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雪韩烟》 第一章 预示 荒旧古老的神社在谈判中迎来了毁灭。 无数鲜活的生命不断消失在二战混沌里,恐惧、愤恨,怨声载道。所谓荣耀、权势,不过是贪婪的最后挣扎,在这吞噬一切的黑色风暴面前,生存都成了问题。 朱雀顺着青石台阶走向神社深处。还是秋天,全身却在发冷、僵硬,震惊、恐惧和控制不住的怒火,像颗不定时炸弹,绑在他紧绷的脑弦上。曾经的挚友,如今的敌人,让他无可奈何。 如果我们不曾认识多好呀,鲁鲁修!他紧握住拳头,发白的手指嵌进手掌中,疼痛却变得麻木。 为了这场灾难的不再延续,来作个了结吧! 朱雀失望地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样穿着校服的恶魔,他那双貌似友善的手上流着多少无辜人的血!不知道他就是zero时的阻挡是多么具有正义感,清楚后却又横生出多少怒火与不安。那些因他而死的亲人、伙伴,包括自己喜欢的尤菲、深爱着他的夏莉!在这场双面厮杀里,彼此既痛恨又承担着被背叛的滋味。鲁鲁修,如果连你都不能信任,我还有什么亲人! “鲁路修,不,zero,在听你的请求前,有些事必须挑明了。”枢木变得平静,这个“遵守一个人来”约定的人,早已不知骗大家多少次了。 “在扶桑行政厅,尤菲公主屠杀北瀛人是因为你的geass吧;在磁悬浮事件里,夏莉的死也与你有关吧。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回答我!” “是我的错” 朱雀竭力控制着怒火,一把拽起鲁路修,这种坦白的表情,这种隐藏秘密接受惩罚的眼神,更使他火大。 “没错,所有的罪都在我身上,但这和娜娜莉无关!”鲁路修被一拳打翻在地,没有还手。 “太卑鄙了,搬出娜娜莉······”枢木怒指向鲁路修,鲁路修缓缓跪下,头叩在青石板上。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向别人低头,救救娜娜莉吧,求你了!” “你以为大家会原谅你吗!”他猛地踩住鲁路修的脑袋,怒吼道,“被你骗的人,因你而死的人,还有尤菲,知道认错的话,就把尤菲给我复活,马上、立刻,你不是创造奇迹的zero吗!” “但是,····要怎么做” “结束这场战争,用你所谓的zero让世界和平,大家变得幸福。”他拽起鲁路修,无论怎样,他都是自己最亲的人。 “你那么做的话,我就去救娜娜莉,为了娜娜莉,再次与你···” 子弹从空中扫下来,逼得毫无防备的两人躲闪,数架战争机甲降下来,围住了鲁路修。 “圆桌骑士大人,跟踪保护您是二皇子的命令。”机甲中传声道。 “等···等等···”朱雀一脸诧异,自己疏忽了! “你立大功了,”兰斯洛特皇子从背后拍住他,“少了zero,世界就和平了。” “原来如此,”鲁路修悲怒起来,“你又打算出卖我···” “你背叛了我,你背叛了我!” 啪!《叛逆的鲁鲁修》被合上了,但韩飞清楚,还没结束。 书上的记载并没暗示结局的走向,之前自己也检查过书的装订情况,排除少页、破损。推测后续的话,无非对抗、合作两种结果。 完书日期是五年前,封皮上写有“诞炁纪2012译”的字样,类别为纪实。假设记载真实,的确可以因“异界论”而贴上禁书标签,译者也绝对是大人物。如果书没下册,译者又为什中途结笔,遭遇意外?去了另一片空间? 想这些就太过遥远咯,他有些自嘲。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给自己这本书人的寓意。 雪烟?一想起自己的傲娇妹妹,韩飞就头疼。近几天自己竟在她眼中“实物化”了,还要自己探究这本书,真奇怪。 模拟书中角色的话,和妹妹分裂对抗都是小事。但反念一想,韩飞还是郑重起来,也许是预感到什么,他圈下了二百零八页的那句话。 雪烟,可以的话,这便是我给你的答案了。 落日的余晖洒在这儿后山上,修长茂密的榛叶林逐渐褪去金色。和风儿引动林木疏疏,凑着近处溪水飞溅成的瀑布“扑通、扑通”声,格外清爽。山林也处在一个喧闹退场的阶段,无论是布谷,还是啄木,都在忙着归巢。 躺下望向天,不刺眼的光影里,漫天的火烧云变换着模样。像天空一样,人生也不总是一种定态。 “喂,书看完没?” 近处传来柔和且冰冷的声音。 “哦,看完了,内容还不错。”韩飞没抬头,只是n次纳闷,这轻灵的步履声怎么会是自己妹妹的。 “关于书,可以···告诉我想法了吧。” 虽然雪烟说的漫不经心,他仍听出了那话语里的不安。自己的妹妹,即便疏远自己,又怎能不理解。 韩飞坐起来,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绝世之景。 浅黄的光晕下,如同神女降临。女孩双手负在身后,略微倾首,莲步轻移间看向自己,眼神里似乎藏有期待。轻柔的风卷起她金色的长发,扬起淡淡的栀子花香,恰配着淡紫色的装束,显露出少女在这个年龄本该有的玲珑身段和青春活力。 “死空气,该不会是在对自己的妹妹发情吧!”韩雪烟一阵鄙视。 “那你也是为我才来这儿的啰。”韩飞没什么表示,绕过了话题,侃侃道。 “切,才不是那样呢,本姑娘只是想把书拿回去而已,”她背过身,看向天空。“少啰嗦,快说!” 韩飞耸耸肩,面对这傲娇妹,真是毫无办法。 “如果某天,我和雪烟成为对立面,都有自己执着的目标与信仰,请不要为自己的选择犹豫,”他走过去,和雪烟并排站到一块儿,“无论何时,作为哥哥会永远理解、支持你的。” “真的?”雪烟看向他,眼睛红红的。 “切,死空气,差点又被你骗了,本姑娘才不信你呢” 她的语气来了个圆周回旋,着实让韩飞吃了个透心凉。 “不过今天还不错,所以我主厨,你就准备美餐一顿吧”韩雪烟眨眨眼。 “我说大小姐,你什么时候能和外表一样可爱呀。”他跟在后面,双手负在脑后,懒懒地说。 “要你管······” 炁灯亮着的小屋里,韩雪烟坐在餐桌前。 “雪烟,你真要留在这儿等爹?他可是很晚才回来”韩飞有些奇怪,这骄横女儿竟要等爹,要知道,她俩老早就没坐在一起过了。 “都问几遍了,烦不烦,听清楚,我-要-等,没你事了,一边儿待着去”她很不满。 从很小的时候起,兄妹俩就接受了“没娘”这个事实,作为俩孩子父亲的韩毅心却不怎么照顾他俩。韩飞能自理后,这老爹就彻底不管了,三餐、元炁学业,家里的一切都由韩飞打理。 每月拿着老爹的七成月奉,加上自己做任务的收入,日子过得还算凑合。 同样,韩飞知道,雪烟很小就厌烦父亲。一个瘦驼老头,每晚都醉醺醺的回来,整天提着一个不让外人碰的破酒囊,活在自己的梦里,这哪是她期盼的父亲;他那因三餐不全、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的样子,哪里还有刚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应有的魄力!甘心地做着侍卫的工作,拿着比同级人还低的月奉,住在这样破旧的屋子里,打心底里讨厌他! 所以,当她开始明白事理时,就拒绝和爹一起吃饭,哪怕连话也不多说。吃着自己做的饭,计划着自己要做的事,就真的不孤独吗? 可韩飞还是会等父亲回来,为这个“不会自理”的老爹热饭。而韩毅心从没什么表示,对自己女儿的举动不过问,对儿子的等候无动于衷。 但无论他再堕落,再令人失望,也还是自己的老爹,生养自己的血缘亲人,照顾他也始终是韩飞心中的责任。 可今天妹妹这么异常,弄得韩飞心神不宁,突然变得这么好,究竟为什么?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缓慢拖拉的脚步声,瘦驼的影子在窗亮里收缩。 “爹,欢迎回家,来吃饭吧”雪烟站起来。 韩飞边热菜边看向老爹,韩毅心并没察觉到今日的不同,应声走进屋子。他凌乱的头发、胡子拉碴的醉脸映在炁灯里。 准备好后,兄妹俩坐在他旁边。 “爹,可以来杯酒吗?”韩雪烟突然问。 韩毅心放下筷子,慢慢看向雪烟,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嗯”了声。 叮!三大碗酒碰在一块。韩飞一口干下去,感觉到那大片大片的温暖流进心里。 这顿普通人家每日都有的饭,晚来了十年。 老爹起身离开后,韩雪烟突然埋下了头。 “怎么,醉了?”韩飞见妹妹没动,想拉起她。 “死空气,吃饱了还不去收拾餐具!”