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骨》 第一卷 人性之初 第1章 跟我走，好吗？ “柳族女子，身受诅咒，荒淫无状，人人得而诛之。” 某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写着这句话的绢条纷纷而落，洒遍了九州大地。 自此…… 丈夫向妻子举起了屠刀； 儿子向母亲举起了屠刀； 父亲向女儿举起了屠刀； 柳族女子的鲜血染红了九州的大地河流。 一个月后，柳族的家族会议上，老者垂首坐在主坐，旁边围坐着一群义愤填膺的人。 “族长也该做决定了，大小姐从婆家逃回来的事情已经传遍了。” “是啊，族长，这是上天的意思，而且诅咒也是确有其事，咱们柳族绝不能被这些女子坏了名声啊。” “反正传宗接代只是男子的事情，女子不贞，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老者却始终没有发话。 他额间出现了细碎的汗珠，双手的手指也不停地搅动，紧张之情不言而喻。 此时，后院女子的居所也不安宁。 身着素衣的女子在床边坐着，默默垂泪。 她身边，一个青衣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婴儿，面容焦急，一遍遍催促着：“小姐，快走吧，族长顶不了多久，无论如何，都要先活下来啊。” 素衣女子只一味地摇头，哽咽着说：“这里、才是我的家啊，女子失了贞洁就不能再活下去了，就算是死亡，也是我该得的。吴娘，你快些带千雪离开吧。” 吴娘还想劝说，但此时，院子外面已经有了动静。 她抱紧怀中的女婴，哭着说：“小姐，您放心，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会保住这孩子，小姐，您……保重。” 虽然内心万般不忍，但此时此刻，她也只能做出取舍。 这时候，大公子带人破门而入，吴娘连忙捂着女婴的嘴退到屏风后面躲着。 大公子环视四周后，对着女子质问道：“你是带着千雪回来的吧，千雪呢？” 女子抬头，泪眼朦胧道：“兄长，坏了名节，我自愿赴死，但千雪是无辜的，求你放了她吧。” 大公子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生死事小，失节事大，不能再让任何人败坏柳家的名声，哪怕是你的孩子也是如此。” 他挥了挥手，命人将女子拖出去后，又对众人下令：“千雪一定是被送走了，派人去追，不论死活，务必要带回来，如果有人胆敢包庇，一起杀了。” “是！” 众人得令，转身跑了出去。 待外面没有动静后，吴娘才小心翼翼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怀中的婴儿睁着一双大眼睛，疑惑地看着她，不哭不闹的样子，让她长舒一口气。 她找来一个背篓，将婴儿放在里面，小声说：“千雪乖，千万别出声，被人发现的话，我们就走不了了。” 婴儿似乎能听懂一般，还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就这样，吴娘背着柳千雪堂而皇之走出了柳家的大门。 走出城门的时候，城中空地上燃起了熊熊大火，伴随着女人的哀嚎。 吴娘转身，看了看火的方向，又轻轻拍了拍背篓，两行热泪滑落。 “千雪、你一定要活下来。” …… 从记事起，她只知道两件事。 一件，是自己的名字，叫做千雪。 另一件，是她只能生活在这片山林之中，不能走出去半步。 这是吴娘的遗言，至于为什么，吴娘没有说，她也没有问。 好在这山上的生活也充满了乐趣。 春日看百花盛开，夏日看萤火流星，秋日看硕果累累，冬日看银装素裹。 山脚下还有一条小河，河水的中间有一块大石头。 她很喜欢坐在石头上，抬头，看着天空发呆，直到有一天，河水变了颜色。 那一年，她10岁。 星星点点的红色融入河水，泛出丝丝红晕。 她疑惑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河水上游的方向，接着，几个泡得变形的尸体从她的身边经过。 刹那间，神经收紧，她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时候，一队人马从远处走来，经过她的时候，他们停下脚步，看向这边。 “这可是荒山，怎么会有个小女孩？还是杀了吧，太子，您看呢？” 为首那个被称为太子的男人看着她，片刻后，下马，缓缓走到河边。 “你是谁家的姑娘？” 那声音很好听，千雪有片刻的失神，却没有回答。 那人微笑着向她伸出手，说：“我叫顾擎轩，你在这里很危险，跟我走，好吗？” 千雪依旧没有回答，但内心已经有了决断。 她还是违背了吴娘的嘱托，准备离开这里，因为对于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她很有好感。 她想要蹚着水过去，但此时水里已经满是鲜血。 “你别动，我过来。” 男人说完，施展轻功，眨眼的功夫便已到眼前。 他抬手将她横抱在怀中，借着石头蓄力跃起，跳回自己的马背上，对众人说：“好了，启程吧。” 近卫疑惑道：“太子是要带她回去吗？这不妥吧？至少也应该调查一下来历，或者跟她父母打声招呼什么的。” 顾擎轩低头看了看千雪，又看了看重峦叠嶂的山，微笑着说：“也好，顾言，你派人去这附近找找她的家人，若是找到了，就告诉他们，这个孩子，我要了。” 言必，丝毫不给顾言反驳的机会，策马扬鞭而去。 千雪靠在他的胸前，抬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颜发呆，接着，在颠簸的马背上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塌上。 旁边还有侍女在窃窃私语。 “这孩子真幸运，听说是太子殿下抱着回来的。” “不会吧？不是传言太子殿下不喜欢女人吗？那些世家小姐，哪个不是使尽浑身解数都不能近他分毫。” “是啊，所以才奇怪，这孩子有什么独特之处？” “独特之处？依本宫看，是妖女吧。” 忽然，房门被踹开，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带着一群侍卫走了进来。 原本还在嚼舌根的侍女慌忙跪下，齐声道：“奴婢参见晚月公主。” 千雪坐起身，掀开帘子，看到了那个盛气凌人的晚月公主。 她穿这一身华服，珠翠满头，怀中还抱着一只白色的长毛猫，无名指和小指上留着长长的指甲，一看便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脸上敷着厚厚的脂粉，朱红的唇透露着她随性的霸气。 “你为何不参拜？” 见晚月看向自己，那眼神很不友善，千雪吓得一哆嗦，连忙放下帘子，缩在了床边上。 晚月怒极，一挥手大吼道：“把她给本宫抓起来，带回公主府去，如此不懂规矩，怎么配留在王兄身边？” 侍卫得令，上前伸手想要拉开帘子。 这时，一枚十字飞镖擦着晚月的头发钉在了侍卫的手背上，鲜血喷涌而出，沾湿一片纱帐。 “好大的胆子，本宫的人也敢碰！” 晚月怒吼着回头，却看到顾擎轩从外面走进来。 “王兄、你……” 她的嚣张气焰顿时全无，小心翼翼后退两步，心虚地低着头。 顾擎轩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寒冷地让人害怕。 “再有下次，你也不必再来太子宫了。” 听到这句话，晚月连忙跪在地上，焦急地解释说：“晚月知错了，王兄饶过我这一回吧，而且、而且我也只是担心王兄的安危才这么做的呀。这个丫头来历不明，一个人生活在深山里，说她是普通的人类，这根本不可能吧？王兄，说不定她是魔族的啊，魔族可是会吃人的，王兄切勿引狼入室。” 顾擎轩冷哼一声，说道：“魔族食人，不能见光，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石头上晒太阳，若是魔族，早就灰飞烟灭了，这一点，所有人都能作证，包括……你的探子。” 他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音，晚月顿时冷汗直流。 她慌忙摇头，连连否认道：“王兄说哪里话，我怎么可能在王兄身边安插探子呢？今日的事，想必是我搞错了，若无其他事，我、我先告退了。” 顾晚月小心翼翼抬头，见顾擎轩并没有在看自己，于是连忙起身，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她带来的侍卫也跟着退了出去。 众人退散后，顾擎轩吁了口气，轻声说：“顾言。” 顾言连忙附身答：“属下在。” “出去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起来。” “属下遵命。” 顾言起身，走了出去，在正门口站定，面朝顾擎轩跪下。 顾擎轩缓缓走到床边，抬手，掀起帘子，看到了蜷缩在床脚的千雪，微笑着向她伸出手，温柔地说：“别怕，他们都走了，过来。” 千雪茫然地看着他，片刻后，缓缓爬了过来，将小脑袋放在他的手下，抬头，静静看着他。 