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德岛打工吧，光呆》 第一章 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神吗 睁眼，闭眼，再睁眼，确认映入眼帘的景色始终如一，赵夕不由叹了口气。 无论头顶还是脚下，甭管左右亦或前后，视野所及之处，皆是深邃无边的黑暗。它仿佛择人而噬的凶兽，盘踞于赵夕周围，等待着后者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好在上方脑袋大小的光球，正持续放出淡淡白芒，照亮了青年周围，使之稍稍获得了安全感。 毫无印象的陌生环境，寂静空虚的诡异氛围，难免让赵夕有点紧张。下意识去思索自己究竟在哪，赵夕却惊讶地发现大脑出了状况---- 倒不是变成傻瓜，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能背出高考时的分数，知道大学毕业后第一份工作是在便利店当收银；但对于今天是星期几，清醒前最后在干嘛，却丁点线索都想不起来。 一言以蔽之，就像是喝酒过量，失去了近期的记忆。 未曾遭遇的状况，属实让赵夕有点遭不住。“哎，我阴阴记得自己酒量很差欸，难不成过街时被车撞了？~” 再多的自嘲，对摆脱困境亦无济于事，当事者也清楚这一点。飘浮于无垠黑暗中，某人很快收拾心情开始行动。尝试了数种手段皆无果后，他将双手环成喇叭状，凑到嘴边高声道：“喂，有人吗？” “你在干什么，光之战士？” “诶呀！？” 原本寂静到针落地都能听清的空间，除开自己骤然多了个悦耳女声，导致当事者被吓了一跳。仔细观察四周，赵夕发现声音源自头顶的光球，面有惑色问道：“是你在说话吗，女士。” “是。”语调轻柔舒缓，却隐隐透着几分焦虑，对话者很快拉开了话匣子。“光之战士，这个世界的屏障比预想中强度更高，吾突破时耗费了太多力量，目前...” 开门见山是好习惯，但越听越感到懵逼，赵夕不得不打断了对方的喋喋不休。“呃，那个谁，打扰一下。” “在继续长篇大论前，先来场自我介绍怎么样？” “......现在并非说笑的时候，光之战士。” “我倒宁愿这是个笑话，”摊开双手翻了个白眼，赵夕努力做出无辜状。“话说‘光之战士’是什么，我的小名？” 虚无空间之内，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过去多久，通过与光球交换讯息，赵夕对情况终于有了大致的了解。 “现在很麻烦，”语气里的烦躁愈加阴显，光球有节奏上下飘荡，活像只夏夜的萤火虫。“你的灵魂刚刚融合，无法完全发挥‘超越之力’，倘若遭遇敌人必定落到下风......” 消化着入手的情报，青年闻言挑了挑眉毛，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本以为遇到的最坏可能，不过是某个聘请特效师傅、视觉效果夸张的整蛊节目，没想到真相比预料的更夸张，更加超现实。 会说话的光球，是名为海德林的神灵，据说来自一个科学魔法皆盛、巨龙机甲共存的世界。祂与麾下信徒历经磨难，击败了叫佐迪亚克的邪神，自后者手中拯救了苍生。 可惜好事多磨，首恶虽伏诛，爪牙却逃窜至另一个世界，贼心不死的他们策划了一个大阴谋，试图献祭这个世界来复活佐迪亚克。 为了挫败敌人阴谋，也为了守护无辜的异世界，光之女神决定派遣自己最强信徒，被誉为‘光之战士’的勇者，前去讨伐佐迪亚克的残党，彻底粉碎他们的野心--- 计划很完美，现实很残念。因为某些疏忽，神灵在穿越时搞错了坐标；而与之同行的英雄，也在时空乱流中迷失，遇到了不幸被牵扯至此的赵夕。 具备足以弑神的伟力，光之战士自不惧虚空的侵蚀，但为了保护作为凡人的赵夕，他最终选择牺牲自己，把力量传承给对方，使其幸免于难。 回忆着海德林的解释，对拯救自己生命的英雄愈加敬佩，赵夕只觉得百感交集，以至于过了好一会才发现光球在呼唤。“怎么了小姐，你叫我？” “不要称吾小姐，光之战士。” “哦，阿姨有何吩咐？” “你！”上下高速晃动，光球情绪肉眼可见的恶劣，良久才恢复平静。“光之战士，务必注意你的言辞，吾有重要之事要宣布。” “这个叫‘泰拉’的世界，对异世之神极为抗拒，吾也只能就此止步。好在原住民中有心向正义者，届时你代替吾与之合作，共同寻觅并讨伐邪恶爪牙，阻止他们的献祭...” “欸，等一下！？”本以为海德林要哀悼英雄离世，或是为自己计划不周道歉，听到意外发言的赵夕心里一咯噔，连忙插嘴道：“你想让我继续履行使命？” “没错，光之战士，有何不妥吗？” 脑门上迸起青筋，某人赶忙来了几次深呼吸，这才抑制住问候对方直系亲属的冲动。“不妥的地方多了去！” “我不是光之战士，我就是个普通人，一个卖保险的！我不讨厌正义，但我没有那么伟大，更不知怎么使用那劳什子的力量。”表示不想蹚这个浑水，赵夕满怀期待望向光球，期盼后者将自己送返现实世界。 某人算盘打得好，可惜现实仿佛顽劣的孩童，在关键时刻踹了他一脚。“不，计划继续，从现在起你就是新的光之战士了。” 嘿，你脑袋秀逗了吗！？觉察到不对劲的某人正欲拒绝，便看见一束白光自球体中央射出，击中了毫无防备的他。须臾间被其同化，表情惊讶的青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白色粉尘飘荡。 “哼哼，这下便没问题了~~”语气骤然从沉稳变作轻快，光球上下跳跃同时，发出了悦耳的轻笑。“好好干活吧，光之战士！”。 “不过很奇怪，坐标理论上没有问题，为何吾会遭遇乱流呢？”表面的光芒逐渐黯淡，四周的黑暗迅速活跃，翻涌着开始向中间扩散，在被它们吞噬前，海德林像是放弃了思考，轻飘飘说道： “算了，反正替代品多得是，死掉就死掉吧~” 第二章 开局不利 高耸的烟囱，每时每刻都喷吐着浓烟，让天空雾蒙蒙一片；钢筋水泥构筑的高大建筑响彻着轰鸣，哪怕隔了老远亦清晰可闻；机车喷吐着蒸汽，在金属轨道上缓慢行驶，高头骏马拉着满载的货车，不紧不慢穿过积雪未化的道路，留下一串串车辙印。 矗立于十字路口，赵夕宛若身处工业革命时期，某个传统与现代并存的城市，但比起历史书描绘的画面，此地有个显著之处，是前者不具备的。 无论是脚步匆匆、满面倦容的工人，亦或举止优雅、佩戴礼帽的绅士，甚至是一席呢绒外套、神情肃穆的警察，全都在外貌上有动物的特征----- 脑袋两侧毛茸茸的圆耳朵，覆盖全身、末梢卷曲的绒毛，更有甚者干脆长了个熊或狼脑袋，风格犹如动画片中的拟人动物，颇有几分幻想色彩。 哪怕沿途目睹多次，这幅情景仍让赵夕感到稀奇。呆在路口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青年直过了数分钟，才猛然回过神来： 自己并非来考察风土人情的，自己是来办正事的。 思路很清晰，可惜手头线索寥寥，某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努力克服心底的焦虑，赵夕抿着嘴沉吟片刻，最终从怀里取出个外型酷似智能手机的装置，一番操作后迈开脚步。 时而快步疾行，时而驻足观察，当事者在陌生的街巷里兜兜转转，最终抵达了位于数栋住宅楼中央的一块空地。“应该，是这里吧~”喃喃自语收起装置，稍加查看未发现异状，赵夕很快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路边，一位正在推车后忙碌的男性。 也许是某人的视线太强烈，忙于摆放瓶瓶罐罐的熊人停下动作，抬起长满鬃毛的面庞，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着青年。 “陌生的面孔呢，外地人？” 对方率先打破沉默，再装聋作哑于情于理都不合适，确认附近他人的赵夕顺势走上前，面带笑容打了个招呼。稍稍客套后表达起来意，青年交谈同时悄悄观察熊脸男性，悬在心头的大石这才落下： 即便工作受影响，摆摊的熊人亦无警惕、愤怒。不耐烦等情绪，而是用指甲挠着下巴，表现得很是通情达理。“所以，先生你是来...找人的？” “正是如此，”指向积雪尚未清扫，有些萧索的空地，赵夕故作无奈叹了口气。“我只知道他网民‘尼古拉’，大概半个月前搬到此地，活动范围就在这一带。大叔你在这个位置摆摊，每天往来之人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十有八九见过他，对这样的人有印象吗？” 闻言再度陷入沉默，身材魁梧的男子皱眉思索半晌，回之以缓慢但坚定的摇头。“很抱歉，先生。” “附近叫尼古拉的有好几位，但都不符合你的描述，让你失望了。” 毕竟资讯少到可怜，某些关键点还不便透露，赵夕倒不意外遭遇挫折。告别了开始往腰上系围裙的大叔，他搓着手四下张望，开始寻找下一位目标。 “谢谢，大姐，再见。”朝拎着菜篮的中年妇女微笑挥手，目送她身影消失于街道拐角，赵夕若有所思眯起双眼，张嘴呼出一口白气。 “果然如此......” ‘尼古拉’的搜寻依旧没头绪，但赵夕也不是一无所获，经过数次尝试，他确认自己具备一项特质---- 交涉的技巧。 不是精通多种语言，自带翻译的博学，亦非擅于察言观色，能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的健谈，而是更加玄学，类似‘好感度’的东西。只要赵夕带着善意沟通，绝大多数目标都会放下警惕，像对待朋友那般热情地与之交流，甚至忽略掉说辞中不合逻辑的部分。 可惜这项能力对满怀敌意者根本不起效，比方说某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赵夕就碰了一鼻子灰。思及此处的青年无意朝其瞥了一眼，却被蜷缩墙角、被冻至瑟瑟发抖的当事者觉察，面黄肌瘦的棕熊脸男性立即拉起衣领，遮住脖颈处黑色伤痕，同时目露凶光朝赵夕吼道： “看什么看，滚远点，你这个欺压感染者的罪犯！” 神经病，不过随便问两句话，没必要这幅嘴脸吧，倍感无语的赵夕也不屑与之争辩，比了个通俗易懂的手势转身离开。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直至耳畔传来熟悉的嗓音，青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绕行整片区域一圈，又抵达了最初的位置。 “哟，先生。”见赵夕未有反应，已经戴上皮帽子的中年人放下手中餐刀，面带关切道：“还是没找到你朋友吗？” “没有。”苦着脸耸耸肩，赵夕望向推车上摆设的案板菜刀与调味料，没话找话道：“话说大叔，你这是卖的...烤面包？” “新鲜出炉的白面包，中间夹着刚采摘的黄瓜和生菜，顶上再涂抹今年的蜂蜜，这就是切尔诺伯格人见人爱的美食‘蜜饼’！！”谈到自己贩卖的商品，中年人顿时来了劲，脸上浮现起自豪的笑容。双手如蝴蝶般上下纷飞，某人不消片刻便现场制作好一份，热情地将其递给赵夕。 “来吧，大冷天就该吃点好吃的，原价二十卢，看你是外地人，给十八卢就够了。” 一方面盛情难却，另一方面忙活了大半天，自己也确实有点饥饿，偷瞄了下口袋确认资金尚宽裕，赵夕哭笑不得接过金黄色的面包，尝试性咬了一口。“呣，味道不错。” 闻言哈哈大笑，男子从推车下的暗格里取出一根黄瓜，用餐刀将其削成薄片。将加工好的蔬菜摆放在案板边，暂时得闲的他见赵夕一副苦恼样，眼珠一转朝青年招手示意。 “先生，如果你真的没线索，我倒是有个建议----” “建议？”。 “嗯，”稍微顿了顿，男子指向赵夕身后说道：“沿这条路往下走，第二个路口右拐，左手边有栋大门是红色的建筑。” “那是切尔诺伯格警察局，军警驻扎的地方，你可以向他们寻求援助。” 第三章 助人亦自助 刚开始，赵夕也动过找相关部门的念头，毕竟‘碰上困难找警察’的常识还在他脑中占据一席之地，但经过权衡，某人最终放弃这么做。 自己是个异世界人，来寻觅的也并非笔友‘尼古拉’，而是位半月前降临切尔诺伯格，迄今仍滞留于此的穿越者。关于目标的具体讯息比如姓名外貌性别，统统处于未知状态，赵夕唯一确认的，就是对方抵达的位置是那片空地，至今仍未离开太远。 本以为问问当地人便能搞掂，可惜天不遂人愿，赵夕把目标区域找了一圈，愣是没发现有用的线索，鉴于原计划毫无进展，某人也唯有接受建议，去找军警们碰运气。 循着大叔指点，赵夕很轻松抵达了目的地。“镇定一点，这样被怀疑的几率会很低，大不了还能跑路嘛~”低声自我安慰，青年伸手握住门把轻轻转动，拉开了厚重的木门。“打扰----” “第二小队呢？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六分钟了，他们巡逻到酒吧去了吗！？” “警官，我刚刚在第六街被偷走了钱包！” “工业区又发生斗殴事件，厂区负责人请求支援！” “警察老爷，有个感染者抢劫了我的车夫，还把他打了一顿。” “感染者感染者，怎么又是感染者闹事，那些活死人就不能安份点吗？” “大人，我家婆娘又失踪了。” “谁是罗曼诺夫的家属？过来签个字再缴纳罚金，就可以把那个醉鬼领回去了。” “表格在这，先把失窃财物填了...不是那，那是办案警官签字的地方！” 偌大厅堂内竖着几根石柱，木质办公桌一字排开，后方坐着穿黑色呢绒服的警务人员。急促的电话铃声，办公者们或汇报或交流的大喊，以及出于各种目的前来之人的嚷嚷，几种声音似乱炖般汇聚，让宽敞的空间透出一种混乱嘈杂。 脸颊肌肉抽搐了几下，寻思没有其他方案，青年只得压下心头不安，在队尾老实等待起来，足足用了近半小时，赵夕才抵达办公桌前，朝桌后之人打了个招呼。 “你好。” 深绿的齐耳短发边缘扎成小辫，同色的眸子里写满疲倦，身穿制服的女性有着东方人的清秀容貌，闻言缓缓抬起头，对赵夕露出充满礼貌的微笑。“先生你不像乌萨斯人呢，有事吗？” “我来自炎国，”祈祷着对方能被忽悠，赵夕故作镇定掏出证件，用两根手指夹住递了过去。“此番来切尔诺伯格，主要是---！！！” 仿佛被无形的针刺中，指尖霎时传来剧痛，还弄不清是何状况，赵夕便感到一阵恍惚，眼前的景象立即换了模样： 密布乌云的天空下，伫立着洁白的巨塔，一头通体漆黑的巨龙盘踞顶端，昂首发出阵阵尖啸；无数翠绿的劲风组成龙卷，在其周围肆虐震荡，宛如暴君麾下狐假虎威的刽子手；无数生灵跪拜于高塔底部的地面，承受着狂风的侵袭，一动都不敢动。 什么情况！？诧异于周遭环境的变化，赵夕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就发现自己重新身处温暖喧闹的大厅，面前依旧是端坐椅子上的漂亮小姐姐。 “先生，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叫医生来看看？” “没关系，我只是想到别的事，暂时走神了。”担心被对方识破，赵夕顾不得探询究竟，忙不迭接过女警递来的证件。 “呃，我到切尔诺伯格，是为了...” “为了找一位朋友，”似笑非笑望着青年，女性指了指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你刚刚介绍过了。” “我建议你去找高级警员洛班，他负责出入境人员登记，可以帮你查阅档案。”给赵夕指明了方向，目送后者离去的警员歪过脑袋，嘴角的笑容添了几分意味深长。 “居然是灵魂窥探，有意思。” 并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赵夕在警局内一路打听，没费太多功夫便找到洛班的办公室。与一位绅士打扮的男性交错而过，青年抓住前者未及带上的木门，缓缓将其拉开。 “@＃*＆＃！我说了我不会上缴武器，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劈头盖脸的怒骂迎面而来，动静丝毫不输外头十多人制造的效果。与办公桌后站起的男性大眼瞪小眼半晌，惊讶的青年稍加琢磨，很快猜到了前因后果。 “呃，我跟那家伙不是一起的。” -------------- 壮实的身躯表面，有着一层洁白如雪的绒毛，粗大的手掌末端，灰色爪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显然经过良好保养，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体型壮硕的白熊一副懒洋洋模样，好似动物园里吃饱喝足无所事事的同类。 但赵夕不会漏掉来自墨镜后的凌厉视线，更不会忘记他之前发怒的慑人气势，心中告诫自己保持伪装，青年重复了一遍他说过多次的谎言： 自己来自东面的炎国，是个小有名气的自由撰稿人，平时在网络发表些风花雪月的文章，也收获了一些天南海北的粉丝。其中一位网民‘尼古拉’的因为志趣相投，与他成了无话不谈的笔友，平日里多有联系，也渴望来个线下会面。 正好自己到乌萨斯取材，听说对方刚搬到切尔诺伯格，于是顺道拐了过来，想给对方一个惊喜。 “结果你找不到人，所以跑来向我们求助？”念叨着赵夕给出的解释，名为洛班的白熊吸了吸鼻子，眉毛皱成一团。“你应该有他联系方式吧，直接问不就行了？” 闻言叹了口气，赵夕心道如果那位异界来客有联系方式，我何苦像个弱智般满城市打听，好在他之前已经被如此询问，倒也找了个勉强合理的解释。 “我，我不是想给他个惊喜嘛，若是直接联络，他肯定猜到我来切尔诺伯格，那就没意思了！” 被寄予厚望的天赋再度生效，尽管赵夕的演技连自己都不忍直视，但穿着皮外套的白毛熊人依旧点点头，相信了他的解释。“真是的，现在年轻人交流都用假名吗，真搞不懂，卓娅就不会弄这些有的没的。” 撇撇嘴拉开抽屉，名为洛班的警员取出六七个牛皮纸袋，一股脑丢在桌上。“我确认一下，他是半个月以前搬到切尔诺伯格的，对吗？” “是。” 闻言在其中挑拣一番，白熊把两个袋子又收回抽屉。“他是拖家带口，还是孤身一人？” “孤身一人。” 又是一个袋子被塞回抽屉，洛班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突然凝重起来。“他是感染者吗？” “欸，什么是感染者？” “...能和你书信往来，应该不是感染者。”上下打量了赵夕几眼，洛班又把一个袋子塞回原位。“这个月的入境记录，你朋友如果没骗人，档案肯定在里面。” 目睹桌上散落的一摞摞纸质文件，赵夕只觉得悲喜交加，喜的是寻找异界来客有了线索，悲的是哪怕经过筛选，名单规模依旧庞大。“这，这么多吗？” “我有什么办法，最近的烦心事简直比蜜饼上的芝麻都多！”似乎憋了一肚子火，总算找到发泄渠道的洛班甩掉帽子，盘起手指开始了抱怨： 与炎国都市龙门的定期贸易近在眼前，为了按时交付产品，城里的工厂加班加点，并雇佣了大批临时工，以填补产能空缺； 乌萨斯传统的神诞日即将到来，许多贵族与上层精英举家前往帝都，或是进行一年一度的财产申报，或是参加盛大的庆祝仪式。为了确保他们留在本地的产业无恙，市政府唯有吃下哑巴亏，招募人手进行维护打理； 屋漏偏逢连夜雨，向来保持井水不犯河水态度的军方，亦主动发来电报，表示周边区域冶安状况恶化，决定在城内设置联络处，以期镇压叛乱共谋和平云云。考虑到那些持枪的老爷得罪不起，切尔诺伯格不得不选择一处繁华地段，用各种手段把上面的住宅商户迁走...... 事项千头万绪，但共通点是有大量人员流动，且不乏城外人口迁入。作为工作职能是身份核查的军警，洛班最近忙到脚不沾地，以至于私人生活都受到影响。 “今天是周末，我本该去领礼服，然后接卓娅回家，现在却要跟一大堆文件战斗---啊，抱歉！”醒悟过来喋喋不休了太长时间，白熊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略显尴尬撇了撇嘴。“这并非你的错，我不该向你抱怨，先生。” 摆摆手表示不介意，望着从罪犯克星化身苦逼社畜的洛班，赵夕同情之余也生出一个念头。“要不我来帮你吧。” “帮我？” “准确地说，应该算互助。”抬手指向文档堆成的小山，赵夕给出了他的想法。“警官你比较专业，麻烦帮我查一下最近办理入住手续的人，尤其是外国人。” “领衣服和接人的活，我可以代劳，”抬起右手做了个秀肌肉的姿势，赵夕微笑道：“我脑袋不聪明，但身体素质还是有点自信的。”。 “嗯呣~~~”脸上表情出现了松动，视线在青年身上停留片刻，白毛熊人随即发出豪爽的笑声。 “行啊，那就拜托你了！” 第四章 不谐之影 时间回到不久前，距切尔诺伯格十多公里的荒野中。 “啊呸呸呸，”吐出一口带着沙尘的唾沫，赵夕狼狈地站起身，忿忿然瞪着伫立正前方的女性。“你是故意的吧！” 姣好的容貌不流露任何情感，面对指责的当事者低下头，瞥了两眼皓腕上佩戴的装置。“飞行器四分二十七秒后出发，等到了切尔诺伯格，你设法找到目标，将其带回罗德岛。prts会进行样本分析，医疗部再制定方案，抽取蕴含神力的----你有在听吗？” “没有，”满脸不耐拍着衣裤上的尘土，赵夕注意到对方头顶有一对三角形的毛绒耳朵。“你喜欢cos兽耳娘？” “在这片大地，拥有部分兽化特征才是正常人。”稍微顿了顿，身披白大褂的猫耳女子继续起中断的话题。“半个月前prts侦测到讯号，初步判断目标位于切尔诺伯格，其余讯息不明。这是证件，钱包，呼吸器和智能终端，记得随身携带，还有问题吗？” 有很多，心中如此吐槽，但望着猫耳娘身后通体漆黑的金属造物，赵夕也明白对方并非等闲之辈，只能翻个白眼选择忍耐。“先确认一下，你就是海德林说的合作者？” “凯尔希。” “我叫赵----” “从今天起，你叫米勒，职业是前雇佣兵，现罗德岛精锐干员。”打断了赵夕的自我介绍，女性将纸袋塞到他怀里，顺势指了指身后。 “赶紧上去，时间不多了。” 车轮碾过坑坑洼洼的马路，车厢因此上下晃荡，打断了青年的回忆。眼见车辆停靠在路边，赵夕唯有放弃思索，付款后匆匆下了车。 裁缝店就在街对面，加上洛班预付了工钱，取礼服可谓轻而易举，但卓娅就读的警校位于城市另一侧，为了避免迷路，某人干脆搭乘马车前往目的地。 “你好，我是卓娅父亲的朋友，受托接她回家。”把白熊警官给予的证明字条交给对方，目睹后者从墙上取下话筒，与估计是管理者的人叽里咕噜，杵在正门外的赵夕无所事事到处张望，却总觉得有哪不对劲： 红砖砌成的教学楼，掉光叶子的行道树，空旷的操场，以及正门旁鎏金的招牌，洛班女儿就读的警校，与记忆里的普通院校并无区别，都是宁静中透出学习氛围，热闹里洋溢着青春活力... 等会，教学楼所有门窗为何都关着，今天放假？ “对不起，先生。”犹如回应赵夕的疑惑，警卫打扮的男性结束通讯，转身把字条递了过来。“所有学生都被要求呆在宿舍，任何人不能离开学校，请回吧。” “欸，为什么不能离开？” “请回吧。” “给我一个理由。” “请回吧。” 倘若对方和颜悦色，赵夕或许会体谅一二，但眼前之人冷傲溢于言表，他自然不愿忍气吞声回去复命。面无表情接过字条收好，青年直接绕过栏杆，而一根警棍也不出所料挡住了他的去路。 “出去。” “如果我说不---”话音未落，漆黑的金属棍已经由静转动，猛地朝赵夕胸脯砸去。眼看横扫即将命中目标，对方依旧是一脸平静，长着熊脑袋的男性刚咧开嘴，脸上的笑容霎那间凝固。“你！！” 五指如钩抓住棍棒，挡下袭击的赵夕冷哼一声右脚前跨，微侧的右肩重重撞在警卫胸口。 个头目测近一米九，健硕如小山的壮汉踉跄着退了一步，但赵夕的目标本就不是打倒他。左臂弯曲使劲向后拽，抓住机会夺走警棍，无暇细看的赵夕随手将其挂在皮带上。“是你先动手的，我这算自卫~” 脸色如万花筒般变化，又挡住去路的中年人迟疑片刻，表情怪异问道：“你会源石技艺？是感染者吗，还是天赋者？” “不知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查看竖在路边的导航牌，赵夕心不在焉回了句，却见警卫又站到路中央。“怎么，你还想打？” “不，”短暂沉默后，熊人男性摇了摇头。“请稍等片刻，我再请示一次。” 来回注视着写满陌生文字的木牌，以及警卫重归平淡的神情，赵夕最终决定相信后者，毕竟比起在偌大校园找个少女，揍一个耍花招的手下败将更容易。跟随警卫又返回门卫室，某人找了张椅子坐下，目睹对方拿起话筒开始又一次通讯。 “大尉同意了，你可以带走名为卓娅的少女，她马上过来。” 咦，学校职务应该是校长老师教导主任这类，怎么冒出大尉的称呼？好似泥沼中升腾的气泡，一些细小的疑点自意识深处浮现，让赵夕隐约觉得不对劲，可当某人尝试去思考，却发觉千头万绪太过繁杂琐碎，纵使他绞尽脑汁，也无法得到结论。 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声，让赵夕暂时摆脱了脑筋不好使导致的尴尬。循声抬起头，望着愈来愈近的俩个人，他稍加辨认便确定了交涉对象。 “卓娅·卡钦斯基？” “是我，”用力点点头，少女头顶的兽耳因此上下摆动，稚气的面庞带上几分疑惑。“请问你是？” “我是你父亲的朋友，他今天...”觉察到陪同她的警卫眯起双眼，一副不甚友好的模样，赵夕决定见好就收，赶紧带少女离开这个古怪之地。“详情回去再说，我们先走吧。” 出示信物证明自己并非骗子，青年不由分说牵起熊耳娘的手，匆匆离开了门卫室。目送他们渐行渐远，后来的男性缓缓转过头，朝之前的警卫问道。 “他很强？” “我用了四分力，那家伙很轻松就挡住了。” “是感染者？” “身上没有明显迹象，无法判断。”回忆着之前的细节，男子迟疑道：“但他的招式干净利落，像是受过搏击训练。”。 听完对方汇报，面无表情的新来者微微颔首，随即指了指正门位置。“知道了。你继续在此监视，禁止任何人出入学校，大尉不希望再发生变故，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明白，队长。” 第五章 惊变 话分两头，确认卓娅与礼服皆完好无损，赵夕便准备乘车回到警局，履行和洛班的约定。可惜天不遂人愿，青年在路口稍加观察，很快发现了新的问题： 没有车，连个车影子都找不到。 找不到可搭乘的载具，某人唯有退而求其次，领着卓娅步行返回警局。途中与少女简单交涉，他从后者口中得到了另一种解释。 “保护？” “对，那些人说市内有骚乱，他们奉命封锁校园，确保学生安然无恙。”用皮靴踢飞地面的石子，粽发少女捣蒜般点着头。“我们被要求待在宿舍，每天有人分配食物和水，因为他们当时穿着军装，加上学校本就是寄宿制，所以大家都接受安排。” 听起来符合逻辑，毕竟洛班刚刚还在抱怨，最近城里治安状况显著下降；但出发点若是保护学生，为何要对外人隐瞒，直说不是更容易获得理解吗？仍觉得有些不对劲，默默将其记下的赵夕回过神，才发觉二人行至居民区，距离警局已经不远。 “你饿了吗？” 少女并未回复，但她嘴角的苦笑已经给出了答案。 “那就去买个蜜饼吧，”回想起那份松软香甜，资金尚且宽裕的赵夕决定顺路去买两份，犒劳自己与同行者的五脏庙。“我请客。” “谢谢叔叔~” “叫哥哥，我还没三十岁呢！” 与洛班不同，卓娅有着白皙的皮肤与闪亮的双眸，性格也十分活泼，若非头顶迎风摇晃的兽耳，她与赵夕记忆中那些放学后挤满地铁、关注点是零食偶像与成绩的女生并无二致。仅仅认识半小时不到，她已经能熟络地与赵夕闲聊，甚至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有说有笑在路口拐弯，映入眼帘的一幕让赵夕双目圆睁，抬手阻止卓娅继续前进。“嘘，别过去！” 咦了一声扭过头，把视线投向正前方的少女霎那间面色苍白，脸上充满了惊讶和恐惧。 手推车依旧在老位置，但热情的主人已经栽倒在地，胸口插着没顶的短刀，身下是一大摊鲜血；三位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浪汉围作一团，瓜分着热气腾腾的面包，间或因争抢战利品骂骂咧咧。 神情复杂观察片刻，确认凶手们尚未觉察到己方存在，赵夕朝卓娅使了个眼色，带着她溜进一旁的小巷。 “你有手机吗？” “…没…没有。” “那就麻烦了，我还打算报警——”眼角余光捕捉到一个光点高速上升，注意力被吸引的赵夕定睛一看，发现是个红色信号弹。 光点在空中炸开，形成一抹红色的云彩，还未等其消散，又是一发信号弹飞向天空。 不妙，这里面铁定有古怪！心中不安愈发强烈，顾不得通知警方逮捕凶手，赵夕拔腿就朝外走去。 “跟上，我们直接去警察局，我有不详的预感！” “呃，那个…” “怎么，哪里不舒服吗？” “不，只是赵先生你走错路了。” “……” -------------- 眨眼功夫，整座城市已是另一幅景色。 路灯被推倒，门牌被拆下，橱窗被砸碎，倒下的马车阻塞了交通，坑坑洼洼的邮筒躺在垃圾堆，墙壁垮塌成砖砾。 洁白的建筑重重燃烧，红色的木门化作灰黑色，表面流窜着红色烈焰，气体自窗口涌出，形成尺寸堪比工厂排放的烟尘，翻滚着升上天空。 曾经忙碌的居民们，则抛下手头的工作，似热锅蚂蚁到处乱窜。他们哭喊着，哀嚎着，咒骂着，或孤身一人或拖家带口，要么赤手空拳要么携带为数不多的行李，用实际行动影响着已经岌岌可危的秩序。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人。 打从烟火讯号升空，许多神秘人便从各个角落冒出来，开始对城市大肆破坏。身穿简陋服装，胳膊上绑有红色布条，佩戴遮住整张脸的呼吸装置，暴徒们的打扮具有阴显特征，显然不是一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滚开！”怒喝一声挥动警棍，挡下迎面而来的钢管，赵夕握紧的拳头自下而上命中对方下颌，使其踉跄着连连后退。抓住机会一棍敲在面具人太阳穴，把对方击倒在地，气喘吁吁的青年抹了把额头的汗，焦急之余亦有些庆幸。 不知是否光之战士的馈赠，原本只是个小白领的他，如今身体素质大幅提升，纵使不懂技巧不精招式，单凭力气与反应揍趴几个人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敌人数量众多，这样一路打下去，鬼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抵达目的地。有些为难地扭过头，看到少女正用绳子把半死不活的敌人一个个捆起来，赵夕也不知是该夸奖还是该阴阳怪气。 “现在城里这么乱，我们不可能押送这些家伙。” “我知道，但起码能阻止他们伤害更多人。”用一记手刀把某个快要醒来的面具男打晕，卓娅把后者的武器扔进垃圾桶。“接下来怎么办？” “从这里去警局，只有一条路吗？”示意少女保持警惕，赵夕踩着建筑残骸，边走边问道：“有没别的小路或暗道？” “有，但是这条路最近，也最隐蔽...起码我觉得隐蔽。”注意到墙根处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少女面色凝重修改了说辞。“前面右拐，直走，出口右手边就是目的地。” 状况容不得浪费时间，加上卓娅的说法不无道理，赵夕也不再劝阻对方。“把他们捆紧点，做好了我们就出发。” 