻声对丁成玉说道：“丁兄弟，今天由你来主持议事，主要目的为听取大家对通婚、屯田的建议以及各种困难，先由百姓发言，再按官职由小到大依次发言吧。以免你先做表态，吓到百姓不敢说了，我是想听听大家真实的想法。” 得益于戏曲《炎帝传说》的广泛传播，在坐诸位对汉人、羌人都普遍认同为炎黄子孙，华夏族裔，对于通婚之事，大多予以赞同。 有人提议，羌人娶汉家女，需拜天地君亲师非常好，但若能提供扫盲普及则更好。 只有个别顽固的老人认为，汉人血统高贵，而夷人低贱粗俗不通礼仪，主张汉人只许纳羌女为妾，禁止羌人娶汉家女，且谨防防人口流失。 对于屯田事宜，大家集中反映五五平分负担过重，认为种子等虽是公家提供，但大多没用到耕牛，纷纷恳请降低地租。 最后，李耀武表态，对于众人请愿降低地租，能够理解，要求也合理，对于未用公家耕牛者，原则上同意降低地租，按公四民六执行；对于普及扫盲的意见，也予以采纳，将军民一体推广，并当场安排陈参事牵头，礼曹蒋才川尽快拿出方案。 议事半个时辰便已结束，李耀武留众人共进晚餐，并说到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若兄弟阋墙则必为外人所欺，要求大家能团结一致，共享富贵。 众人走后，李耀武又反复交代丁成玉和王家贵两人，需务必重视通婚一事，并要求营田司军官要起到带头作用，但严禁欺男霸女的问题，一经查实，将严惩不怠。 丁成玉说道：“押衙，卑职有个主意，一是押衙带头纳羌女为妾；二个就是在穿着打扮方面，可建议汉家女服装偏胡化，倡议羌女打扮偏汉化，这样更容易令男女双方王八看绿豆，对上眼。” 陈秉文道：“丁指挥这个主意好，我看完全可行。” 李耀武道：“丁兄弟厉害！但第一点，建议还是由丁兄弟带头纳羌女为妾更稳妥。第二点提的非常好，就由先生牵头，先令将校带头要求随军家眷们首倡已形成新潮，再令户曹协助采购一批锦缎、绢布等，再限购半价卖给营田司军民，但要求需按相关规定款式制作女装。丁兄弟、先生，你们以为如何？” 丁成玉心思灵活，顿时明白李押衙新婚，夫人系节帅外甥女，右厢都将之女，也确实为难，笑道：“那卑职恭敬不如从命！” 陈秉文也道：“明公这办法非常好，谨遵执行。” 李耀武大喜，拉着丁成玉的手说道：“丁兄弟，寻好美人后，定好良辰吉日，我等共来讨杯喜酒喝。” …… 丁成玉等人都走了以后，李耀武将陈秉文单独留了下来，说道：“先生，关于营田司军民普及扫盲、推广儒教，先生可有腹案？” 在军中普及道义，战国时吴起便已开始。吴起提出“道、义、礼、仁”四德观，认为“此四德者，修之则兴，废之则衰。”强调四德在治军中的首要地位。 吴起主张用仁义礼治来教化士卒，使其有羞耻之心。大凡士卒有了羞耻之心，国家则“在大足以战，在小足以守矣”。吴起认为教化的目的，是激励士卒把个人安危于国家兴衰联系在一起。 近代以来湘军、淮军、北洋军，都不例外，均强调以儒家教化士卒。 陈秉文道：“回明公，秉文欲在各堡设专员教导、督学，各屯则聘人兼职。军民每十日学习一日，内容则以儒家三纲五常为主，三纲者，父为子纲、君为臣纲、夫为妻纲，五常者，礼、义、仁、智、信。” 李耀武说道：“先生讲的非常好，正是我心中所想。只是需进一步强调忠诚与为民四个字，忠诚要与军中家规相结合，需忠于国君、忠于主帅；为民则需与军纪“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相结合。先生以为可否？” 陈秉文道：“明公所言极是。” 李耀武又道：“我欲仿照先生方案，每年冬月至次年五月，非战争战备期间，令各都都头或副都头集中轮训，每十日学习二日，主要一为学习《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司马法》《三略》《尉缭子》《李卫公问对》七书，以便于在今后战争中能起指导作用，少犯错误，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可由我自己并偶尔聘请军府名将授课；二为学习儒家教义，由先生主授课；三为考核武艺。成绩优异着优先予以重用。先生以为如何？” 陈秉文拍手叫绝，说道：“明公能举一反三真神人也！” 第二卷 第五十四章 护羌英雄 夜深人静，李耀武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脑海中老是回想起今天陈秉文所说的话。 心想唐末五代，真是一个残酷的时代，储君或者储帅要是不能掌军，下场将比普通人更为凄惨，这也是为何原时空宋太祖时会兄及弟终的重要原因之一。 宋太宗继位后迫使吴越王钱俶纳土归附，亲征太原灭北汉，结束了五代十国的分裂割据局面。又两次攻辽，欲收复幽云十六州，都遭到失败。宋太宗在位期间，国家开始明显地走上了“崇文抑武”的道路。虽然造就了大宋文化上的空前繁荣，却也导致了先秦汉唐以来士大夫出将入相尚武精神的没落。但也确保了皇权能够正常接替，对于封建统治者来说，没有比这更为重要的了。 次日清晨，李耀武一行前往新五堡继续调研。到了新五堡后，李耀武与陈秉文两人分开各带一队。 程飞陪着李耀武白天前往田间地头走访，放眼望去，军民们在忙碌中耕作，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田地上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令人内心溢满喜悦和希望；太阳落山后又走家串户的谈心。 李耀武等人在新五堡呆了两天，于三月初九前往常备右都。 刚到右都大营，猛人曹达洪与队长刘照义、野利光威均在营中。 野利光威一见李耀武来了，神秘兮兮的跑过来说道：“押衙，我们都头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呢？” “哦？曹兄弟，你有什么好消息瞒着我呢？”李耀武问道。 曹达洪居然不好意思的只是“呵呵”的笑。 刘照义说到：“押衙，我们都头男人魅力太大，前日有个羌女主动投怀送抱。” 李耀武心想，曹达洪武艺十分出众，勇猛过人，又为人豪爽，且整天喜欢卖弄风骚，估计他整个一个冬天，都是穿着他那身虎皮披风到处显摆。就他这样子，自己也是冲着他对羌人味口，将他放在牧区。但对于他能有这么高觉悟，在自己刚说了要将领做出榜样，就这么快的找了位羌女，心中虽有点诧异，但也十分开心。 “曹兄弟，这是好事，什么时候办酒席呢？”李耀武见曹达洪苦着个脸，又说道：“有啥困难也可尽管说，哥哥我帮你做主。” 野利光威笑着说道：“押衙，人家现已生米做成熟米饭啦！” 曹达洪道：“押衙，卑职可完全是响应你的号召，这不才接到你的军令，立马就把事给办好了。不过这事你可真要帮我做主。” 李耀武笑着道：“好兄弟，只要你不是强抢民女，天大的事，哥哥也帮你担着。” 野利光威抢着道：“押衙，我们都头哪用的着抢，嘿嘿！” 李耀武道：“你们也不许抢，谁要是强抢民女，军法处置。” 野利光威、刘照义连忙称诺。 曹达洪道：“有押衙这话，卑职就放心了！” 陈秉文道：“曹都头，我这还有件任务交给你。” 曹达洪应道：“陈参事，请尽管吩咐！” 陈秉文道：“这也是押衙的意思，一是要你家女眷带头着偏汉化的服装，二就是让她带动其他羌女同样着装打扮。” 曹达洪心想，羌女着汉服后，却是好看很多，红着脸道：“诺！一定完成任务！” 李耀武在右都多带了二天，除了走访营田司牧民，还带队操练士卒。 回营田司后，陈秉文向李耀武提议了三件事情。一是编练新剧《邓训传》；二是需尽快抽调大夫北上为羌人看病；三是需筹备兵甲武器。 “先生，邓训是何许人？”李耀武问道。 陈秉文详细讲解道：“明公，邓训为汉代的护羌校尉，负责管理河湟（青海东部）事物，兼理西羌事宜。邓训在巡视河湟时，觉得这里土质肥沃，山川秀丽，便引导羌人盖房子，建城廓，定居务农，开垦土地，养殖家畜，不再单以狩猎为生。并且他真心把羌人当成自己的亲人来对待，在了解到羌人没有医药知识，生病后，往往请法师跳神。如再不好，性格倔强的他们不愿意拖累同伴，常常以自杀了结。便派大夫为羌人治病。邓训改变了羌人的生存方式，使羌人由原始部落走向半农耕文明。我亦是这次走访中发现，羌人至今尤对他感恩戴德。” 李耀武心中不禁感叹，同是走访时，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事，不得不佩服读书人。不过还得再加上和尚同去，才能更好的招抚羌人。说道：“先生目光如炬，建议也十分妥当。我再补充，除了派大夫，再加上和尚，并由礼曹牵头共同北上招抚羌人如何？” 陈秉文道：“明公补充更为全面，自是更妥！” 李耀武道：“那兵甲武器方面有何指教？” 陈秉文道：“明公，营田司常备五都中，另外三都需尽快设立，还少的300名士卒的相关兵甲武器，需尽早向军府申报调拨。其他屯田正兵、辅兵，至少得参照乡社兵标准配备，可令工曹自己打造。” 李耀武同意在夏收前安排好。 第二卷 第五十五章 讲武 三月二十一日，洛阳夹马营中，禁军将校赵宏殷的妻子杜氏产下次子赵匡胤。 …… 灵州营田司讲武堂第一期终于开班，下属5营25都，加上常备左右都都头悉数到场参训，令27都每都推荐一名队长参训，全班学员共计59人。 李耀武令程飞为班长，王铁良、田承祖为副班长。 课程设置方面，主要为军事课和儒家教义课。 军事课程，首先选定最为急需的基础理论科目、实务、实训：基础理论主要为《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司马法》《三略》《尉缭子》《李卫公问对》七书。实务方面以会操、阵型、行军、后勤、战术、兵器、筑营、攻城等。后期还有如何制定战略战术、作战计划、动员计划的课程。实训方面，有各种武器武艺训练，又单人战斗教练为主，继至伍、伙、队、营教练。 除课堂讲授外，还设有课外“军事演讲”制度，定期讲授军事形势、战役经过和先进军事知识。 由李耀武主讲军事，陈秉文主讲儒教，还令参军杨连吉担任演讲，还不定期从军府聘请经验丰富的将校演讲，另鼓励学员请愿演讲，以求教学相长，并推动军事学术的研究。 李耀武邀请了营田司文武官员参与开班典礼，发表了《忠诚与荣耀》的演讲。首先讲述了灵州军人的辉煌过去和目前的情况。接着阐述忠诚的重要性，只有忠君爱民、服从指挥，这样的军队和军人才能像汾阳王郭子仪那样青史留名，永垂不朽。最后要求军人必须要有血性，就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号召众人坚持“忠诚追随，胜战不畏死；精忠报国，训练不惜汗。” 典礼结束后，散兵马使细封仁荣、细封仁贵、往利都孟也请求以学员身份参训。 李耀武提出三人参训可以，但必须遵守军规，否则军法从事。 三人欣然同意。 …… 两天后，培训结束。 李耀武令李延忠、吕健等人前往灵州城接妻子吕方仪前来营田司衙门。李延忠十分高兴的遵令前去。 申时末，李耀武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妻子吕方仪，随同一起前来的还有小月。 到了后宅，李耀武高兴的想把妻子抱起来多亲几下，却被吕方仪推开了。 吕方仪指着自己的肚子，一脸娇羞的说道：“李郎，你要小心点，我肚子里可能有了你的宝宝，别伤着他啦！” “啊！真的呀！看了大夫吗？”李耀武兴奋的问道。 吕方仪吐了吐舌头，摇摇头说：“那倒没有。” 李耀武盯着妻子的肚子左看右看，又摸了摸，没看出什么名堂，纳闷的说道：“啊？那你怎么知道自己有了宝宝的？” “额，我前几日做了个梦，梦见了一个太阳，他说他是我的宝宝，告诉我说他来啦！”吕方仪高兴的说道。 李耀武道：“额，我还以为是大夫说的呢，原来是个梦。” 吕方仪叉着腰说道：“哼，你不相信吗？我跟爹爹说了，他说我肯定是怀了一个男孩子呢。” 李耀武没想到岳父还信这个，不过自己认为重男轻女的思想是不对的，说道：“方仪，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不能重男轻女的。” 吕方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我才没有重男轻女，是我的宝宝自己告诉我的。” “额……”李耀武表示无语了。担心妻子在灵武住的不习惯，准备今天便举行晚宴，盛情邀请营田司众文武官员带女眷前来参加。 第二卷 第五十六章 双喜临门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悄悄溜走，转眼已是人间最美四月天的初夏到来。 与姹紫嫣红的春天相比，初夏的颜色纯粹多了，虽然还有鲜花在盛开，但是绿色成了夏天的主基调。与盛夏相比，颜色还稍微清淡，不像盛夏那样一片浓绿。特别是雨后，空气更加清新，远山也更加明净。 四月初为期两天的封闭式讲武培训已结束。 李耀武、李延忠一同回到衙门。刚走进后宅，便碰到小月、杨红平的妻子周氏和小女孩杨秀芳，见她们脸上个个都是喜气洋洋。 李耀武问道：“小月，今天有什么好事，怎么这么开心？” 小月道：“恭喜姑爷！双喜临门呢！” “哦？小月，什么喜事？”李耀武问道。 “叔叔，干娘刚给我洗了个澡呢。”小女孩杨秀珠跑了过来开心的说道。 “姑爷，这一喜就是秀珠刚认了小姐做干娘。”小月笑嘻嘻的说道。 “却实是个喜事”，李耀武又转身对杨红平妻子说道，“嫂夫人，那我们以后可就是自家人了” 周氏做了个万福，低头说道：“承蒙夫人看的起小女。” 吕方仪听到李耀武回来了，走了出来。小月飞快的跑了过去扶着自家小姐。李耀武也跟着走了过去。 小月说道：“嘻嘻，姑爷，这二喜嘛，就是小姐怀了小宝宝啦！” “啊！方仪，真的呀！大夫来看了吗？”李耀武拉着妻子的手不放心的问道。 吕方仪娇羞的点点头，说道：“这两天常常恶心呕吐，刚大夫来看过，说是有了喜脉。”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李延忠说道。 李耀武欣喜若狂的说道：“哈哈哈，我要当爹啦！”感觉心中顿时被一股巨大的喜悦填满，脸上充满了笑容，心情特别激动，不自觉的老是往妻子的肚子上看去。看了一会，便蹲了下来，侧着头用耳朵贴着妻子的肚子，想仔细倾听着肚子里的动静。 吕方仪不好意思的将夫君推了推，说道：“李郎，大夫说了怀孕还没两个月，小宝宝他还不会顽皮呢。” 李耀武起了身，想着自己已为人夫，又即将为人父，肩膀上有了沉甸甸的责任。 想着在这五代乱世，兵戈四起，民不聊生，朝不保夕的时代，自己有能力给妻孩一个平安快乐的环境么？有能力把小孩培养好么？ 强烈的使命感，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上不愧自己的祖宗，下为自己的子孙后代。 李耀武令李延忠带着吕健明天前去灵州城，去给父母和岳父母报喜。又叮嘱周氏今后每天要多做几餐饭，饭菜要清淡，多炖些筒子骨汤，要吕方仪坚持少食多餐。 李耀武扶着妻子在院子里走了走，说道：“方仪，辛苦你啦！怀了宝宝后，要多休息，但也要适当散散步，最重要是要心情愉悦。” “嗯，知道啦！小宝宝也知道啦！”吕方仪习惯的摸了摸自己肚子，幸福的应道。 两人绕着院子走了数圈后，吕方仪拉着夫君坐着要休息会。李耀武抱着妻子。吕方仪害羞依在了他怀里。 吕方仪说道：“李郎，今天我认了秀芳为干女儿。想着一是怕我们宝宝娇贵不好带，二是想着宝宝有个姐姐天天带着不会孤单。” “嗯，你做得非常好。” …… 次日上午，陈秉文来到营田司衙门后院，向李耀武汇报了新剧《邓训传》的进展。 见李耀武心情特别好，陈秉文拍马屁道：“明公以戏曲与和尚为突破口，以行收胡屯牧之策，真是神来之笔。羌人信仰佛教，倒是人尽皆知。但还这么了解羌人还爱好戏曲，秉文是佩服的五体投体呢。” 李耀武哈哈大笑，心想：这文化传播的影响，自是更能让人潜移默化，当党项普通牧人通过戏曲了解部分华夏文化后，肯定会更加喜欢着迷，从而进一步增强华夏民族的凝聚力。说道：“先生，还有羌人酷爱喝酒，可不要忘了。今年营田司粮食丰收后，再多酿些酒，便不愁他们不来。” 陈秉文道：“明公可还有新的剧本题材吗？” 李耀武想起原时空的四大古典戏曲，长篇著作《长生殿》。 李耀武说道：“先生，我想编一部长篇剧本，就以香山居士（白居易）的《长恨歌》为大纲，写汉皇（唐明皇）与杨贵妃的千古爱情故事，曲名就叫《长生殿》，怎么样？” 唐朝以来，因国人皆仰慕汉朝强盛，所以多以汉代唐。 陈秉文吟道：“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陈秉文吟完诗后，说道：“妙！妙！妙哉！，好一个《长生殿》，这大纲真是极妙！” 因系历史真人真事，又有《长恨歌》为剧本，两人很快便敲定，前半部分主要写唐明皇、杨贵妃，长生殿盟誓，安史乱起，马嵬之变，杨贵妃命殒黄沙的经过。后半部分大都采自野史传闻，写安史乱后玄宗思念贵妃，派人上天入地，到处寻觅她的灵魂；杨贵妃也深深想念唐明皇，并为自己生前的罪愆忏悔。他们的精诚感动了上天。在织女星等的帮助下，终于在月宫中团圆。 不知不觉，天色已黑。 李耀武留陈秉文一起用餐。 吃饭时，陈秉文见后院诸人皆喜气洋洋，便问李耀武有何喜事。 李耀武告知后。陈秉文道：“恭喜明公！贺喜明公！难怪见你今天特别开心呢！” 吃完饭后，李耀武想起上月妻子刚来灵武时，说的那个梦，心中一直忐忑不安，与陈秉文一起走到二堂后，说道：“先生知识渊博，见多识广，有个问题想请教先生。” “明公过誉，请说！” “先生啊，女人梦见太阳入怀，后来果是有了身孕，这是什么兆头？” 陈秉文低头沉思了会，喜道：“明公，一是汉武帝之母王夫人梦白日入怀，而生下了汉武帝。二为东吴孙权的母亲吴国太梦见太阳往自己肚子钻，然后就生下了孙权。这是大吉之兆啊！明公，该不会是夫人她……” 陈秉文见李耀武没有回答，急道：“明公，如是夫人梦日而有孕，可千万要保密，以免遭小人嫉妒呐。” 第二卷 第五十七章 减租 陈秉文回到家中，心中依然激动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作为一个深受儒家思想教育的优秀青年，虽然对史书中所载各种大人物出生的异象不置可否，也就是孔夫子所曰子不语怪力乱神的态度。但对于董仲舒之后的儒家所说的天人感应，自是深信不疑。 李耀武是自己所看好并认的主公，随着营田与收胡屯牧的实行，已然成为朔方镇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 陈秉文也相信，以李耀武的优势，在自己的辅助下，他日雄霸西北自是有可能，未来天下一旦有变…… 想到这里，心中更是打定主意，如果生下的果真是个男孩，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厚着脸皮，去做小孩的老师，教导好小孩。 脑海中已不时浮现出自己他日为帝师的场景，这可是无数读书人梦寐以求的理想。 陈秉文心中有了更高的理想和抱负，觉得自己更有使命感，对自己要求也更高，做事也更积极努力，这自是后话。 …… 五月初三，讲武培训结束后的第二天清晨，李耀武带着李延忠等亲兵，去往灵州城。 一路上经过南边三堡，看到汉延渠两边水田里长势喜人绿油油的水稻，以及远方即将成熟金灿灿的冬小麦，心情大好。 李耀武来到衙内都指挥司。 李耀武见到韩璞行礼参拜后。 韩璞请两人入座后，说道：“光荣，听说方仪有了身孕，恭喜你马上就要升级当爹啦？” 李耀武道：“谢衙内关心！已有二个多月身孕了。” 韩璞道：“哈哈，光荣你可真厉害！” 李耀武不好意思道：“谢衙内！向您报告，预计本月底，营田司种植的冬小麦即可收割。去年秋季时，因时间仓促，就一至三堡种植了部分冬小麦。现营田司又人口激增，判官贾江粗略做了估计，预计能凑出30万斤夏粮上缴度支司。前三堡主要种植水稻，到了秋粮收获时，末将估摸着至少能翻一番的。” 韩璞道：“营田司情况我也熟悉，一是仓促成立，二是人口又持续增加，你们今年能自力更生，不要军府拨粮已属不易。” 李耀武两眼热泪盈眶，跪拜了下去，说道：“谢衙内体贴，我们虽然困难，但末将相信这只是暂时的。末将就算是砸锅卖铁，都要上缴这30万斤粮食的。” 韩璞将李耀武扶了起来，握住他的手，感慨道：“光荣啊，所有将校之中，只有你能忠于公事，真心实意为我分忧呐！” 李耀武说道：“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末将是衙内一手提拔重用之人，愿为衙内肝脑涂地，以报知遇之恩。” “好！好！” 李耀武说道：“衙内，还有二件事要向您报告。一是秋收将至，末将想将招募300名常备兵，以将500名常备兵额补充到位，以防胡人秋后打劫。” 韩璞点了点头，说道：“确实需要提防，相关兵甲武器，我再统一调度。” 李耀武道：“谢衙内！二是目前营田司屯田公租为公四民六。南方三堡主要以种植水稻为主，水稻需精耕细作，才能有好收成，军民非常辛苦。但水稻产量高且吃起来却简单，只需简单去壳即可，所以末将大力推广。现将士们纷纷反应，四成交公负担过重，部分军民想秋后返乡。北方两堡中却是党项人占了多数，主要种植大麦为主，可一来缺乏耕牛，二来经验不足，垦田情况不容乐观。为避免挫伤屯田军民的积极性，并进一步吸引党项人前来屯田。末将请求衙内，明年收成由公四民六改成公三民七。” 韩璞亦是深知屯田的优缺点。优点很明显，一是能招抚流民，二是能恢复农业生产，三是使军队就近得到后勤保障。缺点也明显，一是军民缺乏人身自由，二是田租过重，付出的劳动与收获不成比例，三是屯田军队的战斗力下降。 