这个举动让顾擎轩很满意，他顺势在她的头上揉了揉，微笑着说：“别怕，以后有我在，谁都不敢动你分毫。” 千雪上前，环抱住他的腰，算作回答。 吴娘曾经告诫过她，无论何时，都不要相信男人的话，但此时此刻，她还是选择相信顾擎轩。 也许是因为一念倾心，也许是因为别无所选。 但对现在的她而言，只要能活下去，管他呢。 第一卷 人性之初 第2章 服从，就够了 从那天起，千雪成了顾擎轩的跟屁虫。 他吃饭，她就坐在他对面； 他练剑，她站在一旁围观； 他批阅奏折，她在一旁研墨； 他睡觉，她就蜷缩在他的床上，被他发现后，被拎着衣领送回自己的房间…… 约莫过去了十几天，某日，顾擎轩正批阅奏折的时候，顾言风尘仆仆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恭恭敬敬单膝跪在案前，顾擎轩头也不抬地问道：“查到了吗？” 顾言低着头，说：“山上都翻遍了，没有人，只有一间木屋，应该是她的住所，属下还向山脚下的居民打听了，他们都说从来不知道山上有住着人。” 顾擎轩疑惑地沉思片刻，放下手中的笔，看向千雪，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千雪没有回答，茫然地摇摇头，两只小手抓住顾擎轩的手指。 顾擎轩无奈地笑了，摸了摸她的头，说：“罢了，问你什么都不会说，你回去休息吧。” 千雪这才依依不舍松开他的手，三步一回头地退了出去。 待千雪离开后，顾擎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一边把玩，一边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顾言摇了摇头，说：“人的小孩不可能在那种地方，在没有人照顾的情况下存活那么久；魔必须要吃人才能活，而且不能见光，这两个种族，她都不符合。” 顾擎轩说：“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是仙了，不食五谷就能存活，也能说得通。” 顾言抬头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 “属下记得，人也有人可以不食五谷而存活的，虽然时间短，但……” “你是说柳族？” “属下不确定，但请太子放心，属下会继续追查的。” 顾擎轩深吸一口气，放下茶杯，说道：“不必了，无论她以前是什么，从今天起，都是人。之前让你想的事情，想清楚了吗？” 顾言回答道：“是，晚月公主安插的暗线已经全部拔除，目前，这孩子的来历没有人会透露出去。不过，晚月公主已经知道她是从那里带回来的，属下怕日后……瞒不住。” 顾擎轩微笑着说：“想要瞒住，就有瞒住的方法，无非是看能付出多大的牺牲了。晚月如果要自寻死路，你也无需客气。” “属下明白。” “对了，还有件事你去安排一下。” “太子殿下吩咐。” “找人教她说话，她听得懂我的话，应该不是哑巴。” “属下这就去办。” 另一边，千雪正在院子里坐着百无聊赖，一抬头，就见顾擎轩从外面走进来。 不过，这个顾擎轩似乎和平时不大一样。 脸上的笑意更多一些，走路也是蹦蹦跳跳的样子，没那么稳重。 看到千雪，他笑嘻嘻地走上前来，抬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你就是丫鬟口中那个神奇的姑娘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川泽。” 千雪眼神中透露着疑惑，双手捂着额头，站起来连连后退。 这时，顾言带着一个女子走进来，见到顾川泽，连忙行礼道：“拜见二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顾川泽笑眯眯地说：“最近听人说王兄带了个小孩子回来，我很好奇啊，就来看看，经过王兄同意才来的，你放心吧。” 顾言再度行礼道：“属下僭越。” 顾川泽摆了摆手，说：“无妨无妨，话说回来，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言说：“奉太子殿下之命，派人来教这个姑娘说话的。” 顾川泽回头看了看千雪，眼珠滴溜溜一转，说道：“她还不会说话啊，那也不必麻烦旁人来教了，索性我最近也没什么事，我来教。” 顾言犹豫了，太子素来对其他的几个兄弟姊妹不怎么友善，但对这个孪生弟弟却从来都不设防，甚至很多机密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办。 他内心嘀咕：教人说话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为此拒绝二殿下，恐怕不好。 于是只得应允，而后对一旁战战兢兢的千雪介绍道：“这位二殿下是太子殿下的孪生弟弟，你无需害怕，太子殿下让你学习说话，你便好好跟着二殿下学，知道了吗？” 千雪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点了点头。 虽然长着一模一样的脸，但对于顾川泽，她却没有那样的亲昵感。 尤其是他教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用一些并不是自己认知以内的话，让她觉得很奇怪。 “莫非这就是他们这边人说话的风格？” 千雪这么想着，也认真学着，因为这是顾擎轩希望她做的事，无论如何，她都会做好。 三日后，已经能开口说话的千雪被带到了顾擎轩的面前。 顾擎轩饶有兴致地放下手中的笔，笑着问道：“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吗？” 千雪点了点头。 顾擎轩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千雪。” “姓什么？父母在何处？” “不记得了。” 看着千雪对答如流，顾言放心似的暗自吁了口气，感慨顾川泽没有坑自己。 顾擎轩招了招手，让千雪坐到自己身边，又问道：“这些天没去看你，过得可好？” 千雪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纠结，许久后才下定决心一般，小声说：“大爷几日不来，人家都……想死你了啦。” 顾擎轩一口水喷了出来，诧异地看着千雪，又看了看顾言。 怒道：“谁教你的？” 顾言暗道不好，哆哆嗦嗦道：“是、是二殿下教的。” 顾擎轩一手捂着额头，沉默许久，才冷冷地说：“去外面跪着吧。” “属下遵命。” 见他生气，千雪下意识后退两步，小心翼翼地说：“我、说错话了吗？” 顾擎轩调整好情绪，回头笑着向她招了招手，说：“不是你的错，但这种话以后不许说了。” 千雪点了点头，走上前，将脑袋放在他的手下，小声说：“可是，川泽说，太子殿下喜欢我这样说话。” 顾擎轩顺势在她的头上揉了两下，微笑着说：“我不喜欢，另外，叫我擎轩。” 千雪乖巧地凑到他身边，小声喊道：“擎轩……” 正在这时，顾川泽从外面走进来，大大咧咧地说：“哥，看起来今天心情不太好啊，顾言又做错什么事了吗？我看他在外面跪着。” 看到这个家伙，顾擎轩的脸色顿时阴暗下来，冷冷地说：“想求情吗？你可以和他一起去外面跪着。” 顾川泽笑嘻嘻地坐在顾擎轩对面，摆了摆手说：“我就开个玩笑嘛，哥你干嘛这么认真。” 顾擎轩说：“不许教千雪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否则以后这太子府，你也不必进来了。” “好好好，看你宝贝得跟什么似的。”顾川泽向千雪拱了拱手，说，“小嫂子见谅啊。” 回头看顾擎轩正要发怒，他连忙嬉皮笑脸地说：“也别怪我这么说，现在多少闺中小姐都在议论这件事呢，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传到父王耳朵里了，将军府的大小姐听说气得好几天不吃不喝了。” “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事，将军府大小姐明恋你那么多年了，你都不理不睬的，前些日子进宫听父王跟母后商量，好像要给你们俩赐婚呢。” “赐婚？” “对呀，原话是‘反正擎轩也不喜欢女人，娶谁都是娶，倒不如把将军府那丫头指给他，圆了那丫头的心愿，让将军府放心出征，而且，也能让外界少了些流言蜚语。’就是这样，那将军府的大小姐知道了开心得跟什么似的，一直在等圣旨呢，结果却等来了你带女人回府的消息，气得好几天不吃不喝抗议来着。” 顾擎轩的脸色渐渐暗了下来，千雪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察觉到了他的不悦。 她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擎轩，别生气。” 顾擎轩偏头，微笑着问：“愿意嫁给我吗？” 千雪温柔地说：“只要你开心，我都愿意。” “好。” 顾擎轩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回头对顾川泽说：“听到了吧，今天就去告诉父王。” 