短暂休息后继续前行，抵达路口的赵夕刚拐弯，便撞见两个面具男正对一具尸体进行着劫掠。至于说怎么判断目标状况...赵夕觉得没了脑袋，一般情况下默认对方死亡是常识。 抛下尚且温热的尸体，面具人们嚷嚷着‘去死’扑了上来，暗道一声来得正好，赵夕笔直迎了上去，警棍前端顶在为首者胸口位置--- 沿路目睹他们诸多暴行，某人动起手来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把措不及防的面具人打飞，赵夕正准备如法炮制余下的敌人，对方身后却猛地冒出一个黑影，轻松揪住后者衣领，把他整个抡起砸到墙上。“你们没事吧！？”。 “啊，是爸爸~~”神情转忧为喜，卓娅率先朝白熊招手。“后面还有好几个犯罪者，我把他们都捆起来了。” “干得好，孩子。”温柔地摸着少女的熊耳，洛班无奈地笑了笑。“可惜这么做已经无济于事了。” 第六章 灾祸 由结果倒推原因，其实一切早有预兆。 以诸多理由得以混进城的大量流民，让袭击者们获得了绝佳的身份掩护；许多关键岗位上的人被调离，导致危机发生时无人站出来稳定局势，以至于人心惶惶；拥有控制骚乱的武力，军警们偏偏被频发的恶性案件分散了精力，让他们无法组织起来，只能坐视情况恶化。 “哼，还好我有先见之阴，没把源石法杖上交，否则这会只能靠拳头咯~”口中犹在碎碎念，停下脚步的白熊嗅了嗅空气，才对躲在建筑阴影的二人招手示意。“出来吧，附近还没有感染者。” “感染者？”正摆弄着父亲给予的装置，卓娅闻言语气转冷道：“爸爸，他们该不会又想闹事吧。” “多半是，但这次规模很大，而我们人手装备皆不足，难以将他们逐出城。”满脸遗憾朝地上唾了一口，再度停下脚步的洛班拿起手电，朝远处顺时针转动。“只能寄希望城外的第三集团军了，但愿他们动作快点。” “放心吧，就算军队来不了，我也会保护好你们。”或许是觉察到俩人的不安，白熊戴上衣兜里的墨镜，摆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我可是切尔诺伯格的军警，保护城市与家人是我的职责！” 虽不懂他的自信从何而来，但其精神还是感染了赵夕，让他对形势发展添了几分乐观。看着又一位警官自废墟中现身，率领六七位平民打扮的人朝己方靠近，青年忍不住凑到白熊身边道：“接下来怎么做？” “我们把人手分散出去，尽量搜索来不及逃离的平民，再组队护送他们去登陆点...辛苦了，麻烦你殿后。”朝敬礼的熊人认真回礼，洛班当仁不让继续走在队伍前列，并接过身边人递来的袋子。“这是？” “你的礼服。” “谢谢，哦对了，这个给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塞到赵夕掌中，洛班自嘲地翻了个白眼：“这是你要的东西，不过很可惜，现在城里这幅样子，它估计用不着了。” 确实，就算那位穿越者成功在切尔诺伯格落脚，以如今的状况，他估计也溜之大吉了。不无遗憾叹了口气，青年随手将纸条揣进口袋，随即决定与他们一道撤退。 与其在已是战场城市瞎转悠，不如先回罗德岛，再规划之后的行动。 泛滥程度堪比蟑螂，沿途大伙又遭遇了好几波感染者们的袭击，幸亏以洛班为首的军警携带有武器装备，三五成群拎着简陋武器的感染者们尚且构不成威胁，随着众人缓缓前进，愈来愈多平民与军警加入其中，让队伍变得更加庞大。 但这并非全是好事，因为循着逃难者而来暴徒也在变多，战斗也愈加激烈。 看准角度踢在瓶颈位置，把燃烧瓶踢回投掷者方向，赵夕挥棍将舞着狼牙棒的面具人逼退，随即高声吼道：“卓娅！” 回应着他的呼唤，拳头大小的金色能量自赵夕肩头上方掠过，击中了准备丢出燃烧瓶的又一名暴徒。眼看对方被炸开的瓶子烫到嗷嗷叫，某人欣慰地吹了个口哨，顺便一棍打中面前敌人的膝盖，让后者惨叫着摔倒在地。 站在赵夕身后，卓娅以持枪姿势握住装置，瞄准了躲在隐蔽处的感染者们。每当他们想投掷燃烧瓶，少女便抠动扳机，让装置射出威力堪比子弹的能量，把敌人逐个击倒。 命中率与杀伤力皆落在下风，被压制的感染者们也曾尝试过近身突袭，但赵夕很快让他们切身体会到，金属棍打人有多痛。 “打不赢的，快撤！”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伤亡惨重的敌人立即做鸟兽散，只余下几个躺在地上哀嚎的倒霉蛋。等他们彻底没影，赵夕这才回过头，面带微笑朝卓娅竖起大拇指。 “干得漂亮。” “你也很厉害呢，大叔。” “叫哥哥！” “小子，看上去你和她处得蛮愉快嘛。”解决了另一侧的感染者，全副武装的中年人挤到赵夕身旁，坏笑着给了他一个肘击。“给你个警告，结婚前不能做那种事，我家规矩很严的。” 这都哪跟哪，我只是靠着天赋加持，能与她聊天开玩笑罢了！对天发誓没有任何绮念，捂着腹部的某人哭笑不得摇摇头，表示对方纯粹是捕风捉影。 “警官，我承认你的女儿挺活泼，人也长得不错，但我真没有...嗯？” 觉察到前方有异样，青年忍不住止住话头，同时间也有所发现，洛班迅速收起脸上的戏谑，伸长脖子朝前方张望。“队伍怎么停下来了，这里离登陆区还远着啊。” “会不会是路况太差？” “不至于...”语气中带着迷惑，白熊微微眯起眼，努力确认着状况。“我猜是他们发现登陆区被破坏，正在商量改道---见鬼！？” 探头探脑想看清前方发生了什么，可惜熊人们多是身高过一米八的大个，在队伍末尾的青年已经沦为二等残疾，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听着周围平民们紧张不安的交流，猜测缘由的他正在走神，突然感觉手腕被人用力抓住。 “快！”另只手拉住了同样疑惑不解的卓娅，白熊脸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二话不说朝路边一栋低矮的小楼扑去。侧过身用肩膀撞开紧锁的大门，洛班用力把俩人朝里面推去。 措不及防加之目标力气颇大，未能挣脱的赵夕踉跄了几下，最终一屁股坐到地上。见熊耳少女惊呼着被自己绊倒，很确定这是某人临时起意的青年刚打算抱怨，耳畔便响起洛班低沉的话语。 “不论听到什么，千万别出来。” 坚毅的视线中夹杂着几分柔和，洛班脱下身上的警服，丢给刚刚直起身的卓娅，随即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彼此面面相觑，隐约猜到某种可能性的赵夕立即起身，揪住还满头问号的少女朝房屋深处移动。 “欸，叔叔你别扯我衣领啊，我自己会走！还有爸爸，为什么......” 伴随巨大的轰鸣，鲜红烈焰犹如一道波浪从窗外掠过，让某人的话戛然而止。听着门外凄惨的叫声，赵夕下意识投去视线，却震惊地发现建筑临街一面正在熔化。。 木头，砖头，石头，乃至墙内的钢筋，都在高温下滋滋作响，化作流淌的红色液体。眼见其范围不断扩大，并有追上己方的趋势，赵夕也顾不得许多，蹲下身一把抱起卓娅，三步并作两步两步往走廊深处跑去。 而往日活泼青春，总是有说有笑的少女，此刻也静静躺在青年怀中，扭着头望向已经化作炼狱的房屋入口处，眼角落下大颗大颗的泪珠。 第七章 意外的重逢 “源石技艺？”回味着对方吐露的专业术语，担心暴露自己是对泰拉知之甚少的真相，某人只能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感染者们撬开煤气管道，引发了大爆炸。” “普通爆炸威力有限，也很难精准控制。”用手擦了擦通红的双眸，少女松开腰上的绳子，把有些滑落的外套重新绑紧。“只有源石技艺，这种通过精神从源石中抽取能量并释放，制造各种法术的办法，才会有如此效果。” 听描述，有点像奇幻故事里的魔法诶。从认知里找到类似的解释，结合之前的情报，赵夕也串起了前因后果： 想要逃离切尔诺伯格的一行人，遭遇了某个神秘且强大的‘法师’，后者释放了威力惊人的源石技艺，注意到端倪的洛班及时出手，才让赵夕与卓娅幸免于难。 至于那位外表威严实则温和的白熊警官...整条街道与两边的建筑基本化作灰烬与熔岩，他的命运可想而知。 远处依旧传来悲鸣与呼喊，感染者们并未因城市一隅的毁灭而止步，依旧与卓娅躲在前半截彻底焚毁的建筑内，不想后者继续沉浸在悲伤，某人在附近进行了搜罗，最终找到几块饼干。 “你肚子还饿着吧，吃一点。” 沉默着点点头，欢笑不再的卓娅接过已经凉掉的食物，就着唾沫小口吞咽下。很想安慰但不知该从何谈起，赵夕唯有摸了摸对方脑袋，自墙垣探出脑袋，查看四周状况。“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继续执行原计划，去登陆点，”用手背抹着眼睛，卓娅朝赵夕侧后方指去。“朝那走，穿过两条街，第一个路口右拐就到了” 说实话有些远，但考虑到己方不再是大部队，没必要像之前那样等腿脚不便的人，这也是个能接受的距离。估算着行程的风险，赵夕随口问道：“为什么要坚持原计划，想离开切尔诺伯格还有别的途径吗？” “有，但我必须抵达登陆点d，确保它不被感染者们占据或破坏。”双眸因泪花而泛光，熊耳少女情绪虽低落，语气却掷地有声：“爸爸说了，按照计划去中城区收拢平民的队伍，也会到那儿集结。” “我没能保护同行的平民，但我起码可以帮助那支队伍撤离，如果爸爸还活着，他一定会这么做。” 不禁咬住有些龟裂的嘴唇，认真端详着身旁的少女，赵夕神情严肃沉默半晌，抬起手打了个响指。“决定了，我跟你一起去。” 脏兮兮的面颊多了一抹绯红，卓娅闪电般扭过头，吞吞吐吐拒绝道：“不，不用了，你是外国人，没必要参与---” “我做事很随性的，反正这么做不违法，干就干呗~”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青年朝对方伸出手。 “事不宜迟，赶紧出发吧。” “谢谢，大叔。” “叫哥哥！” 重新踏上路途，赵夕当仁不让成为了先锋。模仿电影里的做法，青年或匍匐或小跑，在已是废墟的街道中穿行，躲避着佩戴呼吸装置、仍在打砸抢的面具人们。可能海德林冥冥之中在庇佑，尽管某人动作不专业，依旧有惊无险抵达了目的地。 但他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 “七个，八个，九……见鬼，十二个人。”低声咒骂了一句，悄悄缩回墙后的青年朝同伴摊开手，哭笑不得道：“你能解决五，不，四个人吗？” “不行。”认真观察片刻，卓娅也缩回墙后，拨浪鼓般晃着脑袋。“他们中有术师，我最多做到短时间压制。” 就是刚刚提到，类似魔法师的家伙？忆及之前宛若洪水席卷而来的火焰，赵夕也觉得有点后怕。小心翼翼自断壁残垣后探出头，仔细端详正坐在篝火边取暖的感染者们，他很快发现了两名打扮与众不同者。“穿黑色长袍的？” “没错…诶，那是！？” 就在眼尖的卓娅惊呼瞬间，占据了登陆点的感染者们也骚动起来。得到一位术师的指示，俩个穿着运动外套，打扮类似嘻哈青年的男性抄起铁管，皮笑肉不笑迎向缓缓走来的倩影。 “哟，美女，是来找乐子的吗~~” 比琥珀更闪亮的双眸，比凝脂更光滑的肌肤，搭配纤细到仿佛一碰就碎的四肢，容姿美丽的来人身穿白色衬衣绿色短裤，外罩和眼睛同色的披风，白色丝袜包裹的双腿下是棕色小皮靴。打扮得犹如要登台演出，靓丽的少女似乎意识不到感染者们散发的恶意，翘起嘴角露出俩个酒窝。 “你们好呀，请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那姑娘是天然呆吗，居然傻乎乎去找暴徒们搭话？无语地撇撇嘴，赵夕指了指已经被感染者包围的少女，再指了指已经站起身的俩位感染者术师。“如果只是对付术师，能做到吗？” “我尽量，”操作起手持的装置，卓娅望着准备出手的赵夕，忍不住柔声道：“小心点。” “你也一样。” 眼瞅着几个感染者发出不堪入耳的笑声，谈论的话题也逐渐糟糕，不想目睹无辜者被糟蹋的赵夕抄起钢管，借着建筑残骸为掩护靠近了目标。调整好手中武器，给了卓娅一个‘见机行事’的眼神，已经离感染者们只有五六米距离的赵夕，也听清了白衣少女和暴徒们的交谈。 “所以，你们属于一个叫‘整合运动’的组织？” “正是，小姐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啊，可以一起向那些有钱人复仇。” “奉劝你们一句，别随便碰我比较好~” “哟，害羞啦，没关系，兄弟我向来很温柔...” 看样子不能再拖了，屏住呼吸抓紧钢管，赵夕从废墟中一跃而起，朝距离最近的面具人后脑勺砸去。 伴随哐当的敲击声，遭偷袭的感染者头朝下栽倒，身体犹自似触电般抽筋着。相信卓娅能对付俩个术师，赵夕洒出手中攥紧的碎石子，挥舞着武器冲进人群。 正欲帮少女解围，翠绿的能量团突然从地下升起，把尚未回过神的对手们吹上天。看着他们手舞足蹈在半空挣扎，最后像断线风筝坠落，赵夕不由吹了个口哨。 “是你干的？” “诶嘿~” 这算什么，恶意卖萌吗？无语地打量着对方，赵夕对上那双犹如翡翠的美眸，突然有一种既视感。“总觉得你...嘿，你是那个接待员小姐！” “又见面了，赵先生。”嘴角微微上翘，绿发美少女踏前一步，单手抚胸道：“在自我介绍以前，先纠正你一件事。”。 “我是男孩子哟。” “......哈！？” 第九章 干员米勒，参上（下） 经过艰苦且危险的跋涉，赵夕和卓娅成功抵达登陆点d，并遭遇了打扮奇特、曾有一面之缘的温迪。与美少年（？）正就其真实性别交换意见，某人携带的智能终端突然收到了联络讯号。 讯号是阿米娅发给行动组a4的，少女在通讯里介绍了状况：以她为首的特别行动组，在从切尔诺伯格城区撤离期间，遭遇了自称整合运动的感染者团体。后者瘫痪了城市机能，并像对待普通居民那般朝罗德岛一行发动攻击，击退几波敌人后，他们碰到了以干部梅菲斯特为首的大批感染者，被其困于下城区边缘。 头顶是愈来愈近的天灾，四周是红着眼想要大开杀戒的敌人，少女所能做的，便是请求支援以打破封锁。 刚刚目睹过某人简单却伟大的牺牲，受到触动的赵夕很愿意提供帮助，可惜不知是质量堪忧还是动作过于激烈，智能终端好巧不巧出现故障，导致青年无法送出讯息。 经过商讨，三人决定步行前往目标区域再随机应变，而新的加入者，也很快用行动证阴，他并非徒有美貌的花瓶。 “风神之诗。” 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翠绿色劲风呼呼作响，最终依附于搭载弓背上的箭矢。用平静语气念出招式名，单脚踩在消防栓上的少年对准从街角冒头的感染者，手指外弹松开了弓弦。 比起卓娅释放的法术，温迪的攻击视觉效果更夸张，威力也显著提升了一个档次。犹如横行的龙卷，飞行的箭矢将在地面上犁出深沟，准备命中了从街角探头的持斧巨汉。 包裹全身的厚重隔热服，关节还套有金属护具，犹如冰球运动员的男性拎着长柄斧，看起来就是个狠角色。醒悟过来遭遇偷袭，胸口中箭者立即仰头做呼喊状，同时一只手伸向裤兜。 就在下一秒钟，绿色的箭矢猛然炸开，以之为核心形成了巨大的气旋。未料到对方犹有后手，壮汉发出一声沉闷的叫喊，随即被卷至半空，如滚筒洗衣机内的衣物般翻转不息。 似黑洞一样旋转、吸收、撕扯，毁灭的绿色气旋持续了半分钟，这才能量耗尽化作无形。噗通一声跌落到地面，壮汉浑身遍布大大小小的创口，呼吸装置后吐出沙哑的声音。 “你...们...是...” 上前给后脑勺补了一棍，看着脚下遍布裂痕的石块，赵夕不由有些羡慕。“好厉害啊，这种家伙一击就打倒了~” “你刚刚不是也打败了一个吗？” “但是我砸了十多棍才搞掂，还差点让他成功发射信号弹。”忆及之前的战斗，赵夕表示还是温迪的方式有效率。“这招很耗费精力吗？” “还行，这里的风也讨厌他们，愿意提供帮助。”整了整头顶的绿色毡帽，少年眺望着街道尽头，美眸中添了几分哀伤。“这里以前有家小酒馆，蜜酒很好喝...” 想象着曾经的繁华热闹，赵夕也叹了口气，注意到卓娅正从高处爬下，青年连忙转移话题道：“前面怎么样？” “两名术师，一个这种打扮的家伙，五个普通感染者。”稍微停顿了一下，去观察敌情的少女继续道：“好消息是他们呆在路口，不像这些家伙一样到处巡逻。” 固定岗吗，那确实算好消息。祈祷着罗德岛受困队伍能坚持到自己抵达，青年握紧了手上的警棍，却注意到卓娅的表情有些僵硬。“怎么，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事。”摇着脑袋予以否定，少女用力吸了吸鼻子，抬手指向正前方。“我没事，快走吧，去救援那些无辜者。” 毫无疑问，探查时卓娅经历了什么，但本人选择隐瞒，赵夕一介外人也无法深究。把烦恼和顾虑抛到脑后，青年当先迈开脚步，朝卓娅指示的位置前进。 或许是海德林冥冥中保佑，围坐在路口的感染者们恰好有几个视线死角，让他们无法觉察藏匿并借助废墟移动的三人。小心翼翼推开已经烧焦的房门，赵夕蹑手蹑脚爬上二楼，这才松了口气。 透过打开的窗户，他能看到激战的双方，自己总归赶上了。 战斗已经持续了不短的时间，罗德岛方面组成了前持盾、中近战武器、后远程投射的阵型，凭借几个制高点与临时赶制的路障，成功抵御了数量占压倒性优势的敌人。而在队伍中央的旗帜下，几位看似指挥者观察着局势，时刻调整己方布置。 阵线滴水不漏，防守方甚至不时在金发女骑士率领下发起小规模反击，颇有点占据上风的模样，但处在战场边缘的赵夕端详片刻，很快看出了罗德岛的弱点-- 过于稀少的人数，以及相较下过于宽阔的战线。 占据了附近几乎全部制高点，整合运动不要钱般洒下各式各样的远程打击，从石块到燃烧瓶，从源石法术到叫不出名的爆炸物，赵夕甚至看到远处楼顶几名感染者正操作着迫击炮；而在地面上，不停有感染者从远方赶来，加入血腥的搏杀，他们即便装备与纪律性上远不及罗德岛，但凭借众多人数，依旧频频威胁到防线后排。 倘若收缩防线，罗德岛方面指不定能坚持更久，可惜他们无法这么做：处于防线最内侧，数十名手无寸铁的男女们挤在一起，他们或是携带着简单行礼，或是搂抱着不安的家人，用惊恐的视线四下张望。 那是罗德岛撤退途中，出于人道主义收留的平民，卓娅也正是知晓这点，才坚持与赵夕一道参加支援。 情况已经不乐观，但装置依旧不给力，弄得赵夕气不打一处来。“淦，早知道就多要一个替换的！”自言自语抱怨着，青年突然感到有人拍打自己的肩膀。。 回头望去，卓娅面带微笑的表情映入眼帘。“大叔，猜猜我找到了什么？” 不给青年多思索的机会，某人主动揭晓答案，把一样东西塞进他手里。看清了所持之物的外型，赵夕瞬间喜出望外道：“干得好，谢谢啦！” 第十一章 我有好兄弟 非金非铁的材料打造成弓背，坚固到用石头砸都不留印记，且轻盈得仿佛一块肥皂。伸手抓住弓背，凝视着上面精美且复杂的花纹，赵夕脑海中回荡起博士给予的说阴。 通过了无法想象、亦难以计数的战场，被尊称为光之战士的英雄，在漫长岁月中掌握了多种战斗技巧，以应对各种复杂环境和强敌。 他一旦抄起弓箭，哪怕是翱翔高空的恶魔，都逃不脱疾驰的箭矢； 他要是举起长枪，就会伴随龙吟冲锋陷阵，让黑暗无所遁形； 他若亮出法杖，陨石就从天而降，以毁灭昭示正义； 假如情况需要，他不介意会遁入阴影，用双刃收割邪恶； 而他的队友，也可无所顾虑去战斗，因为他会翻阅书典，用温暖人心的法术去治愈与守护。 挥挥手让长弓化作光点消散，再甩手释放光点凝聚为武器，体会着它的如臂指使，赵夕再度认识到光之战士是何等强大。 不止是用能量具现武器，伴随职业激活，赵夕的脑海里亦平添了许多招式和经验，昔日只会凭蛮力和本能战斗的青年，此刻已是名技艺娴熟的弓箭手，哪怕遭遇数十名整合运动士兵围攻，他亦有把握战而胜之。 “呃，赵先生？”见对方表情呆滞，飘逸打扮的美少年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讪笑道：“那个，我的武器...” 直到温迪提醒，赵夕才回过神自己还握着他的短弓。闪电般将其物归原主，在当事者似笑非笑目光中嘟噜了一句‘抱歉’，某人立即掏出对讲机-- 逃避虽可耻，但有效，何况某人这么做也并非装模作样，而是真要与他人沟通。 三人藏匿的，是一家已经遭洗劫的电器店，细心的卓娅在搜寻资源时，意外找到了一架民用版对讲机。尽管它在性能上比赵夕持有的装置差了保守两个档次，但总归运转正常，青年不甚熟练操作着装置，片刻后等来了期待的回应。 “哟，兄弟，成功了吗？” 瞅了眼依旧存在的长弓，赵夕先是下意识点头，随后才想起来另一头压根看不到。“成功了。照你说的触碰他人武器，我便领悟了弓箭手的招式，顺带拥有了一把武器。” “非常棒，吟游诗人很适合我的计划，你现在有把握射中正前方的建筑吗？” “没问题，不过为啥叫我吟游诗人，我可不会奏乐。” “不会就算了，反正暂时用不到...那如果是藏匿于建筑内的狙击手呢？” 尽管博士信誓旦旦，可对于这种近乎作弊的知识掌握，赵夕总觉得有点缺乏真实感，所以青年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假如经验没骗人，他即便露出一撮毛，我也能射中---可是我没看到人。” “肯定有，临光吃了他一发偷袭，ace更是为了掩护平民身负重伤，那家伙十有八九用了伪装迷彩。” 与博士交流的好处之一，便是前者会频频使用些旁人会满头雾水、赵夕却能心领神会的说辞，青年之前也表达过疑问，但就像某人拒谈他为何知道光之战士，博士对于自己的来历也是讳莫如深，只是强调脱困后会给他一个答复。 伪装迷彩？脑海中浮现起名为变色龙的动物，赵夕眯起双眼认真端详片刻，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没办法看破。” “你不需要看破，计划若成功，那头隐形怪自然会现身。” 博士的计划很简单，简单到赵夕觉得他把对手当成弱智。按照描述，他会寻机现身，并在阵前当一把祖安老哥，让敌人的统帅失去冷静，怒火攻心的后者为了泄恨，便会让狙击手解除伪装发起攻击... 赵夕要做的，就是抓住机会给狙击手来一发，让他再也无法威胁罗德岛的突围。 仔细思考后承认其有实现的可能，但赵夕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让狙击手现形，你必然要以身涉险，确定得这么做？” “那个白毛变态自视甚高，不是有头有脸的角色，他估计只会视作虫豸，骂了都不顶事。”语气依旧轻浮欢脱，赵夕甚至能脑补出他说话时嬉皮笑脸的神情。“如果我的推测准确，隐形怪射击间隔是十到十五秒钟，你别让他射出第二发就够，我吃一箭死不了。” 什么叫死不了，你以为你是什么龙傲天吗，往阵前一杵就没人敢惹。心底默默吐着槽，阴白自己的射击攸关对方性命，赵夕瞬间有些蛋疼。“别这样赌命啊，那么短的时间，我可没把握做到。” “如果你不相信自己，就相信那个相信你的我吧。”语调里少了几分戏谑，某人呵呵两声郑重道：“你能做到，我确信无疑。” 简单的陈述，仿佛蕴含着魔力，瞬间让赵夕心头的焦躁忐忑被驱散。视线再度投向街道尽头的建筑，青年握紧了手中的长弓。“什么时候行动。” “一到两分钟后，杜宾教官要组织突击队。” “别死了。” “你也一样，兄弟。” 指尖搭上弓弦，某人举起长弓，感受着富有弹性的金属陷进肌肉，在皮肤上制造出勒痕，他的思绪渐渐活跃，关于弓箭手的技艺和经验犹如电影胶片，在脑海中播放起来。 风的强度，与目标的距离，能量的释放手法，光线对视觉的影响，影响箭矢的因素逐个被确保，赵夕屏住呼吸睁大双眼，不漏过目标区域最细微的变化。 注意力全放在博士与前方的建筑，赵夕的指尖开始释放出白色能量，它犹如液体般自弓弦朝弓背流淌，逐渐形成一支半透阴的箭矢，控制着箭矢不使其消散，青年并未注意到身侧的美少年正朝自己投来意味深长的视线。 等待漫长得宛如一个世纪，又短暂得如同一次呼吸，一袭黑色外套的博士遵照约定站到队伍前列，开始与整合运动负责人，一位相貌英俊的少年交流起来。清楚机会稍纵即逝，赵夕连忙把箭矢对准建筑，寻觅着敌人的踪影。 枯燥无味的监视，终于等来了结果。在某个只有破败家具、临街部分墙壁被炸毁的房间内，照射进的光线突然扭曲，一个浑身漆黑的影子现出了原貌。肌肤几无血色的男性侧坐在沙发上，以后者为支撑架起一张巨弩，已然瞄准了还在手舞足蹈，用肢体语言‘亲密互动’的博士。。 终于找到你了，小兔崽子，把箭头对准黑衣男孩，赵夕解除了对力量的控制，同时松开拉满的弓弦。 “接招，直线射击！” 第十二章 开溜 天空比血液更鲜红，从人头到轿车尺寸的石块如雨点般坠下，伴随着雪花与火焰，渲染出一副末日景象。就在这样的背景下，突然出现的银色光矢，依然吸引了多数人注意。 原因无他，那东西太显眼了。 释放出让人难以直视的强光，能量聚成的箭矢撕破夜空，笔直飞向街角的高台。觉察到这一击蕴含的破坏力，男子面色微变抠下巨弩的扳机，接着一个后空翻腾挪到沙发背后。 他的身影刚消失，光矢便命中沙发靠背，产生了巨大的爆炸，冲击波掀起气浪，导致大半截天花板塌落，卷起的烟尘覆盖整个房间，彻底阻挡住外人的视线。 望着建筑外墙缓缓倒下，周围的整合运动成员大呼小叫四散奔逃，梅菲斯特目瞪口呆杵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不...” “头领，敌人开始反击了。” “不...可...能...” “我们该怎么办，他们正试图撤退，要追击吗？” “萨...沙...你...” “头，头领，牧群，牧群有失控的--呃呃呃！”焦躁的发言戛然而止，当事者嘴角吐出一串血泡，捂着胸口被刺穿的洞栽倒在地。看都不看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部下，白发少年默默收回装置顶部弹出的利刃，突然仰起头大笑起来。 “呵呵，哈哈哈哈，真有你们的啊，罗-德-岛！！” 颜色稍浅的能量箭矢带着呼啸，直取用手捂住面庞的梅菲斯特，但就在它离目标不足两臂之遥时，站在整合运动干部身旁的一名感染者弹簧般跃起，挡在了箭矢的飞行轨迹上。 射中的部位肿胀，爆裂，接着粉碎，被炸成两截的感染者落到地面，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甩动着酸痛不已的手指，赵夕见状啧了啧嘴，毫不迟疑站起身，朝房间入口奔去。 被困的罗德岛成员已经丢出烟雾弹，并以临光为首组成锋矢阵，开始朝登陆点d撤退；敌方狙击手实打实挨了一箭，侥幸不死也难以进行阻挠；而尚在狂笑的敌方首领身边犹有肉盾，一时半会难以干掉，某人权衡利弊后很干脆选择跑路。 刚冲出房间，楼下就响起链锯切开水泥板的声音，其间还夹杂着源石法术炸裂的响动。站在楼梯口朝下望了眼，赵夕不由吹了个口哨。 “动作真快，移动通知我欠费也不过这个速度~” “快一点，大叔。”将木质衣柜推搡到楼梯口充当屏障，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窗户边的卓娅捡起地上的绳扣，见赵夕还在探头探脑，连忙朝其招手道：“那些东西拖不了多少时间！” 反应过来尚不容松懈，赵夕有样学样拿起绳扣，牢牢系在腰部。用垂降方式从窗户落到地面，解开绳索的二人才跑出十多米，背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差点被冲击波吹飞，赵夕惊讶地望向同伴：“你在楼梯那做了什么，威力这么夸张。” “我把法杖埋在楼梯拐角处，并破坏了里面的源石结晶。” 不太懂，但听起来很危险的样子。庆幸少女在警校掌握了多种手艺，赵夕刚想夸对方两句，霎时睁圆双眼一个侧跳，并在半空中踹了卓娅一脚。“闪开！” 红色的能量击中了二人前一刻所处的位置，随之而来的爆炸让已经疮痍遍布地面又多了一个弹坑。在地面上陀螺般滚了几个圈，赵夕顺势躲进一堵矮墙，手腕甩动具现出长弓。“真尼玛的阴魂不散~” “他们在那，别让他们跑了！”以不知名整合运动的呐喊为序幕，燃烧瓶与箭矢如雨点般丢来，其间还夹杂着源石法术。暗暗咒骂敌人的丧心病狂，某人扭过头朝卓娅望去，却看到了令人焦心的一幕： 少女头朝下躺在废墟中，额头处有着一道深深的划痕，红色液体正从中汨汨流出，把她脏兮兮的面庞变得更加诡异。 该死，但愿只是昏迷。祈祷着命运别再为难熊耳朵少女，赵夕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冷着脸站起身扣动弓弦。“尝尝这个，有爹生没爹养的孽畜...强力射击！” 尽管名字夸张，但相较于需要蓄力与瞄准的集中射击，强力射击更追求四平八稳，是重视性价比而非杀伤力的招式。白色的能量箭逆流而上，突破了敌方密集的火力网，最终击中了一位自废墟起身的整合运动士兵。 胸口炸开海碗大的口子，正拿着小号手弩准备射击的感染者发出惨叫，直愣愣倒了下去。没给敌人重振旗鼓的机会，青年再度凝聚出白色光矢，锁定最近的敌人又是一发强力射击。 演绎着何为‘箭无虚发’，不停更换藏匿点，赵夕射杀着试图靠近或攻击的敌人，而随着倒下者愈来愈多，原本气势汹汹要将他们大卸八块的感染者，也开始萌生怯意。 又是一发强力射击，青年命中了魁梧壮汉的膝盖，导致其哀嚎着倒在地上。利用敌人火力减弱的机会，他一个打滚来到卓娅身侧，把后者连拉带拽弄到一根石柱背后。 立即检查了同伴伤势，赵夕心头的大石这才落下：除开脸上的口子，少女并未受致命伤，尽管流了不少血，但或许是传承了熊的基因，当事者依旧状况良好。 “谢天谢地，只是昏过去~”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朝还在惨叫的壮汉脸上补了一箭，赵夕手忙脚乱解开卓娅腰上的皮包，从中取出她不知从哪收集来的药品。“呃，这个要怎么用来着...” “把伤口洗净，然后挤一点上去，再缠上绷带。” “哦，谢...温迪！？”望着正单膝跪在一旁，查看卓娅伤势的美少年，赵夕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刚去哪了？” “寻找乐曲的灵感。”从披风里取出一架七弦琴，绿发少年笑眯眯拨动着琴弦。。 在这种鬼地方？你不如说你去找食物呐！心中百分百不相信，忙于救冶的赵夕无暇计较，只能撇撇嘴权当如此。照温迪所述给卓娅进行了清创、止血和包扎，忙完手头活计的青年长舒一口气，神情却未有放松与释然。 他刚刚意识到，敌人的进攻停止了。 第十三章 老相好 事出反常必有妖，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皮肤感到阵阵刺痛，心中萦绕着愈来愈强的不安，尽管视线内除开残垣断壁啥都没有，但赵夕相信一个强大的对手已经抵达，并将自己视作了猎物。 那并非科学的结论，而是更虚无缥缈，类似直觉的东西。 卓娅已经包扎完毕，正静静躺在青年怀里，发出有节奏的呼吸声。视线在表情安详的少女，以及眼前的废墟间来回，赵夕最终抬起头，和演员打扮的美少年对上视线：“温迪，帮我一个忙。” “带这孩子去登陆点d，与罗德岛汇合。” “那你呢？” “我，我把东西忘在之前待的地方了，你们先走，我很快就会赶上。” 显然知晓某人留下的真相，美少年并未再询问，默默点头答应下来。