所以乱世时屯田为灵丹妙药，太平时也只有边疆地广人稀军需转运困难需屯田。 李耀武见韩璞面露难色，犹豫不决，又继续劝说道：“押衙，明年虽然公家少了一成，但人口继续增长，粮食收缴只会更多。反之人口若是出现流失，则屯田大计恐会功败垂成呐！现今流民返乡日多，又要吸引党项羌人前来，末将实出无奈。” 韩璞见李耀武话已说的如此严重，蹙眉说道：“光荣，你所讲的都是实情，考虑的也周全，我同意你明年减租的意见。” 李耀武大喜道：“谢衙内！现即将夏收，末将想请衙内亲自前往各堡，一为察看夏收情况，二来向各堡军民宣布这一重大利好。” 韩璞站了起来，来回走了走，面色凝重的说道：“光荣，我近来恐怕是轻易难离开牙城了。” 李耀武低头不语。 韩璞道：“年前时，节帅看了两部戏曲，近来问我，是否又有新剧？” 李耀武心想，肯定是节帅身体有所好转，又想看戏了。心情喜悦的详细介绍了两部新剧《邓训传》《长生殿》。 韩璞对《长生殿》非常感兴趣，尤其是听闻预计将长达五个时辰，更是来了精神，要求尽快排练好后，来牙城演出。 两人又谈了片刻，临走时，韩璞安排人拿了一些补品让李耀武带回去。 李耀武自是千恩万谢。出了牙城后，便先去了吕府。 岳父吕枫尚未放衙，岳母韩氏热情的接待了女婿。 岳父吕枫只有妻子韩氏一个女人，没有纳过妾。 李耀武也跟岳父、岳母多次讲过，要向岳父和自己父亲学习，终身也只愿娶方仪一人，不会纳妾。 韩氏自是对李耀武非常满意，而且是越看越喜欢。 太阳已西斜，李耀武急着还要回去灵武，便起身告辞。 韩氏叮嘱李耀武，要女儿注意身体千万不能着凉等等，又大包小包的拿出来要李耀武带回去。 李耀武匆匆忙忙回家一趟，便风尘仆仆的带着亲兵赶回了营田司。 第二卷 第五十八章 夏收 次日，李耀武召集营田司官员议事。 一是宣布衙内都指挥使、营田使韩公体恤屯田军民，明年起田租由公四民六减为公三民七。请巡官黄志渠牵头前往南边各堡广为宣传稳住人心，请参事陈秉文牵头前往北边两堡广做宣传，以进一步吸引羌人前来屯田。 二是决定筹建常备中、前、后三都。由李延忠任中都都头，野利光威为前都都头，刘照义为后都都头。其余军官由功曹考察、提名后再予以研究。由兵曹负责组织常备兵遴选事宜，为进一步吸引羌人，常备兵从原亲兵候选中选拔150人，从羌人正兵、辅兵中选拔忠勇老实者150人。 李耀武对常备各都历来高度重视，每一个兵卒都要亲自把关确认。 …… 五月底，李耀武率常备除驻牧区的右都外的其他四都将士参与军屯夏收工作。 军中向来喜欢竞赛，凡事都要分个高低，夏收也不例外。将士们按队分组后，便开始忙碌的收割小麦。 农历五月底（公历七月初）天气已炎热。李耀武从清晨太阳升起，到傍晚太阳下山，都是打着赤脚，戴着草帽，右手拿着镰刀，弯着腰背朝天，面朝土地，左手抓麦子搳，搳完一刀往前一勾，勾住前面的麦子又搳，左手拿不了之后放在身后，又继续搳，再放在那一堆，直到能捆一捆麦子，用麦子麦草打绳捆住，再继续搳下一捆，已成一位经验丰富的田家人。 军官们见李耀武如此拼命，也都身先士卒，忙于割麦。士兵大多出身农家，从小便需务农，自是熟练。部分羌人与李耀武一样，虽是初次参与，但都能吃苦耐劳，不甘示弱，大家你追我赶。 辛勤的汗水，和着丰收的喜悦，比赛的刺激，将士们的情绪，随着太阳温度逐渐高涨。 李耀武偶尔直下腰，看着数百人排山倒海般将麦割倒，那气势真是气吞山河，撼动人心。 吕方仪看着夫君每天拖着疲劳的身体回来，以及那张被太阳晒得发黑的脸，心疼不已，责怪他太不爱惜身体，哪有身为一军之主，不顾体面亲自下田割麦的。 李耀武却道：“我本年轻，能得节帅、衙内器重，成一军之主，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再者营田司本职便是种田，我哪能在田坎上看呢？更应当克己奉公，身先士卒，才能上不愧军府重任，下不负万余军民之望。” 吕方仪出生官宦之家，自是能识大体，本也只是见夫君过于辛劳而于心不忍。 李耀武见妻子眉头紧蹙，说道：“方仪，自古治军便是如此，当面对困难时，要能身先士卒，首当其冲，挺在最前面，其次要能爱兵如子，方能指挥军队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所向披靡，百战百胜啊！” 吕方仪撇嘴说道：“就你厉害好吧！”说完便气鼓鼓的出门去找小月。 到了小月房间，却见她人不在，心中纳闷，大晚上的，这丫头跑哪里去了？ 李耀武跟了出来，拉着妻子的，两人在后宅院子中慢慢的走了几步。 吕方仪又拉着夫君去了后院，便见院中大树下站着一男一女，女的一看背影便知正是小月。 “小月，你在这干嘛？”吕方仪喊道。 小月转身一看，见是小姐与姑爷来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跑了过来，跪在地上便叩头边哭着道：“小姐，姑爷，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男的也跑了过来，正是刚升了都头的家丁李延忠，跪了下来，抢着说道：“主子，夫人，都是我的错，不怪小月。” 原来是李延忠与小月正在私下约会。封建社会的仆人与奴婢的地位都非常低微，尤其是小月作为陪嫁丫鬟，在陪小姐嫁入夫家后，已属夫家的财物，除了要照顾小姐饮食起居，在小姐授意后还得伺候姑爷起居。运气好有了小孩，就会熬成妾。让人不由得感慨封建旧社会不公，和当时有钱人家的奢靡腐朽。 李耀武倒是觉得两人约会没什么不对，早已看出了李延忠偷偷喜欢小月，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硬是让他把小月给泡到手了。 吕方仪生气的说道：“小月，你，你气死了我啦！” 小月更吓得哇哇大哭道：“对不起，小姐，对不起……” 李耀武连忙说道：“方仪，我看是好事，你可不能气着身子又棒打鸳鸯。隋朝太师杨素的侍女红拂女的故事你听说过吧，说不准我们延忠将来也能封侯拜相呢。” 吕方仪不再吭声。 李耀武又劝道：“方仪，我是要向岳父学习，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小月跟延忠在一起，以后还是能方便照顾你的，对不对！” 小月哭泣着道：“奴婢生生世世都是小姐的人。” 李耀武也跟着道：“我也生生世世是方仪的人！” 吕方仪噗嗤一笑，三人心中如释重负。 “这会便饶了你们，下会不许再偷偷摸摸，成何体统。”吕方仪说完便转身回后宅。 “谢小姐！谢姑爷！”小月边说边跟着小姐走了。 “谢谢主子！谢谢夫人！” “延忠，你以后也只许娶小月一个，不准纳妾，做得到吗？”李耀武故意大声说道。 “做得到！做得到！向主子发誓，延忠一定做得到。” 第二卷 第五十九章 被偷袭（上） 时光匆匆，转眼已是八月仲秋，又叫金秋，水稻、小麦、棉花等农作物都将成熟，秋收在即，灵州营田司进入最为忙碌的时候。 李耀武现已是比田家人更辛苦，真是一年四季，难得有清闲的时刻。田家人在大雪覆盖大地时，还能在家稍作休息，他却要操练士兵。 虽然现在屯田的主要工作由判官贾江负责，他主要负责军事防务，但在农忙最为辛苦时，也得亲率常备兵参与农务。 …… 灵州定远军西北原崇冈镇，党项细封氏部落大率细封石平大帐。 细封大率的部落在灵州也是小有名气，有牧民三千余落上万余口人。 近些年以来，北方冬天气温越来越低，还常出现冰灾等极端天气，诸羌部落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尤其是去年朔方军府在灵武屯田后，各部落牧民们私自串通南下投奔者屡禁不止，各酋长大率们更是头痛不已。 随着营田司戏曲团的数次北上演出，多数党项羌人已认可自己是华夏族的一员。但也存在个别特别仇视灵州的，细封石平就是其中之一。 细封仁荣、细封仁贵都是出自于该部落。别的部落大多只是个别牧民私自南下，他的部落却是两个小率带队整体投靠了。 细封石平最近收到消息，听说灵州屯田田租降低，又有更多牧民想南下屯牧，心中对灵州更是咬牙切齿，牧民们都南下了，他这个大率不就成了个笑话，自是不愿放弃手中的权势。 月前，细封石平收到朔方军中的朋友暗中提供的信息，在灵武屯田的营田司只有500人的常备军队，且其中有300人还是新募的，另有近2000人的屯田兵相当于乡社兵，且夏收时所有军民都忙于农活，秋收只会更加劳碌疲惫。对方承诺如果他能发起突袭，将会拖延灵州城驻军数日。 细封石平虽然对营田司恨之入骨，但人却非常精明，在关系到部落生死存亡的重大问题上，还是特别谨慎。不仅详细问对方如何拖延灵州城的驻军，看是否可行。还亲自过问了数位从营田司回来走亲戚的牧民，详细了解营田司的现状、夏收的情况以及秋收的安排，且派了亲信南下拜访亲戚暗中察看。 九月初七，正值秋高气爽，马儿膘肥体壮，正适合长途奔跑。细封石平在得知营田司秋收已完成大半后，军民正处于最为疲倦时，果断秘密召集了部落各小率，商议南下抢人抢钱抢粮食。 众人决定，为避免遭到朔方军报复，所有部众迁往河套投靠契丹。南下抢掠成功后，为避免被定远军拦截追杀，先往西横穿贺兰山，走沙漠中凉州至河套的古道北上汇合。 太阳下山后，细封石平部落开始紧急动员。细封石平令其弟弟细封石开率不愿意参与南下的小率及部落其余牧民连夜出发北上河套。当然，没有参与南下的小率自然也将不能分得战利品。 其本人则安排亲信与灵州的朋友联系后，亲率2000余精壮骑兵趁着夜色出发南下抢掠。 灵州羌人以放牧为生，逐水草而居，为了迁徙方便，居住的帐篷都是可以拆卸收拢的。当要赶着羊群迁徙时，只要取下外毡，将支架收起，即可放于车上打包带走。 那些不愿参与南下的小率们，大多是以往与细封仁荣、细封仁贵兄弟关系较为密切，但一来已被监视，二来也都能懂得，如不能尽快北上，一但偷袭事件被灵州发现，他们铁定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自是催促着牧民连夜赶着羊群北上。 细封石平令所有骑兵均要求蒙着面，并马衔枚蹄裹布，沿着贺兰山脉一路悄无声息的南下。 崇冈镇距离营田司最北面的新五堡只有百余里，骑兵急行军只需一夜，次日天亮即能到达。 细封石平认为已算无遗策，胜券在握。 第二卷 第六十章 被偷袭（中） 亥时末（晚上10点），上弦月挂在西南的天空上尚未落下，营田司牧区常备右都大营。 一位十四五岁的羌人少年趁着月色纵马直朝大营狂奔而去。少年被哨兵拦住后，大呼是曹达洪的弟弟，连夜从定远而来，有十分紧急之事禀报。 哨兵认出这少年，正是曹达洪新娶的羌女细封氏的弟弟，连忙带他进了大营，喊醒了都头曹达洪。 细封氏见弟弟气喘吁吁，赶紧边去端热茶边问道：“阿弟，你怎么这么晚赶了过来？家中可有何急事？” 少年急道：“阿姐，姐夫，不好了，大率大点集，兴兵南下了。” 细封氏道：“阿弟，是南下来我这里吗？那阿爹跟阿母他们呢？” “阿雷，你是说大率细封石平率军南下要攻打我们吗？他什么时候出发的？”曹达洪也急着问道。 少年看了看阿姐，又看了看姐夫，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道：“姐夫，大率是傍晚大点集的，这会应在半路上了。” 少年又跟阿姐说道：“阿爹阿母他们已随部落连夜往北前去河套了。” 曹达洪听了心中一惊，自是非常清楚这些天营田司上下都忙于秋收，人人累的筋疲力尽，要是被偷袭，后果可不堪设想。 曹达洪毕竟多次出生入死上过战场，马上镇定下来，问道：“阿雷，你是如何得知的？” 少年低下了头，说道：“我是偷听到阿爹他们说的，后来看到了大率点集，和大家收拾帐篷准备北上，我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阿姐，就偷偷跑了出来的。” 曹达洪道：“谢谢你阿雷。你知道大率点集多少人？他们从哪条路来的吗？” 阿雷摇了摇头，说道：“都不知道。我从定远到怀远的大道上过来的，没有看到他们。” 曹达洪边穿甲衣边喊哨兵进来，说道：“阿雅，李押衙认识你，我让士兵护送你和阿雷前往营田司衙门，你要将情况报告李押衙。” 又转身命令哨兵，一是发信号通知全都士卒紧急集合；二是令一名哨兵立即前往营田司衙门，一名前往前营，分别向李耀武与程飞报告细封部落大率细封石平已帅军前来偷袭，自己率军北上搜索并拖延敌军。 曹达洪出身军旅世家，自是见多识广，本人又艺高人胆大，点齐全都兵马后，便前往牧区征召牧民。 不到一个时辰，已召集三百余青壮。曹达洪立即率军北上，并令其他牧民南下避免战乱。 期间，曹达洪主持了小型军议，众人认为，从定远军南下，一般是走中间沿着唐徕渠的大道或者汉延渠，还有东面靠黄河以及西面靠着贺兰山。 灵州平原一望无际，曹达洪这可犯了难，茫茫草原，上哪儿去找人？ …… 子时正（晚上12时），灵武县城，营田司衙门。 李耀武见到常备右都前来报信的士兵与阿雅、阿雷，了解情况后，惊出了一身大汗。心想自己却实是大意了，灵州城驻军离营田司衙门不过六七十余里，居然还真有人胆大包天前来偷袭抢劫，万幸自己运气好提前收到消息，并且是稳打稳扎立有堡垒，否则这次就真彻底完蛋了。 李耀武对细封石平恨得咬牙切齿，令李延忠即刻赶往定远军见虞侯吕方勇，请求定远军紧急追击细封石开部落北逃契丹河套的部众，务必将他们全部截住。 李耀武又令亲兵召集营田司官员与常备四都将士集合。令判官贾江、巡官黄志渠、参事陈秉文三人立即前往南边三堡，安抚各堡军民，将各屯军民转移至堡中，首先保证军民生命安全。令亲兵立即前往灵州城衙内都指挥求援。 李耀武令新一堡至新三堡均只留一都士卒驻守堡中，再征召民夫守堡，其余将士即刻前往新四堡集合。 李耀武认为，南边三堡距离灵州城近，相对安全。一来羌人骑兵不利攻城，再者自己大军在后，亦可随时支援。且要是敌军进入南三堡，容易被灵州城驻军与自己南北包抄。所以营田司最危险的便是牧区与北面两堡。 牧区虽然得到消息最早，但离敌人最近，所以必须率兵往北以策应，而新四堡便是李耀武心中最佳的大军集合点。 两刻之后，常备四都将士集合完毕。李耀武宽慰了妻子吕方仪后，穿上甲衣，便上马率四都将士前往新四堡。 李耀武、杨连吉等人来到新四堡时，右营负责人丁成玉与堡长王家贵正在召集各屯军民入堡。李耀武令他们为大军做好准备好五更末开餐的准备。 半个时辰后，驻在新三堡的中营300名军士最先赶到新四堡集合。李耀武令士兵稍作休息。 卯时初（5时），李耀武先后接到前营转来的常备右都的好消息，曹达洪在怀远县西靠贺兰山下，发现了前来突袭的细封石平的大军，约2000余骑。 此时，从新一堡过来的300名后营士卒也已到达新四堡。 李耀武决定，令后营士兵立即开餐，一刻钟后，全军前往新五堡，与前营汇合后，杀向怀远县。对于主要由牧民组成的敌军，李耀武可一点都不怂，再者自己身后还有大军支援。 …… 却说曹达洪犯难时，果断决定沿唐徕渠北上至怀远，重点搜索唐徕渠与贺兰山之间，若未发现敌踪便立即返回与前营汇合。因为曹达洪觉得要是自己南下偷袭营田司，肯定不会走城池众多的东面。 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寅时初（3时），曹达洪在缓缓进入怀远县后，又遇到牧民报信，有大军蒙面沿贺兰山下一路南下，即将到达怀远县界。 曹达洪一面命士兵回去报信，一面收集队部在牧民的引导下前去骚扰拖延敌军。 第二卷 第六十一章 被偷袭（下） 怀远县西，贺兰山脚下。 曹达洪了解到敌人沿贺兰山南下路线后，令众人口咬树枝进行埋伏，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黎明时分，东方天空地平线上挂着的启明星，犹如一盏明灯高悬夜空，照亮着灵州草原大地，一阵马蹄声伴随着大地微微的振动远远传来。 过了片刻，曹达洪见数百先锋经过。随后，大股骑兵成长蛇徐徐而来。 待敌军过去大半后，曹达洪率众军士翻身上马，叮嘱众军士，因敌众我寡，随他凿穿敌阵后不得恋战，做了一个出发的手势后，仗着有护甲在身，豪气万丈，手提马槊，率军提速冲刺而直奔敌军后队杀去。身后紧跟的是右都近百将士，跟在最后的乃是新征的羌骑。 细封部因连夜行军，黎明时最为困乏。当哨兵发现敌袭报警时，细封石平顿时惊慌失措，没想到自己突袭却遭遇夜袭，心想自己的突袭计划肯定已被发现。 细封石平马上看清敌方只有数百骑后，立即令全军迎战，前锋右转向进行包抄。 战场上一时喊杀声与怪叫声震耳欲聋。 双方骑兵对冲，瞬间交锋。所有的经验和勇气都在这一刹那间得到完美的释放下。 曹达洪一马当先，对方两骑迎面而来，双方才打了个照面，擦马而过，只一合间，便将此两骑打落马下。 细封部骑兵因列阵匆忙，战马尚未提起速度，对冲之下瞬间吃了个大亏，再加上该部后队大多为普通牧民，虽善骑射，但哪里是经常训练的常备右都的对手，后队一下便被对方凿穿。 待细封石平赶到，草地上已死伤近百人，基本上都是已方骑兵，对方却已扬长而去，他那能咽下这口恶气，立即率军追了过去。 曹达洪率军往东跑了数里路后，前方已快进入沟渠纵横的灌溉区，便慢慢转向朝南而去，欺对方牧民弓软，破不了自己的甲衣，又从队前移到队后，不时与对方对射几箭，又放倒数人。 细封石平已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每当自己率军去追时，对方跑的比兔子还快；停了下来，曹达洪又引弓前来挑衅。 转眼间已东方鱼肚白，很快又变成了淡黄色，淡黄色变成了橘黄，橘黄又变成了橙黄，最后又变成了金黄，只见那金黄色渐渐扩大，最后变成了血红血红的一大片，像鲜血一样染红了东边的半边天。过了一会儿，一个耀眼的小红点从地平线上缓慢地跳了出来。一瞬间，半个太阳涌出了地平线，像半个又大又红的火球在一个圆盘里跳动着，越升越高。 …… 辰时初（7时），李耀武已帅步骑近2000赶到常备右都以北的战场，其中骑兵以常备四都为主400余骑，步卒近1600人。 细封石平见对方主力赶到，士气大增，而已方夜行军辛苦一整晚，现又士气低落，且人数又弱于对方，心想偷袭已不可能成功，大丈夫能屈能伸，自己又全是骑兵，想走谁也留不住，心中已萌生退意。 李耀武一边行军整顿阵型，令步兵居中，两翼为骑兵，摆成了最简单的一字长蛇阵，曹达洪率部归于左翼，常备四都居右，准备与细封部一决死战。一边将细封仁荣、细封仁贵、往利孟都、野利光威等羌人将校召开，面授机宜，令他们去阵前喊话。 细封仁荣等人依计到距离细封部前500步时，喊道：“细封部的兄弟们听着，我是细封仁荣（细封仁贵等），昨晚细封石开北逃时，已被定远军截住，细封石开已率部归顺灵州，请兄弟们放下武器，与家人团聚，不要再自相残杀！” 营田司全军再齐声高呼：“请兄弟们放下武器，与家人团聚，不要再自相残杀！” 细封部众顿时哗然。 因为信息的不对称，细封部众自是全都知道，偷袭的消息早已走漏被灵州掌握，否则不会自己半路中埋伏。而以为同时北上的细封部落一旦遭到定远军的拦截，在缺乏青壮精锐的情况下，细封石开为保住部众，确实也只有投降一条路可走。再说灵州可有二十余万羌人，投降朔方军府后，也肯定不会遭到迫害。 细封石平脸色铁青，一边安抚部众说不要中敌人的阴谋诡计，一边令亲信上前去射杀细封仁荣等人。 李耀武见细封部军心已动摇，令营田司全军出击。将士一边步伐整齐的前进，一边继续齐声高呼：“请兄弟们放下武器，与家人团聚，不要再自相残杀！” 细封部军中右翼最边上的一个小率，率部往前跑了数十步，丢下武器，便往营田司军投降，导致了右翼的整体混乱，并迅速蔓延至全军，前往投降的接二连三。 细封石平见状，脸色苍白，脑海中也一片空白，身边亲信劝其大势已去，无奈之下，只得调转马头便跑，真个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肠子都悔青了。 细封部众见大率已跑，仅百余骑亲信跟随北逃。大部分人在各自小率的带领下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第二卷 第六十二章 余波 李耀武令骑兵前去追击细封石平，令亲兵前往军府报捷和向定远军通报战况，令细封仁荣等羌人将校协助各营接收并安抚新附细封部各小率青壮，并打扫战场。 自己则前往常备右都部，在都头曹达洪的陪同下，看望伤员，肯定了右都的功勋，尤其是曹达洪战功卓著，将列为首功上报军府。 经统计，右都与新征召的牧民共阵亡11人，受伤20余人。 李耀武令曹达洪先行协调兵曹从阵亡战士亲属中招募一人替补到常备都或推荐为正兵。右都军士与征召牧民的相关抚恤和奖赏待判官与功曹统计审核上报军府后再予以发放。 李耀武想道，果然还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呐。自己千辛万苦干了一年才招揽羌人青壮数百人，现一战下来便收了近两千青壮，心中美滋滋的。 李耀武将近三千羌人青壮打散原部落分配至各营，每堡安置400人，并将所有小率安置在常备都中招为亲兵。 李耀武率常备四都返回营田司衙门。 判官贾江、参军杨连吉、巡官黄志渠、参事陈秉文前来报告，一是昨晚前往牙城报信的亲兵无缘无故已失踪，至今音信全无，衙内都指挥韩璞并未收到求援信；二是今日新一堡附近联通灵州城的黄河浮桥已被沖毁。 杨连吉急吼吼的说道：“押衙，这明摆着是有阴谋，有人与细封石平部勾结，意图覆灭我们营田司，否则哪会有如此之巧。我们要去军府讨个说法。” 黄志渠分管刑曹，眉头紧皱道：“虽是可疑，但细封石平跑了，苦于没有证据。” 李耀武心中无比愤怒，强压下怒火后，又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如果没有提前发现敌袭，后果真不堪设想。 