顾川泽瘪了瘪嘴，嫌弃地说：“人家都不知道嫁给你是什么意思，你这不是诱骗良家少女嘛。” 顾擎轩笑着说：“无妨，服从，就够了。” 顾川泽白了他一眼，说：“切，有什么了不起的。”而后对千雪说，“那嫁给我是不是也可以？” 千雪向顾擎轩的身边凑了凑，小声说：“不行。” 顾川泽顿时抓狂道：“我跟他长得没区别吧？凭什么他行我就不行？” 千雪没有回答，顾擎轩冷冷地说：“你要是也想出去跪着，我不拦你。” “哎，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开个玩笑嘛，不过就算你想娶千雪，也没那么简单，将军府就要出征了，怎么着都得给人家一个安慰不是？” 顾擎轩懒得和他废话，直接起身，将千雪抱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云淡风轻地说：“反正你和我长得一样，你娶也不是不行，就这么定了吧。” 走出门的时候，听到后面顾川泽的哀嚎：“哥，别来真的啊，我可是要修仙的啊！！！” 第一卷 人性之初 第3章 死亡之后 面对追上来的顾川泽，顾擎轩没好气地说：“修仙又怎么了？仙不是也成婚生子？” 顾川泽焦急地解释说：“哥你不知道，如果本身就是仙，当然就和我们一样，该干嘛干嘛，人要是想成仙，就必须六根清净，所以，你还是放了我吧。” 顾擎轩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千雪一脸疑惑道：“修仙是什么？好玩吗？” 顾擎轩边走边说：“没什么好玩的，不过是从一个种族，变成另一个种族。” “种族？” “嗯，这个世界有三个种族，人，仙，魔，数万年前，人居九州，魔统八荒，仙定四海，互不干涉，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魔变了，开始吃人，无恶不作，于是人和仙联手对抗魔，一直到现在。说来可笑，就算集结人仙之力，依旧是魔占上风。” “魔很强吗？” “和人一样，都有强弱之分，但魔君澹台是实力最强的存在，只要他还存在于世间，魔就永世不灭。” “那川泽为何一定要修仙呢？做仙很好吗？” “各有利弊，仙修阳五行法术，寿命有千年之久，若是能侥幸成神，则可以不死不灭。魔修阴五行法术，寿命有万年之久，但却可以被阳光和人血杀死。人就脆弱得多了，寿命最多不过百年。” 千雪点了点头，说：“那听起来还是做仙最好，擎轩你为什么不修仙呢？” 顾擎轩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因为六根不清净。” “哦……” 千雪并没有听懂他的话，却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顾擎轩又问：“那你想修仙吗？” 千雪环抱住他的脖子，回答道：“擎轩做什么，千雪就做什么。” “这样很好。” 顾擎轩赞许地将她放下来，说：“你自己回去吧，我去王宫一趟，让川泽传话，我怕这小子又乱说，还是我自己去吧。” 说完转身出门，骑上高头骏马，直奔内宫王后的居所。 内官通传他进去的时候，顾川泽已经在里面了。 “拜见母后。” 他刚要行礼，王后便连忙让人将他扶起来，笑眯眯地说：“你想说的话，川泽已经带到了，这可是大好事。” 顾擎轩起身，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疑惑道：“这次川泽居然没乱说话？” 顾川泽翻着白眼，不屑地说：“你把我想成什么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敢开玩笑？” 而后又对王后说：“母后您是没见，那个千雪姑娘，长得那叫一个好看，比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还好看，难怪王兄这样不爱美色的人都动心了呢。” 听了这番描述，王后也喜笑颜开道：“连你都这么说，那必定是很好的孩子了，是出自哪家？父母是谁？” 顾川泽一时语塞，有些紧张地看向顾擎轩的方向。 来的时候有点着急，居然忘了事先把千雪的来历编一编。 再看顾擎轩，一脸淡定地说：“她家是顾言的旁支，父母早亡，一直是由顾言的父母带大的，算是顾言的妹妹。” 顾川泽长舒一口气，默默给兄长点了个赞。 王后则点了点头，思索着说：“出身倒是不高，但也算忠烈之门，当年先帝遇伏，顾言的爷爷伴驾，拼死救了先王一命，得赐顾姓，那个顾言又是自小就跟着你的，是信得过的人，他的妹妹，只要你喜欢，身份地位都不算什么。你岁数也不小了，有时间了带进来给母后瞧瞧，若是个好姑娘，便让你父王赐婚吧。” 顾擎轩正要谢恩，王后又犹豫着说：“不过，将军府那丫头……” 她说这，回头看向了顾川泽。 顾川泽连连摆手道：“王兄已经答应放我一马了，我不要娶亲，母后您别看我。” 王后无奈地放下手，笑着说：“罢了，终究是没这个缘分，其他的事情，由你父王定夺吧。” 三人又闲聊了片刻后，顾擎轩因有公事要处理，先行告退。 顾川泽凑到王后身边，笑嘻嘻地说：“母后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是怕兄长终身不娶吗？” 王后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无奈地笑着说：“就你鬼灵精的，擎轩和你不一样，他终究是要继承王位的人，今年都二十岁了，你父王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你们两个儿子了，他却还没有娶亲。外面那些风言风语你也听了不少，都说他不喜欢女人，现下这个姑娘虽然出身不高，但无妨了，只要他喜欢就好。” 顾川泽赞同地点了点头，说：“只求那些暗恋兄长的闺阁小姐不要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王兄要是发起怒来，可是什么都不顾及的。” 愿望很美好，但可惜，顾川泽一语成谶。 顾擎轩刚走，就有麻烦找上门了。 那是一个不同于晚月公主的猖狂女人。 她穿着一袭粉色纱裙，头上的装扮很少，只插着一支很大的步摇。 走起路来毫不稳重，将步摇的流珠撞得叮当作响。 身后跟着几个侍女，但都是侍卫的打扮，还配着长刀，满脸都写着四个大字：我不好惹。 她走近，居高临下看着千雪，用尖细的嗓音说道：“太子哥哥带回来的就是你？” 见识过晚月公主的厉害，千雪心里明白，这里的女人，都不是善茬。 顾擎轩不在的时候，她很危险。 她这么想着，没有回答那人的话，转身就想走。 但这个女人显然是个行动派，她刚跑了没两步，头发便被人从后面拉住。 强烈的痛感让浑身寒毛直竖，她“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下一秒，一个巴掌在她的脸上炸开了花。 那女人弯下腰，一手捏住她的下颌，冷笑着说：“这么看，的确有几分姿色，小小年纪就如此会勾引男人，我岂能容你？” 而后起身，说：“带回去，我来调教。” 左右听命，粗暴地扯起千雪的胳膊，拖着她凌空而起。 顾擎轩回到太子宫的时候，顾言正站在门口。 “为什么站在这里？” “因为怕有人再来闹事。”顾言毕恭毕敬地说，“站在这里的话，就可以第一时间知道了。” “很好。” 顾擎轩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步走进去，直奔千雪的居所。 但引入眼帘的，只是一片狼藉。 顾言大惊道：“怎么会这样？” 顾擎轩双手握拳，冷冷地说：“看来，不是所有人都会乖乖走门。” “属下失职。” “立马去找！” “是！” 另一边，千雪迷迷糊糊中，被带进了一个地牢。 那女子命人用铁链将她锁在一个池子里，接着，冰冷刺骨的水渐渐注入池中，淹没她的脚面、小腿……最终在胸前停止。 水的压迫感让她呼吸困难，大脑一片眩晕，但刺骨的寒冷却让她不得不清醒，迷茫地看着不远处的女人。 那人冷笑着说：“太子哥哥对你，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只要你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过不了多少时日，他就会忘了你，到时候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千雪理解不了感情，也理解不了这个女人莫名奇妙的恨意。 但是，当听到她要嫁给顾擎轩的时候，还是抬头，鼓起勇气，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擎轩、不会娶你。” 那人先是一愣，而后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她，双眼迸发出的目光，犹如地狱恶鬼一般。 许久后，那人缓缓走进她，蹲在水池边，冷笑着说：“管他呢，反正那都是……你死了之后的事情了。” 第一卷 人性之初 第4章 无需留情面 在地牢里关了多少日，千雪已经记不清了。 