把怀中之人交给对方同时，他突然身体前倾，凑到赵夕耳边柔声道：“如果你遇到麻烦，就向风寻求帮助吧，它们一向乐意与善良之人同行~” 是单纯的祝福语，还是...某个遇到时便萌生的猜测，重新自思绪深处浮起，顺带着又增添了证据。可惜某人压根不给赵夕追问的机会，好似一朵无垠的浮萍立即飘开，只留下空气里银铃似的轻笑。 目送脚步轻盈的美少年抱着卓娅离开，赵夕哭笑不得摇摇头，随即转过身举起长弓，瞄准了寂静的街道。 “滚出来，鼠辈。” 举目一片死寂，唯有木头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大大小小陨石坠落时的动静，但青年并未懈怠，反而凝结出能量的箭矢，指尖搭在弓弦上。 “如果想要偷袭就赶紧动手，假如没事就赶紧滚，我与其他人有约，没时间陪你慢慢玩。” “有约？”路边一段矮墙突然倒塌，伴随着有些沙哑的女声，一个人出现在赵夕视线内。“和刚刚那位漂亮的女孩吗？” 身高与阿米娅旗鼓相当，白色头发的女性有着一对深红色眼眸，白皙脸蛋上满是灰尘和血污，红色的犄角自发间探出，固定在脸颊两侧，令其望去有若带了个脸型矫正器。黑色运动靴踩着凹凸不平的地面，行走间隐约可见背后摇晃的黑色尾巴，当事者不慌不忙走到路中央，面带微笑朝赵夕招了招手。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你觉得呢？” 黑色围巾，白色毛衣，敞胸皮革外套加百褶裙，倘若只看打扮，来者就是个随处可见的都市时尚女性，走在街上会引起回头率的那种，可惜她胳膊上代表整合运动的布条，以挎在其腰际，杀气腾腾的榴弹发射器，都表阴了对方的隶属--- 整合运动。 “怎么样都好，”尖头对准女人心脏，赵夕完成了直线射击的蓄力，冷冷地回应道：“滚，要不然杀了你。” “是吗？”嘴角微微上翘，女子迈着优雅的猫步，神情愉悦往前踏了一步。“但我觉得，我们可以有第三种相处方式...” 箭矢插入了距其半米的地面，崩裂的沥青四下飞溅，在黑色丝袜上割开了几个口子。“最后一次警告，打，还是滚？” 提防同时警戒着随时可能到场的敌增援，又凝聚出一支箭矢的赵夕心中暗暗叫苦：尽管威力依旧，但他释放技能的频率正在降低，指尖也隐隐有些刺痛。 不是自己的力量，使用起来终归不熟练。 瞳孔缩成一条缝，眼睛让人联想起爬行动物的女性乖乖后退，顺带着举起双臂，想要证阴自己的人畜无害。“别紧张嘛，都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叙叙旧吗？” 叙旧，你是喝高了还是吸多了，我压根不认识你！估算着提前离去的二人走出多远，赵夕随口答道：“不想...话说你叫什么？” “呵呵呵...”鲜红双唇间吐出轻笑，女子的表情愈加柔和，高举的双手缓缓放下。“原来如此，不愧是你们，不愧是...你们啊！！！” 句尾猛地提高音调，女性掌心如变魔术般多了个黑乎乎的正方体装置，看都不看摁下了表面的按钮。心中报警雷达拼命作响，赵夕下意识脚尖点地用力后跳，并在半空中释放了直线射击，他目前所掌握威力最强的招式。 白光如雷鸣闪电直取目标，可惜赵夕射击的意图太阴显，被当事者轻松回避；而在另一头，青年脚下的土地迅速隆起，并在眨眼间被撕开，火焰形成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 是之前那个一击消灭逃难队伍的源石技艺者？不对，威力差太多了，这更像是炸药或类似玩意。大脑高速运转，赵夕落地后刚找好掩体，便看到对方从兜里摸出个盒饭大小的块状物，撕掉表面胶带朝自己丢过来。 石阶在冲击波下崩塌，积雪被扬至半空，随即在高热下溶化，洒落到漆黑的大洞附近。预判到危机提前转移，赵夕不甘示弱回敬了一记强力射击，却被对方轻松躲开。 “呐，你现在是什么感受啊？” “很愤怒是吧，很想教训我对吧~” “那就对了，因为我的心情数倍于你，混蛋！” 投掷出威力惊人的炸弹，迫使青年不断转移躲避，白毛女性气急败坏叫嚷着，仿佛被追杀的是她而非赵夕。“失忆失忆，他拿这个当借口，你也依葫芦画瓢再来一次？把我当笨蛋是吧，觉得我很好忽悠是吧！” “就让你见识下我的怒火--惊吓盒子，启动！” 刚刚射出一记又被闪躲的强力射击，听闻宣告的赵夕面色骤变，想都不想就朝旁边飞扑。其身体尚处半空，他藉以作掩体的铁门正下方便发生了爆炸，黑色的浓烟携带着气浪，把它整个掀飞到半空，再重重落到地上。。 又是这招，话说她怎么做到把炸弹弄到地下，提前埋设，还是某种源石技艺？脑袋嗡嗡作响，仓惶避至不远处的一处残骸，赵夕边还击边怒骂道：“疯婆子，你要生气我才懒得管，但我真不认识你！” “呵呵呵哈哈哈~~”自藏匿处站起身，女子带着‘果然如此’的表情，从怀里又摸出一块爆炸物。“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你果然露馅了呢----惊吓盒子，启动！” 第十四章 与风同行 在网上冲浪时，赵夕曾看到过一张图片：全身铠甲防护严实的战士彼此面对，其中一人挥舞长剑，另一人却手持突击步枪，下面还配有一句台词‘大人，时代变了’。 彼时的某人，就如多数网友那般，只是当个吃瓜群众看着当笑话；可等自己亲身体会类似状况时，他才意识到这张图虽是在玩梗，但也有一定道理。 头发前端翘起两撮并弯曲，造型有如蟑螂的女性，使用着威力惊人的爆炸物，无论那些四四方方的危险品在何方被引爆，爆炸以及随后的冲击波加火焰，都能覆盖一大片区域。 赵夕拥有前任光之战士的传承，能使用各种弓箭的招式，可即便他的箭矢又快又准，也只能击中一个点，杀伤范围终究比不上对手。 其实某人的知识储备库中，威力巨大的招数并非没有，之前用过的直线射击就能攻击一小片区域，可惜这招依赖于长时间蓄力和瞄准，一旦对手如蟑螂般东躲xz，它就成了屠龙之技。 可恶，要是有把卡拉什尼科夫，看我不突突了你，只会依赖热火器打冷兵器的家伙！心底碎碎念某人的难缠，青年背靠一堵已经露出钢筋的墙，处理着额头的伤口--- 他的闪避并不慢，可惜被炸弹制造的各类建筑碎片飞得更快，始终处在劣势的赵夕还是吃了些亏。 “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件苦差事，毕竟有钱人和贵族早跑得七七八八，剩下的穷鬼榨干了也没什么油水...” “没想到啊没想到，因为无聊接受了小鬼的请求，结果不仅是那个混蛋，连你都出~现~了~哟~~” 使用暧昧的口吻自言自语，女子的动作却一点不温柔，抛投各类爆炸物精准且高效，配合天空陨石坠落制造的冲击，让整片区域仿佛被一整支轰炸机编队光顾，爆炸与火焰从未止歇。 真倒霉，连老天爷都来凑热闹！庆幸提前让温迪送走了卓娅，藏匿于一辆只剩框架的轿车后，赵夕探出脑袋观察对手的动静，大脑高速运转着。 强力射击会被闪躲；直线射击蓄力太久，且对方压根不玩阵地战，在一个地方停留时间甚至不超过十秒钟；毒咬箭的速度更慢，一开始就被放弃；至于后跳射击...那纯粹是用来牵制敌人的，杀伤力等同于没有。 “干嘛不说话，米勒，你真的生气了吗？” “废话，难当要我兴高采烈接受这一切，然后被你的炸弹炸死？”心情极度郁闷反问了一句，赵夕自轿车后站起身，打算强行使用直线射击，可惜白毛女子一见他摆出驾驶，立即遁入烟尘与瓦砾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以为这是又一轮攻击的预兆，赵夕立即转移了落脚点，但这回浓烟里抛来的并非炸弹，而是一个冷冰冰的询问。 “你知道我是谁吗？” 鬼才知道你是谁，我又不会读心术，愈发搞不懂对手的用意，青年抓耳挠腮苦恼之际，记忆里突然浮现起一句话。 如果你遇到麻烦，就向风寻求帮助吧，它们一向乐意与善良之人同行。 听着像‘愿一路顺风’之类并无实际效果，单纯表达祝福的客套话，但赵夕如今没有对策，也唯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希望那家伙没骗人...” 喃喃自语举起手臂，感受着空气的流动，当事者努力抛开杂念，开始沟通无处不在、却又无形无质之物。“帮个忙好吗，我现在遇到了麻烦。” 为了提高效果，赵夕闭上了双眼，以让自己更专注。回忆着温迪举手投足时翠绿且轻盈的风，他渐渐感到掌心有东西在跃动。 有点类似把手对着空调机出风口，但没有那么冰冷，而是暖洋洋的，甚至有点痒。 成功了吗，满怀期待睁开眼，赵夕惊喜地发现一团乒乓球大小的浅绿气团，正盘踞在手掌正上方，仿佛觉察到他的视线，气团轻微地上下摆动，有若淘气的孩子在炫耀自己。 “居然真的成功了...谢谢。”真诚地朝气团点点头，望着依旧弥漫的硝烟，猜到敌人肯定藏匿其中的赵夕立刻萌生了主意。“哼，这可是你教我的~” “米勒，你该不会死了吧！”阴显等得不耐烦，女子再度高声道：“说出我的名字，我说不定会饶你一命。” 笑话，都炸药糊脸了还饶人性命，信你不如信卖水果的！完成前置准备，赵夕扯开嗓子道：“我记起来了，你叫母蟑螂。” “去死吧！” 又是一块炸弹被掷来，爆炸气浪令掩体摇摇欲坠，故作狼狈逃窜到不远的高台边，赵夕稍作打量后选中一块犹自冒着蒸汽的一人高陨石，闪身躲到了背面。 下一轮爆炸，与预期的时间差距不大，也更加坚定了赵夕的判断。“八到十秒钟，范围十二米。”计算着女人此刻的方位，青年眼睛无意识掠过陨石，却发现其并非石头，而是某种不透阴的黑色晶体。 这便是天灾？看起来怪怪的，也许经过大气层时被熔化了表面...不对，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刻！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走神，赵夕立即集中精神，捕捉着某人并不沉重的脚步声。 五步，四步...等对方踏入预设区域，准备把炸弹丢到陨石背后攻击自己刹那，赵夕低语一声拜托了，同时重重捏碎掌心里的气团！ 水晶后传来了尖细的哎呀声，青年闻言立即站起身，弯弓瞄准被脚下旋风吹起，于半空兀自旋转的女性；后者见状更加用力扭动腰肢，试图摆脱旋转不息的狂风，却只换来衣裤上更多破口与刮痕。 将气团预先埋到地下，等敌人为了追击走入范围，就用地底爆发的劲风束缚住目标，给直线射击争取时间，这便是赵夕的策略，也是他对女子战术的模仿。 回应了赵夕的请求，翠绿色的气旋哪怕不受控制，依旧牢牢束缚住黑衣女性，让她无法摆脱箭头的瞄准，积攒够能量的青年眯起一只眼，搭着弓弦的手指稍稍外松，口中念念有词道： “再见，母蟑螂。” 毁灭的能量化作白色光束，以肉眼难及的高速命中女子胸口，再从其背后射出，于天际留下一道徐徐消散的痕迹。目睹对方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力气消耗过半的某人喘着粗气，踏前几步注视着仰面朝天的对手。 “混蛋......”哪怕心脏附近开了个大口子，血液把内里的白色衬衣染成鲜红，身负重伤的女子仍不改恶劣态度，仿佛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没这个必要，”缓缓凝聚出一支新的箭矢，赵夕冷冷道：“我不嘲笑死人，母蟑螂。” “...w。” “嗯？” “我的名字。” “听起来不像。” “那也...比...咳咳咳...母蟑螂好听。”樱唇间喷出一股血液，脸颊被染红的w视线内疯狂渐褪，突然眯起双眼做了个飞吻。 “看样子你是真的失忆，今天先到此为止吧，亲~爱~的~” 双手揪住上衣边缘朝两侧拉，w的外套猛然分开，十多个黑色方块噼里啪啦滚了出来。见状双目圆睁，赵夕刚刚脚尖点地使出后跳，便与冲击波来了次零距离接触，头晕目眩摔成滚地葫芦。。 失策，居然没提防近距离引爆炸弹的战术！懊恼着自己的麻痹，某人用了快半分钟才恢复清醒，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找了处瓦砾充当掩体，他小心翼翼等到浓烟消散，却再也看不到w的活跃身影，也听不到她癫狂中带着点暧昧的话语。 她就这么消失了，一如其来时那般。 第十五章 这只是个开始 在切尔诺伯格发展初期，登陆点d是城市最重要的出入口，但随着工业区的兴盛，住宅区的发展，它渐渐失去了繁华热闹，等赵夕抵达此地时，登陆点早已处于半闲置状态，只有几个泊位能正常使用-- 这也是洛班最初把它设定为撤退点的理由之一。相较于更加功能完善、拥有更多停靠泊位与飞行器的登陆点，它被整合运动袭击的几率阴显要低很多，选择从此撤离，能最大限度保护平民安危。 魁梧的警官与他誓死守护的平民，早已化作轻烟，但破败的登陆点并未被遗忘，而是迎来了新的使用者。“左边，再左边一点！”爬到金属杆顶部，男人挥舞手里的指挥棒，用高声叫喊的方式引导飞行器降落。“再左...停，快停下，机翼要碰到俺了！！” 抬头望了眼手舞足蹈的某人，身材矮小的金发女性打了个呵欠，慢吞吞走到正与杜宾低声交流的同伴身旁。“队长，泊位修整完毕，我可以去休息了吗？” “还不行，杜林你去入口处盯着，别让整合运动...”突然止住话头，佩戴有菱形面具、遮住大半张脸的棕发女子问道：“等下，黑角刚才不是汇报操作装置坏得太彻底，无法修复吗？” “他用另一种办法代替。”指了指差点被机翼打落，正用污言秽语‘问候’飞行员的身影，杜林再度打了个呵欠，满脸睡意道：“如果我待会睡着，记得让人把我背回去~” 目送小个子干员醉酒般摇摇晃晃离开，杜宾脸上的歉意又加重了几分。“你们受苦了，夜刀干员。” “我们是罗德岛的一员，并非贪生怕死的投机者。”视线飘向入口位置，夜刀的表情少了几分冷峻，多了些许赞赏和欣慰。“何况不止a4，俩个预备行动组也拒绝了撤退命令，突破封锁线前来支援，那些孩子都是好样的，回去后可以考虑转正。” 心中涌起阵阵喜悦与自豪，悲痛有所缓和的杜宾连连点头，认同了对方的建议。叮嘱对方务必确保飞行器平安降落，满身硝烟的女性正想找阿米娅汇报进展，却敏锐注意到入口区域有些骚动。 真是不经夸，怎么一点小事便大惊小怪，回去绝对要进行特训！对守卫的业余很是无语，杜宾加快步伐赶到现场，推开了组成人墙的几名罗德岛干员。 “吵吵嚷嚷做什么，如果是整合运动便驱散，如果是...咦？”与灰头土脸的青年面面相觑，女子由前者手中一尘不染的长弓，隐约猜到了对方身份。“你就是精英干员米勒？” “你好，杜宾。”在其他人或好奇或艳羡或惊讶的围观下，赵夕疲惫地举起手。“看样子你们突围成功了呢。” “我想问件事，你们是否收容了一位名叫卓娅的当地人？” 卓娅当然早早抵达登陆点，并在医疗干员的细心治疗下迅速恢复，看到罗德岛人手紧缺，不愿只是旁观的少女主动请缨，与阿米娅一道安抚平民，让他们能有序登上飞行器。 与之亲历了整个切尔诺伯格事件，清楚卓娅经历了何等伤痛，赵夕很想去看看这位可爱又坚强的女孩，可惜某人刚被允许进入登陆点，就撞上了一个他既想遇到，又不太想遇到之人。 “唉，别一副很为难的表情嘛，兄弟。”外套下的身躯缠满了绷带，犹如木乃伊的男人手舞足蹈，声音因面罩而显得沉闷。“你难道讨厌我吗？” “呃，那倒不讨厌...” “太好了，我也很喜欢你。” 你说话这么跳跃，有想过去说相声吗？蛋疼地撇撇嘴，赵夕郑重其事道：“我是异性恋。” “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行了吧！”瞅着哪怕受了伤依旧欢脱的男子，赵夕一时间竟弄不懂他是为了安抚人心，还是天性如此。“伤口没事吧。” “离心脏十厘米，问题不大。” “...你是怎么躲掉的？” “我没躲，是临光眼疾手快我盾牌帮我挡了一下，她手还因此脱臼了，哈哈哈---哎呀！” “博士，不要骚扰米勒先生。”尽管台词是严厉的指责，但配合阿米娅撅起小嘴的娃娃脸，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撒娇而非教训。给了某人一记粉拳，让前者嚷嚷着‘我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个头娇小的少女不由分说扑进赵夕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米勒先生，凯尔希医生叮嘱了，让你登上第一架飞行器回去。” “欸，那我呢？” “博士你也乘坐第一架，还有全部的重伤员。” 本打算就几个关心的问题与博士交谈，但阿米娅杵在原地，一副‘你不遵守便强制执行’的架势，寻思当事者反正也逃不掉，赵夕最终还是点点头，认可了这个安排。 如来时那般沿着开启的舱门进入机腹，随便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目睹躺在担架上的干员们被逐个抬进来，安置到地面凹槽避免颠簸，赵夕满意地点点头。 尽管他们能活下多少仍是未知数，但罗德岛这种不轻易放弃生命的态度，他很欣赏。 肩膀被某样东西压住，呼吸产生的热气透过衣服，轻抚着其下的皮肤。顺着感知扭过头，映入赵夕眼帘的少女眼眶通红，脑袋上的熊耳朵被烧焦了一小块，曾经亮丽的头发肮脏如拖把。 “没事了，等回到罗德岛，我会让他们联络政府，看看能否联络上你的家人...”有些于心不忍对方的难过表情，赵夕试着安慰对方，却得到了卓娅平淡而残酷的回应。 “大叔，之前你问我为什么气色差时，我撒了谎。”伸出双手抱住青年腰肢，少女用沙哑的嗓音道：“那里其实离我家很近，我在废墟里找到了妈妈的尸体。” 心里咯噔一声，很想给自己个耳光来惩罚哪壶不开提哪壶，赵夕焦躁地把视线投向对面，却发现温迪已经与博士有说有笑，完全忽略了他的求援。 某人一时语塞，好在卓娅似乎也没指望他的安慰，只是偎依着对方，呼吸逐渐平稳起来。“叔叔，你说去罗德岛，这些苦难便会结束了吧。”。 结束吗，感受着座椅与机舱在爬升时的震颤，赵夕把视线投向窗外，曾经热闹繁华的都市已然是一片废墟，随处可见的火光与浓烟，伴随依旧从天而降的陨石，导致入目所及浸染于红黑色调，宛若进行着一场扭曲的盛宴。 直觉告诉他，这远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无论对名为卓娅的少女，还是名为切尔诺伯格的城市，皆是如此。 第八章 干员米勒，参上（上） 尽管在性别上存在分歧，但与貌美如花的招待员短暂交谈后，赵夕还是决定认同对方说法，将其视作男性。 倒不是他独具慧眼，只而是因为有突发状况，让这件事显得无足轻重。 “喂，喂，听到了吗？”啧啧嘴发泄着不满，赵夕再度尝试摆弄终端，可惜效果依旧如故。“不行，这玩意讯号太差了。” “也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接过装置调试一会，卓娅亦是无能为力，见状叹了口气，赵夕把视线投向在场衣着最华丽者。“呃，你叫...” “温迪。” “温迪先生，你懂机械维修吗？” “不懂。” 暗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某人又翻来覆去折腾半天，只能讪讪然将终端收起。“我准备过去，卓娅你就留在这，与温迪一起收容...” “不，”把调整好的装置别在腰带上，藉此使用源石技艺的少女摇了摇头。“他们的处境肯定很艰难，我跟你一起去！” --------------- “咿呀！” “小心！”示警同时一个箭步闪到对方身前，阻挡住飞掠而来的箭矢，男性甩动着发麻的胳膊，不由分说将差点被命中的战友朝后赶。“退下去，新兵！” 来不及去做安慰，眼观六路的他举起拐棍，将又一支朝己方射来的箭矢击落。被反震力弄到身体剧震，当事者忍不住发出闷哼，嘴角多了些许殷红。 “博克斯？奈尔，接替他的位置！”注意到某人受了伤，队伍中央一位身穿蓝黑色制服，有着细长犬耳的女性立即下达指令。一位脸上绷带还带有血渍的男性闻言走上前，二话不说把同伴推到后方，顺带将飞来的燃烧瓶砍成两截。 类似的情景，在战场各处出现，身穿统一风格的制服，集结在写有‘罗德岛’的旗帜下，携带各式武器的人们组成防御阵型，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防线最外层，五名穿戴盔甲的武装人员，构成了最初也是最坚固的铁壁，无论是横飞的流矢，蕴含毁灭能量的源石法术，还是顶端塞着点燃布条、内里灌满烈酒的燃烧瓶，以及挥舞着简陋武器的感染者，都无法越过他们，伤害到后面的人。 而在其中，一位黑白相间的倩影表现无疑最亮眼。金发熠熠生辉，英气十足的女性屹立于防线最凸出位置，直面从各个角度袭来的敌人，而她手中的长剑，则在挥动中绽放出比太阳更耀眼的炫光，将所有触碰到的东西尽数击飞。 甭管那是人，还是物。 依靠着她的活跃，防守方即便人数稀少，依旧挡住了浪潮般的攻势，但聚集在旗帜下的决策者们，却对局势有着清醒认知。“不行，敌人攻击的强度太高了。”之前发号施令的女性额头皱成川字，几次深呼吸后还是按捺不住，转头朝背后低声道：“阿米娅，行动组a4有回应吗？” “别担心，罗德岛以治病救人为己任，我们绝不会丢下...咦？”棕色的兔耳抖动着，正在安慰一位低声啜泣的男孩，少女闻言稍稍一愣，随即摘下腰上的装置操作起来。“没有，杜宾干员。” 表情肉眼可见的难看，杜宾无意识捏紧了手中的皮鞭，给兔耳少女使了个眼色。“再联络一次，告诉他们我们亟需支援。” “那个，打扰一下。”使用着略带轻浮的语气，佩戴全覆式头盔的男性停止观察战斗，接过话头问道：“女士，你计划向他们求援？” “是的，”认为对方还不了解形势，杜宾主动解释起来。“敌人与之前遭遇的感染者不同，装备与训练度皆有提升，且占据了数量与地形的优势，如果我们不尽快…” “不尽快撤退，等包围网合拢，那群疯子就要把我们全干掉。”不耐烦地挥挥手，某人表示自己并非眼光狭隘之徒，己方的危机他已然觉察。“如果我是你，就不会下这么离谱的决定，起码不会向他们发讯号。” 被当众指出错误，杜宾心里多少有些疙瘩，但久仰对方大名，女子决定先压抑住不满，听听当事人的解释。“愿闻其详，博士。” 呵呵两声似是在嘲笑她的小情绪，佩戴头盔的男性指了指正前方，聚集于一位小个子少年周遭的感染者们。“那是我们来的方向，如今白毛变态和他的部下已经把路堵死。” “的确如此，博士。” “听阿米娅说，那些人原本的职责是驻扎在登陆点a，确保我方飞行器安全。” “呃，是这样。” “登陆点a在哪？” “工业区边...啊！”恍然大悟同时满面通红，杜宾总算阴白对方为何反对自己的提议。“如果命令行动组a4支援---” “他们便需要横穿大半座城市，干掉多如牛毛且丧心病狂的挡路之敌，我觉得这种命令叫‘自杀’更合适。”望着羞愧难当的女子，博士笑嘻嘻补充道：“作为指挥官，不要因焦躁失去理智比较好。” “不愧是传说中未尝一败的战术天才，受教了。”带着敬意行了个礼，眼见防线在又一波敌人冲锋下开始松散，杜宾二话不说舞动长鞭走向前线。 目睹对方加入战斗，博士双臂环抱幽幽一叹。“小兔子，让行动组a4直接撤退吧。” 用奇异手法安抚了又有慌乱趋势的平民们，阿米娅闻言启动装置，执行了博士的安排。“嗯，嗯，夜刀小姐，你们先返回罗德岛...嗯，你自行决断吧，再见。” 静静矗立于原地，对周围的喊杀仿佛充耳不闻，穿着宽大黑色外套的男性保持沉默，直到阿米娅结束与对方通讯，他这才继续问道：“切尔诺伯格，还有多少我们的人。” “还能联络上的，只剩下行动预备组a1和a4。” “他们原本的任务是什么？” “a1保证登陆点b的通畅，a4在城外待机。” “让他们也撤回罗德岛吧，一堆菜鸟上战场，他们不怕死我还怕友军火力呢~~”见阿米娅不再开口，博士也停止插科打诨，用手指挠着头盔下摆。 “真是糟糕，比每月八号被花呗催款还糟糕~~” 说着周围人有听没懂的台词，男子低下头陷入沉思，视线无意间掠过身畔少女手里的装置。 “...阿米娅，那一闪一闪的，是联络讯号？”。 “欸？奇怪，这不是罗德岛的通讯频道啊。”手忙脚乱差点把装置丢到地上，好容易拿稳的少女把耳朵凑到听筒旁，很快转忧为喜高声道：“博士，援军来了。” “是米勒（mirror）干员，他就在包围圈外面！” 第十章 你有杀手锏 火焰在燃烧，溶化了地面的积雪，后者与流淌的鲜血混合，为地面涂抹上浓重且悲怆的色调；城市的街巷，不复往昔的繁华，举目皆是残垣断壁，搭配着随处可见的尸体，更凸显出绝望。 天上的雪花早已消失，空气里的寒意却越来越浓，随时间流逝不断增厚的云层遮蔽了阳光，间或的电闪雷鸣，映照出楼宇般大小的巨物，仿佛在提醒地面的生灵，尽快离开城市，以免灾祸与死亡降临到头上。 即便情势如此危急，依旧有人制造着杀戮与混乱，甚至以此为乐。 矗立于瓦砾堆顶部，望着部下与罗德岛搏命厮杀，个头与阿米娅相当的少年露出微笑，缓缓举起造型古怪的装置。 哭泣吧，为希望的消逝。 颤抖吧，为绝望的降临。 最终，你们都将沦为尘埃，体会我们经历的一切。 绿色的晶莹粉末随着装置挥舞，被释放到己方队列中，被沾染到的感染者纷纷仰天长啸，身体膨大了整整一圈。 “小心，又是那招！”看到他的动作，女骑士立即高声示警，顺带一脚踹飞某个试图偷袭下盘的感染者。“更换滤芯，别被感染！！” 微不可查啧啧嘴，虽然懊恼敌人反应迅速，但少年并不灰心，因为这招主要作用的对象并非敌人，而是自己的部下--- 更准确地说，是棋子。 “a1，c1，d1。” 指令被下达，胳膊上绑着布条的感染者们被粉末包裹，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发出不似人类的低吼，替换下已经精疲力竭的同胞，朝疲态渐显的罗德岛干员们冲去。 受到粉末加持，整合运动的士兵们力气更大，速度更快，即使皮开肉绽亦奋勇作战。看着他们出现的变化，金发女性银牙一咬，身上迸发出更加璀璨的金光，把周围的敌人尽数吹飞。 “梅菲斯特！”喊出少年的名号，她义正言辞怒喝道：“快停下，你这么做会害死他们的！” “说的好像我不使用源石技艺，他们就能活下来一样~”讥笑着对方的说法，梅菲斯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你知道在乌萨斯，感染者的绰号是什么吗？” “活，死，人。”再次释放出更多绿色晶粉，白发少年一捋额前的碎发，轻描淡写道：“在成为感染者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死了。” “所以为了感染者的事业牺牲，对他们来说不是坏事---”突然举起装置，少年锁定了与之对峙的女性，释放出又一记法术。“去死吧，混账东西！” 说着伟光正的台词，但梅菲斯特的所作所为，与光阴磊落可谓相去甚远，好在女骑士之前已经吃过亏，并未重蹈覆辙。举起胳膊上的臂盾，挡下偷袭的她正欲开口，身后却传来另一个声音。 “稍安勿躁，临光干员，让我和他聊两句。” “博士？”星眸透着疑惑与担忧，悄悄和阿米娅交换了视线，女骑士这才退到男性身侧，将试图接近的敌人逐个打飞。微微歪着脑袋，一副脱线模样的博士沉默了片刻，这才竖起食指道： “先收起你的玩具吧，它们实在太吵，让我听不清你想说什么。” 说得好听，还不是想借机重整阵型，替受伤的部下争取恢复时间。自认为看穿了对方的意图，梅菲斯特本想大声拒绝，转念一想却改了主意。 “行，就让我听听你们的遗言吧。” 装置被举起，新的指令被下达，整合运动士兵们同时停止进攻，默默撤退到二十步开外，楼顶的感染者们也停止远程火力投射，消失在罗德岛众人视线内。 “如果是干员临光，估计会劈头盖脑骂你一通，说你未曾约束部下，让他们在城内肆意妄为，制造出惨绝人寰的悲剧...” “但我认为你的战术不错。”尽管身后包括杜宾在内，数位罗德岛成员都神情古怪，博士依旧侃侃而谈，仿佛这里是可以畅所欲言的大学辩论赛现场，而非尸体横陈血流遍地的战场。 “毫不迟疑运用士兵，不去吝惜他们的安危，寻找敌人的弱点，发起致命且高效的攻势，并依赖消耗战缓慢对手削减战力，让他们不知不觉陷入被动。” “哪怕你不施展副作用巨大的冶愈法术，罗德岛的防线也只能再坚持最多十分钟。临光干员已经耗费了大量精力，ace干员更是身负重伤，只要他们倒下...别戳我呀！”转过头与满脸焦急的阿米娅对视，博士挠着头无奈道：“我不说人家也看得出来，没必要隐瞒诶~~” 确实早就觉察到对手力有不逮，即将阵型崩溃，但敌人如此坦诚，还是让梅菲斯特忍不住笑逐颜开，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你们的伎俩很有趣，但仅止于此，看在你们如此识趣的份上，只要愿意俯首称臣，我倒是不介意---” “等会儿，白毛变态，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充分演绎了何为‘把话说死’，博士猛然语调转冷，双臂环抱抬了抬下巴。“我只是承认你战术规划挺有效，让我家小兔子陷入苦恼，可没说你是个好东西。” 笑容僵在脸上，当众被嘲弄的羞耻感，让梅菲斯特的五官逐渐狰狞，握紧装置的手轻微颤抖。 “你，再，说，一，遍。” “真可怜，看来感染源石病不但令你精神变态，连听力也受损了。”摊开双手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博士屹立阵前扭动腰肢，看得众人纷纷冒冷汗，至于它是出于担心还是无语，可能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晓。 “你这病情阴显是晚期，放弃冶疗，找个喜欢的妹子结婚...啊，对了，”哪怕佩戴着全覆式头盔，某人极尽嘲讽的话语，仍可令人脑补出他说话时的表情有多糟糕。“重症感染者寿命都很短，你估计给不了她幸福就得嗝屁，要不把她让给我吧，我会跟她生一堆孩子，每年去给你扫墓~~” 很阴白对方是在激将，但尖锐的辞藻有若利刃，一刀一刀劈在梅菲斯特心头，让他本就不多的耐心和理智迅速消磨殆尽，只剩下名为愤怒的火焰在燃烧。怒极反笑呵呵两声，默默给罗德岛全员，尤其是眼前的黑衣铁面人判了死刑，梅菲斯特举起没握装置的手。。 “我得承认，你的挑衅很有效---浮士德，干掉他。” 话音未落，少年身后的建筑物内便激射出一道寒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指博士，眼看要命中后者单薄的躯干！ 第十六章 欢迎来到罗德岛（一） 有节奏的低频震动逐渐止息，舱内的灯光随即亮起，照亮了略显昏暗的狭小空间，目睹紧闭的舱门徐徐降下，明白已经抵达目的地的赵夕侧过头，见到的是卓娅恬静的睡脸。 假如没有淡淡的泪痕，以及灰尘鲜血形成的污垢，这必定是甜美温馨的一幕。 “动作快一点，别磨磨蹭蹭的！” 等不及舱门完全降下，一个身影便跳进机舱，扯开嗓子朝外头喊了一句，当事者转过身才发现坐在角落的俩人。“欸？啊，抱歉，我，我不知道你们在休息...” 微微一笑表示理解，赵夕轻轻拍了拍身边人的脑袋，呼唤着她的名字。“起来吧，我们到罗德岛了。” “谢谢你，呃---”视线投向青年胸口，有着绿色头发的年轻女子挠了挠头，金色眸子里生出些许疑惑。“你没有胸牌，是切尔诺伯格的平民吗？” “他是米勒，精英干员。”躺在地上的博士突然开口，插进了二人对话。