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烟雨深》 1.闲家小子 鹰城,原本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山村。上世纪五十年代将近六十年代,一位地质学家在这里发现了储量惊人的煤炭资源。 随着时间推移,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各路人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闻风而动,都想在这座即将拔地而起的资源城市分一杯羹。 俗话说:“利可共而不可独。”任何人想要独吞利益都是不切实际的,最好的分配方案就是看谁的拳头大,看谁的命硬。 郊外,种地的农民们高兴坏了,因为很久没下雨而变得干旱的田地迎来了第一场春雨。 绵绵的雨丝,落了下来,落在滴水飞檐上,湿润的灰瓦上雨珠滑落,落进地面低洼处形成的水洼,荡开一圈涟漪,只听,嘀嗒,嘀嗒…… 几棵桃树上原本盛开的桃花被细雨纷纷打落,落于地面的花朵也被刚刚刮过的清风带走。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啊,杀人了……”一个农妇因惊吓而变得高昂的尖锐嗓音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听到喊叫声的农民们扔下手里的锄头飞快地跑了过来。 等到近处人们看到,地头的土沟里仰面朝天的躺着一个年轻男子,身上七八处利刃捅刺的伤口,血流了一地,早已死去多时。 有人去报案,也有人认出了男子的身份,向村里跑去通知家属。 不多时,两个警察骑着自行车匆匆而来,对现场进行勘察,以及询问。 “有人通知家属么?”一个年级大点的警察皱眉问道,死者他们也认识,算起来还与他有些亲戚关系。 “来了。”有人一直盯着村口方向, 众人往村口方向看去,见一人拉着架子车往这边飞快的跑着。 到了跟前,只见来人二十来岁,身材瘦弱,个子并不算高,脚上的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他脸上水珠滚落,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亦或者是雨水。 死者是他弟弟,叫闲志,他叫闲逸。 闲家曾经也是大户人家,良田千余亩。后来,抗战胜利后被划为地主,田地房产皆被分了出去。 一夜间从云端跌入泥间。 走完所有流程后,年长的警察拍了拍闲逸的肩膀,看着眼前架子车上躺着的闲志一阵沉默。 半晌后,叹道;“哎,命啊……” 自古有横死之人不得入祖坟的说法。 人们认为横死有诸多不吉利,一是寿命不够,没有福气。二是违背上天意愿,是最大的罪过。会坏祖上的风水。三不是寿终正寝的,就应了不得好死,是家门的不幸,很不吉利,族人是很忌讳的。所以会不让入祖坟。 闲志葬在了自家分的田地上,虽说闲家早已没落,但曾经也是大户。再加上闲家老三打小就头脑聪慧,为人仗义,交友广阔。收到消息后,亲朋好友纷纷来到,都想送他最后一程。 相信大家都听过“三岁看老”这句话,闲志小时候没少被老人们夸道:“这孩子长大后一定会有大出息,成就一份大事业。” 长大后也确实没让人失望,最后却落了个身死的下场,人们难免唏嘘感慨。 但最伤心的莫过于他的母亲,闲家的女主人——郭霞。 这位四十多岁的妇人,没嫁入闲家前也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嫁过来后经历了家道中落,青年丧夫,好不容易把三个孩子拉扯大,准备享享福的时候却收此噩耗,一夜头上多了好多白发。 “娘,你都两天没吃饭了,先喝点汤吧。”闲逸端着一碗米汤坐在郭霞的床边。 “我不饿,先放那吧。”郭霞靠墙而坐,一床薄被盖在腰间,手中一条蓝白色的手帕湿着,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娘你多少吃点,好让老三走的安心。”闲逸从小嘴笨,不太会说话。 果然,听了这番话的郭霞眼泪又流了下来。 “我早就说了让他不要跟那些搞煤矿的搅和在一块,那都是什么人?吃人不吐骨头!他不听,把我的话当耳旁风。”郭霞边擦眼泪边说。 闲家人心里都知道闲志因为煤矿纷争而死,但你没有证据,奈何不了别人。 郭霞哭了一会后,红着眼睛,看着老实木讷的闲逸沙哑说道:“老二,咱以后哪怕种一辈子地,也不要走错路。娘年级大了,还需要你给我养老送终。记住,平安是福。” “娘,我知道了,一会汤就凉了。”闲逸舀了一勺米汤递在郭霞的嘴边。 郭霞不再抗拒,一碗米汤很快到底,喝完后沉沉睡去。 扇舞飞旋,岁月流转,时光掠过青砖灰瓦,穿街过巷,很快就到了九零年代。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正是学生开学的时候。 一高门口,人来人往,大都是新生家长送自家孩子入学报道,肩扛手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物品。 分配完宿舍,整理好床铺后就要去教学楼分好的班级报道。 校园内,一个穿着黑色短袖,休闲裤的少年边往教学楼走着,边随意打量着新学校的环境。 少年名叫闲乘月,闲逸的儿子,年方十六。 他从没见过父母,听别人说他父亲结婚晚。四十多岁才结婚,在他两岁时得了重病,掏光了闲家的积蓄也没救活,母亲在他父亲去世后远走他乡,再没回来过,渺无音讯。 他奶奶再也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大病一场,没撑几年就撒手人寰。临死前让他姑姑照顾好闲家的这颗独苗。 闲乘月与他英年早逝的三叔闲志的性格相像,从小就是孩子王,打架斗殴没少干,下手从不知轻重,每次都把人家打的头破血流的。 人家父母找上门后总是把他姑姑气够呛,赔完医药费后就是关上门把他一顿揍,屡教不改。 还好他学习不算差,他姑姑就把他弄到城里上高中,想减少他与狐朋狗友见面的机会,好让他学点好。 闲乘月被分到了高一二班,教室在三楼。 开学第一节课一般都是分座位,介绍自己,选班班干部和课代表。 闲乘月被分到了最后一排,右侧靠窗的位置。并不是他学习不好,而是他个子比较高,班主任怕他影响别人看不清黑板上的内容。 闲乘月对这个靠窗的位置比较满意,虽然已经是秋天了,但天气还是比较闷热,坐在窗边正好能吹到外面刮得一阵阵凉风。 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前桌坐了一个女生符合他的审美观,特别养眼,做自我介绍时他记住了对方的名字——丁明俊。 初到新班级每个人都会好奇,但让闲乘月好奇的是他同桌。 他同桌叫于得水,一个贼眉鼠眼,头发卷卷的矮个瘦子,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猥琐至极。 虽然看着猥琐了点,但闲乘月并不讨厌这个同桌。 他姑姑年轻时候读过书,在那个年代读过书的女子还是比较少的,没少教他做人的道理,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要歧视别人,虽说他经常打架斗殴,但从不恃强凌弱,歧视别人。 闲乘月继续打量新同学们,这时,他感觉有人盯着他看,随着感觉扭头看去,左边隔了一张课桌有个外形高大的男同学和他四目相对。 闲乘月记得对方自我介绍时说他叫——丁建胜。 老师好像认识他,曾在丁建胜介绍完自己后警告他好好学习,让他不要惹事。 闲乘月以自身经验来看,这家伙应该是个留级生,而且是那种爱惹事,学习比较差的学生。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丁建胜先收回了目光看向黑板。 闲乘月总觉得对方眼神带着不怀好意,快下课了,他也懒得想对方有什么意图了。 2.约架 叮铃铃,下课铃响了。 由于第一天开学,没多少课,班主任就抽出一节课的时间让劳动委员赵东辉带领大家打扫卫生。 赵东辉这人长相老成,戴着一副眼镜,配上嘴唇上下的茂密胡须,你说他是学生家长都有人信。不知道谁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大胡子,你别说,还挺贴切。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赵东辉也算对得起那茂密的胡须,组织起劳动工作确实有那么两把刷子。 男生负责扫地,洒水,倒垃圾。女生负责擦桌子,玻璃。 闲乘月分到了一把扫把,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众人边打扫边说笑,很快就变得熟稔起来。 操场上每个班级都有划分好的打扫区域,闲乘月和几个同学负责打扫操场上的这块区域。