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从上品金丹开始》 第一章 一脚踢翻玉鼎炉,龙虎风云汇金丹 云梦大泽,无边无际,连绵不知几万里,乃是神洲有名的福地洞天,更是三宗六派之中,太素正宗宗门所在。 此时太素正宗之中,正发生着惊人的异象。万里晴空之中一处,风云汇聚,电闪雷鸣,竖耳去听,轰隆炸响中,隐隐能闻龙吟虎啸。 两名道人正站在一处峰头,遥遥望着异象中心,一人中年男子相貌,一人青年模样,面容倒是颇为相像,却是叔侄两人。 中年道人名唤陈宗正,神色带着些许讶异:“风携虎啸,龙游云中,这般异象,是成就上品金丹的象征。近来宗门之中,并没有闻说谁人功行圆满,将要炼成金丹啊。” 青年道人陈宗凤淡淡说道:“瞧那处是冲云峰方向,我恰巧听闻冲云峰许庄游历二十八年,于半年前回归宗门,想必是此人在外修行圆满,收集大药,是以回归宗门,一举成就金丹吧。” “原来是此人……二十八年前,我倒也听过他的名声。” 如果自己所记不错,此人和自己这侄儿算属同辈吧,陈宗正笑了笑:“如此一来,又添一名上品金丹的真传弟子,实乃宗门之幸事啊。” 却说冲云峰因直插云中得名,此时冲云峰之巅,伴随这龙吟虎啸的消隐,风云汇聚的异象走向尾声,天地倏尔为之一清。 一道身影忽然闪现峰顶之上,笑意盈盈,朗声道:“恭喜师弟,一朝龙虎风云,汇聚金丹,从此长生有望,大道可期。” 便见洞府紧闭之门忽然大开,一丝似有似无的怅叹飘散风中: “忽然而至,餐风饮露六十载。岁在甲子,求真问道登入台。” 云雾散去,一名少年道人从中走出,瞧去发未束冠,以一只玉竹为簪随意扎着,袖袍飘摆,潇洒飘逸,周身却流露出清和宁静的味道,五官俊朗,双眉如剑般斜飞入鬓,两眸炯炯生光,嘴角笑意淡淡,意气风发! “一脚踢翻玉鼎炉,龙虎风云汇金丹!” 韩望心中暗暗惊讶,门中传闻此人仙姿毓秀,如今得见真面目,恐怕还胜他人言中几分,确实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极好卖相。便听少年道人道:“原来是韩师兄,倒未想到出关所见第一人是师兄当面。” 许庄是前数十年宗内小有名气的弟子,而韩望则是太素正宗扬名神洲的真传弟子,早已成就金丹多年,对许庄认识自己自然不觉得吃惊,说道:“今日紫气东来之时,掌门真人特意以法旨召我,到冲云峰来带师弟前去见他,为兄方至左近,便见风云汇聚,龙吟虎啸,这才知道师弟今日成就上品金丹,我太素正宗又添一名真传弟子。” “哦?”许庄心中一动,今日紫气东来时,自己还未至‘心关’,能否成就上品金丹,犹未可知,掌教真人就已经令韩望前来,元神真人,真有如此神通么?嘴上应道,“既然如此,我们即刻出发觐见掌教真人吧。” “善。”两人言罢,韩望袖袍一甩,只见其人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恢弘的虹光,许庄紧接架起遁光,两人便直冲天际而去。 —— 穿过云雾,犹如屏开见月,一座云宫跃然眼中。 两位道童已经恭候多时,将韩望和许庄迎入宫中,觐见太素正宗当代掌教元化真人。 元化真人老道相貌,须发皆白,老态龙钟,打坐时头一点一点,好像真如老人瞌睡一样。 不过元神真人,长生久视,相貌皆由心生,倒不能分辨什么。两人向真人见礼过后,真人如梦方醒,半睁着眼睛:“你们来了。”打量着许庄,脸上挂起一丝笑容:“许庄,你很好。” 许庄略感疑惑,只当掌教真人因宗门新添一名上品金丹真传开心,正待回应什么,元化真人却抬手道:“欸,不必急着自谦。” 他似有感叹地道“许庄,如今你也寿过甲子了,当初你在太素洞天之上,穿越而来,老道感觉犹在昨日。” “穿越而来!“许庄心头巨震,既有心底秘密被揭露的惶恐,亦难免一直以来心中的疑惑在这一刻似乎得到解释的激动。 许庄自小聪慧,三岁能读文章,五岁能作诗词,天生便懂得许多道理,还常有些异于常人的知识,虽然朦朦胧胧,也算是有一些生而知之的样子。从自己拜入太素宗开始修道至今,也有了数十载时日,对这种情况,早有些许猜测。 韩望也面露讶色,这位将要新晋真传的师弟,竟然另有来历,莫非不是玄黄大世界生人么? “我想你并不清楚吧,昔日你出现在玄黄大世界外,太素洞天之上时,只是一缕游魂,并无丝毫修为在身,不知从何处来,如何来?以老道的见识,也摸不着头脑。”元化真人抚着长须,似乎陷入回忆之中,“本来你该当消散在宇宙之中,或者被玄黄界吸入轮回,成为芸芸众生之一,不过彼时老道心血来潮,感到你与本门似乎有缘,所以借助门中法宝,令你在云梦泽之中的凡人国度转生。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很快拜入了我太素正宗,崭露头角,终于有结成上品金丹的今天,缘之一字,妙不可言啊。” 老道笑道:“或许,当日老道我并不需多做手脚,你也终究会来到我太素门中,走上求道之路吧。” “好了!往事不再多言。”元化真人不待许庄回应,一挥拂尘,“许庄,你方成金丹,照例我应在你正式举行真传仪式时再见你,但今日急着召你来见我,却不是只为了怀旧,是有一桩要事要你去办。” 许庄压下心头紊乱,正色道:“但凭掌教真人吩咐。” “好了,你虽还未正式得入真传,我亦将你当作宗门真传弟子,载道种子对待,不必同我这般生分。”元化真人道:“十年前,太玄真君开辟陨星道场,立下太玄宗,你可曾听闻此事?” 太玄真君,陨星道场? 许庄眉头一皱:“回禀真人,十年之前弟子还在东海之外游历,回返神洲之后,倒有所听闻,但知之不详。” “哼哼。”元化真人笑道,“你们这些小辈,想必心中对这等所谓小门小派不甚上心?自然知之不详了。” “那太玄真君,想必你们也是不清楚是何等大神通者,今日我便教你们知道,这位太玄真君,当年和上玄宗那位并称双骄,你们可曾听说?昔日此人忽然与上玄宗决裂,誓不两立,就此了无音讯,不料再出现时,已经炼就纯阳,法力无边,上玄宗高手与其几番斗法,都没能奈何的了他。” 元化真人手拂长须,娓娓讲道:“十年前,此人在宇宙虚空之中,炼化一颗星辰,拖拽入玄黄界,号称:陨星道场,立下道统,或许是为大上玄宗一头,他自号太玄真君,他立下宗门,就叫做太玄宗。太玄宗陨星道场,或许暂时不能与三宗六派相比,但也绝非凡响,有纯阳真君坐镇,假以时日,未必不能与三宗六派齐名,现在你等可瞧得起它了么?” 许庄心下暗自吃惊,原来这太玄宗竟有如此来头,炼就纯阳,号作真君,这是还在元神之上的修为,三宗六派之中也未必每门每户都有此等大能坐镇,确实不凡。 “许庄,此番我要你所做之事,便与太玄宗有关。”元化真人说道,“太玄真君虽然开辟陨星道场,立下太玄宗一门,但十年来都紧闭山门,与世隔绝。直至今日,总算是要正式崭露头角,要为其弟子,举办金丹大典,邀请函已经发到了各门各派,包括上玄宗。” 说到此处,元化真人嘿嘿一笑:“近些年来,神洲修行界风平浪静,各门各派,纵有弟子炼成金丹,也少有举办金丹大典这等热闹事了。此番太玄宗举办金丹大典,是为正式登上神洲修行界的舞台,向各门各派……尤其是上玄宗大秀拳头,恐怕不会十分平静。” 