这里除了刺骨的寒冷，和缺氧产生的阵阵眩晕外，什么都没有。 看不见天日，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是静静等死。 或者，等待顾擎轩的出现。 “擎轩，你还会来吗？” “擎轩，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你只是一时兴起？” “擎轩，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忘了我？” ……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水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会，你不会死。” 温柔的声音从耳畔传来，接着，铁器相撞的声音传来，牵制手腕的重量消失。 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从水中抱出来，睁眼的瞬间，她看到了顾擎轩的侧颜。 那样寒冷，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光是站着，就让人不寒而栗。 “擎轩……我还活着吗？” 她虚弱地开口，眼前的一切那么不真实。 擎轩温热的唇，覆在她的额头，接着，温柔的声音传入耳朵。 “你还活着，抱歉，但是，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千雪微笑着，缓缓闭上眼睛。 哪怕是梦，也太过于美好了。 她很想紧紧抱住顾擎轩，但强烈的困意来袭，意识渐渐消失，昏死过去。 此时，在地牢内横七竖八的尸体旁，顾擎轩一手抱着千雪，一手紧紧握着长剑，如地狱的修罗一般，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女人。 “唐韵，你越界了。” 唐韵连忙跪下，哭喊道：“太子哥哥，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这个丫头来历不明，您贵为太子，娶这样的女子为妻，会被人耻笑的啊。” 顾擎轩反问：“那你认为，我应该娶谁？” 唐韵欣喜地跪着向前挪动几步，激动地说：“如果这个女子没有出现，君王就会为我和太子哥哥赐婚，届时，我父亲出兵平定战乱，太子哥哥坐镇东宫，我来辅佐您，这才是最好的安排啊。” 顾擎轩冷哼一声，说道：“我不会娶你。” 而后将剑收起来，横抱起千雪，准备离开。 这时，他又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冷冷地说：“越界了，就要付出代价。” 唐韵疑惑地看向他，下一秒，顾擎轩御剑出鞘，直刺入唐韵胸前。 鲜血喷涌而出，她不可思议地看向顾擎轩。 顾擎轩并没有回头看她，收回长剑后，说道：“千雪还活着，所以我不杀你，若敢有下次，你也不必活着了。” 顾擎轩的身影在眼前消失，唐韵还想解释什么，但此时，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她缓缓倒在血泊中，向顾擎轩消失的地方伸出手，却抓了个空。 带着不甘和委屈，缓缓闭上眼睛。 “多可笑，我这么多年的等待，还不如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顾擎轩，你好狠的心。” 另一边，顾擎轩带着千雪刚回到地面，顾言连忙冲上来，焦急道：“她、还好吗？” 顾擎轩应了一声，说：“我先带她回去疗伤，这里你来善后。” 而后又补了一句：“无需留情面。” “属下遵命。” 次日，一个惊天的消息在都城中传开了。 将军府郊外庄园被匪徒所屠，从丫鬟到家丁，三百多人尽数被屠，将军府嫡长女唐韵身受重伤，虽说无性命之忧，但也昏睡了三天三夜。 第三天早晨，唐韵刚醒没多久，老将军唐年及将军府嫡长子唐枫便风尘仆仆入宫面圣了。 “求君王为老臣做主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子殿下此番作为，实在是寒了老臣的心呐……” 唐年正哭着，顾擎轩和顾川泽从殿外走进来。 向君王行礼后，顾川泽冷冷地说：“人人都知道，将军府的庄园是被匪徒所屠，老将军怎么能攀污我王兄呢？” 唐年还在思索，唐枫连忙反驳道：“我家小妹已经苏醒了，她清清楚楚地说了，是太子殿下伤了她，外面那些人必然也是太子殿下的人，二殿下休要扰乱视听。” 顾川泽冷哼一声，笑着说道：“既说是被王兄所伤，那她可有说清楚，是在什么地方，为何而伤？” 唐枫一时语塞，只能无奈地低下头，不再言说。 毕竟他小妹的所作所为，他的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的。 顾擎轩冷冷地说：“蓄意谋杀太子妃，我想这个罪名，就算是你们将军府，也背不起吧？” “太子妃？” 唐枫还要反驳，却被唐年狠狠拉了一把，只好闭嘴。 唐年向君王磕了个头，叹息着说：“此番将军府有此劫难，的确是匪徒所为，臣还需处理后事，先行告退。” 而后便带着满脸不情愿的唐枫退了出去。 离开王宫后，唐枫愤愤地说：“一个来路不明的丫头，他说是太子妃就是太子妃了？太子也未免太跋扈了，爹，小妹的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 唐年冷哼一声，说道：“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算了，只不过这件事情继续追究下去对我们不利，先放放吧，君王的心里自有定论。” “自有定论？您是指什么？” “如今南边叛乱又起，君王需要咱们唐家，出征之前必定会想办法安抚，届时顺水推舟，将韵儿嫁入太子宫。” 唐枫大惊道：“还嫁？爹，您疯了吗？太子这次可是差点杀了小妹啊。” 唐年摸着胡须说：“这是韵儿的心愿，也是咱们唐家百年荣华的必经之路。” “可是……” “太子是没有感情的，只是那丫头横空出世，扰乱了我们的计划。” “那您的意思是……” “绊脚石，杀掉就好了。” “儿子明白了。” 此时，王宫大殿内，一片寂静。 许久后，君王顾崇徽才叹了口气，说：“擎轩，你这次的确做得有些过分了，为了一个丫头，伤了唐韵，还杀了庄园里那么多人，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收场？” 顾擎轩冷冷地说：“为了自己的妻子，做到这个地步，尚且不够。” 顾崇徽愣了愣，而后无奈地笑着说：“没感情的时候，觉得你不喜欢女人，有感情的时候，又让父王看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你，擎轩，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顾擎轩只低着头，没有回答。 顾崇徽挥了挥手说：“罢了，既然你喜欢，那父王便给你赐婚，就近挑个日子完婚。” 顾擎轩作揖道：“赐婚也就罢了，完婚的日子，可先放放。” “哦？” “南方战乱未平，听将军府的意思，这件事情如果不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唐年这老东西是不会出征的。” “那你意下如何？” “儿臣带兵出征。” 顾川泽大惊道：“哥你疯了？咱们宁远国向来也没有王族带兵出征的先例啊。” 顾擎轩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没有先例，就开了这个先例，王族不能被臣子掣肘。请父王应允，儿臣三日后带兵出征。” 顾崇徽微微皱眉，许久后，叹了口气，说：“罢了，你先回去吧，让孤王好好想想。” “儿臣告退。” 顾擎轩并不打算继续劝说，因为他明白，自己的这个举动，父王一定会支持。 虽然有风险，虽然违背祖训。 但尽管如此，也好过在战争方面，只能靠依靠臣子。 更重要的是，顾擎轩有这个能力。 果然，离开王宫，刚到太子宫，便有宫人前来传了两道旨。 一个是给顾擎轩的。 “令太子顾擎轩为主将，带领三万兵马，三日后出征。” 一个，是给顾千雪的。 “兹闻顾氏之女顾千雪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待宇闺中，与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太子为太子妃，择良辰完婚。” 顾擎轩轻轻抚摸着千雪的头发，微笑着说：“千雪，快点醒来吧，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第一卷 人性之初 第5章 陪你出征 “擎轩……” 微弱的声音传入耳朵，顾擎轩的神经瞬间紧绷。 他死死握着千雪的手，温柔地说：“我在，千雪，你终于醒了。” 