她有些哽咽,或许,醉人的不是酒吧,是那些回忆。 当她再抬头的时候,韩飞察觉到了她的那份释然。 “雪烟,喝醉的你也很可爱哟”韩飞侃侃道。 “少烦我”她捂上那酒红的俏脸,抹干泪,逃开了。 只是,留在韩飞心中的那份不安,愈加强烈了! 第二章 风满楼 “救救我,哥,有坏人要抓走雪烟,哥!救命,哥------” 韩飞全身一颤,猛地坐起来,再无困意了。他顾不上擦冷汗,慌乱中穿上衣服冲了出去。 雪烟,你千万不能有事呀! “雪烟,雪烟!”使劲敲几下,没有回应。 啪——!门被猛地推开,屋子里没人!这个时段雪烟以往都在呀。 难道是真的?他不敢想。 “喂,擅自进女孩子的房间不羞耻吗?”韩雪烟毫无察觉地出现在门外。 韩飞悬着的心瞬间缓了下来,还好只是个梦。 原来妹妹刚才在厨房,听到自己的声音赶了过来。 笼子里彩羽鹦鹉‘早上好、早上好’的叫声也不觉间变得悦耳。 “雪烟,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他还是把心中的那份不安问了出来。 “啊?”韩雪烟微微发愣,很快回过神来,“为什么要瞒你,我的事你何时在意过。” 韩飞哑然了,这两年里,确实没怎么照顾她。就算想帮她,也会被无视吧,他有些自嘲。 “没事,本姑娘好得很!”韩雪烟微露虎牙,,“所以,你该出去了吧!” 天微微亮,还有些湿冷,很清爽。 韩飞边吃边惊奇地看向雪烟,不对劲,她竟然为很早就出门的爹做早餐,这点自己都不曾做。所以,就算她口头上说没事,自己也得留意。 吃饭间,韩雪烟想说什么,却一直没开口。 当韩非准备离开时,突然感觉腿上一痛。 “死空气,你今天有事吗?”她有些不自然。 “没,怎么了?”今天没任务,除了傍晚时的吐纳,确实很闲。 “可以——”她卡顿了一下,正要说下去,被打断了。 “韩飞哥在不,跟七妹一起去采药吧,可以么?”庭院里传来熟悉亲切的声音。 韩飞没应答,扭回头,看向雪烟,她想说什么? “没事,”她的言语冰冷起来,“爱去哪去哪吧。” “雪烟,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在专心听。”韩飞没动。 “可以滚了,死空气,”韩雪烟咬着虎牙,“让她等很过意不去吧。” 韩非又挨了一脚,有些郁闷,这大小姐脾气怎么说来就来。 “那好,有事的话记得等我回来,不会太久的。”韩飞叹口气,走了出去。 “臭韩飞,你最差劲了。”她低声呢喃道。 青石板铺砌成的大道上,两人并排走着。晨曦里陆续出现人影,打拳声、交谈声,以及孩童的嬉笑打闹声,很温馨。像重新攒足劲的发条,整个家族又开始忙碌了。 “大伯——早呀”俩人向匆忙路过的大长老问好。 “是七妹和小飞呀,”大长老和善的看过来,“又去采药?” “嗯”韩七妹点点头。 “你娘的状况还好吗?”老人停下脚步,有些关切。 “多亏大伯的方子,已经好多了。”她微微抿嘴,很高兴。 “那就好,”老人满意地捋捋胡子,“快去采药吧,别误了时辰,小飞也要多帮帮七妹。” “哦”韩飞应了声,有些纳闷,大长老为何离开的那么急。 “咦——你不会忘了吧,呆瓜”韩七妹看到他皱眉,不禁吐吐舌头,“明天可是拜祖大典!” 韩飞直接愣住了,脑中爆起一朵蘑菇云。整个韩家上下从半个月前就在准备,自己竟然忘了!本来是知道的,也被七妹提醒过,半路杀出一只反常的雪烟,所以分神了,然后就没然后了。 “这几天宇城最热闹了,族里还出现了许多不认识的人,爹说他们都是专程回来的族人。”韩七妹很兴奋,对一生也见不到几次的族会很期待。 关于这次的族会,韩飞通过古籍也略微了解。 原本拜祖大典并不隆重。数百年前,处在弱势的韩族在韩宇族长的带领下走向强盛,在当时还颇为混乱的卡天帝国稳据一隅,建立宇城,保护族人免受战火之灾,也使后人明白了族长的重要性。此后的拜祖大典逐步走向正式化,召开时间也统一成了韩宇的寿辰。 大典召开的前一个月,散居各地的族人会陆续被召回,无论你在卡天帝国有多高的职位,多显赫的地位,都必须前来,否则会被开除族籍。据说会上也会出现来自五湖四海的道友。 其中最重要的一项仪式是预选族长,也就是年轻一代的比试,最终的优胜者很大程度上会成为下一任族长,直接决定整个韩家以后百年的命运。 “喂,又呆了?”韩七妹翘起嘴角,装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哦”韩飞愣过来,挠挠后梢,“抱歉——” “对了,韩飞哥准备得怎么样了?” “嗯——,一般吧,无缘优胜,但不会拖后腿。”他想了想,很坦然。 “优秀也好,普通也罢,我都不会在意的,因为你在七妹心中始终是特别的。”女孩扬扬小脸,很真诚的说。 “你这样一说,我反倒得努力喽——”韩飞耸耸肩,不可置否。 唉,雪烟有七妹一半乖巧就好了。 算起来,七妹和自己从小玩到大,也称得上青梅竹马。不懂事时经常吃睡在一起,渐渐长大也一起翘课探险、一起保守秘密,现在也一起做任务。除了小时候超级黏人的雪烟,就数七妹最亲近了。 七妹的爹是族中的三长老,家境很好,她却从不和那些富贵子弟交往。据七妹的娘亲讲,七妹刚会爬时看见了穿着开裆裤满街跑的小韩飞,一把抱上去,怎么都分不开,就这样成了好朋友。相对的,七妹的家人也很喜欢韩飞,俩人之间也很亲密。 七妹的娘几个月前突患眼疾,医术一绝的大长老开了副方子,却哪里都寻不到‘碧长青’这味药引。韩飞看着熟悉的草药图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寻到。 什么‘长青’,只是一种只长在悬崖,卯时生、巳时枯的短命草。枯萎的原因是阳光的直射,当然,这只是韩飞的推测。 那草药韩家后山的绝壁上刚好有,每天也就新生几株。由于绝壁险峻陡峭,需要从下方采摘,所以得绕远路。这两个月里每天早上他都会陪韩七妹来,也算一种趣味了,来回也就耗费两三个小时。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人终于到后山的绝壁了。 对韩飞来说,这也许是他最烦心的一次采药了,妹妹的事没解决,又得为族赛匆忙准备。 唉,赶紧了事,赶紧回去!他这样想着,开始了寻找。 时间这柱香,明明燃的微慢,却在不经意间殆尽。 夕阳下狂奔,快到忘记一切,只剩下往家赶的意识。人流、阻碍,似乎都挡不住韩飞的脚步。 采药很顺利,之后却被七妹软磨硬泡地拉去做陪练。开始没在意,连输了几局,之后刻意回神了,还是输!这样子还参加什么族赛呀!他一咬牙,索性在那儿练起来,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韩飞,韩小子,消息还挺灵通的吗” 僻静的小道上,突然传出幽幽的一句话。 韩飞停下来,回头一看,回忆与敌视涌出来。 “专程在这儿等你,想给个惊喜,不料你已经知道了。”执扇的白衣男子有些扫兴,“不过现在才跑回去又有什么用,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你想说什么,韩明杰——”韩飞还是保持了冷静,虽然有过节,但不想惹事。 “家父今日向令尊提了婚约,你妹妹,答应了哟。”他优雅的打开折扇,俊俏白暂的脸上勾起一抹轻蔑。 “你以为我会相信么”韩飞冷冷的道。 “会被亲妹妹抛弃的丧家犬,事实可不是你自己的想法哟” 韩飞阴下脸,扭头一拳砸过去。自己最不能忍的,就是挑拨。 华丽收起的扇子与拳头撞在一处。 “哈,两年之后蛮力见涨呀”韩明杰轻抖,卸去冲来的蛮力,顺手挥出扇中的暗劲,“看你以后还怎么躲在女人后面!” 韩飞被暗劲震的后退几步,又冲上去。 “今天可没打算和你动手,”白衣男子后闪几步,“和懦夫也没什么好玩的。” 只见那人华丽的一转,几步便消失了。或许对那人来说,嘲讽解气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韩飞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心里却翻江倒海般乱。 如果韩明杰说的是真的,自己该怎么办,又该如何面对雪烟? 第三章 山雨欲来 望着仍是透着橘黄色光芒的小屋,韩飞却不是往日那个平静的自己了。 蹲在家门口,他不愿进去,如果是真的,自己该如何面对。 已经两年多没关心过雪烟了,现在有什么资格去劝她。 妹妹也早已自立了,有了自己选择的权利,又凭什么去阻拦。 