杨连吉怒道：“细封石平虽然逃了，但抓获的部下中一定有人知情，严讯之下，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黄志渠摇了摇头，说道：“此法不妥，严加审讯的话，一则细封部众新降，此举容易引起骚乱反弹；二则严讯之下如是胡乱攀咬，如何收场？应想个更加稳妥的法子。” 贾江道：“押衙，我们士兵不能无缘无故的牺牲，我们将情况如实报告衙内，请衙内为我们做主。” 李耀武看了看陈秉文，问道：“先生可有何良策？” 陈秉文道：“我同意贾判官所言。但也可对细封石平的亲信一一谈心，如有所获，吾等心中也好有个底。” 李耀武长叹一声，说道：“我同意判官与先生说的。具体谈心由黄巡官、先生、细封仁荣三人共同负责。贾判官与杨参军负责统计将此战抚恤与功勋，尽早上报衙内。幸赖上苍庇佑，将士用命，我等才能化险为夷。但通过此战，亦暴露了我们诸多不足，还有请贾判官与杨参军总结经验教训。比如说，经验有我们应急动员反应迅速，缺点需下一步请各屯村庄也要修建简单一些的围墙，保障军民生命安全，并加强相关情报收集等。我意，由常备中都具体负责诸羌情报收集，参事分管礼曹与收集羌人情报多有交集，就由陈先生一并负责。诸君意下如何？” 贾江道：“押衙所言极是，亡羊补牢尤未可晚。” 李耀武又提议推荐曹达洪任前营副指挥使，并继续兼任右都都头。 众人一致同意，便各自去忙碌。 李耀武将陈秉文留了下来，又将中都都头李延忠唤了过来，商讨如何收集情报工作。 李耀武要求，让陈秉文遣人前去征求曹达洪的意见，将少年细封阿雷招入常备中都，并做好少年的心理疏导和培养。 …… 次日午时，定远军虞侯吕方勇一行人来到灵武县营田司衙门。 李耀武率营田司文武热情接待。 吕方勇代表定远军首先表示道歉，没有第一时间掌握定远党项羌人动向。其次表示感谢，他们第一时间收到营田司的情报后已截留细封石开所率驻部。最后提出为了感谢，准备向军府报告，将所截留的细封部送给营田司屯田，以示惩戒，以儆效尤。 贾江自是不想接收这些老弱妇幼消耗粮食，但又不便明着说出来，担心归顺的两千青壮叛乱，只提营田司还需上缴度支司至少60万斤秋粮，愁眉苦脸的看着李耀武。 对于定远军的打算，李耀武自是门清。唐末以来，各方镇对军队获得的战利品都是自己支配。定远军所说想惩罚细封石平部是名，实际上是想收缴他们的财物。如果在去年之前，他们要是敢收缴细封部牛马羊等财物，断了他人的生路，肯定会激起所有党项羌人群起而攻之。但现在可以名正言顺说送营田司屯田，一为惩戒，二为团聚，还有口饭吃，自是不必担心激起其他羌人抱团叛乱。 为了细封部能渡过今年寒冬，李耀武自是支持贾判官与吕方勇讨价还价，并将妻子吕方仪请来了二堂议事，大打感情牌、亲情牌。 最后，经过一番友好和平协商，吕方勇同意他们收缴的财物退还一半给细封部过冬。 贾江再提出请求将牛全退还细封部，定远军可多收缴同等价值的马。 吕方勇作为军人，自是欣然接受。 李耀武请吕方勇到后宅稍作休息，待贾判官即将统计好优抚与奖赏后，再同贾判官一同前去牙城。 半个时辰后，黄志渠、陈秉文、细封仁荣三人来报，经分别谈话，大家都不知道与细封石平共谋之人。功曹也将相关抚恤与奖赏名单的请示报来。 吕方勇、贾江等人便一同前去灵州牙城。 第二卷 第六十三章 宏愿 李耀武原想亲自前去牙城汇报，却被陈秉文拦住了。贾江也认为，营田司值此危险关键时刻，再加上前去灵州城的士兵又无故失踪，李耀武不能离开营田司。 经此一劫，营田司文武官员及军民更为团结在李耀武身边，李耀武权威日高、威信更隆。 营田司军民开始恢复正常生活，忙于秋收。多了两千青壮，各堡秋收进度大增。 常备五都则均处于紧急战备状态，未再参与秋收。 李耀武令最为精锐的常备左都移驻新五堡，令左都头孙安定暂归前营指挥使程飞统一指挥，并勉励孙安定要继续抓好队伍训练，到前营后要更积极主动作为，争取也早日解决副营。 …… 九月十一日，贾江等人返回营田司，随同前来的还有吕方勇。 吕方勇在营田司短暂停留，看了看妹妹吕方仪后，便要匆匆赶回去定远处理细封石平部。李耀武令参军杨连吉、参事陈秉文、散兵马使细封仁荣等人率常备前、后两都随吕方勇前往定远。并要陈秉文带上鹿血酒等土特产带给定远军使李匡宾。 贾江汇报道，一是衙内韩公坚持要彻查士兵失踪案与浮桥被毁案，前者尚未有消息，后者却查出负责管理浮桥的都水司副丞与肇事的货船船主相继畏罪自杀，相关线索全已中断。 二是军府商议迁徙细封石平部南下屯田事宜，鉴于细封部与现营田司合并后军民将达七千余户三万余口，已超过盐州户口，有人建议将细封部迁徙至回乐县屯田；有人建议上表朝廷，设立新的州来管理。因细封部青壮均已归顺营田司，且定远军强烈要求惩戒细封石平部，发往营田司屯田，以免事故重演。最后，在衙内韩璞的支持下，军府同意了定远军的请求。并召细封石开到军府任职。 三是军府按规定将近期派人前来检查营田司所报的战功与抚恤情况。 四是贾江争取的最大成果，在衙内韩璞的支持下，鉴于营田司新增老弱妇幼万余口，军府同意免去了营田司今年秋粮上缴的任务。 …… 两天后，杨连吉、陈秉文等人从定远归来，随同而来的是三千余户细封石开部羌人。 营田司各堡顿时人满为患。 营田司衙门二堂，李耀武主持文武官员议事。 陈秉文提议，因羌人善养马，当今朝廷又重金购马，且不分良驽，现营田司军民已有马三千余匹，建议增设牧曹，并于常备右都以南，贺兰山脚下建马场饲养战马。 黄志渠提议疏通灵武县城县城胡地城以南的唐徕渠，并沿唐徕渠在胡地城以南立三堡。 唐徕渠与汉延渠均系灵州平原上南北走向的主要灌溉渠道，均从青铜峡附近引水。只不过汉延渠在东靠黄河向北流经过灵武县城、安静县城，长二百余里。唐徕渠在西靠贺兰山向北流经怀远县城（银川）、定远城，建于唐武则天时，长六百余里，相当于三个汉延渠的长度。 以上意见，众人均表示同意。确定灵武县城以南三营每营托两堡的军事制度，并立即将方案上报衙内韩璞。 李耀武提出，鉴于营田司现羌人已稍微超过汉人，营田司收胡屯牧政策已取得阶段性重大胜利，现重点应转为抓好内部团结，增加华夏凝聚力，增强军民的幸福感。羌人本出自华夏，要求礼曹加快儒家推广、学校普及、胡羌通婚、服装改革等政策。 议事结束后，李耀武率黄志渠、陈秉文、细封仁荣及李延忠等亲兵前往新三堡。 察看了羌人安置以及各屯村落修筑围墙进度等情况。因原村落布局时为四合院结构，简单施工后则形成了封闭院落。李耀武强调，军屯及公家的粮食等重要物资，依然必须要保管在坚固的堡中；发现敌人来袭时，依然要第一时间将军民转移至各堡。 返程时，李耀武一行人来到了棉花地。 李耀武看着一百余亩棉花地里那些成熟了的棉花都从壳里脱盈而出，雪白雪白的，就像天上的一朵朵云。放眼望去，尽是白花花的棉花朵和粗壮有劲的棉花杆，漂亮极了！ 家丁杨红平父子正带着人在忙着采收棉花，见李耀武如此重视棉花，竟亲自到来，急忙走了过来，介绍道：“郎君，棉花吐絮后，我们每隔5天便采摘一次。倘若采摘过早，棉花尚未充分成熟，会影响品质；采摘过晚，棉絮经风吹日晒，也会降低棉花质量。所以，我们在棉花吐絮阶段，要适时精收细收。” 李耀武心中最大的理想，便是推广棉花，衣被天下，使得天下百姓都能丰衣足食，这也是他前来屯田的最大动机。人生，总得要尽自己最大努力，为百姓做最大的贡献，方才不枉此生。 看着眼前这雪白雪白的棉花，指着眼前的整片棉花地，李耀武点了点头，情绪激动，雄心壮志，豪气万丈的道：“巡官、先生，我此生最大愿望，乃是推广棉花种植，愿天下苍生，从今往后，有衣穿，有被盖，三冬不寒，三春有暖。您俩都是我最为信任之人，可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呐” 黄志渠和陈秉文满脸震撼李耀武，自是高度重视起这棉花，看了遍地的棉花，都严肃的点头应诺。 陈秉文心想，自己果然是慧眼识英雄。 两人都是第一次看着棉花，用手摸了摸棉絮，不停的问这问那。 杨红平父子详细介绍了棉花的产量，今年亩产籽棉约200斤，皮棉约50斤。皮棉可以织成棉布、做棉袄、做棉被，以及如何才能织成布匹等。 黄志渠又问：“什么是籽棉，什么是皮棉。” 杨红平解释道：“籽棉与皮棉的区别就是是否将棉籽脱离。” 黄志渠又问：“今年这种了多少亩地的棉花？” 杨红平回答道：“种了百亩多一点。” 黄志渠又问：“那一亩棉花需多少棉籽？” 杨红平答道：“12斤左右。” 黄志渠很快就盘算出来，说道：“押衙，那我们今年能收2万斤籽棉，5千斤皮棉。来年便能再种1千余亩棉花，便能保障营田司军民所需啦。” 李耀武鼓励了杨红平父子后，又令黄志渠安排工曹，招募女工，跟杨红平父子等学习纺织布匹。 李耀武又道：“黄巡官，我曾听闻南海崖州黎族有十分先进的纺织棉布的技术，是我们这里织布效率的好几倍，您安排工曹去一趟吧，将他们的专业人员与工具带回我们营田司。确定时间后，我安排亲兵护送。” 黄志渠兴奋点头应诺。 第二卷 第六十四章 灵州司马 后唐天成二年（927年）十月初七，初雪准时降临灵州大地。 好在现在营田司人多力量大，在初雪来临前，经过二十多天的艰苦奋斗，新六至新八堡已基本完工。 期间，营田司南方各堡的妇女，也在工曹的组织、杨红平妻子周氏的指导下，忙碌的纺织棉布，制作军用棉大衣、棉帽。 营田司收获的5000余斤皮棉，军大衣按大中小三款6-8斤一件，共制作了710余套军大衣与军棉帽。 判官贾江与巡官黄志渠商议，经报请李耀武同意后，发放给军中各队及以上武官，及各屯各堡各曹主事及以上文官属吏共300余套，五营五都士卒放哨值岗公用共250套，上缴军府度支司入库100套，送衙内都指挥司30套，送左厢兵马都司20套，送定远军10套。 贾江提出，种植棉花的种子以及一半的土地都是李耀武私人出资，要求李耀武多收几套。李耀武坚决予以拒绝，并表示明年军屯种植棉花扩大，鼓励民屯种植棉花，并革新纺织技术后，营田司军民都能过上一个暖冬。 贾江当即安排人员到定远军送棉大衣，并亲自前往灵州城，解释该批棉花均是李耀武私人试点种的，希望度支司今后能更加支持营田司的工作，贾江向度支司承诺明年将大量供应棉大衣。 此时的棉花对于华夏来说，尚属于稀有珍贵之物。在寒冬来临之际，度支司意外收获100套军大衣，自是喜出望外，对出身于度支司的贾江非常客气。 营田司李耀武及下属各营负责人，大都出自于左厢兵马都司，关系自是匪浅。左厢将领对于营田司没有忘本，也是十分高兴。 在初雪来临之际，李耀武也收到了户曹送来的军大衣，自己试穿了一下后，又换成小码，兴冲冲的进了后宅，便唤妻子。 吕方仪正在跟杨红平的妻子周氏、干女儿杨秀珠说着话，见夫君大呼小叫的喊着，便拉着秀珠同周氏走了出来，见夫君手中提着一件棉大衣。 “义父好！你看义母给我买的新衣好看吗？”小丫头见到李耀武乖巧的说道。 “漂亮！漂亮！”李耀武抱了抱小丫头，见周氏也在了，说道，“近来辛苦嫂子了，你们做的军大衣真好看。” 周氏道了个万福，说道：“这是奴应该做的。” 李耀武边拿着军大衣给妻子披上，边说道：“明年春天再将所有的棉籽种下，今后大家穿衣就不愁了，只是辛苦嫂子了。” 周氏跟吕方仪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小丫头先回了自己房间。 李耀武仔细看了看妻子，见妻子挺着大肚子，穿着新大衣刚好合身，说道：“方仪，这身厚棉衣就送来你啦，夜晚还可以当被子盖呢。” 吕方仪出生于官宦家庭，自是不缺保暖衣物，但见夫君高兴，披着沉甸甸的厚棉衣，心中也十分感动。 吕方仪说道：“李郎，刚周姐回来，给我们的宝宝带了两件衣服。来，也给你看看。” 两人来到房中，吕方仪从衣柜中拿出了两件小棉衣，见李耀武脸色难看，知道他一向严以律己，大公无私，说道：“周姐说这点棉花是经工曹同意，棉布都是她用裁剪大衣剩下的边角料亲手做的，也是她的一片心意，真是心灵手巧呢。” 李耀武心想，现在的冬天，已是一年冷过一年，何时才能让灵州百姓、天下百姓都冬有衣穿。 …… 初雪来临后，营田司开始了一年一度为期一月的冬训。李耀武决定，为了更高彰显营田司的军队属性，营田司所有军民中至少应一户一丁参与冬训，并鼓励所有适龄男子都参与冬训。 加上今年新招募近千户羌人，营田司现已有人口七千余户，冬训规模空前。 营田司正在全面进入冬训时，军府来了使者，宣布了营田司上次战功的相关赏赐。任李耀武为灵州司马，武散官提升为从五品下游击将军，领灵州营田副使、营田兵马使如故。 李耀武谢恩后，领取了告身赦碟、绯色官服、银鱼袋等，一跃而成为朝廷中层骨干，跻身于朔方地方军府高级将领。 另批准曹达洪任营田司前营副指挥使。相关抚恤和其他参战将士军赏也一并下达。 州司马之职，唐朝初期掌有实权，刺史之位空缺时，尚能代理刺史之位。但中晚期以来，已为闲职，大多为安排贬职的朝廷大员。 营田司众文武官吏，仍纷纷向自家将军道贺，祝愿自家李将军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第二卷 第六十五章 长子出生 冬月二十日，李耀武这个一向以爱岗敬业著称的工作狂人竟然一反常态，连续两天宅在营田司衙门后宅，没有前去主持常备都冬训。 李耀武在主房前满头大汗的走来走去。 主房在冬月来临前，跟二堂一样，已安装了地坑，就是在主房的两侧挖上烧火坑，并且在坑内砌上炉灶，炉灶里正烧着煤炭，热力通过通道传到室内的地面，将整个房屋都加热。 可室外依然是寒风凛冽。 李耀武身后，还跟着妹妹李灵儿和小月在团团转，两人在不停祷告“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小姐！菩萨保佑小姐母子平安！” 李灵儿是几天前同母亲张氏一同前来灵武县的。 室内不时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李耀武不停地薅头发，心中出非常紧张。虽然产婆是岳母专门从灵州城请了过来，号称是整个灵州最为厉害的，衙内韩璞的夫人分娩也都是她接生的，可丝毫没有减轻李耀武心中的焦虑。 产婆从卯时进入室内后，将李耀武赶了出来，现在已是午时。 妻子的嗓音早已经嘶哑，嘶喊的声音传来后，李耀武感觉到自己人都处于崩溃的边缘，已是心急如焚，汗不敢出了。 “哇——哇——” 当室内传来了婴儿清脆的哭声时，李耀武觉得自己已浑身无力，靠在了房门外的大柱上。 房门打开，产婆抱着婴儿走到房门口，说道：“恭喜将军！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李耀武快步的走到门口。产婆将小男孩递了过来。 李耀武看了看小宝宝，要小月抱住，便来到了妻子的床前，已双眼湿润，握住妻子的手，不停的说道：“方仪你受苦了，方仪你受苦了。” 吕方仪无力的说道：“夫君，把小宝宝放到我的被窝里来，让我多看看他。” 李耀武立马转身从小月手中小心翼翼的抱过小宝宝，将他轻轻的放在妻子的枕边。 小家伙闻到了母亲味道，便面露喜色。 吕方仪轻声的开心说道：“哇！我宝宝对我笑啦！” 小宝宝与母亲互动了一会，费力的吸了会母乳，便甜甜的睡着了。 …… 小宝宝满月，众亲朋好友和同僚前来祝贺。其中，陈秉文最为积极。 李耀武见陈秉文带着妻子，满脸激动兴奋的面容，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过来，忙上前迎接，说道：“先生、嫂夫人，您们这是太客气了。” 陈秉文道：“明公，公子现在睡么？” 李耀武摇了摇头道：“正在室内同他母亲在呀呀呀呢。” 李耀武朝室内喊了一下，便带着陈秉文夫妇走了进去。 陈秉文掏出来好几个玩具摇铃，摇的叮铃叮铃响个不听，逗的小孩子咯咯笑个不停，伸手便要过来抓。 陈秉文逗了一会小孩，同李耀武一起再到后宅中走了走，说道：“明公，秉文有个不情之请。” 李耀武道：“先生尽管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先生就是。” 陈秉文大喜，说道：“那先感谢明公，明公一定可以做到的。就是我想收公子为学生。” 李耀武自是十分愿意。陈秉文乃是进士出身，学识渊博，且为人正直，正担心自己教育不好自己的小孩，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两人约好，小孩五岁时便由其启蒙。 陈秉文兴高采烈的告辞回去。 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国本动摇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时间永不停止他的脚步。一转眼，后唐天成三年（928年）已经来到。 二月初，洛阳，枢密使、侍中兼中书令，当今第一权臣安重诲府。 安重诲年少时便跟随李嗣源南征北战，三十多年以来，李嗣源引安重诲为心腹，安重诲视李嗣源为知己，二人是相交莫逆的老兄弟关系。李嗣源即位，安重诲拥戴有功任枢密使。 李嗣源在坐稳位子后，已相继将前朝重臣豆卢革、韦说、任圜罢相，安重诲更身兼侍中、中书令。 唐初建三省六部制，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三省的长官称宰相。中书省负责定旨出命，草拟召令，长官为中书令，门下省掌审查诏令，签署章奏，有封驳之权，长官为侍中。中书、门下通过的诏敕，经皇帝裁定交尚书省贯彻。尚书省负责执行，为中央最高行政机构，总领朝政，下设六部承担政务，长官为尚书令。但自秦王李世民兼任尚书令后，尚书令职务已不授人臣，尚书省的长官为左、右仆射。 为避免门下省驳回皇帝、中书的旨意，减少三省相互扯皮，设政事堂三省共议朝政。唐玄宗时，改政事堂为中书门下，尚书省的长官左、右仆射如不加同中书门下平章政事，便不是真宰相，不能参与中枢决策，中书门下已掌握行政大权。 安重诲兼任中书门下两省的长官，总揽朝政，以天下为己任，皇帝李嗣源与安重诲均不通文墨，安重诲特设端明殿，招纳名土冯道与赵风，专门为皇帝讲述治国安邦之经略。 安重诲要求，事无巨细必须先经过他才能上禀天子，天子也怕他几分。天成元年（926年），安重诲外出，路经御史台门口，低阶武官殿直马延无无意冲撞了他仪仗前导，他当即拔剑将马延斩杀于御史台门口。天成二年（927年），安重诲密遣供奉官王镐赴磁州（今河北磁县），矫诏赐政敌任圜自尽。 安重诲今天在府中大发雷霆，因为他最为信任的心腹孔循背刺了自己。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安重诲一怒，必然会国动山摇。 今上登基后，孔循因投靠安重诲，充当安重诲的打手兼急先锋，安重诲认为孔循熟悉朝廷典章制度，常听从他的建议。孔循本人被提拔为枢密使，累加检校太傅、同平章事兼东都（汴州）留守。孔循向安重诲推荐的河北清河崔氏的崔协为相，安重诲因政敌任圜系河北人，反感河北人为相。且孔循虽为进士，却不通文字，所有凑章均是他人代写，百官，送他外号“没字碑”，即讥笑他没文化。安重诲却经不住孔循长期在身边吹捧崔协，已与冯道并为中书侍郎，成为宰相。 安重诲想到自己对孔循如此推心置腹，引为心腹，今日得知去年受到了他的愚弄，自是怒不可遏，怒火万丈。当即将亲家工部尚书、三司使张延朗，亲信客省使、左卫大将军李仁矩等召来商议。 却是因安重诲与李嗣源宠妃王德妃颇有渊源说起。 王氏当年被梁朝朱温的大将刘鄩所买下，作为侍儿。等到长大成人，变得非常美丽，当时号为“花见羞”。 后唐代梁，刘鄩战死后，王氏无家可归，留住汴梁。手下告诉安重诲，说这个王氏极其美艳。安重诲当即转告李嗣源，李嗣源召入王氏一看，果然是娇艳无双，一见倾心，即位不久，封王氏为德妃，现已实为六宫之主。 去年九月时，王氏没有忘记自己的恩人，想到安重诲有几个女儿，便想让皇子李从厚娶安重诲的女儿为妻，且已征得李嗣源同意。 李从厚时为京师河南尹、判六军诸卫事（禁军首领），已为事实上的皇储。唐末以来不再明立皇储，是因为事实上的皇储虽然想当太子，但更不愿成为太子后失去禁军首领的兵权。皇帝更不愿看到太子领有军权而自己变成太上皇。归根到底，还是那句“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用后世的话来说，便是枪杆子里政权。 孔循也有一个女儿，一直以来想让女儿当太子妃，听到消息后，便去见安重诲，说道：“公和皇帝关系亲密，不应再与皇子结亲。否则会惹陛下猜忌，恐怕反而要被外调。” 安重诲总揽朝政，自然不想外放为官，以为孔循是一番好意，因此极力推辞。孔循于是托宦官宣徽南院使孟汉琼，转告王德妃，愿让自己的女儿为皇子李从厚的妻子。 王德妃因为安重诲辜负自己一番盛情，难免有所介意，于是乐得以李代桃，转告李嗣源，玉成了此事。 张延朗与李仁矩等人到后，安重诲告知其原委。 众人商议后，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安重诲当即上奏，称孔循身为枢相，蓄意与皇子结亲，以防万一，请调孔循外任忠武军节度使。 次日，李嗣源看后，自是一口答应，旨意下达，出孔循为忠武军节度使（驻河南许州），领同平章政事、东都留守（汴州）如故。 安重诲又担心李从厚一旦当上皇帝，那么孔王妃就是皇后，孔循又得骑到自己头上，自己还有杀身之祸。 两年前，庄宗李存勖皇后刘玉娘的教旨可是诛杀了为后唐献计灭梁、统兵平蜀、战功赫赫的国之栋梁，枢密使郭崇韬。此事也间接导致了李存勖的翻车，最终众叛亲离，全家被杀。 四月，安重诲以东都汴州，为前朝旧都，天下水陆枢纽，请以皇子李从厚为宣武节度使（驻汴州）、判六军诸卫事如故。 李嗣源自是知道汴州的重要性，他自己就出任过两年宣武节度使。