原来如此,那掌教真人要我做之事莫非?……许庄心头一动。 便听元化真人说道:“太玄宗为此番金丹大典准备已久,其弟子定是炼就的上品金丹,我太素正宗,也不能失之礼数,应由一位真传弟子代宗门去赴金丹大典,恭贺太玄宗弟子成就金丹。不过门中真传,都各有要事,现下只有韩望在门中,我还另有事情吩咐他去做,恰好你成就金丹,老道特许你先不举行真传仪礼,鸣钟九响,通传太素,可以以真传弟子的名义在外行走,这番太玄宗金丹大典,便由你替宗门走上一遭吧!” 第二章 斡旋造化,陨星道场 是日,许庄驾驭遁光来到善功堂,善功堂执事已经带着八名内门弟子在此等候。 三日之前,许庄领掌教真人法旨,以真传弟子的身份,代表太素正宗去参加太玄宗金丹大典,作为一宗之代表,怎么都不可能孤身一人前去,总要有弟子随从,道兵力士仪仗。 道兵力士自不必说,宗门会安排妥当,而弟子随从,倒是可以由许庄自己选择,不过许庄三两好友,皆不在宗门之中,也懒得做什么挑选,只传书一封到善功堂,令他们发下任务,挑选八名内门弟子作为此行随从。 至于善功堂选哪些弟子,用什么方式,他却不关心了,许庄也是内门弟子一路走来的,自然知道这等差事,不会是什么随机挑选,也不是谁人想接到,就能接到的任务。 须知太素真传,皆是结成上品金丹,有望成就元神,能做一方道统载道之器的人物,与这等上品金丹宗师同行,若表现好些,得到些许点拨,甚至得蒙青睐,收入门墙,岂不是一飞冲天? 像这样的差事,是多少内门弟子求之不得的,想来背后自然是各显神通了。 许庄在善功堂前落下,善功堂执事便上前一步行礼道“许师叔,善功堂已召集八名内门弟子在此。” 许庄轻轻颔首,目光一扫,便知道这八人确实都功行尚可,想必不是家族子弟,也是内门之中出彩的人物,忽然,许庄瞧见一人,低垂着头,仿佛要缩回人群之后,不由哑然。 此时越南心中正五味杂陈,原来此行其他七人,皆是后进之秀,虽然不认识许庄,也只以为是门中不认识的真传弟子,越南却知道,许庄正是和自己同辈弟子,昔日还与自己颇有一些龃龉…… 未成想,竟有今日,原来三日前,忽然鸣钟九响,通传太素,却没有举办真传仪式的新晋真传弟子,居然是许庄。是以越南生怕被许庄认出自己来,甚至萌生了就此放弃自己千辛万苦求来的这一宝贵机会的念头。 只是他不知道,许庄心中只将他掠过心头,化作洒然一笑了,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年少时有所争执的人,后来自己外出游历,一去经年,自己精进勇猛,而故人却原地踏步至此。 求道之路,实在漫漫,如果不能成就元神,长生久视,今时今日炼就上品金丹的意气风发,也许也会被他人挥之脑后吧。 我求我道,却绝不愿如此! “好,这次任务的弟子,便就他们八人吧。”许庄问道,“你等可做好准备了?事情紧急,如果没问题的话便即刻出发。” 陨星道场此去横跨半个神洲,赶路里程不谈,还需辗转几处传送阵,许庄临时受命,又做了些许准备,等待善功堂召集弟子,道兵殿准备力士仪仗,却不能再耽搁了。 “回禀师叔,我等随时可以出发。”八位弟子应道。 许庄不再啰嗦,袖袍一甩,一艘小舟滴溜溜的旋转着飞到半空,已经变成了一艘巨船,长宽百十丈,其上亭台楼阁,舟身云雾缭绕,这是太素正宗,专为仪仗出行,特意用小诸天云禁练就的法器云舟,承载成百上千的修士,不在话下。 当即便带上八名弟子,再去往道兵殿带上仪仗力士,便即出发。 —— 东胜洲广遨辽阔,西接山茫,东临瀚海。 地大物博,钟灵毓秀,鸾翔凤集,是以在玄黄界中,又有中洲,神洲之称。 这天是太素云舟出发的第四日,辗转几处传送阵后,已是前往陨星道场的最后一段路程,云舟飞行蓝天之中,上下皆是白云朵朵,随风形塑,往下方看去,云雾中显露出山林河流,雄伟壮观的景色,这是一些初次离开云梦大泽,太素洞天的弟子从未见过的。 此时紫气东来,几名弟子正在甲板上采气,力士在一旁服侍,一片清净祥和,一名唤作李长风的弟子正在船头演练飞剑,一道青色的剑光在云中忽上忽下,时左时右,变幻莫测,好像一尾空中的游鱼,正在和云朵嬉戏,端是有些仙家气象。 “你这套剑术练的不错,有点意思。”忽然耳后响起一道声音,吓得李长风一哆嗦,剑光一颤,好像失去了控制,一下要掉到云舟的小诸天云禁外面去,却见一只如白玉般无暇的手掌一拿,飞剑便滴溜溜的飞到了手里。 “许师叔。”李长风回头一望,原来许庄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面上现出愧色。自己练习剑术有所进展,全神贯注下竟然被一吓对飞剑失去了控制,若不是许师叔愿意出手,飞剑恐怕飞出云禁不知道哪里去了。 “嗯。”许庄点点头,“你喜欢剑术么?” “是,许师叔,我自入门以来,便对剑术极为喜爱。”一说起剑术,李长风立马有些兴奋,似乎急切要对他人分享自己对剑术的热诚一般。 “你的剑术还算不错,变幻莫测,游刃有余。”许庄点头认可道,不过话锋一转,“但是剑术说到底,是杀敌之术,变幻是剑术的形式,却算不得是剑术的本质,你的剑术变化有余,却失了凌厉。” “这……”许庄的话犹如洪钟大吕,震得李长风脑海嗡嗡作响,“剑术的本质?” “不错,你喜欢的剑术的话,想必知道门中真传的《太素有无形质剑气》吧。”许庄淡淡的说道,“《太素有无形质剑气》中有一个高深的境界,唤作‘质尽终极’,讲说的便是最极致的质量,最强大的杀力,练就质尽终极,剑气无坚不摧,削山截江,无所不能……你明白么?” “弟子明白,谢许师叔指点。”李长风点头之余,亦不禁暗自向往。 “当然,剑术变化之道……”这些时日,许庄对几名弟子多有指点,与自己年少之时颇有争执之事的越南也不例外,虽然短短四日,诸弟子皆有所受益,许庄对各人也了解了许多,一时兴起,正待好好指点一下李长风剑术,突然眉头一扬,举目远眺。 此时围上来准备听许庄的指点的几位弟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头雾水的顺着许庄眼光望去,忽然瞧见远处现处一抹炽烈的炎光,一道火线从天边飞速逼近,眨眼便逼近了云舟。 行舟数日,太素一行也遇到了不少陌生的修士,不过寻常散修,便是见识浅薄,见到云舟这般巨大宏伟的法器也不敢招惹,若有是遇到有眼力见的,哪能不知道太素云舟的名号,因此见到这道烈焰遁光虽快,倒不觉得有什么,直到遁光直愣愣朝着云舟冲过来才惊觉不对,纷纷严峻戒备。 只见火光如流星般冲到云舟一旁,忽的一个盘旋,炎光中传出一道冷冷的声音:“哦?倒未听说太素宗新出了一位真传弟子,我还以为又是越君岚道友当面呢?” 许庄眉头微挑:“吾乃太素许庄,阁下有何指教?” “嘿嘿……太素宗,好大的派头么?”炎光中那人嘿嘿一笑,突然间炎光猛烈爆发,熊熊赤焰交织,竟然形成一只大手,遮天蔽日,一探便要将云舟抓在手中。 “果然来者不善。”许庄剑眉一竖,将手一指,一道寒光飞射而出,直直冲出云禁,遁入云中消隐不见,转瞬之间,就突然出现在烈焰大手上,光寒重现,便即往下一斩,将烈焰手掌连带背后的云雾都一下斩成两半,露出蓝色的天空。此时才听到轰隆隆的爆鸣声从空中传来。 