况且她真的喜欢对方,脱离了这个‘残破’的家,不更幸福吗? 在韩飞心里,雪烟再怎么傲娇、蛮横,也都是自己最亲的妹妹,那种没出世就长在一起、一同走过了十六载的羁绊,是他不能舍弃的。 良久,韩飞重新站起来,他明白,到了现在决不能退却了,即使这成了最后一次。 “回来啦,死空气,怎么没留宿在外面呀。”韩雪烟一如既往的冷淡,“自己去拿筷子吧” 已经在吃饭了,爹也早早出现在这儿,看来是真的了。 “雪烟,你是不是接受了韩明杰的婚约?” 啪——筷子落在地上。 “嗯”她低下头去捡,声音很小,“原本就打算告诉你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跟我说,就擅自同意!”韩飞紧咬着牙,尽量压低声音,“老爹也是,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答应!” 啪——出乎意料,一巴掌打在韩飞脸上。 “给我闭嘴!”韩雪烟站起来,冰冷的眼神看向他,“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何尝会管,只会用‘赞同’来敷衍我罢了!” “有一个优秀的人来追求我,不应该接受吗!他样貌也好,家境也富裕,天赋也超级高,话也谈得来,兴趣也一致,而且对我发誓绝不会花心,而且会听我的话,会尊重我,总比差劲的某人强多了!” 韩飞紧闭了闭眼,攒出汗水的手握的愈发的紧。 “你昨天问我‘你的想法’,那时我回答‘永远支持你’,现在那个果然不做数了,”他目光坚定的看向雪烟,紧张、慌乱、渴求。 “请你不要嫁给他!” “我不知道,可能很悔恨,因为你让不知道哪里冒出的男人给抢了,但是,哥哥不希望妹妹交男朋友这种话说不出口。虽然我觉得无论对错都应该由你自己的意志决定,但是作为哥哥,我果然觉得那一点都不有趣!” “这才是我现在真正的想法,没有半句谎言。” 韩飞顿了顿,看着逐渐平息怒火的雪烟,决绝地说道。 “能被这样优秀的人娶走,作为哥哥我真该拍手称快。但是,我不会把雪烟交给他,如果想娶雪烟地话,就先让我认同他吧!无论他是多么厉害的人,我都担心你,不停不停的担心,让悔恨的我安心吧!” 他转身就要去找韩明杰,却被雪烟一把拽住。 “嘛,够了,已经太晚了,”雪烟极力保持着平静,话语里却满是沮丧,“只要韩明杰实现了在族赛中的优胜的承诺,我就会被娶走,你知道的,毫无理由的悔婚是族中大忌,谁都不会同意,还会使你和爹蒙羞”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荒唐的约定!”韩飞心疼地看向妹妹,却又满是不解。 “还不是为了某个傻瓜!”女孩埋下头,努着嘴极力不哭出来,泪水却再也止不住的涌出,她呜咽着说,“某人从两年前败给韩明杰起就一蹶不振,整天只知道和那只‘黑马尾’卿卿我我,明明颓废成那样,明明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不在我身边---现在还说这种自以为是的话···” 韩毅心看着眼前这一幕,仍旧喝着酒,浑浊的眼里却划过一丝亮光。 “嘛,已经没事了”韩飞心中那种莫名的不安消失了,他轻揉揉女孩的脑袋,“这次我在你身边,绝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 韩明杰,再站到你对面,为了雪烟,也一定要打败你! 几道古老深邃的光亮划过夜空,还没有月,星斗满天。 人与人之间也就如星星一般,表面上挨得很近,实际却相隔甚远。 “每个人都有一部分为他人而活吧”韩飞和衣躺在榻上,透过天窗看着夜空中的点点亮光,若有所思。 他有些心乱,没去练剑。如果只是机械的重复而不下心思,并不能真正领悟到剑术的精髓。 咚咚咚咚,屋外有人敲门。 “死空气,我可以进来吗?” “嗯,门没关。”韩飞应了声,雪烟这么晚来干嘛。 炁灯被点着了,小屋亮堂起来。 “可以帮我戴上这个吗?”她一手托着长裙,一手拿着头饰。 是一个银制的十字头箍,中间嵌着一块亮色的纯正紫宝石,镂空的四周也都镶有密密的小钻石,很精致。 “雪烟,你这身打扮?”韩飞看过去,不觉惊呼出声。 少女身着圣洁的白色礼服,裙带上绣有华丽的金色长边,端庄、优雅;她那散发着淡淡栀子清香的披肩长发下,藏着两只淡紫色的小耳坠,映衬着修长的面颊,分外可爱。 女孩在他的注视下微微颔首,似乎有些害羞。 “死空气,听到没,”她的眼神突然冰冷起来,“快给我戴上!” 韩非耸耸肩,接过头箍,轻轻戴在雪烟头上,女孩身上那高冷的气质更显露无遗。 “你就是拜祖大典中选定的圣女吧。”韩飞就算没脑子,也猜得到了。 “嗯,本来还想让你陪我一起挑礼服呢”少女吱声,兴奋起来,仿佛不曾哭过,“怎么样,好看吧” “我的妹妹当然漂亮了!”韩飞扬起嘴角,侃侃道,“这么有气质的雪烟怎么会没魅力呢” “死空气,先别关门,等我一会儿。”她伸伸手指,提着长裙跑了出去。 到底在乱折腾什么呀,韩非有些好奇,又懒懒地躺下。 “喂喂喂,我的妹呀,你这又是在干嘛!”他看向穿着蓬松睡衣、抱着被枕的韩雪烟。 “往里挪,本姑娘今天要睡这儿!”女孩一股脑儿把东西扔在床上,很自豪的指挥到。 “这么小的床,你有这么个体型···是不是脑子烧掉没了”韩飞指指床,又指指她,突然生出一种不安感。 “少废话,前几年还能躺下,”她奇怪的一愣,回过神来,“也对,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的睡这儿了,你嘛,睡地板!” “喂,死空气,你觉得本小姐怎么样?”女孩张望着天窗外的夜空,像只欲冲出囚笼的百灵鸟。 “刁蛮又任性的魔女” “这个不算,这个不算,我想听详细的!”她好像变回了小时候那个乖巧的样子,意外的没生气。 沉默了会儿,韩飞开口了。 “绝对绝对是个优秀的妹妹!”他侧身面向望着天窗的雪烟。 “元炁学业上你每天都在努力,比老哥我强的多;任务方面也在瞒着我做,还都能很出色的完成;圣女的选拔也一定下了很大劲,吃了很多苦。最后一点,烧的菜真是一绝,这个口福还真没尝够。” 其实韩飞心里是苦涩的,这么多事都由妹妹背负,自己再怎么担心也帮不上忙,只能注视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 “原来——你都知道,”女孩努努嘴,轻声低语,“那你讨厌这个刁蛮任性的我吗?” “怎么会,”韩飞略带苦意的笑笑,“看着妹妹一步步成长,心里很自豪的。” “真的?”她深呼了口气,“那你——” 女孩又卡顿了下,“嘛,算了,或许,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想说的都说完了吧,”韩飞闭了闭眼,“那就早些睡吧,有黑眼圈的话明天就惨咯” “嗯”她应了声,闭上眼,轻语,“晚安” 哥,请让雪烟最后再任性一次吧! 韩飞躺了会儿,直到妹妹睡熟,才持剑走出去。心静了,就得练剑了。 月亮不知何时冒出来,亮堂堂的。外面起了风,有些凉意。 突然,他警惕起来,有一道黑影从后院闪过。是谁?韩飞不由地悄悄跟上。 转了几条小巷,那黑衣人突然消失在小路旁的树林里。韩非迟疑了下,一咬牙,还是跟了进去。 清冷的月光下,那人抽出剑,径自挥舞起来。 韩飞偷看着那普通、滑稽的动作,竟有些想笑。然而他越看越无语,那影子舞的,就是自己正在修习的青莲七剑中的招式。这动作、这招式,出乎意料的与自己的一模一样!怎么回事? 不过自己修习的青莲七剑一共七式四十九招,那人影只是在慢吞吞的演示前十六招。 韩非仍在观察,只见那黑影收剑合手后重新拔剑。他在练习吗? 不对,这次的招式中有细微的变化!本该上挑变成了下刺,本该转体却变成了前冲!自己的老师明明不是这样教的,也不允许对招式有私自的改动。 可是,这样的怪招式打出去,反而比自己修习的更流畅,更有力道,也更能随机应变、千变万化。 难道铁木老师教的是错的?韩非有些怀疑,便将这些细微的变动一一记下。 黑衣人再次收剑,却又第三次拔剑,这次他又想表达什么? 第四章 拜祖大典 剑在影子手中快速舞动,招式之间越发紧凑、协调。随着他幻影般的动作,剑势变得生猛,四周比较细的桐树开始微微晃动。 韩飞早已看得眼花,那黑影怎么做到这种程度? 啪——利剑擦过树干,声音吓得韩飞一凛冽,不禁发出响动。 当他再看向那里时,人不见了! “今日巧得前辈指点,晚辈不胜感激!”韩飞朝夜空喊,那人明显在帮自己,是老爹吗? 