同光四年（926年）二月，邺都兵变时，李嗣源帅兵平叛时，也因抢先庄宗李存勖一步进入汴州，李存勖便已知事不可为，仓皇率军返回洛阳，以待皇长子魏王李继岌统率的征蜀大军，再剿李嗣源。最终，在李嗣源的阴谋下，发生兴教门事变，李存勖被自己亲兵所杀。 正因汴州如此重要，前年还发生了宣武节度使朱守殷叛乱，李嗣源当即同意了安重诲的建议，以安重诲兼任河南尹，皇子李从厚任宣武节度使、判六军诸卫事。 皇子李从厚与孔循同在汴州，经过安重诲一系列见不得光的操作，针对他们的一场新的阴谋又即将开始。 第二卷 第六十七章 留后 后唐天成三年（928年）五月底，冬小麦已成熟，营田司正紧张有序的开展夏收工作。 李耀武接到衙内都指挥司紧急命令要求，经与陈秉文商议，猜测很有可能为节帅韩洙病危。 李耀武令判官贾江主持政务，参军杨连吉负责军务后，率亲兵李延忠等十余人立即赶赴灵州城。 当李耀武赶到灵州牙城后院时，见幕府高级幕僚行军司马刘义兴、判官李允敬、掌书记陈孝煊、度支使李培收，三军高级将领衙内都指使韩璞、左厢马步军都指挥使赵孟俭、右厢马步军都指挥使吕枫以及左、右都虞候、左、右都押衙、在州城的各军军使等三军高级将领已集聚一堂。 李耀武见过韩璞，低声说道：“衙内有何指示，请尽管吩咐末将，末将誓死追随衙内！” 韩璞点了点头，让他在大堂等候。 李耀武退回大堂后排候命。 过了片刻，吕枫简单告知了李耀武，节帅近几天以来，整日陷入昏迷，每天醒转已不到一个时辰，让他安心等待。 看着军府大佬齐聚一堂，李耀武明白，这是节帅大限在即，回答岳父，自是唯其马首是瞻誓死追随衙内。 在等候期间，左厢都虞侯郭绍军纷纷表示，营田司去年的军大衣非常保暖。 李耀武回答，去年因棉籽有限，今年已全面推广棉花种植，左厢是营田司的娘家，邀请左厢诸大佬近期前来营田司授课并指导工作。 次日未时，节帅亲随走了出来，将幕府行军司马、判官、掌书记、三军主将唤了进去寝室。 李耀武猜想应是节帅韩洙醒了过来。 韩洙确实已经醒了过来，躺在床上，见幕僚行军司马、判官、掌书记及三军主将已到，费力的抬了抬手。 韩璞忙走了过去，哽咽的问道：“父帅，孩儿在，您有何嘱咐？” 韩洙费力的睁开眼睛，说道：“诸位，某知道自己大限已至，唯一不放心的便是吾儿，诸位能否继续效忠吾儿？” 诸幕僚、都将，当即下拜，人人发誓宣称愿效忠衙内。 韩洙道：“吾儿。” 韩璞跪在床头，哭泣道：“父帅，孩儿在。” 韩洙道：“吾将要去见你祖父，十年前，你祖父临终前嘱咐我，你也要牢记，不要参与称霸，要忠于朝廷，保一方百姓平安！保河西丝绸之路畅通……” 韩璞哭泣着应道：“孩儿已牢记祖父嘱咐。” 韩洙面带微笑，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颍川王韩逊，说道：“父王……” 众人见韩洙头一偏，双手垂了下来。 吕枫往前走到床边，伸手在韩洙鼻前一探，已没了呼吸，便赶紧唤大夫进来。 大夫检查了一会，跪下道：“请诸位节哀！节帅已经过世。” 韩璞当即大声痛哭。 吕枫道：“衙内，还需以公事为重，现三军将领具在大堂等候，还请衙内节哀，移步前往大堂主持大局。” 众人也一起劝导。 韩璞抽泣着点头应是。众人一同走出寝室。 赵孟俭首先开口，低沉的说道：“诸位将军，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 大堂中众将领一听，顿时已经明白了是什么消息。 “刚节帅韩公已经与世长辞。按军中惯例，请诸位公推节度使留后。” 赵孟俭、吕枫等人，十年前已是军中将领，亲自参与过韩逊去世时三军公推韩洙为留后，自是熟知典故。 在坐的将领们，就算没有参与十年前的公推，也是对三军公推留后耳熟能详。 吕枫道：“大王、节帅待吾等不薄，吾等愿公推衙内为节度使留后，愿意的请站左边，不愿意的请站右边。” 说完便自己站到了左边去。 李耀武一听，立即站到左边去。 韩璞为衙内都指挥使，掌握了牙城的牙兵，大家只要脑袋不傻，在这个关键时刻，都知道站在哪边。 赵孟俭也站到了左边，说道：“三军一致推荐衙内都指挥使韩公为朔方节度使留后，请掌书记拟好奏折，吾等联名向朝廷举荐。” 掌书记陈孝煊当场拟好奏折，众将领署名后，上报朝廷。 第二卷 第六十八章 革新纺织 李耀武从出了牙城，率亲兵回到灵州城家中。母亲与弟、妹都不在家，觉得院子里空落落的。 过了一会儿，父亲李琪也回到家中。 李耀武发现英俊严肃的父亲，头上已多了许多白发，心疼的说道：“爹，近一年来，你老了好多。” 李琪感慨道：“都是已经做了爷爷的人了，能不老吗？” 李耀武顺着父亲的话，趁机说道：“爹，要不你就在家多休息吧。” 李琪站了起来，说道：“我才四十多岁，觉得自己身体非常好，至少还能再干了十年没问题。不会是你小子现在官当大了，做了将军，就要管老子吧？” 李耀武嘻嘻笑道：“岂敢岂敢！我能当将军，还是沾了您老的光呢。只是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代老鹰一代鸡。老爹您也应该急流勇退，找一个清闲一点的岗位，少操一些心，多活几十年不是更好嘛。” 李琪长叹一声道：“唉！你说的对。我已跟留后报告三次了，最后留后才勉强同意，但要我再帮帮他，年后再做调整。 父子两难得见面，又闲聊了一会儿。 …… 七月下旬，灵州接到朝廷追赠韩洙为太尉的诰书。 营田司衙门迎来了一群穿着打扮奇特的男女。其中，男的结发于额前，上衣无领、对胸开襟，下着腰布。女的穿着直领无纽对襟上衣，下穿长短不同的筒裙，束发脑后，插以骨簪，披绣花头巾等。 黄志渠、工曹主事吕素农带着他们到了二堂，让亲兵前去报告李耀武。 李耀武正忙里偷闲抱着儿子李明泽在后院玩。八个月的小宝宝，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上嵌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像白水银里养着两丸黑水银，双眼透着那股机灵劲儿，特别像他的母亲，非常招人喜爱！ 小宝宝已学会了喊爹、娘，趁父亲亲他的时候，突然一泡尿撒在父亲身上，让父亲措手不及。 吕方仪在旁边笑个不停。 李耀武正想去换衣服时，亲兵前来报告，说黄巡官带着工曹从海南崖州请回来的黎族人。 李耀武衣服也不换，急忙前往前院。 众人见李耀武到来，起身行礼。经相互介绍，从崖州前来的有三户人家，分别是曾祥保夫妇、符红胜夫妇、宋景山夫妇。 李耀武先是问了他们的家庭情况，又问了过来的路线及所见所闻。 工曹人员拿出了崖州的棉花种子，并做了详细经过介绍，他们一路先从崖州坐海船到扬州，再转漕船沿大运河到汴州，再从陆路经洛阳、长安回的灵州。 李耀武对他们不远万里而来表示非常感动，让亲兵从后院取了些茶叶、蜂蜜送给崖州来的朋友们，特别嘱咐他们先修养几天，睡前喝点蜂蜜，平常多喝茶，以免水土不服而病倒。又叮嘱工曹，一定要安置好他们，并于明年将崖州的棉花种子一并种植。 李耀武看了看前往崖州出差的工曹、常备都的兄弟，人人都瘦了一大圈。对于他们开会往返两万余里，尤其旱鸭子上船，那是苦胆水都全吐了出来的，真是历尽千万苦。一再嘱托黄巡官，尽快为他们申报功劳，予以奖励并提拔重用。 数日后，李耀武喊上黄志渠、陈秉文，在工曹主事吕素农的陪同，请崖州曾祥保等六人一同前往新三堡。 一行人先是到地里看了漫山遍野的棉花，又到作坊中看了脱棉籽、纺纱等工具。 棉花纺织，第一道工序便要去除其中的棉籽，脱棉籽是棉纺织进程中的一道难关。 曾祥保等三对夫妇，现场制作好先进的崖州轧棉的搅车之后，便可将脱棉籽的工效大为提高。并为大家介绍了崖州先进的纺纱、织布技术，综合营田司的一些经验，主要是李耀武的一些观点，改革了纺织工具。 黄志渠、陈秉文两人看罢，对李耀武佩服的五体投地。 黄志渠是只知道做实事的人，当即安排工曹，组织相关工匠、妇女们学习、推广！以迎接即将到来的金秋时节。 陈秉文却想的很远，认为有了营田、收胡屯牧、棉花与纺织技术的革新，营田司军民能团结在明公身边，朔方的将来必定会大放异彩！走的更远。 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礼仪与硬弓 李耀武等人离开了纺织作坊，再到驻新三堡的中营大堂。 中营负责人王铁良刚从防区新八堡返回，见到李耀武后，行礼请示，抱怨李耀武不提前发通知。 李耀武表示，现在南三营是一营托两堡，知道他们都是忙的两脚不沾地，不给各营再增添负担了。 次日，李耀武等人继续在新三堡的医院、学堂、铁匠、兵器等作坊调研察看。 李耀武在医院见到病人多，而看病的效率慢，且前来看病的大多为妇女小孩，跟陈秉文说道：“先生，我看医院患者多而大夫效率慢。我亦知道，要培养出一名合格的大夫是非常难，时间也久。我的建议能否将分门别类，在医院中单独设立专科，比如说内、外分科，外科主要整治外伤，以便战争时随军。另可单独设立妇科、儿科。” 陈秉文作为一名读书人，抱着不为良相，但为良医的朴素经世致用的思想，认为良医、良相有许多相通之处，把治国，比喻成为治病，自是通读过多本经典医学著作，又分管礼曹管理医院一年有余，已成内行。 陈秉文说道：“明公所言极是，分科后优势明显。首先培养一名专科大夫自是比全科容易，术业有专攻嘛。其次也能更好的总结经验，提升技术。关于妇科、儿科分类，明公的想法与医圣孙思邈的《千金要方》中首篇所列《大医精诚》、《大医习业》妇、儿科专卷的论述的观点一致。所谓大道至简，殊途同归，明公所述即是。” 陈秉文不动声色的拍了一个马屁，李耀武听后自是非常受用。 李耀武谦虚了一下，说道：“先生过奖了。营田司的医院必须要成体系，要有长远发展规划。不仅要能保障营田司军民的需要，还需要定期为各羌部牧民提供医疗服务，今后还需要随军出征的。” 陈秉文见李耀武如此重视医院，说道：“明公，秉文以为，可从以下几方面入手。一是抓管理，参照牧曹，单独设立医署，再分门别类设科室；二是抓学习，组织各堡医院大夫系统学习《黄帝内经》、孙思邈的《千金要方》和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对于考核合格着予以奖赏并重用；三是聘请名医前来授课传经；四是鼓励军民从医，一经录用，享受辅兵待遇，考核合格后按正兵待遇发放，优秀者予以提升。” 李耀武点了下头，说道道：“那就辛苦先生了。需要注意的是，医院既然设妇科，也应当招募女性从业，也应允许女性在医院所有科室从业。” 孔子提男女大防，孟子曰男女授受不亲。《礼记.曲礼》中记载，“男女不杂坐，不同施枷，不同巾栉，不亲授。嫂叔不通向，......外言不入于捆，内言不出于捆。女子许嫁，缨，非有大故，不入其门。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返），兄弟弗与同席而坐，弗与同器而食。” 渐渐的礼仪已演变到了内外不共井，不共浴室，不共厕…… 陈秉文深受孔孟之道影响，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半天不肯啃声。 黄志渠劝道：“陈参事，工曹中可早就招募了女工。将军所提的男女同工，在我们工曹早就贯彻下去了。” 李耀武道：“先生，我来带个头，为我婆娘先报个名，因她还在哺乳期，只让有空便来医院帮忙学习，我认为她至少还是能胜任一些简单的护理工作嘛。” 李耀武见陈秉文满脸为难，继续说道：“先生，我们先谈好约法三章，一是不得给她搞特殊，二是她不搞全职，三是只许象征性每年给她发放1个铜板。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啊！” 陈秉文愣了一下，没想到李耀武还会出这招，想到现在已是礼乐人理早已崩坏的武夫当权的年代，自己也不是迂腐之人，只得苦笑不已，不得不变通。 众人来到铁匠作坊。 对于炼铁炼钢啥的，李耀武真的不懂，虽然知道用焦炭炼铁更好的常识，但也不知道怎么炼焦，也没啥可指指点点的。 灵州煤炭资源丰富，煤炭已经广泛使用。比如说生活取暖、烧窑制砖做陶、炼铁等。 可灵州自古以来便铁矿资源缺乏，几个铁匠铺也是从外地买的生铁半成品再简单加工，主要省着用于制作农耕、生活等工具，军事方面仅只做了些矛头、马蹄铁。 对于铁矿资源的探测，李耀武凭着点印象，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对黄志渠说道：“巡官，还是要辛苦您老，从铁匠作坊中抽调部分懂得寻找铁矿资源的工匠，前往灵武县西北贺兰山下，探测一下是否存在些贫铁矿。” 李耀武自己心中也没有底，只是随口说说，语气并不坚定。 但黄志渠听闻，却是立马来了劲头，已决定亲自带队前去察看。他现在已将李耀武视若神明，膜拜不已，成为了他的忠实粉丝，对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当做圣旨在用。 最后，一行人来到了兵器作坊。 营田司的兵器作坊，南边主要是制作长矛和弓箭，北面制皮甲。不要问为什么，原因很简单，缺铁缺钱。 长矛很简单，李耀武简单要求长3.2至3.5米，一寸长一寸强嘛。 李耀武又拉了一下软弓与硬弓，对硬弓特别不满意。 李耀武对黄志渠与工匠们说道：“我们灵州严重缺铁，别说具装骑兵、重装步兵，营田司就连刀盾兵成军都是困难重重啊。唯一的优势就是不缺马匹，所以必须要重在弓箭，才能保卫我们营田司，保卫灵州，保卫家园。” 众人不住的点头。 李耀武跟工匠要求，必须将硬弓再进一步加以改良，一是要使弓身下弦是长要及人头，约1.5米，才能将重箭射的更远更有力；二是两端的弓梢变得更大更长，并反向弯曲，这样就利用杠杆原理，士兵们可以较小的拉力拉开更大磅数的弓；三是将环形弦垫改为了固定式的凹槽状弦垫，弦垫上装有皮革，以减轻弓弦反弹回来的巨大力量。 李耀武心想，硬弓重箭的射击距离，虽然比现在的长弓距离要稍微短的几十米，缺点是要求士兵们臂力强，且射速慢、距离稍短。但杀伤力确是杠杠的，传闻50步以内能能破铁甲。 唐末以来，具装骑兵、重装步兵已大量出现，士兵中的披甲率亦越来越高。 李耀武的要求是，弓骑兵见到具装骑兵、重装步兵只要跑的赢，这非常容易。但对于无铁甲保护的敌兵，那必须是完胜。 为了弥补距离上的劣势，让敌人远弓破不了甲即可。对于适合的铠甲，李耀武早已有谋划部署。 最后，对于兵器作坊的管理，李耀武提出了几点点要求。一是人选必须要是靠得住的，且要制定相关保密制度；二是参照医署模式，让纺织与兵器单独设署，名义上依然挂靠在工曹之下，但实际进行独立管理等等。 第二卷 第七十章 叔侄内讧 八月中旬，朝廷天使前来灵州城宣旨，特授朔方节度使留后韩璞为朔方、河西（遥领）节度使，其妻刘氏封夫人。 陈秉文得知消息后，即刻前来找李耀武。 两人分主客落座。 陈秉文喜道：“明公，秉文听闻，朝廷已封留后为节度使？” 李耀武笑道：“先生来的正好，我也是刚收到消息，正准备前往牙城呢，先生来的如此匆忙，必是有所教我。” 陈秉文道：“明公，此事对吾等营田司是一个好机会。秉文建议，趁节帅现心情大好之时，申请将营田司常备都扩编。现营田司八堡八千户军民安危，仅系于五百常备士卒。外需防羌人诸部落二十余万，内需镇营田司羌人五千余户三万余人，不啻于稚子怀千金于闹市之上。明公，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呐！秉文认为，常备都至少应增至一千，而且新增常备士卒要以羌人占多数，以稳定羌人人心。” 李耀武觉得陈秉文说的很对，现在的营田司虽不说富得流油，但已能基本保证温暖，但兵力严重不足却是是最大的短板。 李耀武出了一会儿神，才点头应道：“就依先生所言，这次先生陪我同去吧。” 陈秉文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李耀武心中明白，陈秉文所提招募士卒以羌人为主，却是及其高明，便装聋作哑不再详细过问。 有些事能说不能做，但也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明面是为收羌人之心，又为营田司争取更多编制，但更主要是堵住了军府直接派遣部队过来摘桃子。 李耀武现随着营田司的不断扩张，生活不断提高，地位不断增加，权威日益增长，自己的心态也有所变化。 近期各营各都的头头们，不断有人前来抱怨，认为现营田司的人口已近盐州的两倍，军府应设州管理，将军理应出任刺史。 李耀武自是明白他们心中的想法，来的都是自己的心腹，无外乎是希望自己升官后，他们能跟着水涨船高，原时空中的宋太祖赵匡胤就是这样上位。 李耀武将来劝的人都狠狠的臭骂了一顿，严肃要求他们一定要慎言慎行。 李耀武终于明白，有些人，是因为自己喜欢他们才骂的。 李耀武深刻的反省自己，觉得最近确实是有点飘。以前可大事小事都常亲自去找衙内汇报，可自去年大战亲兵失踪案后，前去牙城的次数已屈指可数。 李耀武率参事陈秉文、常备中都都头李延忠及十余名亲兵，备好厚礼匆匆赶往灵州城祝贺。 李耀武等进了牙城，见到节帅韩璞连忙行礼请安。 韩璞见陈秉文不停气喘吁吁的样子，打趣着说道：“光荣，什么事令你们这么急急忙忙的前来。” 李耀武道：“末将与营田司参事陈秉文前来是专程过来祝贺节帅，愿节帅诸事顺意！裂土封王！威振夷狄！功宣华夏……” “行了行了，你的心意我领了”，韩璞温和说道。 陈秉文趁机深呼吸了几下，说道：“回节帅的话，现正是秋收季节，李押衙是心忧营田司再被羌人偷袭，且现营田司中羌人为主，还要担心内部羌人有变，所以一路匆匆忙忙。” 韩璞点头道：“光荣忠心为公，确实可嘉。去年秋收之事，想想令人惊恐。” 李耀武请示韩璞后，令陈秉文简单汇报一下营田司目前经营情况以及遇到的困难。 陈秉文道：“节帅！营田司经营现状，一是军民已达八千余户，其中羌人已为汉人的两倍，收胡屯牧政策已取得完全胜利，现已严格限制招收羌人，以免失去控制；二是今年预计能上缴秋粮100余万斤至度支司；三是棉花种植，虽总面积是去年十倍，但多数是民屯，营田司能收的不多，且纺织较慢，尽力争取冬月、腊月前各上缴五百套，共一千套至度支司。遇到的难题主要是以下两方面，一是请求将常备都扩充至十个，并主要从羌人中招募忠厚老实者，以稳定羌民，使其能支持营田司的各项工作；二是营田司严重缺铁，都是几户军民共用菜刀与农耕铁具。 韩璞充分肯定了营田司取得的辉煌的成绩，除了缺铁的问题，其他的都原则上予以同意，营田司直接与度支司衔接。对于缺铁，军府也是一样，全靠外购，让营田司自力更生。 韩璞身边亲随亲兵与陈秉文都先回避。 众人离开后，亲随恭敬的反手将门关上。 韩璞站了起来，来回踱步不停走来走去。 李耀武跪拜行礼，说道：“节帅有何难处，末将愿赴汤蹈火！” 韩璞拍了拍桌子，说道：“光荣，去年营田司之变，虽缺乏证据，但在父帅病重期间，能有如此能量来针对营田司，敢冲我来的，又能有几人。” 韩璞咬牙切齿，继续说道：“父帅去世至今已有三月，我的这个好叔叔，却以病重为由，至今不来灵州，铁定是得了心病，做贼心虚了。” 皇帝、节度使等大小军阀父子、兄弟、叔侄相互残杀，唐末以来，发生的太多。 李耀武没想到自己也能遇到这么狗血的剧情。韩璞的好叔叔便是现任盐州刺史韩澄。 去年得知偷袭自己的幕后黑手有可能是韩澄后，李耀武便搜集过他的相关信息。 十七年前（911年），朔方节度使、颖川王韩逊再次从歧王李茂贞手中收回盐州。临终前，安排长子韩洙继承朔方节度使、灵州刺史，令次子韩澄为盐州刺史，希望兄弟两人同心同德共同守好朔方这份基业，至今已有十年。 韩澄到了盐州，前期恭顺，经营多年后，已尾大不掉。 韩洙一直未进行处置，原因有三，一是父王临终前有遗命，韩澄又未叛乱，师出无名；二是韩澄实力不弱，两相争斗又怕便宜外人；三是韩澄的岳父是定难军节度使李仁福，盐州又紧靠定难军，定难军实力可比分裂的朔方军强太多，又不免投鼠忌器。 “节帅，要不我们也搞一把偷袭吧！否则真难消心头之恨！”李耀武恨恨说道。 “不成，他灵州都不肯来，必然早已有所准备。”韩璞斩钉切铁的说道。 韩璞刚当上节度使留后时，便想过偷袭这招，但被军方大佬劝住了。 原因也就是刚才这句话，人家早有准备，且一旦战争拖延，胜负难料，后患无穷。灵州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元气，又哪里经得起内耗。 韩璞又想到父亲与祖父，一代代临终前都嘱托，要保境安民，少起兵戈，也只得作罢。 李耀武走来走去，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韩璞郁闷的说道：“光荣，只是先给你交个底，我也想过要收拾他。父帅下葬后，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李耀武无可奈何，只得应诺。 韩璞又道：“你还是先赶回营田司去吧，有你坐镇，我亦安心。有事我再唤你就是。” 第二卷 第七十一章 试硬弓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李耀武等人又风尘仆仆赶回营田司。 途中，陈秉文以自己为李耀武头号心腹自居，问李耀武节帅最后所说可否能让他知晓。 李耀武屏退左右，自是没加隐瞒全盘告知。 陈秉文听后，感慨道：“百余年来，灵州军民已饱受战争之苦。现三军不肯为其家事用命，奈何！” 李耀武低头不语。 …… 李耀武刚回到营田司衙门，见巡官黄志渠带着一位工匠在等候。 李耀武记得，这位工匠正是自己前几天在新三堡看到的那位负责制作硬弓的大匠。 工匠行礼道：“刘万程见过将军！” 