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地也打扫完毕,闲乘月倒提着扫把向三楼教室走去。走到三楼时,看到丁建胜和几个男同学靠着栏杆有说有笑,他瞟了一眼,往教室走去。 闲乘月没注意的是,丁建胜看到他时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 “哈哈哈……” 闲乘月措不及防间裤子被人扒了下来,以丁建胜为首的几人哈哈大笑起来。 闲乘月迅速提起裤子,还好,女同学都在教室内,没人注意这里。 他转过身满脸寒霜的看着丁建胜这个始作俑者,从小到大敢这样捉弄他的人没几个,到最后无一不被他打的头破血流。 看着丁建胜脸上笑嘻嘻欠揍的表情,他忍不了了。 抄起地上的扫把往丁建胜的头上拍去,刚扫完地的扫把上还带着泥水,结结实实拍在对方头上。 拍完后,闲乘月把手中扫把一扔,抬脚向丁建胜踹去,对方一个踉跄,被踹倒在地。 “你想死?”闲乘月是个打架老手,深知痛打落水狗,又踹了几脚,边踹边骂。 说起来复杂,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 丁建胜被打懵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身形偏瘦,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新生敢还手。他一直仗着身形高大,家庭条件优渥没少欺负同学。没想到,今天踢到铁板上了。 “艹,你才想死!”丁建胜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的起身向闲乘月踹去。他是一个留级生,因为学习不好经常欺负同学差点被开除。他父母在学校里有关系,好说歹说才让学校把他留下来。条件就是让他留级,并保证不再欺负同学。 “说时迟那时快,闲乘月左手一把抓住踹过来的脚,右手直接掐住对方的脖子,使劲往墙上撞去。 闲乘月从小就有一股蛮力,削瘦的身体里埋藏着巨大的力量。丁建胜后脑勺撞在墙上,只听“咚”的一声,被撞的眼冒金星。 这么大的动静也惊动了教室里的同学,有出来看热闹的,也有想拉架的,但一接触闲乘月狠戾的眼神就不自觉缩回了手。 “闲乘月,撒开手。你在掐一会就把他掐死了。”这时,一个女生看不下去了。 闲乘月记得这个女生,她叫赵素,是副班长。坐在第一排,老师讲台下边。长的挺漂亮,但性格大大咧咧的,一点不像个女孩子。 女生的面子闲乘月一般都给,尤其是漂亮的女生。 慢慢的撒开了手,丁建胜双手撑腿,使劲咳嗽了起来。 “行,你真行。”丁建胜咳嗽半天后直起腰,左手摸着后脑勺刚鼓起的大包,恶狠狠的放话道。 随后扭头转身向楼下走去,他要去洗把脸。因为他脸上都是被扫把拍上去的泥点子,今天他这脸算是在新生面前丢大了。 他准备叫人痛扁闲乘月一顿,好找回丢失的面子。毕竟,面子在哪丢的就要在哪找回来。 “嗯?这是不服?”闲乘月听着对方的狠话,不太在意。 “行了,都进教室吧,快要上课了。”赵素站在教室门口招呼看热闹的同学进屋回到教室里。 闲乘月回到座位时,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这种眼神他看的多了,早已习惯。每次打完架,班里的同学都这样看他。 这些眼神里有好奇,也有幸灾乐祸。至于为什么幸灾乐祸,因为打架的事情班主任肯定知道了,哪个地方都不缺乏打小报告的人。 果然不出闲乘月所料,上课前,班长孙真走进教室告诉他,班主任要见他和丁建胜。说完后,就回到了座位上。她跟赵素是同桌,两人包揽了班干部中最重要的两个职位。 不用多说,这个打小报告的人就是孙真。本来闲乘月还挺喜欢这个有着婴儿肥的微胖女生,现在特别反感。他最讨厌有人在背后捅刀子,打小报告。 闲乘月来到教师办公室,站在门口喊到:“报告。” “进来。” 闲乘月进去后发现丁建胜已经到了,不光脸上的泥污洗干净了,连白色短袖上被他踹的脚印都洗干净了。不过,衣服没拧干,还在往下面滴水。 丁建胜在班主任的办公桌前站的笔直,大气都不敢出。他可太了解办公桌后面坐着的这个戴着眼镜的四十来岁女教师有多严厉。 班主任姓范,叫范艳,教数学,一向以暴躁闻名。以前就是丁建胜的班主任,没少收拾他,他有些心理阴影。 两人被一顿训斥,尤其是丁建胜,范老师把他写的保证书拿出来,放在办公桌上。桌子被拍的梆梆响,就差指着丁建胜的鼻子骂人了。 训斥完两人后,让两人回教室上课。 这节课是英语,授课老师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女教师,姓周,三十多岁。 “进来吧。”两人走到教室门口,还没来得及喊报告就被周老师看到了,招手让他俩进来。 屋里的同学都看着他俩。 两人回到座位上坐定,丁建胜还不忘扭头蹬闲乘月一眼。 闲乘月看到了,但懒得搭理他。他从来都是能动手就不动口的人。 闲乘月拿出英语书,听着周老师在讲台上讲课昏昏欲睡。正是春困秋乏的时候,他轻声打了个哈欠。 前桌的丁明俊好像听到了,扭头看了他一眼就又转过头去。 闲乘月对英语天生免疫,前面学后面忘,在所有科目里算是最差的,从没考及格过。他只做判断题和选择题,每次只蒙个二三十分。 越来越困,上课睡觉对老师不礼貌,更何况这是开学第一天。他索性拿起笔在本子上画起了王八。很快就画好了,栩栩如生。 这时候卷毛用手指捅了他一下,卷毛就是他同桌于得水。因为他头发卷卷的,就有人给他起了个卷毛的外号。 闲乘月扭头看向卷毛,卷毛递给他一个纸团,并向丁建胜的方向指了指。 闲乘月了然,接过纸团展开。里面只有一句话:“晚上宿舍等着瞧。” 闲乘月看完字后就把纸团扔向后面的垃圾桶,并在刚画好的王八左侧写上“好的”两字,从本子上撕下来随手握成团,递给卷毛,让他传给丁建胜。 画着王八的纸团很快传到丁建胜的手里,丁建胜虽说学习不好但最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 看完后又狠狠瞪向闲乘月。 3.王朝 课后,丁建胜没再找麻烦,两人相安无事 闲乘月斜靠在栏杆上目视远方,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你俩怎么打起来了?”丁明俊走到他身旁,好奇的问道。 闲乘月看着眼前比他低一个头的女孩一阵沉默,他总不能说是因为对方扒他裤子才挨揍的吧? “下次你俩再打架的时候帮我使劲揍他。”丁明俊看闲乘月半天没回话,知道他不想说,就岔开了话题。 她和丁建胜都来自一个叫“丁家村”的地方,两家相隔不远。丁建胜的父母曾在生意上用卑鄙的手段欺诈她父母,事后得知后,她气在心里。但她一个女孩子做不了什么,今天看到丁建胜挨揍心里多少舒服了一点。 闲乘月一阵错愕后,很爽快的答道:“好。” 就算丁明俊不说,他晚上也会把丁建胜“教训”的服服帖帖的。 “请你吃糖。”丁明俊从口袋里抓出一把大白兔奶糖,伸到闲乘月面前。 她忽闪着长睫毛,翘着嘴角,带着个若有若无的笑。她的脸,是标准的瓜子脸,骨架清瘦,眼睛又大又明亮。 接糖时,两人的手碰到了一起,闲乘月只觉得对方的手冰冰凉凉,柔若无骨似的。 快上课了,回教室的人很多,自然有人看到了这一幕,纷纷投来了暧昧的目光。 丁明俊自然也感觉到了,两朵红霞爬上了脸颊,逃也似的回到了教室座位上。 闲乘月剥了一个奶糖放进嘴里,嗯,很甜。 第四节课是历史,授课的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老师。姓李,名知秋。大学毕业。身材娇小,长相清纯,属于小家碧玉型,使人很有保护欲。听说,她父母都是省城某个大学的老师。 华夏文明源远流长,其中诞生了许多灿若星辰的人物和文明传承。比如,与子同袍修我戈矛,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又比如,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等等。 李知秋声情并茂的声音很快把大家代入其中。 正当大家听的津津有味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来,这一章节已经讲完了。她让大家谨记知识点,然后给组长背诵。她再随即抽查。 李知秋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随后放下茶杯,背着手在班里巡视起来。 走到卷毛身旁时停了下来。 她发现闲乘月没有在背书,而是在翻看语文书。 “我刚说的知识点,你都会背了?”李知秋挑了挑秀眉,强忍怒火道。 换成任何一个老师都不能容忍有学生在她的课上看别的书,这属于赤裸裸的挑衅。 闲乘月抬头看了看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李知秋,开口道:“会了。” 李知秋并不相信闲乘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背会她划的知识点,她准备让对方给她背诵。