烈焰手掌被斩破了法术维持,火焰一缕一缕随着风逸散出去,飞出许远才散做火星点点,那人没再维持道法,而是冷哼一声:“你也练成了剑气雷音,很好。” 便即炎光一收,忽地又化作一道火线,冲天而去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斗法便这么没头没尾的结束了,许庄思忖片刻,还是没有打算丢下太素云舟和正事去追击,只是微微皱眉,不知这突如其来的敌人是什么原由。 若瞧那人道法,倒应是天火派的路数? “此人应是天火派当代真传杨炼。”此时越南突然发声道:“此人与其胞弟两人同为天火派真传弟子,听闻感情极佳,但是十四年前,其胞弟在外与我宗真传越君岚越师叔斗法,被越师叔所斩杀,就此杨炼和越师叔就结下了仇恨,一直非常不对付……” “哦?”许庄微微颔首:“难怪如此胡搅蛮缠,不过他杨炼以为我是新晋真传,就是好相与的么?”说着微微笑了起来,“想来他亦是去往陨星道场吧,看来这番去太玄宗金丹大典,果然不是桩太平事。” “师叔,没想到您竟然练成剑气雷音的绝世剑术,不知道刚才那一下,是不是就是质尽终极的境界?”李长风在一旁兴奋地问道,另一名弟子也说道“第一次见师叔出手,方才便是门中的《太素有无形质剑气》么?” 许庄只是笑笑不语,方才他使的确实是修炼《太素有无形质剑气》的剑术,但实则他修炼的并不是这一门真传剑术,或者说不只是这门剑术,只是此中之事,不足与外人道也。 就在弟子们吵闹之时,云舟并没有停下飞遁,已经悄然接近了目的地,力士操纵飞舟,降下云头,只见穿过云雾,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无怪乎称之陨星道场!太玄真君摘取天上星辰,炼制而成的道场,原来这副模样—— 只见一颗庞然如大陆一般望不见边际的巨大陨星悬浮空中,其上灵峰处处,洞府密布,泊泊清泉,山涧流水。 这颗巨大陨星,上接虚空,许庄神念感知之中,只感到宇宙星辰之力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冲刷在陨星之上;下接群山,下方灵脉已被以莫大神通布成阵法,源源不断的灵气升腾着,如同蒸汽一样飘上陨星道场。 如此神通造物,简直斡旋造化,许庄甚至能感觉到这座陨星道场,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威力,这座陨星道场,本身就是一件巨大无比的法宝! 如此神通,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许庄尚且心生波澜,八位弟子还有船上的力士,更是已经惊到呆滞,也许此时此刻,他们才意识到,陨星道场,是怎么样的存在! 第三章 巧逢故友 太素云舟驶近陨星道场,一位身穿素白道袍的年轻修士乘着风轻飘飘飞了上来,拱手问道:“可是太素宗前辈驾临,晚辈官松有礼了。” 看样子,陨星道场竟然让清浊合一,炼法境界的高手来作为迎客道人,也不知道是为了彰显实力,还是真的好大的派头。 修道之人,静定,练气,筑基,炼法。 凝练清浊二气,清浊二气合一,练成法力是筑基后的重要一步,也是区分修行人的一道门槛,同样是练成了法力的修士之间亦是天差地别,在太素门中,若是练成厉害法力,打下扎实根基的弟子,是有资格作为金丹种子,预备真传培养的。 许庄也不托大,稍稍上前半步拱手回礼道:“太素真传许庄,官道友有礼了。” 太素许庄!此时官松心里也暗自吃惊,这个名字并不在太玄宗对太素真传弟子所知之内,也就是说,眼前这人,至少是近年才新晋的太素真传弟子。 传闻神洲三宗六派之中,太素宗对于真传弟子的要求也是最为严格的,非要成就上品金丹,有望元神之辈,才能坐上这位置。 官松内心凝重,太玄宗虽然方才立宗十年,但是门中弟子,已经追随太玄祖师修行许久。 如今太玄祖师在玄黄界开辟道场,正式立下道统,自己这一辈诸师兄弟,众志成城,人人以上品金丹为目标,为太玄宗发扬光大而努力,现如今门中,亦只有两名上品金丹。 而太素宗,声名在外的,便有六名真传弟子!如今又添一人,不愧是在玄黄大世界传道万载,源远流长的大道宗。 虽然心思急转,官松脸上不动声色,微笑道:“常闻太素门人风采,今日一见,才知道绝不是虚言。许前辈,请令云舟随晚辈前去下榻之处吧。” 许庄示意力士驾驶云舟,同时道:“官道友请。” 一路上官松与许庄谈天说地,倒是颇为和谐,显是一位长袖善舞的人物,一行人落入陨星道场,很快飞到一处烟波浩淼的湖泊,湖边已经建好了几处精致的小院子。 “许前辈,这几日你们就在这庭院歇脚。晚辈还有迎客任务,就先告辞了。”到了地方,官松也不多做停留,便即请辞离去了。 众弟子正兴奋的打量着这临时居所,李长风深吸一口空中的雾气,惊道:“这里的灵气比云梦泽中的灵岛都不差,在这陨星道场修行,岂不是真能与神洲几大灵穴比肩?” 几位弟子纷纷附和好像如此。 另一名弟子不屑的摇摇头道:“你懂什么?云梦大泽,连绵不知几万里,钟灵毓秀,地大物博。不知道生养多少人口,诞生多少修道种子,出产多少天才地宝,修行资源。就是云梦泽里修行的灵兽,都不知道有多少成了气候的,这真正的底蕴,岂是这小小一个陨星道场比得了的。” 又有几人感觉言之有理,一下子众人纷纷热烈讨论了起来。 许庄只是笑而不语,心知陨星道场,如此宏伟的神通造物,给他们的心里造成了不小的冲击,恐怕内心又是为之震撼,又触及了太素门人一向以来的骄傲,是以才表露出这样幼稚的姿态。 “好了,你们休得在这里吵闹,各自休整去吧。” …… 天色近暮时,夕霞如胭脂,妆点着天边紫红色一片。 许庄正在湖边打坐,琢磨道术,忽然神色一动,两道遁光闯入感知之中,飞入了烟波湖范围,一道银铃般得声音响起:“太素宗许道友可在?玉霄派林铃前来拜访。” “嗯?”许庄脸上显出一丝微笑,起身迎着遁光朗声道:“许庄在此,林师妹,好久不见。” 林铃生的面容姣好,美目灵动,身着青色长裙,赤着双足,足下青白二色玄光交织,显然是活泼好动的性子,身旁一人则是一位年岁不大的少女,两人相貌略有些相似,但更显得娴雅秀美,齿如瓠犀,眸似晨星,驾着只一道漾漾清光,更多些返璞归真的气象。 三宗六派之中,玉霄派与太素宗一向交好,门下弟子也素有交流,互相之间也常做师兄弟间的称呼,昔日许庄游历神洲,和玉霄派几位弟子相处甚欢,林铃便是此中一位。 见到许庄,林铃啊了一声:“许师兄,果真是你!我一到此间,便听说了代表太素宗前来的真传弟子名曰许庄,我还担心是不是重名呢!”又笑盈盈道“虽然昔日相识,便觉得许师兄非同凡响,没想到再相见之时,许师兄已经成就上品金丹,小妹在这恭喜师兄了。” “我瞧师妹修为也精进不少啊。”许庄微笑道,又问起另一位娴静的少女,“不知这位是?” “啊!我见着师兄,一时兴起忘了介绍了。”林铃道,“这是本门真传,也是我的本家妹妹,林珊裳。” 林铃一说起林珊裳的名字,许庄便即刻想起这个在数年前名动神洲的名字,号称是玉霄派这一代的天之骄女,传闻修道不过三十年便征就上品金丹,位列真传。 “原来是林道友。”许庄朝对方拱了拱手,林珊裳只恬静的冲他笑笑。 