李耀武点点头，请两人坐下后，说道：“巡官，已有月余没见到您老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可否寻到宝贝？” 自从月前李耀武说了灵武县西北可能有铁矿后，黄志渠亲自带队组建队伍前去探寻。 黄志渠尴尬道：“将军，古人说隔行如隔山，半点不假呐。我已差人去外地寻找大匠过来帮忙踏勘。这次是判官唤我回来，为秋收后修建新堡选址，刚好碰到刘大匠要找将军。” 李耀武心想，是自己之前把寻铁矿想的太简单了，贺兰山下本就人烟稀少，灵州本身又缺乏铁矿，又不能发动群众，光靠专家去寻，也不知道找到何年马月去了，原时空也只是听说宁夏石嘴山与中卫等地有点规模铁矿。 李耀武说道：“辛苦巡官了！探寻铁矿之事以后再商量吧。你先去跟贾判官沟通下，我们先卖些马匹，再卖个几百件棉大衣，多换些生铁回来，我有急用。我们擅长种棉花、纺织棉大衣，还是做我们擅长的事吧。” 黄志渠应诺，并让工匠打开一个狭长的木盒。 李耀见里面是一把精美的硬弓，喜道：“刘大匠，就成功了呀？效果如何？” 工匠道：“此弓按照将军的指点制作，特点是大尺寸、反曲大弓梢、拉力大。比普通的弓身重很多，用的箭矢长1米左右，比普通的箭矢60厘米长的多，且重1.5倍。它的优点是稳和准，箭矢穿透力强。缺点为需士卒臂力大才能拉开，且制作慢、射速慢、射程短。” 李耀武点了点头，带着黄志渠、刘大匠等人前往军营秘密试弓。 经李耀武、李延忠等人测试，反曲硬弓30步（15米）洞穿铁甲，50步（25米）能穿透铁甲。 李耀武拉弦相对轻松，李延忠开的十五次已手臂发麻。李耀武又令常备中都士卒前来检验测试，得出反曲硬弓有效射程200步左右（100米）。当然，臂力强者能射的有效距离更远。总体说来，有效射程比现在军中制式的单体大梢弓短了三成，但威力与精准率倍增。 常备中都士卒中，出身灵州的军民大多世代从军，从小习武，张弓的次数多与命中率高。军中羌人出身者，也从小骑射，臂力强于常人。军中流民出身者，虽从军后经常训练，但大多开硬弓有点勉强。 李耀武也正因为考虑到，灵州才经过百余年战争，军民世代从军，崇尚习武。比如说李耀武自己家中，妻子吕方仪、妹妹李灵儿两位女子都能骑马射箭，巾帼不让须眉，更何况家中三个成年男性，父亲、弟弟和自己全都入伍。军中的羌人也同样从小习骑射的实际情况，才决定推广硬弓重箭。 万事俱备，尚缺盔甲。没有盔甲保护的硬弓重箭部队，射击距离与速度都弱于对方，出门只能被虐。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缺铁没辙。 李耀武私人掏了20两银子赏了大匠刘万程，并让黄巡官报判官予以重赏重用。要求兵器署按此弓标准批量制作，另再造少量张力再强三成的硬弓供军中勇士选用，造少量张力弱两成的硬弓供臂力稍弱的士卒使用。 并要求常备都将校士卒，均以能开标准硬弓为必要条件。 从军营返回衙门时，黄志渠请示道：“将军，现营田司八堡已有军民八千余户，堡中显得拥挤，需早做打算。我已跟判官沟通，建议秋收后，在灵武县城以南，干渠汉延渠与唐徕渠之间的支渠附近新建新九至新十一共三堡。” 李耀武摇了摇头，对自己的忠实粉丝道：“巡官，收胡屯牧政策已取得战略性胜利，羌人已占三分之二，需放缓脚步了。一是需进一步融合华夏民族，打好根基。俗话说，根基不牢地动山摇呐。二是再这么冲下去，人口很快就要超过灵州户籍了。” 黄志渠忍不住吐槽道：“可迟早还是会超过的呀。” 李耀武无奈笑了笑，说道：“巡官，我的想法是，这次就只新建两个堡，共十堡，十全十美嘛！数字也吉利。另外，鉴于新三堡作坊过多，在北面再扩建一下，并将营房转移至新区。你看如何？” 黄志渠心想，这也等于新建两个半堡了，收胡屯牧政策收紧后，也应勉强够用了，便应诺告辞而去。 …… 九月上旬，秋收进入尾声，判官贾江总算能稍微歇口气。李耀武准备召集营田司众文武议事，相关议题涉及的各曹主事列席。 因李耀武主要精力在抓军事，且经常是一抓到底，行政事务便成了甩手掌柜，仅把握大体方针政策。造成了参军杨连吉经常无所事事，判官贾江却是千辛万苦。 这次议事议题有三，一为听取秋收情况，二为修建新堡，三为扩招常备都。 首先，众人听取了户曹主事汇报的秋收及各项开支情况。 其次，工曹主事汇报新建新九堡、新十堡及扩建新三堡的方案。因事前有过沟通，李耀武予以同意。 最后，是关于常备都扩编的问题。 自古以来，人事问题均为最为敏感的事情，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耀武听取了众人发言。 同意以原来的左右前后中五都十队为骨干，每队扩编为一都，共为十都。按左一、右一，至左五、右五排序。 建议将原十队队长统一提拔为副都头，经考核不能开硬弓者调往各营。空缺的五个都头从五营各都头中考核后平调。 决定将驻牧区的原右都人马召回，统一集训，再各都轮流驻牧区，以提高部队整体战斗力。李耀武考虑到营田司常备军扩充到一千人后，且已重视收集诸羌部落情报，基本上已不惧个别部落的攻击。 关于扩充的五百常备都士卒，李耀武一向都是亲自把关审核每一个，同意大家所提主要从羌人正辅兵中招募，人数不低于三百。正辅兵招募也以羌人为主。 …… 次日，李耀武将判官贾江、参军杨连吉以及灵武县令吴立南、县丞黄依仁、县尉陈汉才一同请来营田司衙门二堂议事。 主要是请县里协助维修子城，并迁徙子城中的居民，令参军杨连吉具体负责。 灵武县城原本是一座兵营，驻军增多后升为县城，军营子城在城南占地极广。李耀武刚进驻子城时，也没有要求原居民搬走。 对于李耀武提出的要求，县令吴立南满口答应。 一是因为李耀武现兼任灵州司马，是其顶头上司；二是县城人口稀疏，营田司衙门进驻前，全县户籍人口才两千户左右，军府中已有人多次提议废县为镇，且现在还居住在子城的多为衙役，人数不多。 第二卷 第七十二章 棉甲 兵曹将招募五百名常备都士卒，并同时补录五百名正、辅兵的通知与要求下发至各营。 三日后，李耀武率杨连吉及兵曹人员，亲自把关招募常备都及正辅兵士卒。 李耀武对常备都士卒的要求很高，要是营田司正、辅兵，且弓马娴熟，能开硬弓。 可架不住咱灵州地杰人灵，英雄辈出，数个时辰，五百名常备都士卒便已招满。 正、辅兵招募也以臂力过人，能开硬弓者优先。 李耀武再从讲武堂考核评为优秀、排在前五的各营都头，经考核弓马项目后平调至常备都。具体人员分配情况为右三都刘遇勋、左四都阿越（羌人）、右四都李纯安、左五都籍辣苗苗（羌人）、右五都于长水。 李耀武的这一选人用人导向，使得今后参加讲武堂培训的学员们，形成更加积极主动，争先恐后的学习氛围，这自是后话不提。 十个常备都组建完成。 李耀武率众将士苦练阵型与技艺。每天为将士们贯彻的理念便是，上马能射箭，下马能开硬弓，最后抽出长刀发起冲锋。 这咋一看是练骑兵，实际上更偏重于步兵，作战时火力输出全靠硬弓重箭与长刀，个个都能以一抵三，骑兵、弓兵、步兵的话都能干，三项全能。 …… 十月下旬，李耀武接到亲兵报告，户曹主事吕良初、前营副指挥使兼左一都都头曹达洪率常备左一、右一两都士卒，购买生铁八千余斤已到达新一堡。 得知消息后，李耀武喜出望外，出了军营，兴致高昂的带着黄志渠、左二都头李延忠等前往新三堡。 判官贾江根据各堡实际情况，拨付各堡生铁三百至五百斤不等，用于制作农具及生活用品。余下五千余斤押运至新三堡兵工署。 中营负责人王铁良早已等候在北门。见到李耀武过来，行礼参拜。 李耀武笑道：“老王，咱们是生死之交的老兄弟了，不搞文官的那一套迎来送往。” 王铁良闹了个大红脸，低头说道：“新三堡扩建后，将军还是头回过来，我陪将军到处走走？” 李耀武点头同意。 秋收后，新三堡开始了扩建项目工程，现早已完工。 大家习惯称原来的老区为南堡，扩建的北区为北堡，北堡的面积将近为南堡的八成。 北堡中主要有营指挥使衙门，棉纺作坊、铁匠作坊以及新成立的兵工署等建筑物。 李耀武到营指挥使衙门坐了一会儿，前往兵工署。 兵工署大门禁闭，上面写着“军事重地，闲人免入”。 王铁良道：“将军，兵工署门禁森严，卑职也是进去不得。” 李耀武点点头，笑着道：“规矩严点好。老王，你就先回衙门，我去去就来。” 黄志渠敲了敲大门，卫兵前去报告兵工署主事。 兵工署主事为原工曹前往崖州的宋志军。 宋志军是黄志渠推荐人选，李耀武令功曹考察后，觉得其忠诚谨慎，能吃苦耐劳，做事扎实，同意任命。 宋志军见李耀武与黄志渠到来，连忙上前道：“不知将军、巡官到来，志军失礼。” 宋志军又令卫兵拿来袖章替李耀武带上，尴尬的说道：“巡官要求，外人一律不得入内。将军进入，也须戴上袖章。” 李耀武心情特别好，打趣道：“黄巡官，您们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嘛。是需要学习汉代太尉周亚夫治军，将文帝也拒之营外嘛。” 黄志渠谦虚道：“将军指点有方。” 根据李耀武指示，兵工署下有五大类作坊，其中新三堡有弓箭作坊、铁匠作坊、棉纺作坊。 虽然黄志渠不理解，堡中已有棉纺作坊，为什么兵工署下还要重复设置。但黄志渠依然坚决的执行了下去，从棉纺作坊中选调可靠人员进入兵工署。 李耀武仔细察看了兵工署相关保密规定与执行情况，到各作坊看望了大匠与工人。 铁匠、棉纺作坊与外面也没啥区别，同样是在做些打铁与织棉布的活。 李耀武到弓箭作坊时，交代大匠刘万程将一把硬弓装饰好，过些天便要用。 同时，李耀武要求黄志渠确保大匠们的待遇地位，规定各位大匠可以随时前来找他，任何人不得加以阻拦。 最后，李耀武令兵工署负责人通知其下属棉纺、铁匠作坊的大匠到署中议事。 诸位大匠到后，李延忠将大门禁闭，带亲兵驻守门外。 李耀武说道：“我今天请诸位大匠过来，是有一件十分机密的事情交代您们去做，需要您们两家共同完成。” 李耀武顿了顿，看到众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继续道：“因近些年以来，冬天气温已愈来愈冷。我们去年推出棉大衣后，不时有将士向我反映，能否在棉大衣中加入三四斤的铁片，这样不仅防御力能堪比铁甲，且只有十余斤一件，比起四五十斤一件的铁甲更为轻便，冬天还能保暖。我思虑再三，决定召集您们一起来制作这样的铠甲及头盔、护颈，就起名为棉甲，先听听您们的意见。” 众大匠纷纷表示完全可行，你一言我一语的建言着。 黄志渠目惊口呆的看着李耀武，心中无比震撼，心想自己怎么就没能想到，且自己分管工曹，一听就知道完全可行，且制作简单又实用，怎么从没将士来跟自己反映？ 李耀武不停的引导着诸位大匠，最后形成统一的意见。第一步为制作二层厚厚的棉布，先把数斤棉花放进模具，泡水后反复用模具压薄，太阳晒也不蓬松为止，然后用布外包再缝成薄片。第二步在这两层棉布之间会铺上一层薄薄的铁片，最外层会盖上一层装饰布料。第三步在做好了这些基础结构后，用密密麻麻的甲钉将铁片和棉布完全固定在一起，一套棉甲就算完成。 棉甲不需要像明光铠、锁子甲等重甲那样复杂的工艺、量身定做，所以可以大批量生产。而且棉甲重量轻，还能防住弓弩，虽然防弓弩没有铁甲那样好用，但至少可以让箭头进去的不深。 俗话说，“一甲顶三弩，三甲进地府”，讲的就是铠甲的重要性。战场上，有甲没甲，区别太大，铠甲就是将士们的胆。 历朝历代都只有朝廷最精锐的部队才能拥有精良的铠甲。这也是为什么农民起义时会发生几千人的正规军能追着几万甚至十几万的农民军打的局面，因为一般农夫手持的农具、菜刀等甚至无法击穿敌方盔甲，而手持刀剑的正规军则能轻易的杀死没有防护的农民军。 李耀武心想棉甲、硬弓重箭真乃是自己训练的三项全能将士们的绝配，如虎添翼。有了轻盈又防御力强的棉甲，马上能射箭、冲锋，下马开硬弓、陷阵那都不是梦。 自己率领这样的军队，必将能威震西陲，名震华夏，不由得开始心旌神摇起来！ 临走时，李耀武又令铁匠作坊再打造部分只要能护住马头和马胸的半具式装备，并再次强调，各位大匠均可随时来找他。 …… 李耀武等人出了兵工署，来到中营指挥使衙门，见曹达洪、孙安定、吕良初等都已先到。 众人纷纷行礼。 李耀武请大家先坐下，不好意思的说道：“老曹、各位弟兄，辛苦诸位了！本来是已早早的赶来迎接您们，结果还让诸位老弟兄久等了，惭愧！惭愧！” 曹达洪道：“将军，我等也是刚到。他娘的，这次走了一趟，一个毛贼都没碰到。” 李耀武道：“老曹，你现在灵州，已能止婴儿啼哭了，还有哪个毛贼这么不长眼呢？再说押送物资，还是平安第一嘛。” 曹达洪道：“将军教诲的事，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吕良初报告，棉大衣在长安便已售罄，马匹则赶到了洛阳，均卖了高价。明年三月后，生铁卖家答应再提供三千斤生铁上门。 李耀武心想，这个吕大掌柜，做生意还真是靠谱。 第二卷 第七十三章 葬礼 十月底，李耀武离开营田司，令判官贾江主持政务，参军杨连吉负责军务，前营副指挥使曹达洪负责常备都训练，便率参事陈秉文、散兵马使细封仁荣、细封仁贵、往利都孟以及亲兵李延忠等，备上了丰厚的礼金、礼品，前往灵州城参加原节度使韩洙的葬礼。 《礼记·王制》中记载，“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诸侯五日而殡，五月而葬”。 《左传》中记载，“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逾月，外姻至”。 本朝继承唐朝礼法。唐朝始，便流行厚葬奢侈之风，朝廷依靠礼典和法令的双重规制都无法扭转这一习俗。自唐玄宗开元二年起，朝廷相关主管部门礼部、鸿胪寺、还太常寺的官员都明确向皇帝上疏，建议丧葬规制从俭，皇帝分别以敕令和奏文的形式要求各级官员丧事从俭，但是奢侈厚葬的风气完全无法抑制。 以至在唐宪宗元和三年出现了“是时厚葬成俗久矣，虽诏命颁下，事竟不行”的极为尴尬的情形，且厚葬之风已愈演愈烈。 究其原因，乃是从安史之乱之后，地方藩镇拥兵自重，中央集权被弱化的情况下，皇帝的法令规制被淡化。地方藩镇为了能够突出自身身份，从礼法方面也不断的冲击朝廷的法典赦令。 尤其是唐末以来，诸节度使“大者连州十余，小者犹兼三四”，实为地方诸侯，均逾越礼制，按古礼诸侯五月而葬，朝廷已无力制止。 李耀武在经过新三堡时，令李延忠前去兵工署取来之前已定制装饰好的硬弓，准备献给节帅韩璞。 自从营田司户籍人口远超盐州，逼近灵州后，李耀武感觉到了高处不胜寒，时而壮志雄心、野心勃勃，时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归根到底，还是心中对韩家有了隔阂。 李耀武在营田司现是有人有粮，有兵有马，权力又失去监督与制衡，野心这东西，便如雨后春笋般滋生了出来。但思来想去，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决定将硬弓献给军府。 李耀武等人到牙城拜见节帅韩璞，献出华美的硬弓后，简要做了介绍。 韩璞见此弓设计独特，反向弯曲，从未见过，心中喜欢，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便交给亲随收了起来，因近期事务特别繁忙，便束之高阁。 次日天刚亮，在灵州城的朔方镇下属文武官员和韩家亲属倾巢出动。 庞大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将军卤薄，太尉法驾，钲车介士，前后鼓吹。衙内军做先锋开道，左、右都司兵马沿路警戒。 朝廷及诸道节度使派员前来祭奠。盐州刺史韩璞以抱病为由，没有亲至，仅派盐州都知兵马使陈洪元及长子左厢都司左后军虞侯韩瑜作为其代表。 韩璞对其叔叔韩澄生病，是不太相信的，专门派了亲信前院军使杨丁东带着灵州城的名医以慰问为名前去试探。 杨丁东回来后报告称，他到了韩使君（刺史尊称）卧室后，见韩使君躺在床上，经大夫诊断，其确实有病在身，浑身时而发热、时而畏寒，咳嗽与发抖不止。 杨丁东又听盐州众官员说，韩使君本就平时劳累成疾，又逢其父亲去世，忧伤过度，以至病倒。 韩璞听后，又将信将疑，却也无可奈何，只希望自己的好叔叔真就一病不起，省得自己再动手。 第二卷 第七十四章 惊变 后唐天成四年（929年）五月中旬，灵州营田司衙门。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过的飞快！新的一年伊始，家丁李延忠与小月已经成亲，妻子吕方仪又有了身孕。 这天，李耀武休沐在家，带着一岁半的长子李明泽在后院玩耍。小孩子已学会走路，正是对世界最为好奇，热爱探索的时候。 参事陈秉文又带了些玩具过来逗着小朋友，并与李耀武谈论着刚从洛阳城传来，京城中发生的重大事件。 月前，皇三子李从厚由宣武节度使移镇河东，任北京留守，免去判六军诸卫事差遣。皇二子李从荣免去北京留守、河东节度使职务，任河南尹、判六军诸卫事。 陈秉文哀声叹气的说道：“今上已高寿六十有四，储君却是一变再变，非社稷之福呐！” 能继承大宝的总共三人，一是能力最强，战功卓著的养子（养子不同义子，有继承权）李从珂已首先出局。二是今上最为喜欢的皇三子李从厚，却是因娶了个媳妇，受到无妄之灾，也已跌落。目前是皇次子刘从荣拔得头筹，得以皇子尹京，并判六军诸卫事，成为准太子。 李耀武虽然对灵州的历史不太了解，但后唐的历史中学时还是学过，大致还是记得李嗣源去世后，是皇三子李从厚继位，养子李从珂起兵叛乱，夺了帝位，最后是姐夫河东节度使石敬瑭勾结契丹人，认契丹人为父，献幽云十六州，联合契丹兵马攻陷了洛阳城，后唐灭亡。 李耀武感叹道：“先生所言极是，今上多疑，权臣弄国，国家多灾多难啊。” 陈秉文：“听说皇次子性格乖戾，皇三子性格温顺，又如何能镇的住手下一群虎狼。可惜皇长子（李从璟）骁勇善战，且谦退谨敕，却被庄宗所杀。” 两人正在评论诸位皇子时，忽然前衙传来了急促的喊“哥哥”的声音。 李耀武听声音像是李兴武，让义女杨秀珠带好弟弟，便与陈秉文朝前衙而去，只见李兴武匆匆而来，气喘吁吁。 李兴武一见到哥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哥哥，哥哥，大事不好！” 李耀武见弟弟慌慌张张的，以为是父亲犯了啥病，训斥道：“阿弟，平时教导你，遇事要冷静，你学到哪里去了？” 李兴武看了看陈秉文，欲言又止，踹了口气，又道：“哥哥，我有万分紧急的军情要跟你说，事关重大！” 李耀武将弟弟和陈秉文喊进书房，令李延忠在外守着。 李耀武道：“先生不是外人，兴武你但说无妨。” “哥哥，今日中午，盐州刺史韩澄已率兵进了灵州牙城。” “啊！” 此言一出，两人大惊失色。 “韩澄怎么就突然悄无声息攻进了灵州城？灵州城内可有数千将士呀？节帅人呢？” “哥哥，韩澄他带了上万定难军和盐州军来，沿途守军，望风而降，灵州城下，又有人打开了东门，左右两厢将军为避免生灵涂炭，不战而降。节帅见大势已去，痛哭之后，令衙内军开了牙城，人已不知所踪！” “怎么就不知所踪了呢？” “哥哥，我在前衙值守，见到韩澄兵马入城后，牙城内已人心惶惶，节帅仓皇失措，大喊大叫，痛哭流涕后，下令打开牙城城门，去了家庙。后来牙城内一片混乱，已不见了节帅。” 李耀武心想：韩璞也好，韩澄也罢，都是颖川王韩逊的子孙。遥想当年，颖川王韩逊败吐蕃，破歧王，通河西，阜民生，灵州军民都念其功德为其建立生祠，且得到了朝廷的认可。 灵州军队不愿意为了韩家内部的恩怨而与盐州及定难军大动干戈，在韩澄刚继任节度使时已有所反映。但也不至于对盐州如此毫无防备呀？ 李耀武问道：“大军集结，怎么会毫无情报传回？” “我也不知，节帅是清晨接到消息，中午敌已兵临城下，仓促之下城内毫无准备。” 李耀武又想到，父亲与自己，都是打上了韩洙、韩璞的烙印，属于他们的亲信嫡系，虽然父亲年前已从后院军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但也难保证韩澄不会秋后算账。 李耀武问道：“兴武，那父亲他人呢？” “牙城城门开了后，我趁乱从侧门跑了出来，回到家中，父亲要我跑来给哥哥报信。说他不便出门，将校们都认识他，万一出逃被抓反而不好，不过他已前往吕公家避难了。” 陈秉文道：“明公，韩澄已控制灵州，下一步必然会召三军将校推他为留后，召明公入城。明公去或不去，还需早做决断。” 李耀武道：“先生，节帅对我推心置腹，引为心腹，我是绝不愿归顺于韩澄。再者韩澄与我营田司往日有怨，今后也定不能容我。可现韩澄势大，加上灵州军队，已有近两万人马，奈何？” “明公勿忧。韩澄兵马虽多，但短处有三，一是其得位不正，灵州军队不服者众多，必不会为其出力；二是灵州城与吾等有黄河相隔，短期内定难攻过来；三是定难军为外军，久留灵州，他们必生内乱。秉文以为，爱乃天赐良机，只要明公能振臂一挥，必能取而代之，恢复灵州往日荣耀。”陈秉激动的说道。 “哥哥，先生说的没错，军中将校只是不愿因私事跟定难军火拼，使得灵州生灵涂炭，不得已而降他，真心实意服他的没几个。” “明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第二卷 第七十五章 强化版均田制 陈秉文极力怂恿着李耀武举兵反韩，认为机会千载难逢，坚信着自己将来能为帝师。 而李耀武自己心中却是没有底。无他，敌众我寡，且相差悬殊。这次要对付的可是正规部队，尤其是威震华夏，战功赫赫的定难军。 成王败寇，失败了可是家破人亡，不是过家家，或者是玩游戏可以存档再读。自从结婚成家有了小孩后，早已非当年的拼命三郎，心中顾虑颇多，只想能陪着妻子一生一世，看着孩子长大成人。 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自己能退吗？