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平凡的日常》 1、奇怪的问题 “呐呐,东木君,你觉得我会怎样死去呢?”在一个绚丽得睁不开眼的夏日的樱花小道上,一位少女对在她身后的少年说道。少女半弯着腰,淡粉的长发披在肩上,微微地扬起嘴角,用晶莹透彻的眼睛盯着少年,一脸的天真。 “啊,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可能会被飞速冲来的大货车撞飞出去,然后穿越到异世界去吧……那样也挺有意思的,嗯。”少年背着单肩包,手插裤兜,懒洋洋地答道;抬起头,任凭阳光洒在他的脸上。 “什么嘛!中二病又发作了,都快高二了耶;脑子里总是这些无聊的宅思想,就不能讲得浪漫些吗。”少女似乎生气了,向少年吐了吐舌头后便转过身,加快了步伐,自己一个人走开了。不过他们之间相隔的距离并不是很远,两人还能看见对方。 “死嘛,有什么浪漫不浪漫的,要不就是脑袋被强制拆迁,要么就是被刺穿心脏,永远地躺在血泊之中,嗯……………其它还有好多呢,要不要听?”少年伸了伸懒腰,如此说道。 “哼!才不要听死宅讲呢!”少女说着便捂住了耳朵。 少年无奈地笑了笑,回道:“好好,我就是一个死宅。” 话音落下,一阵风吹过,掠过少年的脸庞。有几朵樱花随之飘落下来。淡粉的樱花在半空中翻滚着落到了他的肩上。他看向眼前的少女,樱花从她那纤细的身体中穿过,接下来便是来校的学生,他们一个个地穿过少女的身体。少女并未察觉,她只是漫步在樱花道上,时不时在原地上转几个圈。少年停下脚步,问道:“北水啊,所以…………”他停顿了一小会儿。 “嗯?咋了?”少女回过身来。 “你到底是怎样死的?”他非常平静地问。 “额…………欸!!!!!”少女瞪大了眼睛,随后,有几只燕子穿过了她的太阳穴处。 时光飞溯,回到了他们初中的时光。 (以下) “空也,你又在一个人走啊,不和我们一起吗?”在一个夏日的放学路上,一承拍着他的左肩问道。 东木在迟顿了两秒后,答到:“抱歉一承,我并不喜欢待在人太多的场合,嗯……就当我‘不合群’吧,如果只有两三个人的话还行。”接着他便回头看了看在身后不远处嬉闹的同学们,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 “哎呀,我们才十三岁耶,要装冷装孤独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吧?”一承挠了挠头说道。 “可我是真的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东木一如既往地,以那没有表情的脸回道。 “唉——”一承也叹了口气,说:“好吧,那我就先回后面去了喔?” “啊,好。”说完,一承便重新加入到后面那帮同学们的嬉闹中,东木摸了摸下巴,再看了看手表,盯着上面的指针,好像在沉思着什么。突然,他加快了脚步,把一承他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这可不妙啊,我最爱的番剧快要放送了,再不快点会错过的啊!”东木自言自语道。在穿过悠长的樱花小道后,便看到了自家的屋顶,“呼,快到了。”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但在过必经之路——试胆桥时,他突然停了下来。一名少女,正站立在试胆桥的石护栏上。他静静地看着她,淡粉的长发,白皙的皮肤,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学生制服。她双手叉腰,望着桥下清澈的河水,水流很缓,水底有绿油油的水草随着水流摆动着,把这一片的河水染成了它的颜色。 东木好像看呆了,一直盯着少女的脸,粉嫩柔软的脸蛋、小巧精细的嘴唇、以及那双——像是可以偷走一切少男灵魂的,无比纯净的樱色的眼睛。面对一个死宅的“偷窥”,少女并没有察觉到,她只是一直在盯着河面看,一脸的认真。突然,她慢慢地蹲了下来;是的,就在石护栏上!但她的动作却非常稳健,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欸?难道说这家伙……她不会是要跳下去吧?!东木心里这样想着。这条小河流虽然不是很深,但至少有差不多三米,万一她不会游泳的话…… “嘿咻!”没等东木思考完,少女一跃而起!向小河流跳去。 “欸!别啊!”东木大喊出这三个字后便向石护栏处冲去,少女漂浮在半空中,并没有回应他。夕阳照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反射出金黄色的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在了她那樱色的眼睛上。“扑通”一声,待东木赶到后,少女已经跳进河里了,落水处出溅起了金色的水花。他所处的地方只剩下一双鞋子。看着水面上的波纹,东木第一次为别人而着急了起来。 “喂!你没事吧!”东木朝着河面大喊,此时这片地方只有他和刚落水的少女。 没有回应。 望着缓缓流动的河水,东木脸上沾满了汗珠,同时大脑飞速旋转:啊啊啊啊啊可能她真的不会游泳,要是等下她的尸体浮了上来……而我又是唯一的目击者,会不会……不!我肯定会被认定为嫌疑犯的!说成凶手应该也不为过!啊啊啊真麻烦,等不了了,还是直接跳下去找吧。随后,他迅速地脱掉肩包和鞋子;一下子就越过石护栏,向河面跳了下去,没有丝毫的犹豫。可到了半空中,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不—会—游—泳—啊! “扑通”一声,东木也一头栽进了河中。“唔……”他在水里拼命地挣扎着,河水不断地灌入到他的口鼻里。好像忍不住了,东木使劲地瞪着脚,手奋力地拨开周围的水;试图把头部冲出水面,但是……没有用。长时间的挣扎差不多耗尽了他的体力,更要命的是,在挣扎的过程中他的脚被底下的水草缠住了!“咕……咕啊!”东木憋不住气了,肆意的河水像西班牙奔牛节里狂奔的牛群一样,直冲进他的喉咙里。 可……可恶啊,我难道就这样死了吗……就为了多管闲事,救一个素未平生的女生……明明自己都不会游泳,居然还想着去救人?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了……空也啊空也,你也太失败了吧…… 这时,东木脑中浮现出一些画面,不是走马灯,而是……刚才那粉发少女的侧脸。 我……是不是要死了?就这样结束了平淡的一生?我还有很多番没看呢……爸妈会不会伤心啊,就算我消失了……班上的人反应也不大吧?反正我……可有可无…… 想完,他便闭上了眼睛…… “喝————啊!” 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东木的屁股顿时感到一阵火辣,好像被一股神奇的力量击中。“嘭”的一声,他居然飞出了水面!紧跟在后面的,竟然是刚才的粉发少女! “哎呦喂!”东木平安地落在了岸边,虽然是脸着地,不过幸好不是水泥地,不然他的脸就废了。 东木清醒过来后,看见了那位少女。她顶着湿透了的樱色长发和纤细的身体,正一脸生气地盯着自己。 “你不想活啦!这条小河有多深你知道吗!?真是讨厌,害我又使用暴力了!”少女对这名醒来后的落水少年叫道,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关心他,说“没事吧”这类的话,而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面对着这样一番斥责,东木回道:“还不是因为你跳了下去!要不是以为你不会游泳,谁会去救你啊。”说完他还呛出了几口水。 听了这句话后,少女愣了一下,突然转变了刚才的态度。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你……以为我溺水了,所以想要救我,而且自己又不会游泳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说完后,她便眯起眼睛对着东木笑。 看着这样的一个笑脸,东木的脸突然发烫了。“啊……是啊,不过刚才那一脚是你踢的?可真狠啊,这么可爱的一位女生居然有这么恐怖的力气,嗯……和外表极其不符。” “噗……哈哈哈哈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我,有点小开心呢。”少女边说着便用手擦擦自己的眼角。 “笑什么啊……我又没在夸你……”东木对着夕阳拨弄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站在夕阳下的少女,看着他的脸,问道:“对了,我们是同一所学校的吧?你叫什么名字?” “空也,东木……空也。”他在尽力避开眼前少女的注视。 “我叫筱娅,北水筱娅,你好东木君!以后请多关照咯!”说完便伸出右手,露出了微笑;在夕阳下,显得更加的令人心头为之一动。 “嗯……请多关照……北水同学。”他也伸出了右手,握住了筱娅。由于全身乏力,筱娅轻轻一拉便把他拉了起来,两人还差点撞到了一块去了。 太阳快要完全落下去了。 “呐,东木君,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啊……问吧。” 筱娅微笑着问:“东木君,你说……我会怎样死去呢?” “嗯……额…………欸!!!!!” 这就是两人的相遇,在试胆桥下,东木空也和北水筱娅。虽然这过程是有点奇妙。 2、夏日日常&冰激凌 “话说回来,空也你那天为什么要从试胆桥那跳下来救我呀?明明自己不会游泳来着。”在一个夏日的中午,筱娅靠在教学楼天台的铁护网上,对坐在旁边正吃着火腿三明治的空也说道。 “唔……咳咳。”他好像被噎着了,朝着胸脯猛拍了几下。“不是说了吗,当时如果知道你会游泳的话……谁会多管闲事去救!我都懒得去看你。”说完,空也两三口就把剩下的三明治给干掉了,随后站起来,说:“快上课了,赶紧回教室吧。”扔下这句话后,便自顾自的向门口走去。 “欸——,是这样吗,我记得……你是不是在桥头盯着我看了好久啊?当时还看呆了呢。”筱娅一脸坏笑地说着,“呐呐,空也君,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她嘻嘻地笑道。 空也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稍微带有些嘲弄的语气回道:“哈?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三次元的女生?二次元才是我的真爱。”说完后嘴角疯狂上扬,但又很快平静了下来。“筱娅啊,我们认识多久了?我的兴趣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说这种没有意义的事。” “啊,这个啊……我们认识差不多一年了,从那次试胆桥事件开始算起。”筱娅正在努力回想起来,“嗯…………噢!对了,你的兴趣是……玩○游!”她大声地对空也说。 “啊?你在耍我吗笨蛋……喂喂!别用那一脸嫌弃的表情回答我啊!” “好啦好啦,我在开玩笑嘛,走啦,快上课了。” “亏你还知道要上课了。”空也望着头顶的一团烈日说道。 正处在六月盛夏的校园,蝉鸣声似乎无处不在,使得下课后疲倦的学生们不能安静地休息,不过就算没有蝉鸣声,这闷热的天气也是无法让他们安然入睡。热浪席卷着这片地区,教室也没有幸免;纵使有风扇,也不能阻止汗珠滴落在课桌和衣领上。 “啊啊啊啊,我说空也,你还真能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看书呢,难道就感觉不到热吗?我自己都快融化了。”一承无力地说着,他的脸紧贴在课桌上,试图在寻找一块冰凉的领地然后占据。 “当然觉得热啊。”空也缓缓地合上书,不满地看向一承,“我只是太沉迷于数学公式了,看着看着就忘记自己对于周围环境的感受,到是你,趴在那喊了我十几回了;我都没法专注看了,谢谢啊,把我带回到这如地狱般滚烫的世界。” “喂喂,你又犯二了啊,什么‘地狱般滚烫的世界’,这明明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啊。” “那倒还不至于是最热的时候,不过你能不能安静会儿,我想回到我那‘宁静的世界’。”言毕,便把刚才合上的那本书又重新打开。 “别看啦书呆子,在这种天气下心静自然凉是不可能的。”说着,一承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数学书。“欸?怎么有两本……数学课本下藏着的是……《如果她是我妹妹就好了》……靠,就知道你这个宅不会安安静静地把数学书看得这么入迷。” “唉……”空也两手一摊,无奈地说:“没办法,只有看看这类的书才能让我暂时忘记炎热,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随后便又把书夺了回来。 “那放学后一起去买冰激凌吧,我要吃柠檬味的。”一承又回到座位上。 “同意,那我要蜜桃味的。”他看着书回答道。 “欸?居然有蜜桃味?” “嗯……应该吧,没有的话就选巧克力了。” “那行吧,噢对了,这次记得叫上北水!如果让她发现我们去买冰激凌忘记叫她的话……唔嗯……”说到这一承咽了一下口水。 空也听了之后,脸色突然变得难受起来。“啊……同……同意,我可不想再挨她一脚了,屁股真的会废掉的……” “啊,两位在聊啥呢,什么会废掉啊?” 突然间,筱娅杀进了教室,看着眼前的两人在狂冒冷汗,心中充满疑问。 “是……是北水啊,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一承试探性地问道。 “啊?什么话啊,我好像只听到谁的屁股要废掉了。” “呼……那就好……。”空也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筱娅感到有一丝不对劲,“阿呀,你们……莫非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成?”她满脸微笑着问道,这个表情让一承和空也两人感到极其不适,虽然已经体验过很多次了。 “啊,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我们想放学后一起去买冰激凌来着,因为天气很热嘛,刚想去叫你,想问你一起去吗。”一承答道。 “呀,冰激凌!那当然一起去啦!我要吃草莓味的!”筱娅高兴地叫道。 呼,还真是女孩子的标准选择呢,总之……危机解除了。两人心里这样想着。 下午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空也和一承在校门口等着筱娅,因为她还在社团里搞活动,所以只能让他们干等着。 “啊啊,就算到了傍晚气温还是没有下降呢,到是给我下场雨啊可恶。”一承开始抱怨了。 “你是憨憨吗,下雨的话就买不了冰激凌了啊。”空也靠在校门口的大树那,低着头看着手头上的轻小说。 “啊啊啊我知道啊。”一承狂搓着自己的头发,“看来我们还是先走吧,北水那家伙还没来,继续待在这儿会融化的……”他好像已经变成一具干尸了,里头都被高温所融化掉。 “我们要是先走的话,明天学校就会多出两具男尸,而且嘴里还塞满了紫色的南瓜派。”说到这,空也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碜。一承则瞬间活了过来。 “对……对啊,还是乖乖等着吧,唯独只有她做的紫色南瓜派……我不敢再吃第二次。” “知道就好。” 过了十分钟后,在空寂的校园里,筱娅终于出现了;她正向着两人飞奔过来,粉色的长发飘散在后面,脸上挂着那一成不变的笑容。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啦~社团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晚了点哈。” “算了算了,咱们快点去买冰激凌吧,这种天实在是太热了。” “走吧筱娅。”空也合上书,拿上放在地上的肩包,转身走去。 “噢噢!吃冰激凌去咯!”一承和筱娅在后边蹦蹦跳跳地走着。 嗯……这样的日常,蛮不错的。空也心里想着,平日里不怎么爱笑的他,看着他们高兴地吃着冰激凌的样子,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当一承和筱娅又突然看向他的时候,他又会立刻恢复成平时冷冷的样子。 三人走在被金红色夕阳铺满的放学路上,讨论着谁的冰激凌好吃,说着自己在课堂上怎样开小差然后被老师抓个正着去罚站走廊。金红色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落到还温热着的水泥地上,形成了斑驳的树影。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一承说出了空也心中的话。 “唔姆,什么这样一直下去啊?”筱娅一下子吞下嘴里快融化的冰激凌,问道。空也则是扭过头看向别处。 “你装笨啊,当然是我们三个人在每天的放学路上走在一起;一起聊当天发生的无聊的琐事,每天都能开开心心地笑,不会有过多的忧虑……所以我才说‘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接着又叹了口气,笑着看向空也。“是这样吧,空也?” 他内心突然震了一下,没有转过头看向他们,拖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啊……是啊,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有很多事物,都不能长久地持续下去,深微的日常,亦是如此。 突然,筱娅冲上前用胳膊夹住两人的脖子,大笑着:“你们俩说什么傻话呢,这样无趣的放学生活当然能一直下去啊!我冰激凌还没吃够呢!还有很多味道没有尝过呢!以后我们三要一直在一块儿,谁也不能掉队!要是谁掉了的话……” “那他就要接受北水同学的地狱南瓜派了。”一承和空也同时答道。 “哼,知道就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年,他们十四岁。 夏日日常的放学路上,三人的笑声刻印在这里;即使许多年过后,只要一来到这儿,便会不自觉的想起,那深微的日常。只不过…………却少了一个。 有人掉队了。 3、夏日日常&“新朋友”?&暑假! 转眼过去,距离暑假开始还剩一个星期了,同学们有的在抓紧复习,有的则在讨论放暑假后应该干些什么,十分无趣。 “下周开始就是暑假了呢,空也你有没有什么计划啊。”一承一如往常地和他闲聊,不管空也是在睡觉还是做其它的什么。 “暂时还没有……话说你这家伙怎么还不复习啊,还有三天就要考试了啊。”空也正一边看辅导书一边和他对话。 “切,考试?我都没在怕的好吗,到是你,有资格说我?”一承有点不爽地回道。 “哈?我手里这本不是辅导书吗……欸你别……!”话还没说完空也手里的辅导书就到了一承的手上。 “又是两本书……我说空也你这家伙,又在看御宅书,这种愚蠢的把戏怎可能瞒得过我的法眼!辅导书压根就没看过对吧?”一承对他嘲笑着说。 “姑且还是看过几眼的,到是你,不看真的没关系吗?”他反问道。 一承摆摆手,懒洋洋地坐靠在椅子上,回道:“我是无所谓啦,反正家里人要求不高;及格就行,后两天再随便看几眼书就完事了。” “唉……我说你这人怎么老是这样。”空也一把夺回他手里的御宅书。 “怎么了嘛,你和北水学习都挺好的,我这个学渣你们就别管了吧…………哎呦!谁打我啊!”一承摸着后脑勺,像是被木棒重重地敲了一下,他回过头来看,刚才那股怒气瞬间就消散了。 “什么叫‘不管你啊’,我告诉你,我们仨高中都要待在一块儿!你要是因为学习而从我们之中掉队了……我可饶不了你!”北水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冲进空也和一承所在的教室,给了一承后脑勺一记手刀之后,对他叫道。声音似乎有点大,吵到了周围正在埋头看书的同学。 空也叹了口气,拉起两人。“我们去外面说。” 走廊上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除了他们仨,晌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灼烧着这片大地。一片青绿色的树叶随着吹过的热浪,轻盈地在空中飞舞着。飞向连接着两栋教学楼的空中走廊。空也看着飘忽不定的绿叶,伸过手,一把就抓到了手心里。他用大拇指轻抚着这片小小的叶子,细数着上面的叶纹,接着便又放开那片绿叶,让它随着热浪飘荡。 “北水,你怎么回事啊,干嘛那么生气,还给我来了记手刀……现在头还痛呢。”一承非常委屈地说着,摸了几下自己的后脑勺。 “哼,谁叫你每次都是这样,在学习上毫无干劲;只会在课堂上开小差睡觉,整天一副懒洋洋、好似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我是看不下去了。” “谁要你看下去了…………”他小声嘀咕道。 “嗯?你刚才说啥?”筱娅回过头问。 “啊哈哈……没……没什么。” 沉默了几十秒后,空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呐,北水……我是想在隔壁空教室聊的,现在怎么……走到这边来了?虽然这节是没有老师来的自习课,可我们这样擅自离开教室那么远……不太好吧。” “啊,她临时改地点了……没事的啦,别被老师发现就行;不过他们应该都在开会,所以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到处走,哈。”筱娅调皮地笑了两声。 “那我们出来是要说什么呢?”一承提出了疑问。 “先跟我来,我们要见个人。”话音落下,筱娅就像离弦之箭般向顶楼冲去,空也和一承紧跟在后。在这里顺便说一下,他们是要从二楼跑到楼顶七楼上面的。 “呼哈……哈……哈……呼。”上到楼顶后,只有空也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说……她干嘛……要和我们在楼顶上见啊,搞得像是秘密特工似的……” “阿呀,真是抱歉了,我都不知道你爬个楼梯都会累得坐倒在地上。”筱娅朝他吐了吐舌头。 “啊啊啊,我就是没有运动细胞得了吧…………对了,她人呢?” 一承已经搞不清楚状况了。 “别把我晾在一边啊喂,还有你们说的这个‘她’是谁啊?” “等下就知道了,先告诉你哈;她是来帮你复习的,感谢吧。”说完后空也便靠在墙上打哈欠了。 “喂喂,饶了我吧,还复习?只剩三天就要考试了啊,怎么可能来得及…………哎呦!干嘛又劈我……” “别抱怨了,我现在去找她过来。”话音落下,筱娅便走出天台门。 一承和空也则待在门口处等着,因为谁也不想走出去晒“日光浴”。不过即便待在里边,还是会感到一片闷热。 “还是好热啊……话说回来这个‘她’你和北水都认识?” “啊,是的。” “嗯……那……也是我认识的人吗?” “我想想哈………嗯………你应该不认识。” “啊?什么叫应该啊……那她是主动要帮我复习的,还是你们请来的?”说到这后,一承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你这性格啊,我们怎么可能去请人来帮你复习,而且对方还是女生。”空也轻松地回答道。 “这么说…………” “你这家伙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用在我抽卡的爆率该多好啊……人家居然肯主动帮你。额……‘居然’这两个字还是去掉吧。” “她……叫什么名字?”一承有竟有些期待了。 “喏,这不就来了。”说着便就指向前方,筱娅正拉着一位看上去有点害羞的女生走了过来。 “你……你好,土埔同学,我……我叫……西室纱依,今后……请多关照。”这位女生的声音非常柔软,也有一丝的慵懒,听了之后让人觉得是像躺在了大片大片的棉花糖上,很甜很甜的感觉。 她站在烈日之下,害羞地低着头,深棕色的短发从耳朵后垂了下来;抿着小嘴唇,时不时推推她那小巧鼻梁上的那副黑色方框眼镜,面容秀丽而又普通。当她开口说话的那一刻,让人觉得她是一朵纯净无暇的栀子,没有任何的杂质。整个人都是一片白色,没有人能够污染到她。 可一承却不这么想,一看到纱依就觉得她……充满了“土气”,厚厚的镜片和那看似老实人的态度;除了声音之外,整个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啊,我是土埔一承,你好。”一承的语气稍微冷淡了些,因为他刚才充满期待的心情化作了泡影。但他这样就换来了空也的一记手刀。 “哎呦……你打我干嘛!这活不是该由北水同学……” 幸好,一承及时刹住了车,不然就要被筱娅给听到了。 “别对你的‘老师’这么冷淡啊,你的礼貌哪去了。”一承注意到了空也传递过来的眼神,他是认真的。 “啊哈哈哈哈………没事的啦小空。”纱依不好意思的笑道。 “小……小空!?”一承有点小惊讶,而旁边的筱娅则鼓起嘴看向别处,好像在忍住笑声。 “都说别这么叫我了……像小孩子似的……” “又不会怎样啦,你也可以叫我小依嘛~”话刚说完纱依的头也被空也的一记手刀劈中了脑袋,不过比一承刚才受到的伤害轻了点。 “你们是什么关系啊……感觉是在交往中。”他有点不爽了。 “什么啊,这家伙应该……算是我的青梅竹马吧。” “‘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啊,小空好过分。”纱依鼓起腮帮子,又发出那柔软的声音。 闲聊结束后,一承开始提问了。 “那个……西室同学,你为什么要帮我复习?是空也他们叫你来的吗?” 没想到纱依立马就打断了他的疑问。 她摇了摇头,回答:“不是这样的哦,是我自己想要帮你的,因为每次上课我坐在角落那,看见你每节课都在睡觉,要么就是开小差,懒懒散散的,一点学习的动力都没有。” 欸?我们班有这个人?我居然都注意不到……存在感也低过头了吧。 一承心里这样想着。 “所以……” “所……所以……请答应我!我想帮你学习!我想看到土埔同学你认真的样子!虽然我的成绩不是很好啦……” “不好你个头啊,每次都考试都排年级前十以内。”空也有许些不悦了,因为他讨厌那种成绩明明很好,但又对别人说自己成绩不好的人。 “那我就勉为其……咳咳。”说着便瞄了空也和筱娅一眼。“好的!今后也请多指教!” “啊啊……我……我也是,请……请多指教!”纱依看上去非常开心,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正当他们要离开时,班主任檩川奈子突然从楼道处杀了出来。 他们已经逃脱不了“检讨”这个命运了。 “我说你们啊,不要因为是自习课就到处乱跑,应该好好待在教室看书复习,是不是不知道这还有今天就要考试了啊,还在这里开什么……‘四人秘密会议’?是在商讨一下要怎样作弊才不会被监考老师发现吗,真是的,还有啊……” “完了,又要开始了,檩川老师的地狱念经咒……”除了纱依一人,另外三位同时说出了这句话。没错,用手堵住耳朵说的。 听了之后,老师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像小番茄似的。“真是的!我哪有这么啰嗦啦!”接着又叹了口气,说:“快要考试了,就不用写检讨了,这次就当我没看见。” “啊啊啊啊爱死你了奈子老师!”筱娅一下子就拥了上去。 “诶……等下,不用这样子啦……快回教室吧,下次可不能这样子做了喔。” “好~” 看来他们躲过了这个命运呢。 在接下来的三天里,纱依对一承进行了魔鬼式复习。一但扯到学习上面,她跟平时的样子就完全是两个人了,从温柔婉约的柔弱少女变成严厉无情的教学机器。只要一承稍微注意力不集中,或打瞌睡还是看向别处发呆,就会被纱依用竹剑“劈”那么几下!就算是在课堂上,对他投掷的书本也绝不留情,一承在这三天里过得提心吊胆的;但也因此在听课的时候变得更加认真,纱依布置的作业也写得又快又准。两人的关系也渐渐好了起来。 “欸,你说……一承这家伙会不会和纱依好上啊?” “啊?他要是敢动纱依我就揍飞他。” 空也和筱娅躲在教室门口那,看着里面那两人学习的样子说道。 “这样说……你喜欢纱依咯?”筱娅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唉,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是不会喜欢上三次元的女生的。”空也不紧不慢地答道。 “欸————这算什么回答啊。” “啰嗦。” “你还真是不坦率呐……” 意料之外,考试很快就过去了,“捏嘿,我终于有一次是考好的了,呐呐呐空也快看一下。”意料之外,一承并没有过于兴奋,也不知道成绩是不是考得非常好。 空也接过卷子,翻开一看:“哟吼,不错嘛!终于避免了倒数第五的悲剧。” “什么叫‘倒数第五的悲剧’啊,算了,到底还是我这个英明神武的大脑发挥了重要作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遍布了教室里的每一个角落,尽管教室里只剩他俩,其他人都走光了。 “这都是纱依的功劳吧,要不是她帮你,你现在正在吃地狱南瓜派呢。” “嘿嘿,也有她的功劳啦。”一承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对了,她们人呢?”空也打了个打哈欠,问道。 “噢,她们说先回去了。只有笨蛋才会在盛夏还待在教室里头吧。” “靠,还不是你要我留下来。” “哎呀,抱歉啦。” “唉…………对了,明天就是暑假了啊。” “是啊,暑假要开始咯——”一承伸了一下腰,走到布满夏日阳光的窗台前,享受着夏日的热浪。 他们的暑假,开始了。 4、夏日日常&苦涩的咖啡(1) “吱——吱——”,正午的烈阳“焚烧”着这片大地,攀在树上的知了在不间断地叫着,大概是在欢唱着暑假的到来吧。 “这些家伙……不是说好一点后到这里集合吗,人呢!?”宅男空也坐在公园树底下的长椅那暴躁地叫道。“唉……这大热天的,我这是找罪受啊,要不是筱娅那家伙威胁我;如果不出来就要把我的工○游戏都搬出来示众……啊啊啊啊啊烦死了,原本还打算窝在家里一边享受空调一边看番呢。”空也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树叶间缝隙落下的阳光铺在他那充满困意的脸上。 “空也,你这家伙居然能在这大热天里睡着啊,而且还是在外面。”五分钟后,一承和筱娅便到达了公园。 “哈…………”空也被一承摇醒后,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随后非常不满地说:“是你们说好一点钟在这儿集合的吧?现在才来,知道我等了多久吗,快二十分钟了!” “啊哈哈哈……抱歉抱歉,我不知道宅男居然会很准时地到达集合点嘛……”筱娅一脸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喂喂,把‘居然’两字去掉,你呢一承。” “额……我啊……咳咳,我是因为很久没睡个好觉了,所以这次是起晚了!”一承理直气壮地说着。 “那你是昨晚压根没睡吧………对了,纱依呢?” “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家应该很近吧,你没去找她?”一承反问道。 “因为她在上初中之前就搬家了,由于她现在的家有点远我就没去找……话说不是北水你来负责的吗,毕竟这次活动是你和她策划的。” “欸嘿嘿嘿……我给忘了……” “吱——吱——吱——”树上的蝉好像在狂笑。 “唉……真是的,我还是打电话过去吧。”说完,一承和筱娅互相看了看。 “你有手机的话那一开始打给我们不就不用在这儿傻等二十分钟了吗?”他们同时问向空也。 “欸………我忘了,那……你们不也是有手机吗?为什么没打给我?” “………我们也忘了。”此时,一股热浪袭了过来,打在他们快要融化了的身上。 “嗯……好,知道了;我们会在四十分前到的……好,拜拜。”空也挂掉电话,对他们说:“纱依说她会在中央城附近的咖啡屋里等我们。” “欸……咖啡啊,会不会很苦啊……”一承有一丝不悦。 “吼,小孩只能喝饮料吧,咖啡确实不太适合他们呢。”说完,筱娅便向一承做了个鬼脸。 “你才是小孩!我是说……”一承顺势把自己的声音弄得低沉了些,“就陪你们这些小鬼喝喝咖啡吧。” 呃……好想揍他一顿啊…… 空也和筱娅的内心同时想道。 正午的中央城,路边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因为都聚集到冷饮店和餐厅里去了。毕竟今天的温度高得异常。 到达中央城后,空也他们一下公交车就感到自己身处在“地狱火炉”里。 “空也啊,纱依有没有说那间咖啡屋的名字啊……”一承缓缓地说着,手里的扇子都快摇不动了。 “我想想哈……好像是叫什么……” “喂……”空也的话被筱娅打断了。“我说你们两个大男人能不能别同时挤在我旁边啊!” “因为我们三个当中就你带了伞嘛。” “啊啊啊啊真是的……算了,还是说说那间咖啡屋的名字吧。”筱娅无奈地说道。 “美星咖啡屋,先走到央田超市,然后左拐有一条挺宽的巷子,穿过去,再向左走一小会儿就到了。”空也一口气说完了,中间没有停顿。 “这你倒是记得挺准的……”一承吐槽道。 “那能不能边走边说啊……就算有伞,一直待在这的话也会被热死的。”筱娅快热到连伞都撑不起来了。 “那走吧,伞借我用一下。”空也说着就拿过她手里的遮阳伞,跟她换了个位置。 “欸……?等一下……你干嘛啦……”筱娅突然脸红了,因为她那纤细的手臂被空也拉了一下。 “啊?跟你换个位置嘛,你伞都举不高的……嗯?你脸怎么这么红了,中暑了?” “不是啦!话说你这个死宅脸别靠我这么近!扁你哦!” “哎呦……我说你俩别唠嗑了,赶快走吧……我都快融化了……”一承好像快中暑了。 三人当中,只有空也不是第一次来中央城;对这里的路比较熟但要拉着两个快要中暑的人边走边找的话还是有许些困难的。筱娅和一承恨不得先找家冷饮店进去喝杯冰西瓜汁解解暑,因为他们实在是受不了了;而且一路上连饮料贩卖机都没有,有的只是垃圾桶和店里的招牌。每当他们想“爬”进冷饮店里,都会被空也一把“抓”了回来。 “别挣扎了,纱依还等着我们呢。” “唔……可是再不喝点冰饮的话你恐怕就得拖着两具干尸去见她了……所……所以让我们喝……喝点东西吧。”一承和筱娅少有的意见一致。 “唉……你们如果不要这样子的话,我们早就到美星咖啡屋了。” “没办法嘛……天气太热了…………欸?”一承突然注意到了一些事。“空也……你怎么看上去不怎么热的样子啊,几乎都没出汗……” 筱娅也注意到了。 “对哦,一个整天待在家里的宅男,突然现身于这般烈阳之下……不是应该晕得比我们快吗?”说完,空也停下脚步,用左手捂住半边脸,冷笑起来。 “呵呵,终于还是被发现了么……我是深寒之冰焰使这个事实!”要不是现在街上空无一人,他是绝不敢暴露出他的中二之魂的。 “你上次不是说你是暗黑之魔焰使吗,又换身份了?” 沉默 一承这一句话“怼”得他暂时无话可说。 “咳咳……愚蠢的家伙……我可是有双重身份的,在不同的环境下我……” “好啦好啦,快点赶路吧,这家伙中二起来是没完没了的。”空也的话被筱娅无情地打断了。 在经过这“地狱”般的十五分钟后,三人终于到达了美星咖啡屋的店门口。 “嚯,纱依这家伙选得不错欸。”空也看着这家咖啡屋的外部装饰。门外放有一个三角折叠式的棕色招牌,上面有用粉色油性笔写的一段话: 所谓的好咖啡,即是如恶魔般漆黑、如地狱般滚烫、如天使般纯粹,同时如恋爱般甘甜。 从外面看上去咖啡屋并不是很大,只有一扇门和旁边的欧式窗户,窗台处还种有几朵纯白的咖啡花。门上挂着“营业中”的牌子,店上面挂有五个棕色的大字:美星咖啡屋,店门口的地板以及墙都是木质的,有很多精美的雕纹,总体上给人一种复古的感觉。 空也打开店门,边上的风铃响起了清脆声音。 “欢迎光临!”一位非常年轻的女店员闻声走了过来,胸前抱着一个银色托盘。看上去像是正在打工的高中生。她身穿白衬衫搭配黑色西裤,带着深蓝色围裙,顶着褐色的波波头短发,向三人微微地鞠了个小躬。 筱娅环视了一周,咖啡屋内很宽敞,但里面的客人却很少,蛮清净的。吧台上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烤箱里拿出刚刚烤好的苹果派,他看上去已经很老了,但身体貌似还挺硬朗;做起事来非常稳健,走出吧台时的脚步很有力,腰杆挺得很直,完全不像是一位岁数很大的老年人。 他应该是店长吧……筱娅心里这样想道。 “请问三位是一起的吗?”女店员微笑着问道。 “嗯……是……是的。”空也没有直视着她的眼睛,微微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地回话道。 真不知道他是看见美女就害羞呢,还是社交恐惧症很深呢……筱娅为空也担忧起来。 看到空也这样的反应后,女店员轻轻地笑了一下,便问:“三位是在找西室纱依小姐吧?” “欸?你怎么知道?”一承和筱娅有些小吃惊。 “‘如果是三个人一起来的话,而其中有一位男生在和你对话时低着头或是看向别处的话……总之是很怕生的样子啦,那就请麻烦你带他们过来吧~’她是这样子说的呢~” “……噗嗤……”了解到原因后,他俩双双捂住自己的嘴巴,差点“笑”从口出。 “纱依这家伙就爱说这种多余的话……自己怎么不出来叫我们啊……还要叫人来带我们过去……不知道我有‘社恐症’啊。”空也非常地无奈,而且尴尬。 “呀~你们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呢。”纱依正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用那软乎乎的声音对他们说。三人坐了下来,筱娅坐在她旁边,空也和一承则坐在对面。 桌子上有两只空了的白瓷杯,可见纱依确实等了挺久的了。 “请问四位要喝点什么?”女店员边问,边把桌上的两只白瓷杯放到胸前抱着的银色托盘里。 “嗯……四杯冰咖啡吧,行吗?”纱依边回答着边问向空也他们。 “没问题,就是怕……”话音落下,筱娅看向一承,随后又用嘲笑的语气说:“某些人可能喝不下去呢。” 一承干咳了两声,装腔作势地说:“喝不下去的应该是你吧,所以说小孩就是小孩,总爱挖苦别人。” “你不也是吗……”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服务员离开后,四人便开始聊起了咖啡的话题。 纱依问了一句:“你们之前有喝过咖啡吗?” 筱娅思索了半天,回道:“唔……只喝过饮料贩卖机上的罐装咖啡。”说着又看向空也,“你呢?” “嘛,我也一样,因为我不怎么出远门。” 说完,他们看向一承,他正望着窗外,“啊…………这里的空调可太让人感到舒服了。”随后就把整张脸都贴在白瓷桌上,满脸都是“惬意”俩字。 “就这家伙好像没喝过。”筱娅说着就指向了一承。 他闻声抬头道:“哈?那又怎样?不过是冰咖啡而已嘛。”讲完还打了一个哈欠,“哈啊…………我正好要提提神呢。” “呀,那还是热咖啡的提神效果更好呢,我去吧台跟服务员说给你换一杯热咖啡吧一承君。”说完,纱依便向起身吧台走去。 “啊………………”他已经阻止不了了。 “不愧是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呢…………”筱娅轻拍着他的肩,说话的声音有许些颤抖。 一承看向她,这是一个:哈哈哈哈不行啊我可能会笑死在这里的啊!的表情,接着他又看向空也,空也捂住了嘴,不过……脸上的那副表情和筱娅的完全一致。 “啊……淦,丢脸丢大发了……”一承已无地自容。 过了一会儿,纱依拿着三杯冰咖啡回到位子上。装冰咖啡用的是透明的马克杯,上面还漂浮着几个小冰块,白奶糖和咖啡粉则放在桌子的中央。 “一承君,你的热咖啡还要再等一会儿,没问题吧?”纱依软软地问。 “啊啊没问题的。”(最好永远都等不到)一承内心这样想。 4、夏日日常&苦涩的咖啡(2) “唔嗯……冰咖啡即便不加糖感觉也没那么苦耶。”筱娅在尝了一口后发表自己的见解。 “嗯……”空也喝过之后,抿了一下嘴唇,说:“确实,不过……”到这儿他又喝了一小口,“还是比饮料贩卖机的罐装黑咖啡要苦一点。” “喂,那是你刚才加了点咖啡粉吧,不加白奶糖?”筱娅边说着便拿了一两块白奶糖放进冰咖啡里。 “这又不是热咖啡,放进去的话哪有这么快融化,就是感觉……多此一举嘛。”空也望着杯中漆黑的咖啡,又加了点咖啡粉。 冰咖啡,比起热咖啡,苦涩的味道是淡一点的。毕竟…………这么热的天,冰咖啡确实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不过也偶尔会有人喝香浓的热咖啡,味道自然是苦,但对于爱喝咖啡、会喝咖啡的人来说;是一种享受,就比如人生的喜、怒、哀、乐,咖啡也带有酸、甜、苦和甘,能细品咖啡的人,也能细品人生吧。 不一会儿,女店员就端着一杯香浓的浓缩热咖啡走了过来。 “请慢用~”她把咖啡放到一承面前后就回到吧台上面忙活了。 一承盯着眼前桌子上用白瓷杯装着的热咖啡,上面还有一层软软白色泡沫。他拿起咖啡,鼻子凑过去闻了闻。 “…………好香!不过……绝对非常苦……”一承小声嘟囔着,但又不能不喝,否则……一定会被他们取笑到开学的。他心里这样想道。 “一承君你是第一次喝咖啡吧?那还是加点糖会比较好喔。”纱依微笑着说。 “啊……好的……”他用小勺子勺起两块小方奶糖,放进咖啡里然后慢慢地搅拌,使得把咖啡表面铺满的泡沫都聚成一团,就像是蛋糕顶上的奶油。 就在一承搅拌勺子的手快要停下来的时候,纱依突然问道:“啊对了,你们有没有看过《咖啡馆推理事件簿》?那是一本很有意思的小说呢~” 听到“咖啡馆推理事件簿”这八个字后,空也和筱娅两眼放光,突然兴奋起来,就差没大叫了。 “纱依你也看过《咖啡馆推理事件簿》吗?!什么时候的事?”空也首先回话。 “欸?‘也’……难道说小空你也看过?”纱依瞪大了眼睛,满脸问号。 “啊啊啊真是的,你们看过的话为什么不找我聊聊啊,在班上和同学们的话题实在是太少了……”筱娅鼓起腮帮子,不满地说道。 “没想到宅男空也会看这类的书呢,还以为你脑子里满都是‘妹妹’、‘女仆’、‘萝莉’之类的……” “一承你可以去死了。”空也面无表情。 筱娅和纱依没有理会他们。 “当时可是引起了‘咖啡浪潮’呢,基本每间咖啡馆都坐满了人。” “是的呢,听说这间咖啡屋的店长也是《咖啡馆推理事件簿》的忠实粉丝喔,因为店名就是根据小说里女主角的名字给取的。” “啊啊注意到了,美星咖啡屋,小说里女主的名字就叫切间美星,我特喜欢她研磨咖啡的时候。” “在研磨着咖啡的同时也在研磨着迷题。”空也补充道。 “没错没错,小空……” “叫我空也啦,又不是小孩子了。” “这样一点都不可爱嘛……”纱依软乎乎地回答。 “啰嗦。” “唔嗯…………对了一承君,咖啡还是趁热喝好喔,不然冷掉的话就变得酸涩了。” 听了之后一承用小勺子搅拌了一下 “唔……糖已经融化了,那……”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杯子望着如“地狱般漆黑”的浓缩咖啡,慢慢地凑近自己的嘴边,轻轻地朝里面吹了吹。“呼————” 咖啡上飘着的白色浓雾被吹得支离破碎,贴在杯口处的一承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你该不会是……不敢喝吧?”筱娅见势来了句。 “我怎……怎么不敢啦,看好了……” “加油啊一承,我看好你。”空也边说边享受着icedcoffee。 这漫长的几秒过去后,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承一口就把浓缩热咖啡喝了下去! “咕……咕嗯……” 喝完之后,一承的表情瞬间变得像是喝了过期奶粉一样,异常难受。 筱娅和空也开始憋笑了。 “咕……咕啊……”一承最终还是抵不过这杯意式浓缩热咖啡所带来的比中药还要苦的味道,发出了这一苦痛的呻吟声后;脸色变得铁青,两眼翻白。倒在了面前的实心红木桌上,这与他脑袋的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手中已经空了的白瓷杯则是摔落到红棕条纹的地毯上,没有破碎,理所当然的事。就比如说空也和筱娅看到一承倒在桌子上后笑到眼角泛起泪花的样子。 “欸欸欸欸欸一……一承君你怎么啦?!”纱依看到他像是吃了烈性毒药似的,突然惊慌起来;她让空也把一承的头抬起来,接着把桌边上的一杯冰水慢慢地递到他那发白的唇边,想让他喝下去缓解一下嘴里、喉咙处的异常苦涩的味道。但是,由于过于惊慌,纱依的手抖动得特别厉害,杯中的水像是被小石子扔中一样;溅出了许些水花,里面的冰块剧烈的碰撞在内杯壁上,发出了哐当哐当的声音。 “哎呀!”纱依尖叫了一声。没错,她失手把半杯水全泼在了一承的脸上!冰块撞到他的脸上后反弹在了桌面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着。 “啊……好苦啊……别再让我喝啦……”一承昏昏沉沉地重复着这句话。 “呜哇啊啊啊啊一承君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纱依变得更加慌乱起来,已经不知所措了。 看到这副景象后,要是店里没有其他客人的话,另外两人定会放声大笑起来。不过他们觉得,纱依慌乱的样子也是蛮可爱的。 “真是的!你们两个在笑什么啦!一承君都晕成这样了……说……说不定会死掉的啊!”她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空也见此状后,慢慢地收回了笑声,筱娅嘛……估计得再过一会儿。 “哎呀没事的啦,一承这家伙怎可能就这么轻易挂掉嘛。” 空也把一承的头轻轻放回原处,接着朝筱娅打了个响指。她立刻停下了笑声,然后起身离开座位;快步走向吧台。向那位头发花白的店长要了两颗冰箱里的方白糖后又快步走回到位置上。这似乎是两人事先就安排过的,过程没说过一句话,就是简简单单地打了一个响指。 空也快速地眨了眨眼睛,筱娅点了一下头,随后就把手中的两颗方糖猛地塞进一承的嘴里! “……唔!” 在舌尖触碰到方糖的一瞬,一承那铁青的脸慢慢地恢复到正常的样子,双眼也渐渐地恢复了神色。 “唔姆!唔姆”含着两颗方白糖的他在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 “等一会儿哈。”空也去吧台那装了一杯冰水过来,递给一承。 他猛地夺了过来,一口气把冰水全灌了下去。 “咕姆……咕姆……哈,活过来了活过来了,这糖……啊不,这咖啡……蛮刺激的!” 见一承hp回满之后,纱依便放心了下来。 “呼——,一承君你刚才真的是吓死我们了!没想到这浓缩咖啡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苦,竟然能把人给苦晕掉!” 空也和筱娅听了之后连连摇头,意思是:啊啊完全不是这样的,这只是因为一承不适合和咖啡却还在逞强而已。 纱依双手拖住下巴,棕色的短发从耳朵那垂了下来,问:“呐,一承君,你的感想是什么?对于这杯浓缩咖啡。啊顺便说一下,我们三个都还没喝过我帮你点的这杯意式浓缩咖啡喔。” 有几只翠鸟突然掠过玻璃墙边。 一承捡起掉落在地毯上的白瓷杯,放到桌面上。 “啊……感想啊……”他闭上双眼,琢磨了好一阵才作出回答: “一个字,苦!” “欸……这样啊……”纱依有点小失落。 “不过……在我晕倒的那一刻好像还尝到了一丝的甜味,然后剩下的就是苦了。但也并不难喝嘛,当我把咖啡递到嘴边时,那醇香(深吸一口气)也蛮不赖的!”说到这,他把头转向玻璃墙,看着外边人行道上的那几只跳来跳去的小翠鸟。 “就……感觉像是人生嘛,有苦也有甜,有时可能会像我一样被突如其来的‘苦’给击晕,也可能会从里面一丝的‘甜’中找到给自己清醒一下的机会……我这说法是有点奇怪啦(挠挠头),但……能细品咖啡的人,想必也能细品人生吧。” 沉默。(纱依脸上露出了非常满意的笑容) “哟!一承你什么时候悟性这么高啦!感觉非常高深的样子欸。” “嗯,不愧是我漆黑之魔焰使的最强护法。” “最强你个头啦。” “哈哈哈哈哈哈” 冷清的咖啡屋里充满了四人欢乐的笑声,因为店里的其他客人都走光了,他们才能放心地大笑。 “呵呵,好久都没有听人说起这句话啦。”头发花白的店长端着一盆香喷喷的苹果派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满脸的和蔼。 “‘能细品咖啡的人,想必也能细品人生。’指的是这句话吧?”筱娅微笑着问,同时眼睛死死盯着店长手里的那盘苹果派不放。 “是啊!就是刚才这位小伙子说的这句话。”他边说着边把苹果派放到四人的桌上,笑呵呵地看向一承。 “那我这句话……是不是让您想起了什么?”一承也报以微笑地问。 “呀,被你识破了呢小伙子!” “那……店长您能给我们讲讲吗?”筱娅和纱依很是期待。 “这个……”他转过身看了看在吧台上研磨咖啡的女店员,她摇了摇头,用手指了一下身后挂着的那已经泛黄了的老日历:七月二十一日。 “那……还是等下次有机会再和你们讲讲吧,今天……不大方便……” “欸……这样啊。” “嗯……作为歉礼,我再去做两个苹果派送给你们吧,别看我这一把年纪了,做苹果派的手艺可是很厉害的喔!”随后便示意他们尝一尝之前端来的那盘苹果派,自己走去吧台后面的厨房里忙活了。 众人直勾勾地盯着桌上颜色鲜艳、香气扑鼻的派、如同一个红黄相间的黑洞,好似要把每个人都给吸进去一样。 “那……我先开动了……”一承首先出手,从切好的苹果派中抽出一片放进嘴中。 另外三人咽了咽口水,等待着他的“吃后感”。 一承闭着眼睛,慢慢地咀嚼着。 “……唔嗯唔嗯!”他猛地睁开双眼,眼角处还渗出了大滴大滴的泪水!“这……这才是真正的派啊!呜呜呜呜……” 不知为何,筱娅好像有被冒犯到。 “欸……真的吗,我来尝尝。” “我们也来尝一下。” 片刻之后,筱娅、纱依、空也、一承,度过了无比幸福快乐的时光,每个人都在吃过店长做的苹果派后嘴角幸福地上扬。 “啊~这恰到好处的酥脆感~” “啊~这甜蜜无比的夹心酱~” “啊~这无与伦比的酸甜味~” “啊~这菠萝……啊不是,这令人迷醉的苹果派~” 每个人都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不一会儿的功夫,这满满一大盘的苹果派被四人给消灭掉了,连渣都不剩。 “嗝——满足了满足了,这就是我喝意式浓缩咖啡得来的‘奖励’。”说到这一承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嗝。 “可惜啊,这么好吃的派我已经……吃不下……嗝,第二个了。” “同……同意。” 筱娅闭口不言,在尝过派之后的她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要拜店长为师! “哼,等我去拜师学成归来……看你们这两个臭男生还敢不敢说我做的派难吃!” 她小声嘟囔着。 “空也啊……现在几点啦?”一承躺在沙发上,慢悠悠地问。 “啊(打开手机),嗯……三点半了。” 他猛地站起身,把筱娅和纱依吓了一跳。 “三……三点半了吗!?淦,四点钟可是有免费的塔防游戏领的啊!” “啊啊啊啊啊抱歉了两位,我们得先回去了,不然错过了的话可是永不复刻的啊!” “替我们和店长说声抱歉!” 扔下这句话后两人便飞奔出店外,一下子就失去了身影。 “真是的,男生们太不会看场合了……”纱依叹了口气,咬着吸管,问:“筱娅那……我们现在干些什么好呢?” 筱娅沉思了几秒后,一把抓住纱依的手。 “去学做派!苹果派!” “……欸欸欸?!”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筱娅拉着跑去厨房里了。 女店员微笑着目送两人进去。 “真好呢……”她停下手中的工作,揉了揉肩,躺在身旁那把弯弯的藤椅上;望着吧台上的那台手摇式咖啡机慢慢地合上眼睛。 “偷会儿懒总是可以的吧?” “淦,我弄错时间了,是今晚七点才有塔防游戏可以领的。” 一承和空也还在回家的路上。 “但四点多会有一个我最爱的养成游戏可以领欸!” “随便你啦。” 由于前段时间的飞速奔跑和这满天的烈阳,两人身上的汗水已浸湿了整件上衣。 蝉鸣声伴随了他们一路。 “……有点渴了。” “一样。” 突然,在一个转角处,一台饮料贩卖机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里,没带任何的预兆般。 空也快步走上前去。 “你要啥味的。”他边说着边从裤袋里掏出几枚硬币。 “嗯……黑咖啡吧。”一承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好嘞。” 随着哐啷两声,两罐黑咖啡便滚落到出口处。 他们回到之前那个公园大树下的长椅上坐着,一边听着吱吱的夏日蝉鸣声,一边喝下冰凉的黑咖啡。 “咕……咕……哈——” “一承,罐装黑咖啡怎么样?”空也伸了伸懒腰,问。 他又喝了一口,皱了皱眉,笑着回答:“一个字,苦!” 几只蜻蜓低飞过他们的视线,落到长椅后的灌木丛里歇息。 一大片灰黑色的乌云飘了过来,没带任何征兆地飘了过来。 要下雨了。 5、夏日回忆&夏雨天与你躲过的屋檐 那是在空也和筱娅相识后不久,六月份的雨季悄无声息地来了。 大雨冲刷着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柏油路面,冒出了肉眼可见的热气,远远看去就像是神仙下凡时的样子。绿化带中的小树正奋力伸展着新生的细枝嫩叶去接受雨水的洗礼,变得更加嫩绿,生命的气息也浓厚了许多。 这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把放学路上的学生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啊啊啊这怎么突然就下起雨来了,还把我新买的鞋子给弄脏了!真是讨厌……” “同样同样,我整个人都被淋湿了,希望这场糟糕的雨能快点停下来……我还要赶回家追剧呢。” “欸?是不是最近新出的那个?” “对啊对啊!就是那个……” 筱娅坐在公交车亭的长椅上,看着前面的几个同校学生讨论着无聊的电视剧话题感到烦躁。 “嘁,怎么想追剧的话那就赶紧坐下一辆公交车走人啊,别碍着我看雨景!” 她拨弄着前额湿漉漉的头发,心里这样想着。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愿望便实现了。 “……是13路公车……正好到我家欸。” “快走快走!我可不想等下要淋着雨回去!” 原本挤满了人的公交车亭在短短的几秒钟后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只剩筱娅一人。 “小姑娘你不上车吗?这雨一时半会儿可是停不了的喔!” 公交车司机朝着她大喊,大雨哗啦哗啦地下着,冲撞在车顶的金属板和柏油地面,快把他的声音给淹没了。 筱娅微笑着摇了摇头,手示意着旁边的公交车牌号序,细小的指尖停留在了16号那。 司机关上车门,将13号车缓缓开去。引擎发动的声音已被大雨声完全淹没,接着便消失在雨雾里。 “呼——世界清净了。” 雨依旧下个不停,天空还在泛着白光。 筱娅双手撑着下巴坐在长椅上,扬起嘴角,静静地欣赏着亭外的雨景:被冲刷得可以当作镜子照的柏油路面、被飞速俯冲下来的豆大般透明雨水击落的枯枝脆叶、被大风刮得几乎要弯60度腰的小树…… 她喜欢这一切。安宁,平和,能冲走今天诸多让人心烦的事。她向前俯低身子,纵使雨滴落到小水坑处反弹出的淘气的水花拍打到自己的脸上也不会生气,反而还嘻嘻的傻笑起来。 嗒嗒嗒嗒。 突然,从远处传来的急促的、踏着雨水的脚步声把筱娅那宁静的世界给打破了。说来也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那么大的雨声面前为何还能把这脚步声听得那么清晰,这沉重、踏着水的脚步声。 筱娅走出公车亭外,朝着对面马路和自己这边的两旁人行道看了看,完全没有在意雨水打湿她的身体。 “欸……没见有人呢……难道是我听错了?” 的确,两旁和对面马路都没有人跑过或走过来的样子。能看到的只有紧密落下的雨水和散落在地上的枝叶。 正当她想回到公车亭里时,她以为自己听错的脚步声,的主人出现了。筱娅随着声源处看去,在她的正前方,也就是公车亭右边那条人行道上。一个头顶着肩包的少年正向着这边狂奔而来。虽然距离还是挺远的,但筱娅能看清少年的模样,他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学生制服,当看到脸时…………她不由得瞪大了自己那双樱色的眼睛。 她认识他。 “啊啊啊都怪一承那家伙!放学后不回家还偏要拉着我去看学姐们打排球!虽然说学姐们的身材是挺不错的啦……脸也很好看……嗯……不过还是比不上二次元呢!”讲到这,少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到正前方稍远的公车亭外,一位少女在雨雾中向他招手,并呼喊着他的性名。 “喂————东木君!” 啊,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听到过…… 少年心里这样想着,同时也感到非常奇怪,是谁会在这么大的雨中呼喊自己的名字;而且自己还听得如此清晰,没有被大雨的哗啦声所掩盖。 他加快了速度。 在快要接近的那一刻,少年,也就是东木空也。才认出呼喊着自己姓名的少女。 “北……北水同学!?”空也放慢了脚步,走到她面前,很是惊讶。 “嘻嘻。” 筱娅那小巧的嘴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在雨中对他傻笑着,冰凉泛白的脸颊上沾满了一滴滴透明的雨露,粉色的长发已被完全打湿。 空也没有理会自己那急促的呼吸声和因长时间在雨中奔跑快要累垮的身体,直接抓住筱娅那纤细的双臂,把她按回到里面的长椅上!肩包则是丢在一边。 “啊……啊咧?东……东木君……”她惊愕地看着空也,脸颊上的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滑到下巴处,滴到了自己的学生制服上。 筱娅感受到了他那狂奔后呼吸急促的声音,冰凉的脸不由得发烫起来。 “不……不要一直站在外面淋雨啊……这……这样可是会感……感冒的啊!”空也抓着筱娅那细小的双臂,低着头;仍在大口大口地喘气,呼出的热气拍打在她的脖颈上。 “啊……嗯……” 筱娅低着头回答,同时双腿并拢在一起,没有想要挣脱按在自己肩上双手的意思。 局面持续了一分钟。 雨势有所减小了。 当空也缓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抓在筱娅的双臂上。而筱娅还是在低着头,像是由于脸过度发烫而晕了过去。 “北……北水同学?” 他按住筱娅的肩膀轻轻地摇了一下,试图让她清醒过来。 “嗯……我没事的东木君……”筱娅缓缓地抬起头,仿佛刚睡醒一般。 四目相对。 都凝望着对方的双眼。 空也从未如此地近距离和女生对视,尤其还是和筱娅。那双樱色的眼睛,好似一股粉色漩涡在把他吸进里面,无法挣脱。 他慢慢的靠近筱娅的脸,已经能感受到呼吸了,以及自己那狂跳不止的心脏。 筱娅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空也那深蓝的瞳孔,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不然的话她一定会一脚把他踹出公车亭子五米开外的大马路上。 “太……太近了东木君……” 筱娅闭上了眼睛。 “呼————” 空也朝她的右耳轻吹了一下,一片泛黄的叶子随之飘落下来,落到了筱娅洁白的手背上。 “对……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没……没弄疼你吧?”他迅速地抽回双手,满脸的歉意。 “嗯…………没事儿……”筱娅揉揉肩,站起身。把刚在掉落在地上的肩包拾起来递回给空也。 “谢谢……”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湿漉漉的头发,接过肩包。方才发现,筱娅的身体和自己的一样,都湿透了。如同那天在试胆桥下的初次相遇一样。 白色的学生制服湿了之后会变得有许些透明,能看得到里面的内衣颜色。 “嚯——原来东木君喜欢盯着湿身的女生看呀。”筱娅把身子探向前方,一脸坏笑地看着空也。 “可真是——————色呢!” “才……才没有!”空也立刻就转过身,面对着外面马路的绿化带,脸红得像只小樱桃。 “嘻嘻,开个玩笑嘛。”她坐回到长椅上继续拨弄着自己那湿漉漉的头发。 突然,一条叠好的粉色印着几朵可爱樱花的毛巾映入了她的眼帘。 “我……我这有一条新买的毛巾,还没有用过,不……不介意的话你拿……拿去用吧。” 空也用食指害羞地抓了抓脸,这还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东西给女生用。 “哇……好漂亮的毛巾呢!多谢啦。” 筱娅接过毛巾,把它散开披到头上。 “那你怎么办?你身体也被淋湿了呀。” “啊……别担心,我用纸巾就好……”空也说着,拿出纸巾擦了擦身子。 公车亭外泛着白光的天空还在不停地落下雨水,但比起早些时候雨势已经小了很多。风声骤停,花草树木停止了摆动,残枝落叶安静地躺在地上,有些则是漂浮在积水较多的坑洼处。 一切都回到了大雨前的模样,不变的是那份清凉的宁静。 “呐,东木君。” “嗯?怎么了?” “那个……为什么你一个大男生会用粉色的毛巾呀?上面还有这么多可爱的图案……” “因为……”空也把肩包放到长椅那坐了上去。 “因……因为……你的头发是……粉色的……”他又把头扭向一边,尽力地回避着筱娅的注视。 这句话直直地穿过了她的大脑,又顺下去直击她的心脏。原本刚冷却完不久的脸蛋瞬间,红到了耳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心脏会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这清凉的小雨已不能让她暂时平静下来了。 而空也,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讲出这样的一番话,现在正处于极度羞耻的状态。 “这……其……其实是……我……” 空也吞吞吐吐地说着。 “是我妈擅自放我……肩包里的” 空也又回过头来面对着筱娅,但眼睛还是没法看着湿身的她。 “是这样啊……” 筱娅轻吐出一口气,发烫的脸又渐渐恢复到冰凉的状态。 “我就说嘛,一个大男孩子怎么会用这么可爱的粉色毛巾……除非你少女心很浓哟东木君。” “才……才没有呢……” 其实不然,这家伙就喜欢少女粉。床上的被单、课桌里的削笔机和订书机都是粉色的,还有那条递给筱娅的毛巾,就是他前两天买的,那时还不舍得用。 “嚯————真的吗?” 筱娅凑上前去,坏笑地盯着空也那害羞的脸。 “真……真的啦……” 他感觉筱娅的脸快要贴到自己的脖子上去了。 “嗯……好吧,相信你。” 她放弃追问,突然朝着空也的耳根轻吹一口气,冰凉冰凉的。 “这是还击哟,东木君。” 他一接触到筱娅吹来的,稍带一丝凉意的气后,出于本能,他立刻站立起来。 “啊,这雨……还在下呢……”空也试图支开之前的话题来让自己那颗发热的脑袋冷却下来。 “东木君,你讨厌下雨天吗?” 筱娅也离开长椅,站在他旁边,平静地问。 “嗯……并不讨厌哦,下雨天带来了微凉的清风,吹拂在我们的脸庞上,非常舒服呢,也把这夏日里的烦躁冲去了一大半。” 说到这空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 “还有这被冲刷地无比洁净的柏油路面,散落到地上的各种花枝落叶啊……都挺好的,也可能是我喜欢拍雨景的缘故吧……” 他扬起嘴角,笑着说,“我还是很喜欢下雨天的呢!” “欸……你还喜欢摄影啊?” “对啊!”一听到是“摄影”二字而不是“拍照”,空也瞬间兴奋起来。 “那……下次可以为我拍几张照片吗?就定在雨天。” 话音落下,空也的胸膛像是被一柄软乎乎的锤子击中,小腿退后了一步,顶在了长椅边上。 “啊……欸?欸!!!?” 听闻筱娅的这句话后,他脸上立刻印满了“不可思议”四字。 “喂喂,难道我很丑吗要作出这么大反应……” 她很是不满。 “不……不是,我是在想……北水同学你不介意让我帮你拍照吗?” “嗯?有啥好介意的嘛,就怕你不愿意呢。” “那……” 空也有些犹豫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吧!” 筱娅全然不顾空也那惊慌失措的模样。 “呐……空也……” “嗯?怎么了北水……”“打住打住。”筱娅打断了他的话。 “你看我都叫你空也了……你也叫我的名字嘛。” “啊……这……可以吗?” “当然啦,咱俩又不是陌生人。”空也站直身子,面对着筱娅那满是期待的脸,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非常害羞。 “筱……筱娅……” “嗯!” 一般来讲,当女孩子在听到男孩子第一次称呼自己的名字时都会感到不好意思而害羞起来。但筱娅却完全不是这样,她还表现得很开心的样子。“呐,空也君觉得……此刻最美的事物是什么呢?” “嗯……我还想不出来……” “唔……我觉得吧……” 筱娅抬起头,把自己那纤细的手举过头顶,张开。掌心对着公车亭不断落下小雨滴的檐边,透明的亭顶盖印着的那几朵五颜六色的曼珠沙华在经过雨水的洗礼,变得更加鲜艳,但,又无比地刺眼。 “是雨天里和你一起躲过的屋檐哦。” 听了这句话后霎时,空也的胸膛变得燥热无比。自己大概知道原因是什么,这股燥热感让他恨不得把身上这件夏季校服撕个粉碎。 “空也你觉得呢?” 筱娅把头歪向一边,微笑着盯着他的脸。 空也也看着她,挂在细细脖子上的粉色毛巾,充满灵气的樱色双眼,微微下垂的樱色长发,小巧娇艳的嘴唇……瞬间,头脑中飞速掠过一道闪电,直奔心脏而去。 下雨天最美的不是和你一起躲过的屋檐,而是你啊! “喂喂,你是不是又在想着漂亮女孩湿身的模样啊。” 筱娅见他只是呆呆地盯着自己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就用冰凉的指尖戳了戳他那发烫的脸。 “不是啦……” 在感受到那一刻的冰凉,空也才回过神来,想着该怎样回答她。 “我觉得啊……是……” 刚才的那个想法又浮现在脑海里。 “嗯……那个……” 他想了将近一分钟。 “想不出来啊啊啊啊。”空也放弃了思考,连同那个想法也一并扔进心底里那混乱的樱色漩涡。 他等待着筱娅失望的神情,不过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总是让人失望。 “噗…………哈哈哈哈哈哈。”筱娅突然大笑起来,眼角都快泛起泪花了。 “你突然间笑什么啊……”空也觉得自己被嘲笑了,但他知道,这并不是那种带有恶意的笑。 只是一个少女很普通的、纯净的笑。 “哎呀抱歉抱歉……因……因为……” 她快笑得喘不过气了,便取下毛巾捂住自己的嘴。待缓过来后才回答他。 “感觉空也你肯定是不擅长想这些事的呢!就像个木头人一样呆呆傻傻的。” “唔,无力反驳……”空也无力地垂下双臂,看着仍在笑着的她。 清风拂过,地上的积水掀起了一条条优美的波纹。公车亭后那繁绿的草丛里有两三只青蛙闻风跳出,落到地上的积水里;溅起的水花打到它们圆润的眼珠子上,呱呱地唱起夏雨的歌来,清脆入耳。攀在树皮上的蜻蜓飞落到里青蛙较远的灌木丛,畅饮着小叶片留住的晶莹剔透的露珠。 筱娅叠好毛巾,盖到空也那尚未干却的头发。 “一起跑回去吧?” 话音落下,她拿起肩包顶在头上,跃出公车亭;在淅沥的雨里,脚踏雨水,欢快地转了一圈。樱色的长发也随之飘舞,简直就像一朵在雨中旋转着的樱花。 “看来……这场雨小得恰到好处呢。” 空也笑了,也顶着肩包,粉色的毛巾紧紧攥在手里。跨出这“屋檐”,追逐着这朵雨樱花。 在同一时刻,某个公园小亭子里,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女睁开朦胧的睡眼;坐在冰凉的铁质长椅上,揉了揉带有丝丝困意的眼睛。 “唔……我……睡着了?” 少女拨弄着前额那半湿的棕色短发,发现身旁有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灰色毛巾和一把精致的透明小雨伞。 “这是……” 少女很是疑惑,便打开毛巾。发现右下角绣有四个黑色的字:土埔一承。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后猛地冲出亭子看。前后,左右,除了公园里的游乐设施和仍在下着的雨,没有一个人影。也听不到离开或是向这边走来的脚步声,能听到的只有……自己那颗跳着复杂舞蹈的心脏。 少女回到亭子里,拿起毛巾捂着满是笑容的脸。 “谢谢你陪我!” 6、夏日日常&自行车 那天从美星咖啡屋回来后,下了好几天的雨;这把夏日炎热的气息给冲得一干二净,虽然不会持续太久,但所换来的是一阵又一阵,让人舒爽的、微凉的清风。 空也趴在窗台上,刚关掉的电脑主机还散发着余热。他百般聊赖地观察着雨后的一切。没有太阳的纯白色的天空,宛如无法让人为之恐惧的白色幽灵,外边满是枯残的树叶。一只小黄雀在院子里那泥泞地上挣扎着,双翅奋力地拍打着地面,想脱离这片“沼泽”飞回广阔的天空。 这并不如它所愿,这样只会让它那小小的翅膀沾上更多的泥水。