林铃悄悄冲他传音道:“许师兄不要见怪,我这妹妹此番还是第一次离宗行走,对生人一贯如此。” 许庄不觉得如何失礼,倒是有些讶异,这位天之娇女,竟然真是从小在宗门呵护下就如此顺风顺水的走到了上品金丹这一步不成。 思及自己游历天下,经历多少风波,几次出生入死,岁过甲子才结成金丹,如此已经算得上是惊人的速度了,和林珊裳一比较,倒似是平庸之辈。 许庄将些许杂念抛之脑后,便伸手一引,要请两人入庭院坐下,林铃却摆摆手:“欸!我们就不进去坐了,我们上门叨扰,一是我想看看是不是真是许师兄你在此,二是顺路要去瞧一桩热闹,不知道许师兄你可感兴趣。” “哦?不知道是什么热闹?”许庄心头一动,太玄宗并不限制来客在陨星道场活动,到下午时诸位弟子已经三三两两结伴出去了,至今未归,不是是否与此有关呢? “许师兄应该知道这太玄宗来历吧”林铃笑嘻嘻道,“这次太玄宗举行金丹大典,遍邀三宗六派,各路修行人士前来观礼,是给上玄宗也递了请帖的,谁也不知道上玄宗怎么想的,竟然真的来赴此约。” “今日正午时,上玄宗一行人已经到了陨星道场了。这下子可好了,两宗人马一碰面便是火药味十足,说话都是不阴不阳,夹枪带棒的。两宗高层还没什么表示,下面的弟子已经磨拳擦掌,险些起了冲突。现在两伙人已经往斗法台去了,非要分个高下不可。” “还有这种事。”许庄忍俊不禁,这位林师妹也真仍是那一副天真活泼的性子,还要拉上林珊裳和自己去看热闹,不过许庄也不是什么古板人士,并不介意配她去瞧瞧这场闹剧。 说走就走,于是三人便架起遁光,往陨星道场的斗法台去了。 第四章 斗法之约,袖里乾坤 修道之人贵争,太玄宗在玄黄界从立下道统起便注定不可能是闭门苦修的门派,自然设有斗法台的存在。 此时斗法台处,热闹非凡,台上两人正激烈斗法,台下已经已经围了不少宗派弟子,散修修士,自陨星道场开辟以来,这还是头一遭。 台上正是身穿上玄宗制式玄色道袍的弟子和素白色道袍的太玄宗弟子正在斗法。 此时场面上瞧来是上玄宗弟子正压着太玄宗弟子打,只见他单手托着一面八卦镜模样的法器,中间凹陷,四周刻印着复杂玄妙的符文,镜面中心不停凝聚一颗又一颗雷球,另一只手指捏法印,操纵一颗一颗雷球源源不断的打向太玄宗弟子,太玄宗弟子苦苦支撑着一面小盾,不停打出灵符去打灭雷球,完全没有反击的空隙。 上玄宗弟子似是自觉胜券在握,昂首喝道:“旁门小道就是旁门小道,还不快快认降!” 台下上玄宗弟子一下起哄起来,方才已经赢下一场,眼瞧又要再下一城,忍不住各种嘲讽起来。台下另一侧太玄宗弟子则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即上台和上玄宗大战一番。 台上太玄宗弟子眉头一紧,眼中怒火大盛,突然停下手头打出灵符地举动,更密集地雷球一下不停打在小盾上,打的盾光不停摇曳,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上玄宗弟子嘲讽道:“怎么?放弃了么,你只需大声认输,我便放过你如何。” 不料太玄宗弟子完全不为所动,继续维持着护盾,从袖中翻出来一只玉尺,嘴中念念有词,往空中一抛。 玉尺化作一道白光,飞至空中就打在当头一个雷球上,将雷球打的四散,去势不减,啪啪啪转瞬之间把几个雷球统统打做四散电流,紧接着就在空中划过一条直线,朝上玄宗弟子头上打去。 玉尺迅捷无比,只是一闪,便欺到眼前。 上玄宗弟子眼见躲闪不过,急切之间,吐出一道漾漾清气,清气当空化作一道威势强过之前雷球十数倍的雷光,往上一迎,不料只是稍加阻碍,雷光便应声破碎,竟然没有当过一个回合。 所幸终究是阻碍了一下,得了喘息之机,上玄宗弟子飞身后退,拉开距离的同时将法器一掷,悬停在空中,提起大半灵力,双手连弹,数十上百个雷球一口气凝聚出来,噼里啪啦的打在玉尺上,终于将玉尺打的一颤,白光尽散,倒飞回去。 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不禁恼恨,方才吐出的清气,正是道基境界修士想要修成法力,最为根本的清浊之气。 此气对道基修士而言,最为好用也最是珍贵,用之即去,不费一番苦功重新修炼,是不会自然恢复的。使用来施展法术,虽然威力强横,但实在浪费不过,最要命的是拖累修士的修行进度。 这转瞬之间激烈的斗法看的台下众人皆屏声细看,突然听着一声嗤笑,后方有人说道:“上玄宗的雷法,也不过如此嘛,还不是连旁门小道的法器都抵挡不住。” 这下可好,此话一出便将两头都狠狠的得罪了,连台上两人都停下了手脚,太玄上玄皆恨恨地朝声音方向望去,便瞧见一群青色,月白色道袍的年轻修士站在一起。 “好啊,原来是太素宗,玉霄派的道友们。不知方才是哪位如此瞧不起我太玄宗法术的?小道不才,修炼的也是雷法,倒是愿意领教下阁下的法术。”千年以降,上玄宗自命三宗六派之首,门人子弟个个以此为荣,最是傲气,哪里受得了这般羞辱,当即便有一名弟子站出来发难。 “哼哼,神洲之上,玉霄派雷法最富盛名,瞧着我等拙劣法术,自然是要指教我们的。”又一名上玄弟子不阴不阳的说道,话锋却直指玉霄派。 太素,玉霄一行人不禁无奈,方才话语,确实是玉霄派一名弟子说的,问题在于这名弟子正是玉霄一行人中年纪最小,方才十几岁的小师弟,修为更才堪堪练气,谁也不曾想,少年口无遮拦,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但话既然已经放了出去,玉霄派等人也自觉没有低头认错的必要,太素向来和玉霄同气连枝,于是纷纷默不作声,反而是几名生性好斗的,已经跃跃欲试了起来。 这下本来上玄太玄两宗针锋相对的局面,一下变成了四派剑拔弩张起来。 于是许庄同林铃林珊裳二人到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许庄听了自家弟子说了来龙去脉,不禁笑了笑,瞧着一眼林铃两人,倒见她脸上颇有一些歉意,应当是听了玉霄派弟子诉说了。 再去瞧上玄,太玄两宗弟子,虽然仍是神色愤愤,但倒没敢再做叫嚣。 神洲修行界承平已久,在这般背景下,三宗六派之间也有些隐藏的默契,高阶修士通常不会以大欺小,但再怎么说,面对金丹宗师,还是必须给予尊重的。 当然,许庄也不会冲小辈显摆什么威风,何况真要论起来,自己这方也没甚么道理。 许庄大袖一挥,双手朝上玄宗弟子方向虚拱了一下:“太素许庄,不知上玄宗哪位道兄在此,可否现身一见?” 原来上玄宗的真传弟子早已隐藏在此处,小辈们不知,许庄自然不会察觉不到了。 只见上玄宗弟子阵前忽地显出一人身形,其人身量极高,几有六尺,脸色白皙,神情冷酷,淡淡应道:“上玄余静。” “哦?原来是翻手镇压乱江蛟龙的余道兄,久仰大名了。”许庄倒不是客套,而是真个听说过此人的名头,花花轿子人抬人,许庄自然不会惜得一两句好话,“管教不严,叫余道兄见笑了。” 这话却是把玉霄派一行人也代表了进去,不过林珊裳这位玉霄真传都没有什么异议,玉霄派弟子更没甚么意见,倒是那少年颇有几分不服气的样子,只是被同伴拦着,也自知没有说话的份。 “……小辈玩闹,不必挂怀。”