如果结果不能让她满意的话,她不介意教训下眼前这个狂妄的学生。 卷毛被叫了起来,站在一边,略显尴尬。 李知秋坐在了卷毛的位置上,开始提问闲乘月。 这边动静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背诵声小了好多,都想看闲乘月笑话。 结果出人意料,闲乘月不光正确回答了李知秋的提问,还把对方讲课时所讲的故事简略的复述了一遍。 李知秋非常满意这个结果,但还是板着脸说道:“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许在我课上看其他课外书。” 随后起身走向讲台。 “咱班还没有历史课代表吧?”李知秋看着台下的赵素问道。 “没有。”赵素不假思索的回道。 “行,那以后闲乘月就是历史课代表。” 闲乘月摸了摸鼻子,一脸无奈。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 闲乘月吃完晚饭后向宿舍走去,他的身影被落日余晖拉的老长。 这时,一个篮球滚到了他脚下,他顺手捡了起来扔回篮球场。继续向前走着。 篮球场上,一个浓眉大眼的壮硕少年盯着他的背影看。闲乘月似有所感,回头报以一笑。 壮硕少年身旁的一个少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问道:“朝哥怎么了?” 那被叫做朝哥的少年收回目光,回道:“没事。” “朝哥,咱们真的要帮丁建胜?那小子可一直跟那些回民走得近,这次可能没说动他们才想起咱们。” “行了,好歹也做过一年同学,他求到咱们这了,多少要给他点面子。” “朝哥,那咱们什么时候回宿舍?” “不着急,现在回去不一定能看到那个揍丁建胜的小子。” 几人边说边继续打篮球。 闲乘月回到宿舍后发现同寝的舍友没有一个回来的,他是第一个回屋的。 他伸了个懒腰,坐在床上,从床下拿出了一条椅子腿。这条椅子腿还是他刚分配宿舍时,从宿舍楼道里的一把破椅子上拆下来的,他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半个小时后,有人进屋,但不是他的舍友,而是丁建胜。 丁建胜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人,每个人都手拿一根木棍,不大的门口挤满了人。 这些人闲乘月都认识,都是他的同班同学。 “闲乘月,你不是牛x么,我让你还牛x.!”丁建胜手持木棍指着闲乘月咬牙切齿道。 闲乘月抓住指着他的木棍,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向对方的肚子。 他打架向来都是禀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更何况这么多人堵着门口,他不动手等着挨揍呢? 丁建胜被这势大力沉的一脚踹的向后面倒去,他后面的人没有防备。被带倒好几个,狭小的门口躺满了人。 “嘶~”丁建胜刚想站起来,肩膀上就挨了一棍。他抬脚向前方踹去,被闲乘月轻松躲过。 “还tm愣着干嘛呀,上呀。”丁建胜躺在地上朝后面的人喊道。 后面没倒的两个人拿着棍子向闲乘月走去。 这两个人都是回民,一个叫吕旭明,一个叫虎威。 “哎,我艹。tmd你俩走路能不能长点眼,踩着我手了。”有人喊道。 闲乘月躲过了吕旭明挥过来的一棍,抬腿一脚把对方踹倒。却没防住后面虎威的棍子,被一棍敲在了头上,棍子上的钉子在他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虎威还想再敲第二棍时,被闲乘月一把抓住,一脚踹倒在地。 闲乘月没有趁胜追击,他停了下来。伸手摸了下脸,看着手上的血,眯了眯眼,眼中有寒光闪过。 此刻,他动了真怒。 “是这个宿舍吧。”门口有人说话,随着声音结束门口出现了一帮人,大概有十几个把。 “朝哥你可来了,就是这个小子。”丁建胜早已站了起来,刚准备继续围殴闲乘月,听到身后的声音,回头看去,见是找的高二的帮手,回头指着闲乘月说道。 闲乘月抬头看去,见是篮球场有过一面之缘的壮硕少年。 “闲乘月,你叫爷爷我就放你一马。”丁建胜揉着肩膀一脸嘚瑟道。 “闲乘月?”壮硕少年听到这个名字后喃喃道,仿佛想起了什么,记忆中的某个身影与眼前的闲乘月重合。 怪不得他在篮球场看对方眼熟,至于是不是他猜想的那个人。还是问一下为好,免得认错人。 “你家是不是曹镇的?家门口不远是不是有个土地庙?”壮硕少年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你是谁?”闲乘月愣了一下,好奇问道。 他读一年级时,奶奶去世。他就转学去姑姑家那边上学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回过曹镇。此刻,有人不光能说出他家在哪,还知道他家附近有个土地庙。 他十分好奇对方是谁。 “我是王朝。” 壮硕少年见对方确实是他猜想的那个人,满脸激动。 4.旧友 “王朝?” 闲乘月在脑海里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谁。 王朝看对方想不起来了,急道:“我是黑蛋儿呀,就土地庙后面住的黑蛋儿呀。” 一道惊雷在闲乘月脑海中炸响,他愣了,他想起来对方是谁了。 小时候他还在家上学时两人是玩伴,王朝小时候特别瘦小,还比较黑。王朝的妈妈总是叫他黑蛋儿,闲乘月也跟着叫黑蛋儿。闲乘月转学后就没在回过家,今日再次相见。对方变成了壮硕少年,早已没了当初瘦小黝黑的模样。 “朝哥,这……” 丁建胜愣了,他没想到找来的帮手竟然跟闲乘月认识。 “谁在我兄弟脸上划得口子,站出来。” 王朝早已看到闲乘月脸上长长的血痕,满脸怒气道。 虎威硬气的回道:“是我。” 王朝听到这话,就开始扒拉屋内堵门的几个人。 “朝哥,你不能打他,他是虎山行的弟弟。”丁建胜边拽王朝边说。 “艹,虎山行算个几把,丁建胜你的事咱俩一会再算。” 王朝一脚把丁建胜踹倒,走到虎山行跟前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可闻,虎威红着眼刚想轮棍就被王朝一个过肩摔砸在地上,身上又被踹了几脚。 王朝边踹边骂:“就你是虎山行的弟弟呗?我告诉你,闲乘月是我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不服的话让你哥跟我比划比划呗。” 高二有两个老大,其中一个是以虎山行为首的回民帮。另一个就是以王朝为首的曹镇帮,曹镇帮的人大多是郊区曹镇进城求学的人组成。 两帮多有摩擦,互相看不上眼。 王朝打累了,喘了口气,开口道:“行了,滚吧。” 虎威站起身,恨恨的看了王朝和闲乘月一眼,转身推开堵门的人,瘸着腿离去。 王朝休息了一会,招手示意丁建胜过来。 “啪”丁建胜刚走到跟前就挨了一巴掌。 “今天因为你,我差点打了我自己兄弟。这巴掌你不亏。要不是看你挨了我兄弟两次打的话我还想再打你一顿。” “现在带着你的人滚吧。” 丁建胜听话的带着人走了。 王朝看着门口还有十几个他带来的人,挥手也让他们离去。 屋里就剩下王朝和闲乘月两个人。 “我听说你转学去咱姑家上学了?这么多年你也不回来看看。”王朝率先开口。 “嗯,家里没人。回来也没地方住。”闲乘月想了想措辞,开口道。 “靠,回来了住我家呀。我妈还经常提你呢,说你这小子忘本,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看。”王朝不满道。 闲乘月尴尬一笑,开口道:“我婶身体还好吧?我记得小时候我婶拿刷子给我洗澡,恨不得给我刷掉一层皮。” 小时候闲乘月跟着奶奶生活,整天跟野孩子一样。每天身上钻的都是土,也没人给他洗澡。他经常去王朝家找王朝玩,后来王朝的妈妈就看不下去了。烧了一大盆热水,让他脱了衣服坐盆里泡澡,泡好后拿着刷鞋的刷子给他搓澡。 那酸爽,闲乘月现在想起来还头皮发麻。 王朝也想起来来小时候他妈妈给闲乘月搓澡的画面,哈哈大笑道:“我妈身体还挺好的,咱姑的身体咋样?” 闲乘月叹了口气道:“开学前半个月,咱姑没了。” 王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两人一阵沉默,气氛略显凝重。 半个月前,闲乘月的姑姑起了个大早去地里看庄稼,失足掉进地头的沟渠里。渠底两侧都是湿滑的青苔,加上年纪大了。他姑姑没爬上来,就是这刚及腰深的河水葬送了她的性命。 “哎,别想太多了。走,去我宿舍。”半晌后,王朝拍了拍闲乘月的肩膀,率先打破了沉默。 闲乘月跟着他来到二楼高二的宿舍,屋内没几个人。王朝给他介绍完室友后,从柜子里拿出来两瓶矿泉水。 闲乘月接过其中一瓶,拧开瓶盖。刚要喝进嘴里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皱了皱眉。 瓶子里的不是水,而是白酒。 “愣着干嘛呢?喝呀。” 王朝不知道从哪搞了半塑料袋剥好壳的花生,放在桌子上,看着发愣的闲乘月问道。 闲乘月一脸难色,他没喝过酒,每次闻到酒味就难受。 王朝不知道闲乘月没喝过酒,照他的想法就是,闲乘月从小调皮捣蛋,肯定偷喝过酒。这两瓶酒还是他从家里偷偷灌的,留着自己喝的。要不是碰到了闲乘月,他可不舍得拿出来。 闲乘月求助似的看向王朝的几个舍友。 “他们不喝酒。” 王朝还以为闲乘月不好意思当着几个人的面喝独酒,跟他碰了下瓶子,解释道。 说完“咕咚,”一声,一口白酒下肚。 闲乘月看王朝都干了,他也不能怂不是?皱着眉,一仰脖,强忍扑鼻而来的浓烈酒味大口灌了下去。 “咕咚,咕咚”矿泉水瓶子里的酒瞬间下去了二分之一。 闲乘月虽说没喝过酒,但他知道怎么喝水。别人喝酒多少都要品一下,他是直接往下灌。 王朝眼都看直了,心道:“我滴个乖乖,真猛。” 闲乘月放下矿泉水瓶,大口咳嗽起来。咳嗽完后在桌子上抓了一把花生塞进嘴里。 过了一会,酒气上涌,他的脸和双手变得通红,脸上的伤疤给他的斯文长相平添几分狰狞。 他此刻非常难受,火烧火燎的。 “来,接着干。”王朝举着瓶子示意。 “不来了。你自己喝吧。”闲乘月拧上了瓶盖,大着舌头道。 王朝一看闲乘月这样,就知道已经喝多了,也不再强求。喝了一大口后,他也拧上了瓶盖。 “我记得咱俩应该是一届的,现在你怎么比我还低一届?”王朝扔嘴里一颗花生米,不解道。 “我上一年级时候不是学习不好么,基础没打好,去咱姑家那边上学留级了,等于上了两年一年级。” 闲乘月虽说喝多了,但头脑还是清楚的。说话有点大舌头,旁人好歹也能听懂。 “哦,那我知道了。那你还记不记得张佳乐?”王朝一脸坏笑道。 “张佳乐?谁呀,我想不起来了。”闲乘月揉着额头,迷惑道。 “靠,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屁股后面总有个跟屁虫假小子?她家开诊所的,总是从家里偷薄荷片给你吃。”王朝开口道。 “哦,想起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太清了。”闲乘月尴尬道。 “你转学后,她还难过一段时间。现在出落成一个大美女了,在市一中读书呢。回头我带你见见她?”王朝一脸贱笑,怂恿道。 市一中并不是初中,而是一所重点高中。算是鹰城最好的高中,需要特别好的成绩才能考进去。 “拉倒吧,我去下厕所。”闲乘月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不满道。 王朝看他走路晃晃悠悠的,就走上前去扶着他一块去厕所。 “不能喝就别喝那么多么。”厕所里,闲乘月吐的稀里哗啦,王朝一边拍着他后背,一边埋怨道。 不一会,两人走了出来,闲乘月在水池旁洗了把脸,漱了漱嘴。准备下楼回宿舍睡觉,被王朝拦住了。 “你回你宿舍搞不好明天会被人举报,今晚住我宿舍吧。正好有个兄弟今天回家了,你就睡他床上吧。” “那好吧。”闲乘月没再坚持。 回到宿舍后,两人各自上床睡觉。 5.保护费 第二天,闲乘月是被人叫醒的。 睁开眼后,他只觉得口干舌燥,头痛欲裂。 挣扎起床后,问王朝要了一个杯子,从暖瓶里倒了杯温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喝完后又倒了一杯。 两杯水下肚后,嗓子好多了,没那么难受了。 洗漱完后,就开始向教室走去,因为还要上早自习。 外面下着细雨 路上行人匆匆,大多都穿着外套。 闲乘月走到教室,环顾四周。除了他和虎威,其他的人都到齐了。 走到座位,拉开椅子刚坐下,丁明俊回头递给他一个手帕,轻声道:“擦擦头发。” 他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闻声接过手帕道谢。 手帕是粉红色的,中间有朵梅花,上面有淡淡的香气。 闲乘月擦完头发后,不好意思道:“弄脏了你的手帕,我洗好后再还给你。” “昨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谢谢你帮我教训丁建胜。这条手帕我送给你了,就当我们交个朋友。”丁明俊看着他脸上的伤疤认真道。 她心中有些愧疚,要不是她昨天让对方教训丁建胜的话,他脸上也不会多那么一条疤痕。 其实,这和她没关系,两人本来就有仇。打起来很正常,闲乘月答应她也是顺手的事。当然,这话他是不可能告诉她的。 “那行,我也送你个东西。”闲乘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迷你带鞘小刀递给她。 这把小刀掌心大小,做工精美。他一直装在口袋里,没事时候就掏出来把玩。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他一直都是这种人,他本来想回一个好点的礼物给对方。但摸遍全身没有发现值钱东西,好像就这把小刀合适点。 丁明俊开心的收下小刀。 早自习一般没有老师,全靠自己自觉。闲乘月宿醉未醒,头还是疼的厉害,索性趴在桌子上睡觉。 “起来吃饭了。” 闲乘月睡得迷迷糊糊时候被人叫醒,他这才发现早自习已经结束,到了吃早饭的时间。 丁明俊看闲乘月醒了,递给他两个包子和一碗小米粥,说道:“我看你没醒,就给你带了饭。小米粥养胃,你喝完了也能缓解下酒后头疼。” 闲乘月愣了,她怎么知道自己喝酒了? 丁明俊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开口道:“你身上还有酒味,离你近的都能闻到。” 他明白了,问道:“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了,回头你请我就行了。快吃吧,一会就凉了。”丁明俊催促道。 闲乘月也不是扭捏的人,正好他也饿了。吃完包子后开始喝小米粥。喝完后胃暖暖的,也确实缓解了一些头疼。 “闲哥去厕所不?”于得水问道。 “走。” 闲乘月早上喝了太多水,刚好也想去厕所。 厕所里就他们两个人,闲乘月结束后先出来。他出来时候又有两个人进去,一高一矮。 刚进厕所的两个人看到于得水眼前一亮,围了过去。 高个搂着于得水的肩膀,问道:“卷毛还认识你爹们不?” 于得水提上裤子,紧张道:“这是高中,不是初中。你们信不信我告诉老师去?” 于得水认识这两个人,初中时几人是同班同学。对方仗着自己是回民人多,没少欺负他。经常向他索要保护费,他没想到,冤家路窄,上了高中还会碰到两人。 “啪”的一声,矮个照着于得水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恶狠狠道:“还敢告诉老师?你信不信爹们打的你上不了学?老老实实的交保护费,我们不打你。” “你们……你们要多少?”于得水沮丧道。 两人满意的笑了,其中高个开口道:“你现在身上的钱肯定比初中的时候多吧?我们也不多要,比以前多一倍就行。” 于得水听完后抓紧口袋,开口求到:“两位大哥,我还要吃饭呐。你们看跟以前数额一样行不?行的话我现在就给你们。” “啪”的一声,于得水后脑勺上又挨了一巴掌。 “妈的,还敢讨价还价。谁是你大哥?叫爹。” 说完,两人就去扯于得水抓住口袋的手。 “于得水,你墨迹完没?”闲乘月在外面等了半天不见人出来,他寻思对方是不是掉厕所里了,就走进来看看情况。 刚走到厕所里,就看到两人围着于得水撕扯。喊道:“恁俩弄啥嘞?” “艹,滚一边去,别坏爹们好事。”高个回头看了一眼闲乘月,骂道。 于得水看到闲乘月,大声喊道:“闲哥,他们抢我钱。” 闲乘月听到骂声本就满脸怒气,此刻听到“抢钱”更加怒火中烧。 助跑,一个飞踹,把骂他的高个踹进尿池。反手抓住矮个的头发向墙上撞去,“咚”的一声撞的结结实实。 松开手,对方抱着头“哎呦,哎呦”的叫唤。 “行了,走吧。”闲乘月招呼于得水离开。 “妈的,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大哥是谁?”高个从尿池里挣扎着爬了起来,怒声问道。 “你大哥是谁?”闲乘月回头好奇问道。 “我大哥就是高二六班的虎山行,你等着瞧吧。” “虎山行也跟你俩一样喜欢欺软怕硬么?”闲乘月看着这两个挨完打不敢还手的怂包,不屑道。 “艹,小子你有种。敢不敢说你叫什么名字。” “高一二班,闲乘月。”说完,和于得水头也不回的离开厕所。 厕所外,于得水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从中取过一半,递给闲乘月,真诚说道:“闲哥多谢你帮忙,因为我你得罪了那帮回民。兄弟心里过意不去,这些钱就当兄弟请你吃饭了。” 闲乘月瞟了他一眼,没接钱也没说话。 于得水以为他是嫌少,连忙说道:“闲哥别嫌弃钱少,以后每个星期兄弟都会给你这么多。” 昨晚宿舍那场约架,他可是亲眼看到闲乘月的战力,贼猛了。王朝过来的时候他也在,后面更是发现两人兄弟相称。 昨晚他并没有抱大腿的想法,今天碰到“熟人”他才萌生了抱大腿的想法。 保护费交给谁不是交呢?