不过他知道,就算现在回去,也发现不了什么,索性在这儿揣摩一下那二十一招。 有一点韩飞不明白,为什么那人不把后面的也指点一下,就算自己记不住了,也总能开开眼吧。 他走到先前黑衣人黑剑的地方,刚才那棵碗口粗的桐树竟然被打穿了个拇指粗细的深孔!要知道,那剑明明只是擦过而已,难道是凝出了剑意?这是只有到了控炁境的高手才能做到的呀! 看来这怪怪的招式,值得一学。 韩飞沉下心,屏息凝神,脑子变得清醒。 抽出随身的佩剑,他按照记忆挥出每一招、每一式。明明很小的改变,自己却挥的如此艰难,果然不像仅仅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以前韩飞也修习过剑术,却始终提不起兴趣,那些招式太死板了,弄得他无比厌烦,于是乎只是无比的熟练,实战中却没多大威力。但现在这短短十六招却无比邪乎,明明看上去很随意,就是连不起来,将近一个时辰才自己有这么笨吗? 好奇、不甘心、毅力、专注,一起涌上来。 月光下,只见一少年滑稽的挥舞着比先前更糟糕的招式。一次次的练习,一次次的尝试,一遍遍的比较更改,他在其中撒下自己的所有热情。 起手,横斩,前突,直刺?????? ??????第四十九遍?????? ??????第五十遍?????? 他不知疲倦的挥动,好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心中所思考的,也只有这十六招。 突然,大脑一片空白的他灵光乍现,如果以这种方式的话动作就不僵硬了!是那种感觉,是那种很自然很随和的感觉! 他有些兴奋,却不敢大意,自己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完全参透这十六招! 于是乎,少年苦行僧般持续舞剑,持续冥想,忘记一切,不知倦怠。 时间就在这样痛苦且专注的试炼中悄悄溜走。 ??????第一百九十七遍?????? ??????第一百九十八遍?????? 凌厉的剑在韩飞手中迅速挥舞着,也在他心中一点一点清晰刻画,熟练、果敢。 满地的桐叶被剑势震起、落下,再震起、再落下,少年的动作快的模糊起来。 “我去,已经天亮了”他猛地回过神,脑子累到断片,肚子也饿的要死,却仍有些意犹未尽。 “跟那前辈还是没法比呀!但也没办法,再不回去雪烟又要生气了。” 韩非耸耸肩,算了,族赛之后再参透到自我满意吧。 他开始往家赶,家里没人,厨房留有一张纸条: 死空气,饭已经做好了,你早些吃,我必须动身准备了。记得快点,可不许临阵脱逃哟。 ——雪烟留 韩飞吐了口气,族赛近在咫尺,韩明杰,你务必要等着我! 并不刺眼的阳光照在韩族大门前的两头石雕彩麒麟上,折射出些许神采。 拜祖大典召开的日子里,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 从霸气古典的族门看向内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巨大的石制屏藩,一只烈火凤凰长鸣欲出,映得里面的山川草木流光异彩。 几丈宽的深红长毯从门外一直延伸到祭祖祠,其间一青铜铸成的三组两耳大鼎矗在那儿,凶兽作足,给人一种压迫感。 继续往后走,一下子空旷起来,是片极其宽广的青石祭场。 一棵偌大的金色祈福树,就连叶子都呈金黄色,位于这片开阔地的中心。它长在圆盘状的九阶高台上,每层台阶都嵌有九彩祥云。高台四周是四个分别镂刻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的擎天白玉柱,给人一种深邃之感。 空阔的祭场尽头是一座巍峨高耸的庙宇。沿着四十九层阶梯走上去,可以看到一长方大鼎,虎足龙角,内里是沉积百年的灰烬。 赤色的高墙中嵌着朱色门窗,一直延伸到顶端。一散发着威压的金色大匾横在中间,上书‘祭祖祠’三个苍劲大字。 庙宇中供奉的便是百年来有功绩者的骨灰、神位,只有族长、长老方可进入参拜。 据说那庙宇内有一神秘大钟,自韩族建立起就一直存在,它和族内的“藏经阁”、“祈福树”并列三大族禁,见过之人少之又少。 不多时,韩族门前热闹起来。虽已下达了‘闲杂人等勿从门前经过’的命令,但除了已安置妥当的远方族人和四海道友,还会有本地和邻城的人物前来拜访。 作为韩家的中坚力量,处于控炁境的韩泽空和韩泽明两个后辈早早在门前候客。 刹时,伴着长鸣,一巨头狮鹫快速飞来,它全身火红,双翼带风,降落至此。 韩泽空迎上其上走下的白发老者,老者一身银色锦袍,朴素庄重。 “老朽吕崇云,代吕族应邀韩家族会。”老者淡笑。 “吕叔光临,我族不胜荣幸”他双手接过锦盒,大袖一挥,“请!” 没几刻,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红发中年男人扬鞭而至,他豹眼环目,声若奔雷,稍有气魄。 “老夫胡天坤,代吕族应邀大典”他下了马,拜拳为礼。 “胡兄客气”韩泽明恭敬的接过檀香木盒,“族长已等候多时了” “哦?是那个早已踏入人灵境的韩承祖?老夫定要讨教讨教。”他毫不避讳,大笑着走进去。 话音刚落,又是一紫色大轿停靠。细看,竟是四个化炁境的轿夫!一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挺出肚子,鼠目中闪着狡黠的光。 “钱某不请自来,想一睹着盛典,可欢迎我这凡夫俗子?” “客气客气,我韩族岂有拒客之道”韩泽空接过紫金盒,看向这个掌握着太仓州大半经济要冲的钱大商人,“里面请!” 其后,贵客陆续登门,唯独没见太仓州州长派来的人。 两人觉得差不多了便要回去,却看到一走过来的怪人。他戴着黑色斗篷,上面的黑纱完全遮住其面容。 “敢问阁下是否要观临我族大典?”韩泽明问向来人,“是的话还请从东侧门入内” 如果没被邀请,就算不得上宾,自然走不得正门。 “如果我执意要从这里进呢?”粗犷的男音传出。 “阁下莫要生气,这是族规,还请谅解,能让您入场已是破例。”韩泽空解释道,并朝那人摆摆手。 但随即发生的事让两人大吃一惊。 只见斗篷下举出一块金色令牌,其上淡淡的龙吟声来的真切,一时间威压四起。 “恭迎州长大人!”两人立刻单膝跪地,恭敬回声。见此牌如见州长! 黑衣人摘下斗篷,两人又是一惊。 是一女子!她密密的青丝梳成了飞天髻(ji),晶莹无暇的脸上透着一抹浅笑,樱桃小嘴间勾起优雅的弧度,一双美眸笑看向俩人。 唉,总算没经动‘地方下属’自己到了。她有些为自己的小聪明窃喜,被那些人请去总是不爽,还不如一路乔装云游,顺便体察体察民情呢。—— “哦,两位快请起,我是州中议员李芸,代州长应邀大典。”她皱了皱眉,老爹大致是这样交代的,只是自己贪玩,差点误了时辰。 韩泽空接过递来的礼盒,打量起她,这女子异样美丽,只是那只空荡荡的左袖让人惋惜。 “怎么?看我年纪小,就不请我进吗?”她嘟嘟嘴,表示不满。 “欢迎,请进!”两人回声。这女子看上去比他俩小得多,真是变态!要知道,议员可都是人灵境的高手! “那就有劳两位大哥带路喽” 烈日斜照在偌大的青石祭场上,这里早已聚集了肩披黄丝巾、手持祈愿符的数千族人。无论男女老幼、高低贵贱,不论贫困富有、身怀天赋或普通平常,在这里,他们都心怀同样的信仰:祭拜先祖,祈求灵愿! 祈愿树的九层高台上,一蒙面纱的女子盘坐在莲花台中。她秀目微闭,面容虔诚,双手合十,好似在向神明祷告。 这不曾沾染一丝人世烟火的仙子,她那散发着淡淡光晕的圣洁衣袂(mei)随风微动,透露着一种使其顶礼膜拜的力量。 所有的族人都朝那祈福神树低首,无比虔诚。他们明白,这位神秘不可亵渎的圣女大人,将与先祖通灵,传达他们的祈祷和愿望。 漫长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盘坐着的圣女缓缓睁开慧眼。 巳时将至——吾祖已晓——族典即始! 第五章 婚约背后 轻灵的声音自高台散出,不大,却带有厚重的威压。 所有人都不敢言语,只是严肃的看向正前方,恭敬地朝那古朴的祭祖祠闭目祷告,双手合十。即便是处在御炁境,位于最前方的四位长老和韩承祖族长也都明显地感受到那来自灵魂血脉的压迫感。 咚!咚!咚! 古老悠长的钟声响彻天地,一声接着一声,愈发充满力道。而那袭上心头的压迫感逐渐强烈,使得每一位族人不敢心存杂念。 当震人心脾的第二十一响过后,祭场陷入了死寂。 