但它仍在不停地扑动着双翅,向一旁已经风干了的水泥路面移去。 空也注意到了这只小黄雀,看着它那种拼命地向外扑腾却还是逃离不了“泥潭”束缚的样子,无聊之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转身走向电脑台,拿起六年级时老爸送他的那台索尼单反相机回到窗前,镜头对着那只可怜的黄雀,嘴角微微扬起。 镜头放大,聚焦完成。空也的食指在银色的快门键上蠢蠢欲动,瞳孔逐渐放大。当正要按下时,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停下了当前的动作。 一双白皙而纤细的手毫无征兆的闯入了空也的镜头,空也先是一惊,不过并没有放下相机,而是饶有兴致地暗中观察着。 那双纤的手轻轻捧起半身泥泞的小黄雀,掸去它身上的脏泥。让空也感到奇怪的是这整一个过程,小黄雀并没有受惊扑腾的模样,而是静静地卧在那双手心里,转动着那颗小巧灵活的黄绿脑袋。 黄雀那脏兮兮的身体被清理干净后,之前因不断扑腾所产生的疲惫感霎时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身的活力。它微微撑起小小的身躯,欢快的朝着捧着它的人叫了几声,轻轻一跃,便飞离了手心,冲向天空。空也越发地感到奇怪了,那双手好似有一种魔力,能让筋疲力竭的小黄雀瞬间恢复精神。他放下相机,想目睹一下这双手的本尊是谁。 在双眼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后,发现自家的院子竟一个人也没有!空也双手撑着窗台,把身体探了出去,试图在院子外的路上寻找刚才救了小黄雀的人。 “奇怪……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他喃喃着又低头看了看家门前那段水泥石板路。 有几只半湿的鞋印。 “这……是朝家门口走的,爸妈都出去工作了……难不成!” 空也刚想转过身去拿挂在墙上cosy用的誓约胜利之剑跑下楼去,意外发生了。 一阵突然袭来的强风冲击到挂在他脖子上的相机。那只不过是两秒钟的事,全身的重心都压在相机上。 空也手一滑,整一个上身完全越过了窗台! “啊……啊咧?” 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只知道自己看到了正下方铺的一小片鹅卵石小路。 已经来不及尖叫了,像是平静地接受这份“死亡の命运”,想象着自己头骨炸裂、脑浆涂地的样子。 突然,空也身后惊现一只娇小的手,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给拉回了房间! “呜哇!” 随着一声尖叫,人和相机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只不过这台索尼单反冲撞在空也的胸膛上,还是蛮痛的。 “喂!你不要命了啊居然越出窗台!” 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看着倒在地上的空也惊魂未定的样子,少女调皮地笑了起来。 “要不是见你脖子上挂着相机,我早就给你来个背摔了!说!是不是在偷拍漂亮小姐姐啊。” 一听这语气,他便知道来者是谁了,且并不感到惊讶。 “你还真是一声招呼都不打就闯进别人的家啊……还穿着拖鞋踩在我的床上。” 空也揉了揉双眼,四肢肆意地在冰凉的地板上伸展开来。 “嘻嘻,我是想吓你一跳嘛,而且你楼下和房间门都没锁,心也太大了吧。” 少女跳下床,动作轻盈又优美。白色的蕾丝连衣裙边扫过空也的头发,感觉痒痒的。 “还有啊…………” 他走到空也身边,蹲下娇小的身子,气呼呼地盯着他。 “什么叫‘闯进别人的家’啊,你连你的大表妹都不认了吗?” 少女撩起银灰色的长发,嘟起粉嫩嫩的小嘴巴。 “是是,大表妹,话说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白色连衣裙呢。” 空也扶着床沿慢慢站起。 取下相机,转过身来看着他那许久不见的表妹,汐原咲雪。 “因为很好看嘛。” 咲雪说着便在原地转了个圈。 忽然间,空也想到了刚发生不久的那件事。 “咲雪我问你件事哈。” “嗯?啥事啊笨蛋表哥。” 她在一旁玩着空也的誓约胜利之剑。 “笨……笨蛋表哥……” 空也无奈地叹了口气,问。 “刚才你是不是在院子里救了一只落在泥潭里的小黄雀?” “小黄雀?” “嗯,在前院。” 他瞄了一眼咲雪的手,没有沾上淤泥的样子,非常干净。 “欸?我是从后院进来的喔。” “没有走前院?” “没有,因为太麻烦了。” “那你说的楼下门没锁指的是……” “当然是后门啊,不过进去时我看见前门是锁了的。” “这样啊…………” 空也回到窗台前,向外望去,先前的鞋印已经风干,看不出曾经有过的痕迹。他陷入了沉思。 “发生什么事了吗?” 咲雪关切地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哎对了,你这突然间跑过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不然姑丈他们是不会轻易放你这个调皮鬼出来的。” “啊这……” 咲雪的表情突然僵硬了,她机械地走到电脑桌前的墨蓝色转椅那,一屁股坐上去。 “那个……其实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已经写好外出纸条给他们了!” “我就知道……那你到底是有什么事啊。” “嗯……表哥你会骑自行车的吧?” “会啊。” “那……载人呢?” “嗯……载过十本同人………咳咳!学习资料书算不算?” “嗯………也行!” “欸等等,你想干嘛?” “嘻嘻,表哥载我出去玩吧!” 咲雪眼中满是期待,等着从空也口中吐出“好啊”两字。 “你都多大了还要人载……” 他挠挠头,向门口走去。 “才准备上初二而已嘛……” 咲雪戳戳手指,眼皮微微垂下,有些失望。正当他想再次请求表哥时,转过身,发现他已经换好出门的衣服了。 “你在发什么呆啊,改主意了?” 看来他并没有拒绝表妹的请求 “表哥你最好啦!” 咲雪跳上空也的后背,搂住他的脖子,笑的像一朵灿烂的向日葵。可爱得想让人亲个够。 “还真是小孩子呢……抓稳了啊,不然等下会摔倒的噢。” “好~” 她搂空也搂得更紧了,小巧挺立的胸部紧贴在他的背上。 “这丫头,发育得这么快的吗……啊我是指身高。” “表哥你在嘀咕什么啊,” “没什么没什么……不过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轻呢。” “那等下载我的时候要骑快点喔!” “那会很危险的啊笨蛋。” 就这样,空也背着咲雪慢慢地走下楼梯,聊着琐碎的家常之事。跟小时候一样,好像没什么变化。 走到屋外,空也朝不久前那只小黄雀落在的泥潭看了看,又冲着灰色水泥石板路瞄了一眼。 “啊算了,别管这些无聊的事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走向车库。 “欸?车库翻新了啊?” 咲雪跳下空也的背,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银色卷帘门,漆着深夜一般黑的“堡垒”。 “那肯定得翻啊,不然早晚得塌。” 咔哒咔哒,他用钩子慢慢地拉开卷帘门,接着从里面推出一辆积着一层厚厚灰尘的白色女式自行车,虽然看上去很旧,但却意外地结实。 待两人擦好车身、往轮胎打好气后,简直变得像是新买的一样。 “让我看看……链条没有生锈……” 空也让咲雪定住车头,自己抬起车尾,抓住脚踏板快速地转动了几圈。很流畅,没有发生卡链和掉链的情况。 “ok,看来没问题。” 他把车推到院子门口,调好座椅一跃而上,拍拍后座。 “上来吧” “来啦~” 咲雪抚好连衣裙,侧身跳上座椅,差点没把车给弄翻。 “给我好好坐啊……” 看着她傻笑的样子,忽然觉得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起生活的情景。表哥背着表脚踝受伤的表妹走过小溪时的画面。 “坐稳了啊。” 空也脚踩踏板向前蹬去,车轮缓缓地转动。 可是双脚刚踩那么好一会儿,因为车身实在是晃得不行,他被迫停了下来。 “啊……这太久没骑自行车了,还是第一次载人,感觉很难把握平衡啊……” “啊咧?表哥你不是会骑自行车的吗?怎么动作像个初学者一样?” “切,再来!” 同样,刚开始向前蹬的时候因为不够平衡,骑了两步路后又被迫停下了。 “额……纯属失误。” 空也手心出汗了。 “你都快初三了耶,还不会载人的话将来怎么找女朋呀?” 看来这是亲表妹呢,正疯狂挖苦着自家表哥。 “啰嗦。”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姿势,抹干净手心的汗。紧紧握住车把手,右脚快速地踩住踏板用力一蹬;左脚离开地面,整个人站立起来,上身往前倾斜。 “我就不信抽车还……哇呀!” 这次连人带车差点摔了出去,还好有咲雪帮忙抓稳后座。 “…………” 表兄妹对视,沉默良久。 “麻烦死了……还是窝在家打游戏比较适合我。” 空也很快就放弃了载咲雪去玩的计划,转身朝家门口走去,完全无视了她那气炸的模样。 咲雪见表哥头也不回地走回家去,心里超生气的,便嘟起小嘴,对着空也大喊。 “哼!早知道表哥这么没用的话我就去找我男朋友载我好了!他的技术不知比你好了几十倍呢!” 说完,她也转身离去。不知为什么,空也的耳朵一抓住这句话后,内心很是不爽。虽然自己已经被爸妈拿“别人家的孩子”比较过无数回了。 有一股动力促使着他跑到表妹身边,随即拉住了她的手。咲雪好似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笑着看向表哥那张写满“不爽”两字的脸。 “再来,最后一次……” 空也的语气里带着请求,却又无比有力。 “嗯!” 咲雪很快就答应了。 这次,空也少有的认真了起来,他重新跃上自行车,竖起大拇指猛地相背后一甩。 “上车。” 语气既认真又冷酷。 咲雪还是第一次见到看上去如此靠谱的空也,既感到意外又感到兴奋。随即便再次侧身坐到后座上,他向表哥的双手瞅了一眼。都死死地抓着车把手,连青筋都爆起了。 接着,空也挺直腰板,上身微微向前倾。右脚再一次踩住踏板,非常稳。调好车头,使之与车身形成一条笔直的线;最后把力气集中在右脚板下用力一蹬,后车轮缓缓地向前移,咲雪双脚离地,静静地看着他的举动,也悄悄地在帮他控制平衡。 等到左踏板上升到可以触及时,空也并没有像刚才那么用力蹬,他迅速地用左脚踩了上去;力道比之前轻了许多,踏得很稳。前后轮都转动起来,重心都压在两只脚上。一上一下,一上一下;空也咬紧牙关,尽管行驶的速度很慢,链条咔咔作响,但他没有停下来。因为他相信,只要不停下,道路就会无限地延伸下去,自行车也会飞速奔跑起来,所以…………不要轻易地停下来啊! “嘿————咻!” 空也掌握好了平衡,终于可以放心地前进了。他放下了抽车的状态,坐回到座椅上;双腿无比流畅地运动着,车轮也开始快速地转动。 咲雪看着眼前的建筑物以中等速度向后移去。不断有风吹过她润红的面庞,撩起那银灰色的长发,在半空之中飞舞着。 “哇喔!这不是会骑的嘛!” 咲雪笑着拍了拍他的背。 “咳咳……那是,也不看看你表哥是谁……” 空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刚刚紧绷着的脸如释重负般的缓和下来。 表哥载着表妹,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畅通无阻地行驶。偶尔会碾过尚未“干涸”的积水,险些溅到咲雪那漂亮的白连衣裙边上。 “空也这家伙居然不接我电话……这种天气除了在家待着外他还能去哪啊。” 一承漫步在雨后的巷子里,正朝着空也家的方向走。 “筱娅说是回乡下了,纱衣嘛……啊对我没她电话。” 他刚掏出手机想再打一通电话给空也时,在前面转角处突然冲过一辆自行车把他吓了一大跳,差点摔倒在一旁的污水里。 “哇啊!这人怎么都不看路的,还好我走得慢,不然非得被撞残一条腿不可……” 他走出巷子,朝已经驶远了的自行车看。 “刚--才--真--是--抱歉--了!” 一承看到一位身着白色连衣裙的银发、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坐在自行车后座朝他大喊。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比以往遇到的任何女孩子时都要激烈。 “哇……好可爱的女孩子……” 一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可恶啊,究竟是谁载着这么可爱的美少女啊,也太有福气了……欸等会儿,那个骑车男穿着的衣服是……” 他眯起眼睛看,骑车人穿着的衣服背面右肩的位置上有一串闪闪发亮的英文:arknights “是明日方舟第三届ark火蓝之心漫展上的限量t恤衫!全球只发行了两件啊,而且还是我和空也抽到了的……难不成是!” 一承趁银发少女和汽车人交谈的那一刻,他拿出手机点开相机,对着他们拍了一张照片。待他把照片放大核实过后,他确定了。 “果然是你么!空也……” 一承狠狠地捏住手机。 “行啊小子,居然敢背着我泡这么可爱的妹子!” 说到这他又对着两人连拍好几张照。 “等着哈,等我把照片传给阿健和弥岩他们……你就等着全体单身狗的怒火吧!” 一承点进三f公会群,选好照片,后毫不犹豫地按下“发送键”,还附着一句:择日必杀!骂骂咧咧地走回家去了。 公会群里,加上一承,共有九人。 “我刚才是不是差点撞到人了?” 空也的腿放慢了运动的幅度,转过头来问咲雪。 “你也真是的,都不认真看路……不过我已经像刚才那人道过歉了呢。” “啊……那还好……” 他把头扭回去,直视着一如往常的街道;眉头低垂下来,在沉思着什么。 “你怎么看上去愁眉苦脸的?明明都学会载人了耶。” 咲雪歪着脑袋,问。银色的长发披散到裙摆上。 “嗯……咲雪啊……” “嗯?怎么了?” “…………” 她看空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好奇地盯着他看。 “你肚子痛啊?” “没有……我是想问……”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口。 “你……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啊,怎么都不先和我说一声……” 咲雪这才明白表哥为什么会这样苦闷了,还调皮地笑出声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喂,这有什么好笑的啊,话说你家里人同……” “你……你还真……真信了啊!” 她笑的快不能呼吸了,便捂住嘴巴,努力地让自己那孩童般的笑声缓下来。 “看来这招‘激哥法’挺管用的呢。” 看着空也那像是被当作笨蛋耍了的表情,还是忍不住地大笑起来。 “臭丫头……我就知道你在玩儿我!” 空也盯着表妹那张笑的前摇后仰的脸,很是无奈。 “我怎么可能会找男朋友嘛。” 咲雪慢慢地搂住表哥的腰,小脸秦晴地睡在他那结实让人感到安心的背上。 “我啊……可是最喜欢笨蛋表哥了呢!” 她闭着眼睛,一脸幸福地说道。 “小傻瓜……都多大了还在说这种幼稚的话……事物都在不停地改变啊。” 空也抬起头来,不知不觉中都已经踩到郊外了,太阳也从灰白的云朵中探出头来,照耀着整片大地。原本白得像幽灵一般的天空也染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湛蓝。 倾泻而下的光芒很是刺眼,气温逐渐回升,地上的积水还尚未散去;空也把头转向右边,是一大片的油菜花田,在阳光的照耀、急风的吹拂下,形成了一片金黄的海洋。 郊外的风带有丝丝暖意,匆匆地划过耳旁,听到了呼呼的声音。咲雪睁开双眼,一条宽大的河流映入眼帘;流着青黑色的水,河对岸则是一些疏散的民居和分布整齐的矮果灌木丛。 这突然落下的阳光让她感到了一丝昡乱。 “事物当然是会不停的改变啦,但只要有着对此不变的心,也就不会觉得‘改变’……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吧?” “我是守旧主义者这点你还记得很清楚啊。” 空也莞尔一笑,把车停靠在河岸草坪上方的铁护栏旁。 “改变也是有好有坏的嘛。” 咲雪跳下车,在这灿烂的日光下身了个大大的懒腰;双手撑在微暖的护栏上,望着低下斜斜的草坪和青黑的河水。白色的连衣裙摆轻轻扬起,银灰色的长发随意地飘散,他深吸一口气,尽情沐浴在这缓和的夏风里。 “还是说你喜欢一成不变呢,表哥?” 空也走到咲雪身旁,轻拍她的头,眺望那片蓝天。 “嘛……也不全是这样,至少我希望你能成熟一点。” “那你还把我当成小孩子!” 咲雪生气地拨开按在她头上的手。 “哈哈,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嘛,在我眼里。” “哼,但我在身体方面可是非常成熟了喔。” “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呜哇!” 他给自家表哥来了记过肩摔! 空也被摔过了围栏外的斜草坪上,咲雪也越过围栏坐在草坪上滑下去,空也的方式则是像车轮一样滚落。 “看……看来在空手道这方面你的确……成熟了很多啊……” 他滚着的状态停了下来,全身躺在刺痒痒的草坪上说着。 “当然啦!我可是练了三年了,不过表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用呢,这已经是你第……第几次被我摔倒来着?” “二十…………二十四。” “哇喔,那表哥你还真是没用呢。” “行行行,拗不过你这丫头。” 这对表兄妹躺在草坪上,让猪突猛进的阳光打在自己的身上。 空也的自行车挨在铁护栏上,车头摆向他们,静静地守护着两人。一只黄雀扑棱着翅膀,落到车把手上,和它一样,静静地看着他们。 “表哥?” “嗯?” “我想来参加你们这边的烟花大会。” “夏日祭啊,姑姑他们同意?” “当然啦,他们也会来的。” 咲雪站到空也面前。 “到时让你看看我穿和服的样子!” “和服啊……” 说到这,空也立马联想到动漫里面的女孩穿和服的样子,方方的带枕、好看的太鼓结,还有………… “嗯,我很期待哦!” “哈,到时候亮瞎你的眼睛!” “行啦行啦,该回去了。” 空也半蹲下身背对着咲雪,咲雪很快就扑了上去。 “轻点啊……” “嘻嘻,抱歉啦。” 空也背着她,慢慢地走向上坡。 在这眩目的阳光下。 7、泳装! (一)序曲 “吱——吱——” 已是八月中旬,蝉鸣声还未散去,依旧扰人心烦。尤是正午时分。 暑假已过大半。 病恹恹的太阳统治了清澈透明的蓝天,使得周围的白云不敢贸然接近;仿佛只要吹过一阵风,这团白炽的烈阳便可以将它们瞬间蒸发掉。 不自然的阳炎讥笑着那些无法踏出屋外半步的人们,他们害怕这酷热,以至于连去外面买一瓶冰饮都像横渡塔克拉玛干沙漠,没人愿意为此“送命”。 而就有这么两个无聊的人,在这热晕人的气温里,顶着阳炎的讥笑坐在公园树荫下的长椅闲聊。 “筱娅啊,我说你非得要在这么热个天里说事吗?而且还是在外面!” 空也被迫听着烦人的夏蝉声,扯了扯衣领。 “呀,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你也是没事干是吧?” 筱娅穿着天蓝色短裙盘腿坐着,手中的小电扇举到他面前慢慢地晃着。 “挺凉快的嘛~” 空也的四肢很快就放松开来,张大着嘴巴发出啊啊的声音,跟小孩一个样。 “话说你能不能淑女一点?穿着短裙还在公众场合盘腿而坐,你以为这是在漫展上cosy吗。” 他接过筱娅递来的灌装冰可乐,没好气地说道。 “哼!我才不用被你这个家里蹲宅男教呢!” 筱娅用小电扇狠狠地朝空也脑壳处敲去。 “好痛……对了,这次是不是又有什么活动啊?有没有通知一承和纱依他们?还是……” “不是哦,这次就我们两个。” 筱娅放下盘着的腿,凑近空也的耳旁,低声道。 “帮我挑件泳装吧?” 叮———— 在空也的世界里,时间停止了五秒。蝉叫声也是如此。 “噗————” 他一下子把嘴里含着的碳酸化合物全吐了出来!洒在外边滚烫的水泥地上,冒出棕黄的气泡。“滋滋”声在太阳的暴晒下逐渐减弱。 “啥、啥!!?” 空也慌张地擦了擦嘴角,一脸“不是在开玩笑吧”的模样。 “哈哈哈哈你那是什么反应啊!” 筱娅用手肘推了推满脸通红的他。 “泳……泳装什么的……” 空也咽了一口口水,拿可乐的手微微颤抖。 “啊呀,是不是想像着我穿泳衣的样子?” 筱娅歪着脑袋,一脸坏笑地盯着他看。 “才没有!我……我只喜欢二次元里面的……” 空也突然站起身子,紧张得把手里的可乐全捏了出来。 “没法喝了……那你和纱衣去不行吗?” 她走到空也面前,用眼神诉说了原因: “可我想听你的意见。” 呼呜—————— 一股突袭而来的热浪把筱娅粉色的长发吹散了。 散乱的头发在烈阳底下反出刺眼的亮光,一闪一闪。 “唔……好大的风……” 她收束好被吹散的头发,侧脸对着空也。 “太……太近了啊笨蛋……” 空也心里想道,似乎都闻到了她头发的淡香味。但他无法把视线,应该说是视线无法逃离筱娅樱花色双瞳的注视,也移不开那张纯净的侧脸。 这个男孩拒绝不了那个女孩的要求。 两人忘记了酷热,即便靠得很近。 “那……是现在去……吗?” 空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那要不还是……” “明天!就明天!” 筱娅不知怎的,突然变得像是一个得到了可爱熊娃娃玩具的小女孩。抛下这几个字后她强忍住兴奋,飞速地逃离了公园,跑回家去,没有理会在背后大喊着她名字的空也。 望着筱娅奔跑的背影消失在让人晕眩的阳炎之下,空也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坐倒在长椅上,抬起头,树叶间隙洒下的光芒、烦人的蝉鸣声、燥热的空气、发烫的可乐罐………… 确实是夏天会发生的事呢。 他抹去额头上渗满的汗珠,扯扯衣领。 “再去买瓶可乐吧。” (二)出发 第二天中午,空也如约赶到筱娅家门前。手插裤兜,嘴里叼根蓝莓味棒棒糖,背靠在平滑的墙上,头部微微抬起呈四十五度角,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她怎么这么磨蹭啊,我都等七八分钟了……” 空也咬了咬糖果,嘀咕道。 “啊抱歉抱歉!让你特地过来找我还等了这么久……” 筱怎么感觉你今天娅小跑到他身边,过膝的中短裙轻轻扬起。粉红的小提包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怎么感觉你今天莫名的……淑女?” “喂,我一直都很淑女好吗,倒是你,终于舍得穿‘正装’了!” 没错,今天空也的穿着很正常,比起以前。普通的带英文字母的短袖衬衫,普通的、没有带奇怪图案的黑色休闲裤,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要不是这次是他单独一个人和女孩子出去,估计他又会穿带有动漫美少女的衣服。 “怎么叼着根棒棒糖啊,学小学生装酷?” “难不成你还指望我叼的是香烟?” “哈,要是你叼着的是香烟的话我就替你爸妈把你的牙全打掉。” 筱娅露出了她的招牌“笑容”,这令空也汗毛直竖。 “那……我还是学小学生装酷吧。” 他一口咬碎糖果,叼根小塑料棍大步朝车站方向走去。 今天的天气没有昨天那么热,意外的凉爽。夏蝉声消失了,白云不再畏惧那病恹恹的太阳,纷纷以自己那庞大的身躯把它给遮掩住。原本该吹来的热浪都化为徐徐清风,净化了路上行人的烦躁之意。 “啊对了,有件事忘了问你。” “嗯?什么事?” “你……为什么突然要买泳装啊?” “啊咧?纱衣没通知你吗?” 筱娅一脸茫然。 “啊,她倒是有打电话过来,在凌晨。” “唔……” “所以她说了什么我根本就没听清。真是的,这家伙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好吧……纱衣邀请我、你、还有一承,去她老家那边的别墅玩,还是建在海滩附近呢!” “这样啊。” “……你不觉得惊讶吗?别墅和大海欸!”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小时候放暑假就经常去她老家那边住了……哇她外婆是真的凶,做错那么一丁点儿事都会被痛揍一顿……” 空荡荡的公交车上,空调散出的冷气将他们包围住。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你个没用的死宅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啊啊啊啊阿!” 俗话说:“恋爱使人头铁,嫉妒使人土拨鼠。” 筱娅现在就像一只粉色的土拨鼠,抓住空也的衣领疯狂晃着。 “呕…………” 到达目的地后,空也把今天中午吃的午餐全吐了出来。 “你怎么坐个公交都会吐呀。” “咳……还不是你的错!在车上把我大脑都快给摇出去了!” “啊哈哈……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呢……” 言毕,两人便走向x市最大的商城:pearceworld,虽说是最大的商场,但人却意外的少。当他们走到正门时,空也有些发抖了。 “等下去到泳装店时该怎么办啊……就我一个男的话,肯定会尴尬死的……最怕就是……” “最怕就是服务员突然冲上来东问西问,这推荐那推荐的。” 筱娅的这番话仿佛恶魔低语,吓得他差点又呕吐起来。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这是里面是一家‘无人商场’,从进去到出来都不会有服务员突然冒出来的。” “真……真的?” 听了之后空也弱弱地站回起来。 “真的啦,只要选好自己想要的商品再用手机付款就行了啊。” “哎呀早说嘛,害我担心了一路子。” “我以为你知道的。” “可我又不是经常出门的啊。” “好啦快进去吧,等下人多了可别抱怨。” “是是,听从筱娅大小姐安排。” (三)挑选 这个时段商场里的人超少的,而且几乎都朝着饮食区和书城去走去。 两人走进二楼的泳装内衣店,门口的电子灯柱发出“欢迎光临”的声音。 即便没人,空也还是极度地小心翼翼,左顾右盼的,生怕在附近遇到或突然从哪里蹦出个熟人来。 “哇!样式可真多呢……喂,你干嘛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快过来啦。” “啊……感觉超羞耻的……” 他极不情愿地走到筱娅身旁,一看到暴露程度高那么一点的泳衣便会不自觉的把视线瞥向一边。 “呐呐,空也你觉得这件怎么样?嗯……还有这件!” 筱娅拿着一件白色的裙带式泳衣和一件淡黄带有小雏菊图案的海滩连衣裙。 “都……都行吧……” 他快速地瞄了两眼后发表了意见。 “欸……感觉好敷衍的说……” “那……你先去试穿吧,我……再在这里看看……” “可不要一个人偷跑哦!” 筱娅严肃地对他说。 “放心啦……” 空也目送着她走进更衣室,尔后便在附近的“彩色柜架”挑选适合筱娅的泳衣。 “嗯……什么颜色的泳衣跟粉色搭配会更好呢……啊这件不行,暴露程度好高,这件又没什么看点……啊啊啊啊阿我在想什么啊!” 幸好这间泳装店里只有他和筱娅两人,要是按平常的人流量来说的话,空也在一分钟之内就必须“逃离现场”。不然就会像是刚下车一样,不过不是被摇晕,而是紧张到吐。 “你觉得……怎么样?” 唰的一声,更衣室的帘子被拉了起来。换好泳衣的筱娅走到空也面前,问道。 她换上的是白色裙带式泳衣。光滑的肌肤在泳衣的“紧缚”下展现出完美的曲线。 “啊……很……很适合你!” 空也看了一眼筱娅后马上把头扭向一边,尽力让自己的视线从她那如雪一般白得皮肤上移开。但双眼还是控制不住地往她身上瞄,这还是他第一次有女孩子换泳装给自己看。 羞耻之余外还有点小兴奋。 筱娅裸露在空气中的身体微微向前倾,紧盯着空也那张害羞的侧脸不放。 “脸,很红哦。” 当他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仅差一毫米就能触碰到筱娅那被白色泳衣裹着的小巧挺立的胸部时。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咚的一声屁股摔倒在地。脸红到了耳根。 “你这反应有点奇怪呢。” 筱娅拉起像是被打了麻药的空也。 “可能是刚那会儿下车吐了的缘故吧……” 他晃晃头,试图让“热晕”的脑袋保持清醒。 “那要不我们今天还是回去吧?” 筱娅很是担心地问,粉色的双瞳中充满了关切和忧虑。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气息完全消失殆尽,这让空也感到非常意外。 “没……没事啊!我只是不太习惯这里空调的气味而已!感觉像是在巴士上的冷气一样……” 说道这他喘了口气。 “泳装我都还没给你选好呢……你先去换另一件吧……我很快就能选出来了!” 空也没有注意到筱娅那双瞪得老大了的眼睛,自个儿跑去另一边的货架选去了。 此刻,她高兴得想要跳到天花板上,就因为空也那么随口说的一句话。 但她还是按捺住这份冲动,咻的一下跑回更衣室里。 在花花绿绿的“泳衣海洋”中,空也历尽千辛,终于为筱娅挑出了一件自己认为很适合她的泳衣:纯天蓝的裙带式、下半身的泳裤外有半张透明的薄纱罩着,上身的则是波浪型衣边,中间还有一个深蓝的圆形空金属环。 “空也你能过来一下吗?” 筱娅拉开帘子,探出头说。 “啊,来了。” 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后,心脏突然就狂跳了起来。 “你看上去好像很紧张?” 筱娅有些小疑惑。这时空也内心想:她只露了头出来的话就说明…………现在她在里边什么都没穿吗?! “呀!你已经帮我挑好了吗?” 她盯着空也手里拿着的那件天蓝色泳衣说道,很开心的样子。 “嗯……” “那就麻烦你帮我递过来吧,我这个样子不太方便哈。” 空也的视线移到她那露出的光滑的肩膀上,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啊……好。” 他像一只螃蟹,横着向更衣室走去。手里的泳装拿得离自己远远的,时不时瞥过去一眼。 “喏……” “啊,谢谢……” 筱娅接过泳衣时,抓着帘子的手突然松开了! “!”空也随她的一声惊呼望去。 帘子完全落下后,本以为会看到的是全身赤裸的筱娅。 没想到———她只是穿了今天出门的那件露肩装和天蓝色短裙,正眯着双眼对空也那张“失望至极”的纳闷表情笑。 “啊……”空也重重地“叹”出口气,双臂无力向下垂着。 “呀,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是在期待什么吗?” 筱娅忽然凑到他低垂的脸前,坏笑地问。 话音落下,空也的双眼混乱得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自己的那些小心思仿佛都被她所看穿,毫不留余力地。 “不过我很喜欢呢!你选的泳衣。” 筱娅收回探出的身子,认真端详手里这件天蓝色泳衣。 “感觉很有大人味喔。特别是这薄纱……你挺会的嘛!” “啊……你喜欢就好……” 空也抓了抓后脑勺,害羞地不敢正面看着筱娅。 在买好一切必备的物品后,空也终于如愿以偿地走出这人多得让他窒息的商场了。只不过他带出来的东西“有点多”而已。 外边,气温迅速地回升起来,走到车站时两人已大汗淋漓。 “呼啊……还是外边的空气好啊,就是太热了。” 筱娅又是盘腿坐在长椅上,喝着刚从自动贩卖机上买回来的罐装可乐。 “哈……哈……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扛所有的东西啊!” 空也已累得不成样子,整个人瘫坐着。脑袋无力地向后靠,汗珠顺势从脸颊滑落到后颈。 “那真是辛苦你啦。” 筱娅把可乐递了过去。 空也接过后一饮而尽,完全没在乎这是间接性接吻。筱娅见此状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像基友一样笑呵呵地看着他。 “坐姿啊坐姿,快把腿放下!这又不是在公园里。” 他多事的毛病又犯了。 “知道啦,话说你还真像个爱管闲事的大叔欸,啊不对,应该说是老爷爷才对!” 筱娅的脑袋也向后靠,望着因阳光照射下无比耀眼的亭顶盖上的曼珠沙华,眯起了眼睛。突然想起这个场景,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今天……谢谢你啦。” 她面向空也,樱色的眼眸中迸射出一瞬的喜悦和感激。 “唔,谢什么啊?” 空也一脸茫然,随手把空了的可乐罐扔进一旁的“可回收”垃圾桶里。 “嗯……自己慢慢猜吧!” 说完,筱娅跳出公车站亭,撇下空也一人。脸上还洋溢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 “难不成要走着回去啊!喂!等等我啊!” 他赶忙整理好东西,跨出公车亭,紧跟着眼前这朵“夏日的樱花”。 烦人的夏蝉声又回来了,叫的一次比一次响,仿佛想把自己的声音刻在两人,以及他们走过的街道上,公园里。 可最后,还是只刻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昔日的街道和公园,早已不知所踪。 记忆,使人不愿想起,悲哀的是,也无法使之忘却。 8、夏日惯例&海边的少男少女 海边的烈日炙烤着少女们的肌肤,她们穿着惹眼的泳装在清凉的海水里嬉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男生们嘛…… “一承快分我点装备!待会儿要开boss战了!要高阶的!” “好嘞!不过你真的就喜欢玩远程啊……哎新藤,这款游戏还挺好上手的吧?” “有你们手把手教我感觉轻松了很多呢!啊,空也我这有一把橙色的阿姆斯特双螺旋爆裂无双炮。” “噢噢噢噢噢!多谢啦新藤!”、 东木空也、土埔一承、以及这位加入他们的“新参者”,高坂新藤。三人正聚在遮阳伞下打得热火朝天,虽然这天气本身就很热了。 “纱依啊,我就说别给男生们游戏机玩了,你看,这都快一个小时了,他们还是躲在遮阳伞那,屁股都没移过!”筱娅双手叉腰,责备道。 “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会玩得这么上瘾啊……亏我还鼓起勇气穿了这么可爱的泳衣……”沙依戳戳小手指,一脸的委屈。“小安,接下来就拜托……”她带着求助的目光对站在一旁的穿着紫色泳衣,身材高挑又苗条的女生说。 “唉,真是拿小沙依没办法呢……看我的哈,现在就去揪那三个家伙出来!” 