与其交给那帮贪得无厌的回民,还不如交给闲乘月呢。最起码闲乘月遇到朋友有事,是真上。更何况,他后面还有一个王朝。 王朝作为高二两个老大中的一个,从不恃强凌弱,好口碑人尽皆知。闲乘月作为王朝的好兄弟,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收起来吧,我帮你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你是我同桌,也是一个屋檐下的舍友。更何况,他们骂我在先。”闲乘月淡淡道。 于得水继续推让,直到被闲乘月蹬了一眼,才尴尬的把钱塞回口袋。 “记住,打铁还需自身硬。你强硬起来才没人敢欺负你,你要是继续软弱别人还会欺负你。”闲乘月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闲哥我知道了,也就是我哥进去坐牢了。他们才能欺负我,我哥在的话他们绝不敢欺负我。我哥还有半年就出来了,到时候我要他们好看。”于得水咬牙切齿道。 那些问他要保护费的人,在初中欺负了他三年,整整三年。刚开始他也尝试还手,但他身材瘦小打不过别人。反而被打的更狠,他也就不反抗了。 “你哥?”闲乘月好奇道。 “闲哥你听过鹰城四大天王吧?”于得水问道。 闲乘月点了点头,这不是废话么。 鹰城地下黑道由东西南北四个黑老大把控,久而久之就有了四大天王的称号。 于得水看他知道,接着说道:“我哥是东天王手下最厉害的打手,他就是替东天王进去坐牢顶罪了。” 闲乘月笑了笑。 不是他不相信,主要这太扯了。设身处地的想想,他要是有个这样的哥哥,他还不走路带风? 半年后,闲乘月才知道于得水所言非虚。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6.八卦消息 两人刚走到教室门口,闲乘月就觉得气氛不太对。 屋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交头接耳。 “哎,你们听说了么?” “听说什么?你倒是说呀,真墨迹。” 每个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不管年纪多大都喜欢听一些所谓的“小道”消息。 “丁明俊和闲乘月有一腿。” “这不能吧?昨天才开学,他们俩就搞一块去了?”有人不信。 “我昨天亲眼看见丁明俊给闲乘月一把糖,他俩要是没事的话丁明俊会给他糖?”传播小道消息的人看别人不信,急了。 “对对对,今早我还看到丁明俊给闲乘月手帕擦头发。”有人附和。 “我也看到了,闲乘月擦完头发后还把手帕装进自己口袋里。” “对了,闲乘月还给了丁明俊一把小刀。两人都交换定情信物了,肯定有一腿呀。” “还有早饭时间,我看丁明俊给闲乘月带了早饭,还深情默默的看着对方吃。他俩要是没事,我王字倒过来写。” “你本来就姓王,倒过来还是姓王。”有人笑道。 “嘘~”有人发现闲乘月站在后面,手指放在嘴前示意同伴闭嘴。 闲乘月满脸寒霜,听着这些扯淡的八卦,再看看趴在课桌上哭泣的丁明俊。他怒了,毫无征兆的一脚踹翻课桌。 一把抓住刚才说的最厉害那人的脖领子,一字一句道:“我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闲哥,我错了,你饶了我吧。”那人赶紧求饶道。 昨晚闲乘月打架的事,今早全班都知道了。他们都知道闲乘月特别能打,还跟王朝是好兄弟。 “闲乘月,你不要仗着王朝给你撑腰就可以欺负同学。你信不信我告诉老师去?”孙真站起来看着闲乘月威胁道。 她跟虎威还有丁明俊都是一个初中毕业的,她喜欢虎威。虎威不喜欢她,而是喜欢丁明俊。 她本来还在好奇虎威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后来听说是因为被王朝打的走路一瘸一拐的,没脸面来上课。 她就开始愤恨闲乘月和王朝,刚才闲乘月听到的那些八卦消息也是从她嘴中传出来的。 闲乘月松开手,扭头看着令他讨厌的孙真道:“你说错了,我从来不靠人撑腰。也从不仗势欺人,你是个女的我懒得跟你计较。” “砰”的一声,闲乘月一掌拍在课桌上,目视四周,大声道:“以后谁在我跟前乱嚼舌根,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向丁明俊走去。 “你……”孙真气的脸色通红,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旁边的赵素拉着坐了下来。 “好了,别哭了,我已经替你出气了。”闲乘月拍了拍丁明俊的后背,开口哄道。 四周又有人看了过来,但一接触闲乘月的目光,纷纷又把头扭了回去。 刚才闲乘月满脸寒霜拍桌子的画面还在他们的脑海中,谁也不想触了他的霉头。 “谁说我哭了,我没哭。”丁明俊抬起了头,嘴硬道。 “还说没哭,你拿镜子看看是不是变成小花猫了。给,擦擦脸。”闲乘月看着对方脸上的泪痕,强忍笑意,把那条对方送他的手帕递了过去。 丁明俊还真从课桌里拿出一面小镜子,看完镜子后接过手帕使劲擦脸。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其中又以女孩子为众。 擦完脸后,红着脸轻声说道:“手帕洗好后我再还给你。” 闲乘月不以为意道:“好。” “晚上出去爬山吧?”丁明俊细若蚊声道。 她的脸越来越红,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以前也有人追求过她,但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可能,这就是爱吧,稀里又糊涂。 她从第一眼看到闲乘月就被对方身上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吸引,后面闲乘月掐着丁建胜脖子时更是觉得对方特别帅气。 “好啊,是学校后面的山顶公园么?”闲乘月没发现对方的异常,开口答道。 他长这么大还没爬过山呢,早就想去爬山了。但一直没机会,今天正好。 “对,以免你反悔。来,拉勾。”丁明俊听到想要的答案后,调皮的伸出小拇指示意闲乘月。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闲乘月一脸无奈的与对方拉勾,他觉得女孩子有时候精明的过分,有时候又傻的可爱。 上课后,范老师问孙真班里怎么少了一个人。 孙真回答说:“虎威身体不舒服,让我找您帮他请天假。” 她没敢说虎威没来上课的具体原因。 范老师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一上午时间很快过去。 “闲哥走啊,吃饭去。”下课后,于得水摆手招呼道。 闲乘月看了眼丁明俊,见对方没动,回道:“你先去吧,我等会再吃。” 于得水漏出一副我懂的表情,笑着回道:“好。” 他本来就长的猥琐,笑起来更加猥琐。 班级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两人的时候,闲乘月开口道:“走吧,我请你吃饭。你喜欢吃什么?” 他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早晨对方请他吃早饭,他想请回来。 “要不吃饸饹面吧?”丁明俊脸红了一下,低着头轻声说道。 “好。” 两人并肩而行,外面雨停了,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丁明俊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秀发,扭头看着闲乘月认真问道:“你跟我走在一起不怕班里的同学们议论?”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再说了,嘴长在人家身上,你总不能不让人说话吧?当然了,谁要欺负你,我就揍他。”闲乘月扬了扬手中的拳头,随意道。 对于他来说,打架如喝水一般简单。 丁明俊听的痴了,哪个女生不希望有个男生保护她? 回民食堂里,饸饹面窗口排了很长的一排队伍,喜欢吃饸饹面的人还挺多。 闲乘月让她等着,他去打饭。 打好饭后,两人找了一张桌子面对面而坐。 饸饹面的灵魂就是里面的羊油辣椒和葱花,闲乘月能吃辣,多要了一勺辣椒。 搅拌开后,“吸溜”了一口。味道还行,正宗的饸饹面当属郏县。但他也没去过那边,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 回民食堂的饸饹面比不上他吃过的庙后饸饹面,但也不算难吃。 刚准备继续吃呢,他的碗被丁明俊拉了过去,愣愣的看着对方把自己碗里的面条还有羊肉挑到他碗里。 “不好吃?”闲乘月开口道。 “不是,我饭量小,怕吃不完。”丁明俊笑道。 其实,她饭量还行。这一碗她能吃完,怕闲乘月吃不饱才这么说。 