千雪睁开眼睛，虚弱地微微一笑道：“我、还活着吗？” “你还活着，千雪，抱歉，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千雪缓缓起身，双手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似乎能将前些日子的寒气全部驱逐一般。 许久后，她才缓缓扑进他的怀中，喃喃道：“还能见到你，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顾擎轩摸着她的脑袋，微笑着说：“三日后我就要出征了，等我回来，就举行大婚，届时，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再也没人敢对你如何了。” 千雪疑惑道：“出征？你要离开了吗？” 顾擎轩点了点头，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千雪，乖乖呆在这里，等我回来。” 一向听话的千雪此时忽然起身，看着他，认真摇了摇头，说：“不，这一次，我想跟你一起走。” 顾擎轩眉头微蹙，疑惑道：“你知道什么叫‘出征’吗？” 千雪微笑着说：“知道，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但是，我想留在你身边。” 顾擎轩看着她，举棋不定。 外出征战，他没有万全的把我保护她。 留在都城，将军府免不了还会继续出手。 无论怎样，都不是最好的决定，此时此刻，他想不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看着他纠结的样子，千雪抬手，轻抚他的眉间，小声说：“擎轩，你可以教我修行，教我剑术的，我不想一辈子靠你保护，成为你的拖累，如果可以，我也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擎轩啊。” “修行很苦，你知道吗？” “我不怕，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好。” 三日后，顾擎轩带着千雪出征了。 大军一路向南，走了半个多月。 某天安营扎寨刚定，顾擎轩忽然对着一个准备退出营帐的人怒喝一句：“你给我过来！” 那人先是一愣，然后小心翼翼转过身，挠着脑袋走到顾擎轩面前。 “把你这张脸给我扯了。” 听到这不耐烦的命令，那人尴尬地笑了笑，扯下脸上的皮质面具，露出和顾擎轩一模一样的脸，笑嘻嘻地说：“我都弄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能认得出来？” 顾擎轩抓起杯子向他丢过去，怒喝道：“谁许你跟着来的？” 顾川泽接住杯子，放在桌子上，用略带撒娇的口吻说道：“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嘛，再说了，千雪不是也跟着来了。” 顾擎轩叹了口气，说：“自宁远国创立以来，便有王族之人不可出征的祖训。” “那哥你还不是违背了。” 顾川泽忽然正色道：“哥的目标是一统九州，征战就在所难免，如果只是靠将军府，难免大权旁落，你这次选择自己出征，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有我一个人就够了，你回去。” 顾川泽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正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王兄迟早是要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届时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可能再出征了。而我不一样，我会永远成为你的左膀右臂，代你出征。” 一旁的千雪托腮，眨着大眼睛问道：“你不是要修仙嘛，就不可能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吧？” 顾川泽一时语塞，看了看千雪，又看了看顾擎轩，耍无赖道：“成仙了也未必就要离开这里吧？反正我不管，我不回去，我就要跟你们在一起。” 而后生怕顾擎轩赶他走一样，立马往外跑。 边跑边说：“就这么定了啊，不能反悔了啊，不能丢下我啊。” 看着他消失的地方，顾擎轩深深叹了口气，将身体靠在椅背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千雪小心翼翼问道：“为什么王族不能出征？” “因为诅咒。”顾擎轩抬头，闭着眼睛说，“先祖创国之时，受到敌人诅咒，王室血脉不得上战场，否则，十战九亡。” “这个诅咒……确有其事吗？” “没有人去验证过，谁也不敢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当初先王就是不相信这个诅咒，亲自出征，若不是有顾言爷爷的舍命相救，恐怕就验证了这个诅咒。” 听完顾擎轩的话，千雪低头不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顾擎轩疑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问道：“吓到了？” 千雪轻轻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睛，说：“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千雪微笑着，却没有说出内心真正的想法。 “如果诅咒是真，我希望自己有能力在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像顾言的祖父一般，代你去死。” 顾擎轩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微微皱眉，正要追问。 千雪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你说过要教我修行的，我能修行什么呀？” “剑术。” 顾擎轩成功被转移注意力，解释说：“和仙魔的五行法术不同，人只能修行剑术，根据流派不同，剑术又被分为很多种，比如现在修行人数最多的三才剑法和三合剑法，还有一些虽然小众，但实力强大的流派，比如青萍剑法和纯阳剑法等等。” 一连串的名字让千雪一头雾水。 她小心翼翼问道：“那……擎轩修行的是什么流派呢？” 顾擎轩微微一笑道：“没有流派，自创的剑法，我命名为斩月。” “我可以学这个吗？” “可以，我教你。” 从这一天起，顾擎轩一面带领大军攻城略地，一面悉心教导千雪修行，一面暗自感叹：这孩子，真是个天才。 斩月是顾擎轩自创的剑法，一共有十六式。 因其攻防兼备，战无不胜，被许多人所觊觎。 为了增强国力，顾擎轩曾将斩月的前五式公布于世，供世人修行。但这么多年来，除了顾川泽勉强学会了第一式之外，其他人通通无功而返。 但千雪仅仅四年的时间，就已经学会了十四式。 看着千雪修行的身影，顾川泽不满地嘟囔道：“哥你也太偏心了吧，我才勉强学了第一式，你怎么就把后面的全都教给千雪了？” 顾擎轩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别在这给我卖惨，我不是没教过你，你学会了吗？” 顾川泽坐在石凳上，啃了一口手里的梨，口齿不清地吐槽道：“说来也奇怪啊，斩月这么多年，都没人能学会，怎么千雪就学得这么快。看她这样子，我时常在想，她会不会是你身上的一部分变化而来，所以才能学得这么快。” 顾擎轩反唇相讥道：“咱俩从娘胎里就在一起，要说是一部分，你才应该是我的一部分吧？也没见你能学会。” 顾川泽气急，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于是只得气咻咻对着训练场上的千雪大喊：“顾千雪！我要和你单挑！” 千雪停下来，回头看了看顾擎轩，而后对顾川泽做了个“请”的手势。 顾川泽正要过去，却被顾擎轩拉了一把，跌坐在石凳上。 顾擎轩招了招手，说：“过来休息一会儿吧。” 千雪笑眯眯地凑到他身边，喝了口茶，撒娇地说：“擎轩为什么不让我和川泽交手？” 顾擎轩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微笑着说：“因为现在的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哦。” 千雪眼神渐渐垂下去。 顾擎轩又说：“不过已经很厉害了，如果再把后面的两式学会，就可以打败他了。” 千雪疑惑地看向顾川泽，问到：“川泽修行的什么流派？居然只有后斩月的后两式才能打败他？” 顾川泽一脸骄傲地说：“我当然也是自创的啦，我命名为劈星。” “披星？” “对。” “披星……戴月？川泽，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发明的这个剑法？” 顾川泽一头雾水。 顾擎轩哈哈大笑着说：“在他不好好念书，大半夜被父王罚跪的情况下。” “哥你太偏心了吧！！！” 