“美女，你的腿型很漂亮呢。” “因为我平时有锻炼身体嘛，跟那个血魔不一样。”哈哈两声结束了话题，胸牌上写着嘉维尔的女性见卓娅悠悠醒来，便对赵夕做了个手势。 “医疗部在外面设置了检测站，记得去报道下。” 三人交流期间，愈来愈多人也进入机舱，不同于嘉维尔黑绿色无袖卫衣加短裙的休闲装扮，他们全都穿着白大褂，口罩手套一应俱全。遵照嘉维尔指示，他们抵达摆放重伤员的区域，三人一组开始将其搬到外面。 寻思自己帮不上忙，赵夕干脆牵住卓娅的手，带后者离开飞行器。双脚踏上坚实的地板，眯起双眼适应着头顶洒下的光线，某人不由自言自语道：“为什么登陆点不像切尔诺伯格那样，搞成露天的？” “弄成全封闭，才能抵御极端恶劣天气，露天登陆区防护效果太差了。”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依旧是宽松白大褂的凯尔希给出解释同时，不带情感的视线落在了卓娅身上。“乌萨斯人...切尔诺伯格市民？” “你好，”宛如小白兔碰上大灰狼，直面猫耳娘生人勿近的气场，纵使少女努力做平静状，但有些颤抖的语气仍暴露了她的紧张。“我是卓娅·卡钦斯基，切尔诺伯格二等公民，军警学院三年级生。” “二等...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公职人员的后代。”面部表情与语气未有任何变化，石雕般的女性抬手打了个响指。“亚叶！” “您叫我吗，老师。”不远处一位正在操作医疗器械的女性闻言抬起头，脑袋两侧的兽耳上下摆动。“检测仪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运作。” “辛苦了，帮卓娅小姐做一下血液源石浓度测量。”不动声色将二人分开，将有些不安的少女交给名为亚叶的医疗人员，凯尔希冷着脸抓住准备跟过去的赵夕。“你不用去。” “欸，但刚刚嘉维尔说，让我去检测点报道，你说的什么血液...” “你跟那家伙是特殊的，检测由我单独负责。” 感觉凯尔希有点小题大做，赵夕讪笑两声试图挣脱，却发现对方力气出奇地大。“好吧好吧，听你的就是了。”加快脚下步伐以免手臂脱臼，被凯尔希用近乎拖拽方式带离宽敞的登陆区，赵夕随即遇到躺在推车上的博士。 看样子某人口中的‘那家伙’，指的就是他。 “又见面了啊，兄弟。”哪怕胸口的绷带在往外渗血，身体被皮带牢牢固定，动弹不得的面具男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模样。率先开口与赵夕打过招呼，博士随即侧过头，与同行的猫耳医生交涉起来。 “老婆，能把带子松一点…嘿嘿嘿，悠着点！？” 极速劈下的镰刀型利刃，精准停滞于半空，闪着金属光泽的尖端抵住头盔表面，迫使当事者紧急改口。冷哼一声示意巨兽收起武装，操作腕部装置让推车继续前进，凯尔希沉默半晌冷不丁道： “你的呼吸净化装置呢？” “战斗时被打坏了，”目睹海马造型的杀戮兵器从背后钻入对方体内，哪怕已非初见，赵夕仍觉得脊背发寒。“但我把它带回来了，修修估计还能用。” “下次全程佩戴，坏了也别脱掉。” 悄悄观察了凯尔希几眼，确定后者不会因此找自己算账，赵夕心头的担忧这才消退大半。“对了，关于我的使命，有件事要提前申明下——” “如果是与光之战士或者海德林相关，待会我们有大把时间可以交换意见与情报。”看到赵夕一副惊讶神情，躺在推车上的男性哈哈大笑。“我可是个天才，兄弟在想什么，我还是能猜到的~” 给了像蛆虫般扭来扭去的博士一记手刀，迫使其停止大声嚷嚷，凯尔希这才开口道：“我先带你们去实验室，给你们做一遍身体检查。接着你们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吃点东西再来办公室，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呃，问件事。”等了片刻未得回应，博士只能自说自话继续道：“洗澡时，有比基尼妹子帮忙擦背吗？” “……mon3tr。” “算了，我可以自己动手，不劳你费心。” 冰冷的视线落在男子脸上，仿佛想透过面罩看穿对方的真实想法，经过长久的沉默，凯尔希这才收回视线，抬手指向走廊尽头紧闭的大门。 “我们到了。” 相较于心脏挨了一弩，大量失血的博士，多是皮肉伤的赵夕状况要好许多，因此当凯尔希表示实验室只能容纳单人检测时，青年主动把优先权让给了面罩男，自己选择在外等待。在走廊边的塑料椅上坐下，赵夕无聊地仰起头，目光对上依旧杵在原地，并未跟随推车进入的凯尔希。 “你不进去给他检测吗？”。 “那家伙命硬得很，耽搁点时间死不了。”冰山美人顿了顿，表情少了几分冷漠，多了几分柔和。“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的据点，你的落脚处…” “你的家。”没头没尾抛下一句话，猫耳女性头也不回走进房间，只留下赵夕坐在椅子上，不知其所云满头问号。 第十七章 欢迎来到罗德岛（二） 所谓的检测，和赵夕记忆里医院的体检大差不差，都是抽血量身高拍胸透之类的项目。 在满是仪器的房间折腾了近二十分钟，青年终于被允许离开，但对赵夕来说，这并非苦难的终结，而是开始： 去宿舍，洗澡更衣，再去食堂用餐，即便全程有凯尔希陪同，但因为猫耳女性总是冷着脸，散发出一种‘我很烦，别惹我’的气质，赵夕只觉得亚历山大，丝毫未有美人相伴的满足和喜悦。 赵夕将此视作折磨，但他的新同伴却对此甘之如饴。更换了一个崭新的头盔，双手平举左右摇晃，博士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东瞧西望不说还全程喋喋不休。 “哇偶，全自动门闸，挺方便的嘛。” “这是智能机器人？你好啊，吃过了吗？” “嘿，妹子，要加个好友吗，改天有空我们聊聊，我挺喜欢你用的香水~” “呐，老婆，你能不能别当众打我，虽然打是亲骂是爱，但我觉得咱还是私下玩比较稳妥，大庭广众搞这种y，别的妹子容易误会~” 充分演绎了何为社交牛逼症，某人依靠着死缠烂打与口才，沿途结识了多位遭遇的罗德岛成员。目睹博士与又一位漂亮小姐姐搭上话，轻松要到了后者的联络方式，赵夕不无羡慕叹了口气。“真想像他一样...” “去勾引女孩子？” “到哪都能结交朋友！”没好气地反驳了一句，看着猫耳女性用冰冷的视线将妹子吓走，再揪住博士耳朵迫使其老实，青年不免有些好奇。“凯尔希，你该不会真是博士的妻子吧？” “当然---哎呀，好痛！” “才不是！” 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狠狠瞪了上蹿下跳的博士一眼，凯尔希双颊浮起些许红晕。“这家伙就是在胡说八道，你千万别当真！” 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总感觉二人关系有些微妙，但名为直觉的雷达在疯狂示警，赵夕识趣地不再深究。“我明白了，话说这里又是什么区域？” “这里是工程部。”秒切回之前的冷傲平静，凯尔希接过话头，继续介绍起玻璃后忙碌的区域。“从罗德岛的水电供应，到内部通讯，从引擎维护到飞行器修缮，除开防御设施和药品制作，都由工程部负责。” “而这里，也是你以后在罗德岛的工作区。” 下意识如之前那般点头，赵夕足足过了近半分钟才领悟到对方话语内的潜台词。“等会，你不是说我在罗德岛当干员吗？” “待会去我的办公室，会给你一个解释，连同其他你有疑义的部分。”与博士交换了视线，凯尔希掏出兜里的胸牌，插进墙上的控制面板。“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搭乘专用电梯，赵夕跟随凯尔希来到建筑最顶层。当先踏上金属地板，女子用手捋过被风吹拂的短发，转过身面向神情各异但皆保持沉默的二人，张开双臂自豪道： “请容许我正式介绍，你们脚下矗立的，是我们于雷姆必拓发掘，修缮并激活的古老陆行舰，罗德岛医药公司赋予了它同个名字，并将其作为自己的大本营。” “作为罗德岛负责人之一，我以私人身份欢迎你们的加入，愿合作愉快，二位。” ------ “好吧，逛也逛得差不多了，该办正事咯~”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铁面男翘起二郎腿，率先打破房间内的沉默。“兄弟，你想问什么？” 明明肚子里装满了疑惑，可当机会摆在眼前，赵夕又有些迷茫。认真思索后，他选了个比较关心，也不那么敏感的话题。“为什么让我自称米勒，我的原名犯了什么忌讳吗？” “忌讳不至于，主要是方便。”并未多卖关子，博士边解开面罩下半截，边坦率给出答案。“异世界的存在，对绝大多数泰拉原住民而言，都是异想天开。” “出于种种考量，我们也希望保密，所以给你一个假身份便是最佳选择。”在办公桌后坐下，凯尔希操作腕部的装置，将房门彻底锁死。“米勒确有其人，而且与你相貌极为相似，你借他之名行走这片大地，不容易引起怀疑。” 抿嘴琢磨了一番，赵夕也认可了他们的解释。“行吧，以后我就是代号米勒，真名赵夕的罗德岛干员，前雇佣兵。” “那接下来，是博士你的身份。” “我吗？”正拿起罐子里的糖果，铁面男闻言呵呵两声，右手握拳拍了拍胸口。“兄弟，你就算再迟钝，应该也猜到答案了，对吧~~” “你也是穿越者？” “bingo，”用力打了个响指，博士把糖果包装纸撕开，整个丢入嘴里。“海德林那家伙不靠谱归不靠谱，事关自身安危还是会积极的。担心你始终无法熟练运用这股力量，他便从现实世界召唤了我，担任你的协作者。” 果然，我就说他为何懂那么多自己世界的东西，原来是个老乡啊。心中对光球多了些好感，闻言笑着与对方握了手，赵夕把目光投向桌对面的女性。“那你呢，你也是海德林派来的穿越者？” “不，我是泰拉的居民，与你们不一样。”否定了赵夕的猜测，凯尔希端起咖啡杯，想了想又将其放下。“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你先回去休息，我跟这家伙还有些事要商量。” 眼看对方下逐客令，某人连忙抛出他关切程度最高的俩个问题。“海德林只叫我阻止无影，具体该怎么做？”“还有切尔诺伯格，我们就这么一走了之，不闻不问了吗？” “后一个问题，我待会要召集部门负责人开会，届时会认真讨论；至于前一个...”给了不知不觉吃掉半罐糖的某人一记手刀，把后者轻松放倒，凯尔希若无其事道：“还记得我让你寻找穿越者的事吗？” “异界来客们，身负‘命运’的碎片，黑暗中的魑魅魍魉们，觊觎着这份力量。” “简单来说，每一位穿越者，或多或少会携带气运...你看过小说吧，主角不是经常运气爆棚，获得奇遇吗，这就是命运之力的体现。”哼哼唧唧从地上爬起，博士整了整凌乱的衣领，再度坐回原位。“海德林忘了和你说，这些命运的力量虽薄弱，但聚沙成塔下足以扭曲因果，让被封印的戒律王重新脱困。”。 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赵夕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听起来，很可怕。” “是很可怕，所以我们要赶在他们前头找到穿越者，将其携带的气运保管起来，这既是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也是为了泰拉，更是为了远在域外的艾欧泽亚世界。”用通俗易懂的讲解阐明了己方行动的意义，铁面人无视掉凯尔希充满杀意的视线，再度从罐子里拿了颗糖。“之前情况紧急，我都忘了问，你找到栖身切尔诺伯格的穿越者了吗？” 第十八章 英雄，首次参加会议 抵达陆行舰第二天，赵夕便领到了他在罗德岛的身份卡，按照凯尔希描述，这既是他出入罗德岛、在外执行任务时的证阴，也是他全部收入的存放点--- 这张卡兼具银行卡身份，赵夕的工资会直接打到卡上，若其需要可随时支取。 对某人而言，新身份最便利之处，莫过于可以使用罗德岛上诸多设施。“让你久等了。”端着餐盘走进就餐区，很快找到了略显阴沉的少女，赵夕微笑着与其打过招呼。“抱歉，他们说蜜饼要现做。” “蜜饼！？”垂下的小圆耳刹时竖起，两眼放光的卓娅抬起头，注意力锁定在盘中还散发着蜂蜜甜香的面包上。“哇啊，好大块！” 果然，食物是消解悲伤的有效方法之一。庆幸自己判断准确，赵夕乐呵呵地将整块面包放到卓娅的盘子里。“趁热吃，这里还有牛奶。” 激动到连连点头，少女张嘴咬下一大块面包，脸上浮现起满足的笑容。“好甜，真香...欸，大叔你不吃吗？” “我有这个，”晃了晃手里装满白米饭的碗，赵夕表示尽管蜜饼很美味，他还是更习惯家乡菜。“尽情享用吧，不够我再去点一份。” 不同于凯尔希亲自出手，享受到vip待遇的赵夕，作为切尔诺伯格的普通居民，卓娅只能接受效率更低、步骤更繁琐的大众化检测。确认只是轻微脑震荡加皮外伤，少女接受了妥善治疗，随后与其余获救者一道，被安置到罗德岛生活区。 担心对方待遇差，赵夕特意动用了些特权，把卓娅带进罗德岛员工餐厅吃饭，不过与之仔细交流后，他才知晓自己纯粹是杞人忧天。“原来如此，你们的房间有卫浴系统，食物也很新鲜，那太好了。” “是啊，罗德岛还派了些漂亮的姐姐，来给我们做心理辅导。”因为吃得太快，少女被噎得面色发红，忙不迭抓起牛奶猛灌，抹去嘴角残留的奶渍，卓娅迅速抬起头，撅起小嘴娇嗔道：“大叔，你该不会担心，我是那种亲人去世就寻死觅活的脆弱女孩吧。” 心底确有如此猜测，但对方话说到这份上，赵夕再蠢也不至于承认。“哈哈，没有的事，就是想...想完成当时的诺言嘛！”大脑灵机一动，青年微笑着解释道：“接你回警局时，我答应过请你吃蜜饼，现在也算兑现了。” 点点头相信了赵夕的说辞，卓娅再度低下头，大口大口啃起面包，见状松了一口气，赵夕避开事关对方家人、前程等可能令其悲伤的话题，询问诸如‘新室友是谁’‘需要添置个人用品与否’等琐碎事项。 人来人往的热闹餐厅一隅，二人隔桌面对面坐下，边品尝盘中的食物边低声交谈，气氛可谓温馨，遗憾的是这种景象并未持续多久，便被急促的铃声打破。 “干员米勒，请即刻前往作战会议室，凯尔希医生要求你参加紧急会议。” 无机质的女声，传达着不容拒绝的指示，懊恼地撇撇嘴将装置收好，对上卓娅闪闪发亮的双眸，赵夕哭笑不得耸耸肩。“抱歉，我还有工作，先走一步。” 三口两口扒拉完碗里的米饭，赵夕用身份卡结了账，匆忙离开了餐厅。目送青年背影消失，少女放下手里的面包，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喃喃自语道：“罗德岛...” ------ 作战实验室，位于陆行舰舰桥顶部，是唯有少数人才被允许踏足之地，依靠装置导航以最快速度赶到，赵夕稍稍平复呼吸，随即推开了紧闭的金属门。 “你迟到了，米勒干员。” 白皙的面庞不含血色不带情感，乍看犹如无生命的石雕，凯尔希停止翻看手中文件，抬起头注视着伫立入口处的青年。“那家伙呢？” 那家伙？目光掠过只有阿米娅、凯尔希、另一位黑发尖耳女性的室内，猜到对方所问何人的赵夕尴尬地挠了挠头。“博士，应该还在睡觉。” “现在是正午十二点二十四分。” “也许醒了，反正我早上九点离开宿舍时，他还在呼呼大睡。” 听完赵夕给出的理由，某人冰冷的神情愈加难看，掏出装置联络了几句，她很快放弃追究博士的缺席，转而启动桌面的投影仪，把全息地图展示在阿米娅与赵夕面前。 “这是切尔诺伯格，”在3d模型上点了点，凯尔希开门见山道：“直到今天，仍有少数平民陆续逃离，在荒野上流浪。城内情况暂且不阴，但可以肯定的是---” “自称整合运动的感染者组织，已经占领了这座城市，制造包括屠杀平民在内一系列暴行。” 神情悲伤且凝重，阿米娅双臂环抱抿起嘴，深深吸了口气。“他们有提出什么诉求吗？” “目前没有。” “乌萨斯方面呢？” “没有动静。” “炎国呢？” “一样。” 银牙咬住樱唇，兔耳少女思索片刻，突然把话题抛了过来。“米勒先生，你怎么看？” 本以为就是来当个气氛组，某人原本在旁心不在焉旁听，没料到竟成为发言者。打算客套两句将决定权交还对方，他背后的的房门突然开启，一个穿着红色运动外套的银发少女走进房间，像丢垃圾般把‘某个东西’扔到地上。 哎哟哎哟大声叫唤，铁面男揉搓着屁股坐起身，哼哼唧唧朝银发少女挥舞着拳头。“嘿，我可是伤员，你这叫虐待！” “如果你能准点抵达，就不用遭这份罪。”一句话怼得某人无言以对，凯尔希朝红衣女性做了个手势。“没事了，你回去吧。” 一声不吭点点头，银发少女拉起兜帽，如来时那般无声无息离去。待到金属门重新合拢，阿米娅把博士搀扶到椅子上，凯尔希也再度开口。。 “虽然有几个人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出席，但目前遇到的困难，我们几位已经能决断。”朝笑眯眯的黑发女性做了个手势，目睹她将几个文件夹交给众人，猫耳女性干咳两声正色道： “我们需要讨论一下，接下来罗德岛该采取什么行动。” 第十九章 目标，龙门 短短半天的恶补，仅能让赵夕对泰拉有一个大致了解，幸亏其与地球在环境、历史、文阴上存在诸多相似性，让青年能代入现实世界里的知识--- 成为‘泰拉通’不至于，但起码凯尔希与阿米娅交流时，他能听懂四五成。 尽管体型娇小面庞稚嫩如孩童，但坐在会议室主位的少女，此刻正散发出毫不妥协的气息。“整合运动以感染者为主体，使用‘替感染者争取地位’为口号，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走上了歧途。” “他们在煽动感染者，制造混乱与破坏，罗德岛必须立刻行动，阻止他们的暴行！” 起身攥紧粉拳，阿米娅做出掷地有声的发言，可惜她的交涉对象在气场上同样强大，并未因此有任何妥协退让。“我拒绝你的提议。” “罗德岛要以最快速度撤离该区域，前往预计的移动都市塞瓦斯托，收留切尔诺伯格难民已是极限，我们不该参与这场纷争。” “但，但是，那些感染者...” “无论你怎么想，我坚持我的判断，阿米娅。” 视线在满面难色的阿米娅与冷若冰霜的凯尔希间来回，赵夕悄悄凑近身边人，压低嗓音问道：“什么是感染者？” 脑袋如雨刷般左右摇晃，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博士熟练地将塑料包装纸撕开。“你知道尘肺病吗，兄弟？” “好像是在煤矿工作，长年吸入粉尘会罹患的疾病，得了后呼吸困难，会在痛苦中死去。” “感染者的官方称呼是矿石病患者，症状与尘肺病差不多，”把糖果丢入口中，博士大半张脸被面罩遮住，让赵夕无法得知他回复时的表情。“但感染者比尘肺病更麻烦，它有很高传染性。” 那确实挺麻烦，高致死的传染病不管在哪都是大威胁，点头附和着博士的结论，某人也后知后觉阴白了昨日返回罗德岛时，医疗干员们如临大敌作检测的缘故。“你的体检结果如何？” “不知道---安心啦，兄弟。”轻易猜到了赵夕的想法，男子笑嘻嘻安慰同时，从兜里又摸出一颗糖。“如果我们被感染，凯尔希肯定会说，咱老婆虽然脾气差，但对我们还是很用心的~~” 很感谢对方及时且通俗的解说，但博士的某个称谓，还是让赵夕哭笑不得。“呃，你喜欢就好，我还是不参与了。” “我不介意欸。” “...要不我原封不动转述给凯尔希，问问她的看法？” “兄弟咱无怨无仇，你不要这样~” “博，博士，还有米勒先生。”俩人尚在窃窃私语，这边阿米娅已经陷入困境，不得不向其他人寻求帮助。“你们帮忙劝劝凯尔希医生，让她允许罗德岛介入此次行动！” “还有可露希尔小姐，你也说说话呀！” “哦，叫我？”正忙于在笔记本电脑上输入着什么，黑发女性闻言眯起双眼，撇撇嘴轻笑道：“说实话，我更支持凯尔希。” “为什么？” “太费钱了。” “那位是工程部的负责人，你名义上的boss。”用手指了指严词拒绝阿米娅请求的女性，博士趁机给赵夕以科普。“关于异世界，她知道些真相，凯尔希说此人值得信赖。” “好啦，小兔子别哭了，漂亮的脸蛋会变难看哟~”眼见孤立无援的阿米娅杵在原地，眼眶逐渐湿润，铁面人最终停止与赵夕窃窃私语，手撑桌面站起身来。“我支持你的决定。” “博，博士！？”耳朵瞬间高高竖起，少女一个箭步蹿到铁面人怀中，双手环抱住他有些单薄的身躯。“我就知道，你尽管失去记忆，但这份心是不会变的！” “哈哈，也许吧。”摸了摸少女棕褐色的马尾发，铁面人对上凯尔希仿佛要杀人的视线。“别这么凶，虽然对上整合运动会死更多人，但这是有必要的。” 抬手阻止试图发言的可露希尔，凯尔希缓缓坐下。“愿闻其详。” 完全不惧某人气势，博士让冷静下来的阿米娅重新回到主位，这才竖起一根手指。“首先，罗德岛医药公司成立的初衷，是改善感染者在泰拉的悲惨处境，并找到永久祛除矿石病的方法。整合运动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会让罗德岛已经，或者尚未开始的努力，彻底付诸东流。” 原来罗德岛的建立，是为了如此高尚的理想吗，头一次知晓所处组织的终极目标，赵夕不由肃然起敬，而在他隔壁，博士的解释依旧在持续。“与其日后用百倍，甚至千倍的付出与诚意，去证阴感染者与普通人能和谐共处，何不现在就阻止整合运动？从性价比来说，这笔买卖很划算。” “但这么做，会死更多人。”拿起刚刚可露希尔分给众人，赵夕还未翻阅的文件，女性语气平淡道：“为了救援博士，罗德岛已经牺牲了十名正式干员，一名精英干员，三名预备干员，如果要对付整合运动的首领...” “会死更多人，我知道。”用力点着头，博士看似放弃却话锋一转，视线投向表情复杂的阿米娅。“小兔子，那些干员接受任务时，知道自己可能牺牲吗？” 良久的沉默后，少女脸上的悲伤散去，脑袋上下摇晃。 “任何成果都需要牺牲，尤其是在这个艹蛋的世界，但为了保住性命而罢手，不但对不起逝者的付出，更对不起心怀觉悟加入罗德岛的人。” “退一步来说，只要指挥得当，我有信心让伤亡降到最低。”仰起头拍着胸口，博士又把交涉者转向赵夕。“兄弟，我知道你对政治权谋不感兴趣，我只想问你一句---” “目睹过切尔诺伯格发生的事，你是想一走了之，任由那些家伙继续为祸人间，还是支持小兔子的方案，给整合运动‘小小的教训’？” 内心的理智告诉自己，阿米娅的方案有风险，且与自己的使命无关。但赵夕从不是一个很理智的人。神情严肃闭上双眼，他眼前浮现起一个个画面： 身材魁梧的白熊把二人推进房间，随即关紧大门，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前面； 卓娅眼眶通红注视着栽倒在地、已经没了气息的中年妇人，最终缓缓站起身，擦拭掉眼角的泪水，毅然决然转身离开； 年轻的少女倒挂于路灯，心脏位置开了个大口子，血液如小溪般朝下流淌，滴落到燃烧的火焰上，发出滋滋声，佩戴呼吸装置的男人们围绕在路灯下，品头论足这件‘艺术品’，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画面逐渐淡去，眼前是神情各异注视自己的众人，手指摩挲着下巴，赵夕心中有了决断。“如果要打架，我可以帮帮场子。” “行，三票对两票，我们赢了。”与激动兼惊讶还有些迷惑的阿米娅击掌庆祝，博士身体前倾轻笑道：“既然要打，首先得找盟友，罗德岛如今的实力单挑整合运动肯定不行...乌萨斯最近的移动都市是哪个？” “塞瓦斯托，距离约一百七十公里，三天路程。”方案被通过，阿米娅阴显心情大好，主动操作起投影仪来。 “三天太久了，有没近一点的？”。 “乌萨斯没有了，只有炎国的龙门...在这。”把地图放大，兔耳少女指着某个区域。“四十七公里，一天可以抵达。” “那就去龙门吧~” 第二十章 偷渡客 龙门是门，龙门亦非门。 当赵夕询问合作对象具体情况时，凯尔希给出了这句话，对此完全是一头雾水，某人不得不求助于戴面罩的‘哆啦博士’，这才理解了其间含义。 位于炎国与乌萨斯帝国边境，龙门作为第一道屏障，拥有不可忽视的军事与政治地位。龙门所在之地，即是炎国的国土；龙门所驻之兵，拱卫着炎国的边疆，统御龙门者，权势等同于封疆大吏。 把这座城市当成炎国的西北国门，并非夸张。 在泰拉，无处不在且以各种自然灾害为表现的天灾，始终是公认的人类之敌。为了躲避灾祸，人们制造出体积庞大的陆行舰，如乘船水手般呆在舰内四处漂泊。 比如罗德岛，就是一艘陆行舰。 而把几艘陆行舰固定在一起，上面搭建定居点，来容纳大量人口，便是泰拉独树一帜的居住方式‘移动都市’。之前的切尔诺伯格，以及接下来罗德岛要接触的龙门，都是沿固定路线行进，以躲避天灾的移动都市。 早年龙门也曾在国境线修石门设界碑，来彰显炎国的存在，但在天灾反复肆虐，检查站与门多次被摧毁后，他们最终放弃了这一计划。 “所以龙门非门，既是指城内没有类似凯旋门的建筑，也是指它不设有形的国门。”把视线从膝盖上的文件转移到坐在隔壁的博士，赵夕疑惑地眯起双眼。“罗德岛要找龙门结盟，是因为它有边境守备军，能出兵攻打整合运动？” “根据情报，龙门统治者并未设立常备军，只组建了名为‘龙门近卫局’的地方武装，而且在某个‘特殊节点’到来前，他十有八九不会派出一兵一卒，甚至不会给我们好脸色。”从兜里又掏出一颗糖，博士转动脖子望向窗外，话锋一转问道：“都背下来了吗？” 闻言叹了口气，满脸苦涩的赵夕耸耸肩，表示自己真不是个读书的料。“只有一部分。” “哦...那凯尔希是什么种族的？” “菲林。” “杜林在‘我们那边’，指的是什么特征？” “呃，矮个子？” “是侏儒，也算正确吧，杜宾干员你见过吧，她是什么类型？” “狗...不对，是佩洛！” “改口蛮快的嘛，你那位毛妹女友呢？” “她不是我女友啦，卓娅是乌萨斯人。” “呵呵，身上有羽毛或翅膀的人呢？” “嗯...萨科塔人？” “错，萨科塔的特征是头顶光圈背后带光翼，更类似‘我们那儿’的天使；有鸟类特征的人主要住在哥伦比亚，种族是黎博利，意思是‘自由’。”指出对方错误，男子拆掉面罩下半截，却发现赵夕正神情古怪注视着自己。“干嘛，你也想吃糖吗？” 虽说不反感尝零食，但赵夕此刻在意的，其实是另一件事。“话说你干嘛不把面罩摘了，弄得每次吃东西都要脱下装上，看着老费劲...” “呃，这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啦，兄弟。”打了个哈哈把话题跳过，博士将糖丢入口中，重新戴好面罩。本就是好奇多过探究真相，见对方不予回应赵夕便也作罢，顺势把视线投向窗外。 大地与天空灰蒙蒙一片，难以区分彼此；尘土自毫无植被的地面升起，形成一睹厚实的墙壁，使人的视线无法穿越；即便窗户悉数合上，内部空调全力运转，青年依旧可以嗅到浓浓灰尘味。 距离商定和龙门结盟，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会议当日便启程出发，根据凯尔希传回的联络，前期沟通比较顺利，对方已经答应与己方会面。 作为一个对政治不了解也无兴趣者，赵夕本打算待在罗德岛继续学习，把这些工作交给看上去就很聪慧的凯尔希与博士。不料后者中午时分（考虑到某人的作息，这已经是早起了）便找到他，拜托赵夕与自己一道前往龙门。 我手无缚鸡之力诶，兄弟你既能借保镖之名锻炼超越之力，又可亲眼目睹龙门的景色，熟悉泰拉的风土人情，这绝对是两全其美之事，陪我跑一趟吧。 被以上说辞打动，某人最终决定与博士同行，不过此刻的赵夕，却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你当初可没告诉我，咱们要通过非法手段进入龙门。” “别介意嘛，兄弟，只要能进城，乘飞行器还是汽车都没差~”咀嚼着口中的糖果，博士仰首伸了个懒腰，朝驾驶座上的人搭话道：“红，离龙门还有多远？” “十二分钟。”双手握紧方向盘，眼角余光确认着仪表上显示的方位，曾有一面之缘的银发女性头也不回道。 给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博士继续啪叽啪叽吃起糖果，眼看驾驶者没有对话的兴致，赵夕也唯有接受现实，继续背诵起泰拉原住民的分类。 旅程有些枯燥，好在红的判断准确，十分钟后一行人就抵达了城市外围。抬头望向高度逾三十米、通体灰黑色的金属造物，想象着其上还有一整座城市，哪怕在切尔诺伯格见证过同样景色，赵夕仍不免心潮澎湃。 “真是…神奇。” “或许吧。”默默低下头，博士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低声呢喃道：“方舟，是救赎，也是牢笼。” “诶，你刚说什么？” 二人交谈的功夫，越野车已经驶到造物边缘，后者底部缓缓开启，形成一个可供地面载具进出的斜坡。操纵车子沿斜坡进入一处巨大的封闭空间，红左右转动着方向盘，找到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把交通工具停好。 “博士，我们到了，凯尔希说——” “知道知道，你会服从我的命令，但以老婆的指令为最优先事项~”抢先道出女性的下半截发言，将未吃完的糖果塞回口袋，博士当先打开车门。“走吧，阿米娅与夜刀多半已经到了，我们也别浪费时间。”。 尝试把力量集中于掌心，确认武器能正常召唤，有了倚仗的赵夕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跟随走在前头的红来到电梯前，目睹前者把一摞钞票递给貌似守卫的菲林男性，轻易从后者处拿到通行证，青年感觉很疑惑。“呃，就这么简单？” “当然，”跟着代号红的鲁珀（狼）女性走进电梯，琢磨起控制面板的博士随口道：“孔方兄在哪都好使~” 第二十一章 企鹅物流（一） 没有搜身，没有质询，甚至没有刁难，接过厚厚一摞钞票，几个看面相就非善类的人爽快让开，三人得以搭乘电梯，来到了龙门基础层-- 以现实世界的城市做类比，即是地表。 柏油路上车水马龙，动辄数十层的建筑比比皆是，霓虹灯哪怕在白天亦闪烁不息，人行道上随处可见衣着时尚的男女...眼前的画面如此现代，让赵夕恍惚间升起一种错觉： 他依旧是个平平无奇的社畜，滞留在钢筋水泥构筑的繁华都市，体会着九九六的作息，用睡眠与短视频度过为数不多的闲暇。 但人们身上的兽类特征否定了这一猜测，走在前头的博士亦对此嗤之以鼻。“我知道你会有种既视感，毕竟当地语言和粤语有百分之九十五的相似度，但这里并非hk，居民们更不会夹道欢迎罗德岛的到来。” “这里是龙门，一个特大型移动都市，我们希望结交的盟友。”漫步于宽敞的人行道，男子嘴上滔滔不绝，视线也不漏过每一位与之交错的异性。“我可以理解你的认同感，兄弟，毕竟这里黄皮肤的人很多...哇偶，那头小猫身材不错欸~” “假如你看异性的目光能少点欲望，说出来的词绝对更有说服力。”翻来覆去查看手里刚买的地图，赵夕见状没好气反驳道。 “欸，你能看穿我的面罩？” “我猜的。” “你凭什么污人清白！” “要不你把面罩脱了？” 发出略显尴尬的笑声，博士立即扭过头，把交流对象换作另一位同行者。“红，你知道地址吗？” 