名为小安的女生,甩了甩系着单马尾的黑色长发,气势汹汹地向打着boss战的三个男生走去。他们还毫无察觉,有一股恐怖的气息正在袭来。 “小……小安,下手轻点喔!”沙依朝她喊道。 “把他们扔海里也没问题的哦!”一旁的粉发少女喊。 “放心啦,我会把握好分寸的!” “欸,她们在说什啊?”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章鱼boss要惨死与我的阿姆斯特双螺旋爆裂物双炮了!” “开玩笑,明明是我的黯炎真剑!” 在boss还剩一丝血的时,“魔王”出现了。 “沙滩边有三个美女不看,居然窝在这打游戏?这是人干的事吗!?” 小安站在他们面前,怒斥道。 “我靠!这boss还有二形态?!” “呀,失算了啊。” “嗨,没事,我还有几瓶血,能撑过去的!” 空也等人没有理会她,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 “……” 小安默默地掰响指关节,蹲下白皙的身子,双手抓住空也他们坐着的白色沙滩垫。 “给我去吃沙子吧你们这群臭男生!” 她双手猛地向前一掀,男生们连同游戏机一下子被掀飞了出去!在他们的皮肤感受到一阵火辣辣的气息后便一头栽进了沙子里。 “魔王”的袭击疾如闪电,三人还来不及惊叫,就和他们的游戏机一起————gameover了。 啊对了,这位“魔王”小姐同新藤一样,也是一位“新参者”。 “呸,呸,唔啊……鼻孔里进沙子了……” “呃啊……这就是沙子的味道吗……” “远野安!你可别太过分了!”空也把头从沙堆里拔出来,坐在上面,指着“魔王”的鼻子喊道。另外两人的头还是埋在沙子里,撅着屁股一动不动。 “嚯?旱鸭子空也想怎样?难不成是想像小时候那样被我用‘大风车’摔回海里?”小安双手抱在胸前,及其蔑视地俯视着他。 “唔……”空也被这句话噎到了。“是啊我就是旱鸭子啊,那你这位‘太平公主’又想怎样?” “太……太平公主……” 这四个字冲击到小安的耳膜后,她便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胸部,小脸霎时红成了小樱桃的模样。 “你这家伙……”小安握紧拳头,怒意开始从她那紫红的双瞳蔓延开来。“就算是小沙依也护不住你了!”说完就抡起一把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一把木棒,径直地像空也的裆部打去! 啪的一声,木棒重重地打在了沙子上,溅起的沙粒四处飞散。 “你……你玩儿真的啊!”迅速跳起来的他逃过了这一击。 小安没有回答他,而是又抡起木棒向空也挥去。 由于多年的vr格斗游戏经验,他侧身一闪就躲过了攻击,但也还是勉强。 “沙依救我!”空也大喊着向海边跑去,已经顾不得沙子给他带来的刺痛感了。 “别想逃!今天我非得把你的头拧下来不可!”小安舍弃木棒,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空也追去。 “欸欸欸欸欸!”面对飞速冲来的两人,沙依变得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一旁的筱娅正压着腿,这与她穿的那件“成熟”的天蓝色泳衣形象完全不符。 “哈……哈……沙依……快救……”空也跑到沙依面前已筋疲力竭了。 这时,他绊到了一块珊瑚石。 “啊咧?” 由于距离不是很远,空也被动地向沙依那纤柔的身子扑去,脑袋精准地朝着她“丰满的泳衣”撞去。有那么一瞬,他在想:或许这样……也不错? 正当他要享受到男女之间的肌肤之亲时,突然出现在身旁的粉发少女飞起一脚,精准地踹到了他的左脸!那张似猥琐大叔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无比。嘛,毕竟这也算得上是“肌肤之亲”,虽然持续的时间短,且换了种形式。 “色狼退散!”筱娅像是憋了许久,一口气,痛痛快快地把这四个极其符合空也的字喊了出来。 “噗……咳啊!” 结果很显而易见了,空也完美地被踹飞出去。十米。 “干得漂亮啊筱娅!”小安高兴得跳起来跟她击了个掌。 “你们女生下手也太狠了吧,刚才那boss我们都快要打过了耶。” “就是啊,小安你可以善意地提醒下我们嘛,这一上来就给我们来个掀垫子……” “还善意地提醒?我去叫你们那会儿,你们可是连头都不抬一下的!”她打断新藤的话,嘟着小嘴;生气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倒是夸一下我穿泳衣样子啊……你这樽榆木脑袋……”小安戳戳手指,嘀咕道。“是我挑的泳衣不好看吗……” 新藤掸去头上的沙粒,轻拍她的肩。待她扭头过来时,便用食指戳向那圆圆的脸蛋。 “我倒觉得小安你很适合穿泳装啊,不仅可爱,还有点帅气呢!”他唆地一下对小安竖起大拇指。 “真……真的?”小安那苦瓜脸慢慢露出了笑颜。 “嗯嗯!”新藤像个孩子样重重地点了点头。 海风随着浪花吹向岸边,吹打在少女们被海水打湿的肌肤上,一股凉飕飕的感觉直冲心头。小安本想再享受一会儿的,但新藤突然就拉住她的左手。 “走,咱们玩水去!”没等小安回答,就已经拉着她奔向波光粼粼的大海去。 等他们走远后,筱娅挠了挠脸,面向一承。 “那个……我穿泳衣的样子……怎么样?” 这还是筱娅第一次在一承面前这么难为情,手指不停地卷着披在胸前的樱色发丝。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一向直言直语的一承居然也变得难为情起来,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 他盯这筱娅下半身那层透明的薄纱,罩到了膝盖处,天蓝色泳裤紧缚着她的大腿内侧。还滞留有几滴透明的海水。 “嗯……就……挺成熟的吧……我觉得” 一承恨不得现在就挖个沙洞钻进去。 “我也觉得!看来咱们的趣味很相似嘛。”筱娅看起来挺开心的。 “喂喂,那不叫趣味好吧……”他坐到沙子上,感到一阵火辣和刺痒。 “呐,一承你会游泳的吧?” “啊,会啊,我小时后就是住海边的。” 忽然间,一承捕捉到了筱娅脸上掠过那一瞬的,“意味深长”的微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直冲自己的心脏。 回过神来时,筱娅已经抓住他的双脚。 “筱娅你……呜哇哇哇!!” 她以惊人的力道对一承使用“大风车”绝技,紧抓他的双脚在原地快速地转了五圈后一撒手,将他狠狠地扔向大海!一承在空中掠过,形成一条完美的人形弧线。他背对着大海,流着泪水的双眼望着无比广阔的天空,三秒后闭上了眼睛。 “真是……蓝得一塌糊涂啊。”讲完,扑通一声。他便身落大海,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哟!你可别淹死啊!”筱娅大笑着向他的掉落点跑去。 “小空你没事吧?” 另一边,沙依坐在倒在椰树低下的空也旁,朝他那晕晕的脑袋缓缓地扇着风。鼻梁上始终挂着那副黑框眼镜,棕色的短发长长了不少,在后面系了个小马尾。左手手腕多了条用贝壳做的精致小手链。 “嗯……还行吧……欸,都说不要叫我小空了,感觉超别扭的……” “不要,我就是喜欢小时候的叫法。”沙依双手叉腰,洁净的脸蛋一下子就凑到空也的面前;语气变得强硬起来,和在学校天台那会儿完全变了个样儿。 “啊啊,随便你啦。”空也顶不住这样的沙依,便用手指推开她那凑得太近的脸蛋。慢慢挺起腰板,坐靠到身后的椰子树下。才发现,沙依是以鸭子坐的姿势待在自己身旁的。 “小空……” “嗯?” “你觉得……今天的我……怎么样?”说着,沙依把双手夹在大腿内侧,脑袋微微低垂下来。 “呃,这……”空也看了看她身着的白色花边的死库水,还有锁骨处那几滴不知是汗水还是海水的液体。 他咽了咽口水。 “……就跟小学生差不多呢!”空也脱口而出。 话音落下,他便被两大把沙子击中了脑袋。 “笨蛋小空!你还是去吃沙子吧!”沙依用软乎乎的声音骂出这句话后嘟起小嘴巴,气呼呼的转过身,用白皙的后背对着他。 “这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嘛……”空也揉揉双眼,又躺在了沙子上。“沙依啊,刚才我绊到珊瑚石扑向你时……”说到这时他也背对这沙依。“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筱娅没踹飞我的话,你……会怎样?” “啊咧?”她突然转过头,双眼瞪得大大的。对于空也的这句话表示很意外。“嗯……我大概……什么都不会做吧?”沙依笑着回答。 “呃……欸!?”空也惊坐起来,张大着嘴巴看向她,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我反应能力很差啊,况且扑过来的还是小空你……” “……我?”空也迟钝地指了指自己,有些迷惑。 “没……没什么!快忘了我刚才说的!”沙依立马把头扭了回去,把发烫的小脸蛋埋在双手里。 站在浅滩处的筱娅正看着沙滩上的那两人,表情有些复杂。 不一会儿又转过身,一头扎进了海里。 “小空我们去游泳吧,你看小安他们玩得多开心。” 一听到“游泳”两字,空也迅速地跑到另一棵椰树下,像个小淑女一样双手抱膝坐下。 “哈?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我才不会去海里游泳!” “我知道小空是旱鸭子……那咱们不是有游泳圈嘛~”沙依小跑过来,轻轻抚着他的头,说。 “一个大男人带着泳圈游泳……那还不得丢死个人啊!” “没事儿的啦……你看就我们俩在一边光看着他们玩,多不合适?” “唔……”空也放开双腿,看着一承、筱娅、新藤、小安他们玩得很疯的样子,好像是把学习上、生活上的各种各样的压力释散得淋漓尽致。“那我是不会进深水区里的……” “噗……好啦知道啦。”沙依把他从沙子上拉起,奔向嬉闹的伙伴们。 (二)名场面 一承见空也远远的向这边走来,一下子游上岸。把浸湿的头发嗖的往后一甩,示意他站到自己旁边。面无表情地转过身,面对着风平浪静的大海。 空也一下就领会了一承的用意,挣开沙依的手,赶到他身边。 烈日之下的海边,两人穿着宽大的沙滩裤,双手抱在胸前。双目眺望着一望无际的蔚蓝的大海,似正经,又不似正经。 一承率先发话。 “海的那边,是敌人。”语气异常严肃。 “不,海的那边,是烧酒。”空也眯起双眼,认真地说。 不过两秒,这俩大男人突然莫名地大笑起来,一承在沙滩上滚来滚去,空也则是跪在沙子上疯了似的狂拍着沙子。 “恶啊……人类迷惑行为……”小安一脸鄙夷地说。 “沙依快过来,不要被那俩傻子给传染了!”筱娅一把拉过不明现状的沙依去堆沙雕去了。、 “你们在玩什么啊这么开心。”新藤伸伸懒腰,向那两个“傻子”走来。 “哈……哈……没……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很适合此境的梗而已。”一承快笑得快岔气了。 “唔……虽然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看起来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 “哈哈,新藤等会给你看个更有意思的!” 空也开始作死了。 他是趁女生们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堆着的沙雕城堡上。蹑手蹑脚地走到旁边……接着一个瞬步冲上前,把那足足有半个身子般高的沙雕城堡踹了个粉碎!踹飞的沙子把筱娅、沙依,小安的脸都“洗”了一遍。 “新藤,我们先找颗椰树藏起来。” “啊?为什么?” “等下将是空也和筱娅的‘史诗级战斗’,极有可能波及到我们!” “呃,好吧!” 言毕,两人跑到附近的椰树下,暗中观察着这场即将爆发的“史诗级战斗”。 “空也……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筱娅那“招牌式笑容”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怒火中烧表情,樱色的长发都快竖起来了。 “小空这次你也太过分了!”沙依抖了抖眼镜里的沙粒,附和道。 正欲筱娅想动手时,小安拦住了她。 “这里就交给我吧,筱娅酱。” 筱娅见她双目无比坚定,而且还带着要置人于死地的欲望,便挨着沙依坐下,静静地等待着空也被揍扁的结局。 小安解下发带,黑夜般的长发一下子披散下来,紧捏着双拳,双脚重重地踏在刺痒的沙子上向空也走去。坐在崩坏了的沙雕旁的两位少女,清清楚楚地看到“无敌”两字,写在小安的脸上。 “接下来就是你了……小安!”空也指着小安,狂妄地说着。 看着如此脑抽的空也,她领会了他的意思。 “混蛋……”小安慢慢地向空也走去。“空也!” 面临此境,空也非常满意,继而说。 “嚯!居然向我走过来了么,向我漆黑烈焰使空也,不是哭喊着‘把我的沙雕城堡弄回来’,而是毫不畏惧地向我走来了么!”说到这他干咳了两声。“只可惜你拦住了筱娅,她本可以一拳把我打废的!安啊!即便如此你还要前进吗?” “不靠近你的话怎么把你打到全身骨折呢?”小安冷冷地说着,无敌的气息愈增俞强。 “嚯嚯!那不妨再走近些~”走到一半时,空也发现小安手里多了根结实的木棒。 “喂!你这是犯规啊!”他刚才那狂拽的气息在看到那根木棒后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 “这可是从小把你打到大的木棒啊,我相信你一定很期待被打得哭天喊地的样子!”小安“温柔”地笑道。 这个距离,空也已经逃不掉了。 “别……别!我知道错……呜哇!”他被一棍打倒在地。“打人别打脸!打脸伤自尊啊!好痛!” “你不是漆黑烈焰使吗,放出你那引以为傲的黑炎啊!”小安没有丝毫要放水的意思。 “沙依别看,这太暴力了。”筱娅捂住她的眼睛,自己却看得乐呵呵的。像是在街上捡到了五毛钱一样。 “唔……嗯。”纱依顺道把自己的耳朵也给捂上。“感觉……回到了小时候呢。” “呼哇……感觉回到了小时候呢。”新藤悠悠地对一承说。“还真挺有意思!”看着差不多要被打出翔的空也,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空也那家伙从小是住这边的?” “嗯……倒也不是,他一般只有暑假时才会过来,那时我们四个就像现在这样玩得这么疯。” “这样啊……” “一承,问你个事哈。”新藤凑近他的耳朵,说。“你……和筱娅酱是一对儿吧?” “哈?谁跟那个暴力女你一对!”他几乎是喊出来的,脸上还现出了一点红晕。 “欸……之前我还见你夸她泳衣来着。” “这‘差事’本应由空也来做的,可惜他被踹飞了。” “唔,空也是小沙依的。”新藤用指甲刮了刮树皮,正视着一承琥珀色的双眼。 “就因为是青梅竹马?想你和小安?”一承戳了戳新藤的肚皮,不爽地回道。 “自接你们从车站下车那时起,我就没见到过空也和筱娅交流的样子。”新藤拍了拍他的肩。“不过你和她的关系很好啊,他还用‘大风车’把你扔到海里耶。” “那才不是关系好啊……”一承万般无奈,往左手臂上的防水表瞅了一眼。“这么快就五点了啊……新藤,要不咱俩来比下游泳?” “哟!正愁没对手呢,求之不得啊!” “好嘞!那就把终点定在……那头的黑灰色礁石吧!” 话音落下,两人戴上泳镜,像出膛的子弹直冲海里。 对空也的暴力终于停止了,打得气喘吁吁的小安俯视着半身不遂的他,说:“你被我痛扁的原因只有一个,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原因……”,“无敌”的表情依旧挂在脸上。“那就是……彻底地把我惹怒了!” 奄奄一息的空也扑在沙子上,颤抖着对她竖起拇指,用一种大boss临死前的语气说:“要……要的就……就是这种效……效果……”言罢,手垂了下来。 空也,再起不能。 8、夏日惯例(二)&浴池的少男少女们 吃过晚饭,天便完全暗下来了。晚风吹拂在温暖的海域上,很是寂静。 享受完海鲜大餐的空也一行人,正往着附近的温泉旅馆走去。夜晚的乡间小路确实是没有什么行人,只有那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为他们照亮前行的路。 “嗝~纱依啊,我明年还要来这里玩。”走出沙依外婆家那栋超大的别墅,一承两眼发亮地说。那时从海滩上回来时,刚进到庭院,他嘴巴就一直张到吃晚饭的时候,惊讶得合不上嘴。 “话说回来怎么没见着你外婆啊?”筱娅叼着根牙签,走到沙依旁,问。 “她去镇上开会去了,说是很晚才能回来了,让我们自己先玩会儿。” “这样啊……感觉有点不习惯呢,这么久没见过她了。”空也把手靠在后脑勺处,叹了口气。 虽然是在乡下,但像样点的温泉旅馆还是有的。六人走到玄关处后,有个很漂亮的穿着和服的女人笑着迎了过来,讲了几句话后便领着他们去温泉浴场。 “这里就是本店的浴场了,请各位慢慢享受~啊对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就请按一下更衣室里的白色按钮,讲出您的要求,我们会立刻赶来的~”说完,红和服女人轻轻地鞠了一躬,匆匆地回到前台了。 “欸……我还以为是混浴来着。”一承看着前方左边标着男浴池、右边标着女浴池的两条幅,十分沮丧地说。 “请停止你的猥琐大叔想法好吗。”筱娅斜了他一眼。“在沙滩上那会儿不够看?”她又补上一句。 “唔……算你狠……”一承做了个吐血的姿势。 “别唠嗑了,还是赶紧享受温泉吧,和一承比赛游泳快把我给累垮了。”新藤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那就一小时后见咯。”小安拉着纱依和筱娅,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女浴池。 “我们也进去吧。”空也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 “进女浴池?” “滚。” 旅馆后方的温泉浴池出奇的宽阔,除了入口外,其它三面均由高高的竹排紧密地围在一起,女浴池就在隔壁。 “哇,是露天的!”一承走出更衣室,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感到很新奇。不过一会儿,女浴池那边也传来了同样的话语。 “你是第一次来泡露天温泉?”新藤裆部系着条白浴巾,向他走来。 “说实话我连温泉都没去过。”他看向从水面溢出的团团热气,说。“我只去过桑拿房。” 听了一承这两句话后,新藤心想:这……真的是城里人? 看着新藤那迷惑不解的样子,空也解释道:“唉,这不怪他,是我把他拉进了游戏圈里,把这个极其热爱户外的家伙变成了一个整日闭门不出的宅了,都是我的错啊。”空也说着就钻进温泉里,发出“啊~”的声音。 “那一承得好好享受才行了!”说完,新藤一把把他推进了热气蒸腾的浴池。 “烫啊啊啊啊!”一承的惨叫响彻夜空。 “男生在那边干嘛啊,鬼叫个什么劲呢。”小安盘起黑色的长发,解开浴巾,把脚尖深入浴池里探了探温度。“一如既往呢。” “这么说你经常来咯?”筱娅也盘起头发,解开围在胸前的浴巾,一下就泡进温泉里。“好舒服~”她惬意地靠在温泉旁的圆石上,只露出头部。 “大概一个月来一次吧,缓解下学习还有各种方面上的压力。”小安也泡了进去,露出那被水浸着的、让人垂涎的锁骨。“今天久违地把空也揍了一顿,肩膀酸死了……他怎么这么耐打了?” 筱娅听到后不禁苦笑了一下。 “该不该说是我‘锻炼’他的呢?” “你们怎么这么快呀,都不等等我……”纱依裹着凸起的两座“小山峰”的浴巾走进温泉,直到身子完全浸泡在水里才解开。两座白里透红的“小山峰”缓缓地浮了上来,却被满脸通红的她两手按住。“呼——”她长吐出一口气,享受着这无比合适的水温。 小安盯着纱依的“小山峰”,慢慢地游了过来。 “小——沙——依!”突然,小安猛地朝纱依的“小山峰”抓了一下。 “咿呀!小……小安你干什么啊!”在受到袭击后,纱依迅速缩到温泉圆石边上,像一只受惊的小仓鼠。 小安还是盯着她那两座“小山峰”看,“你这‘凶器’也长得太快了吧!年龄明明都差不多的……我……”小安转过身,扑向筱娅,向她哭诉道。 “呀,只是安酱的生长期还没到而已啦,不用担心的~”筱娅抚着她的头,安慰道。 但不出两秒,筱娅也被袭击了! “咿——!小……小安你是被色大叔附体了吗!?”她趁着小安处在“待机”状态,立马和纱依抱在一起。“不得不说……纱依你还真挺大的哈,弄得我都想试试手感了……” “不要啦……筱娅你的还不是一样嘛……” 两人的“凶器”紧贴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少女入浴图” “我可是听到了啊……这赤裸裸的嘲讽!”小安大叫着向她们那诱人的身子扑去。 “呀!不……不要摸那里~” “别……啊~好痒的……小安快住手~” “放弃挣扎吧!今晚我要好好教训你们!” “啊~别……别再摸那里了!” “雅……雅蠛~” 女浴池那边不断传出的嬉笑声吸引了另一边的男生们。 一承和新藤的耳朵贴在厚厚的竹排上,仔细听着隔壁女生们的动静。 “唔嗯……她们在干什么啊,好像很嗨的样子。” “好想爬上去看看。” “俺也一样。” 筱娅她们那边的叫声让这两人听得心痒痒的。 “空也你还愣在池子里干嘛,这么有意思的事你都不来?”一承扔了颗小石子过去,砸到了空也的脑袋。 “你可消停会儿吧,这些叫声有什么意思?我网盘上二次元的那些可有意思多了。”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看吧新藤,这就是个真真正正的死宅,就说不要理他了。” “呃……好吧……欸?一承兄这里好像有条缝隙!”话音落下,一承迅速往他值得方向冲去。随即立刻就用眼睛堵住那条缝。 “哇塞……居然能看到隔壁的女浴池!”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调和兴奋感,身体扭得像只蛆虫。“噢噢噢噢噢!”一承透过竹排上的小缝,清楚地看到了被雾气裹着的三位少女纤细白嫩的背部。 “nic~~~~~e~~” “一承兄,她们在干什么啊?”看着他那痴汉似的笑得连口水都流了出来,这样新藤非常好奇。 “新藤老弟你也想康康吗?”两人已经称兄道弟了。 “想啊!” “喂喂,一承你可别带坏他啊。”空也朝他嚷道。 “没事儿的啦……来新藤,从这里再向右边点……对!就是这样!她们就在那个方向上……” “啊好……欸?咋没声儿了?”新藤透过缝隙,除了热腾腾的气外什么也没看见。 “是啊没声儿了……不对!开离开那新藤!”一承这个老司机意识到不对劲了,但已经晚了。拇指般大的缝隙瞬间淌出一浑热水,打到了新藤的眼球上。 “哇啊!我的眼睛!”在接触到的一瞬,他整个人向后倒去,捂着被烫伤的眼睛在地上打滚。不停地喊疼。 女生们没有说什么,只是把一个旧木箱移到缝隙处,又跑回去继续玩耍了。刚刚那盆热水是个警告。 “哼,就知道那些笨蛋会偷窥!”小安愤愤地说着。其实自己心底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她知道偷窥者是新藤。虽然不知道新藤其实啥也没看到。 “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对吧?”筱娅一把揽住小安的肩,坏笑着说。 “怎……怎么可能!我还恨不得把岩浆泼在那小子脸上!”她极力地狡辩。 “喔~小安你自爆了~”一向沉默寡言的纱依也加入到她们的话题中去。 “小纱依!你怎么也这样!”小安看上去很开心。 “从小到现在我能不知道你俩之间的感情吗?还都一起睡过觉呢。” “欸?!真的?!”筱娅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那都是很小很小很小时候的事了!那小纱依你就不想被空也看吗?” “欸欸?小……小空……我想被……不想被……唔……”纱依被反杀了。 “纱依是我的!才不会给空也哪个家里蹲笨蛋死宅看呢!”筱娅放开小安,抱住已经混乱了的纱依。 这句话刺进了空也的耳膜。 “唉,怎么在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损我啊!” “因为你确实是那样的啊。”一承拉着还在抽泣的新藤走过这边。 “你们也太会损人了吧。”他无奈地摇摇头,表示很无语。 “阿空,你会来参加我们这边的烟花大会吗?”新藤弱弱地问。 “嗯,不来了,我和舅舅他们约好了,在我那上面,酊茗市。” “唔……好吧。”他神情很落寂的样子。 “小学那会儿我在这边也没少参加吧?况且你和安两个人一起不更好?” “可我和小安都希望你、筱娅、纱依、还有一承兄在这边过啊!你都不知道一听到你们要来这边玩水时我们有多开心……”新藤往温泉外的高山望去,凭借周围白炽灯发出的黄色亮光,依稀能看见它那巨大的轮廓。他的双眼,似乎看到了小时候他们四人一起打水漂、骑自行车、用脚把拖鞋甩到空中,比比谁甩出的弧线更好看的样子…… “那今年冬天我就来这打雪仗吧!很久都没见到过雪了呢。”空也的眼里满是怀念。 “那……那一承兄!” “我肯定会来啊,不要告诉我这里不能滑雪哦?”一承搭着新藤的肩,大笑道。 “可……可以的!到时候一定都要来!”他开心得蹦了起来,差点就把一承给弄倒在地。 “约好了哦?” “嗯!我一承大爷绝不食言!” “那我身为漆黑之烈焰使就更不用说了!” 三人,三拳相对,以此为誓。 泡完温泉后他们还goshopping了一下,当然,男生们是苦力。一承负重最多,其次是空也、新藤。 见他们满腹牢骚,一直憋着,便提议去游戏厅玩玩。三个男生听了之后瞬间把腰杆挺直,疲惫感消失得一干二净。向打了兴奋剂一样,拉着她们想游戏厅狂奔而去。 看着光彩夺目的游戏厅招牌,空也、一承、新藤,都迫不及待的想冲进去嗨上几把。 “喂,你们不来玩吗?”看着愣愣的站在门口的女生们,一承问道。 “我们又不会玩,还是你们玩吧,我们三个就到对面的咖啡店休息会儿好了。” “别那么扫兴嘛,这来都来了……不会玩我们教你们嘛。” “就是啊,来来来先进去再说,不然人太多排队很麻烦的。”没等她们答应,三个男生便拉起对应的人走进游戏厅。 嘴上说着不会玩、不想玩的女生,在十分钟后突然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完全停不下来。 空也手把手教纱依玩抓娃娃和捕鱼达人,筱娅的上手速度很快,一承只是略教皮毛,她就可以和他比街舞机、投篮机、射击,还有街机拳皇了。这还是自空也以来,第二个让一承感到棘手的对手。两人的激烈比拼吸引了一大群人来围观,还不断地为他们喝彩。而新藤…… “你在犹豫什么啊,直接一锤下去不就完事了?” “哎呀,这些小东西太可爱了,下不去手哇。” 小安正教他打地鼠。 “你是小女生吗……真是服了……” 叮的一声,有只小地鼠突然钻了出来。二话不说,小安抡起软锤狠狠地砸向那只地鼠。 “恭喜你!在五分钟内共打中一只地鼠……”地鼠机发出了这一串声音。 “呜……可爱的小地鼠……” 小安没管新藤那可怜巴巴的表情,硬拉着他去打僵尸世界大战,vr的…… 不一会儿,游戏厅里传出了一个男生的惨叫。 疯玩了一天的六人,一回到别墅便倒头呼呼大睡起来。 晚风吹过的乡村小路,稻田里的油菜花像是喝醉的上班族,瑶瑶晃晃,摇摇晃晃。瘦高个儿的路灯先生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为漂泊在外的人照亮回家的路,不曾间断。 8、夏日惯例(三)&End 黑色,一切都恢复到无比宁静的夏夜。海风停止了呼吸,海面上映照着夜空那皎洁的圆月;云朵把闪烁的夜星遮掩起来,只留下了那轮皎月,孤零零的。 夜半,月光透过窗,正巧落到一承的脸上。轻轻的把他弄醒了。睡眼惺忪的他挠挠乱糟糟的头发,疲惫地朝睡相邋遢的空也跟新藤看了几眼,还有那束把自己弄醒的月光。 “唔……厕所……” 他轻轻打开房门,在走廊上摸着黑向卫生间走去。 忽然,阳台处传来一段歌声。空灵且又十分优美,声音很轻,但在这片深夜里就已足够清晰。 声音理所当然地进入到一承的耳里,他那困倦的样子瞬间转化成好奇,跟着这美妙动听的声音走去。 宽阔的阳台上,一位少女沐浴着月光歌唱,披散着头发。她闭着眼睛,享受着绝对的幽静。 “这首《仿如微光》是空也那家伙推荐给你的吧?”一承挨着阳台门口,对着突然停止歌唱的少女说。 “一……承?”少女试探性地问,似乎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 “呦,小安你嗓子很好啊!说真的,当一名优秀女唱见毫无问题。” “啊谢谢……对了,今天我们好像都没怎么说过话。”小安转过身,月光映照着她的测脸,黑色的长发整齐地披在后背。 “在车站作过自我介绍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了。”一承走过她身旁,扶着冰凉的大理石台面。抬起头,望着夜空中那一轮明月。云朵似乎停止了流动,安分地停留在月的周围。“你平时都这样吗?在深夜里唱歌。”依然注视夜空。 “只有周三才会,不过嘛……今天就破例那么一次。”小安轻笑着回答。 一承没有问为什么只有在周三唱,他抖抖宽松的睡衣,问:“今天开心吗?”注视的目标移向了她。 “很开心哦,特别是在知道哪两个不善言语的家伙还带了两个朋友过来时……很是欣慰啊。” “哈哈,感觉你是看着他俩长大的!不过也是,我刚认识他们时都是很安静的,特别怕生。” “噗,果然是那样吧?”小安也笑了。 “熟了之后空也那家伙就变得很活跃了,经常在教室里做一些常人无法理解之事……当然啦,筱娅会治他的。” “哈哈哈那我就放心了!筱娅酱很靠得住呢!”小安打了个小喷嚏,接着说。“啊,一承君希望你遵守约定哟。” “嗯?” “滑雪的事啦,新藤跟我说了。” “啊啊,那是当然,决不食言。”一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很是自信。 “那作为见面礼——喏,一条贝壳彩石手链。”小安把它举过头顶,让他们充分吸收月光的精华。 “哇……是手工制作的?”看着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那条彩石手链,惊叹地问。 “嗯哼,那当然。”她把手链递到一承手里,对他那细细端详的样子很满意。 “好精致啊!谢谢啦小安,不过我好像没有为你和新藤准备什么……下次!下次来时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大惊喜的!”一承认真地说道,眼神坚定。 “哈哈哈哈说出来不就不是惊喜了嘛……不过也很谢谢你啦,我们很期待!” 夜风再次席卷过这个小镇,拂过两人的侧脸,云朵开始了流动,把月亮给遮住了,连同残余的星星。 “你害怕黑夜吗?”一承问。 “不怕,因为我知道明天太阳会依旧升起的。”小安伸伸懒腰,回去睡了。 “是啊,会升起的。” 微风里带着一承的一句话,飘向远方。 黑夜依旧,呼吸伊始。 分别之际,小安和新藤塞了一大堆土特产给空也他们,还有一些自己手工制作的精美小玩意儿。 “有空一定要常来看看我们喔。”小安抱着筱娅柔软的身子,鼻子轻轻嗅着她芳香的樱色长发。 “一定。”她拍拍小安的背,表示遵守约定。 “空也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就交给你啦。”小安意味深长地对她笑。 筱娅先是一愣,三四秒后才明白她的意思。 “嗯!我会管好他的!” 而空也,则再次体会到小时候挨打的痛。 “呜哇!打得好!”他摸着被竹条打得通红的脊背,对着纱依的外婆绤屿沨说道。 “这孩子,提这什么要求……是不是又多了个奇怪的癖好哇?”沨在外孙女的搀扶下又抽了他一鞭子。 “呀,就感觉想怀念一下从前嘛,小沨外婆。” “要怀念也不用这样啊……来,让外婆抱抱……”小沨抚摸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空也的背,又不停地搓搓他的脑袋。“哟哟,长这么大啦,不再像以前那个小屁孩咯!”沨外婆呵呵地笑着,早晨的微风划过她那干皱的面庞,银白的发丝在空中飞舞。 “您……身体还好吧?”空也握着她粗糙的手掌,看着她那逐渐驼下去的背,以及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的脸庞,揉了揉眼角。 “硬朗着呢!打你的话还是挺呛的……不说了不说了,耽误你们是上车……记得常来啊。”沨外婆捏了捏空也的脸,说道。 “那个……小空你们先走吧,我陪外婆住几天……烟花大会时我会回来的。”纱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转过头注视着自己的外婆,眼里有许些哀伤。 “……好。”空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喂!筱娅、一承,上车了!”他朝那两人大喊。 “来了!” 和小沨外婆、纱依,还有小安、新藤挥手告别后,三人踏上绿皮火车,也跟这个美丽而又朴素的小镇作了最后的告别。 “筱娅你看,这是小安送我的礼物!”一承晃着那条贝壳彩石手链向她炫耀。 “咦!这不是……等等!”她看了一眼后从口袋里拿出了跟他一模一样的手链。“这是新藤送我的!” 一承看了之后瞪大了双眼。 “一条黑一条白……这该不会是情侣手链吧!?” “情你个头啊!” “我怎么会和这个暴力女……啊说错话了。” 话音落下,一承的脸受到了重击。 看着在空旷车厢里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不安分的家伙,空也无奈的叹了口气。 “无论在哪都吵得起来啊……”说着,他也从裤袋里掏出一条手链。与筱娅、一承的不同,是和纱依那天在沙滩上戴着的那条手链一样,串着米色的小贝壳。“净爱做多余的事。”望着车窗外不断向后退去的树木、民居、还有那片大海,扬起嘴角,闭上了双眼。 空也做了个梦,梦里,那个名为“日常”的东西渐渐地从他的身旁逃离,而自己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去追。慢慢地,身边的伙伴也一个个离自己而去。他用尽力气去呐喊,但,无人响应。只是站在原地,白茫茫的一片,伙伴们的背影愈走愈远,最后化为一个点,消失了。 只是未到,支离破碎之时。 9、夏日尾声&烟花 (一)遗忘之事 “升空的烟花升空的烟花从侧面看是圆的还是扁的?”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空也和一承漫步在校园内的塑胶跑道上,西边沉下的太阳把热量留在了他们的脚底下。 “嗯……烟花大会快到了嘛。” 空也看向手机日历上红色的特别标注:8月25日烟花。 “还有两天啊……等下,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吧?” 一承拿过他的手机翻开影视浏览记录,只有一条。