退一步后，依然是万丈深渊，或许一个衙役，就能结果了自己，并使自己的家族万劫不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全看别人心情。 李耀武当机立断，召营田司文武官员议事，并立刻派亲随前去各营，宣布进入战备，即刻由常备都接管灵武县城、左营接管保静县城、前营接管怀远县城，誓为节帅复仇！令后营吕方逸即刻出兵守住浮桥，令李延忠率队前去灵州城刺探情报、联系三军，令亲信往北前往定远军、往西前往新泉军试探军情。 贾江、杨连吉等营田司文武相继来到衙门，发现气氛与往日不同，居然四处有常备都士卒守卫。 贾江蹙眉道：“杨参军，可知今日发生了何事？” 杨连吉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众官员开始议论纷纷，紧张不安起来。 过了片刻，李耀武、陈秉文、李兴武来到，众人纷纷行礼。 营田司诸文武都是认识李兴武的，见他到来，更觉奇怪。 李耀武令陈秉文向众文武通报消息。 陈秉文简要说了，一是盐州刺史叛乱，突袭攻下了灵州城，节帅已失踪；二是当年唆使细封石平部突袭营田司，杀害营田司士卒的幕后主使正是韩澄。 众人听闻后，立即炸开了锅，原形毕露，有六神无主、紧张不安者，有义愤填膺、叫嚣复仇等等。 “诸位肃静！肃静！”贾江见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继续道：“不知将军意下如何？将军吾等营田司的创立者、主心骨，没有将军，就没有今日的营田司。只要将军能举旗定向，吾等誓死相随！” “对！对！我等誓死跟随将军！”…… 李耀武在过来的路上，心中已做了盘算，营田司中现领兵的各营将校都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文官们也都信服自己，关键是如何取得军心民心，让广大营田司军民都能力挺自己，能与自己共进退，才能有所胜算。 要知道五代的士卒都特别现实，见势不妙卖主求荣的大有人在，虽然自己一直在军中贯彻儒家道义，要求讲军规营规，但关键时刻也不见得顶用，还是需利益动人心。 文武官员将校，自是靠封官许愿，利益共享，讲兄弟感情。可底层军民又该如何动员？虽然自己可以临时征召，但如是斗志不高，出工不出力，或者是见势不妙临阵脱逃甚至倒戈，那自己也迟早完蛋。 冥思苦想，自己能给军民什么，能让大家利益相绑，生死相随呢？ 李耀武听到众人众志成城的声音，心中十分欣闻，自己辛苦了这么多年，还是能得到大家的拥护，觉得还是值得。 李耀武说道：“承蒙诸位厚爱，能如此看得起我，营田司成立伊始，节帅一直兼任我们营田使，正是有了节帅一直以来的大力支持，才有了我们营田司的今天，我们信奉忠诚道义，我是誓与韩澄老贼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 散兵马使细封仁荣等三人激动的应道。 “且韩澄老贼，与我们营田司有血海深仇，谋杀我营田司的士兵，企图毁灭我们营田司，新仇旧恨，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李耀武斩钉切铁的说道。 众人皆同仇敌忾。 杨连吉提议速速召集与招募士兵。 贾江提议先抢占领河西三县城。 众人纷纷献策。 李耀武突然之间来了灵感，想到了该如何笼络营田司军民，与大家结成利益共同体。 营田司最不缺的就是土地，最值钱的也就是土地，只能在土地上做文章了。 历朝历代农民起义，打的口号都是均田地。自己将营田司的土地分给下属军民，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自然会与自己同呼吸、共命运，万众一心，干翻韩澄。 再说崽卖爷田不心痛。土地也不是自己的，分了自己也没啥损失。可要是自己失败，那可是铁板钉钉的家破人亡了。也只能放开手脚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创立于南北朝，经历隋唐的均田制、府兵制，不正是为现在的营田司量身定做吗，只要稍作改良，就可以拿来使用。 李耀武决心已下，说道：“诸君，我欲在营田司恢复均田制和府兵制，凡在营田司报名参军，或原属营田司的将士，均分配一百亩土地，只需世代承担征充府兵的义务，土地即可以永远传承，且勿用再缴纳租庸调等其他任何赋税。” 贾江急忙道：“将军，此举恐怕欠妥，今后州县将运转困难……” “皮将不存，毛将附焉。我意已决，吾等此举不成功便成仁，此关若过不了，还有何将来可谈。”李耀武打断了贾江的说话，强势的说道。 陈秉文站了起来，说道：“秉文认为明公所提恢复均田与府兵的办法非常好，所谓有恒产者才有恒心，只有万众一心，才能击败韩澄老贼！还有非常重要的是，圣人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明公身为州司马，现刺史失踪，按规定，明公可先暂署刺史之职，以刺史的名义发布命令推行均田与府兵制！才是名正言顺！” “参事说的非常对！将军兼任刺史，还可以名正言顺号令灵州讨伐韩澄老贼！”杨连吉兴奋的说道。 灵州刺史一职，历来是由朔方节度使兼任，因为朔方节度使驻地在灵州，节度使作为一方区域的最高长官，其驻地行政长官州刺史属于下级，如果分授二人则必然会导致权责扯皮和政令混乱。西晋时期的都督与治所州刺史最初即为分授，导致了地区内二元权力格局。 唐朝节度使兼驻地刺史的出发点并非是为了提升节度使的地位或权力，主要是为了以统一事权，以免重演西晋时期军政长官都督在辖区内与刺史的冲突。 原时空明朝与清朝前期时，又为了避免唐朝节度使兼刺史权力过大，实行总督与巡抚分授，且职权上多有重叠，权责难分，以相互制衡监督。而督抚同城的地方多有不和，常互相掣肘，甚至相互倾轧，打得头破血流，以致满城风雨，朝野不宁。清末戊戌变法时又予以裁撤同城巡抚。 这是一个历史的怪圈。 闲话不提，言归正传。 营田司众文武官员，自是人人力劝老大李耀武必须得暂署刺史，朝廷有制度，现实很需要。 第二卷 第七十六章 战争动员 陈秉文见李耀武还在犹豫不决时，劝说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明公一心为民，深受军民羌人拥护，当力挽狂澜，拯救灵州军民于水火之中！” 陈秉文说完，贾江等人又轮番上阵劝进。 李耀武再三推辞，最终只得同意暂署灵州刺史一职，令判官贾江负责草拟在灵州推行为所有军人授田一百亩的《授田令》和造册授田事宜，令陈秉文起草讨伐韩澄的檄文。并将《授田令》与《讨贼檄文》广发四方，重点是要传播至灵州城内，以争取敌方灵州军队的支持。 令各营即刻扩招士卒。好在营田司属于半军事化管理机构，每年都举行冬训，成年男丁大多参与训练，懂得一些简单的阵型、技艺等军事常识，招来即可成军。 令野利光威率队前往牧区，将所驻牧区的常备都召回，并征召牧区牧民，再共同将公家的战马赶回灵武县军中；令刘照义率队前去新三堡，将兵工署的兵甲武器运来灵武县军中。 并决定将营田司十堡扩为十营，每堡为一营，原驻各堡的正、辅兵将直接由所在堡的各营统管。由散兵马使细封仁荣、细封仁贵、往利都孟三人，和前营副指挥使曹达洪、右一都都头孙安定即刻前往新六堡至新十堡，负责新成立的各营军务。由李兴武充任左一都都头，原副都头赵善胜提拔为右一都都头。 陈秉文下笔如行云流水，一篇四六骈文的《讨贼檄文》一气呵成，开篇申明大义，讲韩澄老贼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人品恶劣、道德低劣，再历数其罪而讨之，将老贼骂了个狗血淋头。 李耀武等人看了这篇战斗檄文，感觉有如东风吹战鼓擂，浑身荷尔蒙激素急剧上升，自己充满了正义的能量，坚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正义必胜！ 等了片刻，贾江会同功曹、户曹人员，将《授田令》也拟好送了来。 李耀武看后，当即加盖州司马印章，抄誉数份后，连同檄文一同先交给细封仁荣等五位新任营负责人，令他们即刻动身前去动员，并许诺功成以后，定不会忘了今日诸位兄弟的支持，当与诸位兄弟共富贵！ 细封仁荣等人皆信誓旦旦，誓死追随李使君！ 李耀武送他们五人到衙门口，目送他们疾驰远去。返回二堂后，又派亲兵将《授田令》与《讨贼檄文》火速发往各营各堡，令黄志渠前往怀远县、陈秉文前往保静县会同各堡兵卒镇守县城，令贾江留守营田司衙门。 李耀武做完相关部署后，匆匆来到后院，简要的跟妻子吕方仪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实。 吕方仪听闻，失声痛哭。 李耀武抱住了妻子，安慰道：“方仪，节帅吉人自有天相，担忧也是无用。你自己有身孕在身，一定要控制好情绪。” 吕方仪在夫君怀中依然抽泣。 片刻之后，李耀武起身，说道：“方仪，我留亲兵吕健、杨开柱等数十人留守后院，他们原是吕家家丁，定能护得你们安全。我还需前去军营，召集士卒，可能会随时出征，为节帅复仇。” 吕方仪出生在武人家庭，自是明白战争便是你死我活，止住了哭泣，点头说道：“李郎放心，家中一切有我，你放心前去。” 吕方仪起身给夫君拿出铠甲，为他穿戴整齐，又担心的问答：“李郎，我们会不会与爹爹对阵？” 李耀武点了点妻子的额头，哈哈笑道：“方仪，你就放一万个心，韩澄那老贼肯定没有你这么傻。” 吕方仪听后放下心来，看着夫君转身离去后，心中一直祈祷佛祖保佑夫君得胜归来。 李耀武率杨连吉、李兴武、李延忠等人来到营中，召集尚在营中的全体将士集合。宣布进入紧急战备，并宣读了《讨贼檄文》与《授田令》进行战争动员，全体将士山呼万胜，声音响彻云霄。 第二卷 第七十七章 灵州出兵 灵州牙城，盐州刺史、定难军兵马都指挥使，自称朔方节度使留后的韩澄正在宴请定难军左都押衙、夏、银、绥、宥四州防遏使李彝超等定难军将领、城内朔方军将领以及盐州部将。 韩澄知道自己虽然名为定难军兵马都指挥使，位仅在节度使之下，能统领定难军将校，但实际上本次出征的近万定难军的首领正是节度使李仁福最为喜欢的儿子、自己妻弟李彝超。 老头子李仁福虽已年老，但并不糊涂，女婿虽亲，但不可能为了女婿便劳师远征。再者拓跋部虽为平夏部首领，但还远未到一言九鼎的地步，目前尚处于部落联盟的状态。老头子便是在自己的拓跋部内，都是有事大家商量着来。这次能搬来近万定难军外援，还是钱财动人心，自己可是出了血本，不仅答应认定难军为老大，还承诺献出盐州的钱财。 盐州虽小又人口少，只辖五原，白池两县，但却是富得流油，原因便是盐州的乌池、白池两盐池盛产青白盐，为西北主要产盐地。 新任朔方军衙内都指挥使韩瑜正趾高气昂，被人前呼后拥，嚣张的不可一世。酒过三巡后，韩瑜偷偷溜出，前往后院。 韩瑜径直来到羁押韩洙、韩璞女眷的厢房。后院亲兵见有人来到，却是将韩璞拦住，称无留后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韩璞大怒，掏出腰牌，指着亲兵大骂道：“你个二球货，老子是衙内都指挥使你也敢拦！”。骂完又扇了亲兵一个耳光，尤不解恨，再踢了几脚。 附近的众亲兵都一起跪了下去为挨打的亲兵求饶，韩璞方才做罢。 因韩澄率兵进入牙城后，为了安危，将原牙城内的六院军全都调出，以自己的盐州军充亲兵。韩瑜从小在灵州城长大，盐州军士卒不认识他也实属正常。 韩瑜进入厢房，韩璞夫人刘氏正伏在婆婆膝上哭泣。今日下午，韩澄进入牙城后，其手下心腹盐州都知兵马使陈洪元已将韩洙、韩璞所有儿子带走秘密的被处置。 这已是唐末以来惯例。朱温代唐时，将唐昭宗的十几个儿子以及唐昭宗本人、唐哀宗本人都杀的干干净净。对于昭宗之前的那些宗室，也是针对性的杀了很多有名的以及一些有能力的，剩下的都是属已出五服，又没能力，且难搜寻的宗室后代了。 今上李嗣源继位之初，也是将李克用、李存勖的亲儿子、孙子等直系男性亲属杀得干干净净，以绝后患。 开这个历史先河的却是南朝宋武帝刘裕刘寄奴，即位时将东晋皇族杀的人头滚滚，一改上古夏商周以来优待前朝王室的惯例。 各镇节度使兵变后，亦是有样学样，为绝后患，对朝廷空降的有采取礼送出境，对在本地树大根深者自是要斩草除根。 韩澄兵变后，对兄弟韩洙、侄子韩璞一家男性，自是不能礼送出境，也不能明着加害，已都被秘密的处置了。 韩瑜见刘氏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走了前去，问道：“嫂嫂，你可知道韩璞他去了哪里？” 刘氏抬起头来，不停的摇头。 韩瑜见自己梦寐以求的刘氏依然清婉秀丽，国色天香，一貌倾城，身材也是婀娜多姿，说道：“你先出来一下，我有重要的问题要问。” 刘氏看了看婆婆，婆婆也只是哭个不停，心中害怕，只得低着头跟着韩瑜出去。 两人来到隔壁房间，韩瑜急不可待，伸手一把抱住刘氏，说道：“这一天我等了五年！” …… 次日上午，灵州城中盛传着韩澄、韩瑜父子争风吃醋、二马共槽，刘氏不堪其辱，已悬梁自尽的小道消息。 灵州城内军民，亦不堪定难军将士强抢强要、强抢民女等暴行。平时繁荣的国际化大都市，显得凄凄惨惨、冷冷清清。 短短两天时间，回乐县衙已接到上百起案件，知县骆德杰、县丞何贤清、县尉黄文江都是焦头烂额、心力憔悴，却是无能为力。 黄文江道：“明府，民众纷纷前来县衙告状，可吾等衙役哪敢去抓定难军将士。若都置之不理，也失明府一片爱民之心呐。” 骆德杰道：“吾等联名向刺史府上书，建议将定难军遣返，尔等以为如何？” 黄文江想了想道：“明府，还是建言先将定难军移驻城外为妥。” 何贤清皱着眉头道：“定难军驻城外，也威胁着商贸啊。” 骆德杰拍板决定道：“那就上书建议遣返为上，移驻为下吧。” 牙城内，韩澄收到大量灵州文武官员的文书，申诉定难军在灵州城的暴行，请求遣返定难军。 韩澄将韩瑜及陈洪元等亲信召来商量对策。 陈洪元建议，可将灵州城内三军将领召来，若他们联名向朝廷公推韩澄为朔方节度使留后，则可让定难军回夏州。 韩澄现自称留后，已将自己当成朔方之主，自然不愿看到定难军在灵州弄的天怒人怨，而失去灵州军民之心，当即同意陈洪元的建议，令陈洪元急速前去操办。 陈洪元立即传令朔方镇行军司马刘义兴、左厢马步军都指挥使赵孟俭、右厢马步军都指挥使吕枫等将军请来牙城。 刘义兴、赵孟俭、吕枫等高级将领中，心中对韩澄不服的大有人在，可现在人家定难军在城中，再不服也得忍着。 当陈洪元提出只要三军同意公推韩澄为留后，定难军便退回夏州，众人很快便达成了一致，当场由文官拟文后，三军众人联名上奏。 韩澄看了三军联名奏折后，心中喜气洋洋，连奖陈洪元办事漂亮，立即令官吏将奏折快马上送往洛阳，又令陈洪元前去与定难军协商。 陈洪元与定难军左都押衙李彝超已是老朋友，这次前去夏州请援军便是陈洪元出使的。 李彝超却狮子大张口，提出不仅要盐州的财物，还要灵州发放军饷，否则就在灵州城中自取。 陈洪元不敢做主，急忙向韩澄汇报。 韩澄思来想去，觉得请神容易送神难，不敢不给。他的朔方节度使尚未坐稳，还需要夏州的支持，不敢与定难军撕破面皮。再者如果定难军在城中掠夺一空，他的这个朔方节度使必定没法再干下去，灵州军民的唾沫都能把他淹没。 韩澄一边再令陈洪元前去与定远军谈判，一边将度支司李培收唤来，了解库房情况，得知因去年韩洙去世、韩璞继位，库房早空。 经过陈洪元与李彝超的讨价还价，多次磋商，勉强达成一致，灵州支付定难军军饷三万贯，李彝超向韩澄提出由陈洪元接任盐州刺史。陈洪元再随李彝超前去盐州，协助定难军收取事前约定好的盐州方面财物。 韩澄无奈只得同意李彝超的要求，表陈洪元为盐州刺史，又令亲信罗升之为盐州都知兵马使并准备率一千盐州兵回去。 就在李彝超率定难军搬空灵州库房后准备拔营前往盐州时，韩澄收到消息，灵州营田副使李耀武举兵叛乱。 韩澄在看到营田司的《讨贼檄文》后，被气七窍冒烟，差点吐了一口老血，当即派人再与李彝超商量。 李彝超为人还算厚道，抱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朴素道义观念，同意姐夫韩澄得要求出兵相助。 韩澄刚还在怨恨定难军，立马又是千恩万谢，感恩戴德。原因无他，余下的盐州军要镇守牙城，左、右厢的兵马又不敢派去平乱。 李彝超了解到营田司士兵才一千人，其他人员皆是种田农夫的情况后，经与韩澄商量，留下其兄李彝敏及三千步骑协助韩澄平乱，自己则率主力经盐州返回夏州。 韩澄先将刘义兴、赵孟俭、吕枫等三军高级将领留在牙城内，又令儿子韩瑜及亲信盐州都知兵马使罗升之共率两千盐州军，会同李彝敏的三千定难军，共步骑五千，联军被犒赏后，浩浩荡荡杀向灵武县，准备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消灭李耀武，以杀鸡儆猴，震慑三军！ 第二卷 第七十八章 横城渡口 灵武县胡地城。 李耀武收到灵州城中传来的情报，夏州与盐州联军共五千步骑已誓师往营田司杀来，心中大为紧张。这可是五千正规部队，可不是营田司之前遇到的羌人引弓之民。不过万幸的是，定难军主力已返回夏州。 李耀武令各屯军民进入堡中，靠近黄河各堡安排哨兵巡逻，又令除新一、新二、新四、新五堡外，其他六营负责人各率五百精壮即刻前来胡地城集结。因新一堡至新五堡为靠近黄河，防御任务重，所以其中四堡不抽调士卒，但新三堡离灵武县城近，所以统一集结。 现在的营田司不缺兵，自从李耀武颁布了《授田令》，营田司中军民纷纷报名参军。经兵曹统计，营田司现已有士卒一万余人。 营田司总共才九千余户人，却有一万余士卒，比例高的吓人。其中，有些户是多人报名，还有就是新招募了部分羌人。 但李耀武只令各营挑选五百精锐却是有苦衷和原因，一方面是各堡需留士卒防守，另一方面也是最为重要的，营田司装备奇缺。这次对阵的可是夏、盐联军，敌人属于正规军，虽然披铁甲的比率低，但至少都有皮甲。皮甲虽然防御力差，可好歹还是能防流矢。如果皮甲都没有，那不是跟农民军没区别，带过去作战那绝对是对营田司军民的生命不负责任。 军府拨付营田司常备都一千士卒的有皮甲、弓箭、长刀等制式装备，加上营田司近几年以来共制作了四千余套皮甲，现有皮甲共五千余套，已发放新一堡至新五堡各五百套皮甲。另有棉甲一千五百余套。 日前，李耀武鉴于营田司存在根本没有刀盾兵的严重缺陷，已令工匠与民众日夜赶制楯车五十余辆，以用于战场上掩护己方士卒。 太阳西斜时，营田司士卒在灵武县胡地城子城中集结完毕，共有精壮士卒四千五百余人，其中骑兵二千五百，步兵二千，二千步兵中长矛手与弓箭手各半。 按营田司冬训及结合唐朝以来的行军惯例，李耀武将士卒临时编为七军。李耀武亲领中军，参军杨连吉充任行军司马，中军由常备十都以及从牧区中精选五百能开硬弓的羌人组成，为全军精锐，具为骑兵且披棉甲；细封仁贵充任左虞侯，本部五百士卒为左虞侯军，曹达洪充任右虞侯，本部五百士卒为右虞侯军；细封仁荣充任左押衙，统本部、往利都孟两部共一千人；王铁良充任右押衙，统本部及孙安定部共一千人。 傍晚时分，李耀武收到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为定远军虞侯吕方勇率定远军步骑一千赶到助阵。 定远军使李匡宾刚收到灵州事变的消息，听闻营田司已起兵后，即召集定远军将校也商定起兵，准备南下与营田司汇合。但随后听闻李耀武自称灵州刺史，自以为资历远比李耀武老，心中不愿再南下做小。 经吕方勇的斡旋，在李耀武承诺表其为警州刺史后，李匡宾看在李耀武对自己一向恭敬，且其父亲跟自己是生死之交的份上，才同意改由吕方勇率定远军主力南下。 坏消息便是，对岸的船只、羊皮筏子都被拖上了岸，夏、盐联军随时随地便会渡河。 李耀武令杨连吉召集城中各营负责人到中军帐中，一为热烈欢迎定远军兄弟的到来，二为商议对策。 对策首先是围绕半渡而击展开。 半渡而击出自于《孙子兵法》，就是说要趁着敌方渡河到一半的时候发动攻击，此时敌方最为脆弱，因为首尾不接，行列混乱，援军又被大河阻隔，所以很容易将其歼灭在岸边。而如果等敌方全部渡河站稳脚跟，要取胜就没这么容易了。 历史上，春秋时期的宋襄公号称仁义而不肯半渡而击楚军，结果等到楚军列好阵势，大举进攻，宋军寡不敌众，遭到惨败，宋襄公本人屁股上也挨了一箭，流血过多，重伤而亡，轮为历史笑话。相反，楚汉之争时，韩信半渡而击项羽手下大将龙且，全歼二十万楚军主力，一战而奠定了天下大局；三国之时，马超半渡而击曹操，打得曹操狼狈而逃，若不是虎痴许褚拼命救驾，曹操早已魂断黄河。 然而，黄河在进入青铜峡后，水面变得非常宽广，又水流缓慢，长达数百里均适合渡河，且敌军总共才五千步骑，渡河也只顷刻之间。 军议认为，决战近日即将到来，敌人渡河大概率将在青铜峡至怀远县百余里中，需重点防守新一堡至新五堡沿线的渡口。 …… 数日后的一天夜晚，灵州回乐县城以北百余里外，扎着南北两座营帐，正是夏盐联军驻地。 却说联军出城前的军议上，商量了如何渡河事宜。 韩瑜心中根本就瞧不起营田司的一群农夫，非常自信的认为只要自己大军一到，李耀武等人肯定会跪地求饶，建议直接在回乐县城附近渡河，一来附近船只多，能快速组织军队过河；二来能就近得到补给。 夏州主将李彝敏却坚决反对，经了解营田司在青铜峡、灵武县、保静县一带堡垒众多，绝无可能无声无息过河，有极大风险被人半渡而击，认为应谨慎往北从上游怀远县附近渡口登陆。 韩瑜认为，怀远县在定远与灵武之间，定远军使李匡宾跟李耀武一样，都属于韩璞亲信，十有八九也已经叛乱，在怀远渡河，万一被叛军侦察发现，就很有被南北夹击的风险。 李彝敏却对定难军轻骑十分自信，不认为对方屯田的哨兵是自己的对手，怀远县附近亦水流平缓，将士可浮马渡河，不需要大量的船只，半点也不惧被南北夹击。 