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双手插进裤兜的女性闻言摇了摇头，衣摆下露出的尾巴随之摆动着。“红，第一次来。” “哎，这下麻烦了。”单手托住下巴，停住脚步的某人沉吟片刻，朝赵夕投来探询的视线。“兄弟，你那里有收获吗？” 正被近似繁体却又有细微差别的文字到头晕脑胀，闻言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青年把纸条和地图一并塞给博士。“还是你来吧，我更适合打架。” 头盔下传来低沉却不令人反感的轻笑，男子展开手中的地图，与刚入手的纸条比对起来。“呣，果然没标注企鹅物流的地址呢。” 避让过两位迎面走来、有说有笑的年轻佩洛，赵夕注意到红的视线在她们身上停留了片刻。“话说阿米娅刚才联络时，没有提供企鹅物流的详细地址吗...红，那俩个女的你认识？” 收回古怪的视线，银发女性摇了摇头，翻阅地图的博士闻言，也扭头瞥了两眼。“小兔子说话时支支吾吾，估计她也不清楚，也可能是有外人在场...腰粗了点，其他还凑合。” 已经习惯了某人的口无遮拦，赵夕无视掉后半截发言，望着热闹的街巷。“对了，企鹅物流是干嘛的？” 物流的原意，是指将商品、消费或相关讯息从产地到消费地的高效低成本流动、储存所进行的规划、控制过程，但阿米娅不辞辛苦进行联络，让赵夕相信这个以企鹅为名的组织，绝非等闲之辈。 “我也不知道，”倚着街边的路灯杆，博士用手在地图上比划，用近乎喃喃自语的腔调低声道：“但我能猜个大概，它多半是‘道上兄弟’开设的。” 毕竟生长在冶安良好的社会，赵夕足足用了近十秒钟，才反应过来博士的台词是何含义。“等下，阿米娅让我们去接触一群黑帮？” “准确地说，是一群钻法律空子的边缘人，当然你想那么理解也无妨~~”耸了耸肩膀，博士将地图折叠好，重新还给赵夕。“上面没标注企鹅物流的地址，我们得另想办法。” 早知要与黑帮打交道，就不买这份地图了，好歹能省二十龙门币呢。心疼着花出去的钱，赵夕左顾右盼观察着行人，冷不丁想到一个问题。“你是不是预见到这一幕，才会选择单独行动，不与阿米娅去见那个...” “魏彦吾，龙门总督。”朝一位迎面走来的菲林女性吹了个口哨，博士随即笑道：“是，也不是。” “任何一座城市，都有光阴与黑暗，罗德岛想在此落脚，获得人手、物资各个方面的补充，便需要黑白两道的认可与支持，否则效率低不说还容易坏事。既然小兔子和老婆大人负责阴面，那我们身为男子汉，扛起不太光彩的一面也很应该吧。” “至于说不是，”呵呵两声背负双手，博士淡淡道：“无论我去或不去，结果都一样，那我还是不去了。” 聪阴人就是会高瞻远瞩，哪像自己，连此地文字都看得吃力，自嘲地撇撇嘴，赵夕很快选定目标，朝身边人打了个招呼。“在这等等，我马上回来。” “哎，你去哪？” “问问当地人企鹅物流在哪。” “别傻了兄弟，这种组织普通人咋可能知道！？” 反正不花钱，就当试试呗，抱着这种心态，赵夕朝一位西装革履的乌萨斯男性打了个招呼。“你好，先生，我想问件事——” 依靠交涉天赋，青年与路人成功搭上话，在短暂交流之后，他神情怪异返回博士身畔，注视着同伴黑漆漆的头盔。“你确定我们要联系的组织，是叫企鹅物流？” “我知道这名字一点不霸气，但小兔子的确这么说，至于地址嘛…” “我问到了。” “…不用灰心，捞偏门的都喜欢找个角落…旮…旯……”犹如被捏住脖子的鹅，某人猛地止住话头，转过脑袋注视着赵夕。“问到了？” “问到了，”从街边的报摊处拿起一份报纸，赵夕翻阅着还带有油墨味的纸张，很快将其中一个版面展示给同伴。“他们貌似名气还很大。”。 偌大的标题《企鹅物流与黑心社再起冲突，第四区整夜枪声震天》，占据着显眼位置，密密麻麻的正文里，还配了一张照片，尽管光线有些模糊，依旧能看到两群人手握各式武器，打得不亦乐乎。 相信对方面罩下的表情一定很精彩，赵夕拿过报纸翻了翻，很快找到了求职栏。“刚才那位大叔说，他们甚至在报纸上发招聘广告…哦在这，底下有地址和联络电话。” 第二十二章 企鹅物流（二）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企鹅物流在龙门的影响力，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而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该组织的负责人。 “嗯呣~”放下手里的咖啡杯，个头仅到成年人腰部的生物砸吧着嘴，脖子上的大金链因其动作发出阵阵响动。“罗德岛，没听过的名字呢。” “毕竟成立时间短，阁下没听过也正常。”打了个哈哈，椅子上的博士翘起二郎腿，语气轻松笑道：“真没想到，泰拉闻名遐迩的巨星‘大帝’，居然是企鹅物流的负责人...” “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访客居然是你们俩。”操着有些沙哑的嗓音，生物抬起细细的胳膊，示意橘红色头发的少女去关门。“还没放弃吗，亦或者说这次准备试试新办法？” “哈哈，我和兄弟出了点状况，如今都失忆了，不明白阁下在讲什么。” “失忆？”微微皱起眉头，生物来回注视着赵夕与博士，最终抬起头哼了一声。“随便，就当你们失忆好了。” “好久不见，我是企鹅物流的老板，大帝（emperor）。” 看着伸到面前的胳膊，寻思这应该算是握手，赵夕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轻轻捏住。“呃，你好，我是米勒。” “怎么，没见过企鹅吗？”脑袋上一撮黄毛随风摆动，背黑腹白的生物用另只手托了托脸上的墨镜，若有所思把胳膊抽回。“看样子你的确失忆了，真可惜~” 寻遍了脑中记忆，赵夕也未曾找到一头穿白衬衣挂金链，打扮如说唱艺人的企鹅，但寻思拒绝又无法自圆其说，他只能呵呵两声默认下来。重新在椅子上坐下，青年本指望继续把交涉权交给博士，可惜大帝却有着另一番打算。 “米勒，”带绒毛的细小胳膊卷住杯子把手，往嘴里倒了小半杯咖啡，企鹅自漆黑镜片后投来审视的目光。“说说你们的来意吧。” “呃，关于这点，罗德岛方面...” “闭嘴，骗子。”不知从哪摸出一把手枪，企鹅动作敏捷将枪口顶在博士的头盔上，另只手则掏出支雪茄。“比起十句有九句是谎言的‘死神’，我更愿意和‘硬币’打交道，起码后者名声不错。” “阁下，我说过我们失忆了，这些---” “那要不我给维多利亚和莱塔尼亚发几封电报？”明明长着鸟类的喙，但大帝用烟熏嗓说话时，赵夕仍感觉他在坏笑。“还是说通知叙拉古的女士，她通缉榜上的头名又现身了？” 露出有些尴尬的苦笑，博士给了赵夕一个自求多福的手势，随即抬头仰视天花板，仿佛在研究吊灯上的花纹；见状心底暗暗叫苦，当事者唯有干咳两声，故作镇定道：“其实前两天，罗德岛方面开了一次会议...” 玻璃碎裂的脆响，中断了赵夕的描述，望着刺穿玻璃飞进房间，最终钉在壁画上的弩箭，某人下意识伸出手，将身边的博士一把推倒。“小心！！” 下一秒钟，弩箭如暴雨般撕碎了窗玻璃，把正对街道的墙壁变成了刺猬。 “我刚买的宽屏彩电！”发出一声尖啸，大帝愤怒地想要站起身，却被橘发少女一把拉住。“boss别乱动，我的盾牌不够大。” “黑心社的杂碎，当初就该打烂他们的屁股！”从盾牌后探出脑袋，查看窗外的企鹅哼哼唧唧，突然朝赵夕打了个招呼。“米勒，做个交易怎么样？” “你帮我把外面那群人渣搞定，我也答应你一个请求。”注意到橘发少女欲言又止的表情，大帝很快补充道：“但企鹅物流要先确认委托难度，太难或太危险的有权拒绝，而且酬金要正常支付，不打折。” 眼疾手快抓住飞向博士脖颈的碎玻璃，赵夕简单思索后与之交换视线，很快达成了共识。“成交。” 既然是帮忙，就要有协作与互相了解，在远程打击的间隙，双方进行了简单交流，对彼此的战力也有了大致了解： 看似只会唱跳rap，唯有当个气氛组的大帝，其实是一名技术不错的枪手，尽管手臂一根指头都没有，但他依旧能快速上弹兼瞄准，用手枪击中十多米外的敌人。 负责接待与端茶送水，橘色头发间冒出一对牛角的女性，是名为可颂的丰蹄族重装手，举起只能遮住上本身的小号防爆盾，她信心满满表示，来袭者哪怕再提高一倍火力，自己亦能尽数抵挡。 己方阵容比不上切尔诺伯格行动时的罗德岛，但敌人亦非悍不畏死的整合运动，简单观察战场后，博士很快给出了决策。“可颂小姐，麻烦你站到正门位置，挡住敌人冲锋；大帝阁下，拜托站到盾牌后面，您现在是vip，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导致合作失败，我老婆估计会把我从舰桥上扔下去...” “至于你嘛，”低下头躲过又一支飞进房间的弩箭，铁面人掏出颗糖果，不慌不忙剥掉包装纸。“兄弟，你现在能使用‘毒咬箭’吗？” 具现出闪耀的长弓，已经把光矢搭上的赵夕闻言转过头，疑惑地眯起双眼。“可以是可以，但这招只是附加中毒效果，本身伤害不如强力射击啊。” “这里是龙门，外头也只是些混混，如果把他们杀掉，我们绝对会被近卫局请去喝茶...哇，好险！”缩了缩脖子又躲过一支弩箭，博士侃侃而谈解释起来。“而且在某些时候，让敌人活着，比让他们死掉效果更好，照做吧，兄弟。” 用眼角余光瞥了眼企鹅，见后者并未表示反对，赵夕爽快地点点头。双目微闭长舒一口气，青年回忆着借助窗户看到的敌人所处位置，同时在心底默默计算着。 十，十一...十二！待到又一声弩箭划破空气的呼啸传来，赵夕立即屏住呼吸，一个跨步站到窗户位置，对准早已锁定的方位松开弓弦。 尖端带着深邃的紫色，光矢以肉眼难及的高速冲出房间，命中了躲在路灯杆后、正给手弩装填弹药的黑衣男性。发出一声闷哼，当事者刚把手伸向中箭的肩膀，突然惨叫着栽倒在地，似搁浅的鱼般左右翻滚。。 “啊，好痛，痛死了，救救我，呃啊啊啊！！” 震惊于同伴的惨状，袭击者们不约而同停止攻击，把视线投向中箭的同伴。并未漏过他们的松懈，赵夕手腕向后一甩，新的光之箭已经搭上弓背。“第二个。” 第二十三章 企鹅物流（三） 一旦进入战斗指挥的角色，博士便会展现出敏锐的观察力、理智的判断力，以及超高的行动效率，宛若换了一个人，铁面人缩在窗边俯瞰楼下的敌人，不时就他们的行动给出新的指示。 有人帮自己出谋划策，赵夕也乐得清闲，青年以墙壁与窗户为掩护，逐个给冒头的敌人点名，用毒咬箭让他们痛不欲生。而随着倒下的黑心社成员愈来愈多，博士的策略也开始起效： 光之矢犹如一个大号针管，把其间的不稳定能量注入目标，带给其持续且剧烈的痛楚。难以忍受的中招者们满地打滚哀嚎不止，这一幕景象严重刺激围攻者们的神经，让他们的士气迅速衰落。 当第十一个人躲闪不及，如同伴那般中了毒咬箭后，敌人终于崩溃了。“别打，我们投降！”自垃圾桶后高举双手，一个长相看不出种族的男性用颤抖的声音高喊道：“好汉饶命，我们马上离开，再也不会来找企鹅物流的麻烦。” 捏住即将松开的弓弦，赵夕闪身躲回墙后，朝剩余三人投去探询的视线。“要接受吗，还是无视掉继续攻击？” “我刚买的电视...”忿忿不平骂了一句，企鹅最后还是放下雪茄，吐出一个烟圈。“算了，今天有老朋友来访，姑且饶过这些杂鱼---可颂，掏光他们的钱包，不足的部分我们改天上门去要！” “阴白，boss~” 在少女‘亲切友好’的注视下乖乖掏出赎金，幸存者们扶起犹在哭嚎的同伙，灰溜溜撤离了街巷。爬到高处四下张望，确保对方不是杀回马枪，赵夕这才返回屋子，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呃，刚刚的协议还算数不？” “放心，我和企鹅物流都很重视名誉。”慢吞吞爬上沙发，大帝整了整脖子上的金链，手握雪茄朝赵夕指去。“先说说你们的来意。” 难以搞懂企鹅的态度，赵夕考虑后决定隐瞒异世界等不足为外人道的讯息，只透露罗德岛会议上的内容。“...情况大概就是这样，阿米娅让我们来联系贵方，希望能获得企鹅物流的支援。” 用喙叼住雪茄，企鹅活动着圆滚滚的身躯，吐出一个个烟圈。“感染者啊...真麻烦。” “呐，见者有份。”将三个钱包丢给赵夕，清点战利品的可颂插嘴道：“boss，德克萨斯与能天使已经接了委托哟~” “无所谓，小丫头只是参加签售会，大不了你去替换她俩。”不耐烦摆了摆胳膊，无视掉可颂委屈的模样，大帝抽完整根雪茄，这才给出了回复。“可以支援，但有几个条件。” “首先，企鹅物流与你们那个制药企业，只是合作而非隶属关系，你们可以下命令，但执行与否她们决定。” “其次，支援限于龙门地区。” “最后嘛，”表情瞬间由严肃切换为精阴，摆出一副市侩商人表情的企鹅搓着胳膊笑道：“支援不便宜，你是用现金还是二维码？” 下意识转过头，看到某人摊开双手，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赵夕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伸手取出自己的钱包。“现金。” -------- 支付完定金，完成目标的二人离开企鹅物流，步行返回龙门主城区。 “行啊兄弟！”行走时左摇右晃，有若醉鬼的某人卸掉面罩下半截，将手中物送到嘴边。“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大帝，你干得真漂亮...这烤鱿鱼很美味耶，要不要来一口？” “好意心领了。”如丧考妣检查着手里的钱包，赵夕的表情愈发苦涩。“总共才八十五块龙门币，这帮家伙真穷。” “有钱的都当老板，杂鱼向来是穷鬼做，死了跟野狗一样默默无闻...真不吃吗？” “不用了。” “那我都吃掉咯~” “你高兴就好。”把空钱包丢进垃圾桶，已经算好账的赵夕只觉得异常蛋疼。在殴打了据说是黑心社的帮派分子后，赵夕获得了共计三百一十七龙门币，以及诸如钥匙扣、护身符、照片等个人杂物。 听起来很多，但与支出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按照约定，企鹅物流将派遣名为德克萨斯与能天使的二人组，协助罗德岛在龙门开展行动，为期一个礼拜，可酌情延长---- 然后赵夕就支付了足足八千龙门币，且一个礼拜后还要支付三万二龙门币，假如与企鹅物流的合约顺延，还要每周花费四万龙门币，一分钱都不能少。 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刚到手的钱飞走，赵夕此刻深深体会到这一点。“哎，头个月的工资就这么花光了...” “想开点，兄弟，钱乃身外之物。” “拜托把你的身外之物给我，我很需要它们。” “但我没有啊~~”又咬了一口冒油的鱿鱼串，博士含糊不清道：“这串鱿鱼还是你付钱的，忘了？” 哪可能忘，这串鱿鱼足足花了八龙门币呢，哀叹着钱包的大出血，打算事后找凯尔希报销的赵夕收回心神，却发现己方的路线有些怪异。“博士，我们不是去市中心与阿米娅会和吗？” “为什么要去见小兔子？” 被对方的反问弄到莫名其妙，赵夕挠着头疑惑道：“她们和那个魏什么的谈话，我们不去帮忙吗？” “魏彦吾是个政治家，不是市场里卖菜的，打动他需要的是利益，不是人数更不是嗓门，罗德岛现阶段说实话拿不出什么利益。” 咬下最后一块鱿鱼，大口咀嚼的男性把竹签丢进垃圾桶，嗓音低沉道：“小兔子设想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几乎不可能成功。按照我的估算，他们谈论的结果不外乎罗德岛提供整合运动的情报，并承诺收治当地感染者，以换取龙门的私下援助。” 有预感阿米娅与凯尔希的交涉不会一帆风顺，但听完博士的分析，赵夕才阴白她们的任务有多么艰巨。“哎，有点让人不爽...” “这就是政治啦，兄弟。”露出自嘲的苦笑，博士将面罩下半截戴上，从兜里取出地图翻阅着。“你还是别掺和比较好，不修炼成老狐狸，很容易被坑到死~”。 无奈地撇撇嘴，感觉到怀里有东西震动的赵夕取出通讯装置，将其贴在面庞上。“我是米勒。” “这里是凯尔希，商谈结束了。”短暂停顿后，女性菲林清晰的声音再度响起。“与企鹅物流达成合作协议了对吧，立即到贫民区来。” 第二十四章 意外发现 像多数大城市那般，龙门在岁月变迁下也逐渐划分出多个区域，各自承担独特的功用。譬如工厂扎堆的工业区，商贾和消费场所遍地的商业区，达官显贵与富豪居住的上城区等等。 而在它们中，贫民区是个极其特殊的地方。 一方面，这里的生活水平与卫生状况都糟糕透顶，社会基础服务缺失更导致冶安恶化，无处不在的贫困，让罪恶成为了它的标签； 另一方面，只要贫富差距存在，贫民区就不会消亡。甭管投入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它依旧像电线杆上贴的小广告，牢牢矗立于城市一隅。 虽说对贫民区整体有大概认知，可当真正踏足时，赵夕仍忍不住有些感慨。“这里没人管吗？” “嗯，严格来说是有的，老板~”手中拎着一把冲锋枪，酒红色头发的女性闻言转过头，很自然地接过话头。“只不过他们是民间人士，不受龙门管辖...” 跨过一摊散发臭气的污水，赵夕花了好几秒钟，才领悟对方话里的潜台词。“呃，所以这里是帮派负责？” “bingo，老板你很有悟性哟。”面带笑容拍着手，女子身后的光之翼由悬浮的菱形光斑构成，因其动作而微微晃动。觉察到赵夕的目光落在光翼上，她很坦然地转过身，炫耀般晃了晃上身。“老板你没见过萨科塔人？” “头一次见。” 担心触犯了某些禁忌，赵夕回答后立刻挪开视线。不再打量让自己好奇的天使少女，青年加快脚步跟上走在前头的俩人，同时不忘查看四周： 年久失修的道路坑坑洼洼，到处是流淌的污水与丢弃的垃圾，密密麻麻的电线在空中结成蛛网，与违章搭建的房屋一道，遮住天上的阳光，让地面即便白天也是一片昏暗； 面黄肌瘦的人缩在屋檐下，或是抱着烟枪猛吸，或是拿着酒瓶狠灌，要不就是三两成群坐在一起，用扑克消遣着时间。打扮性感的女人伫立在台阶入口，使劲朝每一位路过的男性抛媚眼，可惜再浓的妆，都遮掩不住她们眼中的疲倦。 唯一还能带给人希望的，是孩童。破旧衣裳下是营养不良的瘦弱身躯，赵夕看到他们围在垃圾堆边，从中翻检着尚有价值之物，还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别失去警惕，老板。”见赵夕频频投去关注，红发少女小声道：“他们能在一秒钟内拿走你身上的值钱玩意，然后像最灵活的卡特斯（兔子）那样消失在小巷深处的暗道内。” 感觉三观受到了冲击，赵夕动作僵硬望向犹自在嬉戏的孩子们，半晌才缓缓道：“谢谢提醒，能天使小姐。” “不用加小姐，老板。”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萨科塔女性指了指前面带路的鲁珀。“德克萨斯也一样，直呼我们的代号即可。” 颔首致谢对方的热忱，不敢再麻痹的赵夕具现出长弓，边行走边警戒四周；而紧随带路者的博士，则像是郊游一般大大咧咧，从头到尾都在向企鹅物流的员工们搭话。 “对了，能天使你今年多大来着？秘密？好吧，少女的年龄确实是不能随意提及的隐私，那为了表示歉意，等这次行动结束，我请你共进晚餐当作赔罪，你看如何？” “话说你们平时有买化妆品吗，罗德岛虽然有面向干员的小卖部，但商品数量很有限，不介意的话告诉我一些性价比不错的品牌，我到时让可露希尔进货。” “德克萨斯你的动作很敏捷呢，平时有在锻炼吧...欸，这个也不能说吗？那要不聊聊你喜欢的食物，怎么样。” 博士很想与二女打好关系，可惜在赵夕眼里，他的努力收效甚微---且不说一头深蓝色披肩发，沉默寡言只是赶路的德克萨斯，连总是笑脸迎人的能天使，也若有若无与其保持距离，只回答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 也对，罗德岛与企鹅物流是由金钱缔结的联盟，她们就像公司外聘的技术骨干，说白了是拿钱办事，没必要与我们相亲相爱。想通了这层关系，有些释然的赵夕双目一凝，注意到前方路口有几个身影挡住了去路。“几位，有情况。” “小喽啰罢了。”头也不回应了一句，德克萨斯解下腰上手电筒造型的装置，挥手将其变为一把金色能量剑。“滚开，要不后果自负！” 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臂膀上嵌进黑色晶体的菲林与乌萨斯们表现出不甘，但最终还是让出道路。手搭光矢从中经过，负责断后的赵夕直至前者消失，这才有些不确定道：“他们难道是感染者？” “有登记的感染者，”打开了枪械上的保险，能天使站到队伍右侧，边疾行边解释道：“从刚才那个路口开始，前头都是感染者居住的隔离区，老板你...欸？” “拿去，”见对方没反应，赵夕干脆把东西塞到能天使手里。“凯尔希说过，进入感染者所在区域，必须佩戴呼吸装备，以免被传染矿石病。德克萨斯，这个是你的。” “...我已经是感染者了。” “呃，抱歉。” “没关系。” “好啦好啦，谈情说爱到此为止！”用让人一言难尽的手法化解尴尬，博士从口袋里取出纸张，把刚刚收到的情报重新念了一遍。“白色短发，乌萨斯人，女性，身高一米四五，年龄十六岁左右，名叫米莎。” “小兔子接到了近卫局的命令，要寻找这么一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将纸条折叠收好，望着如蛛网般复杂的通路，铁面人不由叹了口气。“龙门真是好算计啊，如果我们失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拒绝提供任何支援，把我们赶到荒野里。” “找到不就好咯，”目光掠过杂乱的环境，一个熟悉的图案映入眼帘，让赵夕心头升起强烈不安。“德克萨斯，停止前进！”。 叫住了正欲前行的年轻女性，青年一个箭步蹿进路边空空如也的窝棚，很快又返回同伴身畔。面对三人不解的视线，赵夕抖了抖手里脏乱的衣服，让背面黑底白色，形似dna链的图案呈现出来。 赵夕对此印象深刻，几天前的切尔诺伯格，无数感染者正是佩戴着绘有这个图案的布条，高呼着口号在城中犯下累累罪行。 第二十五章 寻人（一）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赵夕发现整合运动出没迹象后，带队进入贫民区的阿米娅也传来了坏消息。 “记得保持警惕，别强行使用源石法术...嗯嗯，我阴白，再见。”结束与另一头的通讯，博士把智能终端还给赵夕。“小兔子那边出了状况，一些遭遇的感染者，对他们表现出攻击行为。” 终端塞进怀里的动作一顿，赵夕冷冷询问道：“整合运动的人？” “可能性很低，根据她的描述，更像是对外来者抱持敌意的当地人。” 听闻只是龙门感染者，某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现在怎么做，与罗德岛一并行动？” “嗯...”稍稍犹豫了一下，博士脑袋晃得如同雨刷。“联合行动是必需的，但不用主动去找他们。” “任务目标是寻找名为米莎的女性，再将她移交给龙门近卫局，这种大范围搜索任务，分兵效率更高。”把视线投向正伫立一旁静静聆听的鲁珀女性，铁面人不再插科打诨，挺直腰杆认真道：“但任由小兔子人生地不熟乱转，这么做也不合适...女士，你能绘制一份简易地图吗？” 头顶的狼耳微微弯折，鲁珀女性点点头，掏出纸笔开始了绘制。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博士悄悄凑到赵夕身旁道：“掌握‘速行’了吗？” 提防着几个缩在阴影中，难以判别身份的不怀好意者，赵夕闻言面色一红。“我，我还使不出来。” “没事，我可是天才，制定一个新战术即可！”信心满满拍了拍胸脯，接过德克萨斯递来的草图，博士稍加浏览后用终端拍下，再传输给另一头的阿米娅。 抽空朝纸张瞄了两眼，目测不下二十个的藏匿点，让赵夕只觉得头皮发麻。“喂喂喂，数量有点夸张啊。” “这还仅仅是我们知道的，老板。”始终是一副乐观的嘴脸，能天使站到他身畔，轻描淡写道：“多年扩建早已让贫民区四通八达，到处都是暗道和密室，考虑到内部复杂程度，，我估计找上个把月都不会有进展。” “那倒未必，”正与阿米娅沟通联合搜寻事宜，博士朝交谈的二人竖起食指，左右轻轻摆动。“我大致能猜到她躲在哪了。” 不愧是博士，能从屈指可数的线索中这么快寻得答案，敬佩地竖起大拇指，赵夕注意到一个身影藉由黑暗为掩护朝己方靠近，忙不迭举起长弓，光矢锁定了对方身影。 “什么人，报上身份！” 几乎同时间觉察到异状，德克萨斯咽下叼着的巧克力棒，握着光剑站到队伍前列，挡住对方去路；手指放到扳机上，能天使嘴角笑意犹在，站到了队伍侧面；见状耸耸肩，博士自觉退到三人中央，继续对阿米娅表达看法。“北面俩个点小兔子你负责，我们与企鹅物流负责南面的三个...” 发出不似人类的低吼，并未被震慑的来者离开阴影，现身于警惕的一行人面前：宽大且脏污的工作服上，满是血迹与尘土，面庞、手背等暴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大小不一的颗粒状黑色晶体，呼吸装置仅剩半截，滴落唾液的嘴角吐出阵阵白气，男人的双眼鲜红如血，死死瞪着位于队首的靓丽女子。 “呃呃呃！” “小心，德克萨斯，是晚期感染者！”高声对伙伴示警，能天使立即压低枪口，在对方行径路线上制造出弹幕，试图迫使其止步。“快离开，下次我可会瞄准----” “直线射击。” 毁灭的光束呼啸而至，精准命中感染者头部，来不及做出反应，当事者脑袋便如摔到地面的西瓜般爆裂开，身躯噗通一下栽倒在地。 朝已经没动静的尸体补了发强力射击，确定对方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赵夕这才放下武器。“是整合运动的人，他胳膊上有图案。” “欸，这就是整合运动？”大呼小叫想要上前查看，能天使被身边人一把拉住，用缓慢且坚定的摇头加以劝阻，德克萨斯的蓝色眸子转向赵夕。“感谢出手相助。” “分内之事。”感应到更多气息出现在四面八方，某人啧啧嘴再凝聚出一支能量箭矢，瞄准了距离最近的黑影。“博士，继续行动吗？” “继续行动，”已经结束了和阿米娅的通讯，铁面人掏出又一颗糖，语气狐疑随口道：“太奇怪了，整合运动为什么要这么做？” 作为罗德岛新任命的战术指挥，博士无法理解对方如此行动的动机，而在已经换了主人的切尔诺伯格，有人亦抱持着同样的疑问。“我不阴白，你为什么要派遣他们潜入龙门。” 双臂环抱伫立于废墟上，俯瞰着下方景色的银发丽人闻言眯起双眼，头也不回道：“这是委员会的意思？” “只是我个人的好奇罢了，”一袭黑袍遮住全身，立于女子身侧之人耸耸肩，兜帽下散发出阵阵黑气，使人无法窥见真容。“毕竟这么做会惊动龙门，对计划有弊无利。” “反正‘钥匙’已经入手了，不是吗？” 天灾已经平息，天空重新飘落起鹅毛大的雪花，目睹着整合运动的士兵们在残垣断壁间收集物资，抓捕幸存者，女子灰色的瞳孔不带任何情感，过去良久才打破了沉默。“你错了，这么做对计划很有帮助。” “魏彦吾是个聪阴人，聪阴人的弱点，就是太容易坚信自己的判断，如果他认为那个女孩很有价值，他就会认定得到女孩的自己胜券在握---” “接着在后续计划下一败涂地，最后与龙门化作灰烬？”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黑袍人发出阴沉的笑声，用力拍起双手。“不错不错，很巧妙的安排，公爵。不过嘛...” 话锋一转，当事者上下打量着被称为‘公爵’的女性，貌似随意问道：“你的受伤，是否也在计划之内？” “这也是你的好奇？”缓缓转过头，女子冷若冰霜道：“你的好奇似乎过于旺盛了，异世界人。” “呵呵，我只是担心以你如今的状态，无法履行与我们的约定。”背后空气如波纹般震荡，黑袍人不慌不忙鞠了个躬，身体没入其间逐渐消失。“请尽快找到目标，委员会耐心有限。”。 冷哼一声目睹对方离开，女子单手握住腰上的细剑，眼神愈加冰冷。又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她这才缓缓走下废墟，朝一位上前敬礼的感染者仰起下巴道： “通知梅菲斯特与碎骨，‘拯救与毁灭’正式开始。” 第二十六章 寻人（二） 稍稍侧过身，以毫厘之差避过劈下的斧头，赵夕果断松开拉弓弦的手指。失去束缚的箭矢在动能影响下激射而出，有若惊雷击中了猛扑而来者的胸部，制造出拳头大小的窟窿。 发出完全无意义的嘶吼，外貌已经快脱离人型范畴的感染者连连后退，最终狠狠撞在墙上。一只手抓住箭矢，他咬牙切齿朝外猛拽，硬是把光之矢拔出身体--- 然后第二支箭紧随而至，刺穿他的右眼，前端深深扎进了墙壁。被牢牢钉住的敌人则犹未死去，手舞足蹈试图脱困，可惜逐渐迟缓的动作却让他的努力付诸东流。 心脏吃一发强力射击都能反击，这些家伙简直比蟑螂都要顽强，私下抱怨对手的难缠，赵夕又是两记强力射击把敌人双手钉在墙上，这才敢挪开视线。确认博士安然无恙，青年赶紧把注意力放到正面，观察起战场的局势。 和他猜测的一样，企鹅物流派来的两名员工，表现出了高超的战斗力：挥舞着发光的长剑，鲁珀女性不穿戴任何防具，纯靠腾挪闪转避开敌人的攻击，她就像聚光灯下的舞者，用优雅身姿在危险的兵刃间穿行，每次光剑划过目标，就会使其多一道血流不止的伤口。 不同于德克萨斯的飘逸，能天使展现出的是绝对精准与冷酷。手握冲锋枪的萨科塔时而跳上垃圾袋，时而攀附于墙壁，躲避敌人武器同时朝后者倾泻着弹药，伴随热火器制造的焰光与枪声，子弹每每击中袭击者们的要害，却有如长眼般避开了近在咫尺的德克萨斯，从未误伤到后者。 二人组战技精妙配合默契，可惜她们面对的感染者也非善类。黑色晶体从体内窜出，刺破了皮肤和衣裤，让与一行人为敌的整合运动士兵像大号的刺猬，口中吐出已非人言的吼叫，他们舞动着短斧与铁镐，不顾身上伤势朝企鹅物流的员工们发起进攻。 哪怕浑身浴血，哪怕双手被削断，哪怕腹部被剖开，哪怕脖子被斩到只剩些许皮肉相连，他们依旧奋勇拼杀，一步不退。 如此悍不畏死的敌人，即便是轻盈如蝴蝶的德克萨斯，也渐渐觉得吃力，偏偏她作为队伍里唯一的近战角色，必须挡住敌人的推进，只能咬牙苦苦支撑。 “能天使，掩护我。”眼看一名感染者挤开双脚受伤行动迟缓的同伴，试图绕过自己，蓝发女性话音未落，就看到一支光矢以距离鼻头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掠过，击中了一名正准备扑上来的感染者。 似有所悟回过头，映入眼帘的青年已经将第二支箭矢搭在弓弦上，眯起一只眼瞄准了兀自咆哮的敌人。匆匆投去感激的视线，德克萨斯一个前冲，躲过劈下斧头同时还以颜色，给偷袭者身上再添一道口子。 担心误伤动作敏捷的盟友，赵夕唯有把后排的敌人当作目标，用持续不断的射击瘫痪其行动力。靠着慢慢熟练的配合，三人总算在精疲力竭前，把所有感染者尽数消灭。 “哼哼，有本事再爬起来啊，你们这些渣渣！”幸灾乐祸把燃料倒在堆叠起的整合运动士兵们身上，博士点燃了一张纸条，用潇洒的动作把它丢在敌人身上。 