余静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做了个笑容,声线仍是那么冷淡:“他们修道年少,还没怎么走出过宗门地界,难免自高自大,多些斗法经验,受些挫折,也免得他日在外吃了亏去。有我在一旁照看,亦不会出什么差错。” 至于话中所指是哪宗弟子,那就没人知晓了。 许庄对此不置可否,只道:“现今我等做客陨星道场,总不好在他人地盘肆意妄为,我却待好好约束太素门人。” “许道友过虑了,我太玄门这点气度还是有的。” 忽然一道清朗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一道人影飘飘乎从空中飞落,显出一位束太极髻,着素白袍,相貌普通的男子来。 来者没有收敛气息,方一现身,便仿佛江河之中,突兀横亘了一颗大石,若以灵识观去,只觉一点灵光,圆陀陀,光灼灼,肆无忌惮的散发着‘能量’。 “上品金丹。”,许庄余静纷纷心头一动。 太玄立宗堪堪十年,除了太玄真君,世人对其知之甚少。 如今金丹大典举办在即,受礼之人应当不会在这时出来抛头露面,也就是说,来者应是太玄门中的另一位上品金丹宗师了,只是不知道太玄门中,到底有多少真传弟子?几人上品金丹? (三宗六派并不是每门都必须上品金丹才能位列真传。) 思及更深处,上品金丹,岂是不知道哪里就能蹦出来的?可以说,而今神洲有数的上品金丹修士,人人名声在外。 太玄宗立宗十载,门人体量却不算少数,定是早已追随太玄真君修行的。太玄真君消声觅迹数千年,再次现身已经成就纯阳,传闻是离开了玄黄大世界,不知在宇宙中的何方修行,恐怕不是假话。 “余道友,许道友,还有林道友,久仰大名了。小道姜瀚,添为太玄当代首座。””男人露出和煦的微笑,“我远远便听到这边动静,倒是生出来一个想法。两日后金丹大典上,不如由各派弟子来举行一个小小的法会,切磋一番。” “这倒是有趣的很,许师兄,你快答应下来。”林铃正是爱瞧热闹的性子,连忙传音给许庄,要他应下这场法会。 至于林铃自己,虽然许庄和她年少相识,林珊裳又是她本家妹妹,是以三人同辈相处,但总算没有练成金丹,同上玄,太玄两宗的真传弟子之间的交谈,由她来说话却是不合适的。 余静淡淡道:“我上玄宗自无不可。” 见余静应下,许庄看了林珊裳一眼,见她轻轻点头,便知道定也是林铃给她怂恿她应下,稍作思虑,便应道:“姜道友这主意甚好,正好叫门下弟子增长见识,免得做了那井底之蛙。” “善。”姜瀚微笑道,“既然三位道友应下来,小道更有把握说服其他道友了。” 又回头冲太玄宗弟子道:“你等也听见了,还不回去多加用功,莫要两日后丢了宗门的脸。” 不待回应,大袖一挥,竟然将东西装进了袖里一般,将十几名活生生的太玄宗弟子收了进去,还拱了拱手道声告辞了,这才乘风飞走。 袖里乾坤!许庄心中冒出来一个莫名的念头,便即失笑。 第五章 金丹大典 两日之后,天高气爽,白云朵朵。 太玄峰,听名字便可知,乃是太玄宗,陨星道场的核心所在。平时是绝无可能有外人出入的。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天正是太玄宗首次金丹大典的日子,此时太玄峰上的仙宫之中,较以往的冷清,称得上熙熙攘攘。 正殿上方摆着一尊白玉交椅,一旁身着道袍的姜瀚定定的站着。 殿下方排着两排案几,初略一数,少说便有两三百张。不少案几上已经坐上了宾客,细瞧来便可知,大殿中后部位,坐的都是修为不高的中小门派修士、散修,偏前殿部位就坐的都是东胜洲较之三宗六派略次一等的宗门高手或者散修中的金丹宗师。 大殿最前方的案几,不想可知,当是三宗六派来宾的位置,此时已经有人落座,引得殿下来宾传音悄声讨论。 “那是天火派五爪炎龙杨炼么?那位又是谁人?” “嘿嘿,没见识了吧,那是少阳派当代唯一的上品金丹宗师,应天霄。” “太玄宗真有这么大派头么?听说三宗六派来人,各个都是上品金丹宗师。” “你瞧着这陨星道场的模样,可有派头么?这次太玄宗举办金丹大典,定是成就了上品金丹的人物。三宗六派号称东胜洲九大道门,若是来的不是上品金丹宗师,岂不是被压去一头?” “这般说来,那少阳派幸好当代还有一位上品金丹……” “还不噤声!你真当传音入密瞒得住金丹宗师么?” 殿下神念交织,若是法力高强者运转灵识去听,显得纷乱嘈杂。 案几前,被讨论的应天霄静坐在蒲团上,双眼微阖,不做理睬。对案坐着一身大红色道袍的年轻道人,两名女弟子正服侍他饮酒,脸色似笑非笑,忽然便打招呼道:“应道友,又见面了,算来也有四五十个年头了,怎得少阳派都是你在外奔走。” 应天霄脸色不变,双目都不睁开便回道:“应某身为首座真传,为宗门奔波是应当的,不劳杨兄挂怀。” 原来对案这少年道人,正是与许庄有过短暂交手的天火派真传弟子杨炼。 杨炼脸色玩味,还待再说什么,忽然脸色一沉,便听殿外有仪仗音乐响起,唱名道:“太素正宗,许庄宗师到!” 应天霄亦眉头一挑,近百年来,太素六大真传名扬神洲,显然气运鼎盛,如烈火烹油,没想到这么快便又诞生了一名上品金丹,思及自家少阳派内,虽然真传十数,却只有自己一人成就上品金丹,大有青黄不接之相,不由睁开了眼睛去瞧瞧。 只见来者五官英挺,眉飞入鬓,一双眸子如那星辰灿灿,身着着仪仗道袍,大袖飘摆,便是应天霄这等人物见了,也只有暗赞一声,气度不凡。 许庄在一名太玄宗内门弟子的带领下,走到大殿前方,右手第二位的案几来落座,还在杨炼前头。 这是因为三宗六派虽然俗称九大道门,但其实三宗传道万载,一直把持东胜洲玄门正统,实则隐隐要高六派一头,虽然许庄晋升金丹时日尚短,还不如杨炼,应天霄等人名声在外,但仍要坐在他们之前。 不过许庄落座右手第二位,前头还有三位座次,想来当有三宗另外两宗,上玄宗和灵宝宗的位置了,剩下一位,是何方神圣,能排位太素,乃至三宗之前,倒是令人好奇。 许庄盘腿坐在蒲团上,案几上已经备上最高规格的灵果仙茶,糕点酒水,只瞧其中一碟子,层着四枚果子,桂圆大小,圆润如珠丸,血也似通红,似是朱果,虽然年份不长,也十分珍惜。越南,李长风等弟子只得在后方站着,瞧的眼都直了。 方一入座,便又听着殿外唱名,玉霄派众人也在引领下走了进来,这番正式场合,却是林珊裳作为真传弟子领头了,林铃只得随侍身旁,还不忘冲许庄眨眨眼,一行人便落座在许庄一旁,右手第三座的位置,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 这时时辰已近,殿外唱名不断,很快上玄宗余静等人也纷纷到来,余静落座右手第一位之后,灵宝宗真传,一名唤作谢宗桓的积年金丹宗师,落座左手第二位……如此一来,三宗六派齐至,将前十位反而只余左手第一位还空着。 如此场景,似乎出乎了许多人的设想,颇引起一些议论,三宗六派宗师的随侍弟子中也有人愤愤不平起来,倒是余静许庄等人不动声色。 又过了一会儿,吉时将近,大殿中所有的案几后都已经坐满了修士,除了上首之座,正待人人好奇的心痒痒时,忽然听了许久的唱名终于又响了起来。 “星宿上人到!” 此名一响,便见太玄宗弟子引着一人步入了大殿,直往首座,来者鹤发童颜,身高骨宽,着蓝色法衣,其上星宿图形,云纹符箓,华光流转,清气盈溢。 