盘坐在青莲上的圣女缓缓起身,她仰面望天,似乎是在祈求,那轻灵又具有压迫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天地间! 赫赫先祖,吾族肇造。胄(zhou)衍祀,绵岳峨河浩。 聪明睿智,先被遐荒,建此伟业,雄立太仓。 世变沧桑,中更磋砣愿祈灵兮,护族一方。 无论尊卑,不分福贫。我族一心,共创太平。 此物此志,永矢勿谖(xuan)。四鉴临之,皇天后土! 直击心灵的颂词跌宕回响,似源泉流水,唤起所有人心中的执念。 韩承祖及四位长老在其后开始了躬身祭祖。他们净洗过的手中各持一燃着的三寸神香,一步一步迈上四十九阶,而后敬香祭拜! 当五人行完跪拜礼后,数千支燃着的香火同时高举!悠扬的颂歌响彻祭场! 天地玄黄,太仓曙光。 召我之祖,祈愿福祥。 薪火相传,盛世未央。 大风起兮云飞扬。 吾土吾心吾欢唱。 吾思吾梦吾向往。 蒙福韩门,永和无恙。 护佑族宗,盛世运昌。 护佑子孙,永续辉煌! 颂歌响彻天宇之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所有人手中持的香火都在短时间内燃尽了! 是祖先的灵愿,祖先显灵了!几乎每个人都在心中激动呐喊! 那祈福树下的圣女再度缓缓开口。 汝为圣女,敬拜吾祖,特此舞之! 祈福神树中突然传出箫鼓和鸣声,这淡淡的声音牵动了所有人的心,每个族人的眸中都有一抹圣洁的光芒在跳转! 莲花逐风斜,雪袖散飞袂。 袅袅腰疑折,默默不含烟。 雾轻红踯躅,鸟艳紫蔷薇。 圣女一舞毕,神明云转烛。 不觉间,祈福树那金黄色的枝叶在微微晃动,每个族人袖中的祈愿符竟也跟着律动! 不知是何处首先飞出一团红芒,数千张红芒紧随其后,铺天盖日,皆涌向那祈福树的上空。它们缓缓地聚成一团,化为一个发着耀眼红光的巨大灵球。 就在众人惊诧之时,那灵球越来越小,最后竟然消失了! 圣女旋转的舞步也在此时停下。 汝愿已知,奉者皆灵,祖既已拜,大典落成! 随着圣女最后的话脱口,那种神秘的压迫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广场沸腾了! 男女老幼的愿望都被先祖收取记下,几乎预示着韩族下一个百年盛世的降临! 每个人都很满足,无论是心里,还是物质上。 看着有序离开的人潮,蒙面少女长舒了口气,却又嘴角轻轻上挑。 嘛,做了会至高无上的神女,接到了先祖灵愿的号召,真刺激! 不过身体也承受了巨大的损耗,真是累死了! “韩飞!”她猛然间看到那熟悉亲切的身影,不禁戏谑道,“等等我。” 韩飞原以为雪烟会在人潮退去后才离开,索性等了会儿,没想到那妮子在明目张胆的叫自己! 我去,这小祖宗怎么想的,是在给我拉仇恨吗?韩飞这样想到,头也不会的钻进了人潮里。 “喂,别走呀!”韩雪烟忍不住偷笑,“逗逗你而已,本姑娘还有正事要做呢。” 但当她看到台下四起的目光时,不由羞红了脸,慌乱中面向祈福神树。 树爷爷,还是你最好了! 日头偏西,饱饭后的族人陆续向演武堂汇集,接下来的族赛才是重头戏。 演武场是除‘祭祖祠’外的韩家第二重地,包括斗炁场和藏经阁两部分。 斗炁场就如现实西方的古罗马斗兽场,偌大的千人宾客席围成镂空的圆木桶状,四方入口,中间是古朴的青石圆盘斗场。它位于整个宇城元炁最盛之地,供族人修炼、比试,古风古色,典雅大气。 说起斗炁场就得详细见绍一下圣炁大陆了。大陆上没有魔法科技,有的是,令无数生物为之疯狂的充沛元炁! 万族中最先学会控制元炁的是人类。元炁的修炼,在无数人的努力下,发展到了巅峰地步。当它的力量面纱被世人揭晓,其修炼便走上了大众化,元炁成为了整片大陆无可替代的圣物。 在元炁的修炼领域里,初步强身健体,中等境界便可飞天遁地,高级境界更是拥有移山倒海之力! 上古先人总结经验,创立九境。其为:聚炁境、化炁境、控炁境、御炁境、人灵境、地灵境、天灵境、太阴境、太阳境、圣境。俗语简称:四炁三灵双阴阳,独圣天下。 由于自身和环境的限制,每个人的修炼程度不近相同。 影响最深的是天性,它直接决定了你的能否修炼。像幼婴求乳一般,修炼元炁需要这种先祖遗赠的本能。没有的话也就只能做个普通人喽。 其次是体质,体质越强越有修炼优势。一出世就能引动天地大势的上古混沌炁体;不用经历双鱼眼重修的太阴炁体、太阳炁体;或是极致无敌的极致属性体??????总的来说体质虽好,并不一定就能练至大成,其引来的嫉妒、仇恨不在少数。 之后是到三灵境才会用到的心法。心法决定着:天地元炁的吸收速度、元炁可吸收范围、自身元炁的运转速度,是修行的重中之重。按照优劣差异,可分为‘人、天、地’三阶,阶越高,越强。 同样也是到三灵境会用到的炁技,分为‘人、地、天’三阶。四炁境的修士修习的只是江湖武技。 最末是奇遇。这东西像天鹅肉,稀少而不可求,也只有白痴才会守株待兔。总之,世界很大,无奇不有,诸位仍可抱有期待! 综上,便是这个奇幻世界的一小部分情况。 韩飞皱皱眉,关上门,赶往演武场。 雪烟正午没回来,可能是有族中会议,他还是有些担心。 面临着不知能否解除的婚约,妹妹却毫不担心,好奇怪。 雪烟就这么坚信自己能赢?韩飞不自信。现在的他只会这套残缺的剑法,也还没练至小成。这样的自己怎么打败年轻一代的翘首、身为族长之子的韩明杰呢? 他心里没底,但要与之决斗的信念丝毫没有动摇。现在以后,能帮上雪烟地次数不多了,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妹妹在帮自己呢! 理了理思绪,韩飞迈起更坚实的步伐! 州中议员李芸,坐在斗炁场的特等位上,身边是韩承祖族长、四位长老以及一干她可以用量词形容的人员。 拜祖大典着实打开了她的心阀,特别是那圣女,自己说什么也想认识认识,正午见到了,却没敢打招呼,这帮老家伙跟在自己周围,还怎么去交朋友,纠结。 听着韩承祖诵文一样的汇报,无聊透了,平时在州中被老爹‘熏陶’的都快吐血了,自告奋勇冲出来又遇到这情况,无语,真无语。 不过族赛她还是很期待的,上百个青年里,说不定就有个自己中意的,招个上门女婿,也了却老爹多年的心愿。 她有些窃喜,刚抬头就看到韩承祖那张‘方砖块’一样的木脸,大写的尴尬! 漫天抑扬顿挫的虎鼓声飘然响起,夹杂着千回百转的音符袭人心弦,原本有些喧闹的斗炁场逐渐安静。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蝉清,烟光凝而暮山紫??????”大长老神采奕奕,古朴的声音伴着洒脱的文辞飘溢而出。 他看着这些座无虚席的族人,不知在想什么,上一次族会的时候自己只是个少年郎而已! 所有人为同一个目标,聚集到一处,共同努力进步,不也是很幸福吗? “最后,预祝诞炁纪2017第四十一届族赛圆满成功!” 钟鼓琴瑟,一时齐鸣,天籁之音响彻武场。其声悠扬顿挫,好似昆山玉碎,凤凰长鸣;其音高丽清新,更使芙蓉涕露、香兰倾笑。和音袅袅,不绝如缕。 当韩飞拿到自己抽的的签时,不由有些释怀。不远处的韩明杰朝向他,嘴角似乎带有一丝讥讽。 嘛,算了,今天在这儿,就把你的嘲讽尽数奉还! 第一场,韩明杰对战韩飞!请参赛者做好准备。 韩飞大步迈上斗台,抽出佩剑,却听到了轻灵的呼唤声。 “韩飞!”少女轻移至台下,掷出酒囊,“接着” 韩飞一把抓在手里,竟是爹的破酒囊!她怎么要出这宝贝的? 并没有多想,韩飞拔塞就是猛地一口,整个身躯里的血液都沸腾了。 噗——又是一口喷到了剑上。醉仙九剑撼地海,一口凌云破天山! “哥——加油!”接回酒囊的雪烟冲他喊。 韩飞朝她一笑,这丫头,终于肯叫他哥了嘛。 只是韩飞没察觉,宾客席上大多数族人都看破了韩雪烟圣女的身份,待赛区里数百双仇视的眼睛盯向他,爆表的伤害呀! 前排的奇女子也差点站起来,是那个轻灵的圣女!她细细地打量着。 “好小子,真让我好生羡慕”斗台对面的执扇男子竟也站不住了,“不过没弃权的你,想要个怎么输法呀,哼!” 古朴的钟声再度响起,对决开始!两个聚炁境的人影动了起来?????? 第六章 失忆 水,水,水! 韩飞贪饮着清泉,却仍无止境的渴。突然间,那模糊的泉水渗出了血色,他捧着水的手也沾满鲜血!肚子上传来令他抽搐的痛感。 明晃晃的阳光透过天窗照在他脸上,韩飞醒了。 随着视野逐渐清晰,他回想起了族赛。最后怎么了,自己与韩明杰的对决? 想坐起来,四肢无力,肚子上隐隐作痛,是绷带!自己怎么受伤了? 近处挂着的鸟笼剧烈晃动起来。 “大小姐,不高兴!大小姐,不高兴!”