直到碗装满,她才停了下来 闲乘月没想那么多,接过碗就开始“吸溜,吸溜”的大口吃面。 丁明俊看着对面闲乘月吃的那么香,也饿了。她一根一根的吃面,与闲乘月大口吃面的方式截然不同,尽显淑女姿态。 可能每个女生都会在喜欢的人面前故作矜持,都想把自己最美最好的一面展示给对方。 吃完饭后,两人准备回班里。刚走出食堂门口,就碰到了王朝。 王朝也看到了他俩,上前打招呼道:“你又不是回民,怎么跑回民食堂吃饭去了?” 一高有两个食堂,分回汉食堂。王朝跟虎山行不对眼,所以他从来不去回民食堂吃饭。 7.妾有意 闲乘月一脸尴尬,刚想回话,就被丁明俊抢先道:“我想吃饸饹面了,他才陪我去的。” “呦,这是嫂子吧?挺漂亮的。”王朝看着闲乘月问道。 王朝跟闲乘月是同年生,但他比对方小了几个月。所以,他叫丁明俊嫂子。 丁明俊脸红了,有些手足无措,但她没有反驳。 闲乘月本想反驳,张开嘴刚要说话。但看着丁明俊的表情后,他又把嘴闭上了。 王朝见两人都没有反驳,就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 “嫂子你好,我是王朝。”王朝自我介绍道。 丁明俊看着眼前浓眉大眼的壮硕少年,心道:“原来,他就是高二扛把子之一的王朝。” 她也自我介绍道:“高一二班,丁明俊。” 介绍完后,她接着说道:“我还要去洗手帕,就不打扰你们兄弟两个说话了。” 说完她就转身而去。 王朝看对方走远,伸手搂着闲乘月的肩膀,佩服道:“我嘞哥呀,你可真行。刚来高中一天多就泡到了这么漂亮的姑娘,怪不得小时候我妈总说让我学你呢。以前我是不服的,今天我是真服了。” 小时候好多小女孩喜欢跟着闲乘月玩,围着他转。你说他长得帅吧,他也不帅。长相普普通通的,只不过看起来比别人斯文。 有时候闲乘月yy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传说中的王霸之气,要不小时候怎么那么招女孩子喜欢。 “滚犊子,我们只是同学。”闲乘月不满道。 王朝不信道:“拉倒吧,我刚问你是不是嫂子的时候。你俩没有一个人反驳,人家都脸红了你还在这装。” 闲乘月一脸无语,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看,我说对了吧。你理亏了,没啥说的了吧?”王朝不依不饶道。 闲乘月不耐烦道:“滚,滚,滚,说点正经事。” 接着开口道:“虎山行找你没?昨晚你把他亲弟弟打的一瘸一拐的,今天上午我又揍了他两个小弟。按理说,他应该有点反应呀。” 王朝也收起了笑脸,严肃道:“我俩不是一个班的,他六班我四班的。听他班的人说他今天没来,好像家里有什么事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干锤子。” 怪不得虎威今天没来上课,要么是家里真的有事。要么就是怕他哥不在,过来上课又要挨揍。 “我不是怕虎山行,我是怕跟你一块玩的兄弟靠不住。回民团结,人家打架下狠手。你的人虽说都是曹镇的,但毕竟不是一个村的。难免有人跟你不是一条心。”闲乘月开口道。 “什么你的我的?咱们兄弟还那么见外?我的小弟不也是你的小弟?再说了,高三的老大 8,初恋 闲乘月拿着伞抬头看了看天,还是阴沉沉的。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听王朝的拿件厚外套。毕竟,他没有爬过山。 老话不是说:听人劝,吃饱饭么。 走到宿舍时,他让丁明俊等他一会。过了一会,他拿了一件厚夹克衫下来了。 丁明俊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拿这么厚的衣服。但她没有开口,心想可能对方怕冷吧。 闲乘月本来想坐公交车,但被丁明俊拦住了。她说没多远,走过去就好了。 闲乘月没去过山顶公园,但站在学校教学楼上看着远处平平的山头。确实没多远,也就同意了。 望山跑死马这句话确实不假,看着没多远的山。两人足足走了大半个小时,才走到山脚下。 这是闲乘月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山,但他有些失落。眼前的山并不像书中描写的那样高耸入云,绵延起伏几千里。 他不知道鹰城的山分南山和北山,北山就是市区的山。与其说是山,倒不如说是大土堆。南山就是尧山,属于伏牛山脉。绵延几千里,属于秦岭支脉,那才叫山。 两人继续向山上走去,坡度越来越大。路也越来越难走,两人走走停停。 山路两边有卖花圈和塑料做成的假花,闲乘月有些好奇。他不明白大晚上怎么还有人卖这玩意,能卖出去么? 丁明俊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给他解释说附近有个墓地。这些卖花圈假花的人都是附近的村民,天黑没人后他们就会收摊。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两人爬到了半山腰。这里有个小卖部,闲乘月买了些吃的和几瓶矿泉水。 正好,丁明俊背了一个包。他把包要了过来,准备往里面放吃的和水。 闲乘月打开包看到几个四四方方,白色塑料薄膜包装的东西。拿出一个,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丁明俊看到后,当即红了脸,小声道:“这是女生用的东西。” 闲乘月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日用,说道:“哦,我还以为是吃的呢。” 丁明俊听到对方说的话,脸更红了。 小卖部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她也听到闲乘月说的话了。强忍笑意道:“小伙子,你说的话真幽默。” 幽默?哪里幽默了?闲乘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两人坐在小卖部大姐提供的凳子喝了点水,吃了些东西。休息的差不多了,闲乘月把吃的和水都装进包里。 装好后,他把包背在了自己身上。虽说没多重,但让女生背着爬山不太合适 现在闲乘月身上背了一个包,左手拿着衣服。右手拿着伞,身上没有一处空出来的地方。 继续往上爬。 越往上爬,石阶越陡峭。 “会当凌绝项,一览众山小呀。”两人登顶后,闲乘月由衷感叹道。 山虽然不高,不像书中描写的那样。但现在站在峰顶俯瞰整座鹰城,看着远方城市的霓虹闪烁,也算别有几分滋味。 闲乘月看着脚下的鹰城,平添几分豪气。 可惜,今晚天气不好。天上没有星星,在山顶看星星应该别有乐趣吧。 一个小时后,闲乘月说道:“咱们该回去了吧?” 山顶确实如王朝所说,没有什么好玩的。一眼望去,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听说在山顶看到的朝阳与众不同,会比平时看到的更美。我想看,你愿意陪我一块看吗?”丁明俊期盼道。 闲乘月愣了,朝阳?那不是早上才有么? 他想了一会才明白对方的意思,犹豫道:“我们是不是要回学校请假?” 毕竟,还有一节早自习课。 “不用回去请假了,我给赵素说过了。她也答应了,只要咱俩第一节课之前回去就没事。”丁明俊早有准备的说道。 原来,中午时两人嘀咕的就是请假呀。怪不得赵素当时用那种眼神看他,他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好,我也想看看山顶的朝阳和平时看到的有什么不同。”闲乘月说道。 石阶上有些潮湿,闲乘月找了两块还算整洁干燥的石头放在石阶上充当凳子。 两人并排坐在石头上,看着远处城市的夜景。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气氛有些安静。 “噼里啪啦”过了五六分钟,下雨了。 闲乘月打开伞,撑在两人头上。本来想找个地方躲雨,但之前在山顶看了一圈除了荒凉什么都没有。 雨越下越大,也刮起了风。 山顶的气温越来越低,闲乘月冷了,准备穿外套。看了看旁边衣着单薄的丁明俊,把衣服披在对方身上。 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他又不是二比。王朝说的“做些男人该做的事”他还记得,这不就是男人该做的事么? 丁明俊看着披在身上的衣服,脸又红了,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害羞。 过了一会,鼓足勇气开口问道:“闲乘月,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说完后有些忐忑的看着闲乘月。 他愣了,脸悄悄的红了。 说不喜欢,那是扯淡。毕竟这么好看的姑娘,谁不喜欢?说喜欢吧,又感觉发展的太快。 闲乘月知道对方在看他,还再等他的答案。 他不再犹豫,扭头直视对方的眼睛,认真说道:“喜欢。” 丁明俊听到对方的回答后,心里舒了口气。娇羞道:“那你抱着我,我冷。” 