电影封面:一个头发凌乱的少年与一位身穿白色吊带裙、身材高挑的少女,一起提着个棕色行李箱,他们站在火车轨道旁;少年的右手边是大海,少女的左手边是树林。后边是蔚蓝的天空和几片白云,许多海鸥翱翔于天际。而少年少女,都平静地目视前方。他们上方标着电影名:《烟花》。 “说,看了几遍。” “七……七遍……” 空也夺回手机,把刚才一直外放着的《打上花火》关掉了。 “莫非你也想捡到玻璃弹珠开启时间回溯?” “你当我‘败者食尘’啊。” “那你还……” “我只是想怀念一下啦,小时候和纱依去看烟花那会儿……” 他仰头深吸一口气,停住脚步,表情突然凝重起来。 “这样啊……” 一承沉重地垂下头,琥珀色的双眼盯着底下暗红色的塑胶跑道。 “话说你这死宅也太好命了吧,小时有青梅竹马陪,现在又有筱娅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陪你去看烟花……” “你……刚才说了漂亮?我还以为你肯定会说暴力呢。” “虽然是这样……但她确实很美啊,又酷,难道你不觉得?” “我不否认,她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靠,怎么搞得要跟她表白一样!” 空也一掌打在一承的肩上,表示导致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都怪他。 “很痛的啊……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啊,在烟花大会上向她表白……到时我就来记录你俩牵手的美好时刻。” 一承仰望夜空,想象着一个死宅跟一个漂亮的暴力女在璀璨的烟花下告白的画面。 “你怎么和筱娅一样啊,同样的话要我回答好几次,听好了啊,我是不会……” “‘我是不会喜欢上三次元的女生的,’在这点上我能不懂你?” “那你还……” “现实点吧空也,比起二次元这种……” “一承。” 空也的语气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锐利的目光直直射穿了一承的双眼,待走到他面前时他才发觉,同样的身高,自己却被俯视着。 对视几秒后,空也叹了口气,转身背对着一承,看着手机里一张张清纯可爱的二次元动漫美少女的图片,还有galgame里的养成角色。虽然没有实感,但,给与他心灵的慰藉,无疑是巨大的。 “她是虚拟,是数据,这种事我知道;可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又是什么?蛋白质?碳水化合物?” 他质问着一承,同时也在提醒着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一承挠挠头,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争论是愚蠢的,重要的是……要有充满爱的心啊。” 和风吹,小草动。 不知怎的,空也一下子把一承的脖颈夹在自己的臂弯里。 “你这家伙,悟性原来这么高的嘛!”他大笑起来,之前的的不快全都消除了。 “嗨,你一承大爷的悟性本来就很高啊!”他也笑了,心里的矛盾与烦闷也都释散出来。 突然,一承挣开空也的手臂,退到一旁。 “我叫你出来好像不是要跟你说这些……” “欸?不然是什么……”空也歪歪脑袋,表示疑惑。 一承一拍脑袋,猛然想起自己把空也叫出来的目的了。还有…… 他不只叫了空也一人。 一承拿出手机翻开相册,点开之前拍的那张:空也载着银发美少女在雨后的街道上驰骋。虽然只是背影,他退到塑胶跑道外的灌木丛边,指着照片对空也说:“这是你……对吧?”声音一颤一颤的。 空也走进一看,回答:“是啊……欸等等,你干嘛拍我……还有我载着的是……” “那就没错了……” “你倒是让我把话说完啊。”见他神秘兮兮的,空也感到有一丝不对劲。 “‘择日必杀’”一承轻轻地吐出这四个字后,暗黑的灌木丛里“沙沙”的响了几下;有两个黑影瞬间跃出了灌木丛,把空也重重地按倒在地!借助月光,他看清了那两个影子的真面目。 “阿健、祢炎!你们……唔!”空也的嘴被他们用一块粗布给堵上了。 “空也想不到你居然背叛我们……”压着空也左臂的是时卫祢炎,fff公会群的二把手,同时也是空也的班长。身材高大、修长结实的上身、清爽的平头、棱角分明的脸在月光下异常地冷峻,语气寒冷。 “没想到你居然对小女孩下手了……”压着右臂的则是谷澍健,fff公会群的“元老”,也是空也的同班同学。身材短板,手和腿又细又白,留着一头遮眉的碎发,加上那清秀白净的小脸和细嫩的嗓音……除了拥有男生该有的重要部位之外,其它各方面简直就跟女生无异!体型还不亚于筱娅! “唔唔唔唔唔唔!(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空也挣扎无果,嘴也说不出话来。 “空也,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若回答得不能让我们满意……”一承说着让阿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套衣服递给自己。“那我们就把这套衣服强行给你换上,再拍照发给所有人!”言罢,便取走空也嘴上的粗布。 “你们搞什么飞机啊!我背叛什么了?!” 面对被压得涨红了脸他,一承把手中的那套衣服伸到他面前。空也眯起眼,凭借着微弱路灯光看了几眼后,突然又安静下来。一承示意了一下,让阿健和祢炎放开他。 那套衣服是墨蓝色的水手服和超短群。 没有内裤。 “这个银发女孩是谁!你为什么会载着她!”一承指着手机里那天拍下的空也载着咲雪去玩时的照片大声质问道。 空也差点没被气得直接吐血,随即猛地从地上蹦起来,咆哮道:“那丫头是我表妹啊!” 全场一片死寂。 “那你还是把这套衣服穿上吧,我要拍照。”一承面无表情的说着。 “我还是更倾向于把他狠揍一顿。”祢炎摇摇肩膀,向空也逼近。 “嘛嘛,还是算了吧,反正也证实了空也没交女朋友嘛。”阿健笑着劝说道。 两人互相看了看,说:“可……总觉得不爽啊?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我看你们只是单纯地想揍我而已吧……”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三在你踏出家门那刻就直接拉你进小巷里暴揍了,哪要像现在这样弄得这么神秘。”一承摆摆手,说。 “所以你们还是想揍我吧?”空也退后几步,做出逃跑的姿势。 祢炎、阿健、一承三人,六目相对几秒后,叹了口气,回答:“虽然挺酸你的,但鉴于是表妹……就不找你麻烦了。” 分别之际,空也问:“祢炎、阿健,你们烟花大会打算怎么过?要不和我们一起?” 那两人转过头,笑着回答:“我们打算回乡下过,因为很久都没见过那里的亲人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啦。” “记得帮我和筱娅姐问声好喔!”阿健对他喊道。 “知道啦!” 四人相互挥手告别,渐渐消失在寂静的夜色里。 晚风呼呼的吹啸,路旁葱郁的树叶沙沙作响,天上只有那一轮皎洁的弯月,没有星星。 筱娅独坐在门前的那颗歪脖子树上,对着月亮梳着她那被月光映照得淡淡发亮的樱色长发。弯月被刻在了她粉红的双眸里。筱娅和歪脖子树感受着这股夜风。 忽然,一阵不知从何处响起的箫声随着这夜风,飘进筱娅的耳里,围绕在歪脖子树的躯干上。箫声柔和婉转,又幽邃凄清。似一位失意的青年在桥边漫步,又似独坐江边的女子,对着暗空的明月,抿一口甜酒,弹一段三弦。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身临此境,她找不出更适合的诗句了。 筱娅停下手中的木梳,向那座与空也相遇的试胆桥方向望去,嘴角微微上扬。 “快要到了呢,烟花大会。”筱娅摘下一片绿叶,对它说道。 半夜,风骤停,万物归静。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 9、烟花(一)&介绍 酊茗市的烟花大会可以说是整个关东地区最大型的,共有五处观赏点:东茗、西茗、南茗、北茗以及中茗。其中南茗是最繁华,也是最好的观赏点。别处的都只有两三条烟花街,而南茗有八条烟花街!不只是卖烟花和美食,也有很多小手工艺品;花花绿绿的、各式各样的浴衣(夏天的和服)和面具,还有套圈、打气球、抓金鱼等各种各样的小活动。还有卖新出的漫画和新游戏,大多都是有关烟花的galgame;手办和海报,那肯定也是少不了的,这些都集中在第八条街,享有“迷你秋叶原”之称的:次元街。据说烟花大会当天会有很多知名的动漫声优、知名唱见聚于此地,穿着漂亮的浴衣,一边表演节目,一边与粉丝们欣赏璀璨的烟花。 因此,次元街也成为烟花大会上人流量最多的地方;晚上七八点开放的会场,下午四五点就有人在门口等着了!都是宅男宅女。由于人数实在是太过庞大,次元街只得分开时间段开放会场和限制人流。当地政府也规定,南茗的烟花大会每两年举办一次,东茗、西茗、北茗、中茗则是每年都举办。 南茗还有一个其它地区都没有的特点:高度。在南茗的东南角,有着整个酊茗市最高观赏烟花的斜草坡,是vip专用席。在此,可以欣赏到东、南、西、北,中茗升上空中的烟花!场面极其盛大。是本地小青年们表白、求婚的最佳场地。 而空也,虽然也是住在这座城市里,但酊茗的烟花大会几乎都没去过。当时纱依就住在他家对面,小小的纱依系着米色的发带,穿着鲜艳的浴衣,小蹦小跳地进到空也的家。提议去她外婆那边过烟花节,空也自然是爽快的答应,父母也没意见,便由着他去了。 可以说是在那里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六年级下学期时,纱依一家搬去了西茗,而空也还是在东茗,一承也是,筱娅则是住在北茗与东茗的交界处,灵泗。) 他和死党一承刚认识不久时去过一次南茗的烟花大会。 两人背着大包小包在当天早上7点多就开始乘车去南茗,先是在会场附近买了基本漫画和海报。守在门口边等着,若不是这么早出发,这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8点多就已经挤满了各地的宅男宅女!空也和一承就算来得再早也无法靠近最近的门口,因为有些人,就住在南茗。 虽然人数庞大,但准备到开放时间时,此地聚集的几千号宅男宅女会无比自觉地迅速排好队。前一秒还聊得热火朝天,后一秒就瞬间安静下来,任何人都不再多说一句话,队伍庞大而整齐,整个会场门口静得像座烈日下的坟场,纪律堪比军队。 那空也一承如何在他们第一次的烟花大会里疯玩这里就不多讲了。不过那两人只能在深夜离开或直接找间旅馆住下,不然等他们乘车到中茗时,会看到一大批依偎在一起的情侣在玩烟花棒、散步,还有在小树林里接吻的……加上空也一承不得不下去转车,就如同让两个单身宅男踏进“杀狗阵”。就算是对三次元不敏感的空也,也会被这如洪水一般的像是cosy的和服情侣们算得原地爆炸,一承就更不用说了,十有八九当场去世。 9、烟花(二)&插曲 “你还记得……烟花大会那天吗?” 东木空也靠在教学楼天台的铁护网上,对着高中生模样的“幽灵少女”北水筱娅提问。她那试图抓住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绿叶的滑稽动作停了下来,看着空也微微颤着的嘴唇感到奇怪。 筱娅挠挠太阳穴,想着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眉头都紧皱得像一张被揉过的数学试卷。她又使劲拍拍脑袋,突然灵光一闪,跳到空也面前,反问: “我们去过烟花大会!?什么时候!完全……没有印象啊……”筱娅望着他那张比自己还要疑惑,啊,应该说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却还是有点震惊”的表情,又把身子缩了回去。 “啊……果然是这样吗……”空也叹了口气,坐到地上,仰视着那看上去并不怎么耀眼的太阳。“你说……你是不是我幻想出来的?就好像一个超高水平的小说家、作家一样,无比认真地去塑造一个人物,和他/她,谈话交流:甚至争执,知道那个人物不再受你的笔墨控制,你永远也无法料到他/她下一步会做什么。直至你所塑造的这个人物出现在你面前,在这个世界只有你能看到,因为……” “因为无论怎样,那都是你所塑造的角色。”筱娅打断他,这样说。 “所以你……” “你又不是小说家,况且我才不是笨蛋宅男空也的想象物!不然我现在应该是穿得比较凉快的……” 她抱着双臂,一副防备的样子盯着空也看。 “那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你!你也看到一承和纱依的反应了吧?一个直接揍了我一拳,另一个又叫我去看心理医生……”他站起身反驳道。 “嗯……完全不知道呢!”筱娅一本正经地答道。“那两人……变了好多啊,我死后。”她黯然垂下双眼,任由这片热浪打散自己樱色的长发。 “因为……你很重要啊笨蛋,他们可没法原谅你这种自顾自地离我们而去的自私行径,我也没法原谅……”空也的眼眶被自己讲红了。 筱娅沉默着了一会儿,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背对着他,嘴里吐出一句话:“我只出现在你面前说明……对你,我可能还有个愿望没有实现。” 空也猛然抬起头。 “烟花大会吗……唔,想不起来。”筱娅使劲地晃着她粉色的脑瓜子。 “那你知道,啊,还记得去纱依外婆家那会儿吗?” “当然记得!那时……一承、新藤还有你都躲在伞下玩游戏机!” “那之后的几天呢?”他追问。 “有点模糊……我记得……呜!”筱娅的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整个身体卧倒在地!不断地颤抖着,像只落水的小猫。 “筱娅!”空也疯了似地冲上前,扶起她那轻盈的身体。 他发现,这次居然能触碰到她了。 “不要勉强自己!要是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怕……我怕会再次失去你啊!”空也紧抱着她,喊了出来。 “不……我能……能想起的……”她推开空也,抓着铁护网,大脑飞速旋转着。一些零零碎碎的、熟悉陌生的画面冲击着她的脑神经,慌乱与不安中,捕捉到了一张。 “找……找到了!”筱娅喘着气说,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 “是……什么样的?” “我和你……坐在一处非常高的地方,远处一片灯火通明……啊对不起,就这些了。” “没事,能回想起这些……辛苦你了。”他扶着筱娅坐下。“毕竟你……”空也顿了一下 “你失去了有关那天的所有记忆。” 9、烟花(三)小风波 众人期盼的烟花大会终于到了,空也、一承、还有可爱调皮的咲雪,正讨论着要去哪里看烟花。 “今年……南茗的烟花节好像要停办了。”一承身着一身灰白的浴衣,看着手机上南茗官网发布的一则消息,说。 “不是本来就不打算办吗?”空也和他表妹嘴里叼着根雪糕,一同说道。 咲雪今天打扮得特漂亮,一件金黄的浴衣套在她那娇小的身子上,束得紧紧的。银白的长发扎了两颗“小丸子”,圆滑红润的小脸蛋和那暗蓝的瞳仁,加上她吃冰棍的样子,让看过的路人不禁想:这小妹妹是吃可爱长大的吧!从出门到车站,路过的行人无不都把眼睛聚焦到她身上,不断说着“可爱”、“好看”、“漂亮”、“想抱回家”这一类词。一路上空也紧握着咲雪的手,让她和自己靠近些;警惕着擦肩而过的人群,生怕一不留神咲雪就会被拐走。 在和一承碰面后才放下心来。 “你们不知道?上个星期南茗发出通告说今年提早一年开放,意外的是观看烟花的斜草坡,就是花楑山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就崩塌了一大片地方,后来就只能宣告停办了……连明年能不能举办都是个问题!”一承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 “这样啊……那咲雪你想去哪里看烟花?”空也低头看向自己的表妹,金红的夕阳试图改变她的发色。 “唔……我听表哥的,表哥去哪我就去哪。”咲雪笑嘻嘻地望向空也。 “要有自己的主见啊……真是的。” 两人完全没注意到一承那像是吃了柠檬一样的表情。 “嘻嘻……啊,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抱歉抱歉!”咲雪跳到一承面前,深出右手,微笑着说“初次见面,我叫汐原咲雪!笨蛋空也的表妹,以后请多多关照啦,一承哥哥!”声音婉转动听,让人感觉像是沐浴在夏天的热浪当中。特别是在听到“一承哥哥”四字后,他感觉有一个夙愿,在三次元实现了。被一位如此可爱的少女称呼为“欧尼酱”,他心都快融了。 “我……我叫土埔一承!请多关照咲雪妹妹!”一承握住她那柔软的小手,精神上肉体上瞬间满足了。他又靠到空也耳旁,“你这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表妹啊!早知道那天就应该好好收拾你!”一承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感谢他带这样一位小妹妹来的。 “唉……你是不知她平日的样子,调皮得……” “可爱即正义!萌即正义!”这家伙已经听不进去了。 时间已近七点,太阳的一角还停留于幽蓝的天边,一副随时都会落下的模样,穿浴衣和服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五颜六色的,犹如花海。 三人坐在公园里,避开喧闹的街市给迟迟未到的筱娅打电话。 “刚上公交车,抱歉哈,之前在处理些事情……啊,我们是在西茗见吧?” 咲雪竖起耳朵听着表哥手机里传来的,陌生女孩子的声音。 空也回头想那两人征求意见,只见他们都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 “对,在西茗见……等等,你认识那里的路吗?” “喂别小看我好吗,前些天我可是亲自去那儿‘考察’了一番呢!到时怕你这个家里蹲宅男不认路……你们现在在哪?” “中茗车站附近。”空也答道。 “那我会比你们先到喔,那就……在会场左手边的那颗大榕树下集合吧!我在那等你们。” “嗯,那就先这样了,我们先去打车……嗯,拜。” 话音落下,空也便去找出租车,咲雪却拉着一承慢慢地走着。 “一承哥,电话那头的是……”她轻轻地说着,怕被空也听到。 “你说的是筱娅吧,她和我还有你表哥都是同校的,经常和我们一块玩儿。” “嗯……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咲雪问。 “啊……这,很难说呢……不对,是要说的有太多了呢!”一承停下脚步,注视夜空,无数颗明星眨着眼睛,挂在圆月的身旁,守护着它。“我觉着吧,筱娅她……是一个除了料理以外其它方面全能的家伙吧!”他笑着回答。 没等咲雪开口,又接着说。 “她啊,有时神经大条,有时一句话就能把人呛个半死,态度时而晴空万里时而乌云密布;很难猜到她的想法,总是……捉摸不透吧。” 咲雪没有打断他,反而是愈听愈想了解了。一承见咲雪一副“超感兴趣”的样子,就接着讲。 “不过,她又漂亮又酷这一点,我们从未怀疑过;特别是在她心情好的时候……啊啊我还是不懂得如何形容他人啊!”说到这他使劲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筱娅她……长有一头秀丽的樱色长发和一双粉色的眼睛,如果再穿上粉色水手服转上一圈的话那简直就是一朵樱花了!”说出这话时他看上去很开心。 “这么说来……一承哥喜欢她对吧?”咲雪侧着头,笑着对他说。 这一句话打破了包裹在一承心外头的那面结实盾牌,并让他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才……才不是啦……我这么说,可能是因为……她曾救过我吧。” “她救过……” “喂!你们俩在干什么啊!快过来,我找到车了!”空也在人行道那头大喊着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不好意思哈咲雪酱,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啊……嗯。”言毕,他拉起她的手,向空也跑去。 看向一承橘黄灯光下那张侧脸,有那么一瞬,咲雪觉得。 他真挺帅的。 到了目的地后,三人发现来西茗看烟花的人并不多。 他们匆匆赶到会场,看到门口左手边大榕树下,有两个高中模样的男生正堵着筱娅。 “美女,要不跟咱俩去看烟花吧?”右边的瘦高个儿男先开口,脖子上挂了条明晃晃的骷髅头项链,梳了个飞机头,手插裤兜,不怀好意地盯着筱娅那张迷人的脸看。 “哥咱有的是钱!美女你就跟咱逛一圈呗!”另一个卷毛男看得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筱娅听后直接甩出一句:“对不起,我在等人,能麻烦你们让一下吗?”随后,便用像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直视着他们。 “嗬,口气还挺嚣张。” “不错,哥就喜欢这种的!” 见面前两个男的不为所动,她扭扭脖子,准备动手了。 “不好意思,她是在等我们。”空也和一承拍了拍飞机头和卷毛男后背,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显然,那两个男的对突然来搅了他们好事的空也和一承很是不满。看着比自己低了一个头的空也,飞机头不爽地说道:“哈?你们算老几?没看见是我先来的吗?” “抱歉,她等的是我们,可以请你们让一下吗?”面对面前的这个拽拽的小混混哪怕对方是比自己高几个年级的,也丝毫没有畏惧,只是冰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筱娅见状却没有说话,她靠在大榕树下,想看看那两人会如何解决。 正当空也和飞机头之间弥漫着的火药味要爆发的时候,卷毛男偶然瞄到抓着空也衣服的咲雪。 “老大你看!这小子的背后!”他差点没叫起来。 飞机头的视线飘过空也头顶,看向他背后的咲雪;金黄色浴衣下裹着的小小的身子、晶莹剔透的双眼、白白嫩嫩的脸蛋儿…… 坏笑道:“哟!这小妹也不比这位美女逊色嘛!还真是标致!来,让哥哥我……” “啪”的一声,空也突然甩开伸向咲雪的飞机头的手。 “你这小子……呃!” 没等他反应过来,空也一手把他的脖子卡住!重重地把他的后背撞到旁边的墙上! “你要是敢碰她……我可不建议待会儿把你送进医院里!”空也警告着他,愤怒的双眼直盯着飞机头。飞机头被惹恼了,他一把推开空也,把空也狠狠地反摁在温热的水泥地上。 “吼,还没见过有哪个胆子这么大的人敢直接对我动手的……不知道是谁会进医院呢小子!”飞机头俯视着空也那张不肯屈服的脸,放肆地嘲笑道。空也紧捏拳头,想一下子把飞机头给顶起来。但他侧眼看到飞机头的那条耳坠后,刚想迸发出来的力气瞬间又被压了下去。 飞机头察觉到了空也想要挣脱自己控制的行动。 “哟,还想还手!看我不……”他举起拳头,准备向空也砸去。 “哥!”咲雪想上前帮忙,却被一承拦住了。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咲雪,看向那个散发着“极寒气场”的粉发女子…… “喂,你在干什么呢……” 忽然间,飞机头在这盛夏的夜里,感到了一阵刺骨的、掺杂着杀意的寒冷。这种感觉让他额头瞬间渗满冷汗,飞机头颤颤地回过头,连人都没见到就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回旋踢给踹开了! 八米,中途还滚了几圈。 穿着浴衣的筱娅,半空中飘散着的樱色长发,着实把一旁的咲雪给惊艳到了。 “你这臭……!”卷毛男刚想报复筱娅,就被冲上前来的一承一把抓住右臂,任由他怎么挣扎也脱不开一承强而有力的手腕。“你给我放……呜哇!”卷毛想还手,然而下盘一下子就被一承一脚给撂倒了! “这里安保不太行啊,人一少就有小混混游荡了?”一承斜了一眼卷毛那张气得眼珠子都要的表情,走到筱娅身边。“这位美女可比我厉害多了!不想丢脸的话还不快带上你那边的伙计走?” “你怎么会这样形容一位可爱的淑女啊。”筱娅听闻后气呼呼地拍了一掌一承的后背,随后便把空也扶起。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啦……”他傻笑道。 看着自认倒霉的飞机头和卷毛离开后,空也如释重负般地呼出一口气。 “装……装过头了……”看了看自己的狼狈样,向三人尴尬地笑了笑。 “表……表哥你没事吧!?”咲雪小跑过来从筱娅手中“夺回”空也。她不停地拍去表哥身上的尘土,时不时向那朵“樱花”偷瞄几眼。樱色长发跟眼睛,和一承描述的一模一样,还有那皎洁美丽的容貌。粉红的浴衣把筱娅那纤细的腰缚得紧紧的,似乎一把就能揽过来给抱住。不只是身材,浴衣上那些鲜艳的花也引起了咲雪的注意,并不是因为好看,而是……有些奇怪。红色、白色、桃红、紫红的曼珠沙华跟樱花交织在一起,让人感到有一丝丝的凌乱,不协调的感觉。 “没事没事,就脸上摔得有点痒……”这时他还不忘装一下。 “我说,刚才让我直接把他俩暴揍一顿再过来不就完了?”筱娅拿出手帕擦去空也脸上伤口上的脏东西。 “你傻啊!万一对方有刀怎么办?”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严肃地说道,像是在训斥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哼……就算那样我也……” “好啦好啦,今天是来放松的不是来吵嘴的啊,别那么死板嘛。” 一承拉开两人,夸赞着筱娅的浴衣缓和下气氛。 “原来一承你也会穿浴衣啊!”筱娅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他。灰色的浴衣将一承结实的身体裹住,一头清爽的碎发随意地向上飘着。“看不出来欸……挺帅的嘛!”她又一掌拍在他的肩上。 一承笑笑,看着在橘黄灯光照耀下闪闪发亮的筱娅的双眸,和像是化上淡淡胭脂的红润的面庞,还有那双艳唇……异常地诱人,他又看看空也,发现他也在看着筱娅的侧脸。 “哈哈……还行吧……”一承挠挠头,又感到胸口一阵燥热涌上心头。 筱娅转过身,看到一个银发小女孩依偎在空也身旁,很怕生的模样。 “哎呀!好可爱的孩子!空也这是……”她那双樱色的双目只盯着咲雪看,闪闪发亮的。简直是想一把抱住再往她粉嫩的脸上蹭个够。 “啊,我的一个小表妹……咲雪来打个招呼。”空也轻轻地抚着她那扎了两个“小银丸”的小脑袋。 咲雪没有回应,只是抓着表哥的衣角躲在后面。 “唔……这孩子很怕生吗?” “估计她是被你那一记回旋踢给吓到了!”一承笑着说。 9、烟花(四)言葉 距烟花绽放还有两个小时,空也一行人漫步在会场里,一走到烟花街时人就多了起来。都穿着各式各样、颜色各异的浴衣,四人立刻就被花红的海洋给包围住了。 “原来人这么多的吗……”空也叹道。 “欸……不是说西茗这边人是最少的……难道我被那则消息给框了?”筱娅挥动着圆扇,想把那烦躁之意给扇走。“好热……” “咲雪走近点,这里人太多了。”空也轻轻地把她拉到身旁,发现她一直盯着前面的筱娅看,好似入了迷。 “筱……娅……”咲雪轻轻吐出这两个字眼。 “想和她玩吗?”身为表哥的空也一下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啊……想。” “那就去吧,要乖点哦。”他松开表妹的手,叫了一声筱娅。“我和一承先去西茗二街看看没有没有新出的游戏……咲雪就拜托你照看一下可以吗?”空也本以为她会马上拒绝并要求四个人一起去二街,但没想到筱娅竟立刻答应下来,还是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样。 “那我就占用一下咲雪妹妹啦!我会照顾好她的,你们放心去吧!”言毕,她便像一头冲破牢笼的狮子一样扑向娇小的咲雪,疯狂蹭着她那雪白的脸。 “呼……筱娅姐好软~”咲雪闭上眼睛,幸福两字全写在了脸上。 空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安分的表妹,完全没有了那顽皮之气,好似都被筱娅给迷住了一样。 “那……离放烟花还剩半小时的时候就集合吧,在西茗坡上。”一承对两位黏在一起的少女说。 “好,那咲雪我们去玩吧!” “那个抓金鱼挺有……” “就先玩那个吧!”咲雪话音还没落下就已经被筱娅拉着冲去前面那个“打气球赢奖品”的小铺子去了。 空也笑着叹了口气,转身对一承说:“我们也走吧。” 一承也笑着点了点头。 “走吧。” 此刻,纱依正与小安、新藤参加他们自己那边的烟花大会。 她袭着一身淡蓝色的百合花图案的浴衣,披散着及肩的短发,没有戴上那副黑框眼镜。 靠在红色的鸟居下,看向烟花街,一片火红色的朦胧,许多彩色的点在街上无规则地移动着,是人群。 “果然……还是看不清么?真是麻烦呐……”纱依用食指卷了卷额头前的刘海,歪着头说道。 “装啥文艺呢小沙依!”小安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并扯了一下头发。 “很痛的啊小安……”纱依抚摸被扯住的头发,无辜的回答。“我明明是在……这是‘钝感’吧?” “唔……随便你吧。”小安双手越过纱依的肩膀,搂住她的脖子,贴着她的脸。“话说……不去空也那边真的好吗,纱依?” 小安看着纱依的侧脸,很憔悴。 “成天戴着副眼镜对眼睛也不好的,偶尔也要放松一下嘛。”纱依捏捏鼻根,眨眨眼。“看得过于真切的话……会很累的。”她仰望漆黑的夜空,对自己说。 “‘过犹不及’吗……”小安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嗨,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快……新藤那家伙在抓金鱼!?好啊,居然敢抛下我们……走!纱依!” 她还没把思绪停下来就被小安拉过去了。 “慢……慢点啊小安!” 望着前方朦胧的紫色背影,纱依那颗不稳定的心放下了一截。 毕竟…… 外婆不在了。 “哎,你觉得……筱娅今天怎么样?” 一承和空也走在夏夜的林荫道上,这里比烟花街要凉快。 “指她一脚踹开那飞机头的样子?”空也吃着根冰糖葫芦,回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一承真的是怀疑他们两个之间是不是“角色互换”了。 “该说你是直男呢……还是说你根本就是直男。” “咕咳……那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一承顿了一会儿,停下脚步,问:“你不觉得今天她……很美吗?” 此言一出,空也也停了下来,背对着一承。 “是啊……很美,真的——美极了。”这是空也发自肺腑的一句话,简洁,毫无装饰,又毫无保留地把今天见到筱娅的感想凝结成这句话。 说了出来。 他想象着,筱娅穿着夺人目光的浴衣穿梭于熙攘的人群里,转过身,半弯着腰,对自己展现出那纯真的笑容。樱色的发丝垂在双肩前,让人不禁想帮她撩起发梢。 “东木君,你说……我会怎样死去呢?”空也的脑袋不知怎的,“嗡”的一声就冒出这句奇怪又熟悉的话。 试胆桥下,少女对落水少男问的一句话。 “那你就不能穿得好点再出来吗。”一承看着空也那身墨蓝色短袖衫配一条束脚休闲裤和一双旧旧的灰色高帮。 “这样比较方便啊,又不像浴衣那么大件穿得又那么麻烦。” “别解释了懒鬼。” “唔,反正都穿了,你还想怎样嘛。”空也迈开脚步,继续向前。 “就是想‘教化教化’你。”一承咧开嘴,笑着跟随着他。 另一边,筱娅同咲雪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小口小口地吃着刚刚赢得的冰糖葫芦。 “筱娅姐好厉害啊,蒙着眼睛都是百发百中的!”咲雪向她投去崇拜的目光。 “这都是平时和你表哥去游戏厅玩出的成果啦,不过那家伙真是强欸,除了街舞机以外的游戏我一个都扳不倒到他!最多也就有过几次平局”筱娅作出不服输的样子。 “空也……吗?”咲雪歪歪脑袋,问。 “嗯哼。” “这个笨蛋表哥真是‘不务正业’啊,这样下去……以前练的空手道都快忘光了吧!”咲雪从椅子上跃起来,叹了口气。 “唔!他还练过空手道!?就那身板?”筱娅惊得一口咽下一颗冰糖葫芦,难以置信地盯着咲雪看。粉色的双瞳瞪得就如刚咽下去的冰糖葫芦一般,把转过头来的她吓了一跳。 “我爸妈都是空手道世家出身,我和表哥从小就被传授了一点皮毛技术,直到他们创建道馆后把我接了回去,表哥的空手道后来也没再练下去……”咲雪摇了摇头,接着说,“如果能坚持练下去的话……刚刚那两个小混混他三两下就能放倒了。”她边说着边对着空气挥出自己小小的拳头。 “欸——这样的吗……”筱娅看向明星闪烁的夜空,想象着身穿白色空手道服,每天训练得遍体鳞伤、大汗淋漓,眼神却比一次又一次坚定的空也的样子。“那样很帅啊!” “只可惜他变宅了,这个笨蛋表哥……”咲雪一副伤透了脑筋的模样。 “噗……确实是这样呢。”筱娅捂住嫩红的双唇,眯着双眼偷笑起来。 会场里的人愈来愈多了,距烟花升空还有30分钟,游客们纷纷涌向斜草坡和河堤上。小孩们拿着烟花棒在空地嬉戏,刚下班的青年和大叔们穿着敞开的西装,手肘靠在西茗桥上,对着夜空吐出一口烟,等待着烟花的升起。恋人们牵着彼此的手,幸福地挨在一起,一同眺望远方。 约定的时间到了,只有空也是最先到达西茗坡上,他一边望着热闹的人群,一边等待着迟迟未到的伙伴们。 果然还是讨厌……人多的地方啊。他心里想着。 远处传来的一声大喊把空也拉了回来。 “空也!” 这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他寻声望去,“夏日的樱花”正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然而不同与日常的是……这朵“樱花”的脸上挂着的不是微笑,而是异常的焦躁与不安。 只有她一个人来。 空也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便朝着“樱花”跑去。 “咲雪她……!” 他眼前的“樱花”突然绊倒了一块石头,纤细的身体侧着向地面倒去。 “筱娅!”空也大喊着一个箭步冲上前,接住了差点就要摔得一身泥的筱娅。她的头撞在空也的左肩上,双臂被他轻轻地扶着。 好软,好轻,而且……还很香。 这是空也对她身体的第一印象。 他低下头,鼻尖轻触到筱娅樱色的发丝,内心如同有千万只小鹿想要冲出自己那炽热的胸膛。便慌慌张张地扶她起来。 “出什么事了这么紧张?咲雪呢?” 筱娅脸颊上渗满汗水,急切得快要哭出来了。 “咲、咲雪她……她走丢了!” 9、烟花(五)伊始 “什么!?”