笼子里的彩羽鹦鹉近似疯狂的撞击笼子,嘶哑的鸟叫声不断。 这是自己的鹦鹉?记忆里是。可它在叫什么?大小姐又是谁,极其熟悉却又无从回忆。 韩非忍痛踉跄着走出去。意识告诉他,有些不对劲,所以得找个人问清楚。 已经是中午了,太阳异常的毒辣,没有风,四下里一片死寂。 路过一个特别有感觉的屋子,不由地敲敲门,却没发现门上挂着锁,记忆里是间杂货屋。 啪——!是杯具落地的声音。 “韩飞哥!”完全没在意滑落的汤药,女孩那担忧的小脸上划过一抹欣喜,他一把抱住韩飞,有些哽咽地细语,“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七妹都担心死了!” “嘛,已经没事了”韩飞忍着剧痛,把女孩拥进怀里,轻轻揉着她那温顺的小脑袋,“看到活蹦乱跳的七妹,就好一半了!” 不知为什么,韩飞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但并不庆幸,反而像一块巨石狠狠压在他心头上。 韩七妹察觉到他身上的抽搐,连忙松手,却又挽住了他。 “七妹,可以告诉我晕倒之后的事情吗?”看向有些害羞的女孩,韩飞明白,即使所有人都在欺骗他,七妹仍旧可以信任。 从小到大的玩伴,自己再了解不过了。 “你睡了整整七天,族赛也在三天前结束了,”小心翼翼地搀着他往回走,韩七妹的声音渐渐小下来,“韩明杰取得了最后的优胜??????” “之后呢?”得知了自己的失败,韩飞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地不安,而这没有来源的不安,总有些不对头。 “幸亏大长老救治及时,”韩七妹很不自然的咬咬银牙,“再有半个月,你就能痊愈了。” “那个韩明杰真是够卑鄙的,为了区区一场比赛下这么重的手,真想冲上去揍他一顿。”她丝毫不掩饰对其的蔑视。 韩七妹最不满的是韩飞那爹,竟对韩飞的事不管不问!还是自己,在韩飞重伤昏倒后直接弃权,一直照顾韩飞到现在。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回屋子。 “小鹦!”韩七妹急忙打开笼子,里面的鸟儿已失去了生机。 这只彩羽鹦鹉究竟绝食几天了!她愣住了。 “对不起,是七妹的错,没能照顾好它。”不仅是自责,韩七妹还有些伤感,“它真是只通人性的好鸟!” 韩飞的泪一下子涌出来,为什么,自己明明不在意那只鹦鹉,心中却如此难过,就像失去至亲一般! 难道是因为那只鸟喊的‘大小姐’?这似乎与那间杂货屋有关联,像是一种无法割舍掉的感觉。 “七妹,能陪我去看看那间杂货屋吗?” 看着韩飞如此坚决的样子,七妹略有迟疑,还是点了点头。 门被打开了,光线透了进去,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光木榻,上面放着一个陈旧的木箱。 “七妹,这几日打扫过吗?”整个屋子没有沉积的灰尘,韩飞有些怀疑。 “以前的时日不清楚,不过这七天没打扫。” 如果这样的话,那鹦鹉叫声中的‘大小姐’确实可以存在!他完全沉静下来,似乎在找那种有关联的实证。 香味!是与七妹身上那种薄荷清爽感不同的栀子花香,虽然已经极其的淡,韩飞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是那种很亲近的感觉。 “七妹,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并没怀疑她,只是韩飞知道,这丫头太过温柔,总把那些伤心事留给自己。而这又有可能与那神秘人有关联,所以他试探着问。 “没,没有呀,韩飞哥干嘛突然这样问?”七妹有些搪塞。 “如果有,务必告诉我!”注视着她,韩飞心中的那份执念又坚定了不少,“现在的我正处在深深的不安里,我害怕某事某刻会忘了你,我不愿失去每一位亲人,更不想失去和七妹在一起的回忆,所以,请务必让我弄明白!” 他明白,在最脆弱时是七妹丢下无比重要的族赛义无反顾的来帮自己,这份情谊,他韩飞无以回报。上天安排这么好的女子来救赎自己,又怎能不感激。 女孩听着韩飞的话,整个小脸埋下去。 “韩飞哥,如果某天你突然有不得不为之努力的事,你还会陪在七妹身边吗?” “对不起,没法欺骗你,但我会记得回来的。” 该做的事终归无法逃避,但韩飞不愿因此丢下任何人。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也会挂念,也总会回来!只要有重要的人等着自己,就还有根蒂! 韩七妹似乎理解了,她仍旧没抬头,随身取出一件怀表状的挂链。 对于这块娘亲唯一的遗留、自己佩戴了十多年的挂链,韩飞再熟悉不过了,他记得里面是母亲的一张小篆,便有些怀念的打开。 真正重要的人必须远离! 里面突然掉出一张小纸条,上面留有这样笔迹。 这熟悉的小字究竟是谁人留的,又为何这样说? 极其亲切的感觉与毫无印象的记忆混杂起来,韩飞脑中一片混乱。难道说那神秘人是自己的至亲,为了保护自己而选择远离,并且封印了所有人的记忆? 韩飞不敢想,如果掌握着封印记忆的能力,那将会是个怎样可怕的存在!察觉到自己在追寻的话,整个韩族都会陷入灭顶之灾! 就在韩飞冥想间,一袭柔软温暖从背上了传过来。韩七妹从后面轻轻抱住他,眼神里有些悲伤。 “七妹不是有意瞒你,只是???” 当她无意发现了字条时,心中产生了一股莫名的亲切与嫉妒。她试探着问了自己爹娘、韩飞的爹、三位长老甚至是族长大人,结果一无所获,没有人对这字的主人有印象。那时她在困惑中竟产生了些欣喜:没有了感觉里的那个人,韩飞哥就能一直陪着自己了! 但那种罪恶感挥之不去,瞒着他真的好吗?如果失去了重要的人,自己又该多难过。所以在韩飞追问时,她做出了抉择,拿出了挂链。 “不要在意,”从温暖中脱出身来,韩飞揉揉她的小脑袋,“怎么会怪你,小机灵鬼!” 听完七妹的话,韩飞心中的疑问蛛网已经逐渐补全,但现在还缺一个结点,这一切的真实性怎么来证明?到头来还得找回自己的记忆。 “七妹,这件事务必要保密,哪怕是爹娘也别提起。” 看着韩飞严肃的样子,她点点头,同样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 喝下重熬的汤药,韩飞劝走了七妹,又沉沉的睡下,脑子却在不由自主的梳理回忆。 自己的记忆是从哪里被篡改了,又封印了多少?他努力回想着。 怪剑术、跟韩明杰无端的冲突、喝闷酒的老爹??? 似乎还读过一本叫《叛逆的鲁路修》的禁书!因为某个原因圈住了书中的一句话。 为什么会圈下那句话,韩飞的想法记忆虽然都没有了,正本书的内涵却还记着: 救救娜娜莉,求你了! 下意识的清醒过来,他确信,只要那本书还在,就一定能证明那神秘人的存在! 韩飞再顾不得疼痛,抄起炁灯冲进了夜幕里,那份心情,不允许他再有所迟疑! 韩家后山。 没有,那自己躺的石头下没有,常藏东西的松鼠窝里也没有,自己的话只会放在这两处。 难道只是个骗局?不对! 那本不是自己的鹦鹉、那本可以弄得天衣无缝的屋子,还有刻意留下的字条,如果是自己很重要的亲人,在危难中定不会让自己想起,却也不会忍心让自己忘记!所以,那本书一定还在自己周围! 他踉跄着往回奔,到了现在,说什么都不能放弃! 清晨,采完药的七妹像往常一样敲门,却没回应,她推门一看,满屋子的凌乱,床上,衣柜中,书箱里,一片狼藉。 “韩飞哥,韩飞哥!”她有些不安,四处寻找。 突然,满眼血丝的韩飞从韩毅心的房间冲了出来,他完全没在意韩七妹的呼喊,一脚踹开那杂货屋的房门。 啪——!床上的破木箱被摔得粉碎。 一本书和夹在其中的钥匙从木箱的暗层里漏了出来! 第七章 真相 演武场中,高悬的族旗随风轻摆,湿润的空气里隐着静谧。少了窃窃私语,所有的目光都聚在斗炁台,在那里,一剑一扇时刻变换步调,引动着每个人的心。 像暴风雨前的暗夜,这份安静变得莫名可怕。 刹那间,李芸与韩承祖同时感到莫名的威胁,还不待他俩出声,恐怖的威压自九天而下,像只遮天大手,掩埋了所有生机。 高宇下,那种不可侵犯的威严夹杂着冷彻的寒意,完全侵袭了每颗心。 一人影缓缓浮在半空,像帝王般俯视,丝毫不在意这些蝼蚁的死活。他戴着一白虎面具,漆黑的魔衣掩盖了一切。 “你是何人,竟敢在卡天帝国闹事!”李芸死撑着身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跪倒。