第一卷 人性之初 第6章 斩，晚月 四年时间，南方战乱平息，还顺手收了几座城池。 顾擎轩此行，不仅解决了当下的燃眉之急，还打破了那个王族不可出征的诅咒。 世人这才明白，不是王族不可出征，而是曾经的王族太弱。 顾擎轩已经强到，连诅咒也不能奈他如何的地步。 “是时候回去了，我已经给父王递了帖子，将这边安置好，留可信的人盯着，过几日，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听到这个安排，顾川泽疑惑道：“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开疆扩土吗？据我了解，这附近还有很多单独的势力，并未归顺任何大国，你不打算收回来吗？” 顾擎轩摇了摇头，说：“这些地方我也知道，很复杂，而且我能感觉到，那里面有魔的存在，没必要去招惹。” 听到魔的存在，顾川泽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许久后，他低着头，深沉地说：“魔会吃人，无恶不作，那些有魔存在的城池，百姓一定很苦吧，他们一定在等待着有人去解救他们吧，兄长，真的不去吗？” 顾擎轩看了看他，说道：“魔君澹台不死，魔就永远不会消失，无论是仙还是人，都免不了要生活在魔的阴影之中，你不要妇人之仁。” 顾川泽叹了口气，说：“道理我都懂，可是……心里还是会不好受。” 顾擎轩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当今的形势，并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攘外必先安内，魔几千年都不灭是因为有人的帮助。” “人？不会吧？” “拿蓝滋城为例，明明不属于任何国家，仅仅凭借一座城，就能在战乱中苟且偷生，你以为是为什么？” 顾川泽眉头紧锁，下意识后退两步。 他的心里一惊有了答案，但他不敢相信，真的有人会与魔做交易。 千雪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小声说：“蓝滋城我去过哦，里面真的有魔的气息，听人说，那里的城主是跟魔做交易的。” “交易？是指……” “魔做他的战斗力，保护蓝滋城不被外敌所侵略，城主会定时将上好的人类肉体贡献给魔。” “这……” 顾擎轩叹息着说：“人为了利益，不惜把灵魂交给恶魔，这样的交易不是少数，你救得了一时，但你走后，魔还是会卷土重来，你难道要一辈子守在这个地方吗？” “那哥你的意思是……” “一统九州，让天下尽归宁远，而后，与仙联手，共同抗魔，只有那个时候，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和魔君澹台一战。” 顾川泽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而后又满心忧虑地说：“可是回去以后，日子肯定也不平静，尤其是千雪，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还是会找上你，到底都不如在这里逍遥自在。” 顾擎轩宠溺地摸了摸千雪的脑袋，微笑着说：“如今，那些麻烦，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千雪有了足够的，保护自己的能力。” 顾川泽笑了笑，没有回答。 但他心里清楚，无论是对于兄长，还是对于千雪，回到都城后，危险才真正来临。 返程的前一晚，千雪盘腿坐在城墙之上，看着漫天的繁星发呆。 顾川泽忽然从身后冒出来，笑嘻嘻地说：“晚上可是魔出没的时候，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很危险的。” 千雪被他吓了一跳，险些从城墙上跌下去。 看到他那张脸，才抚了抚胸口，感慨道：“你忽然从后面出现才危险吧？” 顾川泽飞身一跃，盘腿坐在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抬头看着星空，调侃道：“你很喜欢星空啊，说起来……我的劈星更适合你吧？要不要考虑拜我为师？” 千雪白了他一眼，说道：“不，比起名字，我更喜欢斩月。” 顾川泽疑惑道：“为什么？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之处？” 千雪偏头看着他，笑眯眯地说：“有啊，斩……晚月。” 顾川泽先是一愣，而后忽然哈哈大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记仇啊，不过就算记仇，也不是晚月吧？伤你最深的，应该是唐韵吧？我可是听说，晚月都没碰到你，就被我哥教训了。” 千雪叹了口气，依旧看着天空。 许久后，才苦笑着说：“没有那么简单，仅仅欺负我，不足以让我有这样的恨意。” “那是为什么？” 千雪笑着回头，一脸天真无邪地说：“因为，我要守护擎轩。” 顾川泽释然道：“你都知道了啊，我也是才听说的，晚月这几年的确是有些太不安分了。” “所以，女人也可以做君王吗？” “可以啊，只要有足够的实力，只要能让所有人信服，女子做君王，也未尝不可。” 见千雪眼中的星光渐渐暗淡，顾川泽又连忙接着说：“不过，晚月是没什么机会了，因为王兄的实力强大，也因为，王兄有你我的守护。” 而后，他将手在千雪的头发上揉了揉，笑着说：“好好休息吧，等回到都城以后，就不会再有这么平静的日子了。” 千雪反应极大，迅速抬手，嫌弃地将他推开。 并愤愤道：“你别动手动脚的。” 顾川泽瘪了瘪嘴，嘀咕道：“我哥都行，凭什么我不行？” 千雪一脸嫌弃地说：“反正就不行。” 而后站起来，翻了个身，从城墙上稳稳地跳了下去。 看着她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黑夜中，顾川泽不解地从怀中掏出镜子。 借着月光，左看看，右看看。 嘴里轻声嘀咕道：“明明就长得一模一样啊，她这态度，怎么就天差地别呢？” 大军又歇了几日，顾擎轩安置好边境的一些事务后，才终于带领众人踏上了回程的路。 而此时，都城内的人，也渐渐开始焦虑了。 其中，最焦虑的，莫过于晚月公主和她的弟弟，六殿下顾乘风。 顾崇徽在位三十载，和王后生了三个儿子，分别是太子顾擎轩，二殿下顾川泽和五殿下顾明风。 他虽然敬重王后，但最宠爱的还是当朝贵妃萧萧。 而晚月和顾乘风，就是萧萧所生。 为了防止兄弟几个争夺王位自相残杀，顾崇徽早早立了太子，想借此断了其他人的念想。 但萧萧却不会死心。 大殿之内，萧萧坐在帘子后面，正对面站着的正是晚月。 她扶着旁边的软垫，虚弱地说：“无论家世还是容貌，那个女人都不如我，但她却能稳稳坐在王后的位置上，晚月，我不甘心，我不希望自己永远屈居人下，也不愿意你永远屈居人下。所以该怎么做，你明白了吗？” 晚月作揖回答道：“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请母妃放心。” 萧萧轻轻点了点头，说：“我这副身体，已经撑不了很久了，所以晚月，无论如何，我都想看到你成功的那一天。杀了那对兄弟，杀了王后，做宁远国的主人，做……” 她越说越激动，接着便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晚月很想冲进去，但还是忍住了自己的冲动。 她焦急地说：“儿臣已经做好部署了，他们兄弟二人，还有那个顾千雪，都绝对不会活着回来，母妃要保重自己。” “那就好，时间不早了，你退下吧。” “儿臣告退。” 晚月说完，转身出门，融入夜色之中。 此时的她再也没有了那样的嚣张跋扈，整个人都被忧伤所包裹。 站在宫门口，她回头，看向贵妃的宫殿，泪水渐渐滑落。 她像是对萧萧，又像是对自己，喃喃道：“总有一天，我会撕破这层桎梏，让我们一家，得以团聚。” 第一卷 人性之初 第7章 血魔天干卫 “这可不像你啊，晚月公主。” 尖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晚月心下一惊，但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除了紧握的双拳外，没有一点被吓到的样子。 一团黑影从她身后蔓延到身前，笑嘻嘻地说：“不愧是晚月公主，居然如此冷静，果然是能成大事的女人。” 晚月擦干脸上的泪水，冷声道：“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去做你自己的事情，来我这里做什么？” 黑影说：“不急不急，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做到的，不过，在做事之前，我还是想再跟你确认一下，如果事成，你说的那个奖励，还做不做数。” 晚月不去看他，转过身子，沉声道：“自然做数，只要你能杀了那三个人，你要的东西，我双手奉上。” 听到这句承诺，黑影瞬间消失。 