空也瞬间慌张起来,想着自己的表妹可能会遭遇的各种不测。看着满头大汗不断颤着的筱娅,他拿出粉色毛巾为她擦去。“别急,慢慢说……” 筱娅立刻拿过毛巾捂住面庞,说:“我和咲雪刚打算去找你的,但人一下子就……就多了起来!我抓着她的手想挤……挤出去,没……没想到……” 说不出口,她快哭了。 “怎么会这样……”空也双唇颤抖,“你留在这!我去找她!” “等等!我也……” 空也刚想冲下坡去,裤袋突然震动起来。 “这时候会是谁啊!真是……!”他拿出手机,发现来电人是前不久跟他说去趟厕所的一承,便想也没想就按下了接通键。“一承……” “筱娅在你那吗?” 空也话音没落下就被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语气非常焦急。 “她在我这儿,那咲雪是不是……” “啊,我刚在坡上找到她,正喝着果汁呢。”一承回头看了一下咬着吸管的咲雪,对自己笑了笑。 “表哥你是在哪边的坡等我们的啊?”咲雪大声问道。 听到自己可爱表妹的声音后空也那颗勒得紧紧的心终于放下了。 “南边的啊。” “我指的是北边的啊!”一承大吼道。 “我记得你只是说去坡上,又没说是哪个坡……”空也有些委屈。 “呃……好吧我的错。”他顿了顿,又说,“可南坡那边人多啊,连你表妹都知道,北坡人就少些;所以才把弄错方向的筱娅往回拉,但是人太多拉不住走丢了,又找了几回,发现实在是找不到她就先来北坡了。你看你俩,都没一个小妹妹懂,还自称又多了解西茗……” 空也像个孩子一样,被责备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筱娅,看见她揉了揉发红的双眼,傻笑着看着自己。 “那我们现在就过来……” “不了,万一等下又走丢了怎么办,现在可是人最多的时候啊,最怕就是像刚才那样遇上些小混混……” “那咲雪她……” “放心啦表哥,有一承哥看着我呢!还是说你不相信我的空手道?” 咲雪十岁时就扳倒了在同一所学校初三的跆拳道社社长。 “你这臭丫头……”空也真是想穿过屏幕过去给她脑瓜子来一拳。“好吧,那……一承?” “我在。” “要是她出了什么差池……我可不会放过你!” “放心放心,你一承大爷我安保工作可是第一的!要是有小混混敢动咲雪妹妹,我定叫他——骨肉为泥!” “噗……”咲雪被他逗笑了。 “那筱娅就交给你了,虽然她比你我都强……但毕竟还是女生,我可不希望又会发生像刚才那样的情况。” 一承指空也被那飞机头摁在地上那件事。 “还有……你没动真格吧?那会儿。”他若有所思地问。 “嗯……”空也回答。 这并非逞强,一承是知道的。空也刚上初二时,把同学校的几个初三学长差点打进医院;原因是他们说了筱娅的坏话,非常难听,而且背地里还打了什么不好的勾当。一天空也在小巷里看到他们在打筱娅的坏主意(筱娅不在场),他直接就抡了条木棒冲了上去。等到一承接到电话赶到后,看到满脸是血的空也坐在一旁的垃圾桶上,盯着手中那破碎的钥匙扣看,那是筱娅送他的礼物。五六个初三学生则是都满脸淤青地睡在布满垃圾的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回到西茗) “那飞机头也喜欢动漫……他那耳坠是……刻刻帝啊,所以我才不想还手。”空也自信地回答。“不过要是他们真的敢碰咲雪和筱娅的话……我真的会把他们打到站不起来。” “哈,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一承笑了笑。 “那就……各看各的烟花咯?” “嗯,那先挂了,纱依扯着我衣袖呢。” 言毕,四人便去找适合自己的烟花观赏点了。 “都、都是我的错……大家不能一起看烟花了……” 筱娅低着头说,透明的泪珠终于从眼角溢出,大滴大滴地滴落到浴衣和橙黄的泥土上。像一个做了坏事的小女孩。 “人没事就好啦,都快初三还哭鼻子呢……”空也轻轻地为她揩去泪水,一根香喷喷的章鱼烧递到她的面前。“辛苦你啦,这么努力地要找到咲雪。” “才、才没哭!” 筱娅一把夺过章鱼烧,收回眼泪。 晚风从远边的山上吹来吹上来,划过他们的脸庞,很是清爽。 “啊……头发乱了……”筱娅拿出一条蓝色发带绕到后脑勺系了一条粉色的马尾,系的过程浴衣的袖子缓缓地滑落,露出那白皙的手臂。空也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 “呐,我们现在……”筱娅双手自然垂到身后,下巴微微抬起呈45度角;衣领轻轻地向两侧滑开,现出白里透红的锁骨,让人看得不禁双眼发直。“去看烟花吧。”她笑着,粉色的马尾随之垂下。 这一刻,空也想起前几天一承对他说的话。 向筱娅告白。 这个想法如同大雾中一盏时暗时亮的路灯,模糊不清;他站在十字路口,看着那盏灯,终于拨开浓雾,向它前行。 “……筱娅”空也看着筱娅一边跳台阶一边哼歌的欢快样子,叫住了她。 “嗯?”她停下来,侧目视之。 “我……我们去南茗看烟花吧!” “好啊。”筱娅立刻答应下来,也没问其原因。“啊,可是里烟花升空就剩二十分钟了,现在去的话……” “没事的!我知道一条捷径,十分钟就能到!” 说完便打了一通电话给一承他们告诉自己可能晚点回去,叫他俩赏完烟花就送咲雪回家。 “走吧!”空也拉起筱娅的手,一同消失在杂乱的人群之中。 直到南茗的捷径入口,空也才因不好意思而放下刚一直拉着的筱娅的手。 他打开小手电,走进那捷径里。 那是条幽暗狭长的小路,是条通往南茗最高处——花葵山,路的尽头立有一个殷红的鸟居,前几年还有人来此参拜,不知现在变得怎么样了。 空也在前探路,筱娅紧随其后。像极了夏日夜晚的试胆大会,两旁葱郁的树木遮掩住了远处的灯火;暗绿色的藤蔓攀上好像是废弃多年的路灯,把它们给压了下去。 地上的枯枝烂叶被踏得嘎吱嘎吱地响,风从高处吹下,黑色的灌木与小树苗任意地摆动着自己细小的身躯,如同一片片鬼影。两人在紧张和兴奋中前行,因为远离了嘈杂的人群,这条小路也变得格外寂静,空气一下凉了许多。但也有夜空中的明月为他们作伴,也就没感到那么阴森可怕了。 “呐,空也你是怎么知道这条小道的?” 筱娅拉了拉他的衣角,问。 “这条路是以前我和一承在南茗时无意中发现的,没想到还能通向西茗。”空也顿了一下,继续说。“当时我俩在花葵山上……‘冒险’吧,走着走着就看见有个破旧的鸟居立在那,我们穿过它走下去……不知不觉就发现这条路了。” “你还和一承来过这啊。” “那是初一的时候了,走这条路时也像现在这么黑,而且还没拿手电来呢!” “噗……那你们还走得下去啊?这里看上去蛮危险的欸……” 筱娅依托着微弱的亮光,看着脚底下的道路。很窄,两个人紧挨一起的话才是勉强能并排走。道路的两旁是空的,好似很深。 “所以……那时我和他基本上是滚下去的……啊啊啊啊啊想起来就很痛!” “哈哈哈哈我能想象到你们满头落叶乘着公交车回去的样子!”筱娅笑着说道。 不知怎的,黑暗的小道里的气氛就这样变得欢快起来,完全没有先前那种压抑的感觉。 前方的树木越来越稀疏,被遮挡着的视野也逐渐开阔起来。不一会儿便看见了空也所说的那个鸟居。孤零零地立在道路尽头,在月光的引领下两人看清了它如今的面貌:原本殷红的巨大身躯因时间的蚕食渐渐褪去以往的色彩,上面被一天天绿藤所缠绕,上面刻的字也是如此。仿佛穿过它就会到达另一个世界。 虽然空也和筱娅穿过它后并没有感到什么异样。 它们朝前方看去,闪耀的夏日星空下满是灯火通明,无论是已经下了班的商业大厦,还是正在营业的警视厅……整个酊茗市都被这橘黄色的光芒所淹没,像是披上了一件尊贵的衣袍。 酊茗市不顾两人惊叹的模样,继续维持着自己那片独特耀眼的光芒。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啊……”筱娅张开双臂,睁大着樱色的双眼,把这片像是空也送给她一个人的美景镶进自己的眼眶里。 空也站在她身旁,一同欣赏着这个橘黄色的酊茗市。 筱娅双手放在腰后,微微弯下腰,开心一词洋溢于她的脸上。 “谢谢你,空也……”少女微眯起双眼,扬起嘴角;对眼前的少年展露出对于他来说,最美的笑容。 看着那样的少女,少年忽然想起他们在试胆桥下初次相遇的情景:被河水浸湿的少女半弯着腰,温柔地对一位在河堤下不会游泳、湿得像一只落汤猫的狼狈少年伸出手。 “空……也?”筱娅盯着少年的脸,喊了喊他的名字,试图让他回应自己。 他呆住了一会儿,不知是因这酊茗之景还是———— 眼前少女的醉世容颜。 “唔……”空也慌忙躲闪她的眼睛,发热的面颊沐浴着清爽的晚风。 “是哪里不舒服吗?”看空也一副很不自在的样子,筱娅的手轻轻按到他的额头上,感受他的温度。 他想躲闪,可当她的指尖触碰到自己时,像是被定住了。冰冷的手掌盖住他的额头,刹那间,清凉透彻的感觉从上面传遍到身体每一处神经。让他忘记了被汗水浸湿的的后背、头发,以及那缓不下来的心跳。 “嗯——有点烫喔。” 趁着筱娅思考之际,空也立刻离开她的手掌闪到鸟居下,假装大口大口地喘气。 “哈……哈……我只、只是很久没爬过……太、太累了而已!” “喂喂,身为男生体质可不能太弱了啊,都叫你平时好好运动了……呀!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筱娅突然兴奋起来。“怎么办啊……是直接在这里看吗?” 空也遥遥头,说:“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张长椅的……” 他向鸟居的右边走去,果然发现了一张。它立在离崖处不远的一棵果树下。和鸟居一样,长椅上也爬满了藤蔓。空也找来一根短小结实的木棒把藤蔓挑断,再拍去经久不散的尘土,便让筱娅过来坐下了。 长椅周围非常开阔,既能看到底下的整片酊茗市,也能仰望头顶的星空,只不过后面的那棵果树有一点点“碍事儿”但能为长椅上的人提供一两颗鲜美的果实,想必也会被轻易原谅吧? “这就是花葵山的vip专用场地?”筱娅好奇地观察四周,没有一棵树木,除了身旁的龙眼树。长椅也只有一张,一条老旧的水泥路自它延伸到右边尽头立有“禁止入内”字样的黄色的立牌下。 “应该不是,因为vip场地是在那个黄色立牌的下方位置,而这里……是我和一承误打误撞发现的,当时还不准过;还好那保安好忽悠……一承假装肚子疼,说要去那边解决一下,我说我跟着他。”说到这空也笑了一下。“结果他就给我们过去了!” “噗……哈哈哈哈哈你们还、还挺机灵!”筱娅大笑着拍他的后背,没有在意那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两人背靠在老长椅上,锈迹斑斑的它支撑起他们的身躯,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似乎是不想打破这静谧美好的气氛。 这五分钟相当漫长,对于空也来说。盯着手表上慢慢转动的指针,自己都快睡着了。 十————九———— 橙黄的大地隐隐约约地传来浩大的倒数声。 八————七———— “快起来空也!倒计时开始了!”筱娅激动地把他摇醒。 “呃……倒……倒计时……”他还是有点懵。 六————五————四———— “快!和我一起倒数!”少女拉起少年,一同盯着酊茗市大喊。 “三————二————一!升空!” 倒计时结束。 咻————咻、咻、咻、咻、咻! 只见东茗、西茗、北茗、中茗同时朝天空升上十几串耀眼的不同色彩的光点,就好比作是反方向进行的流星。 流星到达一定高度后,耀眼的彩光亮度逐渐减弱。 “嘭!” “流星”发出爆裂的巨响,无数彩色的火星向四周冲出! 噼里啪、噼里啪啦,随着声音的爆发,无数火星组成一个个巨大的彩色球体,在空中停留数秒后又黯然落下。 嘭、嘭嘭嘭嘭嘭嘭! 紧接着,又有几十颗色彩不一的“流星”同时冲到城市上空!爆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圆的、扁的、形状各异的烟花在人们的惊叹与欢呼声中争相展示自己五彩的“身姿”。装饰着这座热闹的城市,也装饰着这片夜空,更是装饰在了每个仰望花火的人们的眼中。 “哇……真漂亮……”筱娅不断赞叹着,“每个地方的烟花都能看到欸……”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它们大喊:“是你们装饰了这一切哦!” 这会儿刚好有一束心形烟花在她眼前绽放开来,逗得她嫩唇微起,夺得芳甜一笑。 可惜的是,空也并没有与筱娅共商烟花,此刻他的视线全集中在她身上,容不下半点东西。 “装饰这一切的……不正是你吗?”空也依旧把心中所想憋在心里,没有说出口。她比平时看起来要更加妩媚。 他注视着那样的她。 “筱、筱娅!”在夜空与烟花之下,她鼓起勇气喊出了少女的名字。 “空也,我……”少女害羞地面向少年,扬起嘴角,说。 “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呢。” 瞬间,少年的勇气被这简单的一句话削到最低。 但他还是带着一丝惊喜与不安,还有遗憾,望着烟火之下的樱色少女。 他们之间被那棵果树隔离开来。 “那、那你喜欢的是……”空也明知答案朦胧,但还是开口问了下去。 因为不问,不回答,你就不懂。 筱娅背对着他向前方走去,步履轻盈优雅,解开发带的动作对他来说是多么地有诱惑力。 纯蓝的发带被她抛出美丽的弧线,落到了空也手中。 “嘻嘻……”只见筱娅调皮地对她嬉笑,最后说出了双方的答案。 “你猜?” 这一刻,世间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无论是璀璨的烟花还是闪耀的星空。现在空也和筱娅眼中…… 只有彼此。 紧随着最后一声炮响,酊茗市的烟花节也落下帷幕。 在这被“遗弃”的花葵山顶部,两人陪那张老长椅合了一张照,照片里两人的肩膀贴在一起,筱娅甜蜜地笑着,空也则是一脸羞涩地看向别处。 密林的小路上,少年和少女挨得很近。少年的手电照向前方,空气比刚才进入到这里时还要安静得多,从鸟居上吹来的风击打着他们的后背。呼啸声像极了鬼哭狼嚎。 “我说……你就不能穿得像样点?”筱娅问出了几个小时前一承问过的话。 “那怎样才算像样啊。” “反正不是像现在这样,这明明是去游戏厅时才会穿的衣服!” “呃,我去哪都是这样穿的……” “男生也得好好注意自己的形象啊,要是连这点意识都没有的话……下次就把你打扮成魔法美少女去学校示众!” 听了这句强势的话后空也倒吸一口凉气。 “那、那还是免了吧……” 在人群快散去时,一个小男孩拿着信号枪来到南茗的烟花会场封禁门口,四周静得可怕。他用枪对着花葵山山顶,开心地对它说:“没人陪你过烟花节……很孤独对吧?嘻嘻,不用担心哦,我从家里拿来了……是烟花枪吧!等会就能看到超——亮的烟花了!”男孩借助月光,细细研究着这把他误以为是烟花枪的信号枪。“唔,这把枪怎么用来着?” 嗞——嗞—— 突然,空也的手电开始疯狂地闪烁,就像刚才的烟花。 噗嗞。 手电失去了原有的光亮,转而让周围陷入了冰冷的黑暗,皎月也让黑云给掩住。 空也迅速抓紧筱娅的左手。 “你……该不会是怕黑吧?”筱娅问道。 “我……怕你等下走丢了就……”空也颤着回答。 “不会走丢的啦,幸好我还有……欸?我、我的手机和迷你手电不见了!” 她脱开空也的手,慌张地翻着两边空空如也的衣袋。 “那可是咲雪妹妹送我的第一个礼物啊!难道是是在跳过那条树干时……我回去找找!” “我也来!” 这时空也才记起自己的手机。 “可恶,居然没电了!开什么玩笑……筱娅,要不要我们先出去……” “不行!这是你表妹送我的见面礼……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 听着筱娅那少有的、坚定认真的语气,他居然笑出声来。 “噗,哈哈哈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不、不是,”空也深吸一口气,蹲到她身旁,双手贴在枯叶上搜寻着筱娅丢失的东西。“只是……那个令人头痛的丫头……我也不是最疼她的那个人啊。” “啊……啊嘁!” 归家路上,咲雪突然打了个小喷嚏,这个不经意的举动让她的可爱属性在一承心中又增添了一分。 在松软的泥土和落叶中,筱娅摸索了许久,碰到了一个长扁的方形物体。想也没想就立刻把那东西拿到自己胸前。 “嗡”的一下,那东西发出刺眼的光亮,让筱娅不由得退后了一步。接着她又让光亮稍稍减弱了一下。她顺着方形玩意儿摸下去,有一个樱花模样的小东西挂在旁边。 “空也!我找到了!”筱娅拔掉“樱花”,打开其后面的开关,上面发出的亮光照向了他。 不得不说,这玩意儿这么小还能发出不亚于普通手电的光亮。 “啊,那太……”在迷你手电的光芒下,空也眼角的余光扫到筱娅脚边。 她只要把身子稍微向后倾或再退一步,就会掉入深不可测的陡坡…… “筱娅快离……!” 就在说出口的那一瞬,一个炽白色的点飞到两人所在的小道尽头,也就是鸟居那。 比刚才的烟花还要亮。 咻———— 筱娅循声望去 砰。 伴随着这急促又有力的响声,白点突然爆炸开来,散发出了足以覆盖半座山的白光,刺眼的白光直直地穿透他们的双眼。 “唔……好刺眼……”筱娅脑袋嗡的一声响,左手来不及去遮挡,她…… 失去了平衡。 “筱娅!!”空也大喊着向她跑去,可自己也被强光弄得失去平衡! 在光芒的拥护下,在见了彼此最后一面后,在听了筱娅那一声惊叫后。 双双摔下了那未知的“深渊”。 人们满足地离开烟花会场,留下了无数欢声笑语。摆摊的人们匆匆地收拾好东西踏上回家的路,桥上半醉的上班族们披上西装笑着离去,恋人们牵着彼此的手在公交车站依依不舍地说着再见,在公园玩着烟花棒的孩童们开心地点燃下一支烟花…… 如此安详,如此平凡。 “烟花节快乐喔!”花葵山下的男孩朝着山挥了挥手,把枪扔在一边,高兴地离去了。 果树上的蝉发出一串悠长的叫声后,落到老长椅上。 心满意足地死去了。 10、无能 急救室外,空也坐在冰冷的不锈钢长椅上,头和双手都缠绕着厚厚的绷带,十根手指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脑袋,双眼迷茫地望着地板,身体不停地抖动着。 “怎……怎么会这样……”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是因为自己的伤,还是因为自责…… 深夜的医院长廊,空也不敢抬起头看前方发着血液一般红的“急救中”电子牌,也不敢仰望头顶上那白得令人害怕的灯光。整座医院,只有他一个人无力地坐在那里。 嗒、嗒、嗒、嗒、嗒、 忽然,远处转角处传来一阵熟悉又无比焦急的脚步声,把他拉了回来。 “空、空也!”脚步声的主人看到他正坐在冷椅上,痛苦地看向自己。 “一……一承……” “筱……筱娅……筱娅她怎么了!?”一承顾不得刚狂奔而来的绷得紧紧的双腿,心如火燎地问道。 “我……是我没……没能看住……!” 听闻此言,一承走向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地拉到自己面前。 “你……你说过会保护好她的!”他低吼着,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要……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 一承看到,空也的双眼和面庞,早已被透明的泪水给淹没,大豆般的泪水滴落到充满消毒水味的地板上。 “要……要是我能……”他绝望地看着一承的琥珀色双眼,自身的存在好似以变得无关紧要。 “可恶……”一承把空也扔回椅子上,自己的眼角也忍不住涌出来了泪水。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但对于他俩来说,这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漫长,与上课听不懂发呆的情况不同。这次……让人感到害怕与焦急。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 “那个……我来的时候看到飞机头他们了,刚开车走……是不是跟他们有关系?”一承发话了,双手紧紧抓着膝盖。 “不,不是他们。”空也马上打消了他的疑惑。“反而还多亏了他们,我背筱娅出来时刚好碰到那两人……” “啊……看来欠他们一个人情……”一承顿了一下,接着问。“你,对她说了么?” 空也脑内一震,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没……没说。” “真的?”他看着空也垂下的双眼,有点怀疑。 “其实不是……” 在刚要说出口的那一刻,急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筱娅她……”两人同时站起,急切地问。 “放心,她已经脱离危险期了,幸好送得及时!”医生笑着看向空也,但很快又严肃起来。“不过你们的朋友的后脑受到剧烈撞击造成的脑出血,可能会影响神经而造成的失忆,啊,不过是短暂的。” “失……失忆!?”空也和一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里都在想着筱娅醒后一脸疑惑地望着他们,问: “你们……是谁?” 霎时,他们的大腿快支撑不住上身了。 “骗……骗人的吧……”一承甚至想冲上去揪住医生的衣领吼道这不是真的。 “只是可能,而且就算是失忆……估计也不会忘记很多事的,刚才说了呀,幸好送得及时。”医生摘下口罩,说,“你们的朋友还要过段时间才能醒过来。”他又顿了顿。“我已经通知她的家人了,你们先回去吧,等她醒了我再通知你们。”话音落下,便递了两张名片给空也和一承。 终于松下一口气的两人向他鞠躬道:“感激不尽!” 深夜的回家路上,凛冽的风捶打着他们单薄的身子,可他们……连喷嚏都打不出来,只是漠然地看向前方,任凭这股风摧残自己的身体。 “咲雪……回去了吗?”空也问。 “嗯,他爸妈接她回去的,我刚送她到你家门口时。”一承答到。 “那就好……”他呼出一口热气,说。“这件事……要瞒着大伙儿吗?” “可就算瞒着……他们也还是会问筱娅烟花节的事吧?” “也是……” 走了一小段路后,一承停下脚步。 “喂,空也。” “嗯?”他回过头,一脸疲惫。 “如果我喜欢筱娅,你会怎样做?” 这句话就像一颗高速旋转的子弹直穿过空也的大脑,使他差点失去意识。 “欸……欸?”空也瞳孔逐渐放大,“什……什么意思?”他想不出什么可以回答一承的问题的话语,只能以问答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她记不起烟花节的事情的话……我就向她告白。”一承走到空也面前,和他对视道,语气认真又冷淡。“这样的话,你会怎样做?” “什么……都不会做吧?”空也在惨淡的月光下苦笑道。“那样的话就祝你们……!” 一承当场动怒,气得直接把空也摁到墙上!非常不爽地瞪着他。 “你这语气,你这说法……真的是想让她失忆吗!?想逃脱自己的失责吗!?”一承把内心的不快全都释放出来,对空也大吼道。“她……她可是一心喜欢你的啊!” 最后一句话,逼得空也眼泪直涌出来。 “你这家伙,怎么那么爱哭啊……” 他放开空也,飘在空中的拳头无奈地收了回来。 “我……我没能保护好她啊!还有什么资格面对……”他向一承哭诉着。 “你还在把自己当作是无聊的中二男主么?”这次,一承的语气平静了许多。“我刚才说了,你这样说可是在逃避责任……我也有责任……” “我不是……” “既然这次没有保护好,那下次,下下次,得好好保护下去啊;为了每天能看到她的笑容她的身影……哪怕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而不是什么‘没能保护好’、‘都是我的错’、‘没有资格面对’这些幼稚的话!硬要说的话那就给我行动起来啊!”讲到激动处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只是单单说那些话的话,那和逃避没有什么区别,虽然有些事情是可以不用面对,也可以逃避……但唯独这件事不能!这是你的失职!如果你……如果你再这样下去……” 一承轻轻地往空也胸口捶了一拳,转身向那微弱光芒的路灯,背对着他,向前方走去。 “那筱娅……我就收下了。” 看着一承逐渐远去的背影,对空也来说是那么的高大,而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只会一个劲儿自责的样子,真是逊爆了。 “我……我该怎么办啊……”他倚着灰冷的墙坐下,非常无助。 纱依不在,一承离去,筱娅昏迷…… 这让空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没人能帮他。 也是,毕竟……没有谁能够真正地帮助谁。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11、依旧 暑假结束,开学季的到来。 空也一如往常地踏进那座名为夏桐中学的校门口,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飘散着花香的青葱校园内,为了欢迎新生的入学,初二初三的各类社团举起设计好的旗帜和海报、传单,争先寻找着新社员,特别是那些非常缺人的社团,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社团要被废掉,不得不拿着个大喇叭跳到桌子上高声宣传,有的索性直接爬到树上喊。比菜市场还热闹。 空也穿梭于其间,背着单肩包;低着头,手里的轻小说慢慢地翻动。显然不想融入这喧闹的环境。 “同学有没有兴趣加入网球社啊?我们会给你提供最最最好的技术指导喔!还有很多的漂亮学姐和帅气学长呢!喵~” 忽然,一个穿着猫耳女仆装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并向他递过一张网球社的传单。 “不好意思我没……” “空也!” 那人突然打断了他,并惊讶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空也放下小说,看向前方,一位清纯可爱的猫耳女仆竟站在自己面前!但在确认好是谁后他瞬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阿……阿健,你原来这么喜欢女装的吗?” 看着他那惹眼的装扮:长长的白色假猫尾,被白丝裹住的细细的腿,还有那及膝的黑色短裙。要不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还真不知道这是一个男生。 “我记得我只是让你穿过一次水手服而已……还不至于进化到这个地步吧?” 空也捏了捏阿健头上的猫耳,说道。 “唉,‘生活所迫’啊,还不是我那笨蛋社长……” 古澍健重重地叹了口气。 “陇真吗……他不是,不好这口的?” “应该是见到你强迫我换上水手服之后的样子,就对我产生了奇怪的想法……说这样能揽到很多新人的样子。” 因为初三的前辈们都毕业了,后辈就只剩包括阿健和陇真在内的四个人。 “抱歉哈,是我间接导致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空也低头向阿健道歉道,表示自己当初强迫他女装是不应该的。 “哼!你可终于‘良心发现’了!”、 阿健也是毫不客气,用一叠宣传单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但我还是认为当初让你女装是个正确的选择!从今以后也请多指教!阿健君!” 好吧,这家货完全没有要反省的意思。 “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啊……对了筱娅姐他们呢?没和你一起?” 一提到那位樱色少女的名字,空也先前那双兴奋的眼睛又黯淡下来。 “嗯……可能都在忙吧,要不就是还沉浸在假期中……” “这样啊……那咱们先去看分班表吧,反正也刚才也招到不少人了,啊!我得先去换身衣服……空也你先在这等一会儿喔!我很快就过来!”说完便一溜烟地消失在嘈杂的人群之中。 几分钟后,空也和阿健便在教学区一楼走廊的分班公告栏上寻找自己的名字了。 “人好多……” 空也踮起脚尖向公告栏看去,不一会儿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a3吗,还不错,让我再看看……” 他跳过那些陌生的或不熟的人名,找寻着没和自己一同前来的伙伴们的名字。 “都在a3班呢,你们。” 这时,突然有个女生出现在空也身旁,如此说道。 他循声看去,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边。 “你是……” 空也觉得他能猜到她的名字,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东木君记性真是差呢,明明都是在同一个教室里学习两年了。” 那女生撩了撩及腰的黑色长发,藏青色的及膝短裙迎着风微微翘起。两条细长的手臂放在胸前,脸就如她的语气一样,冰冷又美丽。 “堀……同学?” “请用名字来称呼我东木君,毕竟是‘在同一屋檐下学习了两年’的关系。” “呃,那你不也是用姓来称呼我?” “这是我的教养,而且……我不太喜欢别人叫我这个姓氏。” 堀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看着前方的公告栏。 “所以,请叫我的名字东木君,我知道这很奇怪,啊,不是指名字,是指这种行为……虽然是我要求的。” 这人……感觉超麻烦的。空也内心想道。 “真、真昼同学?”他想起了眼前这位高冷少女的名字。 “谢谢。” 真昼面无表情地道过谢过后便又继续刚才的话题,可惜被空也抢先一步。 “都在a3班指的是?” “当然是西室同学他们啊,你很迟钝,东木君。” 真昼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你在哪个班?”空也追问。 “a3。” 她没有理会他那副惊讶的模样。 “那……还真是巧啊,副会长。” 空也目送她离开后便去找阿健了。 “太好了!终于终于可以不用和空也一班了!” 教室外的走廊上,阿健开心地说道。 “喂喂,难道我很可恶吗?” 空也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斜了他一眼。 “那你见过一个男生在大庭广众之下逼另一个男生女装吗。” 阿健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对了,刚我碰到学生会副会长。” “欸?是、是那位‘冰川女王’堀真昼!?” “她还有这称号啊……那很难想像到她主动找我搭话的原因。” “你怎么这么健忘啊,和堀同学最交好的就只有纱依了啊,见她平时都在待你身边但今天却看不到,还是会问一下的吧。” “可我平时也不怎么见过‘冰川女王’的啊……啊,纱依也是学生会成员啊,是……风纪委员?” “嗯。” “好像都没见过她巡视的样子。” “那是因为平时你都在睡觉啊懒虫!” “是吗……” 空也草草地搪塞过去后便走进了新的班级,初三a3班。 “太好了!我们还是在同一班!” “不错嘛小子,终于达到和我一样的水平了!” “啊啊啊啊为什么还是在a3啊,人家明明想去a2的说……” “知足吧,没把你这个愣头青分到b2都不错了!” 新班级和空也预想中的一样热闹,很多学生都在聊着自己在暑假里做了什么事,一些人谈到烟花节时,空也的心不禁会疼那么一下。 他走到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由于没有一个熟人,便望向窗外蔚蓝的天空发呆。 叮——咚、叮——咚—— 熟悉的铃声在空也耳畔响起,将他拉回现实。他吧目光转向黑板,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好啦同学们!请安静一下,我是檩川柰子老师,从今天开始担任……” “啊,是奈奈子老师欸!” “哇真的是!” “奈奈子老师今天也很可爱喔!” 檩川柰子还没把话说完就被认识她的学生给呛到了。 “要叫檩——川——老——师——啦!你也真是的,我已经过了被别人叫‘奈奈子’的年纪啦。” 柰子老师鼓着小嘴说。 “哎呀,奈奈子也太谦虚了。” “就是因为这样才找不到男朋友的啊。” “什么找不到,我来当!” “哈哈哈哈哈哈哈。” 新生班级的气氛很快就活跃起来,而柰子老师却是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叹了口气,推推鼻梁上那副厚厚的眼镜。 “好啦别唠嗑啦,现在先开始点名……杉山小佐。” “到!” “羽木研一。” “到!” “鹤见真一郎。” “到!” ………… 无聊的点名过程中,空也一直在看着那没有人坐的三个座位,以至于老师叫到原本该坐到那几个座位上的人的名字,他也毫无感觉。直到柰子老师喊了好几次他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就差北水筱娅、西室纱依、土埔一承这三位同学没来……他们今天没有和你一起来吗东木君?” “纱依的话……还在她外婆家,其他两人……” 他又想起了烟花节那晚的事。 “嗯……不知道。” “欸——真是稀奇呢,平时你们们四个都是形影不离的呀……嘛算了,先上课吧。” 毕竟是开学第一天,老师也不会马上开始讲课的,总是得走走流程。先是选班长啊,委员啊,课代表之类的。新生的班级还挺活跃,每个都争着举手,要不就是起哄者让熟人上去当。 既是新鲜,又是乏味。 空也就那样坐着,撑着下巴,并不想参一脚。听着他们的自我介绍,闭上双眼。 突然,刚热闹的空气瞬间冷却下来,不得不把他刚合上的双眼又强制拉开。 “我叫堀真昼,大家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啊放心,这点我完全不会介意,因为我不太喜欢别人叫我的姓……” 这人……好烦。 空也的内心的真实想法就是如此,可别的同学完全不是像空也这样。 他们好像都被真昼的冰山美貌给迷住了,没有一个人说得出话来。 “我想当的是学习委员,以后请各位同学多多关照。” 言毕,真昼轻轻地鞠了个躬,径直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无表情。 其他同学在她坐下的十秒后才断断续续地鼓掌,一直注视着“冰川女王”的身姿。 “喂!刚才那个女生挺可爱的喔。” 空也前桌小声地问道。 “嗯?啊,是挺‘可爱’的吧,就是性格有点古怪,还很冷淡而已。” 他把目光转向堀真昼,说道。 “你这是贬她呢还是赞她呢……” 前桌无奈地苦笑道。 “对了,你是……” 虽然在点名时空也一直在发呆,但是在自己前面的人的名字他也不可能马上忘记。 啊咧?刚才老师……有点他的名吗? 他这样想着,以为前面这位斜刘海的帅气男生会白自己一眼并说“记性真差啊”之类的,不过还是被一句话给否决了。 “我啊?我叫泽宫政道,叫我阿政就行了。” 