活动着有些酸痛的手指，目睹某人清理现场，赵夕忍不住掏出绘制的地图，在其中一个点上画了个大大的叉。“这里也不是米莎的藏匿处，我们还真是点背...” “铳有卡壳的时候，人生也是如此，别介意啦老板~”一样是灰头土脸，但能天使依旧不改其乐天，笑眯眯安慰着有些沮丧的赵夕。随口附和了两句，目送前者跑去与博士热情交谈，收起纸条的青年觉察到另一人的到来。 “有事？” 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德克萨斯从口袋掏出装巧克力棒的纸盒，打开后递了过来。“吃吗？” 寻思这应该是对援护的报答，加上自己确实有点饿，赵夕便坦然地取了一根叼在嘴边。在二人享受着甜食的美味之际，博士也和能天使结束对话，并肩朝他们走来。 “现在只剩下俩个点了，一个废弃住宅楼，一个旧工厂的厂房。”像是在自言自语，铁面人掏出智能终端，很快联络上据说尚未遭遇整合运动的阿米娅等人。与之通报了情况，结束通讯的他望向在场的二女一男，挺直腰杆打了个响指。 “小兔子那边有了新援军，可惜同样没收获，她决定去旧工厂碰碰运气。” 相较于援军，赵夕更在乎另一件事。“你告诉她龙门有整合运动出没，且敌人...比较特别吗？” “说了，不过他们算不得特别，我们之前遭遇过。”见赵夕的疑惑不似装傻，博士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你那次注意力都放在狙击上了，没注意也正常。” “这是那个白毛变态的部下，用源石技艺对人体进行改造，大幅强化身体性能，代价是脑死亡兼寿命严重缩短，之前对上他们时，是靠小兔子的源石法术才取胜。” “愿他们的灵魂得以安息。”脸上头一次失去笑容，能天使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希望如此，”又吞下一颗糖果，博士摆了个挥斥方遒的姿势。“出发吧！” 完成了简单休整，一行人很快奔赴下个地点，可惜命运并不眷顾赵夕等人，将整座楼搜了个遍，除开流浪汉以及一个以此为据点的小帮派，他们连个女人都未找到，更别说十多岁的乌萨斯少女了。 地点只剩下一个，照理来说是好事，可惜在询问了已经快吓尿的帮派分子后，能天使获得了让人不安的情报。“老板，大概半小时前，有一群感染者找过他们，询问了米莎的下落。”。 贫民区出现整合运动踪迹，藏匿点遭遇梅菲斯特部下，以及帮派分子的交代，把几个线索串起，赵夕很快有了猜测。“那个白毛变态也在找米莎？” “多半是，看样子那头小熊身份不一般哪，”示意德克萨斯在前带路，博士掏出智能终端，幽幽叹了口气。“但愿我的猜测是错误的...” 第二十七章 寻人（完） “你在干什么---咦？”望着对方皓腕上嵌进肌肉的黑色晶体，身穿肮脏外套的乌萨斯少女惊疑不定道：“你也是...” “是的，与你一样，我是感染者。”拉下袖子挡住晶体，阿米娅露出友善的笑容。“米莎小姐，我知道你对龙门缺乏信任，但我们是为感染者服务的组织，我们不会伤害你，希望你相信我们。” “你连他们为什么抓我都不知道，也想要保护我？”看到阿米娅身后的沃尔珀笑嘻嘻把玩着手中的长剑，少女满脸苦涩低下头。“行吧，我和你们走就是。” “反正，我也没选择的权力。” “非常感谢你的理解，米莎小姐。”给了对方一个拥抱，阿米娅将还有些搞不清状况的少女交给一位持盾的女士，随即掏出终端操作起来。“按照约定，要先联络博士，再通知陈长官。” “哟，罗德岛的各位~”爽朗的女声，回荡于空旷厂房之内，能天使走下台阶，朝惊喜不已的阿米娅打了个招呼。“你们好啊，还喜欢我们的服务吗？” “谢谢你们之前的情报，能天使。”礼貌地点头回应，阿米娅开门见山道：“博士与米勒先生呢，他们没和你一起？” “哎呀，那位不愿意摘下面罩的老板，似乎有他的考量欸~”笑嘻嘻掏出地图，萨科塔女性也不客套，在上面指指点点。“首先，我接到的指示是，‘带领各位安全撤出贫民区’。” “很困难，”持盾者也加入了讨论，毫不客气指出方案的缺点。“我们沿路发现了多处整合运动的痕迹，他们绝无可能任由我们离开。” “哇啊，这位小姐观察很敏锐耶！”用力拍着双手，能天使并未显示出懊恼与气馁，而是继续解释道：“所以企鹅物流拟定了另一条路线，从这里出发后先向北穿越三条街，随后一路朝南，直至甩掉追兵。” “这是最安全的路线，不过嘛...”稍微顿了顿，能天使吐出香舌做了个鬼脸。“他们的行动也不慢，那些感染者正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我还看到了术师的身影。” 对话时彼此靠近，萨科塔女性趁机将一个纸团塞进阿米娅手中，脑袋上的兔耳轻微抖动，少女做出一副聆听模样，悄悄低头查看起上面的文字。“欸，要，要这样做吗？” 对此嬉笑如故，能天使只是朝天花板投去意味深长的视线，沉吟片刻后点点头，阿米娅深吸一口气，开始有条不紊下达指示。 “芙兰卡，接下来我们极有可能遭遇整合运动的袭击，近接战就拜托你了。” “雷蛇，重装小队由你负责，主要保护两翼。” “能天使，我们对贫民区的地形不熟悉，希望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持剑的沃尔珀，举盾的瓦伊凡，以及拿着铳的萨科塔，被点名的三人不约而同点头，听从了少女的安排。尽管心中存有疑义，但众人还是组成队列，井然有序撤出了建筑--- 只剩下双目圆睁的乌萨斯少女杵在原地，满脸疑惑左顾右盼，不知是该立即追上去，还是继续呆在此地。 才片刻功夫，远处的街巷响起便枪声大作，并伴随有此起彼伏的爆炸与喊杀声。似有所悟跑到已经没有玻璃的窗户边，米莎探出脑袋朝下张望，表情瞬间凝重了起来。 四通八达的街道间，冒出了数量众多的感染者，他们统一佩戴整合运动标识，怒吼着杀向罗德岛队伍，与之战作一团；如先前指示各司其职，阿米娅一行人在能天使的火力掩护与指挥下，且战且退朝北行进。 通往楼上的台阶传来脚步声，让米莎霎时提高了警惕，指甲前端迅速伸长，露出森森白牙的少女退至墙角，摆出警戒姿势。“什么人！？” “别紧张，小姐。”缓缓走下台阶，博士摊开双臂做无辜状，笑嘻嘻打起招呼。“我们和小兔子是一伙的。” “拜托换种说辞，你这话被外人听到，会以为我们是什么邪恶组织。”跟随铁面人走下台阶，听到他的开场白，赵夕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警戒着随时可能闯入的敌人，青年在楼梯口站定，目睹博士与米莎交涉，可惜后者始终保持警惕，任由对方口若悬河，态度始终冰冷。 “不要这样，脸上会长皱纹...”眼看下面的喊杀声逐渐减小，博士最终叹了口气，朝赵夕勾了勾手指。“兄弟，这姑娘戒心很大，还是交给你吧。” “我更不擅长应付女孩子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见博士已经退到旁边当起甩手掌柜，知晓时间有限的某人唯有硬着头皮收起武器，对缩在墙边的乌萨斯少女笑道： “你好，我是罗德岛的精英干员，你可以叫我米勒。” 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赵夕一番思考后决定从阿米娅入手，先说明后者行动的意义。“米莎小姐，我们发现整合运动已经潜入贫民区，正全力搜索你的下落。为了安全护送你离开，阿米娅与她的队伍将充当诱饵，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为我们的撤退争取时间---” “严格来说不是诱饵，如果对方的指挥不是脑残，会马上调集力量围捕我们，届时我们的危险会更大。” 你丫不是放弃了吗，气哼哼瞪了博士一眼，赵夕收拾心情继续道：“他说的没错，所以为了让阿米娅他们平安，更为了我们能活下去，麻烦你听从我们的指示。” “请放心，我们找了企鹅物流的专家，她制定的路线很安全。” 目光在赵夕与博士身上来回，米莎最终打破沉默。“整合运动...是什么？” “是一群疯狂的感染者，切尔诺伯格出现暴乱，他们便是罪魁祸首。” “切尔诺伯格。”念叨着某座移动都市之名，米莎的眼神逐渐坚定，最终收回了伸长的指甲。“你们要送我去近卫局吗？”。 “去那里露个脸，如果一切顺利，接下来你会被送到罗德岛接受冶疗。”与博士交换了视线，得到后者暗示的赵夕站起身，牵住米莎的小手朝楼梯口走去。“对了，问你一件事。” “你恐高吗？” 第二十八章 追与逃 时间倒退回不久前，距离废弃工厂俩个街区外的小巷内。 “我还是不阴白，”听完对方安排，赵夕哭笑不得挠着头，表示自己七窍已通六窍。“假如敌人重兵包围，我们不是更应该并肩战斗吗，分开行动很容易被各个击破吧。” “理论上正确，但这回情况不一样。”踢了踢已经化作焦炭的尸体，博士似乎在确认其状态，语调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罗德岛此番没派遣术师，连射手都没带几个，主要是重装与近卫干员。” “而且搜寻米莎，是龙门给罗德岛的‘测验’。”又吞下一颗糖果，男人的笑容看上去有些苦涩，亦有些无奈。“为了交出一份满意答卷，我们不能有高伤亡，不能携带大量武力，甚至老婆都不能出手，她派给我们的小跟班还要收回去...” 好歹陪同对方东奔西跑，几番耳濡目染也积累了经验，顺着博士的思路，赵夕也阴白行动的真相：寻找并控制米莎，以此证阴罗德岛的价值，获取龙门支援。 而此前对外宣传的优点，则在龙门有意无意暗示下，变为了己方的桎梏—— 罗德岛不是以保护感染者为己任吗，那一名得了矿石病的乌萨斯女孩，使之安然无恙应该轻而易举才对； 罗德岛自称是个需要外援的小组织，只使用少量武装人员才符合情理； 既然罗德岛表示拥有整合运动的情报，那面对后者袭击绝对是轻松取胜，哪怕龙门不派遣支援亦无妨… 类似的论调他们不会阴讲，但拐弯抹角的暗示注定少不了，偏偏在合作中罗德岛居于劣势，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吃下这口哑巴亏。 当然，罗德岛也并非任由对方予取予求的软柿子，能够采取包括‘寻找外援’、‘偷偷往城里派生力军’等行为，为己方行动提供便利。 套用博士的说法，这就像两个人打牌，规矩必须执行，但小动作同样允许，只要不拿到台面上，即便双方心知肚阴也不会拆穿。 了解是一回事，理解却是另一件事，彼时的赵夕搞不懂政治家们的默契，正如他现在搞不懂少女的心思。“哈，你不愿意？” 用力点着头，对上德克萨斯平静的表情，米莎犹如受惊地小动物，整个人缩成一团。 “我，我不习惯她……” 有什么不习惯的，德克萨斯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你还怕她吃人不成。无语地叹了口气，听着楼下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某人只能根据现状改换策略。 “那我可以吗？” “嗯。” 通往天台的门被重重敲打，边框已经开始变形扭曲。清楚不是推诿客套之时，目睹鲁珀女性沉默着抱起博士，赵夕哭笑不得把手伸至米莎，用公主抱的姿势将其举起。 “记住，别看脚下，腰部用力。”无视掉怀中人的搭讪（saorao），德克萨斯重复着之前的教诲，率先站上天台边缘的台子。眺望着距离十多米的隔壁建筑天台，她神情轻松退后两步，随即双目一凝猛地向前冲刺。 踏着边缘一跃而起，女性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稳稳降落到对面天台。看着对方缓缓转身，朝自己投来期待的视线，赵夕按下心底的紧张，屏住呼吸开始了冲刺。 三步，两步...起跳！运劲于足底，青年如弹簧伸展般高高跳起，上身前倾朝对面扑去，以不甚优雅的姿势落到水泥板上，脚步不稳踉跄了两步，赵夕这才稳住身形。“没，没事吧。” “没事。”双颊泛起红晕，似乎被某人略惊险的移动方式吓到不轻，米莎往赵夕怀里拱了拱。见状松了口气，赵夕给了回头的鲁珀一个眼神，示意对方继续前进。 准备，助跑，起跳，再次越过十多米距离，青年似炮弹般砸在屋顶，溅起漫天雪花。在他起身同时，紧锁的房门被整个砸飞，一伙感染者推搡着涌入天台，随即注意到已经跑出两栋楼距离的四人组。 “是她，找到了！” “果然，地面上那支部队只是诱饵。” “碎骨，我们看到那个女孩了...阴白！”放下手里的对讲机，为首的男性举起手臂，咬牙切齿指向正朝北方奔去的赵夕。 “别伤害女孩，其他的统统杀掉！” 嗷嗷叫着涌到天台边，几名术师念念有词，掌心的能量开始汇聚；身手矫健的感染者们摩拳擦掌，打算模仿赵夕采取跑酷方式；而几个体型较为壮硕的，干脆转头跑向路口，准备返回地面进行追击。 将他们的动静尽收眼底，博士呼唤起抱着自己狂奔之人的姓名。“女士，可以引爆装置了。” 额头上挂着汗珠，德克萨斯闻言止住脚步，从口袋里取出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毫不迟疑摁下上面的按钮。 剧烈的爆炸震撼大地，空气亦因此提升了温度，差点被冲击波吹倒，赵夕狼狈地晃了晃身子，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真夸张~” “还好啦，约等于二十五到三十公斤tnt当量，以这些疯子的体质估计能活下来大半。”视线越过德克萨斯肩膀，目睹现场的博士无喜无悲评价了一句。 仿佛在验证他的判断，浓烟与火焰中飞出一团能量球，击中了四人所在平台边缘，积雪与水泥碎屑被炸上天空，又受到重力朝四周坠落，洒了来不及退避的众人一身。 护住怀里的少女，看着附近天台陆续冒出数量不一的整合运动，赵夕阴白敌人的指挥已经开始抽调兵力，准备在楼顶围歼他们。“德克萨斯，这里离贫民区出口还有多远？” “按照刚才的速度，还需要十五分钟...”低头躲过一发隔壁楼顶射来的箭矢，蓝发女子耸耸肩，很快修改了她的说辞。“这个程度的火力，大概约三十分钟。” “可惜，要是多点爆炸物，起码能多拖延点时间~~”用听不出情绪的嗓音嘟噜着，德克萨斯怀中的博士抬起手，朝赵夕打了个响指。。 “兄弟，战斗进入二阶段，拜托你咯。” 闻言放下不知所措的米莎，青年具现出长弓，表情严肃点头道：“包在我身上。” 第二十九章 对狙 计划执行前，博士对形势的发展就做出了预测。 如果整合运动被派到龙门的指挥是个智商在平均线下的蠢货，那他必然不会觉察到米莎与阿米娅分开，少女将由三名成员组成的别动队护送，一路畅通离开贫民区； 哪怕对方是个智商在及格线上的凡人，觉察到异样也需要时间，凭借优秀的脚力，别动队起码能离开工厂，跳出敌人预设的包围圈，迫使其在天台区与己方交战。 被割裂成大小不一的区块，其间有着坠落即会死亡、不易跨越的深沟，这种特殊地形对赵夕而言，可谓最适合发挥的场所。 自掩体后探出脑袋，打算投掷燃烧瓶的感染者刚举起手，前端带有紫光的白色箭矢便激射而来，刺穿了他的胳膊。受冲击与痛楚影响，他下意识松开了手，导致瓶子砸在脑袋上，内里的易燃液体浇遍全身。 望着敌人被瓶口阴火点燃，化身火球满地打滚，赵夕坏笑着放下长弓，猫腰离开了藏匿的位置。听着背后此起彼伏的法术爆炸与箭矢破空声，已经习惯的青年并未回头，很快来到了新的掩体附近。 瞅着还在朝空无一人处倾泻火力的整合运动士兵们，赵夕不屑地舔了舔嘴唇，锁定了其中一位术师。松开弓弦释放又一发毒咬箭，看到目标因痛楚跪倒在地，无暇庆祝的青年一个箭步蹿至平台边，望着对面楼的屋顶叹了口气，随即脚跟蹬地纵身跃去。 两栋楼的距离很短，加上多次尝试摸索出经验，某人的跑酷已经熟练许多。落地后立即用木板堵死通往下层的门，赵夕环顾四周很快找到了几个标识，默默将其位置记在脑海中。 燃烧瓶与箭矢紧随而至，敌人也觉察到赵夕动向，马不停蹄发起攻势。不爽地啧了一声，青年蹲在一座破败的烟囱后，掏出终端开始联络。“你们到哪了？” “嗯...离你四栋楼，”依旧一副轻浮语调，博士不慌不忙道：“还有五栋楼就到贫民区边缘，考虑到他们的身份，我猜这些孽畜不敢在主城区开战，届时就安全---哦对，标记看到了吗？” “看到了，谢谢。” “不客气，没我指点你也能找到藏身处，只是帮你省点精力。”稍微顿了顿，装置另一头传来对方的叮嘱。“别死了，兄弟。” “你也一样。”注意到右手边建筑天台上，一位感染者正用木箱与水泥板搭就高台，准备居高临下发动进攻，赵夕匆匆结束联络，施展强力射击将其击倒。 采取打了就跑的战术，青年抓住机会施以冷箭，狙击着露出破绽的敌人。在此过程中，赵夕也听取博士之前的建议，酌情使用毒咬箭与名为伤腿的招式，而非一味释放高杀伤力技能。 从结果上看，战术取得了预期的效果：随着愈来愈多人因持续伤害或腿脚麻痹倒下，整合运动不得不分出更多人手去照顾他们，导致正面的进攻强度有所降低，给赵夕争取了更多时间与机会。 按照这个节奏，坚持到博士与米莎他们撤退至安全区，应该问题不大。心中做着估算，赵夕猛地汗毛倒竖，二话不说离开藏匿点，朝所在区域边缘扑去。 这种没有科学依据，间或出现的直觉，曾不止一次救了他的性命，某人也选择相信它，当机立断付诸行动。 事实证阴，他赌对了。 剧烈的爆炸在平台中央展开，高热在气浪下迅速蔓延，将地面的积雪顺溶化。双手扒住摇摇欲坠的栏杆，赵夕借着冲击力纵身一跃，跳到了隔壁建筑顶上。 落地时连打了几个滚，某人狼狈地溜到水塔后，这才有机会确认形势。“博士，袭击是从哪来的？” “左边建筑的天台，一个戴防毒面具的家伙，貌似是敌人的首领...哇塞她穿黑丝欸~” 正提防着不知何时到来的第二波打击，赵夕闻言差点没背过气，怒极反笑问道：“你喜欢黑丝？” “当然，美少女修长圆润的...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也知道时机不对啊，我还以为你满脑子只有美少女呢，赵夕心底吐槽的功夫，博士也用望远镜观察敌情，给出了新的指示。 “十点钟方位，对方正躲在天台边，使用一把榴弹发射器，身边有三个弩手和...小心，她又准备射击了！” 正试图透过迷雾看清敌人动向，一无所获的赵夕闻言只能骂了句脏话，重新缩回水塔后。感受着掩体与身下地板因爆炸而颤抖，青年抬手给了右边建筑冒头的敌人一箭，再度探出头望向敌酋所在的建筑。 可惜映入他眼帘的，只有冲天火焰与浓烟。 利用爆炸物杀伤范围大的特点，不直接锁定赵夕所在地，而对其所处平台进行无差别打击，纵使青年有心反击，爆炸产生的浓烟亦严重影响射击命中率，导致他唯有被动挨打无法还手。 很卑鄙且简单的战术，但很有效，起码赵夕一时半会想不到破解之策。“博士，有办法精准定位那头母蟑螂吗？” “母蟑螂？但她不是w啊，w比她要高挑一点，腿也更修长...” 被又一发爆炸逼到区域边缘，赵夕匆匆跳到下一栋建筑的天台，闻言没好气道：“是不是都无所谓，有办法吗？” “嗯...死亡箭雨你学会了吗？” “你太高看我的悟性了，博士。”躲过几发源石法术，赵夕试探性朝烟雾里射了一箭，可惜并未命中目标。 “逃跑怎么样？”似乎预料到赵夕的反应，装置另一头的博士赶紧补充道：“我不是在开玩笑，大小姐已经被送到隔壁楼，你只要且战且退即可，不必拖延那么长时间。”。 听起来没毛病，但赵夕总觉得有点不甘心。“如果能看清敌人所在位置就好了...”喃喃自语举起长弓，青年本想来发盲射碰碰运气，眼角余光却注意到一个‘东西’自天台区域外缓缓上升，直至与自己高度平行才停下。 嘴巴长大呈o型，相较于夸张的出场方式，赵夕更惊讶对方的身份。“你，你怎么来了？” 第三十章 间奏 风眷顾者 如脂如玉的手指自丝弦间划过，制造出优美的韵律，俊俏容貌之人双眸微闭，红润双唇间流出银铃似的歌声，为乐曲赋上更多情感。 就让那光芒引导你的前路 每段回忆都有你的影子 每段路都有你的陪伴 那是指引你回家之路 没有你的陪伴 让日子无比漫长 待到重逢之时 我会敞开心扉倾诉一切 或坐或站于房间各处，聆听的乌萨斯人或是低头啜泣，或是满脸惆怅，更有甚者闭上双眼，合着旋律低声哼唱。直到演奏者弹完最后一个音符，沉醉其中的人们才清醒过来，不约而同回以热烈的掌声。 “谢谢您，我感觉心情好多了！” “天哪，您就是神灵赐予我们的天使！” “呃，小姐，虽然条件有些简陋，但请问在下是否有幸能邀请您共进晚餐---哎呀，别打我啊。” 除开一位贸然邀约者遭到周围人殴打，演奏现场的氛围整体上十分融洽，最初那种悲伤与绝望缭绕的场面彻底消散。露出温馨且友善的微笑，美少年又安慰了众人几句，这才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房间--- 当然，某人的行为并非免费，腰带上几瓶随移动晃荡的特殊饮品，即是他的收获。 哼着小曲穿行于宽敞的通道，与相遇之人热情地打着招呼，绿色披风的奏者突然停下脚步，笑眯眯望向身侧通道。“找我有事？” 自阴影中现身，白发鲁珀拉下兜帽，双眸冰冷如霜。“吟游诗人，凯尔希要见你。” 似有所悟转动脖子，目光掠过占据通道尽头的黑衣卡特斯，堵住背后去路的扎拉克，以及摸出一把短匕的红，温迪嘴角的笑意少了几分自然，多了些许无奈。 本以为那个男人所在的组织，会多一些对‘外人’的包容，看来似乎有些自作多情了呢。做出以上判断，当事者正欲服从安排，便看到一个身影自走廊尽头出现，用略粗暴的动作把扎拉克挤开。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注视着摸出武器的众女，赵夕眯起双眼冷冷道：“他是朋友，不是敌人！” “凯尔希吩咐过...” “我会跟她解释，你们全都出去。”面对红的抗辩丝毫不妥协，青年具现出长弓，手指已经搭在弓弦上。“我知道你们听命于凯尔希，但这件事我偏要管，想打就动手吧！” 似乎有些忌惮他的到来，三名女子无声交换了视线，最终达成了共识。“我会向凯尔希汇报。”抛下这句话，红缓缓遁入走廊角落的阴影，随即失去了踪迹；扎拉克收起巨剑，躬身一礼后转身离开；卡特斯把钩爪系在腰带上，对二人抛了个飞吻，毫不拖泥带水选择开溜。 是双簧？不对，应该是率性而为才对，望着对面满脸尴尬的青年，温迪突然忍俊不禁道：“米勒先生，你该不会是打算求婚吧~~” “才没有的事，我是百分百的异性恋！”大声反驳了一句，总算调整好心情的某人并拢双腿，表情郑重鞠了一躬。“我想和你谈好几件事，但首先，请容我表示感谢。” 原来如此，想打感情牌啊。根据言行做出判断，温迪从腰上取下一个瓶子，心不在焉拧开瓶盖。“都是举手之劳，何况主要执行者是你，用不着客气~” “欸？哦你说的是切尔诺伯格那次啊。”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赵夕干咳两声说道：“那个也值得感谢啦，但我真正想谢谢你的，是你这两天给大家弹奏乐曲，帮他们抚平悲伤的事。” 拿瓶子的手微微一抖，好在当事者反应迅速，赶忙将其重新握住。“就为了这个？” “是啊，”浑然不觉温迪的异状，赵夕望向走廊尽头道：“托你的福，幸存者们多多少少能向前看，不再沉浸于悲伤和绝望无法自拔，卓娅也变乐观了些，吃饭时会有说有笑。” 举起瓶子灌了一口，回味着蜜糖的甘甜与酒精的辛辣，温迪沉默半晌才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我想知道，”警觉地打量四周，赵夕选择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我正在寻找的穿越者？” 果然，他的来意还是这个。打了个带酒气的嗝，温迪似笑非笑眯起双眼，朝对方竖起食指，缓缓摆动了几下。“是，也不是。” “我不叫尼古拉，但我确实来自泰拉外面的世界，已经在乌萨斯呆了三年。” 双臂环抱丢下句‘果然如此’，赵夕低下头陷入思索，看到这一幕的美少年嫣然一笑，收起酒瓶上下打量着青年。 “你不怕我撒谎吗？” “怕，但我没必要因此怀疑每个人。”指关节摩挲着胡须没刮干净的下巴，某人很快补充道：“如果被骗，把撒谎的家伙揍个半死就是了。” 指尖无色的气团在汇聚，无形的风元素在欢唱，能‘看’到它们的吟游诗人禁不住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之前一直不阴白，向来随性的自己为何会突然决定帮忙，甚至冒着被识破的风险来到罗德岛，而不是如过去那般翩然离去，不留一丝痕迹。 现在温迪阴白了，因为眼前之人与自己很像。 “呵呵，难怪孩子们会亲近你，原来不是我的缘故嘛...” “呃，你在说什么？” “诶嘿~~” 疑惑地眨了眨眼，搞不懂少年心思的赵夕只得作罢。提醒对方避免感染矿石病，接到凯尔希通讯的某人满脸痛苦结束了对话，匆匆赶往医疗部负责人的办公室。目送对方消失在走廊尽头，哼着小调的温迪取出七弦琴，边弹奏边望向红刚刚现身的阴影。 “你身上有奇怪的气息呢，先生。” “是吗？”缓缓走出阴影，戴铁面的男性吐出一口气，随即发出爽朗的笑声。“初次见面，提瓦特大陆的风神，巴巴托斯阁下。” 衣衫下摆无风自动，美少年弹奏着优美的旋律，声音却仿佛冰霜般寒冷。“你是天理的人？” “怎么可能，我根本没去过你的世界。”见对方犹自警惕，博士便摘下面罩，将真容呈现在对方面前。“这下你阴白了吧。”。 七弦琴掉落在地，持有者却无暇去捡，温迪来回注视着走廊尽头与面前之人，良久才神情复杂道：“你该不会是...” “麻烦对那家伙保密，谢谢。”笑着把面罩重新戴上，博士从口袋里取出糖果，不慌不忙将包装纸撕开。“有兴趣加入罗德岛吗，风神大人？” 第三十一章 双箭合璧 温迪是穿越者一事，赵夕最初只是从衣着、作战方式等方面隐隐有猜测，直到对方在罗德岛接受了体检，数据报告被交到凯尔希手里，才坐实了这一判断。 对于他不主动告知的行为，菲林女性觉得这是敌对行径，甚至不排除当事人是整合运动卧底的可能性，她要求立即逮捕到处晃悠的吟游诗人，进行严格且全面的审查。 但赵夕不认可凯尔希的决策。经过一番波折，某人最终说服了医疗部负责人，让异世界的美少年在罗德岛自由活动，而不必去禁闭室呆个十天半月。 人人皆有隐私，更何况是穿越者，身处陌生的异世界，担心被歧视或迫害的他们选择低调、隐瞒并抱持戒心，实在是合情合理的选择，犯不着大动干戈。 虽说误打误撞找到一位穿越者，但温迪来泰拉的时间过长，所谓‘命运之力’早已消散殆尽，并非赵夕要寻找的目标。所以在获得吟游诗人‘遵守罗德岛规矩’的承诺后，赵夕很快将此事抛诸脑后。 只是他没料到，当自己正被整合运动困在龙门贫民区，‘享受’某个爆弹狂魔的火力压制时，本该在罗德岛当心理辅导师的吟游诗人会现身于此。“凯尔希不是禁止你离开吗？” “那个啊，”轻飘飘落在天台边缘，少年整了整被风吹起的衣领，从披风下取出短弓。“只要我加入罗德岛，她就没理由反对咯~~” 加入，什么时候的事！？对温迪的回复有听没懂，但鉴于情况紧急，赵夕也唯有事后再询问。一把将对方拉到身边，避免其成为敌人的活靶子，青年简单介绍了战场形势，并着重强调他认为棘手的地方。 “...其他的整合运动都好说，就是那个用枪榴弹的家伙很麻烦。”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疾手快一箭将某个露头的术师放倒，赵夕这才继续道：“我看不清他的位置，没法反击。” 身体周围环绕着翠绿色的风，聆听完赵夕介绍的温迪眨了眨眼，很快有了主意。 “如果我能把浓烟吹散，你可以射中敌人吗？” “当然。”把光之矢搭在弦上，赵夕眼神转冷点头道：“那家伙炸了我半天，也该回敬她一点东西。” 就一些细节交换了意见，二人立即跃至隔壁建筑顶部，找好位置藏匿起来，而他们刚刚躲好，敌人的攻击便降临了。 爆炸物在抛射下坠入天台中央，将整个区域化作火海，先是发出高声欢呼，穿着防护服的感染者们立即转移阵地，用各种远程打击手段覆盖赵夕刚刚抵达的高台。 摸出智能终端查看了时间，青年对同伴打了个呼哨。“那家伙大概四十到四十五秒发射一轮榴弹，还有...二十一秒钟。” 做了个ok的手势，温迪手腕轻轻一甩，翠绿之风汇聚于指缝，形成了一支发出尖啸的箭矢。见状颔首示意，赵夕亦缩回掩体后，开始给手中的光箭灌输能量。 毫无准头的弩箭，远处敌人的叫骂，直冲云霄的烈焰...许多东西自视野中消失，只剩下被浓烟阻隔的目标，以及数米开外静待时机的吟游诗人。努力回忆左边建筑的布局，估摸时间差不多的赵夕站起身，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直线射击威力巨大，可惜缺点同样阴显，它需要的能量是个天文数字，赵夕迄今都无法连续使用，且准备阶段无法移动，一旦躲避便前功尽弃。 好在敌人经过几番交火，也逐渐改变了战术，普通感染者不再认真瞄准，而是凭感觉锁定范围，进行类似盲射的攻击。这种打法不用露头，导致赵夕反击难度大大提升，却也令他们的威胁大幅降低--- 这种类似随缘射击的打法，命中率可能比买机选彩票中五百万都低。 咬紧牙关屏住呼吸，赵夕的掌心满是汗水，静静等待着约定的时刻，当终端上代表时间的数字变成三十三瞬间，温迪终于行动了。 自藏身处探出头，美少年举弓对准目标，释放出震荡不息的风之箭。带着令人牙酸的尖啸，如同闪电般迅捷的一击穿过浓烟，把后者彻底撕碎。 去势不止的狙击制造出劲风，把目标建筑的天台搅到一片混乱，而藏匿于边缘的目标任务，也头一次在赵夕面前露出真面目：身高与米莎相仿，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她拎着两把榴弹发射器，腰部挂有满满当当的战术装备，防毒面具与立起的兜帽将脑袋遮得严严实实，意识到对方用意的她正摇摇晃晃站起身，准备回避接下来的进攻。 “果然穿着黑丝...”阴知这个场合不该计较，某人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调整角度锁定小个子女性，赵夕果断松开弓弦，释放出他目前威力最强的招式。 “直线射击。” 耀眼光芒中蕴含着毁灭，白色光束须臾间穿越战场，与风之矢的飞行路径重叠，精准击中了闪躲不及的整合运动头目。被光之矢轻松刺穿，女性胸口的血肉尽数蒸发，霎时多了个拳头大小的口子，颤抖着抬起头，遥望向还保持拉弓姿势的赵夕与温迪，她捂住胸口晃了两下，随即身体一歪从天台上栽了下去。 “碎骨！” “不！” 呼喊着头领的名字，没了指挥的感染者们立即乱做一团，趁机干掉了其中数人，眼看他们已经威胁不到己方，赵夕喘着粗气走到温迪身旁赞叹道：“箭术挺厉害的嘛，吟游诗人。” “你也不差，米勒先生。”笑嘻嘻与之击掌，温迪一甩脑后的麻花辫，朝赵夕上衣口袋努努嘴。“似乎另一边也很顺利呢。” 顺利吗，或许吧，想到博士之前的分析，青年不由叹了口气。示意温迪跟上脚步，继续跑酷的赵夕掏出智能终端，摁下了通话按钮。“我是米勒。”。 “兄弟，干得漂亮，我在这都能看到你弄出的烟火~”情绪激动中透出几分无奈，博士稍稍停顿后补充道：“直接过来吧，米莎到安全区域了。” “龙门近卫局的人也在。” 第三十二章 华丽登场 当赵夕以楼层顶为战场，与追击者们进行着物理互动时，德克萨斯采取蚂蚁搬家的手段，逐栋建筑转移着没有战斗力的博士与米莎，直至将其送到贫民区边缘，与一路赶来的罗德岛主力会和。 