她试图挣扎的站起,奈何五脏六腑疼痛无比,鲜血也从嘴角溢了出来。而韩承祖明显要差得多,只能勉强支撑,话都说不出口。 那人的威势竟连人灵境的自己都承受不了,定是个比卡天天灵境的君主都要可怕的存在!或许已踏入了传说中的双鱼眼! 这一刻,李芸想了很多。她知道,作为这群人的最强者,自己有责任保护大家,哪怕是蝼蚁撼树,因此丢掉生命,可这就是自己的意志!相信老爹也一定会支持,即便这就是永别! “恬噪”那面具人淡淡出声,李芸似乎吃了一击,踉跄着栽倒,血流不止。 “雪烟殿下”他看向丝毫不受影响的韩雪烟,略微有些敬意,“是该跟在下走了吧。” “那你必须遵守我们的约定,”冰冷的声音传出,她丝毫不惧,“别伤害这里的任何人!” “这好办,”面具人四下一扫,突然看向韩飞,“不过,你得先废了他” “为什么!” “您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在下只是受命尊重您罢了,”面具人抽出一刻有咒文的匕首,随意地扔给韩雪烟,“他不废,所有人都得死。” 韩雪烟握着聚满黑气的匕首,很是犹豫,为了所有人,必须这样做吗?那可是自己的亲哥哥呀! 滋滋滋,伴着破风声,三团光芒自‘祭祖祠’、‘祈福树’、‘藏经阁’飞出,它们混在一处,宛如流星划过,直将面具人扣在其下! 是一古朴的大钟,钟顶浮着一暗金色的卷轴,钟身有成百上千的祈福叶跟着浮空律动! 还没待众人舒气,那钟身剧烈的晃动,柱状的黑气顷刻喷出,直将那三件灵器震飞! “哼,区区三个地级灵器,也这么不自量力!”他枯手一握,三件器灵被定格在空中,是空间封锁! “别伤他们,我答应你!”韩雪烟一咬牙,无奈的朝空中喊。 “可以,不过这烦人的东西,得封印百年,”面具人隔空画咒,刻印在那灵器上,其上的光芒逐渐消失,最终落地。 “雪烟殿下,在下的忍耐也是有限的”面具下传来淡漠声,那恐怖的威压又重了几分! 韩雪烟握着匕首,心和手都在颤抖,她一步步走向韩飞,似乎不再犹豫。对不起,哥,只能这么做了。 她轻轻扶起韩飞,抱住的一瞬间刺了下去。 “对不起,为了自己,一定好好活下去!”在韩飞耳边轻语,她泪水早已涌了出来,“如果有来世,才不要做你的妹妹,雪烟想成为你的妻子!” 韩飞被抱着,丝毫不能动弹。那刻,绝望也好,伤心也罢,妹妹就要离开,自己却无能为力! 肚子上传来剧痛,似乎受到了匕首黑气的侵袭,他眼前一黑······ 沙沙沙,只见书页被凌乱的翻过,韩七妹蹲下来,看着他静静地翻书,丝毫不敢打扰。 记忆回来了,正如韩飞所料一般,发生大事了! 生气、担忧、恐惧,紧紧侵袭着韩飞的心,但理智告诉自己,现在咆哮有什么用,现在哭泣解决不了一丝问题,蝼蚁般的力量又能做什么! 当务之急,是弄清现状:妹妹为何被抓,又被抓到了哪里?只有了解这些,才能明确营救方向。 自己圈住那页不见了,看来妹妹知晓了,那么她也许会给自己留下线索。 当最后一页被翻过,韩飞依旧没发现什么,哪怕是一句简短的求救。 他努力的检查着书,日期、页码、圈点、残缺···哪里会有漏洞! 对,还有封页!那里隐隐有细致的折痕。轻轻拆开,夹缝中果真嵌着一张带有栀子花香的小笺! 韩飞定了定心,好似用尽全部力气打开。 哥,当你看到这封信时,雪烟可能已经不在了。嘛,过去许久了吧,愿所有慢慢变淡,岁月静好。 好怕会伤害到你,死空气。请原谅妹妹的傲娇与任性,离别前胡闹的婚约,只是想让你多在意雪烟一些,哪怕只一点也好。因为我最不能割舍的,就是你呀,哥! 诞炁纪2015年,我发现了自己体内的异样。在心脏中,似乎封印着一个魔女,她开始不断扰乱我的生活,恐惧、苦恼。可无人倾诉,你又陷入失败的颓废中,只留我一人,无助、痛苦。斗争过、抗拒过,时有冲突。然而,这种平衡只维持了两年。 两年后,那魔女突破了一角封印,向宇内发出了召唤!受召前来的面具人威胁我定下契约,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跟他回去,这就是我心中无可诉说的罪恶吧。 关于老爹的事,一直都很在意。秘密调查过,大致与我俩过世的娘亲有关,你若有意,多与他聊聊,也好让我安心。 死空气,忘了这一切吧,千万不要来寻我!一生有限,何不找个喜欢的人渡过,我终究也只是个不存在的妹妹,仅此而已。 可是哥,我好怕!前路无论险恶、荣耀,我都不在乎。可是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不想做下世的路人,雪烟好想见到你,好想! 救救娜娜莉,求你了! ——韩雪烟 信被攥在手里,浸上了汗水。韩飞有些自嘲,当妹妹为了大义而被抓走,自己还蒙在‘婚约’的幌子里,丝毫没注意她的感受。 但他不打算放弃,雪烟,一定要活下去,等着我! “七妹,能出去一下吗,我想静静” 看着异常平静的韩飞,七妹安下心,点点头走了出去。 当门被关上的瞬间,韩飞的脸阴沉下来。 “滚出来”他一字一字咬牙说道,静悄悄的屋子里没有一丝动静。 “缩在我身体里的老家伙,还不滚出来!” 韩飞猛然一僵,身体再不受控制,他的脑袋一晕,再清醒时出现在虚无中。 “不必惊慌,这是你的心境”一闭目老者盘坐在不远处,飘逸的古朴白衣微孕着光芒,“聪明的小鬼,如何?” 沉默了半晌,韩飞从慌乱中清醒过来。 “老头,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他沉静的眸子中似乎隐藏着什么。 “好小子,爽快!”老人睁开了眼,白眉上弯,“称我天烛即可,问吧” 韩飞看着这个自诩天烛的和蔼老头,并无厌恶感,但有些事,不能这么轻易揭过去! “是你帮我恢复的记忆吧!那那天你为什么不出手!”他满眼怒火,“我娘的死是不是也与你有关,还有爹、雪烟,甚至将整个韩族带入灾难!你可敢承认!” “是老夫又如何,凭现在的你连驱赶我的能力都没有,还想怎样?”老者并未生气,他平淡的站起,轻轻捋捋胡子,“整个大陆都将陷入灾难,你一个小鬼的挣扎又能如何,当黑色风暴席卷整个世界,谁又会在乎一个小部落的死活!” “看着亲人被抓走而无能为力,这种痛苦你岂会明白,只是一个落魄到隐在别人身体里的老头,还讲什么大道理!” “韩飞,想变强吗?”老者眯眯眼,很郑重的叫出了他的名字,“救出妹妹,帮老夫守护这个世界!” “哼,你以为我会信你吗!”韩飞后退几步,“没有你,这条路我依旧会走,只是在那之前,先滚出我的身体!” “一个被废的你能做什么,那个小丫头二十岁时会成为人鼎,”老者的语气凝重下来,“那个存在将用你妹妹的生命,以其突破,到时他再无人可挡,世间又会陷入灾难。” “所以,在想好之前,休想出去,小子,老夫现在只能这么做了!” 韩飞瘫坐在地上,他忘了自己已是废人,就算自己不废,四年间又怎么达到那种境界!死局,无人可解的死局! 从没像这刻一样绝望!痛苦,揪心。 一刹那,少年再也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妹妹失踪、自己被废、家庭破碎真实原因像潮水般涌了出来!他嚎哭起来,声音愈演愈烈,所有的烦恼与不甘都在此刻迸发! “这样才对嘛,一直硬撑着我都替你难受。”老者并不奇怪,他知道少年面临这一切时的痛苦,就如曾经犹豫的自己。但也只有经历这痛苦,才能真正成长。 良久,擦干泪的少年再次站起,松开紧握的拳头,清澈的眸中满是决然: 天烛,帮我补好丹田,这个世界就由我来背负! 第八章 家事 吱——,门开了,小女孩探进小脑袋,满眼泪痕,“哥哥!” “噢,怎么了?”小男孩放下类似魔方的小玩意,扭过头去。 “把朋友的娃娃弄坏了,我们吵架了,怎么办?”轻快地跑进来,她水灵的大眼睛看向韩飞。 “哦”男孩接过小兔模样的布偶,仔细看了看,发现只是脖子上脱线了,“雪烟,就交给我吧!” “能修好吗?”看着一针一线缝补得到韩飞,小女孩很好奇。 “没问题”放下手中的针线,男孩很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等会我陪你一起道歉。” ········ 餐桌旁。 小女孩低着头,很苦恼地嘟着嘴,盯着餐盘中的胡萝卜片。 “哥哥”看了看韩飞,她很认真地指指胡萝卜片。 “不喜欢吃吗?”小男孩有些哭笑不得,将那盘子中的胡萝卜片尽数挑尽,“以后不吃这个菜好了。” “真的?拉钩!”伸出小拇指,小女孩很高兴地把小脸靠过去。 ······· 暖和的浴室里,男孩懒懒地躺在浴桶里,训练一整天了,累成狗,泡个澡很舒服。 