刘海男咧开两排好看洁白的牙齿,热情地伸出右拳。 “我叫东木空也,请多关照……阿政君。” 空也也伸出拳头,两人友好地对碰了一下。 旁边座位上的几个同学眼光诧异地看向他,但本人并没有注意到。 “请多关照!空也!” 转眼间,午餐时间到了。因为政道不知怎的去了趟厕所后就没回来,空也等了很久也不见人便拿起午餐盒,一如往常地向天台走去。 但这个只有那三人都不在的时候才选择的地方……堆满了桌椅,门也锁上了。 “总不能又跑回教室吃吧……” 他腾出一套桌椅,吹干上面的灰尘,将就坐下。 “他们不在的话,你就总是一个人呢,东木君。” 一串熟悉的声音吓得空也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差点没弄倒在一旁垒得高高的桌子。 他从声源处看去,堀真昼正坐在角落,一脸若无其事的吃着中餐。瞬间,空也脑中冒出无数个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学生会副会长不在学生会室吃而是在这个脏兮兮的地方吃?为什么见到我在这里她一点也不感到惊讶?还有很多地方可以选择她为何偏偏选这?是没有人和她一起…… “东木君,你一定觉得我现在的行为很奇怪吧?” 真昼说着便夹起一块章鱼烧送进嘴里。 “是、是挺奇怪的……” 空也扶着椅子坐下,看着与自己隔了三张桌子之远的真昼,答道。 “那我也出现在这你就不感到……” “我刚才说过,东木君,‘他们不在你就总是一个人’。” “那堀同……真昼同学为什么会一个人待在这个地方吃中餐?” 真昼忽然停下筷子,抿了一小口汤,回答:“嗯……和你一样,纱依,啊不,西室同学不在,我便没有和其他学生会成员一起进餐的理由了……倒不如说我只想和西室同学一起吃中餐。” “这样啊,那学生会长呢?副会长不应该是和会长一起行动才是……” “会长他……很忙,毕竟刚开学,有很多事要处理。” 说这话时真昼漠然地朝通往天台的铁门看了一下,接着问:“所以,西室是真的还在她外婆家吗?这么久还不回来。” “嗯,因为……她外婆……在我们回来没多久,就突然去世了……” 空也把刚打开的便当盒又盖了回去,里面装着的,是沨外婆最爱吃的鱿鱼寿司。 “希望……西室同学能好起来吧。” 真昼语气悲伤,一直以沉着冷静、做事不带丝毫感情的她现在,嘴唇却颤个不停。她沉重地把未吃完的饭菜合上,留下空也一人,独自离开了。 看到这样的真昼,空也突然想打通电话给纱依。 他也很担心她。 但突然杀出来一条简短的信息不得不让他把第一件事给延后。 信息如下: 一承:“筱娅醒了。” 12、无言 放学铃声一响,空也连东西都没收拾就直冲出教室,向校门口飞速跑去,完全没有注意到泽宫政道提着自己的肩包大喊着“你东西没拿”的样子。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筱娅的笑颜,以及……抱着满头是血的她,自己跪在枯枝烂叶里绝望哭喊的模样。愈是想,双腿便是跑得俞快。 “空也!” 刚冲出校门的他突然被身后传来的一声狮吼给拉住了。空也猛地回过头看,和自己心中所想的一样,是好友一承。 他穿着套夏季校服,手里提着袋说不出名字的花。平静地与自己对视。 “别这么急,筱娅可不想见到你满身臭汗的模样。”一承拍拍空也发热的背脊,说。“我们还得再买些东西去探病呢。”接着边走向斑马线。 “你、你见过筱娅了吗?”空也走上前,大喘着气问。 “没,西茗的医生说她刚转到这边的医院,而且……” 红灯亮了。 “我想,还是和你一起去比较好。”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冰激凌店,以及那再熟悉不过的,殷红的夕阳。 “为什么没来学校?还不通知我……”空也咬下一大块冰棒,有点生气。 “啊,我……”一承抬头望着那橘红色的天空,等到手里的甜筒融掉三分之一才回答他的问题。“我……去看望纱依了,抱歉哈……”他笑了笑,又把头垂了下来。 说出这番话时,空也突然有股想冲上前把他乱揍一通的冲动;可一直走到医院门口,他还是没有下手。 连一直陪伴自己多年的青梅竹马都没有想到要去安慰,却被一个与她相识几个月的男生给抢先了。空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真是没用啊,什么事都做不到。”他无力地攥着拳头,说话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到。 咚的一下,一承敲了敲空也的脑袋,说:“一个人不可能什么都做得到,也不可能什么都做不到,但现在是这样的情况……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单扛着吧?” “可筱娅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啊!还有纱依,我没能在她需要的时候赶到她身边……都是我能力不足才……” “闭嘴吧空也!”看着一直在做无用自责的他,一承忍不了了。“我那晚说的话还有刚才说的,你是不是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就在那里一个人自责个没完!能不能别犯二了!”他差点没把手里的甜筒扔空也脸上。“把一切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独自一人承担一切?你以为这种行为很高尚?” 陨落的夕阳,残余的阳光拍打在一承的后背和空也的脸上。逐渐消逝,迎来了夜晚的灯光。 “那可不是高尚,空也。”他把拳头压在空也的胸膛上,严肃地正视着他。“那不是高尚,是自大。” “我……我不是……” 一承叹了口气,转过身说:“筱娅这件事我也有责任,要是我当时阻止你们过来……算了不讲了,讲了也无法改变结果。” 虽然不知结果如何,是失忆?还是平安无事? 看着他的背影,空也不知如何回答他刚才的话语。只能是一直跟在身后,沉默着。 空也觉得自己与一承的距离变远了,并不是指在人行道上,而是……境界上。他好像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只会在班上搞怪的幼稚少年了。 进到医院后,一承只说了句“她在409,住院楼1那儿。”便走到护士台前填探望表,让空也先去了。 他提着花篮,穿过充斥着消毒水味儿的长廊,没有乘上电梯,而是踏上通往四楼的阶梯。 空也不太适应楼梯间昏暗的灯光,险些撞到两个在楼梯间打闹的小孩子。 “有点冷啊……温度弄这么低应该是要消灭一些病菌吧?”他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已走过了五楼。“啊,走过头了……”空也拍拍自己的脑门,折了回去。 现在,他站在409的门前,护士台离这儿挺远,走廊也没人。空也握着冰凉的门把手,却迟迟不愿扭动。明明就可以见到她了,明明只有一门之隔……但为什么,扭不动啊,这门把手。 他最终还是把手移开了,注视着玻璃那白色的光亮。又竖直耳朵听了听,除了那微弱的电视节目的声音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了。 “她父母不在吗……”空也踮起脚尖,想朝里面看一眼。 “喂,你这样会搞得我们像是偷窥狂的啊。”一承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副伤透脑筋的样子。 “别吓我啊!都差点以为要被抓起来了!” “谁叫你这样鬼鬼祟祟啊,有门不进非要偷看。” “我、我不敢开啊……”空也低着头,不再说话。 看着这样的他,一承也稍微理解了。同时自己也开始害怕,虽然医生说的是可能会造成短期失忆但还是禁不住想:筱娅会不会谁去对大家的所有记忆?还是说会一如既往地冲他们笑? 没人知道答案。 “她……家人在里面吗?”一承问。 他坐在冷椅上,附着身子,两只拇指按着眉头;右脚轻轻地踏着洁净的瓷砖,上方吹出的冷气似乎对他无效,虽然本来就很冷。 “貌似不在,刚我只听到电视的声音,没有听到筱娅的……其他病人也没有。” “因为这是单独的病房啊。” “唔,这样的吗……” “那,现在呢?” 空也又竖起耳朵听了听,还是电视节目的声音,但在过了两三秒后就消失了。 紧接着的是一阵衣物……被子的摩擦声。 “喂、喂!她好像要睡觉了!”空也细声地朝一承说道。 “这、这么早?才不过九点!”一承几乎跳了起来。“再拖下去的话要明天晚上才能见到了啊!” “那、那……”空也犹豫了一会,才下定决心。“那还是我来开吧!” 他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敲了敲。 “筱娅,我们来看望你了!” 咯吱———— 房门打开了。 靠窗的那张病床上坐着一位樱色长发的少女,她正准备盖上被子。却被突然到访的两个少年吓了一跳。 少年们站在门口,看上去很紧张。但看到筱娅安然无恙,他们紧绷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心,终于放下了。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筱娅说的一句话,却令他们窒息。 “你们……是谁?”她疑惑地问,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两个少年。 瞬间,一股无形的巨大绝望感侵蚀全身。一承与空也像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大脑一片空白。 “怎……怎么会这样……”空也双眼无神地看着筱娅,手里的花篮掉到地上,花朵不规则地散落着。 “假、假的吧……怎么会……”一承止不住颤抖的双唇,看着筱娅那张完全是看陌生人的表情,自己差点瘫坐在瓷砖上。 两人的内心逐渐崩溃,如同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世界观逐渐崩塌。 完全不知所措了。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不行,忍不住了啊哈哈哈哈……” 筱娅突然大笑起来!把一承和空也打了个措手不及。 “开个玩笑啦,我可没有失忆喔!不过你俩真得看看自己刚才的表情啊哈哈哈哈哈……唔。” 没等她笑完,一承快步向前一把捏住她那白嫩的脸蛋。 “别乱开玩笑好不好,会吓出心脏病的啊!”他生气地把筱娅的两边脸给拉宽了。 “唔、唔,窝姬到啰辣,真系灰……灰常抱歉。”她口齿不清地道歉道。 直到空也走过来,一承才停止对她的“制裁”。 “我们可是担心死你了啊。”一承边说着边去洗水果。 “哼,担心我的话又不早点来!”这次轮到筱娅生气了,她揉着自己被捏得通红的脸颊,向一承吐了吐舌头。 “因为你是今天才醒的嘛,我们想着该买些什么东西过来看你才好……”空也把病床那簇快枯萎的花取下来,换上新的花束。 “用不着啦,直接来看我我都很开心了……”筱娅撅起小嘴,看向别处。 一旁的一承刚好削好苹果片,递到两人面前。 “如果今天不是开学典礼,我们中午就来看你了!”他抱怨似的说道,同时看了一眼筱娅粉色脑袋上围着的白色绷带。 “欸、欸!?今天开学?” “你没看日历?” “没、没有啊……”筱娅做了个调皮的表情,企图“萌”混过关。 “我看你只是不想承认今天是开学式而已吧!”空也笑道。 “啊啊啊啊我还没玩够呢!怎么突然就开学了啊,哼!才不承认!”她气呼呼地钻回到被窝里,开始装哭了。 看到筱娅这么精神,两人也松了口气,但同时又紧张起来,思考着同一个问题。 到底有没有失忆?如果失忆了的话,那又是失去了哪部分的记忆呢? 空也显然比一承更为紧张,因为事出那晚,他对筱娅说出了自己都难以相信自己敢说出来的话语。而她也给出了答案,尽管有些模糊,但自己还是隐隐约约猜到了。 两人是相互喜欢的。 空也又看看一承,又想:是失忆好呢,还是不失忆好。他知道,如果说出来的话肯定会被一承揍一顿。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更倾向于后者,但一承在这里,空也则选择前者。不过这可不由他的想法而改变现实,还是得看筱娅自身。 “呐,筱娅。”空也开口了。 “嗯?”她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满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显然不愿承认开学这个“噩耗”。 “医生有跟你说什么吗?” 一承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 “唔,说我……头部受到重创出血,可能会出现‘短期失忆’。”到这儿筱娅顿了一下。“嘻,所以刚才是逗你们玩的啦,虽然这失忆梗非常‘烂大街’。” “这样嘛……”一承咬咬嘴唇,为了进一步确认她没有失忆,便问:“那,你还记得咲雪吗?” 这回到空也的心“咯噔”地跳了。 “咲……雪?” “嗯,汐原咲雪。” “啊……不知道欸,你女朋友!?”筱娅惊得把被子踢到了空也脸上。 “想什么啊笨蛋!咲雪是空也表妹啊!”一承叹了口气,想:真失忆了啊。 “那你还记得烟花大会的事吗?”空也问。 “烟花大会……” 突然,一阵刺眼的白光冲出脑海,无规则地冲撞着自己的每一处神经。 剧痛。 不一会,409病房传出一阵痛苦地叫喊声!赶来的医生将一承和空也请出病房,并对失控的筱娅进行治疗。 两人至今都对当时筱娅的样子记忆犹新。 “快从我脑袋里滚出去!” 这是她失控时一直喊着的话,其间把枕头撕成一半,花瓶也被无情地摔落到地上。花瓣上的露珠就像是它的泪水,没干任何事的它就这样被抛弃了。 “病人才刚醒来没多久,就不要说些会刺激到她的话啊!万一对大脑造成二次伤害怎么办?”刚安抚好筱娅的医生出来后毫不留情地斥责了两个少年。“我理解你们想确认她是否失忆的迫切心情,但这也要等到出院后啊。” “实、实在抱歉!是我们没有注意……” “唉,所幸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你们的朋友要过一阵子才能出院,其间还要做几次检查;在这期间就不要问她失忆那会儿的事了……刚才也不是说你们不该这样做,只是还没到那时候。”医生看了下手表,接着说。“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言毕,便送他们离开了医院。 两人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坐在夜晚公园里的秋千上回想着医院的事。吊着秋千的老旧链条嘎吱作响,似乎随时都会断裂的样子。 一承和空也就坐在上面,前后摇晃,望着头顶那片没有星星的夜空。 “果真是,失去了那一部分的记忆啊。”空也如“一切都在自己预料之中”一般,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也不算太糟啊,反正还记得我们……不过还是得告诉咲雪一声,还有纱依,让她们先别提烟花节的事……” “我说,你怎么一副事不关己说的很轻松的样子?”一承斜了他一眼,语气中包含着不满。 “怎么可能事不关己啊……”空也让自己的秋千停了下来,紧抓着膝盖,低着头,压低着声音说。“是我害她掉了下去,但、但是……” 借助路灯微弱的光亮,一承看到,几颗晶莹的、反射着白光的泪珠从空也的眼角溢出,流过脸颊。 “没事、没事真的太好了啊!” 夜色里,一位少年跟另一位少年抽噎道,尽管泪水模糊了双眼,但他还是一副高兴的模样。 “忘了我也没关系,只要她能好好的……就够了。”空也抹掉眼泪,傻笑着看向沉默的一承。 一承注意到了,跟筱娅的记忆相比,空也认为她的安全更为重要。 “也是啊——没事就行!”一承也笑了,“那小安和新藤,她还记得吗?” “我想应该是记得的,因为她对‘烟花大会’有明显的反应,而小安和新藤是比这更早认识的,所以是不会忘记的吧。” “嗯……那总之就是不要提有关烟花大会那天的事了。”一承离开秋千,伸伸腰杆子,如释重负般。“啊,我在哪个班?还有她俩的。” “a3,我们都在一块。” 空也对一承惊讶的神情很是满意。 “真是——很幸运啊!”他差点跳了起来。 “那可不,而且还是奈奈子老师当班主任呢。” 一听到柰子老师的名字,一承又迅速把自己那高兴的表情抹成了像是便秘的样子 “柰子老师不好吗?”空也好奇地问。 “啧,也不是不好,只是……算了不讲了。”他挥挥手结束了这个话题。 “嗯,那……纱依什么时候回来?”空也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 “我觉得……”一承踢了下他的膝盖,说。“给我自己打电话去问啊,这样不更好?” 两人于岔路口分别,伴随着两句晚安,便消失在各自的视线之中。 回去的路上比平时要暗上许多,或许是太晚了,也或许是一个人走的原因。 被微弱的街灯照亮着,拉长了影子,只身一人,朝着远处渐渐消失。 晚风吹过,穿着件单薄校服的空也耸起肩膀,打了个喷嚏。几片枯黄的叶子飘落到他的头上,宣告着夏季的终结。 “有点凉啊。” 蝉鸣声也死去了。 13、表里(1) 清晨,一阵鸟鸣声打破了小区的宁静。空气微凉,但格外清新。但不太适合晨跑,虽然只是个人看法。因为植物的呼吸作用还没结束呢,对人体器官也不太好,所以还是建议晚饭后再运动一下较好。 空也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借此来睡个懒觉,浑然不觉这才不过是开学第二天。 “喂——懒虫快起床啦!” 空也发现这与平时老妈的那种能把人直接轰起来的“提示音”不同,这是一种非常柔软的,让人像是躺在棉花糖上的声音。 还很熟悉。 他眯起双眼,模糊的背景下,纱依那张生气的脸蛋儿正摆在自己面前。她两只手压在空也的臂膀旁,柔软的胸部眼看就要碰到他的身体了。 “呜哇啊!纱、纱、纱依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间啊!”空也瞪大双眼马上从床上跳起,但由于重心不稳,随后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没、没事吧小空!”纱依连忙扶他起来,抹去他眼角的垢物。“真是的,当然是叫你起床啦,唉,房间还是那么乱!”她环顾四周,墙上贴满了动漫美少女的海报,轻小说和漫画则是肆意地散落在地上。“我一不在你就放纵成这样啊。” 讲完,纱依便到处翻空也房间里的东西。 “妈!你怎么擅自放别人进我房间啊!”他朝楼下煮好了早餐的东木加代喊道。 “说什么‘别人’呢!人家小纱依多久没来咱家了!还不赶快下来吃早餐啊臭小子!”加代以同样的力气回道。 “看来我得在你家借住一段时间才行呢……唉,乱得像鸡窝一样。”纱依拣起一条挂在电脑屏幕的内裤说道。 “不要乱碰男生的东西啊!!”空也崩溃大叫。 久违地在一起吃过早餐后两人便去找一承了,但没想到他已先行他们一步离开了家门。 上学路上,空也一直在注意纱依的表情,完全找不出任何悲伤、迷惘的元素,反而是扬起嘴角,踏着轻快的步伐,哼着他所熟悉的动漫小曲儿。 “看起来很开心嘛。” “嗯?那当然啦,因为小空你昨晚给我来电话了嘛!”她笑出声来,满脸幸福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会生气呢……” “为什么要生气?”纱依疑惑地看向空也那张低沉的脸。 “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应该马上赶回去的,可我……就算打电话我也得早些打过去啊,但、但没有想到你,还是别人提醒我我才……” “小空。”纱依没有让她说下去。“外婆去世这件事确实对我的打击太大了,我也很难从中恢复过来……” “纱依……” “但我还有你们啊!小安、新藤、一承、筱娅,还有……”她戳了戳空也的眉心,说。“不是还有你吗?” “我……”空也刚才还闷着的脸逐渐放松下来。 “外婆叫我要好好活下去,还有就是要‘管好空也这个吊儿郎当的小鬼头喔!’她是这样说的。” “那她还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啊……”空也笑了,鼻子有点酸,如果是亲耳听到沨外婆说的,那一定会留下眼泪吧。 两人就这样在这彼此熟悉的街道里无所事事地闲聊着,随着时间与步伐的推移,学校的大门已是清晰可见,但是身边几乎没有一个同校的学生。 “呐,空也。” “嗯?” “我们是在哪班来着?奈子老师没有通知我欸。”纱依嘴里含着块面包片,含糊不清地说着。 “昨晚不是……不对,昨晚我也没告诉你哈,我们是在a3班,四个人都在一块喔。” “哇喔!那可真是幸运呢。”她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堀同学也在。” “啊、啊咧?昼昼也……” “嗯?” 一听到堀真昼的名字后,只见纱依露出了比先前两次还要兴奋的神情。她深吸一口气,朝天空大喊: “好————耶!” 话音落下,周围的同学们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回过头来,忍受不了这些目光的空也一把抓过纱依柔软的手臂直往校门口冲去。 “刚才干嘛跑那么快呀小空,我手臂又不是风筝,再扯就要断了耶。” “谁让你叫那么大声啊,差点就被当成怪人了……” 两人在玄关处边换鞋边聊着。 他们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漫步,被旁边教室里传出的读书声不禁吓了一跳。 “小空,我们是……迟到了?”纱依一脸担忧地看向空也。 “唔,明明都跑这么快了,不应该迟到的啊……刚才门卫大叔又没拦我们。” “都怪你睡懒觉啦!”纱依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腰。 “啊!痛痛痛!等等,我知道了!一定是时间加速者搞的鬼!”空也无比自信地讲道。 “时间加速者又是什么鬼啦!”她不想再吐槽他了。 到了a3班的门口,他们发现,全班人都没了。只见黑板上竖着写着几个字:实验课。 “好家伙,第一节就给我来这个!”空也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像是在对所谓的“时间加速者”宣战。 “要不我们先过实验室……” ”啊啊,我才不去,有这时间还不如在教室看会儿书。”他自顾自地踏进空无一人的教室。 “你还是那么懒啊,都初三了耶。” “都说是看书学习了,你以为我还会看轻小说和漫画啊?”空也将背包放到课桌上,抽出一本化学书坐在那儿正儿八经地看了起来。 那刚才是谁的房间那么乱糟糟的散乱着漫画和小说啊…… 纱依想着,找了个离他最近的没有任何课本的位置坐下,当她用那只刚被空也拉着跑的手臂抽出椅子时突然“啊”的叫了一声。 椅子摔倒在地,在空荡的教室里造成了巨大声响。随即,一阵撕裂感传到了纱依那只抽出椅子的手臂里的每一处神经。 “好痛……”纱依扶着那条手臂坐到桌子上。 “怎么了?”听到声音的空也把手中的书扔在一边,走到她面前。 “没、没什么,只是手臂有点……”她无奈地笑了笑。 “我来帮你揉吧。”空也不经大脑思考就直接说出了这番话。 “欸、欸!”纱依吃惊地看向欲要出手的他,“不、不用啦,其实也没多疼……呀!”她的左手臂又开始疼了起来。 “还说不疼,来,把手给我。”空也近乎命令式地说道。 “啊……那、那好。”纱依仿佛被镇住了,她小心翼翼地解开校服外套,露出一条白皙细长的手臂,伸到空也面前。 他撸起袖子,用自己那双结实的手轻轻地合在纱依手臂的上下部,空也感受到了少女肌肤的体温。那肌肤,如此地柔软,还散发着淡淡的香甜的气味。 纱依把目光转到别处,不敢直视抚摸着自己手臂的空也。 雪白的脸一下子红成了小西红柿。 空也注意到了她微妙的变化,指的是表情,同时也注意到。 两人现在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情况。 他十指轻抚着纱依光滑的皮肤,问:“疼吗?” “不、不疼。”双眼仍望向别处,任由着空也“处置”自己较敏感的部位。 “那我揉了喔。”空也两只拇指抵住她的臂膀,剩下的八根修长的手指则是包裹住她的肱三头肌处。 两只拇指缓缓地按下去,见纱依没什么反应,便揉了起来。 好软,简直就像……一条细长的海绵。 空也心想,渐渐用上力气了。 “唔嗯……” 不知是因为痛感还是舒服,纱依喘了一下,但空也没有听见。 她好像在享受着这一刻,不知道空也是不是也一样呢? 接着,他两只宽大的手掌包住纱依的手臂,来回搓了搓、捏了捏。 “啊——” 这次纱依发出了微妙的声音,使得空也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很、很疼吗?”他支支吾吾地问。 “没、没事的!”纱依朝教室前后门迅速瞄了几眼。“继、继续吧小空。”说着便闭上了双眼。 “干嘛要闭眼睛啊……”空也低着头,揉捏的力道突然上升了一个档次。 紧接着,他眼前的少女发出了让他既紧张又兴奋的叫声。 “嗯啊~” 这股疼痛感让纱依的大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还有身体,瞬间就软了下来。 声音响彻整个教室,但很快又被隔壁教室的读书声给淹没。 应该没人听到吧? “不要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的喂!”空也叫道,同时也害羞得手都发抖了。 “抱、抱歉,是小空揉得太舒服了我没忍住……” 他抬起头看着纱依那张羞涩的表情,自己的那颗心也砰砰地加速跳动起来。 她那栗色的头发长了不少,清汤挂面般地披到脖颈后面。在外婆家的两个星期似乎让她的皮肤黑了许些。 “还疼吗?” “嗯,还是有一点……” “那待会不要叫……咳,不要喊那么大声哦。” “好,我尽量。” 可能是错觉,空也看到纱依脸上掠过一丝愉悦的神情。 他正要动手时,一位女生如风一般冲进教室,嘴里念叨着“拿错书了”、“糟了”之类的话。 趁着空也和纱依没注意到自己时,女生看到了眼前这幅光景: 敞开领口的少年站在坐在椅子上的、裸露着手臂的少女面前,抓着她的右手腕和左臂膀,一副要亲上去的样子。 女生先是一惊,后又强作镇定,不合时宜地问:“东木君,西室同学,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面对这个“熟识”的女生,少年先是慌张地松开眼前的少女,解释道:“这、这是误会啊真昼同学!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不是哦!真的、绝——对是误会。” 语无伦次了起来。 “啊,是昼昼!好久不见~”趁着堀真昼听着空也解释的那一刻,纱依小跑过去想一把抱住许久不见的,自己一直陪伴着的学生会副会长。 可惜没有得逞,身手敏捷的真昼在风纪委员冲来的那一刻一手抵住她柔软的脸,不让她靠近。 “我只是问个问题而已啊……”真昼对他说。 “唔……就让我抱一下嘛昼昼~都这么久不见了。”纱依想找准空隙突破她的防御,但还是以失败告终。 “你啊,还好意思说!”真昼的“用手抵”改为了“用手捏”。“身为风纪委员居然还迟到!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和男生做那种事!” “什么叫‘那种事’啊!都说是误会了!”空也喊道。 这才使真昼放下纱依那张被捏红的脸蛋儿。 “是误会吗?”真昼瞪了一眼纱依,好像在说要是不给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就不放过你们。 “是误会啦,昼昼真过分,那么用力……”纱依摸着脸,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下来。 “啊啊,这样的吗,看来都是东木君的错呢。”真昼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说道。 “对嘛对嘛,都是小空不好!”纱依和附和着。 空也也没有解释什么,因为这确实是他的错,只得承认。 “好好,是我的错,真是非常抱歉!”他向两人深深地鞠了个躬。 “先去上课吧,这节实验还蛮重要的。”说完,真昼拿上化学课本带他们离开教室。 空也印象中的真昼不爱说话、极少参加集体活动、严厉苛刻,但同时也是个近乎完美的人。不说学习,连体育、美术音乐、柔道射箭、样样都能做到最好,而之所以说是近乎,是因为她,真昼所不具备的学生会副会长都普遍拥有的技能:交际。确实,她虽能毫不紧张地在全校人注目下演讲,但台下却没有一个可交心的朋友,除了纱依。 所以真昼不会找跟她熟识以外的人说话。 不可置疑的是堀真昼的外表就如同她的“冰川女王”称号一样,美丽而又冰冷,刚上初二时就有无数高年级生(包括其他学校)追求,不是抽屉情书就是鞋柜巧克力,有的索性直接在校外或校内壁咚。真昼对此嗤之以鼻,情书、巧克力直接扔垃圾桶,壁咚那些人更惨,要是真昼说了两次“请你让开”却还不让的话,直接给你来个过肩摔,留下一句伤人的话:“有这时间还不如多看点书啊没用的虫子。” 总之,她是全校公认的“冰山美女”,只可远观,不可触碰。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纱依面前会卸下所有防备。会时不时扬起嘴角微笑。 仅在纱依面前。 走在她们后头的空也时不时会捕捉到“笑着的冰川”,就简称……“冰笑川”吧。(总觉得哪里不对) 做完简单的制盐实验后,趁着一承和纱依讨论的空隙,真昼把空也拉到到楼梯口。 “怎么了?这么神神秘秘的。”空也倚在墙上,打了个哈欠。 “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些事。”真昼把嘴凑到他耳边,轻声问。“空也君你是喜欢西室同学还是那个……北水同学?” “噗———”他差点被呛得把刚吃的面包给吐出来。“干、干嘛这样问啊!”空也压低声音,怕被外面的两人听到。 “那你是承认喜欢之中的一人咯?还是说你想全部……” “为什么直接帮我承认了啊!我什么都没说啊!” “唔。”真昼停了一下,抬头望了几眼天花板,接着说。“因为你刚才说的是‘干嘛这样问’,而不是‘为什么非要在她俩之间选’,所以就默认你是承认了的。” 不愧是副会长。 空也用不着狡辩,或者说是根本狡辩不了。 他确实是喜欢着某个人的。 见空也一脸难为情的样子,真昼挠挠头,说:“嗯……我就直说吧,你……东木君不可以跟别人说喔。”话音落下,这回到她难为情了! “那、那当然!”空也深吸一口气。“洗耳恭听。” “我啊……”真昼扫了一眼周围,在确定没人之后说出了让他嘴巴张大到让下巴脱臼的地步的话语。 “其实是蕾丝。” 13、表里(2) 自堀真昼出现在这个班后,同学们在吃中餐时都会见到这样的景观:副会长、风纪委员、以及两个不起眼的男生在一起的奇妙组合。 “为什么都往我这儿拼桌啊。”真昼一副非常无奈的样子。 “还不是因为你抢了我的位置!”空也愤愤地答道 没错,就在刚来到新班级的第二天,真昼就利用“副会长的权利”跟他调换了位置。现在是真昼坐在第三组角落靠窗的位置,空也则是第二组第三位。 “那是为了你的学习着想东木君,你应该感谢我。”她抿了一小口味增汤,有条不紊地说着。 “嘁。” 空也承认,上次期末考自己的疏忽大意导致成绩下降了很多,但还是不想当着众人的面被讲出来。 “那个堀……真昼同学?” “怎么了土埔君?” “那个,初一初二时你和空也是在同一班对吧?”一承问。 “是的,但东木君记性蛮差的,都在同一屋檐下学习两年了,开学看分班表那天都记不起我的名字。”真昼边说着边拭去纱依嘴角边的米粒。 “我记得班上是有位学生会副会长的啦……”空也低头把一颗鲜红的章鱼丸子送进嘴里,又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前两天向自己搭话的泽宫政道。 初三的学习生活还是有许些紧张,毕竟要面临升学考试,每个人都想考进自己心仪的高中。课余时间大多数人都埋头刷题复习,只有少数意识淡泊之人还在闲聊。可能是对自己的能力有很大的自信……或者还是别的什么。 下午的体育课改到了在室外上,因为天气也没那么热。跑完操热完身后便可以自由行动了。 毕竟这可是考前最后一节的体育课了,剩下的日子只能是在自习中度过了。因此平时只让同学们自由活动十分钟的田哲信老师也放了近一节课的时间给他们。 “喂,那个副会长跟纱依关系很好吗?” 球场上,一承两只眼死死盯着空也手中灵活转动的篮球,展开双臂进行防守。 “是的,貌似小学都认识了,在纱依搬家之后。”空也一个胯下假动作加背运绕过一承的防守,可即将到达篮下时立刻就被反追回来,他背对着一承,企图靠身体素质撞进去。 虽说空也是个运动白痴,但在篮球方面还是挺擅长的,曾在六年级时拿过市级小学篮球赛冠军;最后那个全场三分投射使战局反败为胜更是让其成为众人眼中口中的“神话”,有段时间还被称为“沉默的投手”和“透明的后卫”。 “这样啊……那你呢,初一开始就和真昼一个班了?”一承丝毫不退让,钢铁般的身躯只得叫空也改变战略。 “刚吃饭时不说了吗。” “也是,那——” “嗯?” “你把筱娅的事告诉纱依没?” 空也没有回答,他一个变向运球与一承拉开距离,紧接着追加个转身后仰跳投。 “喝!” 就在球要脱离手掌的那一刻,一承一跃而起,以惊人的力道将球重重地盖了下来。只听见球砰的一声砸到地面上,远处的初二学妹们突然爆发了一连串的欢呼声。 “土埔前辈好帅!” “前辈教我打篮球吧!” “前辈好棒!” 空也喘了口气,把球扔到一承手里。 “还没,话说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受欢迎了?真让人不爽。” 一承走到三分线外把球又扔给他,他拍了一下又扔了回去。 “就刚放暑假那会儿嘛,市里办了场初三男篮赛,说是给毕业生庆祝的,奈何人数不够,我就被学长们拉去了,原来还想叫你一起去,谁知道你这家伙居然发高烧。” 一承没等他来拦球,直接跳起来了个三分。球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接着唰的一声,是穿针的声音,球进了。 远处又传来一片欢呼声。 “球赛拿了第一,对方都不怎么行啊……最后绝杀我直接是给他们来了个灌篮。” “你倒是给学长们留留面子啊,话说为什么初中生就能灌篮了啊!” “可能……球框矮了点?” “……算了,话说这件事你们回来时又怎么不告诉我?纱依和筱娅没去看?” “啊,你发高烧时纱依在照看你,筱娅去看了。” “那为什么……” “你不也是拿过第一嘛,我一凑数的战绩有什么好跟人说的。”一承无奈地笑了笑。 “那只是小学而已啊,还有凑数的怎么能这么抢学长的面子啊!” “可也是第一啊,因为你拿到过。” 一承一个变相背运加转身,如同一只敏捷的竹节虫。绕过摆出防守姿势的空也。就在要上篮的那一刻,空也看都没看,背对着他。伸长手臂,那双神不知鬼不觉的手瞬间就把一承的球给断了! 