一时间虽不至于哗然一片,但也众皆惊异,连许庄等人,都不禁面色古怪。 道是谁人,敢坐三宗六派前头,位列群修首座,原来确实有这资格。 星宿上人者谁?乃是神洲修行界都享有不小名声的一位元婴修士,号称尊者! 元婴者,元神婴儿,已经称得上尊称一声大修士,又有尊者之称。现今神洲修行界,元神真人不显,元婴尊者便是寻常修士眼中的修行界之顶端,自然有资格坐着首座了。 只是堂堂元婴尊者,竟然参加小辈金丹大典,自然引得众修神色古怪了,恐怕有人心里,还暗暗耻笑:堂堂元婴尊者,为金丹贺礼,为了捧太玄宗的臭脚,脸都不要哩。 许庄倒是没那些无聊的想法,说到底,元婴尊者在普通修士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元神真人,那是仙神一流的人物,只存在传说之中。实际上在寻常修士眼中,很多时候金丹宗师已经代表了顶尖的修为。 而许庄他们这些道宗真传,深知道元神真人,跳出生死玄关,长生久视,和金丹,元婴之流是天差地别,更何况纯阳真君,更是另一种概念。 堂堂元婴,为金丹大典贺礼,说起来好笑,但若是能在纯阳真君心里留下善缘,那是大大的值当。 星宿上人不知两旁修士心中所想,或者说知道,但并不知乎,不动声色地随着指引在首座落下,还笑盈盈朝三宗六派的几位金丹宗师点头示意。 众人自无什么不可生受的,元婴在常人眼中是十分高高在上,但对于上品金丹者来说,破丹成婴是水到渠成之事,算做道友,亦无不可。 如此这般,宾客总算到齐,吉时业已到来,悠长的钟声一道接一道响了起来,遍传四方,足足九道之后,一位星冠束发的青年道士伴随着仪仗走了进来,他身材修长,相貌凌厉,神色带着些许志得意满,并不遮掩。 见到他进来,大殿上方姜瀚终于动了起来,当先拱手道:“恭贺乔师弟成就上品金丹。”所有盘腿而坐的修士,包括星宿上人当即都站了起来,齐声道:“恭贺乔道友/前辈成就上品金丹。” 道士在恭贺声中走到殿上灵玉交椅前,转身拱手道:“乔飞凤谢过各位道友。诸位请坐。” 众人坐回案几后,乔飞凤便在正式端坐在交椅上,姜瀚这时走到他前方,面带笑容道:“乔师弟,师兄代宗门贺师弟成就上品金丹。” 便有一名太玄宗弟子端着一个玉盘,盘上一爵真砂,颗颗形如玉珠,饱满圆润,剔透莹亮,内力云雾翻滚,五色氤氲。 原来是一爵五行真砂,这一粒五行真砂,其中蕴含的灵气便堪比成千上万的灵石,如此一爵,价值不下与一条小型灵脉。富含灵气还不是此物的珍贵之处,此物所含的五行灵真,五行圆满,随生随相,号称无论修炼的是何种道法,哪般法力,都可随意炼化,毫无损耗的直接增长法力,乃是修行人最是垂涎的宝物。 此物一出,当即又是引起一阵小小震动,不过倒是没人出声喧哗。 姜瀚恭贺完毕之后,星宿上人作为首座,当即便缓缓起身上前,他孑然一身前来,竟然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盒,亲身给乔飞凤恭贺。接着便是三宗六派,包括许庄等人,献上宗门准备的礼品,随后其他修士也一一上前。 就单只这般流程,便耗去了半个日头,这番正式的恭贺才算结束。 殿内诸修这时才纷纷动起案几上的灵果,仙茶来,太玄宗的弟子,侍女也鱼贯而入,时不时为宾客添茶倒水,补充灵果。 姜瀚这时也重新站了出来,朗声道:“诸位道友,前日我同三宗六派几位道友约定,在今日大典上举办一个小小的法会,叫弟子们切磋一下。” 此言一出,自是引起诧异纷纷,一些消息灵通的,自是早已知晓,但更许多人,只觉太玄宗这趟金丹大典,果然不甚平静,总算到了关键一幕! 姜瀚冲三宗六派,诸位真传弟子点点头,从身后弟子手中接过一只小小杯子,将手托起,言道:“我太玄宗做为主人,举办这场法会,自然是要拿出些彩头来,此物名曰‘玉阳神砂’,同五行真砂有异曲同工之妙,五行真砂可直接增长法力,这玉阳神砂,则可以自然精纯法力,今日谁家弟子若能拔得头筹,便将此物奖励予他。” “当然诸位道友,或者弟子门人,只要修为尚在道基境界的,有心参与亦可。” 此言一出,殿下中小门派的修士和散修都是喜形于色,不少人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 第六章 小斗法会 上 姜瀚见得殿下众人已经跃跃欲试,也不磨蹭,当下便将袖一甩,一尊小小石台随势飞出,迎风便涨,转瞬之间便化作一尊方圆数十丈大小的斗法台。 台面还不待落地,姜瀚张口一吐,一道烟气便喷在其上,轻舒薄张,雾霭中道道符文交织,随着白雾扩张,将斗法台稳稳托住,悬在半空之中。 “可有道友愿请先发?”姜瀚环视大殿,视线重点落在三宗六派门人之上。 显而易见,虽说殿中来宾,只消是道基境界修士,俱可参加,但主角仍是三宗六派等大宗弟子,而诸弟子早已知晓今日有这一遭法会,业已跃跃欲试,一时间便有好几人准备起身。 这时殿下忽然一人飞身跃上斗法台,几名将出未出的弟子相视一眼,反又退回了脚步,却是自矜身份,只将对手认定为是九宗同道,不屑与殿下小门户修士,散修同台。 那人站定了身子,朝四方拱了拱手,朗声道:“象山宗沈修谨,敬请赐教。” “好,道友敢为人先,勇气可嘉。”姜瀚目露赞赏,屈指一弹,就将一颗玉阳神砂弹到沈修谨手中。居然就赐下了奖赏,作为其敢为人先的嘉奖。 “什么?居然因为第一个上台,就获得了奖赏?!” 殿内登时哗然,不知多少人后悔没做这出头之鸟,连着三宗,六派弟子都难免心浮气躁。当下便又是一道身影飞上石台,落定其中,显露出一个中年清瘦男子的模样。 “沈道友,真是好运道,只因为先人一步,便获得这一番机缘。”中年男子笑咪咪地道,“小修李飞元见过道友,这玉阳神砂,与我有大用处,我自认为绝无可能拔得头筹,倒是想与道友立个赌斗,若我侥幸胜过道友,可否将这一颗玉阳神砂让与我?” 沈修谨心中冷笑,嘴上淡淡道:“嗯?话虽如此,但这颗玉阳神砂乃是前辈所赐,我却不能做主。” “我既然奖赏予你,就是你的东西,你如何处置,与我无关。”姜瀚不置可否:“此番法会,每胜一场斗法者,我都另有赏赐,以激励诸位道友踊跃参与。” “既然前辈这样说,我倒不是不可以答应你立下赌斗。”沈修谨道,“只是我将玉阳神砂拿出来,道友又拿出什么来做赌注呢?” 李飞元嘴角抽了抽,沉吟少许,从袖兜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儿来,冷冷地道:“好,我也取出一桩彩头来,这是一丸三窍清浊丹,想必你也听过此丹的名头吧,此物的价值对于我等筑基修士来说,不在玉阳神砂之下,也免得被你等小辈觉得我占了便宜。”却是也不在维持虚伪的笑脸了。 “竟是此物。”沈修谨眉头一挑,这三窍清浊丹,乃是玄门正宗中都颇为珍贵的一门灵丹妙药,有助人凝练清浊之气的功效。 最为神奇的是,能够助修士突破凝练清浊二气数量的关卡,如果有足够的清浊丹助力,纵使是一头猪,也大有可能练成九九八十一道清浊之气的圆满之数,和那些修道天才,高门子弟并肩。 这等灵丹妙药,向来是被各大玄门正宗所把持,在三宗六派之中,也是人人都需要用到的稀罕事物,是以是极少流传在外的,若论价值,确实不逊色一颗玉阳神砂多少。 “好!既然道友拿出了彩头,那我就应下这桩赌斗,还请前辈做证。” “既如此,便正式开始吧。” 姜瀚话音方落,李飞元便突然暴起,当空祭出一张黑色大幡,黑烟滚滚,便朝沈修谨裹去。 姜瀚不禁眉头一皱,不过感知之中,此幡虽然黑烟滚滚,但却不带甚么凶煞恶气,虽是旁门左道,倒还算不上邪门法器。 “来的好!”沈修谨心道,万不能落入对方法器黑烟之中,否则对手断不会给他翻身之机,立喝一声,一道道灵符飞出。 一道灵符形成光环,往外飞斥,便要将黑烟排开,一道灵符化作星星之火,落入黑烟中,似乎想要将其点燃,但燃起火焰,却始终只在黑烟表层翻滚,好歹是将黑烟抗拒在一丈开外,最后一道灵符,轰隆一声,化作一道雷电,当头便往李飞元劈去。 李飞元见雷电劈下,凝聚一道黑烟往上一挡,一晃身却直接投入滚滚黑烟之中,消失了形影:“哈哈,雕虫小技,能突破我的黑云幡吗?” 声音未落,又是一道道烟球飞起,就要冲沈修谨打去。 “哼,旁门法器,也值得卖弄?以为我就这点本事么!”沈修谨大喝一声,手中法决连动,只听哗啦啦啦的一张张符纸从袖中接连不断的飞出,粗略一看,至少有三四十数,道道灵光滢滢,上书符箓,隐隐有雷光闪动,似乎全是先前使出的雷符,“小雷箓阵,疾!” “不好!”李飞元的声音方从黑烟中传来,便见三十六道雷符环绕成阵,层层叠加,随着沈修谨法决一指,数十道雷霆不间断往黑烟中劈落,噼里啪啦一阵轰炸,黑烟尽数散去,只见一道金光将失魂落魄的李飞元和一杆破破烂烂的黑幡护在其中。 “沈修谨胜。”姜瀚淡淡的声音响起,原来沈修谨一发小雷箓阵轰下去,就要把李飞元连人带法器都劈成焦炭,胜负已分,此番斗法会是乔飞凤金丹大典的余兴节目,闹出人命却不像话,是以他出手将人救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 殿下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斗法台上,火药味那么浓重,怎么电光火石之间,就分出了胜负,那李飞元的法器,瞧来也颇为不凡,怎的就被沈修谨轻而易举的破了去,还差点丢了性命。 吵闹之间,李飞元已经下了台去,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不甘和后悔不谈,沈修谨又得了一丸三窍清浊丹,脸色挂着难掩的喜色,冲姜瀚一礼后朝台下道:“还有哪位道友赐教?”颇有意气风发之相。 “我龙涛来会会你!”话音方落,又是一人飞上台,“沈道友,在下就不与道友赌什么彩头了,只望道友赐教。”话虽如此,若侥幸得胜,姜瀚已经是说了会另有赏赐,这般心声自然不必多说了。 “好!手底下见真章吧!”沈修谨也不客气,法决一掐,又是三十六道雷符飞起,所谓一招鲜,吃遍天,当下又是小雷箓阵起手。 “少瞧不起人了!”龙涛大喝一声,翻手撑起一柄玉伞,张口一吐,一口滢滢清气加持玉伞,当下光华大放,竟然硬生生抗住了雷霆劈打,“你也接我一招吧!” 伸指一点,便见一团火球飞出,又张口一吐,一道浓浓浊气飞入其中,顷刻间火球剧烈燃烧,一下膨胀到七八丈方圆大小,灼烧的空气都微微扭曲,伴随着滚滚浓烟狠狠的砸向了沈修谨。 一防一攻之间,竟然就用去了一清一浊两道清浊之气加持法器,法术。显然,较之嘴上的谦虚,动手间却是无比的果决。 “什么?”沈修谨显然没想到对方如此之果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眼见火球当头砸下,炽烈的温度已经让身上生出了灼烧感,急切之间双手连连弹动,无数到灵符飞出,水箭,冰弹齐飞,却不能阻挡火球丝毫。 沈修谨面现狠色,又一道灵符飞出,双手连连掐动,丹田中亦是飞出一道滢滢清光来,同样是使用上了清浊二气用以应敌! 道基之境的修炼,重中之重便是要凝练这清浊二气,最后清浊合一,凝成法力。不完成这一步,练气,筑基之境的修士,体内只配叫做灵力,不能称为法力。 练成法力这一步,称得上是天才和常人真正拉开差距的关键节点,清浊之气练就不易,而且用之即去,每损失一道,都需要重新修炼。 寻常修士,或者耐不住性子,或者天资不足,修炼的慢,修炼不出多的清浊之气,或者功法限制住了修行,等等原因,都容易按捺不住,便就此清浊合一,练出法力,一旦生出法力,若没有特殊机遇,断无弥补的可能。 正是因为如此种种原因,清浊二气,对于道基修士,最是珍贵不过!眼下两人斗法竟然一上来就如同天雷勾动地火,纷纷用上清浊二气用以应敌,如此激烈,殿下众修士皆是屏气凝神,认真观看。 只见沈修谨被逼无奈,同样是使出一道乾灵清气,吐出灵符之中,灵符猛地爆发出一道光环,正是之前曾使用过抗拒李飞元黑烟的同一种符法,只是威力却是天差地别。 这道清气加持的灵符,一道光环飞出,便是凶狠的扩大,如同一道狂风刮过,不仅将火球击散,还打的龙涛玉伞都摇摆不停,好似真的一个凡人,举着雨伞面对狂风暴雨一般飘摇。 “小雷箓阵!疾!”沈修谨一口气不停,双袖中又是哗啦啦的符纸飞出,一道小雷箓阵就要使出,龙涛还在运使灵力,要稳定玉伞,见此情形,又看了一眼玉伞之上若隐若现的清气加持,不由犹豫了一瞬。 就这一瞬之间,已然是失去了反抗的时机,沈修谨雷符已然环绕成阵,数十道雷电劈头盖脸的打下来,给了摇摇欲坠的玉伞最后一击,打落了这门法器,雷电直接当头打了下来。 胜负已分! 林铃附耳朝林珊裳说道:“师妹,这沈修谨的符法修为,倒有些根基,那式小雷箓阵,似乎有些玉枢神雷大阵的味道在其中。” 林珊裳瞧了瞧林铃有些吃惊的面孔,轻轻说道:“师姐,象山宗自古以来便是我们玉霄派的附属宗门。” “啊?原来如此……” 许庄闻言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看着林珊裳一本正经的模样和林铃小脸上飘起两朵红晕。 第七章 小斗法会 下 “付云风胜。” 沈修谨凭着一手符法和颇为精妙的小雷箓阵连战连胜,终于败下阵来,姜瀚宣布了对手获胜之后看向沈修谨,赞赏道:“道友四战连胜, 很好,这道雷霆精气作为奖赏,想来可以助你修为精进。” 探手一指,雷光闪烁,一道雷霆精气落入沈修谨体内,方才拼尽全力败下阵来,脸色苍白的沈修谨竟然一下脸色红润起来,皮肤,毛孔上隐隐有雷电闪动,甚至头发都有些被电的卷曲起来,一下子不仅精气充盈,甚至满溢了出来。 “谢前辈赏赐。”沈修谨恭恭敬敬谢过姜瀚,这才从斗法台一跃而下,斗法再次进行。 见得沈修谨得了这许多好处,不少人已经按捺不住心切,立起身子,便要上台。 “啊~”忽然一声长长的呵欠响起,众人皆是一愣,循声望去,殿堂前排的案几上,一身大红道袍的少年道士,正一手支在脸上,做出百无聊赖的样子,懒洋洋道:“这出闹剧,也太过无趣了,喂,常赤,你去吧,速速解决那人,好好表现一番。” 说话间忽然冲身后随侍的弟子一招,便有一人走了出来:“是,尊师叔法旨。” “启禀前辈。”这时刚刚才战胜了沈修谨的付云风突然道:“晚辈已经竭尽全力,才侥幸胜过沈道友,已经力有不逮,愿意就此下台。” “哦?”姜瀚瞧了他一眼,道:“好,道友虽然自愿下台,但也胜过了一场,这门法器,就奖赏给你吧。”