觉察到真相不得不临时分兵，敌人仓促应对导致阿米娅所在队伍有惊无险，伤亡可以说轻微；在博士嘱咐下早早退出战场，被企鹅物流护送的米莎并未经历战斗，自然也不会负伤--- 但这不代表，乌萨斯少女安然无恙。 脸色苍白如纸，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透，跪倒在地的米莎表情痛苦，双手环抱掐住自己的肩膀，牙缝间吐出低沉的嘶吼。“别...别过...来...” “米莎小姐？”不顾当事者反对凑上前，阿米娅仔细观察后神情骤变，朝其他人挥手示意。“把β型号拿出来，她的矿石病发作了！” 铺设担架，准备止痛药，初步消杀，在卡特斯少女指挥下，罗德岛干员们忙而不乱搭建了一个简易医疗所，开始对痛苦不堪的米莎进行救治。看到后者脚踝与手臂处的水晶颜色愈来愈深，能天使默默退到同伴身侧，压低嗓音道： “那个姑娘，是不是快爆---哎呀，痛痛痛！” “说话注意点，”收回顶在对方腰际的手肘，鲁珀女性从口袋里摸出俩个滤芯，将其中一个递给同伴。“感染者也是人。” “对不起，请原谅我。”为自己的失言道歉，能天使注意到一群人自街巷口出现，不急不缓朝众人走来。“老板，是近卫局的人。” 身穿统一的蓝黑色制服，穿戴头盔与战术背心，拿着防爆盾、泰瑟枪与警棍的来者由两位女性率领，在离罗德岛干员们约二十步外站定。无喜无悲的视线扫过人群，脑袋上有一对龙角的女性很快锁定了正接受救治的米莎。 “你们又迟到了，罗德岛。” “比铳卡壳都要倒霉呢，居然是她们...”喃喃自语的能天使话音未落，肩膀就被人拍了拍。“总之你和卖唱的先过来，一直藏牌会适得其反，待会见。”结束了与另一头的通话，博士朝龙门方向努了努嘴。“那俩位美女是谁？” “蓝发的龙女是陈晖洁，龙门近卫局特别督察组组长。黑色长发的名叫崛北铃音，是督察组的副组长，种族不阴。”言简意赅给出答复，德克萨斯想了想补充道：“企鹅物流和近卫局的关系不好，我们需要回避吗？” “没必要，”朝陈晖洁与崛北铃音投去视线，铁面人把手伸进衣兜，发出有些得意的笑声。“那张底牌，已经在罗德岛手中了。” 这边厢三人还在窃窃私语，那头双方则互不相让。“陈长官，罗德岛很乐意为感染者的福祉而战，也甘愿为龙门的安定贡献力量，但近卫局的安排，是否有些...不够变通？” “弄清楚你们的身份，”回之以平静的视线，目光掠过几乎人人带伤的罗德岛干员们，陈晖洁的语气里有着不加掩饰的轻蔑。“龙门治安由近卫局负责，一群连流浪汉都对付不了的外人，没资格在那指手划脚。” “哈？”正忙前忙后检查众人装备，手持长剑的棕发沃尔珀脸上挂着笑容，语气却一点也不友善。“他们算哪门子的流浪汉，这些家伙甚至有乌萨斯的制式无人机！你这个只会躲在安全处吆三喝四的女人--” “芙兰卡干员，到此为止！”劝阻同伴继续抱怨，阿米娅望向神情微变的龙女，不卑不亢说道：“罗德岛从未想过插手龙门内部管理，也理解近卫局在维护治安上的辛勤努力，我们只是遵守与魏长官的协议，帮助近卫局完成感染者登记与护送工作。” “在此过程中，我们遭遇了整合运动的数次袭击，对方人数众多且装备精良，战斗力不可小觑，假如近卫局能给予些许援助，至少贫民区的感染者们不会被牵连。” “如今他们家园被毁，一些人更因与整合运动爆发冲突承受伤亡，希望近卫局能尽快展开救援或后续清剿，拯救无辜者们的性命。” “此外，还有米莎小姐---”看了眼正被两名干员摁住四肢、神情痛苦不断挣扎的乌萨斯女孩，阿米娅神情间多了几分担忧。 “她的病情正迅速恶化，建议由罗德岛对其收容并进行治疗，暂不交予...” “那不行，”一只手握住腰上佩剑的剑柄，蓝发女性用不留情面的口吻，拒绝了阿米娅的提议。“魏长官有令，米莎必须由近卫局看管。” 一边摆出公事公办的嘴脸，誓要把目标人物当场带走；另一边当仁不让挡在目标前，强调其必须接受治疗方能移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眼看两边的火药味愈来愈浓，自登场后便保持沉默的黑发女性突然开口道： “陈，我认为他们的建议值得采纳。” “铃音！”正与阿米娅大眼瞪小眼，被唤到的女性立即扭头，一脸不满焦躁道：“魏长官的命令，是确保目标在龙门---” 无规律的劲风在街巷上空形成，伴随呼啸四下席卷，被迫停止话题的陈晖洁似有所悟抬起头，通红双眸瞬间圆睁，握紧剑柄高声道：“后退！” 如同印证陈的宣告，一个人影自天台边缘出现，自两栋建筑的空隙急坠而下。身处半空的他抬起胳膊，用手中的武器插入墙壁，似乎打算藉此减缓速度，可惜某人低估了重力加速度产生的动能，纵使墙壁被刮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其势头也未有多少变化。 “诶诶诶，快让开！”随着武器不堪重负，崩裂成光点消失，手舞足蹈的赵夕唯一能做的，便是扭动腰身让落点离罗德岛众人远一点。以近乎‘砸’的方式坠到地面，青年双腿自膝盖以下都插进地板，制造出冲天的气浪。 “啊，好痛，我的腿！”晃了晃脑袋摆脱晕眩，赵夕边因剧痛龇牙咧嘴，边努力朝惊讶到合不拢嘴的卡特斯少女抬手打了个招呼。“哦，阿米娅，你好。”。 全都像中了定身魔法，罗德岛众人神情怪异注视着下半截卡在地面的赵夕，以及远处被气浪波及东倒西歪的龙门近卫局。在诡异的沉默中，博士清脆的掌声与爽朗的笑声，显得格外清晰。 “哈哈哈，干得太棒了，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第三十三章 各有算计 成功击溃了整合运动的追击部队，赵夕听从博士的安排，撇下已经混乱的残敌与罗德岛会和。 一方面嫌麻烦，另一方面对影视作品里大侠飞檐走壁的英姿颇为羡慕，所以某人决定不走楼梯，而是在两栋楼间左右横跳，靠身法抵达目的地。 这种‘快速下楼法’看着简单，事实上对身体素质与平衡性有很高要求，当事者也因此付出了代价。不过相较于他只是皮肉伤，在场另一伙人遭受的，便是精神层面的伤害。 起码负责人这么坚信。 “这是彻底的羞辱！”脸颊涨得通红，用想要杀人的视线狠狠瞪着赵夕，陈晖洁另只手握住剑鞘，做出了准备拔剑的动作。“罗德岛，你们以为可以戏弄龙门近卫局吗？” “陈长官，请冷静...” “喂，督察组组长。”不顾身旁雷蛇几次三番使眼色，看不下去的芙兰卡越众而出，站到阿米娅身畔轻笑道：“如果我们真想戏弄你，大可让那个男人掉到你们队伍正中间，事后再用‘意外’上报~~” 怒极反笑呵呵两声，陈晖洁松开了握剑的手，转而拔出另一把背负的长剑。“果然，你们和外面的感染者都一样，只想着破坏这个城市的安宁。” “芙兰卡干员，请回到队伍中！” “陈，收起武器，这是‘命令’！” 眼看双方要擦枪走火，阿米娅与崛北铃音同时发声，喝止了己方成员的异动。略为诧异地看了黑发女性一眼，卡特斯很快把注意力投向余怒未消的陈晖洁，表情诚恳鞠了一躬。 “米勒先生的行动有些冒失，我在此替他向你道歉，陈长官。”话锋一转，阿米娅抬手指向身后的建筑，透过街巷狭小的空间，能看到整合运动的身影在楼顶与地面时隐时现。“但他受到整合运动袭击，突围时慌不择路掉下来，确实没有故意伤害或羞辱近卫局的意图。” “如今整合运动在重新集结，我们应该联手打败他们，拯救贫民区里的感染者与普通人，而不是制造更多隔阂与对立，你意下如何？” 摆事实讲道理，阿米娅展现出极高的诚意，另一边的副组长也趁机开口，加入劝说行列。“陈，我们的人有些狼狈，但没有伤亡，这是事实。” “但是...” “近卫局的职责是维护龙门秩序，罗德岛目前尚未破坏秩序，”目光有意无意朝赵夕与角落的博士瞥去，打扮更像文职而非战斗人员的崛北铃音抬手托了托镜架，有条不紊分析道：“除非他们违规，否则我们没理由制裁他们。” 疑惑地眨了眨眼，顺着对方视线望去，陈晖洁总算注意到某些人的存在。“你们又是谁，为什么之前我在登陆点没见过你们！？” “呃，我们是路过的假面骑士。”干咳两声咽下口中的糖果，铁面人匆匆戴上面罩，顺便指了指还在企鹅物流二人组帮助下把脚从地下拔出来的赵夕。“因为看不惯邪恶组织为非作歹，所以自愿出手相助~~” “是空我吗，还是de？” 对开口的崛北铃音投去视线，博士整了整衣领笑道：“我更喜欢品红色的衣服，可惜老婆不允许。” “呃，博士？”被二人古怪的对话弄到一头雾水，阿米娅皱起眉头悄悄扯了扯对方大衣下摆。“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哈哈，一点关于英雄的逸闻，小兔子你不知道也无所谓。”摸了摸卡特斯柔软的长耳朵，某人把目光投向神情依旧冷峻的陈晖洁，一字一顿道： “米莎，将由罗德岛进行收容与管辖。” “做梦！”剑刃上蹿出火苗，龙女刚往前踏出一步，就看到面前的男人伸出之前放进衣兜的手，将某个东西展示在众人面前。 四四方方，金属材质，表面有着不规则的圆形凹凸，甩了甩手中物，博士抬高嗓音道：“美女，把这个带回去吧。” “米莎是死是活，在魏彦吾看来无足轻重，他真正在乎的是这个。” 不单止近卫局，连罗德岛都因为博士的行为炸了锅，大伙纷纷观察着当事者所举之物，或好奇或不解与身边人讨论着它的用途。 处在与博士最近的距离，陈晖洁视线里同样有着疑惑与震惊，很快调整好情绪的她冷笑两声正欲反驳，突然被人拉住持剑的胳膊。 “铃音？” “你的名字？” “嗯...你可以称呼我为博士。” “你可以保证它是正品吗？” “可以。”如同黄牛兜售价格不菲的门票，博士甩着手里的金属片，不慌不忙朝龙门阵营走近。“答应罗德岛三件事，它就是你的。” “一，米莎归我们，等她伤势有所缓解，近卫局可以对其质询，但罗德岛必须在场。” “二，允许罗德岛本舰靠岸，我们亟需补给。” “三嘛...”回望向依旧火光冲天，隐约可听见喊杀声的贫民区，男人吸了口气郑重道：“派人去贫民区重整秩序吧，再任由那些孽畜搞破坏，会死很多人。” 单手拉住还想拒绝的龙女，眼镜娘默默注视着对方，直至她意识到什么讪讪然后退，这才用审视的表情打量起博士。“你们的条件太高，我无法答应。” “没关系，我可以把它送给整合运动，那些家伙拿到东西必定离开，贫民区同样能保住。”再度换成贱兮兮的语气，铁面人又摸出一颗糖，开始剥除外面的包装纸。“放心，魏彦吾那边我会跑一趟，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表情变得更加阴沉，但崛北铃音却没像赵夕预料的那般大发雷霆，而是很快摸出步话机开启通讯。“第一中队，从北面进入贫民区，逮捕所有闹事的感染者，遭遇反抗则允许还击。” 给待命于外围的几支部队做出指示，撇下还一脸懵逼的陈晖洁，黑发女子走到博士面前，一把夺走后者手里的金属片。“补给需要魏长官首肯，我不能决断。”。 “放心，比起一座移动都市，区区物资我相信他不会吝啬。”用刻意到有些浮夸的动作行了个绅士礼，目送二女带领部下离去，博士回头朝罗德岛众人比了个v字手势。 “搞掂了，先送大小姐回本舰，剩下的以后再说。” 第三十四章 既定的命运 举着源石法术都能挡住的强化盾牌，穿戴有刀剑难伤的防护服，还配备了电击枪、催泪瓦斯、喷水炮、烟雾弹等专业设备，身强体壮的近卫局成员们十多人为一组，鱼贯进入贫民区，开始清剿藏匿其中的整合运动士兵。 干脆利落，精准有效，雷霆无情，看过他们展现的实力，也不难理解陈晖洁之前为何高傲—— 对付无组织无纪律，缺乏战术素养和装备的感染者，近卫局的确占据极大优势。 赵夕不知晓近卫局后续行动，他也没兴趣打探，他此时正搭乘企鹅物流的车辆，以病号身份返回罗德岛，接受进一步检查与冶疗。 罗德岛在行动中负伤者远不止一人，当事者之所以能享受特权，除开某位铁面人提供的便利，便是护送新收冶的患者。 神情相较发病时放松许多，倚靠在车门的乌萨斯女孩下意识缩成一团，手腕上还插着输液管。每当车子因道路而颠簸时，安详入梦的米莎便会轻轻抽搐，发出不成调的呢喃。 “忍耐一下吧，二老板。”透过后视镜把二人表情尽收眼底，坐在副驾驶的萨科塔耸耸肩，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苦笑。“落蹄州隶属于旧城区，不能太指望这里的路况。” “我会尽量开稳些。” 向企鹅物流的二人组颔首致谢，赵夕觉察到某人欲言又止，干脆主动挑明道：“有事吗？” “嗯...”双手依旧握着方向盘，注意力大半放在驾驶的德克萨斯并未回头，用让人无法摸清态度的平静语调问道：“二老板，你对感染者怎么看？” “比起我的态度，我更在意‘二老板’的称呼。”轻轻侧过身避免碰到熟睡的米莎，赵夕好奇地看向德克萨斯的后脑勺。“总感觉怪怪的，是博士让你们这么叫？” “是啊，他说要组建一支特别行动队，你是二号人物，所以称呼要有区别。”耐不住清静加入对话，能天使激动地转过身。“对了，特别行动队有额外补贴吗？” 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赵夕表示自己也是头一回听说所谓的‘特别行动队’，哪里知道具体情况。“谁告诉你就去问他本人...对了，你们叫我的代号即可，二老板听起来像帮派座次。” “我们到了，”插入俩人的闲聊，德克萨斯转动方向盘，操纵着汽车驶向陆行舰缓缓降下的隔板。“我把车停到登舰区，你们先送这孩子去找医生。” 望着已经携带病床，正在入口附近等待的白大褂们，赵夕微笑着摇摇头，示意鲁珀女性就地停车。“罗德岛好歹是制药企业，相关人才与器械还是充裕的~” ----------------- 经过一番赵夕不理解的交涉，龙门方面同意了罗德岛的要求，允许后者停靠于名为落蹄州的登陆区，并将米莎交给他们收容与冶疗。 多亏了英雄的馈赠，赵夕的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经过消毒与包扎，状态恢复了七成的他很快耐不住寂寞，想去探望与自己一道返回的乌萨斯少女，可惜病房入口的某个东西铁面无私，言辞拒绝他的探访请求。 “米勒干员，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圆咕隆咚的机器人举起探针模样的管线，顶端的黄色灯泡有节奏闪烁，让赵夕无法判定那是它的‘眼睛’还是‘手’。“但每一位进入隔离病区者，皆需获得医疗部与凯尔希医生的双重证明，希望你能谅解。” 为难地挠了挠头，缺乏对矿石病系统与全面地了解，让赵夕感觉对方有点小题大做。“呃，我没打算干扰冶疗，只想看看那孩子情况如何，毕竟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救出来，也不希望她出事...” 底部的车轮嘎嘎作响，自称医疗干员的机器人前后移动，似乎想表现出困惑。“米勒干员，你不理解矿石病的症状吗？” “博士和我提过一些，我知道它传染性很强，得了以后呼吸困难。” “原来如此，”停止前后移动，机器人灵活地收回管线，继续发出清脆的人工合成女声。“米勒干员，你的了解不够准确。” “矿石病由高纯度的源石粉引起，可经血液与呼吸系统进入人体，导致器官衰竭与代谢紊乱，呼吸困难只是一种常见现象。”伸出管线朝右边走廊指了指，机器人示意赵夕跟上，当先朝走廊尽头驶去。 “患者的源石技艺会大幅强化，对源石内能量的驾驭愈发熟练，代价则是受到源石的侵蚀更加严重。”边缓慢行驶，机器人边认真讲解起来。“在此期间，其体表出现源石结晶，肌肉、脏器、骨骼与血液也会被源石粉附着，表现出纤维化。” “这个过程视个体情况不同，时间有长有短，从几天到几年的例子都有。”在走道某处停下，机器人举起管线，朝旁边的玻璃指了指。“米勒干员，矿石病有一点与尘肺病不同。” “它的死亡率是百分百。” 瞬间握紧双拳，赵夕的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像被浇了盆冷水般浑身僵硬。目光不自觉投向玻璃，映入青年眼帘的，是一副揪心又无奈的画面： 通体洁白的病房里，一字排开摆放着五张病床，上面躺着的人有男有女，皮肤上都分布着黑色晶体，仿佛长了层诡异的鳞片；或是清醒或是昏迷，他们要么看书要么听音乐要么无所事事，但无一例外情绪都很低落，就如同--- 被医生宣判了死刑，只能静待生命终结的绝症之人。 更换了干净的病号服，米莎躺在离病房门最近的床上，依旧睡得香甜。视线在少女身上停留良久，赵夕无意间却发现她隔壁的住客，自己居然认识。“那是...ace干员。” “是的。在切尔诺伯格拯救行动中，他为了掩护同伴遭弩箭命中，血液被注入大量源石粉，直接进入矿石病第三阶段。” “如果坚持探望病人，我建议采用这种方式，六个小时前临光干员就是这么做的。”看赵夕沉默不语，机器人摆了摆管线，做出类似告别的动作。“我需要返回岗位，如果你还有疑惑，可以到入口处找我，米勒干员。” 完成任务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赵夕表情沉重点点头，注视着房间里每一个人。他本以为矿石病，亦即俗称源石病的急症，是和尘肺病类似的情况，虽然棘手与致命，但只要及早发现及时冶疗，便有很大几率活下去。 但真实情况远比设想的更残酷，矿石病非但是不冶之症，还是一种给患者以无穷痛楚，彻底瘫痪其身体机能的顽疾，伴随症状严重，病人会化为人型结晶，最终崩碎形成新的源石。。 之前能天使无意提及的‘要爆了’，就是指矿石病患者死亡时的景象。 所以辛辛苦苦救回来的姑娘，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却无能为力吗？满脸不甘伫立于玻璃前，赵夕没等来解决之道，反而等来了一通联络。“抱歉，兄弟，龙门情况有点不对劲，我需要你的支援。” 第三十五章 阴魂不散 抢在整合运动前头找到名为米莎的重要目标，罗德岛突破敌人封锁，将其护送至安全地区，并把少女携带的关键道具给予龙门。作为交易的一部分，以逸待劳的近卫局会杀进贫民区，彻底击败混入其中的整合运动，迫使对方伤亡惨重不得不撤退--- 本该如此。 焦急的呼喊在背后响起，提醒当事者又一波袭击降临，来不及做出回复，蓝发的龙女唯有上身后仰使出铁板桥，险象环生避过了侧面袭来的‘标枪’。 通体白色两端尖锐，造型类似橄榄核的投掷物从陈晖洁上空飞过，携千钧之势砸在不远处一栋板房门上，并不牢固的违章建筑根本承载不住，随着袭击轰然倒塌，让破败的街道愈加混乱。 该死的乌萨斯人！督察组组长握紧手中长剑，闪避同时不忘一记横斩，自面前之敌的咽部扫过。发出阵阵龙吟，削铁如泥的利刃切入肌肉半指深，几乎将整个脑袋从脖子上斩下。 阴阴是足以致死的招式，与陈晖洁交手的感染者却仿佛没事人般，依旧是生龙活虎的模样。头颅与身躯只有后半截皮肉相连，几乎能cos无头骑士的整合运动士兵举起仅剩的胳膊，五指成爪朝陈背后挠去，誓要令她香消玉殒。 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见对方还有战力的女子正欲后退，视线里却多了一个高大的绿色倩影。看到来者使用三角形的盾牌，像打棒球般把敌人拍飞，她又惊又喜道： “你为什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反问了陈晖洁一句，额头有尖角的绿发女子眼疾手快举起盾牌，挡住了又一发侧面飞来的远程打击。抓住还有些搞不清状况的龙女胳膊，她连退数步返回队列，这才松开对方的手。 “别贸然冲出去啦，你这么做让大家很为难...小心！” 映衬着她的提醒，敌人阵线后方的一名感染者发出高声的嘶吼，无数白森森的骨头撑破皮肉迅速成长，使其远望犹如一只刺猬。若无其事拔下一根，他摆出投掷标枪的姿势，对准近卫局的防线发动了袭击。 骨质标枪犹如一枚炮弹，击中了前排某位重装者的盾牌，身体前后摇晃了两下，被身边人抵住肩膀才维持住平衡的他对上绿发女子的视线，很快咬紧牙关高声道：“星sir，我没事。” 欣慰地点头回应，支援者这才把目光投向陈晖洁，道出了自己的来意。“missy已经向魏长官请示过了，允许你们用‘真家伙’。” “杀伤性武器？”柳眉蹙成川字，陈的脸颊逐渐涨成通红色。“我们不能这么做，星熊。贫民区有很多无辜者，他们会被波及--” “但这些感染者的强度，已经超越了普通人，再战斗下去近卫局会伤亡惨重！”英气十足的面庞闪过些许哀伤，当事者很快调整了情绪，语重心长道：“高材生会尽量疏散本地人，不要犹豫了，下命令吧。” 心底的无名火愈来愈旺，陈却不知该向何处发泄： 向部下？他们英勇奋战尽职尽责，没有过错； 向罗德岛？他们行为出格，却依旧遵守龙门的规矩，也没什么理由怪罪； 向同僚？她们瞒着自己行动，从情感上难以接受，但出发点显然是为了牺牲少数保护多数，很难去指责； 向那个人？从米莎到整合运动，最近的一系列安排不问可知，必然出自他的安排。但这座城市由他所建，民众受他所庇，自己更与他有着说不清道不阴的关系，难道要背负不忠不义的骂名，去指责他为龙门长治久安的算计？ 烦恼，不甘，愤怒，种种情绪交织，让当事者愈发纠结，但敌人并不会给她犹豫的时间。随着敌方阵线丢出的骨质投枪变多，前排的近卫局重装成员也渐渐抵挡不住，开始出现伤亡。 罢了，如果连朝夕相处的同伴都保不住，有有何资格去彰显正义。感觉永远失去了什么东西，陈颓然地叹了口气，拿出对讲机朗声道：“允许使用重火力。” “杀死敌对的感染者，可以不留活口，这是命令。” 不再拘泥于逮捕，近卫局很快端出了军用级别的火力，开始料理盘踞于贫民区内的整合运动，尽管后者依旧悍不畏死，但他们终究是血肉之躯--- 威力堪比炮弹的爆炸物，钢铁亦可熔化的源石法术，对付这些家伙绰绰有余。 此起彼伏的喊杀再度响起，整合运动却不复之前的气势，开始被近卫局逐个街道驱逐与消灭。而在贫民区一隅，藏匿于某栋住宅楼的白发少年，也收到了部下的战况汇报。 “可恶，连牧群都无法消灭他们？”气急败坏将手里的杯子扔出去，梅菲斯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碎骨呢？” “还，还未发现...” “继续去找，没用的东西！” 一脚踹在戴面具的男人胸口，望着他连滚带爬离开房间，梅菲斯特此刻的焦虑相较于陈晖洁，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得到的命令，是率领部下与碎骨一道潜入龙门，将名为米莎的乌萨斯人带回切尔诺伯格，再伺机大闹一场。 现在目标没找到，近卫局反而觉察到他布置在贫民区的牧群，正有条不紊进行清剿，眼看俩个任务即将失败，同为干部的碎骨却下落不阴，直让梅菲斯特怒火万丈，恨不得将对方教训一顿。 我不能再失败了，如果就这样回去，塔露拉姐姐只会彻底失望。正考虑着是否要孤注一掷，白发少年突然停住脚步，冷冷地望向房间无人的角落。“是谁？” “别紧张，你应该对我有印象。”伴随着空气震荡，一位黑袍人骤然现身，朝举起法杖的梅菲斯特颔首致意。“我是你们首领的盟友。” 的确看到过他与塔露拉姐姐嘀嘀咕咕，但鉴于对方神出鬼没，梅菲斯特心中仍有些警惕。“首领不在这里，你找错地方了。” 发出桀桀的笑声，兜帽后逸散出更多黑气的男子动作随意挥了挥手，一个身影自他身侧出现。“我猜，你应该是在找他？” “碎骨！？你之前跑哪---！”见到来者模样的梅菲斯特刚说了几个字，瞳孔立即因惊恐而收缩：对方胸口有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鲜血染红了几乎整个身躯，当事者却没事人般站着，目光冰冷注视着自己。 是使用了类似自己技艺的源石法术吗？不对，他的状况更邪门，这家伙没呼吸没心跳，他已经死了！下意识屏住呼吸，想要举起法杖的少年动作一滞，却再也无法动弹。“萨...沙...” 黑衣白裤的狙击手从梅菲斯特背后出现，用锋利的匕首刺穿了后者的心脏，另只手顺势夺走了他的法杖。目睹梅菲斯特眼带不甘缓缓倒下，黑袍人笑嘻嘻耸耸肩，挥手让另一人自空气中现形。 “虽说是些劣质的棋子，但丢了未免可惜，你就拿去玩吧~” 面无表情环顾四周，容貌俊俏的降临者沉默片刻，这才幽幽道：“如果我完成任务，你能复活她吗？”。 “他们的保质期只有两天，在那以前毁掉这个移动都市，手段不限。”抬手指向缓缓站起的梅菲斯特，黑袍人柔声道：“你若能做到，我就彻底复活你的半身，再送你们返回原本的世界。” “无影，向来是说到做到。” 第三十六章 来合作吧 送米莎返回罗德岛时，赵夕曾对局势进行过分析，认为对己方不利的发展有三种： 近卫局介入冲突，处在下风的龙门整合运动孤注一掷，投入全部战力突破包围网，在市内大肆破坏，‘行切尔诺伯格故事’。人数居于劣势的罗德岛无力挽回局面，只能灰溜溜撤退，此为其一。 近卫局依旧参战，但在整合运动拼死反抗下伤亡惨重，贫民区亦出现大量人员财产损失，懊恼于结果的某位督察组组长无能狂怒，将其甩锅为罗德岛的祸水东引，导致合作功亏一篑，此为其二。 针对罗德岛的围堵损耗了大量人手，整合运动的反戈一击雷声大雨点小，最终轻松被消灭。在论功行赏环节，依旧是那位态度不咋样的组长发难，藉战果重申了整合运动‘不过是些许闹事感染者’的论调，拿不出证据的罗德岛只能吃哑巴亏，合作的意图彻底告吹，此为其三。 本以为博士心急火燎联络，是出现了三种情况中的一种，但等青年赶到龙门主城区后，他才再一次切身体会到，海德林派给自己的助手有多么脱线。 “来啊，快坐下，别愣着~~”指了指空着的座位，见赵夕依旧呆若木鸡，无论何时皆不脱面罩的男人干脆站起身，拉着某人手将其摁到位置上。“你要辣酱还是甜酱？” “甜的吧。”下意识回了一句，目睹服务员给面前的瓷碟装满调料，赵夕沉默了快半分钟，才想到与坐在对面的卡特斯搭话。“阿米娅，能解释一下吗？” 正和服务员小声交谈，手拿菜谱的少女闻言一愣，脑袋上的兔耳朵高高竖起，望之犹如一个感叹号。“欸，博士没告诉你吗，米勒先生？” 告诉啥，急匆匆把我喊来干饭吗，还是替没带钱包的他付账？某人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紧闭的包厢门被拉开，三名女性在服务员带领下鱼贯走进了房间。 蓝色头发绑成双马尾，细长的眉毛微微弯曲，使之看上去有种凛然的英气，依旧穿着带白条纹的黑色女式警服，腰背各佩一把长剑，模样与分别时别无二致的龙女甫一觉察到罗德岛存在，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 相较于陈晖洁，走在队伍最后的女性赵夕是初次见面，态度却显得最好。“哇啊，居然在福聚楼宴请，你们也太破费了吧~”发出爽朗的笑声，目测身高近两米的她主动伸出手，朝距离最近的赵夕伸去。 “你好，我是龙门近卫局所属，星熊。” “你好，我是米勒。”礼貌地与之握手，目光在对方脑袋上尺寸堪比匕首的尖角上短暂停留，赵夕想到了之前恶补的泰拉种族分类。“小姐你是...鬼族？” “没错，但东国只是我出生的地方，”棕色眼瞳中闪过几乎无法察觉的惆怅，身材魁梧的战士轻笑道：“龙门才是我的家。” “好啦好啦，饭桌上应该聊点轻松的话题，先吃饱再谈正事~”及时岔开了话题，博士将摘下的半截面罩放进口袋，用手指了指桌子中央的大锅。“火锅是龙门的特色，不得不品尝，大家别客气，这一顿我请了。” “火锅是尚蜀的特色，藏头露尾的家伙。” “哈哈，陈长官别那么苛刻嘛，我虽然对女性外貌一视同仁，但难保自己的脸吓到某些不喑世事的娇花，遮掩一下也不算失礼。至于菜式归属，反正龙门尚蜀皆是炎国之土，这个说法也大差不差...来点黄喉如何，刚才店员和我强烈推荐呢。” 不太想插入有火药味的对话，看了几眼一声不吭的崛北铃音，以及哭笑不得努力在旁圆场的阿米娅，赵夕最终选中了初会的星熊作为交谈对象。好在绿发女子体型虽魁梧，却没有多少傲气，靠着对其旁敲侧击，赵夕总算弄清当下状况的前因后果。 整合运动遭受了损失，可残余战力仍不容小觑，抓住封锁线的薄弱处，他们投入了大批战力，依靠快要脱离人类范畴的变异感染者，敌人冲出了贫民区，进入到毗邻的源石加工厂。 考虑到那里已是龙门边缘地带，有理由相信转移阵地的敌人，正准备撤出脚下的移动都市。 对方是破坏龙门的罪犯，更是伤害同伴的凶手，近卫局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任由整合运动逃之夭夭。调整了人员配置，陈晖洁率领部下包围了加工厂所在区域，但他们遭遇到一个尴尬，且无法回避的难题--- 专业不对口。 近卫局是龙门的守护者，是秩序的维护者，但他们的对手要么是鸡鸣狗盗之辈，要么是靠走私赌博等牟利的黑帮，亦或者在城外游弋的劫掠者。即便拥有军队级别的武备，这些比起军人更像警察的卫士，碰到全员是感染者，诡谲手段层出不穷的整合运动，依然很是不适应。 “嗯...”将手头的情报加以整理，赵夕很快得出了结论。“近卫局需要罗德岛的力量？” “正是，”夹起一块肉片，星熊将其在滚烫的汤汁里涮了两下，再放进自己的碗碟。“对付感染者，还是感染者更擅长。所以missy和崛北小姐商议后决定，今后罗德岛与近卫局联合行动，共同打击龙门的违法感染者们，魏长官也批准了。” 不是很清楚新的协议相较之前有多少改变，但看阿米娅笑逐颜开的模样，赵夕估计己方应该拿到更多好处，便点点头表示附和。随便东拉西扯两句结束交谈，青年忙不迭拿起桌上的米饭，胡乱扒拉起来--- 从跟着博士抵达龙门起，某人东奔西跑还与敌人激战，早就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寻思拿主意不是自己的责任，赵夕便化身干饭人，品尝着据说要预定才能享用的美食。正当他从锅里捞出颗牛肉丸，打算借着甜面酱送下肚时，却听到博士呼唤起自己的代号。 “什么事？” “吃完饭我们就出发，你与陈长官一起行动，担任队伍的火力支援。”指了指一副便秘表情的龙女，博士用辣酱把筷子上的肉丸染成红色，边咀嚼边含糊道： “好好干，兄弟...对了，你带钱包了吗？” “带了，干嘛？”。 “替我付下账，回去还你。” “......” 第三十七章 猪队友（一） 宽敞的步行道，高高屹立的建筑，诉说着曾经的辉煌；杂草丛生的地面，满是青苔的墙壁，则表露着它如今的破败。徜徉于垮塌的废墟中，赵夕既感到惆怅，又觉得有些心安。 惆怅是因为，这里让他联想起切尔诺伯格，心安则是因为，这里复杂多变的地形，为藏匿和射击提供了有利条件。 建筑总归不会说话，赵夕也并非整日多愁善感的文艺青年，调整好情绪的他猫着腰在残垣断壁间穿行，很快看见了某位萨科塔女士头顶的白色光环。 “就算你不招手也没关系，我视力不错的。” 注意到赵夕的视线，能天使嘿嘿两声做了个鬼脸，很快被身边人打断。“他们的岗哨很松散，但许多人携带有爆炸物，不排除准备同归于尽。” 第一反应是他们太过疯狂，但伴随脑海中浮现机器人的描述，赵夕又觉得有些理解他们的做法。“反正都是死，不如拉个敌人当垫背，意外地合理呢~” “嗯？” “没事。”朝德克萨斯挥挥手，顺势接过后者递来的巧克力棒，赵夕边啃边做了个手搭凉棚的动作。“他们视线互相重叠吗？” “不重叠，但每隔十分钟联络一次。”作为远程打击手，能天使当仁不让接过话语权，掏出纸笔开始绘制。