学妹们又是一片欢呼声。 “哈,不愧是‘透明的后卫’!”一承叉着腰说。 “想尬死我就直说!”空也给他湿透的背上甩了一掌后转身离去。 “哎呦,疼啊……话说这称号不挺帅的嘛,喂别走那么快啊!”一承捡起被拍得发烫的篮球,朝他的背影追了上去。 结束完单挑的两人正往羽毛球场地走去,看到一堆男生正堵着外头高高的铁护网看。 “都在看什么啊?” “当然是看球啊”同班男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羽毛球场里面看,时不时发出“哇喔”的惊叹声。 一承和空也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同班的女生们穿着夏桐中学的运动短裙和短袖衫,白皙的长腿和手臂暴露在温暖的阳光下和众人的视线里。扎起的马尾与紫色的裙摆伴随着跑动,无规则地翻动着,无不牵动着少男们的心愫。 “羽毛球啊……我记得纱依很在行。” “何止在行……有次我和她对打直接就被抽爆了啊!”一承一副非常不甘的模样。 “不、不会吧!?”听他这么一说,空也感到很诧异,完全想象不出眼前这个体育全能的家伙会输给一个不起眼的柔弱的风纪委员。 “她现在也在打吗……”一承朝四周望了望,瞟到了另一边的球场,那个球场的铁护网外聚集了好几个班的人!貌似都在关注着里面的比赛。“哇喔”的声音都传到这边来了。他问都没问就直接拉起看球看得正起劲儿的空也往那边跑去。 两人挤到铁护网前,发现了人们目光所聚集的焦点。 西室纱依和堀真昼。 她们穿着紫色的短裙和短袖衫,手里紧紧握着球拍在球网的对面向彼此“厮杀”。 长马尾的真昼简直就是少男们的杀手,高挑的身材、细长白皙的小腿、生猛而又不失优雅的跑位和接球击球的动作让腰下的群摆轻轻扬起到“极限”之处,让那群男生们大饱眼福。但让他们沉迷的不只是这些,最主要的还是她那张——沉浸在“战斗”之中,又冷静专注的面庞;以及……那双仿佛是经历过无数鬼门关的、从容的暗青色深眸。 不过空也的注意点不在这儿,他也相信在座的的各位的注意点都不在这儿。 都在她的光滑双肩下的部位——那两团“凶器”,简直和纱依的一样大! 当真昼成功地将球“还”到纱依那边时,那“凶器”便会不自觉地抖动起来,这时就有人喊了。 “好球!” 好家伙,原来看球是指这个吗!?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冷御姐型吗……”一承无力地跪倒在地,抓着铁护网。“可恶啊!居然是可以跟可爱的咲雪妹妹相媲美的存在!” “你又在发什么神经……”空也懒得吐槽他,“不过,你觉得筱娅和她……” “我选筱娅。”一承斩钉锄铁地答道。 “啊,是啊”空也也这样肯定。 这绝不是“护崽”,因为筱娅有着丰富的表情和性格变话。 可能他们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呢? 但最重要的,他俩都曾被口中的樱花色的女孩“救过”。 “欣赏”完真昼,两人又把目光移向纱依那边。 等、等等,这是纱依吗!? “哟吓!” 伴随着一声粗里带着一丝软乎乎的喊声,纱依脚尖轻轻蹬离地面,纤柔的手臂瞬间迸发出堪比一承盖空也球时的惊人力道!雪白的羽毛球如子弹般直冲真昼那边的边角飞去。 对方也不堪示弱,一个箭步飞到边角处,在球快落到头顶时用球拍猛地一甩,那颗“子弹”又以相同的速度还给了纱依。 只见纱依快速地往后退几步,突然来了一个超越常人所认知里的超大幅度的跳仰击射,他柔韧的身体发挥到了极致。双眼盯着落下的羽毛球,背景是无云的湛蓝天空。 “嘿呀!”纱依没有使出刚才的力度打高球,而是压低球拍,轻轻地将球还了回去。 “糟了!”离球网处最远处的真昼使出浑身解数向球落下的地点奔去。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了。 纱依纤弱的身驱如自己打出去的球一样重重地摔倒在地。 “纱依!”空也担心地大喊她的名字,但又很快被周围的欢呼声给淹没。 摔倒的纱依并没有露出难受的表情,而是睡倒在干瘪的泥地里放声大笑。 “小依太帅了!” “小依好酷喔!” “真昼同学也好棒!” 前来围观的女生们的打气声丝毫不输那边的男生。 纱依站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用球拍指向她的对手,爽朗地说:“不错嘛昼昼,这么久没切磋……你变强了许多啊!竟然都逼我使出那一招了……” “你也进步了很多啊,我都输你好几个球了。”真昼轻笑道。 互吹中。 “那、那真的是纱依?”一承揉揉双眼,眼前的她扎着栗色的中短发,变成了一条小马尾。鼻梁上那副厚厚的黑框眼镜也消失不见,取之而来的是一双犀利锐利的眼睛。看起来就像一个好斗的剑士。“和我打的时候都没这么猛过!” 空也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强悍的她,心里不由得想:这是那个说话软乎乎,胆小比老鼠还小的天然呆吗? 但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眼里的纱依都不怎么上过体育课,就算是上的时候也只是到处闲逛。为什么真昼一来她就这么来劲儿了?还是有点难以让人适应过来,除了一点。 胸部,还是一如既往的大。 “不对,我在想什么啊!”空也晃晃头,准备为儿时玩伴加油。 支持纱依与支持真昼,这两边的欢呼声谁也不输谁。 在真昼重新发球的那一刻空也大喊:“加油啊纱依!” 听到空也声音的纱依扭过头,看到他正为自己呐喊助威。一下子就慌了神。 “哇啊啊啊!为、为什么小空会在这儿啊!”刚才的“剑士气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慌张得像个可爱的笨蛋一样。“啊啊啊,我刚刚那样子是不是全都被看光了啊!” 此时,像导弹一样打来的羽毛球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她的额头。 “唔……”纱依像根被吹断的秧苗一样,又倒在了地上,只不过这次站不起来了。“搞、搞砸了,都被小空看光了啊……”她眼冒金星,喃喃着昏了过去。 “纱依!”真昼抛开球拍,直奔向昏迷的纱依。 看到“剑士”晕倒的同学们都惊呼起来,纷纷去喊老师过来。 空也和一承打算冲进去,但被同班的女生给拦住了。 “是东木君和土埔君吧?” “啊,是的。” “那麻烦你们去医务室通知下校医!要是不在的话就准备下盐水和湿毛巾,拜托你们了喔!”说完,这个女生便加入到“抢救”人群中去。 两人没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当即就向教学楼下的医务室跑去。 谢过帮忙的同学后,空也、一承、真昼三人围在躺在医务室床上的纱依坐下。 纱依小小的身子被单薄的被子裹着,额头上盖着半湿的毛巾,桃红色的嫩唇里传出微弱的呼吸声。 看来是睡着了。 但没有一个说话,不知道是怕会吵醒纱依还是因为没话题可聊。 这样的局面持续了差不多十分钟,顶不过睡魔侵袭的一承在椅子上睡着了。 熟睡过去的纱依翻动身子,侧向了空也这边,额头上的毛巾滑落下来。 “真是的……”空也弯腰捡起时,目光正好与纱依裸露的锁骨对上了。 裹着的被子也滑落了许些。 出于“本能”,他的目光又稍微往下移了一点。 看到乳沟了。 “咕姆……” “你在看什么呢东木君。” 真昼说出的这句话让他大脑和心脏同时一颤,连忙闪到一边随后呈立正姿势,红成荔枝外壳的脸蛋对着天花板。 “没、没在看什么!” “是嘛。”真昼耸了耸肩,“那你有没有发现……” “唔,什么?” “你们吵什么啊……”一承眨眨刚睡了十几分钟的眼睛,伸了一下腰。 “你俩汗味太重了。” “呃。” 话音刚落,两个男生被捏着鼻子的真昼“请”了出去。 “我可不想和两个臭汗淋漓的男生呼吸同一种空气;更何况西室同学还在休息。”她像一个要宣布重大事件的演说家一样咳了几声,补充道,“要想让她快点醒来的话就请回去上课吧,待她醒来时我会去找你们的。”真昼面无表情地说完后走回医务室,轻轻地关上了门。 “她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呐。”空也苦笑着说。 “下次得和她比一下羽毛球才行,刚才的那场战斗已经燃起我心中的火焰了!” 话题牛头不对马嘴。 难得有机会摸鱼,空也和一承选择在教室除外的校园里再逗留一会儿。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说?” 体育馆里,一承练习着射篮,手里的球一次次地抛出美丽的弧线,然后漂亮地穿过了篮网。 “不知道啊。”空也盯着头顶灰暗的聚光灯说。“话说就不能一块儿去说?” 哐的一声,投出的球砸到了框的沿边,反弹到了自己的手上。 “嗯……感觉会被骂得很惨。” “这不怂包吗。” “彼此彼此。”一承踹起躺在真空板上的空也,又说,“你俩不青梅竹马嘛,说了估计也不会……” “正是因为青梅竹马才会被骂得更惨啊!” “欸——这样的吗。” “这不废话吗,人们总是对熟悉、亲近的人严厉,对陌生人反倒是很客气了。” “所以——” “所以还是一起去说吧!”空也把手臂挂在一承的肩上说道。 “……行吧行吧,反正到最后骂的人是你不是我……” “喂,你说她会不会以今天打球那性格揍我?” “怎么又变成揍了……” 夏桐中学响起的悠远的下课铃声结束了这场对话。 医务室里,纱依还未醒来,堀真昼俯身看着她那可爱的睡脸。两人的脸靠得很近,看了让人会有一种想把她的头摁下去的冲动。 “虽然现在是夺走你初吻的最佳时机,但我并不想这么做。”真昼抽回放在纱依左脸上的手,把半湿的毛巾重新盖了回去。“因为,我要堂堂正正地把你从东木空也那抢走。” 我讨厌男人,所以我喜欢你。 真昼望向窗外,心里默念这句话。 她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和纱依初遇那会儿的事了。 番外(一)她与她 比起其他地区,西茗的十二月要冷上许多,灰暗的天空降下无数豌豆般大的细雪,一会儿的功夫就给公车亭顶盖盖上了一条纯白的毛毯。枝叶葱郁的树木也不能避免,路边的花草也因支撑过多的雪被压断了腰。 这天,十二岁的真昼怀着不安的心情乘上公交车,如她所想,车上一如既往地挤满了人,没有空座位。 她现在恨不得立刻下车,可这是最后一趟车了,而且车门早已关上。只好作罢,她认命似的挤到后排的乘客中去,那里离后门近。 虽说认命,但她还是祈求着不要再发生“那样的事”。 可事事不尽人意,真昼所不希望的“事”又找上门来了。仗着车上人多,外加前面的女孩背的是挎包;一个成年男人,约摸是三十岁的样子,满脸胡渣。他用自己那肮脏的身子紧贴在这个女孩,小小的真昼后面;男人腾出一只污秽的手,不断抚着这位可爱小女孩裙下的嫩臂。 真昼只是强忍着泪水与哭声,紧咬着嘴唇,不敢呼救;只得放任这个可恶的西装革履男骚扰自己幼小的身体与心灵。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她又不敢告诉老师和家人。生性孤僻的自己也没有朋友,学校里,成绩优异却被当成异类来看待,被嘲笑,被冷落,被疏远。害怕乘公交车,更怕一个人走路;双亲每天都早早地去上班,没时间送自己的女儿上学,连平时的交流也很少,便使得她更加孤单。 真昼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她想过搬家,想过转学。但都不现实,因为她不敢说出自己的遭遇,对谁都是。 女孩把脸埋入灰色的围巾里,闭上双眼。过去了一站又一站,那种恶心的感觉仍在身后,恶心的温度。 绝望的眼泪夺眶而出。 无声的哭泣。 “谁……谁来救救我啊……” 没人听见,她的心声。 她恨男人。 就在真昼犹豫着要不要从口袋里抽出事先准备好的美工刀时,一个栗色齐耳短发、鼻梁上挂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和真昼同龄的女孩离开座位,站到她跟前,背对着她。 女孩拿出调成自拍模式的手机,焦点聚集在真昼后方的那个猥琐西装男。 西装男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从“快感”里回过神,低头一看:一个栗色头发的女孩正准备按下她手机上的快门键。而手机屏幕前——正是自己那张满是胡渣的脸蛋儿。 忽然,萦绕在自己身后以及臀部的那种奇怪感觉消失了。她疑惑地打开双眼,一张天真无暇的栗色齐耳短发女孩的可爱笑脸摆在自己面前。真昼又小心翼翼地回头望了一下,那个西装革履男已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了,身后是个只容得下一个人的空位置。她又把头转回来,那女孩眯着双眼,轻声说:“已经没事了哦!” 声音软得像是让人躺在巨大的棉花糖床上。 女孩拭去真昼红润脸颊上的泪珠,牵过她的手,让她尽可能地靠近自己。 到站后,两人拉着手一前一后地走下车,当栗发女孩要放开真昼的手时,反而被她握紧了。 小真昼低着头,抽噎地说:“谢……谢谢……” 一听到她的声音,女孩“呀”的一声,把牵着自己手的长发女孩吓了一跳。 “好可爱的声音!”栗发女孩两只眼睛直冒金光,像是捉到了一只害羞的折耳猫一样。这只“小猫”发出的声音激起了她极强的保护欲。 单纯又稚嫩。 “呐呐,你也是茗鸢小学的吧?” “啊,是、是的……”真昼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孩 “那一起走吧!唔……你在几班?应该同是六年级的吧?” 没有反感,没有排斥,没有冷落。即使之前没有见过面。 “刚才可真是危险啊……现在的大人们真是越来越坏了,连小学生都要欺负……”栗发女孩拍去了真昼被“污染”的后背,笑着说。“走吧!” 有的只是关怀,包容,友好。 与之前的遭遇和现在的境况形成强烈反差,眼角的泪,又流了下来。 “呜呜……我、我……” “欸欸欸!怎、怎么突然就哭了……”栗发女孩慌张地拿出纸巾,不断拭去真昼眼里迸出的泪水。 “谢谢……谢谢……” 对于哭着的道谢,女孩有些疑惑,接着用手抱住真昼的脸蛋,凑到自己面前。 “唔,唔?” “你一点儿也不适合哭啊,明明是这么漂亮一女孩子。” 泪水止住了。 “也不要老是摆着个僵尸脸嘛,不然就浪费这张脸蛋儿喽……你这么好看应该很受同学们喜欢吧?” 就如同一直下着雨的内心,雨,停了。 “对了,还没问你名字呢!那么……啊不对,妈妈说要请教别人的名字前要先说自己的名字。”栗发女孩傻傻地笑了起来。 一片片死气沉沉的乌云散开来。 “我叫西室纱依!茗鸢小学六年级a1班!” 唤来了无比晴朗的蓝天,还有那——温暖的,冬日的阳光。 真昼轻轻放下纱依的手,露出笑颜:“我、我的名字叫堀真昼!茗鸢小学六年级a1班!” 这天,两人的友谊结了下来,在这个只属于她们的十二月。 真昼把自己的遭遇告诉纱依后,纱依拍拍胸脯,说:“那每天我都和你一起上下学,看谁还敢动你!” “哈哈哈哈……纱依你好像那帮男生呢。” “什么跟什么嘛!”纱依扑过去对她进行“挠痒痒”攻击。 “得好好惩罚下小昼昼才行!居然说我像那帮臭小子!” 接着攻击部位转到了腋下。 跟真昼相处的这些日子,纱依也发现了她“极不合群”的情况。之后就时不时地拉着她去认识新的朋友,可每次都是被同一句话给放弃掉。 “我只要你就好了,有你一个就足够了。”真昼说这话时从不会笑。 纱依真是又好气又高兴。 “这是想让我当你的保姆吗?” “才不是!我要你一直当我的朋友!不准喜欢上其他男人!”她快哭出来了,原因是得知了纱依一直有个青梅竹马的男孩。 东木空也。 喊出这番话时,真昼就已经意识到了,她不是喜欢这个叫西室纱依的朋友。 是喜欢这个叫作西室纱依的女孩。 而小小纱依也不知如何回答她,只能是以“抱抱”结束了这场对话。 为了不让纱依察觉到这份微妙的情感,上了初中后她便把自己裹在冰山之下,不再黏着纱依(因为上初中之后反了过来)。真昼也是嫌弃她,其实内心恨不得和她滚上同一张床单,完完全全地把她占有。 但时机未到,因为她有一个“绊脚石”,阻挡着堀真昼与西室纱依之间距离的“绊脚石”:空也。 她恨男人,所以她喜欢纱依。 “如果没有那次相遇,如果不曾和你相识,如今的我会是什么样的呢?” 真昼望着熟睡在病床上的纱依,轻声问。 “喜欢一个人……总得有些理由的吧……”她像是对自己说。“嘛,虽然我更偏向‘喜欢是不需要理由’这种说法啦。” 午后的阳光洒落到两位少女美好的侧脸上。 番外(二)关于“蕾丝”的事 “……一承?” “干嘛。” “你……对蕾丝有什么看法?” “噗——” 一承把含在嘴里的碳酸汽水一点不剩地全喷了出来。 “哈?蕾丝?” “啊……对。” “亏你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这样问……不对,是不是瞒着我去了漫展!?” “哪里够时间去啊!” “听好了啊,本大爷我,喜——欢——白——蕾——丝!” “谁问你这个啊!” 空也赏了他一拳。 “不是你问的蕾丝吗!?” “我说啊,你都跟我混这么久了,该不会还不知道‘蕾丝’是什么吧?” “蕾丝……你说的是……!” “啊……就是,百合。” 也就是女同。 “干嘛突然提这个?”一承坐在校园自动贩卖机旁的长椅上,等待着空也的解释。 “……也没什么,就想问问你的看法。” “呃,也没啥看法吧。” “那如果你的朋友是百合……” “你不是男的!?” “滚!我说的是异性朋友!” “难道筱娅和纱依是!?那可真是……欸,好像还不错?” 空也差点没抽出旁边的扫把呼他脸上。 “受不了你……这么说的话你是不反对的咯?” “嗯……”一承犹豫了一下,说。“不——太反对吧?” “即便是你喜欢的人?” “那就——照单全收!” “无可救药……”他摇摇头,但有一丝想法还是与一承达成一致:不——太反对百合。 这时才想起,真昼和纱依现在不正共处一室吗!? “应该不会出事吧……” “出什么事?” “啊,没什么……” 空也取出两瓶罐装黑咖啡,扔了一瓶给一承。 “喔,谢啦。” 扑呲一声,他拔开拉环,把黑褐色的液体慢慢地灌入喉咙里。 “还是有点苦啊!” 看见空也一直傻站在那儿,盯着远处那颗没有樱花的樱花树看。 “有心事儿?”他问。 “和你想的一样。”空也回答,也一口灌下手中的咖啡。 一承瞬间就领会了。 筱娅——什么时候回来? 14、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东木君,西室同学要在你家借住的事是真的吗?” 此时,空也坐在……应该是说被迫坐在通往教学楼天台的铁门下。真昼则是一脚踹在门上,脚旁便是空也那张惊魂未定的脸蛋。 惊魂是惊魂,不过这对他也是一种“福利”。因为踹在他脑袋旁边的,是一条由黑色长筒袜裹着的细长美腿。 “只是她说要来而已!我、我还没答应呢!” “嚯……”真昼还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左脚踏在空也两腿间的混凝土地面上,右脚踩在他的脑门旁,双手叉在胸前。借助从门上那扇窗透进的光,空也看见,“敌意”逐渐从她的双眼里蔓延开来。大脑连同内心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现在除了害怕,还想着另一件事: “她裙里面穿的什么颜色?” “啊呀,东木君可真是色呢,也难怪,这种姿势难免会让某些宅男想入非非。”真昼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脸不红心不跳地直接说出口了。“是在想我下面是什么颜色么?” “才不是!” “那我怎么见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刚才的视线都往我裙子那飘去了对吧?” 在她的注视下空也憋红了脸,额头直冒冷汗。 就在自己以为要被冠上“变态”的名号时,真昼突然支开了现在的话题。 “所以——西室为什么要在你家借住?她没跟我说,所以才来问你。” 这是问人的态度吗!? 处于被“足咚”状态的空也内心吐槽道。 “嗯……应该是家太远了吧?” “这我知道,但要住的话也应该是选我家不是么?我家比起你家要离学校更近一些吧。” “可能不好意思跟你说吧?那纱依之前有没有去过你家?” “来过两三次,但都没过夜。” 为什么要过夜啊! “咳咳,所以……” “所以你能拒绝她吗?” “欸?”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让西室落入‘变态’的巢穴而已。”真昼面无表情地说。 到底还是被冠上了变态的名号了啊! “嘛,反正我也不想让她待我家里……不然只会徒增一个烦人的老妈。” 真昼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于是收回腿,欲转身离去。 “不过……能由你来说吗?”空也扶着墙缓缓站起,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在微弱的阳光下呈现出肉眼可见的颗粒状。 “你亲自告诉她不好吗?由别人转告你的话可能会降低可信度呢,就算那个‘别人’是我。” “嗯……怎么说呢……”空也扭动门把手,试图打开,让外头的阳光能毫无顾虑地闯进来。“最近纱依……”咔咔几声,开不了,被锁住了。“好像讨厌我。” 这儿事得从那天体育课结束后说起。 在医务室里醒来的纱依第一件事不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刚才释放野性的自己是不是真的全被空也目睹了的这档事。 看着床尾熟睡的真昼她才想起,自认识她后,自己的“野性”逐渐从内心深处的某个枷锁里开始挣脱,慢慢地被唤醒。因为那会儿经常有男生故意找真昼麻烦,纱依便像个汉子似的赶跑那群男的。有一次,趁纱依跑去买吃的,那群男生把这些天受的气全撒在了落单的小真昼上。待纱依回来时,看到的竟是这副场景:真昼的黑长发被他们紧揪着,半边脸被按倒在课桌上,手臂和腿上有多处青黑般的点。 “纱、纱依……”可怜的真昼脸上布满了疼痛的泪水,委屈无从、没有办法去发泄。“好痛,手好痛……”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纱依浑身颤抖着摘下眼镜,把嘴唇咬出了殷虹的血。 腥味直透味觉神经。 “嗯?你也想来吗?”一个高出她两个头的壮壮的男生双手叉在胸前。 笑着问。 纱依不明白,为什么要笑?这是很好笑的事吗?为什么要欺负一个不能对他们造成不了任何威胁的女孩子? 按着真昼的那帮小混蛋也笑出了声。 “纱依,这家伙每次考试都比你高出一分,这不明显的挑衅?你就不气?” “就是,我还听说她背地里说你就是个头脑简单的粗汉子呢!” “我没有!” “嘁,谁让你说话了!” 揪着头发的那个男生用力一拔,十几根漂亮的黑色发丝脱落下来。 “呜……”真昼只是流着泪,反抗不了,也哭喊不出来。 “哦呀,真是抱歉啊,扯下了这么多头发……反正会长出来的吧?” “怎么样纱依?如果你孤立她的话我们就立你为茗鸢小学的‘大姐头’这样其它的小学就没人敢惹我们了!说不定还可以扩张势力!” 话音落下,他们听到了“咯咯”的响声,那是纱依发出来的。她磨着牙齿,紧握的拳头把指关节都捏响了。 纱依冷笑着说:“好啊……” “纱依……”真昼止住了眼泪,眼神空洞。 “你们……没死过是吧?” 言罢,纱依顺过一个玻璃杯直接往那高自己两个头的男生砸去。 纱依打红了眼,男生们的鼻子、嘴角全沾上了血,无力地躺在地上。而那个扯了真昼头发的人……手直接给折断了! “听好了,如果你们再敢欺负真昼,或是把今天的事告诉其他人……” 纱依揪住嗷嗷叫的那个小飞机头,冷冷地说道。 “到时,断的可不只是手了。” 纱依使劲儿地拍脑门,想忘掉这些往事,忘掉她的“野性”。 她知道,现在的真昼精通柔道和空手道,近身格斗术最近也有在学,没人敢欺负她了。所以纱依便把野性掩藏起来,因为他不再是面对那帮坏男生,而是小时的玩伴,东木空也。 绝不能让小空看到自己以前的样子。 纱依内心发誓着,也没有告诉真昼。 以至于在体育课时释放的“野性”,真昼也没有提醒她空也在这里。 所以该怎么做呢? “小空会不会讨厌我啊……”纱依躺在洁白如新的病床上掩面叹道。“对了,只要避免和小空说话,在他面前‘消失’一段时间他就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事吧!毕竟小空记性也不是很好……嗯!就这样决定了!” 借住这档子事就这样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当然,“躲避”空也这个计划没有告诉任何人。 目前为止她认为自己做得很完美:早上不和空也一起上学、一发现他走在自己后面便会加快脚步远离、面对面碰到时会掉头就走、吃午餐时是和真昼去学生会室里吃、就算空也主动打招呼也不会回应、上课传纸条给自己也只是狠下心写“不想和你说话”扔回给他…… 这状态持续了一星期,空也都快自闭了,一是青梅竹马的冷落,二是还没收到筱娅出院的消息。而真昼也才想起开学那天纱依跟自己说要在空也家借住的事,便前来讨个说法。 于是就发生了今天的事。 “为什么讨厌你?你俩关系不是很好的吗。” “你没发现她一直躲着我吗?打招呼也不应一声,故意躲着我似的……” “你这么一说……好像吃中餐时她也不拉着我去和你们拼桌了。” “是吧?”空也仰天花板长叹,满面愁容。“不过我觉得借住这档子事她也只是说说而已,你大可放心。” “嚯,是吗?”真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倒觉得西室是不会讨厌东木君的。” “欸?”空也挠挠头,想不出原因。“为什么?” “那你想想,就那天体育课之前,你有对她说过什么过分的话或是做了过分的事吗?” “没有啊,再说我也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那不就得了?”真昼两手一摊,一副问题已经得到解决的样子。 “那会不会是我无意中……” “嘛,给你看个东西就知道了。”她边说着就向教室方向走去。 途中,真昼打破了与纱依的约定,把她搬到西茗那边的小学时发生的真实的事一一告诉了空也。话语入耳后当然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平时和自己在一块的纱依既胆小又迟钝,柔柔弱弱又爱傻笑;可在西茗那边居然是这样一个“小汉子”的形象,但也稍微理解了一点,在这点上,自己与纱依是一样的。 为了保护在乎之人。 所以在听了真昼说的故事后他马上接受了从前的那个纱依,接受了那份“野性”,并想马上找到她并告诉自己的想法。 “哈?不会吧?你接受了?” “嗯?很奇怪吗?” “发生了那样的事后,有几个跟西室很要好的同学不小心目睹现场后果断与她绝交,见到也是躲得远远的,唉,几乎是所有人都把她孤立了。” “所以?”空也停下脚步,冷冷地说。“你以为我是那样的人?那样的人也算要好?” “哼。”真昼轻轻一笑,说,“如果你是那样的人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这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纱依变成我的东西了。” “喂喂,这是何等危险的发言啊……”空也苦笑道。“不过,我可不会让你轻易夺走纱依的哦!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 你是他老爸吗…… 真昼内心吐槽道。 “也是,毕竟有个变态守在她身边。” “才不是变态!”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纱依坐在空也座位上不知在忙活着什么。 那两人靠近后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发现了吗?” “发现什么?” “就笔记啊,你这家伙最近上课一直分神都被叫起来多少次了。” “唔……” “趁所有人都走光后,西室就悄悄翻你的课本帮你补上没记的笔记。” “嗡”的一下,空也心头一震,感到一股暖流从天灵盖自上而下直击心脏。 “去吧。”真昼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这寂静的走廊。 “真是的,就是因为这样小空的物理才会这么差的啊……”纱依正帮他补充牛顿定律的笔记,完全没有察觉到书的主人在向自己“逼近” “纱依!” “哇!” 纱依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机械地转过身。 “小、小……!”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封上自己的嘴唇,转身向门口跑去。 “纱依你听我……!”空也追上去时膝盖不慎磕到一旁的椅子,被动地将纱依摁到了黑板上! “欸……”纱依看着突袭到自己面前的空也,从窗外透进来的夕阳照耀着他的面庞。“欸欸欸欸欸!” 整张脸不由得红成了夕阳的样子。 自己心跳不止,被动地看着空也深邃的眼眸,很是迷幻。 “小、小空……”纱依“自觉地”闭上了双眼,粉嫩的薄唇微微向前倾,在金黄的光芒下显得那样的诱惑。 “你这是?” “小空的话……可以的哟……”仍闭着双眼。 “你是笨蛋吗……”空也用力弹了下她的额头,强迫她睁开眼睛。 “唔……”为了防止二次进攻,纱依马上将其护住。“这样很疼的耶!”她可怜兮兮地说着。 空也放开摁在她肩上的双手,挺直腰板,认真地问:“你……最近是不是讨厌我了?” 纱依先是被吓了一跳,想:这是什么奇怪的提问?新的冷笑话? “欸?没有啊,为什么我要讨厌小空啊……” “那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纱依被这句噎到了,红着的脸无处安放。 “那是因、因为……” “野性”的自己,又在纱依脑海中浮现出来。 绝不能让空也知道。 “是、这是秘密……”纱依低着头,声音很软很软,带有一丝的羞涩。 “这样啊……那就好!”空也咧开嘴笑了。 “唔……欸?”看着这样的空也,纱依内心不禁冒出无数个大大的问号。“你……你不想问吗?不想知道是什么秘密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说。 “嗯?你不是不想说吗,都说是秘密了。” “是的……” “那就不用说啊,因为是秘密嘛。”空也望向夕阳,又回过头盯着纱依看。又问:“那——‘不讨厌我’这件事没有撒谎吧?” “真是的!你到底是有多怕被讨厌啊?”纱依气鼓鼓说道。 “难、难到我真的被……”空也本来激动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看上去好像真的自闭了。 “噗……哈哈哈哈。” “笑、笑什么嘛……”空也趴在桌上,抬起头。 好像要哭出来了。 “你都在想些什么啊,我怎么会讨厌小空呢。”纱依眯着双眼,笑了起来。 “这次是真的吧?不会讨厌我的对吧?说好喔!不要讨厌我喔!” “好啦好啦,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那就好!” “那,小空你真的不好奇吗?这一个星期我都在躲你……” “不是都讲了吗,既然是纱依的秘密,说或不说由你决定。” “可隐瞒朋友这种……” “纱依。”空也的语气严肃起来。“隐瞒和欺骗是两码事,我见你一直躲着我还以为是你讨厌我了,但其实不是这样;你也没有撒谎,那既然是秘密我也可以不用知道。” “为、为什么……小空。” “因为每个人都有不想让他人知道的事啊,而且……”他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夕阳拉长了两人的影子,清澈的两双眼睛互相凝视。映出金黄的光辉。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这不是坏事;但是强迫着问出不想说出的秘密,那就太不够朋友了吧,还有啊——”空也转向那渐渐沉下去的夕阳,“要是有什么烦心事一定要跟我们说喔,一个人藏着掖着就太狡猾了。” 纱依把这些话语一个不剩地收入耳中,印在心里。 泪腺忽然有点绷不住了。 “那、那体育课那天的我……小空能接受吗?” “什么接不接受的,纱依就是纱依啊,不一直都是我那傻傻的青梅竹马嘛。” 这句话把她那建立多年,为了空也建立多年的高墙给打破了,里面所堆积的东西像洪流一样喷涌而出,冲到了眼角。 “哼——真是的!小空、小空才是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她不停地捶打着空也的胸膛,把多年来一直忍着的情绪全撒在他身上。 夕阳再次终结,皎月再次升起。 “小空?” “嗯?”他回过头。 “能让我任性一次吗?” 两人刚喝完咖啡,漫步在人烟稀少的街道。 纱依一脸期待地望着帮自己扛着肩包的空也,拉住他的手。 少年一笑,说:“好啊。” 蹲下身子,背对着她。 “和以前一样呢。”纱依笑着扑上他那坚实的脊背,两只柔软白皙的手越过空也的双肩,揽住的脖颈。 空也抬起纱依两条细长的小腿,有点吃力地站立起来。 两人小时候便是如此,空也常常把磕到膝盖扭到脚而哭鼻子的纱依背回家。 “确实呢,不过——你好像重了喔。” 他好像是故意惹她生气似的,假装非常吃力地走着。 “什么嘛!我可是有好好控制饮食习惯的!”纱依鼓起小嘴巴,像老妈一样使劲儿地揪着空也的耳朵。 “啊啊,痛、痛、痛!好好好!是我错了啦纱依!别、别捏了!” 纱依并没有死心,而是回答:“哼,那我换另一种方式惩罚你!”她放开揪着耳朵的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身子贴在其温暖的背上。 还有那两团柔软的“人间凶器”。 空也感觉到了,有两团无比酥软的物体正顶着自己的后背,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你、你在干什么啊纱依!别……” “我不管,是小空说可以任性的!”纱依撒娇似的把脸贴到他的脸上,共享彼此的温度。 “唔……好好好,任性任性。”空也叹了口气,“那,我直接背你到车站了?” “嗯?你在说什么傻话呀,今晚当然是住你家啦。” 他差点没当场趴下。 “搞了这么久还是要住我家吗!” “什么啊,我不是早就说过要在你家借住一段时间吗。” “呃……” 空也心想:我还没答应啊,虽然这家伙有多倔我是知道的。 “看来明天得被真昼找麻烦了……” “唔嗯?昼昼怎么了?” “没、没什么……” 萧瑟的秋风拂过两人的身体,路边摇曳的树影和橙黄的灯光不禁让空也回想起烟花节那晚的事。 血液中混淆着筱娅的香味,让人喘不过气来,蝉鸣声中一切都变得晕眩。 他看着趴在背上已睡过去的纱依,吐出一口气。 “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