最终，韩澄拍板同意李彝敏的意见，并征召两千民夫随军运输粮食。 起初，韩澄也同韩瑜的想法一样，认为五千大军前去营田司平乱那是狮子搏兔、杀鸡用牛刀，没必要再大费周章，直接平推过去就成。 李彝敏率军出城后，前二日每日仅走二十余里，引杀了大量营田司哨兵。第三日时却抛弃了民夫，令士卒带五日口粮与搜来的数十个羊皮筏子拆下来的羊皮，急行军七十余里，已越过秦、隋时的灵州长城，长城外已是一片荒凉，河对岸已是过了灵武、保静两县，已属怀远县地界。 这天夜晚，北营夏州军的中军大帐中，李彝敏正与韩瑜、罗升之商议具体渡河细节，决定明日三更埋锅、四更造饭、五更出兵，由夏州军率先渡河。 夏天北方天亮的早，五点时天已亮，夏盐联军在当地牧民的带领下，找了一处河滩较硬的地方渡河，此处又叫横城渡口（今黄沙渡口）。 李彝敏亲率数百夏州步兵先乘羊皮筏子过河建立防线，再令骑兵浮马过河，顷刻之间，三千夏州军已全过河。 横城渡口地处怀远县城东偏北方，虽还在营田司军的防线内，但已不属重点防区。 当营田司哨兵发现敌人时，敌人大部已过河，急忙回去报信。 第二卷 第七十九章 保静之战 灵武县胡地城。 李耀武收到灵州城中传来的情报，夏州与盐州联军共五千步骑已誓师往营田司杀来，心中大为紧张。这可是五千正规部队，可不是营田司之前遇到的羌人引弓之民。不过万幸的是，定难军主力已返回夏州。 李耀武令各屯军民进入堡中，靠近黄河各堡安排哨兵巡逻，又令除新一、新二、新四、新五堡外，其他六营负责人各率五百精壮即刻前来胡地城集结。因新一堡至新五堡为靠近黄河，防御任务重，所以其中四堡不抽调士卒，但新三堡离灵武县城近，所以统一集结。 现在的营田司不缺兵，自从李耀武颁布了《授田令》，营田司中军民纷纷报名参军。经兵曹统计，营田司现已有士卒一万余人。 营田司总共才九千余户人，却有一万余士卒，比例高的吓人。其中，有些户是多人报名，还有就是新招募了部分羌人。 但李耀武只令各营挑选五百精锐却是有苦衷和原因，一方面是各堡需留士卒防守，另一方面也是最为重要的，营田司装备奇缺。这次对阵的可是夏、盐联军，敌人属于正规军，虽然披铁甲的比率低，但至少都有皮甲。皮甲虽然防御力差，可好歹还是能防流矢。如果皮甲都没有，那不是跟农民军没区别，带过去作战那绝对是对营田司军民的生命不负责任。 军府拨付营田司常备都一千士卒的有皮甲、弓箭、长刀等制式装备，加上营田司近几年以来共制作了四千余套皮甲，现有皮甲共五千余套，已发放新一堡至新五堡各五百套皮甲。另有棉甲一千五百余套。 日前，李耀武鉴于营田司存在根本没有刀盾兵的严重缺陷，已令工匠与民众日夜赶制楯车五十余辆，以用于战场上掩护己方士卒。 太阳西斜时，营田司士卒在灵武县胡地城子城中集结完毕，共有精壮士卒四千五百余人，其中骑兵二千五百，步兵二千，二千步兵中长矛手与弓箭手各半。 按营田司冬训及结合唐朝以来的行军惯例，李耀武将士卒临时编为七军。李耀武亲领中军，参军杨连吉充任行军司马，中军由常备十都以及从牧区中精选五百能开硬弓的羌人组成，为全军精锐，具为骑兵且披棉甲；细封仁贵充任左虞侯，本部五百士卒为左虞侯军，曹达洪充任右虞侯，本部五百士卒为右虞侯军；细封仁荣充任左押衙，统本部、往利都孟两部共一千人；王铁良充任右押衙，统本部及孙安定部共一千人。 傍晚时分，李耀武收到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为定远军虞侯吕方勇率定远军步骑一千赶到助阵。 定远军使李匡宾刚收到灵州事变的消息，听闻营田司已起兵后，即召集定远军将校也商定起兵，准备南下与营田司汇合。但随后听闻李耀武自称灵州刺史，自以为资历远比李耀武老，心中不愿再南下做小。 经吕方勇的斡旋，在李耀武承诺表其为警州刺史后，李匡宾看在李耀武对自己一向恭敬，且其父亲跟自己是生死之交的份上，才同意改由吕方勇率定远军主力南下。 坏消息便是，对岸的船只、羊皮筏子都被拖上了岸，夏、盐联军随时随地便会渡河。 李耀武令杨连吉召集城中各营负责人到中军帐中，一为热烈欢迎定远军兄弟的到来，二为商议对策。 对策首先是围绕半渡而击展开。 半渡而击出自于《孙子兵法》，就是说要趁着敌方渡河到一半的时候发动攻击，此时敌方最为脆弱，因为首尾不接，行列混乱，援军又被大河阻隔，所以很容易将其歼灭在岸边。而如果等敌方全部渡河站稳脚跟，要取胜就没这么容易了。 历史上，春秋时期的宋襄公号称仁义而不肯半渡而击楚军，结果等到楚军列好阵势，大举进攻，宋军寡不敌众，遭到惨败，宋襄公本人屁股上也挨了一箭，流血过多，重伤而亡，轮为历史笑话。相反，楚汉之争时，韩信半渡而击项羽手下大将龙且，全歼二十万楚军主力，一战而奠定了天下大局；三国之时，马超半渡而击曹操，打得曹操狼狈而逃，若不是虎痴许褚拼命救驾，曹操早已魂断黄河。 然而，黄河在进入青铜峡后，水面变得非常宽广，又水流缓慢，长达数百里均适合渡河，且敌军总共才五千步骑，渡河也只顷刻之间。 军议认为，决战近日即将到来，敌人渡河大概率将在青铜峡至怀远县百余里中，需重点防守新一堡至新五堡沿线的渡口。 …… 数日后的一天夜晚，灵州回乐县城以北百余里外，扎着南北两座营帐，正是夏盐联军驻地。 却说联军出城前的军议上，商量了如何渡河事宜。 韩瑜心中根本就瞧不起营田司的一群农夫，非常自信的认为只要自己大军一到，李耀武等人肯定会跪地求饶，建议直接在回乐县城附近渡河，一来附近船只多，能快速组织军队过河；二来能就近得到补给。 夏州主将李彝敏却坚决反对，经了解营田司在青铜峡、灵武县、保静县一带堡垒众多，绝无可能无声无息过河，有极大风险被人半渡而击，认为应谨慎往北从上游怀远县附近渡口登陆。 韩瑜认为，怀远县在定远与灵武之间，定远军使李匡宾跟李耀武一样，都属于韩璞亲信，十有八九也已经叛乱，在怀远渡河，万一被叛军侦察发现，就很有被南北夹击的风险。 李彝敏却对定难军轻骑十分自信，不认为对方屯田的哨兵是自己的对手，怀远县附近亦水流平缓，将士可浮马渡河，不需要大量的船只，半点也不惧被南北夹击。 最终，韩澄拍板同意李彝敏的意见，并征召两千民夫随军运输粮食。 起初，韩澄也同韩瑜的想法一样，认为五千大军前去营田司平乱那是狮子搏兔、杀鸡用牛刀，没必要再大费周章，直接平推过去就成。 李彝敏率军出城后，前二日每日仅走二十余里，引杀了大量营田司哨兵。第三日时却抛弃了民夫，令士卒带五日口粮与搜来的数十个羊皮筏子拆下来的羊皮，急行军七十余里，已越过秦、隋时的灵州长城，长城外已是一片荒凉，河对岸已是过了灵武、保静两县，已属怀远县地界。 这天夜晚，北营夏州军的中军大帐中，李彝敏正与韩瑜、罗升之商议具体渡河细节，决定明日三更埋锅、四更造饭、五更出兵，由夏州军率先渡河。 夏天北方天亮的早，五点时天已亮，夏盐联军在当地牧民的带领下，找了一处河滩较硬的地方渡河，此处又叫横城渡口（今黄沙渡口）。 李彝敏亲率数百夏州步兵先乘羊皮筏子过河建立防线，再令骑兵浮马过河，顷刻之间，三千夏州军已全过河。 横城渡口地处怀远县城东偏北方，虽还在营田司军的防线内，但已不属重点防区。 当营田司哨兵发现敌人时，敌人大部已过河，急忙回去报信。 韩瑜这是初次带兵出征，原以为是来镇压农民叛乱，可以出来兜兜风、镀镀金，以提升军中威望。哪知双方刚一交战，见遇到的敌人是定远军，心中顿时惊慌失措，自是明白盐州军哪里会是久镇北疆定远军的对手，看到已方士兵不断倒地，不停后退，便不由自主的开始身体收缩，仿佛是一个受惊的老鼠，眼睛里满是恐惧，脑海中一片空白，连副手罗升之的大声喊叫，都没有反应。 罗升之气的直跳脚，直骂韩瑜看上去高大英俊风流，没想到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啊，摊上这么一个主将，也只能自认倒霉，眼见已方中军已崩溃，右翼在后退，心中也慌乱起来，再回过头看，却见夏州主将的旗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不见了，人马已都在往后跑，而自己反应慢了半拍，现已快被敌军三面包围，再者敌人又骑兵众多，估计是没得跑。心想无毒不丈夫，便横下一条心，将心腹亲信唤了过来，直扑韩瑜而去。 韩瑜本来已是六神无主，仓促之间，已被擒住，破口大骂，却被塞住了嘴。 罗升之率人擒住了韩瑜，便下令盐州军投降，并押了韩瑜前去做为投名状。 李耀武见夏州军败走，盐州军投降，心中大喜，未料到胜利会来的如此之快，心想自己骑兵众多，岂能如此容易让敌军给跑了，直接传令吕方勇，令右厢轻骑追逐逃亡的夏州将士，令左右虞侯军看押投降的盐州将士和打扫战场，自己翻身上马，率中军加入追击战。 战场位于保静县北十余里处，保静县城邻近黄河。 夏州军骑兵拼命往东向再转东，往黄河方向狂奔，黄河在附近百余里皆是江面宽阔，水流平缓，再浮马渡河返回，才最为安全。 夏州步兵确却是惨了，两条腿的自然跑不过四条腿，步兵丢盔弃甲也是难以逃脱骑兵的追击，大部分士卒盲目的跟随大部队跑。 夏州军左翼士兵少数机灵或经验丰富的老兵，却是早早的丢了武器跳进了汉延渠，往西边跑去，因为步兵不越过渠道，必然不会有好的下场，不是被杀便是虏。 一时间，只见成百上千的夏州步兵跟风往渠道中跳去，可在逃在后面的却被营田司将士当做了靶子，被射成了刺猬。一瞬间，汉延渠被鲜血染红，血流漂杵，令人作呕。 李彝敏率亲兵一路往来时的东北方向逃跑，仗着弓马娴熟，还边退便边射箭阻击追兵，还边收拢散兵游卒，很快聚集了数百人马，但也很快引来了更多的追兵。经过数次交锋，跟随李彝敏的夏州步兵不是已死亡，便是已跪地投降，终究步兵跑的再快，也必然跑不赢骑兵。 党项夏州轻骑兵确实不是浪得虚名，定远军的精骑也是他们身上占不到便宜，但夏州轻骑人数太少，被千余敌骑一路追杀，也只能狐奔鼠窜，落荒而逃。 “将军，往东数里已是黄河，我们只有浮马过河才尚有一丝生机！” 李彝敏等人已被追兵死死咬住不放，跟随的骑兵也越来越少。。 “大郎，我来断后，你快快走！” 李彝敏见自己的亲信将校拓跋庆安带数名骑兵已放缓速度，反过身用剩余不多的箭矢左右开弓便追兵射去。 追兵速度稍微放慢，但是追来的敌骑却是越来越多。拓跋庆安虽功夫了得，但好汉难敌四手，猛虎斗不过群狼，瞬间已被敌骑淹没。 李彝敏心中悲愤不已，想跟拓跋庆安一样，像个勇士一样的壮烈死去，可心中又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纠结了一会儿，已看到了前方辽阔的江面，已是到了黄河岸边，终究是与生就来的求生的本领压倒了一切，催着马笔直的朝江面逃奔而去。 “将军，必须卸甲才能下河！否则盔甲太重会直接沉了下去。” 到了河堤上，身后的亲随见李彝敏情急之下欲直接纵马跳河，急忙喊道。 李彝敏脱掉盔甲后，看到身边已只剩数十骑兵，想着自己带了三千儿郎出来，满以为对付些农民军，还不是手到擒拿，稳操胜券，亏自己还一路上小心翼翼，不由得悲从心来，两行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锵”的一声，李彝敏拔出剑来，欲举剑自刎，被亲随死死拦住。 身后的喊杀声已越来越响，追兵已越来越近。 李彝敏忙令亲兵们快抱马过河。 可亲兵们都道：“将军不走，我们也不走！” 李彝敏无奈，只得带头催着坐骑向河中跳去。胯下的坐骑也算是千里挑一的神骏，也跟随李彝敏多年，能通人性，后退几步，便直接从河堤上跳了下去。 曹达洪晚来几步，望着骑马跳入河中已游远了的敌人，朝着河水中恨恨的胡乱射了几箭，直骂晦气，自己因为追杀这条大鱼，俘虏也没去抓，反而折损了心爱的战马。 第二卷 第八十章 向州城进军 申时初，李耀武率部返回保静县城。参事陈秉文在城中听闻胜利的消息后，早已安排杀猪宰羊，犒劳三军。 李耀武刚入城，杨连吉、陈秉文、吕方勇、细封仁荣、细封仁贵、王铁良等人一同到来。 杨连吉简单汇报了本次战斗的成果及己方伤亡情况：共击毙敌军一千余人，俘虏敌军二千五百余人，其中盐州军投降的达一千五百余人；已方共阵亡、重伤将士各百余人，轻伤二百余人。 王铁良汇报了各营军功统计情况。李耀武令贾江做好相关抚恤工作，并安排王铁良等活捉韩澄老贼后，再一并进行赏赐。 细封仁贵道：“将军，盐州都知兵马使罗升之抓了韩瑜并率军投降，是否现在将他们带进来？” 李耀武点了点头。 细封仁贵令人将罗升之押了进来。 罗升之行礼后道：“降将罗升之见过李使君！” 李耀武打量了下罗升之，见他身材挺拔，国字脸，约三十五六岁，正值将领黄金年龄时段，说道：“给罗都头松绑！” “降将谢过使君！” “罗都头，为何愿捉拿韩瑜投降于我？” “回使君，降将自不量力，在与使君大军交战时，见夏州军中军已溃败，右翼已逃跑，劝韩瑜趁早撤退，他却置之不理，降将见自己已被三面包围，大势已去，为避免士卒无辜战死，劝他投降又不肯啃声。降将认为灵州、盐州本是一家，又见使君英明神武，短短数年间已将营田司士卒操练远胜夏、盐军队，倾慕不已，所以降将情急之下拿下他向使君请降！” 罗升之一番言语，自是已打过多次腹稿。 李耀武听后，走了前来，面带微笑道：“罗都头，可你投靠于我，我这里却不能给予你都头的位置，你可真心愿意跟随于我？” “使君乃天纵之才，末将愿誓死追随使君！为使君效犬马之劳！” “好，那就委屈你先在我中军帐下效力吧！” 罗升之见李耀武将自己安排在中军，不以卖主求荣而厌恶自己，反而如此信任，决定将自己所知之事报告李耀武，说道：“诺！末将感激使君信任！” 李耀武又道：“将韩瑜带进来！” “使君，末将还有重要情报报告使君！” “哦？那韩将军你先说？” “使君，三日前，末将离开灵州城时，牙城内仅一千余盐州军充任六院军，原衙内军与左右厢将士都对韩澄不满。末将出发时，韩澄不敢调动灵州军前来营田司，只得先将原三军将校变相羁押在牙城内，请使君早派大军前往灵州城。末将与牙城内的将士都熟，末将愿为使君劝降牙城内的守军。” 李耀武道：“韩澄老贼，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倒行逆施，人神共愤！” 陈秉文道：“请明公早日发兵灵州城，活捉韩澄老贼，救灵州军民于水深火热之中！” “请使君早日发兵，活捉韩澄！”众将领齐声高呼道。 李耀武令杨连吉、王铁良、罗升之负责将盐州降卒打散安置到各部各营之中，并告知他们能享受营田司士兵同等待遇，均授田一百亩，可选择在灵州，或等盐州收复后在盐州授田；将夏州军俘虏押回营田司交各营屯田，予以严加看管，二年考验期满后，可允许报名参军，再享受授田的待遇。 李耀武令驻新五堡的程飞率精壮五百，划归右翼，由吕方勇统领，并立即前往灵武县城附近渡口，准备三更后开始铺设浮桥，天亮前需完成任务；将原属于右翼的曹达洪部骑兵划归左翼，以护左翼安全。 李耀武意气风发的宣布，大军休整三刻，即出发前往灵武县，明天凌晨从灵武开拨，朝灵州进发！活捉老贼韩澄！ 随后，亲兵将韩瑜押到大帐。 “李将军饶命！李将军饶命！”韩瑜一进大帐边痛哭边朝李耀武爬了过去。 “你们父子狼狈为奸，不忠不孝，谋害节帅，该千刀万剐！”杨连吉厉声叱骂道。 “这……这，我一直在左厢军中，我父亲他们的谋划，我实不知情啊，还请将军饶命！” 李耀武与韩瑜共事年余，未想到他居然如此不堪，平生最是看不起怂包，说道：“将韩虞侯的绳子松了，派两个军士好生看管，明天带去灵州城，准其戴罪立功，但若是逃跑，便就地正法！” “诺！” “谢李将军！谢李将军不杀之恩！我一定会戴罪立功，不会逃跑！” 第二卷 第八十一章 入主州城 次日清晨，李耀武率七千大军，雄赳赳气昂昂，从刚铺好的浮桥上渡过黄河，杀气腾腾直扑灵州城而去。 申时初，李耀武大军到达灵州城外，韩澄方大梦初醒。 韩澄因篡权夺位而上台，又将灵州、盐州的钱财打包送给了定难镇，引得灵州军民一片哗然。 韩澄又因不信任原三军将校，将军中大佬软禁在牙城之中，更是引得军中将校离心离德。 加上李延忠等情报人员在灵州城煽风点火，与营田司的《讨贼檄文》《授田令》的广泛传播，灵州城已成为了一个火药桶，已随时可能将韩澄炸的粉身碎骨。 韩瑜、李彝敏大军出了灵州城后，韩澄的命令已难出牙城，对灵州城外的情况更是两眼一抹黑。而李彝敏逃脱一命后，却是直接出了灵州长城，从定难军的宥州返回夏州城。 五月二十五日下午，韩澄一边陪着笑脸，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军中诸位大佬，一边数着手指算着今天已是大军出发平叛的第五天了，应该快有好消息传回来了才对。 此时，亲随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在韩澄耳边轻声细语的嘀咕了几句，只见韩澄陡然面色发黑，嘴唇发白，“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亲随马上前去扶着韩澄，边呼“大帅！大帅！” 左厢都指挥使赵孟俭“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韩澄的亲随，大声喝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刚说了什么事？” 亲随吓得一哆嗦，“我……我……”的说了半响，不敢说出来，又不敢不说出来，“噗通一下，急得跪了下来，不停的磕头。 “你叫什么名字？” 亲随抬起头来，见是右厢都指挥使吕枫问话，忙答道：“回吕公，小人叫周开祥！” “周开祥，你如实告诉我们，是不是韩瑜他们大军吃了败仗？” 周开祥听闻，连忙跪着爬了过去，抱着吕枫的大腿叩头不已，哭着说道：“是的，吕公，还请吕公救我！请吕公救我！” 吕枫道：“那你将情况如是告诉我们！” “诺！诺！吕公！呜呜呜……”周开祥擦了一下眼泪，说道：”是营田司李将军率大军已到了城外，衙内已被他们活捉了……” “这怎么可能……” 诸位大佬全都站了起来，满脸震惊的看着亲随，又看了看吕枫。 刘义兴道：“韩瑜打不过营田司尚有可能，但李彝敏统的三千定难军，营田司肯定不是其对手，难道营田司勾搭上了定难军？” 周开祥边哭边摇着头答道：“刘公，衙内在城外说三千定难军已全军覆没。” “难道是营田司半渡而击得手？”赵孟俭道。 “活捉韩贼！活捉韩贼！” 军中诸位大佬正纷纷猜测时，院外已传来了阵阵喊打喊杀声，声音已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大佬们都是老于军旅之人，哪里还不明白，有人打开了牙城城门，营田司的军队已经杀了进来。 吕枫对韩澄的亲随说道：“你去将守在前院外的将士召进来，只要能听我们的指挥，可保尔等性命无虞！” “诺！” 吕枫将院外的将士召进来，主要是为了保护自己及军中诸位大佬，以免伤亡于乱军之中。 片刻之后，前院大堂外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群甲士拥护一位年轻的将校冲了进来，见里面有数十盐州军士卒，甲士冲院内大声喝斥道：“里面的军士听着，灵州刺史李使君有令，放下武器者免于处罚！归顺灵州者授田一百亩！反抗者格杀勿论！” “愿意！愿意归顺！” 众盐州军士乱哄哄的应道，正纷纷准备放下武器。 周开祥忙举起双手跑了出来，跪在门口，哭着大声喊道：“诸位军爷，我等刚已归顺灵州，现在是奉左厢吕公之命，在这把守前院！” “吕公现人在哪里？”年轻将校问道。 “回将军，吕公就在这后堂！将军怎么称呼？我这就去禀报！”周开祥故意大声问道。 “吕方勇。” “啊！原来是吕将军来了，小的这就去禀报！” 吕枫自是能听到前院门口说话，也听出是其长子吕方勇的声音，压住心中惊喜，说道：“刘公、赵公，诸位，听声音却是小儿吕方勇来了，我等一同出去吧？” “请！”“请！” 行军司马刘义兴与左厢都将赵孟俭等诸位大佬都疲惫的应道，一同往前门走去。一个月内，灵州城内已发生了两起兵变，确实够让人心惊肉跳的。 吕枫又让周开祥过来，在其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 周开祥听闻后，开始满脸惊恐，后又不住的点头。等吕枫走后，过了几分钟，才神色慌张的走了出来。 “父亲！真的是你！看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吕方勇见到吕枫等人出来后，双眼热泪盈眶，又连忙向诸位军中大佬行礼，说道，“参见刘公！赵公及诸位将军！” “方勇，是你带兵来了啊，真是太好了！吕公，真羡慕你生了一个好孩子，后生可畏呐！难怪韩瑜大军吃了败仗。” “方勇，你们是如何击败李彝敏与韩瑜的五千大军的？”吕枫也十分好奇的问道？ “父亲，这说来话长，你知道韩……韩澄现在哪里吗？”吕方勇并没有因私废公，而忘记自己的使命。但韩澄终究是他的亲舅舅，不好意思直呼其名，一时在父亲面前舌头有点打转。心想：自己这次从定远出兵，实际上是出自父亲的命令，要自己出兵帮妹夫对付舅舅韩澄，否则定远军使李匡宾也不会让自己率精锐南下。两头都是亲戚，虽然自己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父亲要冒如此大的风险，深陷其中，但还是坚决服从了父亲的安排。 “唉！就在这里面，跑不掉，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 “这……父亲，李使君他只是要求我率兵进牙城，先将他拿下。” “哦？光荣他自己哪里去了？” “父亲，李使君现在子城安抚城内将士。” 吕枫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来人呐，去给我将韩澄拿下！” 