闲乘月看着对方身上披的外套,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短袖,一阵无语。冷,也应该是自己冷呀。 丁明俊看他不开窍,把披着的衣服扯了下来。搭在闲乘月的身上,然后她钻了进去,靠在他的身上。 闲乘月浑身肌肉绷紧,他有些不知所措。 “搂着我腰,我怕一会没坐稳会滚下山去。”丁明俊靠在他的身上细若蚊声的说道。 闲乘月看了看脚下长长的石阶,嗯,确实很长。没坐稳滚下去,确实会摔死。 听话的把左手从对方身后绕过去,快接触到对方的腰时。他停了下来,握掌成拳。如此反复几次,深吸一口气后搂了上去。 很软,触感很好。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气,他身上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 丁明俊靠在对方的身上,他的手搂上她腰的时候她颤抖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有男生搂她的腰,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的脸红的跟熟透的蜜桃一样,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天色很黑,闲乘月没有看到。 凌晨一点多,雨还在下着。 他的右手因为举伞而变得麻木。他想换只手,但又怕吵醒睡着的丁明俊。 “阿嚏” 丁明俊醒了,迷迷糊糊的问道:“几点了?” 闲乘月看了看手表,回道:“一点多了。” 这块表还是他上初中时候,他姑姑怕他上学迟到给他买的。 丁明俊“哦”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根笔,问道:“你听过笔仙么?” 闲乘月听过,不就是鬼么?他只信自己的拳头,从不信这些神神鬼鬼。 她解释完玩法后,就在本子上画圆,边画边说:“笔仙笔仙,你是我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 过了一会,笔停了下来。 闲乘月愣了,刚才听对方介绍时说笔停了,就是笔仙来了。 笔仙来了,代表就可以问问题了。 他从不信这些东西,但看笔确实停了。有些半信半疑,尝试性问道:“笔仙,圆周率小数点后面一亿位是多少?” 丁明俊的左手握的嘎巴作响,笔仙自然是她装的。刚才她对闲乘月说完玩法后,就让对方问笔仙他们能在一起多久。 她打算扮笔仙在本子上写上永久,谁知道闲乘月这个二货一点不配合。 生气的把本子和笔装进包里,委屈的说道:“不玩了。” 闲乘月懵了,笔仙怎么走了? 心道,难道这个笔仙文化程度不高?看问题太难了就走了?下次一定要找个有文化的笔仙。 9.你算什么东西? 凌晨两点了,两人有些饿了。吃了些东西,喝了点水。 丁明俊从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闲乘月,说道:“给。” “什么东西?” 由于没有月亮,闲乘月接过来后仔细辨认。 “我不抽烟,你哪来的?”闲乘月认出了手中的东西,好奇问道。 “我问我堂哥要的,你就装身上把。你不抽的话,回去可以给王朝他们分分。”丁明俊开口道。 早上她闻到对方身上的酒味还以为对方也抽烟呢,毕竟烟酒不分家。她知道她一个表哥抽烟,就去高三问她表哥要了一包烟。 结果,她想错了,闲乘月不抽烟。 闲乘月想了想,王朝那么多兄弟。肯定有抽烟的,随手把烟装进了口袋。 手往出拿的时候碰到了几块糖,索性就掏了出来。 剥开糖纸,塞进她的嘴里,经过半天的肢体接触他也变得大胆起来。 “甜不甜?” “甜。” “你喜欢我什么?”闲乘月看着靠在他身上的丁明俊,好奇问道。 两人从认识到现在不过两天,说不好奇是假的。 “你相信一见钟情么?”丁明俊抬头看着他说道。 两人都从刚开始的害羞,变得胆大起来。 闲乘月不信道:“哪里有一见钟情?分明就是见色起意。你肯定是看我长得帅,才这么说的。” 丁明俊握着粉拳在他胸膛锤了几下,啐骂道;“呸,不要脸。” 接着正色说道:“其实,我小时候经常做梦。梦到一个男生,奇怪的是看不到他的脸。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我慢慢的忘了那个梦。直到开学那天我看到了你,当时我觉得你非常眼熟。但一直想不起来是谁,直到昨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个久违的梦。” “所以,我是你梦里的那个男生?”闲乘月问道。 丁明俊“嗯”了一声,开口问道:“那你呢,又喜欢我什么?”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闲乘月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念了首诗。 她当然知道这首诗,听完后满心欢喜。 “拉勾,你以后要一直陪我。” 丁明俊说完后,两人的手指勾到一起。 “你困了,咱俩换下位置。你靠在我身上睡吧。”拉完勾后丁明俊看着哈欠连天的闲乘月,关心的说道。 闲乘月靠着石壁,虽然困的要死,但还是嘴硬的说道:“没事我不困,你睡吧。” 丁明俊没有再推辞,她觉得现在身体有些虚弱。掐算了一下日子,可能要来大姨妈了。 丁明俊睡着后,闲乘月也靠着石壁睡了过去。 睡得正香时,悉索声在他耳边响起。他觉得左手一空,猛然惊醒。 睁眼看到丁明俊在翻包,不知道在找什么。他舒了口气,他还以为对方从山上掉下去了。 “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闲乘月说道。 “不用了,我找着了。” 她脸色苍白,脸上挂满了汗珠。她没想到大姨妈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每次来大姨妈时候她都会浑身无力,平时也就算了。现在是在山顶,她不知道到时候怎么下山。 她一只手捂着肚子,弯着腰,强忍疼痛说道:“我去下厕所。” “拿着伞。” 闲乘月看出了她的异样,本想上前帮忙。但一听对方是要去上厕所,就把手中的伞递到了对方手中。 雨还在下,闲乘月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看了看表,四点半。 过了一会,丁明俊回来了。快走到闲乘月的身边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闲乘月赶紧过去搀扶,手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额头。有些烫手,他又伸手摸了摸。入手滚烫,对方确实是发烧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这荒山野地的也没有诊所。有也是山下有,现在她这样肯定是走不了路。 他咬了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他先把身上搭着的外套穿在丁明俊的身上,把包垮在了自己身上。蹲下身子让丁明俊趴在他背上,一托对方的屁股开始踩着石阶向下走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更别说他还背了一个人。还好石阶两边有铁质扶梯,他抓着扶梯一步一挪。生怕两人踩错一步,而滚下山去。 其中辛苦,不再累述。 一个小时后,两人下到了半山腰。 闲乘月双手撑腿大口喘气,丁明俊站在旁边给他擦了擦汗。 雨停了,伞也收了起来。此刻,就拿在丁明俊的手上。 “上来。” 闲乘月休息好后,蹲下身子,示意对方上来。 丁明俊看着眼前的瘦弱少年,不忍道:“这会好点了,我自己走吧。” “别墨迹,快上来。我是男人,就该做些男人该做的事。”闲乘月回头训斥道。 丁明俊听到训斥没有恼怒,只有甜蜜。乖乖的走到他身后,趴在对方的背上。 闲乘月并不宽广的肩膀给了她满满的安全感,她趴在背上看着对方的侧脸特别满足。 剩下的路没有了石阶好走了许多,闲乘月加快了速度。半个多小时后,两人走到了山脚下。 “哎,兄弟。等一下,我看咱俩有缘呐。” 闲乘月休息好后,刚要背着丁明俊离开。就听到有人叫他,扭头看去。 只见旁边的房屋开着门,门口站了一个剑眉星目二十三四岁左右的美男子。配着身上修剪得体的衣服,好一个人模狗样。 闲乘月看了一眼,没搭理对方。准备继续走,他要赶紧找到诊所给丁明俊买药。 “哎,兄弟,别走呀。我是算卦的。姻缘、运势、金钱,你算什么东西?”门口那人继续喊道。 他叫左千黄,自幼聪慧。熟读医书、易经,师从长春会长老会的某个长老。 他师傅曾给他卜过一卦,说他会在这里遇到一个改变他一生的贵人。他后来就来到了这里,想找到那个贵人。 今早他心血如潮,似有所感。打开门,刚好看到背着一个姑娘的闲乘月。 