天空中传来他嬉笑的声音：“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够冷血，我喜欢。” 另一边，班师回朝的队伍行至距离都城还有八百里左右的时候，顾擎轩抬手，命众人停下。 “天色不早了，就在这里扎营休息吧。” 顾川泽瘪了瘪嘴，说：“干嘛要在这里停下，不远处就是这一片的主城，官员以为你要住，早早就准备好了。” 顾擎轩笑了笑，说：“就因为这样，所以不去了，我若是进去，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就在这里住下吧。” 顾川泽一面安排众人扎营，一面笑嘻嘻地摆了摆手，说：“拍马屁的机会落空咯，城中官员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顾擎轩没有回答他的话，带着千雪转身进了旁边的营帐。 但这个夜晚，注定不平凡。 凌晨时分，忽然一声尖叫划破黑夜。 千雪和顾擎轩同时惊醒，与对方对视一眼后迅速起身，冲出营帐。 黑暗中看到一团黑影包裹着一个守门的侍卫，但此时，那侍卫早已没了生气。 “是……魔吗？” 千雪眉头微蹙，率先发起进攻。 但那魔并没有实体，被一剑劈开，很快又复原，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是挑衅一般。 下一秒，顾擎轩用长剑划破手掌。 “斩月，第一式，月华。” 血色光芒闪过，黑影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烟消云散。 但眨眼的功夫，军营里出现了无数黑影。 顾川泽一边奋战，一边大吼道：“用刀剑划破手掌，沾上血液再和他们打，不然魔是无法被消灭的。” 有了顾川泽的提醒，众将士也立马反应过来，纷纷按照他的吩咐，和魔打了起来。 两边都有伤亡，但魔的数量在减少。 顾川泽笑嘻嘻地说：“魔也没什么厉害的嘛，轻轻松松就能消失。” 正说着，他用同样的招式去对付一个黑影，下一秒，整个人都被弹了出去，重重跌落在地上。 “川泽！” 黑影似乎想直接解决掉顾川泽，又飞身贴了上去。 顾擎轩连忙上前挡，却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他和黑影同时后退几步，谁也没有继续进攻。 就这样，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黑影缓缓变成人形。 那是一个精壮的青年男人的外貌，皮肤白皙，十分好看，脸上带着狂妄不羁的笑容，露出的牙齿里，有两颗尖尖的獠牙，让人一眼就看出不是人类。 他看了看即将升起的太阳，又看了看顾擎轩，笑着说：“今日暂且放过你，不过，我还会回来，取你性命的。” 而后，化作一阵青烟，在众人的眼前消失。 千雪将顾川泽扶起来，紧张道：“你伤到哪里了？” 顾川泽擦了擦唇边的血，喘着粗气说：“还好，不严重，但是这个魔……太厉害了吧？连王兄都不能直接杀了他。” 顾擎轩看着黑影消失的地方，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后怕地说道：“不仅仅是不能杀了他那么简单，我能感受得到，这个家伙，实力与我相当。” “什么？” 顾川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擎轩，他并不相信这个结论。 因为在他的心里，兄长就是最强的，要是比他还强的话……那该是怎样的存在？ 安顿好众人后，顾擎轩将千雪、顾川泽，顾言带回帐内，冷静地说：“如果猜的不错，这个家伙应该是血魔天干卫了。” “不、不会吧？” 顾言喃喃道：“血魔天干卫是魔君澹台的近卫，只遵从澹台的指令行事，莫非澹台也在附近？” 顾擎轩摇了摇头，说：“不会，澹台很少踏足人的领域，也不会插手人的事情，这件事情很可能只是这个天干卫自己的意愿。” “那目的是什么呢？只是觅食的话，找军队显然不是什么好办法。” 顾川泽思索许久后，分析道：“召唤那么多魔扰乱视听，但天干卫的目的却很明确，就是为了杀了我，或者王兄，排除觅食的可能性，那就是有意为之了，也许是有人不希望我们能平安回到都城。” “所以和魔交易吗？”千雪眉头紧皱，担忧地说，“到底是谁呢？晚月？将军府？好像都有可能。但是和魔交易，所付出的代价一定不简单。” 顾擎轩点了点头，说：“不管怎样，都先回到都城再说，天亮了，魔无法行动，我们开始赶路吧。” 顾言仔细研究了地图后，指着一个点说：“这里是宁远的领土，而且有重兵把守，现在出发的话，应该能在天黑之前到这里。” 顾擎轩摇了摇头，说：“不能去这里，还是选一个空旷的地方扎营，既然已经知道了魔是冲我们来的，就不能将他带进城去。” “可是，城里有重兵把守，更安全啊。” “如果真的是连我都打不过的对手，无论有多少重兵都无济于事。”顾擎轩冷冷地说，“当下之际，是想把法打败这个血魔天干卫。” “遵命。” 虽然谁都知道这不是个好办法。 虽然谁都知道进城会更安全。 但此时此刻，谁也不能违逆顾擎轩的命令，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能全力击溃这个对手。 众人收拾好行装，继续赶路。 千雪问道：“血魔天干卫有多厉害？是不可战胜的吗？” 顾言解释说：“魔修炼阴五行法术你已经知道了吧？” 见千雪点了点头，他继续说：“魔君澹台就是阴五行法术的集大成者，可以随意运用十种法术。” “十种？不是五种吗？” “不是，阴五行里，每一行又分为两种，所以就形成了上金，下金，上木，下木，上水，下水，上火，下火，上土，下土十种法术类别，但每一种类别的究极形态就刻在魔君澹台的血液里。” “所以，由澹台将这些法术分给血魔天干卫？” “没错，修行到极致的魔，被澹台看中，会将自己的血液分给他。得了澹台血液的魔就可以修行相应的究极形态，但同时，他也会受控于澹台。” “是怎样的受控？” “大概就是无论他在哪里，在做什么，想什么，只要澹台想知道，都能知道。不管他未来有多强，澹台想杀他，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这样的十个人，就被称为血魔天干卫。” 千雪认真点了点头，感慨道：“所以这些家伙都很强吗？” 顾言回答说：“是啊，根据实力排行，分别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据说甲一直空着的，其他的九个都满了。目前魔族，除了澹台之外，就是乙卫的青莲最强了。” “那攻击我们的家伙是谁呢？” 顾言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据说他们的排位都在胸口显示。” 千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今晚他再来的时候，就扒了他的衣服看看。” 话音刚落，一回头，就对上了顾擎轩不满的眼神。 “你还想看什么？” 第一卷 人性之初 第8章 癸，哆啰 千雪见顾擎轩看向自己，连忙双手捂住脸，小声说：“什、什么都不看了。” 顾擎轩这才满意地回过头，盯着前方的路发呆。 刚认识千雪的时候，只觉得她很乖，很听话，也很好看，不自觉就想留在身边。 刚开始的一年，她总是怯生生的，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 后来，随着实力增强，也因为总是在征战沙场，性格变得逐渐自信开朗起来。 但随之而来的，还解开了花痴的属性。 比如批阅公文的时候，千雪总是在一旁为他研磨，可时间久了，一抬头，就看到她正双手托腮，呆呆地看着自己。 对上顾擎轩疑惑的目光后，她也会像现在这样，双手顺势捂住脸，并小声地说一句：“对不起，你太好看了，没忍住就……” 每每这个时候，虽然表面上并没什么变化，但顾擎轩的内心却是很开心的。 可现在，她居然对别的男人也有了想法，这就不能接受了。 一路无言，走了许久。 顾擎轩终于憋不住了，看着前方，沉声问道：“那个天干卫，好看吗？” 千雪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嘻嘻地回答道：“一般般啦，跟我家擎轩根本没法比。” 顾擎轩心满意足，脸上洋溢起淡淡的微笑。 顾川泽也凑上来，问道：“那我呢我呢？” 千雪伸腿将他的马蹬远一点，一脸嫌弃地说：“你离我远点。” 面对这样的差距，顾川泽又一次掏出镜子，边看边嘀咕：“差距在哪？到底哪里不一样？” 一旁的顾言忍不住调侃道：“外貌没差，但性格差太远了，二殿下，您就放弃吧。” 顾川泽却像是压根没听到一般，摸着自己的脸，一脸惆怅地感慨道：“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帅。” 顾言顿时一头黑线，心想自己真是脑子进水了才去安慰他。 就这样又走了许久，太阳刚下山，顾擎轩停下来，命人扎营。 但此时，忽然狂风四起，扬起黄沙尘土，众人视线受阻。 顾擎轩临危不乱，大声喊道：“风是从四个方向来的，是魔来了，不要慌张，按我之前说过的方法御敌。” 众人听命，纷纷划破手掌，准备御敌。 