吕方勇手下定远军士卒冲进了后堂，见韩澄倒在了地上，伸手一探，发现已没有了呼吸，也没有了心跳。 众人闻讯后一同来到后堂，见韩澄依然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多人试探过后，确实已经死亡。 “真是天意呐！多行不义必自毙！”刘义兴摇着头感叹道。 吕方勇当即安排手下前去子城向李耀武汇报情况。 李耀武进入灵州城后，派了李延忠前去岳父家中，得知父亲平安后，心情特别高兴。此时，正在子城练兵广场上，与原衙内军、左右厢等将士宣讲《授田令》及相关政策，所有灵州将士均授田一百亩，只要家中有男丁从军，则可永远传承，永远不需要缴纳任何赋税。 一亩田至少价值30到50贯，且不需要缴纳赋税，没有人会不心动。至于需要承担兵役，对于灵州的百姓来说，根本不算事，因为百余年以来，灵州军中将士们大多都是世代从军。 众将士又纷纷咨询授田的具体地点。 李耀武回复大家，授田的地点主要为保静县、怀远县等县城附近，报名晚的则可能分配至定远军附近。具体报名方式，可以由原各军各营统一送给李耀武，也可以直接到临时设在子城营田司杨连吉处报名。当然，如果不愿意授田的话，还是按现在的待遇不变。 三军将士自发三呼李使君万岁！声音震耳欲聋！穿云裂石！ 李耀武又去看了左厢左后军的兄弟。这次，李耀武能如此顺利进入灵州城，左后军的兄弟功不可没。李耀武一再承诺，不会亏待诸位兄弟。 第二卷 第一章 约法三章 吕方勇派人给李耀武报信后，详细为父亲及刘义兴等大佬们讲解了保静之战，两军皆是堂堂正正列阵而战，营田司完胜夏盐联军的经过。 刘义兴等人自是对李耀武刮目相看，敬仰敬佩。这也与五代以来，军中崇尚以强者为尊，实力至上，肉弱强食的道理息息相关。就是刚才，大佬们在牙城内也听到了外面将士排山倒海般三呼“李使君万岁！”亦明白李耀武凭着《授田令》已获得了军心，无人再可阻挡。 刘义兴、赵孟俭、吕枫、左都虞侯郭绍军、右都虞候朱芝安等军中大佬皆是人精，见李耀武率军到来后，忙行礼道：“见过李使君！” 李耀武忙下马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诸位皆是军中元老，是耀武的长辈、上峰，莫要折煞我了！” 赵孟俭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李使君切莫自谦，你是我看着成长的，短短三年时间，营田司屯田从零到近万户，所取成绩丰功伟绩，足矣彪炳史册，尤为难得的是，训练的屯田将士还能完胜成名的西北强军，我等心服口服！” 李耀武道：“赵公过誉！我是在赵公您的麾下成长的，一生都是您老的兵！只是忽闻节帅遭遇变故，营田司的兄弟们报仇心切，耀武迫不得已才暂署灵州刺史一职。现已戡乱反正，还需诸位元老出面主持大局！” 刘义兴道：“朝廷规定，刺史缺位时，上佐可以署理刺史一职。灵州刺史一职，又历来由朔方节度使兼任。李使君乃天纵之才，我等心悦诚服愿推使君为节度使留后，以早日稳定朔方军镇，恢复灵州繁荣！” 三军大佬一致推举李耀武为节度使留后。 李耀武按照惯例，三辞三让后，说道：“承蒙诸公看重，耀武感激不尽。但我有三点意见，诸公要是愿意支持我，我才愿为留后。” “那就是约法三章咯，李使君尽管说来，只要不是称帝建国，我等均会支持。”赵孟俭半真半假的说道。 “不敢，不敢！那耀武就斗胆提了”，李耀武见岳父等人点头后，说道：“第一是朔方军必须实行均田制，军中士卒均予以授田，《授田令》必须能得到实行。” 《授田令》是三军拥护李耀武的根基，自是头等重要，需坚决实行。 吕枫道：“灵州地广人稀，授田有利三军，我等自是不会反对，但三军皆去河西屯田，只怕州城兵力空虚，而灵州城四通八达，又四面具是敌人。” “就是就是，吕公所说正是我等所虑。”刘义兴道。 李耀武解释道：“州城兵力不足，可以再由各地轮流派兵前来驻守。” 众人听闻也都表示同意。 “第二，就是必须继续坚持营田司的收胡屯牧之政策。大军前往河西屯田后，必能震慑河西，羌人投靠者定会大增。为了进一步管理河西，要求新设兴州、定州两州，兴州下辖保静、怀远两县，州治怀远县，改定远军为定州，再将节度使驻地搬迁至怀远县。” 大佬们听到新设两州，都是满面笑容，再加上盐州刺史的位置，一下子空出来了三个刺史位置，个个都是眉开眼笑，认为年轻人还是颇有水平，这必须要支持，但一听到军府搬迁至怀远县时，就一下子不能淡定了。 自大唐武德元年（618年），设灵州总管府，后又改都督府、朔方节度使，驻地可一直在回乐县，至今已有三百余年了。回乐县交通便利，南下关中，北上河套，东至夏绥，西通河西，系咽喉之地，大佬们对回乐县城已有深厚的感情，一下子将军府搬迁至怀远，确是难以接受，个个沉默不语。 吕枫站了起来，说道：“我支持李使君。诸公想一想，因屯田授田的影响，河西军队数量现已超过灵州城，现灵州城的军队，还有部分要授田至河西。以后河西大军云集，军府改驻怀远，也确实容易管理诸军，也更容易推行收胡屯牧。” “军府与大军迁徙至河西后，那维护河西商路的力量必定有所减退。而朝廷对朔方镇维护商路可是寄予厚望。”刘义兴说道。 “朔方镇要想变得强大，必须重心北移至河西，开发一望无际、土地肥沃、水草茂密的西部平原，将来才能一雪今日定难军之耻，他日才会不亡于四周强敌之手。只有朔方军进一步变强变大后，未来才可以更好的维护商路，诸公仔细想想，是也不是。商路尽量统筹兼顾，但不能本末倒置。”李耀武语气坚定，不容置疑的说道。 “李使君果然是少年英才，能如此高瞻远瞩，分清主次，老朽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完全同意李使君的意见，今后谁要是反对李使君，或者是阳奉阴违，便是与我赵某人过不去。”赵孟俭说道。 左都虞侯郭绍军道：“赵公，我也同意，且听李使君所说的第三条呢。” 李耀武道：“第三条，便是在朔方镇实行卫所制，改营田司为卫所。” “何为卫所制？”吕枫饶有兴趣的问道。 为适应三军屯田，方便管理各军，并进一步发挥三军战斗的积极性，李耀武在率军进城的时候，反复思量，决定将原时空大明洪武帝创立的卫所制借来一用。 如果说授田令为均田制的加强版，那么卫所制便是府兵制的加强版。 “卫所制便是参照府兵制，以方便管理屯田各军。在军镇的各屯田之地及军事要地，设立卫所。一般以5600人为1卫，设指挥使等官；每卫下辖前后左右中5个千户所，以1120人为1个千户所，设千户等官；千户下辖10个百户所，以112人为1个百户所，设百户等官；每百户辖两总旗，总旗相当于队，各总旗56人（含总旗1人），总旗下辖5小旗，小旗相当于伙，每小旗11人（含小旗1人）。” “卫所长官为指挥使1人，副长官为指挥同知2人；属员有指挥佥事4人；各卫设镇抚司镇抚2人，北镇抚司主刑名、军纪、侦察等，南镇抚司主考功、民事、屯田生产等。” “卫所大部分军队平时在各地屯田耕种，称为屯军，少部分驻守操练，称为旗军，定期轮换。” “卫所中授予军士的土地，只需军户有丁服兵役则可为永业田。同样，立有军功的将士，按功勋累计，可以授予世袭罔替继承卫所中的百户、千户一职。” 大佬们听闻后代子孙可世袭罔替继承百户、千户，均是两眼放光，百户相当于都头，千户已高于营指挥使略低于军指挥使，如果能为子孙后代挣得一个世袭百户、千户，那自己这辈子也就值得了。自是满口同意约法三章内容，要求现在就联名推荐李耀武为节度使留后。 第二卷 第二章 控诉 幕府文官判官李允敬、度支使李培收、掌书记陈孝煊很快来到了牙城，由陈孝煊主笔，非常熟练的写好了公推留后的奏折，大家再共同署名。 李耀武又让大笔杆陈孝煊再写一份奏折，内容主要为控诉定难军的暴行，意图染指朔方军，在朔方军中扶持、培养傀儡，并将灵州、盐州所有钱财搜刮一空，跪求皇帝老大一定要为他最听话、最可怜小弟朔方镇做主。并奏请皇帝，请求同意将朔方镇新设兴州、定州，迁军府移至怀远，一为远离坏人定难军，免得军府再次沦陷；二为全心全意屯田，养好伤后再出来找王八蛋定难军报仇雪恨。 在场的朔方镇文武长官，一个个义愤填膺，又一同在奏折上署名。 末了，还将收缴的定难军相关人头、旗帜随奏折一起送往京师洛阳。 众文武祝贺李耀武后，军中诸位大佬顿时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一个个神采奕奕、精气神十足。最主要原因便是听闻了李耀武提出的约法三章，觉得李耀武为节帅，不仅能力强、打架厉害，而且最重要的是大气，格局比韩家可强了十万八千里。韩家只是一心想自家世袭节度使，使得将校们离心离德；而李耀武刚一上台便是为军士们授田、世袭，又新设两州，为军中大佬们多了去处。两相对比之下，顿觉云泥之判。 刘义兴简单的将约法三章内容的告知判官李允敬等同僚，众文官对李耀武的高屋建瓴都佩服不已。 方镇军府，其实像是朝廷的缩影。刘义兴担任的行军司马，掌军府军政、军令、军纪、军法等，但其实也是属于文官，相当于朝廷中的兵部尚书一职。节度使判官相当于朝廷中的宰相，主要负责军府所有行政事务。但行军司马位在判官之上，原因便是军府是个军政府。掌书记则相当于现在的办公室主任。 李耀武问道：“盐州一事如何处置，诸公有何意见？” 刘义兴道：“留后，据盐州日前来报，刺史陈洪元坚决不同意让定难军入城，定难军左押衙李彝超取了财物已退回夏州。” 李耀武道：“如此说来，陈洪元还能坚持原则，守土有责咯？” 刘义兴道：“他是深知请神容易送神难，韩澄请李彝超帅兵入城的事才过去几天。” 李耀武又令亲兵将归顺的盐州都知兵马使罗升之召来，问道：“罗都头，陈使君在盐州是否得将士拥护？” 罗升之答道：“回将军，据我所知，陈洪元在盐州军中根基并不深。一来韩澄出任盐州刺史十余年，在盐州根深蒂固，所有将校均只听命于韩澄；二是陈使君原出任盐州都知兵马使时间才二年左右，并不长久。” 罗升之又详细讲解了一些关于陈洪元的故事。 李耀武问道：“罗都头，如让你率军返回盐州，你能否入城？” 罗升之答道：“谢将军对末将的信任，末将感激涕零。盐州有两地非常重要，除了州城，便是盐池。不瞒将军，陈使君已入州城，末将没有肯定的把握能入城，但对进入盐池城绝对有信心。” 李耀武点了点头，让他先退了下去等候命令。 李耀武说道：“盐州山多地少，人口也少，不便设卫，就只设两个守御千户所，一个驻州城，一个驻盐池。” “刘公，由您统筹安排，从归顺的原盐州军抽调五百人，再从其他部队中选调五百人，共计一千人，但骑兵不少于一百，组成两个千户的底子，由盐州都知兵马使罗升之统领，三日后出发前往盐州。到盐州后顺利的话，再将现盐州军是编入两个千户；不顺利的话，我再亲率大军前往盐州。” “诺！” “刘公，营田司下属营负责人程飞忠诚可靠，作战勇猛，又屡立战功，就由他担任盐州守御千户所千户，其他盐池千户所千户，以及每个守御千户所配副千户2人、南北镇抚使各1人，请刘公尽快将方案报来。” “诺！留守，请问守御千户所与普通千户所具体有何区别？” “刘公问的好，普通千户隶属于卫，但守御千户所直隶军府，但接受军府与属州刺史双重领导，但其军事政务、人事任命等必须以军府管理为主，属州刺史管理、监督为辅，属州都知兵马使协助刺史分管。今后盐州刺史不得再私自招募牙兵。” 李允敬颔首道：“留后这个办法好，以免盐州刺史再度拥兵自重，与军府对抗。” 刘义兴道：“留后，左厢左后军前营指挥使陈兴霸一直忠于军府，又经验丰富，卑职举荐他出任盐池守御千户所千户，不知可否？” “不知赵公是否舍得割爱？”李耀武问道。 李耀武心想：自己出身于左厢左后军，对于左厢深有感情，陈兴霸又是接替自己出任前营指挥使，有过交情，且这次左厢将士都纷纷支持自己进入灵州城，陈兴霸原任营指挥使，具有出任千户的资历，自己当然愿意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赵孟俭道：“陈兴霸勇冠左后军，行事又稳重谨慎，是大将之才，此番前去盐州救火，我虽是不舍，但也忍痛割爱。” 李耀武道：“那就这么定了。” 刘义兴身为朔方节度使行军司马，主管军府军政军令多年，对军府下属将校大多熟悉，处理军政事务自是游刃有余，建议重用陈兴霸，不仅左厢都将赵孟俭感激他，右厢吕枫也不会反对，因为陈兴霸是吕枫在左厢任职时调入的。 赵孟俭等人见时候已不早，便起身道：“留后，若无其他要事，我等就先告辞了！” 李耀武道：“还有一事，想先同诸位通下气。” 刘义兴道：“留后有事吩咐就是！” 李耀武道：“诸公，营田司与定远军将士一败夏盐联军，二捉韩澄老贼，均劳苦功高，我欲赏赐将士们，以便他们早日返回河西，尤其是营田司还需忙于农务，耽搁不得呐。” 李培收面露苦色，说道：“留后，去年老帅去世厚葬，新任节度使赏赐三军，已差点挥霍空了库房。本月又定难军入城，为请他们早日返回，又搬空了库房……” 李耀武道：“目前军府确实困难，但将士总共才七千余人，立如此大功，步兵赏赐一贯，骑兵赏赐两贯，也才一万余贯钱，军府挤一挤总是有的，总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回留后，一万贯的话确实不算多，我现在便出去凑凑。”李培收说完，便已先告退。 李耀武道：“刘公，我想令营田司除中军以外各营将士以及定远军明天休整一日，后天返回驻地。为了安定军心，想请军府将营田司下属各营均升格为千户所，营田司及定远军各营负责人为千户所千户，一来因为营田司下属各营屯田经验丰富，二来各营实际辖有军民已近千户，诸公以为如何？” “卑职无异议。”刘义兴、赵孟俭、吕枫等齐声说道。 “还有便是以行军司马刘公为主，会同左都虞侯郭绍军、右都虞候朱芝安，以及节度判官、掌书记，尽早制定出卫所管理等相关制度，卫所编制及相关军官，以及军功世袭考核等方案。争取在七月入秋之前予以确定。” “诺！” “岳父、诸公，您们已在牙城多日，军中家中事务众多，我就不再挽留诸位。”李耀武起身相送。 诸文武高官走后，吕方勇走了进来，说道：“留后，末将想率军返回子城驻扎，来与使君告辞。” 李耀武道：“大哥，就你我两人，不必如此见外。你稍等一下，一会儿我与你同去子城。” “留后，牙城已全部清理干净，为何这么晚了还去子城？” “我去看看营田司的兄弟们，晚了就先住子城吧！” “大哥，这次你就留在牙城如何？” “留后，你是最知道我的，从小便不喜欢在牙城中四处受到拘束，只想驰骋沙场，保卫边疆！” “大哥都说了你我相处不必见外，就按以前呼光荣即可，你真的就不再考虑考虑？” “嗯，光荣，过些年，等我年纪大了，再回来陪你，哈哈哈！我相信朔方在你的带领下，一定能重新恢复昔日的荣光！” 李耀武拍了拍兄弟的肩膀，两人一起出了房间，见杨连吉、罗升之、细封仁荣等人在等候，先将罗升之唤到身前，轻声道：“老罗，过几天由你带兵前去盐州，还是由你继续担任盐州都知兵马使，具体你等消息。” 罗升之激动不已，下跪行礼，哽咽说道：“留后……留后能如此信任末将，不嫌弃末将是降将，末将必为留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老罗，你去了盐州，好好干！我会支持你的。还有，你告知陈使君，只要他愿意主动前来灵州，我必定不会亏待于他。” “诺！谢留后！”罗升之一边抹眼泪一边应道。 李耀武转过身说道：“老杨，今晚就辛苦你带中军的兄弟们驻守牙城，充任亲兵，由你暂代六院军使一职。” “啊！谢留后信任！末将一定不负留后重托！”杨连吉喜出望外，原以为六院军使铁定是落在了吕方勇头上，认为一来是吕方勇率先带兵进入牙城，二来吕方勇又系李耀武妻兄，自己肯定竞争不过，因为六院军使可是节度使手下属一属二的亲信，自己虽是暂代，但好好干后，必定会一飞冲天，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李耀武翻身上马，说道：“老杨，今晚我去子城住宿，牙城就交给你了！驾！” 杨连吉正还想问六院军下属各院军兵马使怎么安排，却见李耀武早已不见了踪影。 第二卷 第三章 葡萄美酒 后唐天成四年（929年）六月上旬，京师洛阳城。 当今第一权臣、侍中兼中书令、枢密使安重诲眉头深锁的看完一篇奏折后，当即前往宫中。 “老臣安重诲参见大家！” “安卿你来了啊，不必多礼，坐吧！” “老臣谢过大家！老臣近段时间，按照大家的养生法子，原来气虚、血虚，常手脚冰凉，现在不仅精气神强多了，连记性也好多了。” “安卿啊，这可是太宗皇帝时，宫中的养生秘籍。” 安重诲也不知道李世民只活了五十二岁，但不妨碍君臣两人都是太宗皇帝的铁杆粉丝，尤其是今上李嗣源，更是处处模仿太宗皇帝，欲达到李世民那样的文治武功。 “老臣感谢大家的厚爱！只是……” “安卿，只是什么？这么愁眉苦脸、心事重重的，宫中还有一批上好的西域葡萄酒，我再差人送些给你便是。” 原来君臣两人迷上的是李世民独家养生秘籍是常喝红酒。 “老臣谢过大家了！大家，这是刚收到灵州送来的两份奏折，我给大家禀报。” 李嗣源是个文盲皇帝，大字不识一箩筐，听完安重诲讲的第一份奏折说，皱着眉道：“灵州这是怎么回事，个多月时间，节帅、留后换第三个了。” “大家记性真好，正是三人。先是韩璞，再是韩澄，现在又是李耀武。”安重诲进宫前还是做过功课，详细了解过朔方镇。 “朕记得灵州历来是忠于朝廷，怎么内乱如此严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大家，这里还有他们上的第二份奏折，里面有所说明。” 李嗣源听完后，说道：“朕记得今年四月，皇子从荣从河东回京时，曾说定难军李仁福私通契丹，意图不轨。” “正是，大家，去年振武军节度使折从阮也曾上书，称定难军私通契丹。” 当今中原朝廷，最大的敌人便是契丹。916年，契丹原国主耶律阿保机以30万大军攻原振武军镇（单于都护府，现呼和浩特附近），俘节度使李嗣本，振武军全军覆没，而李嗣本正是晋王李克用的弟弟原振武军节度使李克宁的儿子，按辈分却是李嗣源的弟弟。后来朝廷从河东军镇中分出府州，与原振武军西南的麟州并为新的振武镇，但版图与实力均大为缩水。 就在去年（928年）一月，契丹第三次攻陷平州（今秦皇岛市周围），平州系卢龙节度使驻地，卢龙镇可是唐朝中叶以来的军事强镇，安禄山起兵的核心军镇，一时河北门户洞开，朝野震惊，有识之士莫不忧心忡忡。 契丹与后唐已是生死之敌，而定难军北靠契丹，在此时又私通契丹，朝廷很难不猜疑，万一定难军带领契丹南下，则关中、西北都会糜烂，到时候朝廷河北、西北首尾难顾，国家有倾覆之患。 定难军虽拥兵五万余，在西北是一霸，压的才只有一万士卒的朔方镇这样的小身板喘不过气，但夹在中原与契丹两强之间，日子也不好过。契丹国力现如日冲天，中原朝廷都结连吃亏，连连失地，定难军为了生存，又哪敢得罪，自是不得不虚以委蛇。君不见，强横如卢龙、振武镇，不也瞬间灰飞烟灭了嘛。正所谓，大小军阀，日子都不好过，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安卿，朕记得朔方镇前面的这个留后叫韩什么来着？” “大家，叫韩澄，是颖川王韩逊的小儿子，原节度使韩洙的弟弟，韩璞的叔叔。” “嗯，对，就是这个韩澄，他是以定难军都知兵马使的名义请为朔方镇留后的吧？” “大家说的对，他以定难军都知兵马使、盐州刺史的身份请求立为留后。” “他就是个混账，为了谋夺侄子节度使之位，居然引狼入室。” “确实是头蠢驴。” “安卿，朔方军所奏，你是何想法？” “大家，朔方镇地处西北边陲，四野具是胡人，朝廷一时也鞭长莫及，老臣原想按惯例处置，同意该镇所请便是。” “但老臣想到，朔方军府迁至河西百余里外的怀远县，东有黄河阻隔，却是安全得多，也便于组织屯田是实。但问题是军府迁走后，必然会导致对远通西域商路保护力度的下降，且其新举荐的留后李耀武，是屯田出身，又提出要全心全意屯田，以后商贸路线安全更加堪忧啊。这样不仅西域来的良马、美酒货物将大为减少，更严重的是每年通过灵州输出的丝绸、茶叶、瓷器等也将大受影响。” 李嗣源闻言，脸色开始凝重起来，现今国库空虚，丝绸之路的畅通与否不得不重视，命身边官宦拿出《九州图》，打开《关中陇右及山南九州等图》一轴。 安重诲也了凑过来，先用手指着京兆府（长安），再沿着泾河一路往北查了过去，经过庆阳，看到了灵州，说道：“大家，这里便是灵州（回乐县城），左上是怀远县，中间相隔黄河，两者实有百余里之遥。” “安卿，你可有何良策？” “大家，老臣以为，定难军的问题，我们一时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以还先稳住他们为妥，建议派使者前去训斥，免得他轻视朝廷，也算是给朔方镇一个说法。” “安卿这样处理甚好。” “大家，关于朔方镇，老臣认为，同意朔方镇所请，另按惯例直接封李耀武为朔方、河西（遥领）节度使，但不再兼任灵州刺史或兴州刺史一职，而是为行凉州刺史。” “安卿，镇记得凉州自立为王，并未归顺朝廷吧？这样是否妥当？” “大家没有记错，所以才是行凉州刺史。一是朔方镇历来遥领河西节度使，再兼行凉州刺史也是符合制度，河西节度使驻地在凉州嘛；二是为了在圣旨中郑重告知朔方镇，维护商路畅通，是他们最为主要的职责，必须得重视保护商路，不能放弃商路不顾。” “安卿，可人家一个实授的刺史，变成了挂名刺史，本来朔方镇这次受了委屈，只怕会闹意见，到时候出工不出力，反而坏了事。” “那再给他加个检校司空的文散官。” “唉！那就依安卿吧。”李嗣源见安重诲依然坚持，也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