弹指之间,一门法器便落入付云风手里,付云风脸色喜色一闪而过,忙道了一声谢,就下了台去。 “哈哈哈哈,很好,付云风,你是个识相的。”红袍道士正是天火派真传杨炼,听得付云风自愿下台,击掌大笑:“好!现在好戏才终于要正式开始,常赤,你上台吧!” 忽然站起身,指着许庄道:“喂,那个太素宗的谁?今天这场斗法,就由我天火派和你们太素宗来揭幕,如何?” 许庄对这突如其来的挑衅,倒是不动声色,淡淡道:“杨炼,这场斗法小会,不禁任何道基修士参加,不是你胡闹的场所。不过你挑衅到我头上来,却不好叫外人以为我太素宗怕了你天火派的。” 话音方落,身后已经有人踏前一步,朗声道:“许师叔,弟子李长风愿请出战。” 这一出戏,瞧得殿下众人是津津有味,万万是想不到场面突然如此剑拔弩张,便是三宗六派,各个玄门真传亦是神色玩味。 “好。”姜瀚目光扫过两方,似乎也来了兴致,“既然如此,两位请上台吧。” 两方也不拖沓,当下常赤,李长风两人便各自飞身上台,站定其中。 常赤人如其名,发须皆红,双目中隐隐有火焰跳动,周身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霸道炙热气息,神情,语气反而显得稳重,拱了拱手:“天火派常赤。” 李长风相貌青涩,少年意气,跃跃欲试,方一落身,便伸手一指,放出一口青色飞剑,这才通报姓名道:“太素宗,李长风!” “开始。” 只见两人同时暴起,常赤双手一扬,便见烈焰汹汹,好似灵力无穷无尽一般肆意发动,转眼就要将整个斗法台完覆盖,化做一个巨大的火场,同时身上光芒爆射,居然同时飞出数件法器,纷纷朝李长风打去。 李长风则摇身一摆,身形和飞剑一合,化作一道青色剑光,飞上半空之间,本待直斩敌首,却见常赤突然爆发,烈焰滚滚,五六件法器同时击来,忙一摆剑光,游鱼一般穿梭躲避起来。 “天火益灵丹。”斗法开始的一瞬间,许庄目光已经放在了常赤身上,好似透视一般,穿过皮肉骨血,一颗正在疯狂释放药力,灵力,火力的丹丸显现出来,“原来是这种手段,难怪气息那么不稳。” 与此同时,姜瀚眉头一皱,业已有所察觉,这天火益灵丹,实则是天火派秘传的一门药力强横霸道的灵丹妙药,但并不适宜道基境界修士使用,常赤吞服此丹,过补盈溢,反伤其身,但也使得其可以肆意使用灵力,动用法术,法器。 如此一来,似乎是使用了非常规的手段,但是玄门弟子,吞服灵丹,又好像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姜瀚心思急转,到底没有喝止这场斗法。 但见空中,一道青色剑光上下翻飞,左突右冲,在常赤法术,法器不间断轰击之下,只得躲闪,全无反击之机。 “这人怎得好似用不尽力气一般?这般运使法术法器,全然不见疲态?” 李长风深感不妙,全力催动剑光飞遁,只是受限自身法力不济,飞剑品质也十分一般,却始终无法摆脱对面攻势。 心中想到两日之前,许师叔同太玄,上玄宗真传弟子定下斗法一事后,自己当即请愿出战,这两日勤练剑术,如今方一上台,便陷入如此艰苦境地,自己有什么颜面去见同门,去面对许师叔? 当下又是咬紧牙关,疯狂催动飞剑,闪避攻势的同时拼尽全力朝常赤冲去。 只是常赤虽然攻势凶猛,但其实性子是个沉着稳重的,虽然仗着灵丹之妙,但绝不是无脑狂轰乱打一通,运使法术,法器,颇为调度有方,攻势一波一波衔接不断,绝不给对方任何闯近之机,一时间李长风反而处境更加危急。 这般场景,落在看客眼中,似乎胜负已经非常明了,不知其中内情者,还有许多诧异之言,只当天火派弟子修为何等精深,居然压着太素宗弟子打,一时又是议论纷纷。 便是许庄身后弟子,也难免担忧窃窃私语。 “李师弟看起来好被动。” “那常赤修炼的什么法门?怎么灵力好似用不完一样。” 杨炼听着殿中纷扰,心情大好,忍不住转头朝许庄道:“许庄,看来太素宗的后辈,也不怎么成器,要不我这便传音常赤,好叫他给贵宗留些脸面。” “杨炼,你别以为胜券在握,省得没给自己留下脸面。”许庄老神在在回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只将目光看向台中。 常赤虽然借助灵丹之妙,可不惜气力,攻势不断,若是一口气挥霍灵力,无数法术,法器一齐使出,以李长风的修为,确实难以抵挡。 但事有两面,灵丹药力转化为灵气,终究是需要时间的,常赤性格沉着稳重,也意味着缺少果决。 他不愿赌上全力攻击后给对面喘息,反击之机的风险,一心调度法术,法器,以连绵不断的攻势压制李长风,这也是李长风的唯一破局机会,只是李长风能不能想到,许庄亦说不好。 此时李长风已经渐露疲态,躲闪之间惊险无比,飞剑摇摇欲坠,常赤见机更是加大攻势,各种手段如疾风骤雨一般压的李长风喘不过气来。 李长风一面极力支撑,一面心生绝望:“若我有一柄上乘飞剑,亦或传说中运转如意的剑丸傍身,凭借我的剑术,顷刻就能摆脱他的攻击,近身逼斗,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可惜无论自己如何设想,总没法凭空提升自己的飞剑,纵使自己剑术再是变化莫测,也是空无一用。 思及至此,突然好像灵光一闪,只是朦朦胧胧,李长风似乎感觉自己抓到一线生机,但绞尽脑汁,也想不清楚自己为何心生悸动,只是他实在不愿放弃,一遍遍咀嚼着自己的所思所想。 “再是变化莫测,也空无一用……再是变化莫测……” “你的剑术还算不错,变幻莫测,游刃有余。”忽然一道声音突然再李长风脑中响起,李长风好像黑暗中瞧见光明一般,心神一振,一道回忆浮现心头。 “但是剑术说到底,是杀敌之术,变幻是剑术的形式,却算不得是剑术的本质,你的剑术变化有余,却失了凌厉。” “《太素有无形质剑气》中有一个高深的境界,唤作‘质尽终极’,讲说的便是最极致的质量,最强大的杀力,练就质尽终极,剑气无坚不摧,削山截江,无所不能……你明白么?” 剑术,杀敌之术,质尽终极,无坚不摧,我明白了,正如许师叔所说,自己始终还是没有摆脱剑术的形式,没有触摸到剑术的本质。 这一层道理一想明白,李长风心中升起决绝之念,剑势突然一变,似乎再也操纵不住,躲闪不开一般,将身一摆,便朝常赤直冲而去。 “嗯?终于到了强弩之末了么?”见李长风不再闪避,常赤当即凝气运力,将法术法器迎头打去,就要一举拿下此局。 “来的好!”李长风大喝一声,突然收敛剑光,人在剑先,全身灵力尽出,撑起法衣防护,凝出一层薄薄盾光,两者一触即发,在空中撞击在一起,轰得剧烈的爆炸开来。 “结束了?”常赤没想到李长风竟然真的突然直面自己所有攻击,尚有些反应不过来,忽然全身寒毛一竖,只见剧烈爆炸得烟火忽地破开,一道青色剑光疾飞而出,朝着他一斩而下。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斩开我的法术,还有余力?” 如此想法在常赤脑海中一闪即逝,飞剑已经飞斩临头,身上法衣红光一闪,却一息都支撑不住,便破裂开来,飞剑已经就要斩下他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