但敌人却始终没有出现，空气中异常地安静。 千雪的内心忽然涌现出了不安感，感觉很强烈，但四周却感受不到杀气。 “怎么回事？敌人会如何动手？” 她环顾四周，但都是一片沙尘，什么都看不到。 忽然，一只手拉住了她，同时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千雪，别怕，我在。” 这的确是顾擎轩的声音，也是他手掌的触感。 但奇怪的是，当这只手碰到自己的时候，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加重了。 她迅速甩开那只手，大喊道：“你不是擎轩，你到底是谁？” 脱身而出的瞬间，眼前的沙尘都消失了，但景色全变了。 待千雪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黑暗的宫殿之内。 宫殿里的装扮极尽奢华，和王宫有的一拼，但十分幽暗，除了摇曳的烛影外，没有半点亮光。 通过空气的压迫感，千雪明白，自己此刻已经身在地下了。 “可是为什么？明明没有感觉到身体的移动，为什么会换了地方？难道这座宫殿就在营地的下面？” 她在心里问自己，却有个声音回答了她。 “不是哦，这就是我的能力，从今天开始，直到死亡之前，就请你留在这里。” 千雪循声看去，发现不远处的宝座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华丽，一头长发被高高束起在脑后，面容俊朗，一双眼睛如同猫眼一般，又好看，又让人心生畏惧。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千雪拔出长剑，对着对方质问。 那人微笑着，用空灵的声音回答道：“在下血魔天干卫，癸，哆啰，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没什么可指教的，杀了你再说。” 千雪说着，用长剑划破手掌，飞身冲了过去。 她明白天干卫的强大，毕竟是和顾擎轩势均力敌的存在，但此时此刻，她没有时间害怕。 因为除了战斗和死，没有其他选择。 只不过，哆啰并没有打算和她正面交锋，轻而易举闪开她的攻击后，笑眯眯地说：“不要这么着急动手嘛，我的目标不是你，所以也不会现在杀你，只要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就行了。” “那擎轩他们呢？” 哆啰打了个响指，笑着说：“对了，我此行的目的，就是他的命，其他人，我没兴趣，所以，听话，乖乖留在这里。” 话音刚落，哆啰就从千雪的眼前消失了。 “喂，你给我回来，放我出去！” 她大声呼喊，哆啰都没有出现，但她却能从四面八方感受到哆啰的气息。 “不管怎样，先找到出口，回到擎轩身边。” 她打定主意，向着大殿宝座相对的方向跑去。 一般来说，门应该设立在宝座的对面，但是，让人绝望的是，这个大殿实在太大了，不管她如何奔跑，都走不到尽头。 甚至连景色都没变，一回头，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个哆啰曾经坐过的宝座。 “鬼打墙？” 千雪暗道不好，若是敌人出来真刀真枪地比拼，到也还有一丝胜算。 可如今自己被困在这里无法逃脱，无法知道外面的情况，那擎轩岂不是很危险？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顾擎轩的眼里，千雪，从来就没有消失。 一阵黄沙过后，世界归于平静。 顾擎轩连忙回头，看到千雪的时候，放心地舒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 千雪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作答。 顾言眉头紧锁道：“这样虚晃一枪意义何在？恐怕此时还不能掉以轻心。” 顾擎轩认可的说：“的确，安排下去，时刻警戒，当心敌人偷袭。” 大军扎营后，顾擎轩和顾川泽坐面对面坐在营帐内。 “距离都城越来越近，恐怕某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那是自然，连血魔天干卫都敢招惹，也是不顾一切了。” “可魔实在厉害，兄长要如何应对？” “再厉害也总有克制的法子，人类，才没有那么弱小。”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着，千雪忽然掀开帘子，探头进来。 顾川泽玩心大起，抬起手，学者顾擎轩的样子，微笑着对千雪说：“来。” 他原以为会换来对方的嫌弃，却没想到，这一次，千雪真的凑上来，乖巧地将脑袋放在了他的手心。 如此一来，顾擎轩和顾川泽都愣住了。 二人面面相觑片刻后，顾擎轩忽然学着顾川泽的样子，笑嘻嘻地说：“我说你们两个平时秀恩爱也就罢了，现在大敌当前，多少都收敛一点行不行？” 千雪微笑着，顺势抱住顾川泽的胳膊，亲昵地蹭了两下。 之后才满意地说：“那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待她的气息消失后，顾擎轩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变成愤怒。 接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渐渐握拳，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务必要找到千雪，她现在有危险。” “可是，这个家伙呢？” “不要打草惊蛇，如今只有她才知道，真正的千雪在哪里。” “明白……” 顾擎轩从衣服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纸，还有两个木质的圆球，说：“这个是一个故人给我的，据说是困魔法阵，将一个木丸用纸包住，埋在地下，然后当魔站在木丸上的同时，将另一个木丸打入他的身体，就可以将其困住。” 顾川泽点了点头，说：“的确，在不能杀了他的前提下找到千雪的下落，这东西是好用，话说……你哪来的故人？” 原本是想皮一下缓解气氛，但却被顾擎轩一记杀人的目光吓了回来。 “好好好，先救人。” 顾川泽说这，站起身，从顾擎轩的手中接过纸和木丸，包裹在一起后，迅速在营帐中间的地上刨了个坑，埋进去。 然后掂量着手中另一颗木丸，说：“这个咱俩谁来？” 顾擎轩叹了口气，将头转向一边，轻声说：“你来吧。” 顾川泽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你下不了手，但是你要记住，那家伙不是千雪，如果你不能下定决心，真正的千雪可能有危险。如果这个法阵没有成功，下一步，也就只有你能和他一战了。” 这是他第一次敢如此跟顾擎轩说话，因为他能感受得到，那个冷血的兄长，似乎真的变了。 “放心吧。” 虽然他嘴上是这么回答，但那种心虚和犹豫的态度，还是让顾川泽不能真的放心。 一切准备妥当，顾川泽拉开营帐的帘子，冲着外面大喊道：“顾千雪，王兄找你！” 话音刚落，“千雪”就从一个方向欢快地跑进来，站在营帐中间，问道：“有什么事吗？” 身后的顾川泽看准时机，手中我这里木丸，一掌拍过去，正中后心的位置。 鲜血喷涌而出，与此同时，“千雪”的脚下忽然出现一个红色的圆圈，接着，从地面迸射出一圈刺眼的光，直冲云霄。 “这是……做什么？” “千雪”疑惑地伸手触摸那道光壁，但上面忽然出现了紫色的闪电。 她吃痛，尖叫一声，收回手，轻轻摩挲着，又用嗔怪的语气说：“为什么忽然这样？我做错什么了吗？” 顾擎轩依旧将脸偏向一边，质问道：“真正的千雪在哪里？说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冒牌货并不死心，依旧可怜兮兮的样子，说：“我就是千雪啊，擎轩，你在说什么啊？” 顾擎轩怒道：“不用装了，其他地方都很像，但你忽略了一点。” “哦？” “就算外表一样，但真正的千雪，绝不会错认我和川泽。” “原来如此啊，还真是百密一疏。” 冒牌货脸上的表情变了，那是一种娱乐中带着戏谑的表情。 显然，对于这次被困住，她没有丝毫慌乱。 她笑着，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说：“那你倒是说说看，如果我不交出那个丫头，或者那个丫头已经死了，你准备如何处置我呢？” “杀了你。” 听到顾擎轩的话，她忽然哈哈大笑道：“连看着我的勇气都没有，还说什么杀了我，真是可笑。不过你这个阵法倒是有趣，是谁给你的？” “与你无关。” “也许吧，说起来，这两个人还真是相似呢，难怪你会对一个刚见面的小孩子倾心，有趣，当真有趣，你说如果她知道真相，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你敢！” 顾擎轩怒喝回头的一瞬间，“千雪”伸出一只手。 握拳的瞬间，那道光壁便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