吱——门被推开了,一条光秃秃的小泥鳅溜了进来,“哥哥,我也要进来” “不行!”被吓了一跳,男孩很直接的回答。 “为什么?” “从今天起,一个人进去!” “为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一起进去的啊”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男孩红着脸,借着朦胧的蒸汽跳出浴桶,飞快地围上浴巾冲了出去。 虽然并不讨厌,也不怕帮她洗脑袋,包括哄因眼睛进了肥皂泡而哭鼻子的她,但自己已经是大人了。 突然,一双小肉掌拽住了他,“哥哥,哥哥······” ········· 韩飞看着眼前第n次遇见的白衣少年,有些在意。雪烟被烦的都不愿多出门了,今天还是这么‘巧’碰到了。 “雪烟小姐,好巧呀,又见面了。”韩明杰一展华扇,直接忽略了韩飞,“在下前些日子寻见一风水胜地,可否一邀?” 韩明杰很自信,天赋、样貌和身段都无比出众的他,一向挑剔,不知拒绝过多少女孩的追求,如今终于遇上了这么清纯的人儿,这正是自己思慕已久的佳人! 只可惜,他遇上的是超级黏人的韩雪烟,很直接地拒绝了n次。 韩雪烟下意识摇摇头,躲到韩飞身后。 “你的好意我代雪烟领了,”韩飞不犹豫地拉走妹妹,并不打算停留,“还请见谅” 示意身边两个好友不要插手,韩明杰看向韩飞: “韩小子,我对你妹妹的心意你又不是不明白,却一直这样阻拦,实在令我不爽呀!” “你想怎样”韩飞停下来,对这个不断打扰的韩明杰,自己也早不耐烦了。 “用男人之间的方式,来决斗吧!”韩明杰有些戏谑,“你输了的话,就给我一个和雪烟小姐交往的机会。反之,我韩明杰再不打扰。” “抱歉,以扭曲妹妹意志为代价的决斗,我没有兴趣。”韩飞不打算入套,他刚想走,身后却被拽住了。 “哥,雪烟相信你。”少女很认真地点头。 “怎么,韩小子认怂吗,这样胆怯的人有能力保护雪烟小姐吗?”华扇指向韩飞,韩明杰开始了嘲讽。 “那好,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很自然,韩飞清楚,必须解决这麻烦事了。 顷刻,拳与扇交接相碰,凌厉、错杂,不分上下。 韩明杰有些失算,自诩天赋不凡的他,在同等年龄竟有解决不了的对手! 数个回合过后,两人皆力尽,可并没有谁因此收手。 嗞——伴着破风声,那打开的折扇中,突兀的闪过几道光亮。 韩飞始料未及,尽力躲闪,右臂还是中了一针,伴着麻痹直接失去了知觉。 那扇则愈发生猛,不多时,韩飞被逼的后退,逐渐落入下风。 “韩飞,乖乖认输吧,虽然我承认你是有两把刷子。”韩明杰抽扇蓄力,似乎想一击致命。 啪——扇子被横空出现的紫袖震飞,少女灵巧的身姿下,韩明杰连连败退。那一旁的两人见势不妙,同时出手。奈何少女轻灵的舞步下,两人的攻势被轻松化解,最终韩明杰被一袖掀翻在地。 “卑鄙小人,不许伤我哥哥!”生气的瞥了瞥白衣男子,少女担心地跑向韩飞,“哥,手臂怎么了?” “交出解药!”看着发白的手臂,少女的眼神变得凌厉。 “呵呵,只是麻痹散而已,药效也就半个时辰。”韩明杰被踉跄地扶起,“雪烟小姐,今日就此别过,只是在下心意未曾改变,改日再见。” “滚”轻灵的声音包含怒意。 这一刻,韩飞心底空落落的,明明不再为雪烟担心,却好像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是呀,妹妹长大了,再也不需要自己守护了。 ········ 懒懒地躺在榻上,韩飞很安闲的看着书。 啪——门被猛地推开,少女冲进来,“哥,怎么还在这儿,以往这个时间你都在训练呀!” “嘛,没事,那些基本功有七妹教早就及格了。”韩飞并不诧异,仍旧安静地看着书。 少女没动,她在犹豫,最终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 “你变了,哥,以前的你完全不是这个样子的!” “那是什么样?”放下书,韩飞看向她。 “以前的哥哥···元炁学业很用功,很有上进心,会很帅的探险,家里管理的超级棒,对雪烟也特别好,”韩雪烟绷着小嘴,说不出是生气还是怀念,“可你现在这副懒散的样子,为什么!” 韩飞扭回头,继续看书,眼神很是柔和,“这种事我已经放弃了,人生最重要的是平稳。” “你这种人!”女孩眼中不知何时满眼泪花,“你这种人,才不是我哥哥呢!”她扭头用尽全力跑出去,自己崇拜的是很厉害的哥哥,想要回击那样的哥哥,才这么努力的,但为什么当事人的他却懈怠了,变得差劲了呢! 韩飞耸耸肩,还是追了上去,“好了,别闹了,回去吧。” “烦死了!”韩雪烟语气骄横起来,“别这么轻易跟我搭话,明明不是哥哥,这样很恶心!” ······· 入夜了,小屋里亮着炁灯,飘着很浓的饭香味。 韩飞摆弄着手中小巧精致的礼盒,用那钥匙打开,里面是一颗金炁石!这定是妹妹多年的积蓄,圣女供奉、高级任务。要知道,韩家一整年的收入也不过百十颗金炁石,一颗金炁石相当于万颗普通炁石。 心里暖暖的,回想起因自己失败而担忧的妹妹,不由地苦笑,区区一场比试,自己怎会在意,自己不能接受的,是再也守护不了雪烟! 虽说天烛已经答应帮自己修补丹田,但在那之前,韩飞还想了却一桩心事。或许现在的自己能理解老爹了。可越这样,他越不希望看着亲人一度颓废。 不多时,韩毅心回来了,和往常一样,提着破酒囊,似梦非梦。 “爹,可以听我讲个故事吗?”看向自饮自斟的老爹,韩非开口了。韩毅心没什么表示,也就是默认了。 拉长的影子在时空轮回里皱缩,而那些陈旧的记忆碎片也在混沌中重组、酝酿。 诞炁纪1993年,仅二十的你走出韩门,家族约束也好,古制度的尔虞我诈也罢,好似都与你无关。如飘逸的剑仙,你开启了自己的人生闯荡。 尘世茫茫,一许数年,一切在你心中都慢慢变淡。但当你自诩看破红尘,了无牵挂之时,却遇到了她。 一袭青衣,半卷金发,怀藏着一颗净洁无暇的童心。在那场凌霄帝国的内乱中,她不畏权势,心系万千生命,毅然决然的用自己的真诚感召四方。最终,所有的杀戮停止在这位柔弱女子面前。而被她许给酒囊的韩毅心,始终默默守护着她,直到她离开。 据史料记载,诞炁纪2000年,历时三年的‘叛霄之乱’暴力政变被平息,其中贡献最大的凌霄王室长公主神秘失踪,被所有子民所铭记缅怀。 “而这位神秘的长公主殿下,想必就是我未曾谋面的娘亲白莲吧”韩飞推测着,同时看向老爹。 韩毅心半举的酒杯轻颤了下,似乎有些失神。 之后,你两人私奔了!你和她远离尘世,一路游山玩水,历时一年折回韩族,大概是向往平静的生活吧。也就是诞炁纪1996年,她怀了你的骨肉,一切都很普通幸福的样子,但总不是一片平静。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随着孩子的顺利出生,她因难产离世了,只留下了孤零零的你一人。 韩飞没有说出妹妹,暂时还需要保密。 一定很痛苦吧,人生的意义就此消失,明知道她嘱咐你好好抚养孩子,可她却永远离开了你。在痛苦中挣扎,你开始怀疑,明明是修士,怎么会因难产而死,矛头指向了孩子。 冷淡也好、不理睬也罢,那孩子最终长大了。可你,却始终背负着那份悔恨愧疚,甚至是对孩子的仇视,因为他夺走了你的一切! 啪——韩飞跪倒在地,“孩儿不孝,难承您的养育之恩!” 砰——砰——砰,他狠磕在青石地面上,额头渗出了鲜血。 “可是,娘亲已经走了,再无可能复生,您又何必如此自责!这也不是我娘亲想看到的,她希望你好好活着,努力的活着,而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你的颓废,你那不可理喻的执着,有什么用!”韩飞直视着他,目光决然,“灾难总是接踵而至,这正是世间的常理,你以为愚蠢的留恋,就能改变什么吗!要是这样下去,就只能说你不过是这种程度的男人!” 韩毅心似乎有所触动,却仍不做声,踮起酒囊就往外走。 “爹——” 一金光抛过来,韩飞接住,又一颗金炁石! “韩飞,你终于长大了,那以后的路,就勇敢的独自走下去吧。” 月光下的身影挺起脊背,径自舞剑,七式四十九招落成,影子一闪,永远消失在了黑暗中。 韩飞将招式尽数铭记,“爹,希望我们以后会再见吧。” 诞炁纪2017年,韩毅心再次踏出韩门。情劫过后,华年悄逝,而今载入红尘,又将掀起怎样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