他准备给对方卜一卦,看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只是他这说话方式欠妥,容易挨揍。 果然,闲乘月听到这话后恼了。大早上就挨骂,换成谁都要恼火。 他没闲工夫搭理对方,毫不客气道:“滚犊子,我还要去诊所买药。没功夫搭理你,要不你今天指定挨揍。”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算命的也差不多。 左千黄听着对方的话,再看看他背上的女孩。心中明白怎么回事了,笑着开口道:“巧了,我这里就是诊所。” 他师傅精通占卜、医术、和刀法,他自然也都会。来到这里后为了不引人注意,就开了这家诊所。刚开门,他还没来得及把招牌挂出来呢。 闲乘月半信半疑的看着他,质疑道:“算卦的开诊所我倒是第一次见,恐怕是黑诊所吧。” 左千黄也不生气,淡淡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不信的话可以进来看看。” 闲乘月背着丁明俊走了进去,他本以为是个脏乱差的黑诊所。结果发现屋内挺干净的,诊所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 左千黄摸了摸丁明俊的头,量了量体温。确认是发烧后,开始从瓶瓶罐罐中取药。 过了一会配好药后,从暖瓶里倒了一杯水。 暖瓶里的水放了一夜,已经没有那么烫了。刚好适合吃药,丁明俊皱着眉头把药咽了下去。 闲乘月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药特别苦,剥了一颗糖塞进她的嘴里。 10.卜卦 左千黄看着眼前两个一点不知道避人的小年轻,一阵感慨,思绪飘向远方。 他没有父母,他是被他师傅捡回去的。 他曾经也有个喜欢的姑娘,两人一块爬山,放风筝,下河摸鱼抓虾。那个姑娘就是他师傅的女儿,也就是他师妹。 本来两人已经私定终身,他师傅也同意了。 就在举办婚礼的前几天,他师傅发现了长春会总会长的一个秘密。对方怕秘密泄露,就派人来灭口。 还好他师傅早有心理准备,带着他们两人逃了出来。三人一路逃亡,来到了河南。以为对方放弃了追杀,就放松了警惕。 结果,在洛阳郊外遭到了长春会洛阳分会的围杀。 他喜欢的姑娘替他挡了一刀,那一刀正中她的心脏。 他当时就双眼充血,手持一把钢刀。以血换血,以伤换伤。到最后,只有他还站着。 他找到师傅时,对方肚子上还插着一把刀。他师傅临死前给他卜了一卦,让他隐姓埋名以图将来。 他含泪埋葬了他喜欢的姑娘和师傅后就来到了这里,四年内他也给很多人算过卦。但都不是他想找的人,他也曾怀疑过师傅是不是骗他。 毕竟,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他师傅对他犹如父子,他怀疑师傅可能是怕他报仇,故意骗他。 “哎,医生。多少钱?”闲乘月看丁明俊退烧后,开口问道。 左千黄回过神来,开口道:“不谈钱,只讲缘。另外不要叫我医生,请叫我先生。开诊所卖药只是我的副业,我的主业是算命先生。” 闲乘月跟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医生和先生有什么区别?不就是一个称呼么,但还是接着问道:“先生,多少元?” 左千黄听到“先生”很满意,他喜欢的姑娘和师傅死后。他就受了很大的打击,有时候就会变得神经质。比如,现在。 “缘,妙不可言。”左千黄开口道。 啥玩意?元不可言?多少钱不能说?闲乘月听错了意思。 “先生,既然你不收元,那我们就走了。”闲乘月拉着丁明俊站了起来,开口说道。 “哎,不能走,你还没算卦呢。”左千黄看两人要走,站了起来,急道。 “果然是黑诊所,还搞捆绑销售。说吧,多少钱。我给你。”闲乘月看着他说道。 左千黄现在才知道对方误会了他的意思,一脸无语道:“咱俩有缘,我不收你钱。另外,算卦也不收你钱。” 闲乘月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收钱不好吧?你也要养家糊口……” 本来还好好的左千黄听到“养家糊口”几个字,脸色垮了下来,冷冷道:“我孑然一身不需要养家。生辰八字告诉我。” 闲乘月看对方脸色不好看,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想了想,就把生辰八字告诉了对方。 左千黄得到八字后,边掐边算,半晌后喃喃道:“不对呀?怎么不是他。” 根据卦象显示,对方不是他要找的人。那早上他心血来潮,似有所感又是何故?他想不明白。 他抬头看了一眼闲乘月,就是这一眼让他发现了什么。 “妹子,你的生辰八字呢?我也帮你算算,也是免费。”左千黄满脸期待道。 他已经很久没有心血来潮了,今日心血来潮必有缘故。师傅给他说命中会有贵人,但没有说贵人是男是女。 刚才看到两个人后,他心血来潮的感觉更甚。必定就在两人之中,他下意识的认为他的贵人是男的。就把注意全放在了闲乘月身上,而忽略掉了旁边的女孩。 刚才他抬头的一眼,就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丁明俊吃完退烧药后虽然好了一点,但还是很虚弱。听到左千黄的话后,犹豫了一下,也把生辰八字报给了对方。 她想等对方算完后问问她和闲乘月的姻缘。 左千黄越算眉头皱的越深,他发现丁明俊也不是他要找的人。虽然她的八字很好,以后大富大贵不在话下。但与他想找的那个人相差甚远,他很失望。 “我刚才可能报错八字了,你在帮我算算这个。”闲乘月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他刚才突然想起来一组数字,小时候好像听谁说过这才是他的生辰八字。 左千黄听着新的生辰八字,听完后飞快掐算。越算越激动,但他脸上不动声色。这次八字对了,他终于相信师傅没有骗他。 他看着眼前的闲乘月有些失望,虽然他确认了对方是他命中的贵人。但是太弱了,与他想象中的贵人差的太远。 他师傅说过这个贵人能改变他的命运,会让他掌握想象不到的权势。他对权势没有兴趣,但为了找长春会报仇光靠他一个人不行。必须要有足够的权势才能和那个庞然大物抗衡。 长春会虽然成立时间不久,不到百年光阴。但会中吸纳了三教九流各种人等,其中不乏奇人异士。 看来他还需要等,等这个少年成长起来。 闲乘月被这个开诊所的算卦先生看的发毛,他可是听说有人喜欢同性。难免紧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先生,能不能算下我俩的姻缘?”丁明俊红着脸,小声说道。 她身体虚弱,又是小声。声音几不可闻,但左千黄听到了。 算完后,心中叹息了一声。 两人没有姻缘,只有一段孽缘。但这话他没法开口,他不忍。因为他想起了他师妹,两人也算一段孽缘。最后虽然天人两隔,但最起码在一起开心快乐过。 “先生,算好了么?”丁明俊看他半天不说话,开口问道。 “算完了,挺好的。” 他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他又不是那些不能打诳语的和尚。再说了,现在有些和尚也睁着眼说瞎话。 丁明俊听到结果后,非常高兴。 虽说左千黄说过不收费了,但她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递给对方。 左千黄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不收费就不收费。他看着眼前有些虚弱的姑娘想起了什么,他从一个木箱里取出一个小木盒。 打开木盒,异香扑鼻。其中有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褐色药丸,他看了一眼合上盖子。递给丁明俊,并解释是补气血的药丸。吃完后,以后再来大姨妈痛经的症状就会大大减轻。 这颗药丸是他亲手炼制的,有上百种药材。其中两味主药已经绝迹,他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凑齐。一共炼成两粒,其中一粒他师妹吃了。 丁明俊接过木盒道谢。 她听从了闲乘月的建议,当场温水吞服。 药效发挥很快,小腹果然没那么疼了。脸色也红润了许多,恢复了一些力气。 闲乘月看着眼前的一幕,倍感神奇。 三人又聊了一会,闲乘月看了看手表。 因为还要上课,两人告别了左千黄。 “闲乘月,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左千黄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 通过之前的交谈,三人都知道了双方的名字。 他们这些搞玄学的特别相信因果,他送丁明俊药丸就是在种善因。这颗药丸虽然不是给闲乘月吃的,但对方也会承他这个人情。 善因才会得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