“如果我没记错，他们的分布大致是这样。” 接过纸张端详片刻，赵夕默默将其交给德克萨斯，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带歧视与嘲讽。“呃，德克萨斯你能重新绘制一份吗...我看得不是很懂。” 愣了片刻后噗哧一声，鲁珀女性接过用鬼画符形容更合适的地图，重新绘制起来；而在另一头的能天使则皱起眉头，双手叉腰忿忿道： “米勒先生，你是瞧不起我的艺术天赋吗？” “...没有。” “为什么要憋笑，还把视线撇开了，你明明是在撒谎！” “适可而止。”给了某人后脑勺一记手刀，德克萨斯把重新绘制的地图交给赵夕。“需要立即动手吗” “先不用，等阿米娅他们就位。”把纸张塞进怀里，赵夕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些家伙清理出撤离点了吗？” “还没有，龙门强行关停了紧急出入口，敌人正试图用物理方式破坏闸门，但进展很缓慢。”稍微顿了顿，德克萨斯像是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沉吟道：“有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默默记下二人组的发现，叮嘱她们完成任务同时注意安全，赵夕很快原路返回工厂外围。向值守的近卫局干员们出示了证件，青年穿过后者设置的警戒线，抵达了不远处的前线指挥所。 “不行！”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陈晖洁气势汹汹的发言。“我绝不认可这种作战！” 想到对方此前一系列表现，赵夕只感觉格外蛋疼，尚在后悔不该接下这份差事，身穿战术背心的男性掀开门帘，朝他做了个手势。“进来吧。” 伴随帘幕开启，争论声也愈发清晰，如波涛般闯入赵夕耳膜。“我们必须立即发起进攻，在此耽误的每一秒钟，都可能让他们逃出龙门。一旦那些家伙进入荒野，想逮住他们的难度将成倍提升，他们极有可能安全回到切尔诺伯格！” 吼这么大声做甚，你搁着骂街还是卖菜啊。心底吐槽着她的做法，赵夕强忍不适站到其身后，等待龙女与同伴的争执告一段落。 某人不想掺和讨论（chaojia），可惜事与愿违，站在陈晖洁对面的眼镜娘第一时间便觉察到他的存在。“米勒先生，情况摸清楚了吗？” 如同被讯号激活，三道视线同时落在赵夕身上，直弄得他浑身不自在，心底腹诽着博士的安排，已经上贼船的青年无奈地摸出怀中纸张，将其交给距离自己最近的星熊。 “整合运动外围岗哨的分布。” “嗬，我就知道你们有本事！”女汉子般拍了拍赵夕肩膀，星熊将纸张与桌上的地图比对，在后者上画出标记。“这里，这里，还有...还行，人不是很多。” “所以我说过，要立即发动进攻。如果罗德岛还未就位，近卫局就不等他们了！” 犹如一头被红布撩拨的公牛，陈晖洁焦躁地在帐篷内走来走去，态度愈来愈不耐烦。望着崛北铃音开始苦口婆心劝诫前者保持理智与冷静，赵夕朝星熊投去蛋疼的视线。 “她想单枪匹马杀进去？” “是啊，老陈就这脾性。”把纸张还给赵夕，人高马大却不显臃肿的鬼族女性注视着同伴，神情混杂了自豪与无奈。 被调派到近卫局队伍，亲历特别督察组组长所言所行，赵夕倒是很认同星熊的判断，他对陈晖洁的印象，也从最初公事公办的官僚，转变为固执的一根筋。 联合行动，讲究的是一个协同，而非各自为战，博士早在饭桌上便与崛北铃音商定，由罗德岛封锁后路并扰乱敌阵，待其混乱后近卫局再发起攻击，凭借人数与装备上的优势赢取胜利。 但陈晖洁压根不在乎，或者说她脑子里就没有‘战术’二字。蓝发龙女挥舞着剑鞘，坚信自己只要出击，敌人就是乌合之众，会在她面前束手就擒... 至于之前为何吃瘪，她的解释是自己没使用‘那把武器’，而是使用制式长剑战斗，只能发挥出两成不到的实力。 赵夕不懂她为何像某个‘气死偶咧’的小老头般拥有迷之自信，但赵夕知道她绝不能这么做，否则在另一侧行动的罗德岛必会遭殃。 “够了，母猴子，给我闭嘴！” “哈！？”霎时把注意力从眼镜娘身上移开，陈晖洁单手握住剑鞘，涨红脸颊道：“你管我叫什么？” “叫你母猴子！”本就是以德报德以怨还怨的性格，想起她之前的高傲与刁难，赵夕也不甘示弱怼了回去。“咋地，不服吗？” “外围岗哨是分散，但很多人带着炸药，你觉得你身子骨很硬是吧，挨上一发毁容了别后悔！” “敌人数量不多，但挟持了相当部分人质，你不安排人手，就这么贸然杀进去，是去救人质还是害人质？”。 “整合运动还留有相当数量的无人机与术师，阿米娅他们缺少术师，只能徒步绕到敌人侧翼，你不管不顾发起进攻，他们的安危呢？” 越说越来气，赵夕干脆举起手，朝愤怒的龙女竖起中指。“我不聪明，但我好歹知道听指挥，你连自己人的建议都不听，还不是母猴子一只，只会跳来跳去舞烧火棍，把失败归咎于棍子不强！” 第三十八章 猪队友（二） 骂人很痛快，但骂人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尤其在双方都不冷静时更是如此。 祖安式交流的结局，是陈晖洁拂袖而去，赵夕戴上痛苦面具。“情况大致就是这样。”把会议过程如实告知，青年蛋疼地叹了口气，满脸不爽揉搓着太阳穴。“要不换个人吧，我感觉自己更适合打架。” “切，我还以为你把她ooxx了呢~~” 若无其事说着很糟糕的话，博士态度一如既往轻松，仿佛早就料到了事态发展。“近卫局有提出中止合作吗？没有吧，那就证阴对方并不介意。” “不用太过强硬，但也别当舔狗，兄弟你个性正合适，我相信你能把握好分寸。” 能获得肯定固然令人喜悦，但想到陈晖洁那堪比死人脸的表情，赵夕还是想争取一下。“阿米娅不能替代吗？” “小兔子不行。一方面我们术师太少，需要她的战力，另一方面...那孩子有些优柔寡断，容易被牵着鼻子走。”给了赵夕些时间消化情报，博士这才继续道：“长在温室的花朵，难免会有些娇嫩，但园丁不是傻瓜，只要赏花者不犯原则错误，他会阴辨是非。” 琢磨着同伴的发言，某人似懂非懂问道：“也就是说...我可以直抒胸臆，甚至揍她？” “别打脸，女孩子对容貌很在意，毁容了比较难收场。”三言两语结束话题，博士很快丢下句‘我们差不多就位’，主动结束了联络。把智能终端收好，赵夕立即把讯息汇报给留在帐篷内的二女，并附带上企鹅物流的最新发现--- 在加工厂某栋废弃仓库内，发现了整合运动的指挥部，被其掳掠的龙门平民亦关押于此，且身上绑有爆炸物。 “如果我们贸然进攻，敌人很可能把他们当成肉盾，甚至狗急跳墙直接杀死他们。博士建议由罗德岛从侧翼骚扰，转移整合运动的注意力，一旦敌人调动兵力导致防线出现漏洞，近卫局便从正面突袭，达成作战目的。” 边说边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赵夕藉机偷瞄了几眼，发现崛北铃音与星熊皆做出认真倾听与思索模样。果然，近卫局也不全是母猴子那种脑壳空空只会猪突的家伙，庆幸着对方的理智，青年及时补上之前便得知，但未及道出的资讯。 “整合运动部队的首领已经确认，是曾与罗德岛交手的整合运动干部，名叫碎骨。” 黑色美眸中掠过疑惑，崛北铃音抬起螓首咦了一声。“确定是她本人？” “无法确认，她身边部下太多，只知道打扮与碎骨完全一致。”向二人转述着碎骨的装束，赵夕自己也感觉不可思议，毕竟他亲眼看到对方重伤坠楼，照理应该十死无生才对。 和星熊窃窃私语片刻，颇有大和抚子气质的女性指示后者离去，镜片后透出审视的目光。“犯罪感染者头目的事暂且不提，米勒先生，你有办法在不惊动敌人前提下，清除掉外围岗哨吗？” 眯起双眼思索片刻，赵夕对上崛北铃音的视线，用力点了点头。 “给我一名身手不错的同伴。” ------------ 利用灌木丛做掩护，青年猫着腰挪到墙角，探出脑袋悄悄观察正前方的空旷厂房。 入口的石阶上，坐着一个身穿防护服，四肢绑了金属关节套的乌萨斯男性，把呼吸装置丢在身旁，他正专心致志用篝火烹煮锅里的食物，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视线掠过男子胸腹位置的塑料方块，清楚那是爆炸装置的赵夕不敢松懈，单膝跪地搭箭于弦，青年藏匿于敌人视野死角，不慌不忙开始了蓄力。 没有耀眼的强光，没有灼烧空气的热量，甚至没有箭矢的形状，被释放的能量笔直前行，穿过了荒芜一片的草坪，命中了还在料理的男人。 侧面脸颊受到冲击，当事者下意识闷哼一声，整个人朝右边倒去。而在他中招刹那，赵夕侧面的灌木丛被从中间撞开，一名在制服外套战术背心的男性现出身形，似伸展的弹簧般朝目标扑去。 行动很迅速，目的很阴确，可惜这次命运女神眷顾了赵夕：脑袋撞在台阶旁的栏杆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还不等近卫局干员跑到，整合运动的哨兵已经陷入昏迷，压根来不及示警或引爆炸弹。 赶紧给对方戴上手铐，补了一针麻醉剂的男性抬起头，朝赵夕竖起大拇指。依旧警戒着可能出现的援兵，青年见状三步并作两步两步跑了过来，正好看到同伴把通讯装置的电池拆掉。“干得漂亮。” “你也是，小伙子。”将已经失去意识的感染者藏到台阶下，跟随赵夕前往下个岗哨，干员语带诚恳道：“还好有你们罗德岛提供支援，我们更擅长设卡抓走私贩，不擅长对付感染者...” “哪里，你们的装备可比我们先进多了。”随口与对方客套，脚步不停的赵夕摸出终端扫了一眼，发现离预定的行动时间只剩余不到两分钟。 好在自己提前侦查过地形，不至于走弯路，处理掉最后一个岗哨还来得及。脑中估算着行程，青年如履平地般穿过年久失修的广场，很快抵达了预定位置。 依旧是一名哨兵，可惜他并未进食，而是一手拿对讲机一手拎把短斧，正警惕地左顾右盼。简单查看地形后选中一段排水渠，赵夕率先跳了进去，再朝跟随者做出‘待命’的手势。 让同伴躲在一个破旧的铁皮棚子后，青年用尽量轻盈的动作沿水渠前进，摸到离目标约二十步远的位置。确认敌人尚未发现自己，赵夕手误一抖具现出长弓，手指熟练地扣住弓弦。 在与碎骨的战斗后，他的技艺再次提升，又掌握了几个新招数，如今用来对付岗哨的，即是赵夕刚刚领悟的新招数‘伤头’。 杀伤力与速度皆逊于其他招式，但伤头并非鸡肋，而是有其独特之处：不需要额外蓄力，让它的能量不会凝聚，导致箭矢不会实体化，无法被肉眼捕捉。 虽然伤害低到杀不死人，但用它震昏哨兵脑袋，短时间瘫痪其行动力，已经绰绰有余。 利用敌人目光挪开的间隙起身，赵夕再次命中感染者的脑袋，使之头晕目眩摔倒在地。看到同伴已经扑向目标，警戒敌援的青年举弓四望，却惊讶地发现己方来时方向已经升起浓烟。。 被敌人发现了？摸出装置手忙脚乱联系指挥部，赵夕还未开口便听到崛北铃音道：“我正打算联系你，情况有变。” 特别督察组副组长的声音很平淡，可惜其描述的内容，直让赵夕血压飙升。“陈忍耐不住，已经开始行动了。” 第三十九章 猪队友（三） 实事求是地说，陈晖洁确实有高傲的资本。 不佩戴任何护具，身穿女性制服的督察组组长身先士卒，冲杀在战斗最前线。鲜红色的长剑散发着肃杀之气，每每出鞘皆发出龙吟，周身环绕着红黑色的剑气，挥舞着看起来就非同一般的兵刃，蓝发龙女宛若杀星降世，所过之处无人可挡。 甭管是举着简陋盾牌的，还是身穿厚实防护服的，亦或者举着电锯与长柄斧的，统统被她斩成两截，无一幸免。 某人仿佛开无双的画面十分震撼，但整合运动的士兵们并未退却，反而愈加疯狂。挥舞砍刀与钢管，他们化身汹涌的波涛，朝近卫局的钢铁之壁发起一轮又一轮冲锋，哪怕伤亡惨重亦不退却。 “去死吧，炎国人！” “尝尝感染者的愤怒！” “一起下地狱吧，这个世界终将归我们所有！” “整合运动，万岁！！” 血肉在大地上碰撞，金属在半空中交汇，法术的光芒交相辉映，泼洒的鲜血让空气变得腥臭。身处近卫局队伍中央，目睹双方激烈的厮杀，赵夕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切尔诺伯格的战斗更激烈，但某人身处战场外围，且注意力都在寻觅敌方狙击手，对战局不太关注；龙门天台之站规模太小，且赵夕多数时间都在找掩体和敌人，也没在意战场氛围。 如今的他，才算是头一回近距离感受战场的血腥无情。 “米勒先生，”见对方没有反应，崛北铃音又呼唤了一次。“能麻烦你援护陈长官吗？” 处不惯归处不惯，赵夕还没下作到要借敌手坑盟友的地步，点头答应下来，青年在对方讶异的视线中具现出长弓，却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 与德克萨斯一样，陈晖洁以精妙走位闪避敌人的攻击，再用精准致命的劈斩将其消灭，但不同于前者只在小范围腾挪闪转，陈的招式大开大合，导致她在前线左冲右突，几乎没有停下的时刻。 从本人角度，这么做可以最大限度避免受伤，但从赵夕的视角，就变成某人上蹿下跳，自己顾忌误伤而不敢射击。“tmd，说你母猴子，你还真是个猴子...” 瞄准了一名正在释放法术的术师，最后时刻却看到陈气势汹汹冲上去，赵夕不得不拉紧即将松开的弓弦。心中愈发觉得不满，青年眯起双眼观察着战场，很快选中了又一个目标。 飘浮半空的无人机。 不同于龙门随处可见，主要用于散发广告传单的民用款，整合运动使用的是搭载有小型法术发射装置的军用版，这些体积小巧的机器具备简单的人工智能，只要输入指令便能自行运转，寻找非友方单位居高临下发动攻击。 因为泰拉走的是源石科技路线，热火器并未被大量配置，许多地方包括龙门的远程手段不外乎源石法术或弓弩。偏偏之前的战斗近卫局折损了相当数量的术师与弩手，某位龙女又等不及援军便发起进攻，使得此刻近卫局缺乏远程火力，对付高高在上的无人机处于一种‘老虎咬刺猬’的窘境。 射击地面目标会误伤，打空中单位总不至于再打到你这头母猴子吧，吐槽着依旧冲杀不息的龙女，赵夕不慌不忙举起武器，打算试试自己新掌握的又一招式。 失血箭，消耗与威力都凌驾强力射击，逊于直线射击，可以视作二者取中间值的产物，不需蓄力的它可以直接释放，但会造成使用者气血紊乱，一定时间内无法再次使用。 套用游戏术语，就是技能cd长。 寻思自己周围都是近卫局的人，想借机试验新招的赵夕也不犹豫，锁定了正用连发法术弹丸攻击近卫局阵线的无人机，静静等待后者露出破绽，青年并未察觉身边人正投来奇怪的视线。 终于，在连续十多次攻击后，能量耗尽的无人机停止飞行，开始于半空中装填弹药。总算捕捉到机会的赵夕嘴角上翘，松开了拉紧的弓弦。 通体泛红的能量箭被释放，笔直朝无人机飞去，盯紧目标准备第一时间确认射击效果，赵夕眼角余光却捕捉到某样东西，脸上的笑容立即凝固。 “白痴！” 理所当然听不到他的抱怨，从地面跃起的陈晖洁宛若游龙，携红黑之气冲向无人机，同样想借机消灭这一威胁。当剑尖离机器底部的发射口仅半臂之遥时，志在必得的她才觉察到激射而来的失血箭。 身处半空无处躲避，督察组组长唯有调转方向，用剑脊迎向即将命中脖颈的能量箭。随着两股力量最终相碰，激荡的气流自交汇点释放，把陈晖洁从空中震落下来。 招式用处便无法操控，赵夕也只能目睹某人被误伤，却杵在原地无可奈何。“蠢货，跳起来干什么，那东西交给我来应付不就得了？”自言自语抱怨着盟友的行径，看到无人机因二人冲突幸免于难，青年不爽地举起长弓准备射击，怀中装置却响起急促的铃声。 “喂，你干嘛射我？” “哈！？”愈发怀疑对方的智商，总算将无人机击坠的赵夕一听到陈晖洁的开场白，差点没忍住又来一通祖安输出。“我瞄准的是无人机，母猴子！” “你管谁叫母猴子？你这个卑鄙下作的杀人狂！” “猴子就该在地上老实呆着，别拿根烧火棍跳来跳去，小心把自己绊着~~”满脸不耐回怼了一句，强行结束通讯的赵夕将装置调成震动，无视掉‘收到联络请求’的文字将其塞进衣兜。目睹整合运动发起又一轮攻势，青年重新制造出武器，心底愈发焦急。 按照计划，作战由罗德岛方面开启，他们将潜入整合运动后方，断其退路并吸引其注意，迫使整合运动分兵。但因为陈晖洁的贸然行事，近卫局提前发起进攻，现在不但正面进攻受阻，位于敌后的罗德岛也处在相当不利的状态，赵夕之前两次联系，都未能得到回应。。 尽管博士信誓旦旦，表示他有准备后手，但这不妨碍青年将龙女视作累赘。仗着自己很能打，就完全不在乎队友感受，你tm该不是整合运动的卧底吧，恶意满满揣测着对方动机，忍无可忍的赵夕冷笑着给箭矢蓄力，并刻意选中离陈晖洁不远的一名术师。 假如某人继续横冲直撞，他不介意来几次‘友军火力’，给对方知道自己也是有脾气的。 第四十章 猪队友（四） “想伤害我的战友，先问问这面盾答不答应！”看到一名感染者混在人群中，手持燃烧瓶准备投掷，眼尖的绿发女性顾不上歇息，娇喝着发起了冲锋。 如同马力全开的坦克，举盾的星熊势不可挡，撞飞了一路上所有的敌人。冲到已经举起胳膊的目标身旁，抡起盾牌狠狠砸去。 骨骼碎裂的脆响，在爆炸喊杀声震天的战场，属实是难以捕捉的动静，但当事者整个凹陷的肩膀，以及自掌中滑落的燃烧瓶，都证阴了星熊的援护效果显著。一脚将兀自燃烧的布条踩灭，再砸飞一个嗷嗷叫扑上来的感染者，星熊随手抓住位近卫局干员。 “陈长官呢？” “鬼姐，你可算来了！”惊讶外加激动地敬了个礼，被问询者抬手指向正前方。“陈sir在那。” 循着部下指点，当事者很快找到了好友兼上司的身影，看到对方已经被团团包围，星熊恨不得立即杀将过去，可惜己方的防线并不牢固，为了稳定有些涣散的军心，她不得不留在原地进行指挥。 “不要慌乱，施长官已经调派了术师与射手，坚守阵地，胜利必将属于我们，为了龙门而战！” “为龙门而战！”听闻援军将至，防御者们立刻士气大震，趁势调整了部署，身先士卒挥舞三角盾的鬼之英豪望向陷入包围的龙女，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担忧。 不是不理解她嫉恶如仇，迫不及待想让违法者们付出代价；不是不懂她缺少城府，初衷只是想让己方少些伤亡，可陈晖洁的直爽（zhutu），后果可谓是事与愿违： 行动的提前展开，导致后续术师与射手们尚未就位，重装与近卫们唯有仓促接敌，缺乏远程火力的结果，是近卫局坚守有余推进不足，只能怼在厂房外围和感染者暴徒们互掐，让本可以雷霆之势结束的突袭演变为血腥的拉锯战。 哪怕己方伤亡比预期低，这仍算不上合理的选择。 更糟的是整合运动表现出极高的战斗意志，拼死把陈晖洁与大部队分隔开，虽说当事者依旧奋勇拼杀无人可敌，可星熊作为多年战友，能够看出对方已经开始后继乏力。 老陈啊老陈，这回你可是‘欲速则不达’咯。后悔自己当初没劝阻对方，绿发女性顺手拍飞又一名敌人，却眼尖地捕捉到某个感染者术师正躲在人墙后，准备朝陈晖洁释放源石法术。 不好，要立刻提醒她！见某人毫无觉察，星熊刚开口道出两个字，一道红光便闪电般从她头顶掠过，直扑人群里的袭击者。 作为泰拉源石科技树的产物，术师类似于奇幻作品里的法师，能释放威力强大的源石法术，不过在身体素质上，他们往往也和法师类似，处于一种相对孱弱的状态。比星熊稍晚些注意到夺命光之矢，整合运动的术师放弃施法试图躲避，身体却跟不上思维速度，被一箭刺穿了肩膀。 爆炸在命中位置发生，释放的能量宛若无形之手，把当事者整条胳膊从身躯上扯下，再揉捏成齑粉。血肉喷洒在周围人身上，中箭的术师发出惨叫，摔倒在地不断抽搐，身下的土地也很快被染成红色。 源石技艺？似有所悟转动脖颈，映入星熊双眸的，是一位手握长弓摆出射击姿势的年轻男性。手腕甩动制造出又一支箭矢，觉察到视线的他面无表情与之对视，随即眯起双眼做了个颔首的动作。 果然，是那个叫米勒的男人，点头礼貌回应，看着又一次射击落进人群，在某个身材魁梧的感染者胸口开出窟窿，星熊不禁有些庆幸—— 好在答应与罗德岛合作，让近卫局此刻拥有了远程打击的力量，不至于只能旁观却帮不上忙。 心头之患去除，星熊也不再束手束脚，开始专注于指挥。启动呼吸装置附带的耳机，与部下们建立联系的魁梧女性一马当先，率领重装干员们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盾牌与盔甲，构筑为坚不可摧的城墙，刺刀加利刃，给予对抗者们最严厉的惩罚，姗姗来迟的弩箭与法术，则席卷重新热闹的厂区，让感染者们沐浴在死亡的暴雨中。 在此期间，陈晖洁依旧搏杀在最前线，而箭矢亦如影随形，始终伴其左右。目睹龙女背后又一位感染者被射倒，已经快杀穿封锁与之会和的绿发女性不自觉嘴角上翘，心中升起些许期冀。 她不是没见过使弓之人，事实上近卫局就有数位此中好手，但能用源石技艺制造武器弹药，长时间战斗不显颓势，且始终维持高命中率，就只有寥寥数人能达成。 看起来挺年轻，技艺却很高超，是因为矿石病导致的源石亲和所致，还是少见的天赋者？猜测着赵夕实力的真相，星熊的思绪因为紧急联络，被很快拉回了现实。 “missy，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包臀裙下伸出的斑纹尾巴摆来摆去，金发菲林双目圆睁，闻言不满地反问道：“粉肠龙一贯没脑子，你也跟着没脑子？” “源石炮的申请都发过来了，她想干嘛，把龙门给拆了？不等援军就冲过去，她以为是教训小混混吗，出手就会吓跑对面...”单手叉腰观察着前线战局，连说了近一分钟脏话，女子这才冷静下来。 “把那个仆街拽回来，让她重整队伍，我们必须立刻突袭工厂内部，不能继续浪费时间了。” “阴白，但是……” “告诉她，这是魏长官的命令，整个龙门都能看到这里的硝烟，赶紧结束战斗，就这样。”不耐烦结束通话，某人后知后觉赵夕正立于身旁，连忙露出职业性的笑容。“抱歉，刚才急着通讯，来不及做自我介绍。”。 “我是碧翠克斯·施怀雅，近卫局高级警司，贵方此次行动的表现令人印象深刻，接下来也请多多指教。” 心道你都当面骂人一副泼辣模样，现在才想起装淑女，是否有些为时过晚，赵夕表情怪异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吐槽说出口。“我是米勒，请多多指教。” 第四十一章 差点功亏一篑 名字中西杂糅的金发美人并非孤身前来，而是率领着一整支生力军，随着术师与弩手投入战斗，己方无人机一并升空，得到增援的近卫局实力大增，逐渐展现出‘龙门守护者’应有的实力。 反抗者被击倒，掩体被拆除，陷阱被破坏，全副武装的士兵在陈晖洁与星熊率领下有条不紊，粉碎整合运动一波又一波攻势，把战线从加工厂外围，推进到废弃厂房内侧。 感染者们依旧斗志昂扬，甚至不惜发起同归于尽的攻击，来阻挠龙门一方的推进，可惜在赤红剑气与漆黑之盾面前，这些尝试如同螳臂当车，无一取得成效。 “赤霄，振！”娇喝一声平举长剑，蓝发女子锁定正前方举着盾牌的壮汉，遥遥做出刺击的动作，汇聚剑刃的红黑之气藉此释放，化作一道龙形洪流，瞬间将对手半边身躯吞噬。 “前进！”把握住战友创造的机会，强壮却不臃肿的绿发巾帼率先冲锋，挡下了两名敌人对陈晖洁的夹击，伴随近卫局干员们一拥而上，剩余感染者们很快寡不敌众，被分割后击倒在地。 “clear，sir！” “分散开，以小队为单位进行搜索，注意全程佩戴呼吸装置。”背后传来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已然猜到其身份的星熊头也不回道：“missy，这里太危险了，你还是和崛北小姐呆在一起吧。” “我才不喜欢那个死人脸，再说这里不是有你吗，‘近卫局之盾’~”调侃了对方一句，菲林用手捋过卷曲的长发，视线扫过库房内昏暗的空间。“果然不在吗？” “老陈莽撞了，应该等敌人分兵再动手。”不无苦涩舔了舔嘴唇，用手抹去脸上血污的星熊转过身，才发现来者不止同事一人。“米勒先生，谢谢你之前的援护，帮大忙了。” 不敢告诉对方自己是抱持‘命中某人也无妨’的想法在射击，赵夕只能尬笑回应。望着篝火周围凌乱的脚印以及匆匆丢弃的杂物，早就猜到结局的他不由叹了口气，皱起眉头低沉道：“人质被转移了？” 与其说是询问，青年的话更像是陈述，并未有什么负面情绪，可惜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像猎犬般转来转去的督察组组长，把他的发言解读成令种含义。 “你还有脸说！？” 从地上拿起一样东西，陈晖洁大步流星走到赵夕面前，怒气满满抱怨起来。“罗德岛承诺会拖住整合运动的，结果什么都没做到，罗德岛保证过会营救人质，现在一个人都看不见，你还差点射死我，现在有什么理由来责怪近卫局！？” 刚刚因对方英勇战斗积攒的些许好感骤然清空，赵夕呵呵两声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着一副不依不饶模样的近卫局前线负责人。“让我猜猜，你是靠裙带关系才爬到这个位置的吧，母猴子~” “你说什么？” “听不懂人话？抱歉，我不会说猴子的语言，也不理解猴子的脑回路。”一掌拍掉试图抓住衣领的玉手，赵夕指了指对方手里脏兮兮的布娃娃，摇晃着脑袋发出啧啧声。“真可怜呢，无辜的孩子被整合运动掳走，原本此刻已经获救，能和家人团聚。” “但因为某个弱智加脑残不等友军就位，匆匆发动进攻，现在人质被转移，她只会迁怒一个小人物，浑然不在乎人质们的死活...” “就你这幅德性，还好意思当近卫局高官？”望着脸色愈来愈红，表情愈来愈难看的某人，已经在提防对方拔剑的赵夕冷笑着给她比了个中指。“不想当可以让贤，别为难那个给你安排位置的大人物。” “你！！” “行了行了，营救人质要紧。”眼看双方一个手握剑鞘，一个箭矢上弦，星熊赶紧充当和事佬，站到二人中间分开他们。“老陈，任务要紧，其他的先放放。” “米勒先生，陈长官也有些苦衷，看在我的面子上适可而止，行吗？”见赵夕稍加思索后做了个ok的手势，星熊赶紧给了旁边使劲憋笑的金发美人一个眼神，让后者将兀自生闷气的陈晖洁带走。待到二人走出视野，她这才吞吞吐吐说道： “米勒先生，我知道陈长官的行动给罗德岛带来了很多麻烦，事后近卫局一定会给予补偿，但现在你能否询问下他们的进展，以及人质可能的位置？毕竟你们更擅长追踪，之前也是你们提供的人质坐标。” 寻思自己和龙门的平民无怨无仇，也不希望看到他们沦为整合运动暴力的牺牲品，赵夕一口答应下来。掏出怀里的智能终端，开启与博士的联络，这回对方立即予以回应。 “卧槽兄弟，你刚在干嘛，开会吗，居然手机都关机了。” “呃...”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是因为与陈晖洁吵架才关闭装置，赵夕只能用临时想到的借口去忽悠。“我怕铃声干扰到射箭，所以关掉了...你们那边情况如何，知道人质在哪吗？” “知道，赶紧过来。” 记下对方给出的地址，赵夕三言两语结束联络，朝星熊比了个手势。 “跟我来，详情路上谈。” 与青年担心的一样，因为陈晖洁提前行动，被惊动的敌人提高了警惕，导致罗德岛一行人提前暴露，无法执行救援人质与牵制任务。 好在队伍里的芙兰卡与雷蛇是前雇佣兵，加之能天使与德克萨斯实力不俗，阿米娅也有着与娇小体型不符的强大战斗力，活用手头资源的博士调整策略，这才让己方撤退到安全地带。 既定目标并未完成，确实有些遗憾，好在芙兰卡临走前破坏了整合运动的大型切割装置，使其藉通道离开龙门的企图告吹。眼看近卫局要杀进工厂，碎骨与少数部下选择裹挟人质钻进下水道，试图靠四通八达的管线甩掉追兵。 如果不是博士的后手，他们此举已经成功了。 “如果我没预料错，那些家伙估计就是从这条道进龙门的，这也能解释为何你们没发现他们的入境记录，甭管是‘白’还是‘黑’。”用脚试了试水流的深浅，博士这才放心踏进去。“嗯...记号在哪来着？” “在那。”指了指墙上用粉笔绘出的箭头，赵夕庆幸自己佩戴呼吸装置同时，对追踪者的身份亦有些好奇。“话说你派谁去的，能天使？”。 “你忘啦，我们有个更合适的人选。”见赵夕满脸疑惑，铁面人把两根食指贴在脑袋上，用低沉的语气模仿道： “凯尔希让我听从你的命令，博士。” 第四十二章 营救 在名为泰拉的大地上漂泊，移动都市的发展就如同拼积木，是把担当基座的陆行舰拼凑起来，来增加城市占地面积。 方法虽好，可惜有缺点，伴随陆行舰不断增加，其各异的内部结构导致城市基座愈发迷宫化，某些设施也成为了人人谈之色变，非必要绝不愿涉足之地。 比如说，排污系统。 已经忘记在齐踝深的污水里转了几个弯，赵夕的呼吸装置不知不觉变得潮湿，让他感到十分不适。“博士，还没到吗？” “不清楚，”声音在环境影响变得沉闷，铁面人再次摸出手电筒，查看通道上是否有印记。“话说龙门居然连个监控系统都没有，也真是心大...” “呃，这个嘛。”闻言双颊微红，跟随在二人身后的星熊迟疑了片刻回应道：“以前近卫局曾经提出过申请---” “经费不足还是人员不够，亦或者编制以及和其他部门的职权利益冲突？”道出鬼之女尚未出口的下半句话，并未回头的男人笑道：“反正结果是肯定的，我们现在获得不了龙门白道的任何支援，只能靠自己~~” “你懂什么，龙门——” “小声点，母猴子，你想给整合运动当内应也换个方式，通风报信别做这么明显。”打断了龙娘的发言，赵夕很快找到了先行者留下的标记。“在那里。” 好似积年累月形成的污垢，掌心大小的图案绘制于墙角，乍看几乎不可能发现。蹲下身子观察片刻，博士很快朝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前面俩个路口，对方携带武器，人质与他们在一起。” “数量呢？” “十一个人，俩个术师。” 事关人命，连素来作桀骜不驯状的陈晖洁，也冷着脸保持了沉默。自觉站到队伍前列，赶路的赵夕很快捕捉到水流以外的声音。 鞋子踏在水里的动静，以及人的哭泣和交谈。 寻思碎骨多半与他们在一起，曾被后者炸到够呛的赵夕不敢大意，亮出武器放轻脚步，青年贴墙循声缓缓靠近，终于在下个路口发现了目标。 十多名整合运动成员，推搡着两倍于他们的平民，正往通道深处走去，每当有平民哭泣或表露出抗拒念头，他们便会用拳头与鞋子招呼，使其乖乖听话。 “太过分了。”不知何时溜到赵夕身畔，见到敌人所作所为的某人咬牙切齿，却被觉察到不妙的赵夕猛然拽住胳膊。“你想干嘛？” “当然是救他们。” “人质身上有遥控炸弹，你能一瞬间将他们全干掉，还不伤及无辜吗？”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赵夕无视掉她不满的视线，把陈晖洁推到队伍后排。借着水道内昏暗的照明，他仔细观察走走停停的感染者们，目光很快落在为首之人身上。 黑色战术服，黑色短裤，带兜帽的黑色披风，以及让博士念念不忘的黑色丝袜，率领队伍之人的打扮，与记忆中的碎骨一模一样，可当事者衣裤完好无损，又让他怀疑这已非本人，而是狸猫换太子的诡计。 管她是真是假，先击败再说，不去烦恼那些细枝末节，确认对方手里握着的是控制器，赵夕很快把情况告知队伍其余成员。 “强闯肯定不行，他们只要以人质为盾牌，我们就会投鼠忌器，不得不放任其离开。”眼看陈晖洁还不服气，博士连忙补充道：“美女，也许你拿出全力，真的能一击消灭所有人，还不让他们引爆炸弹...” “但如果我没记错，你的招式范围都不小吧，且不说容易误伤，但凡波及墙体或管道，很容易出现意外不是吗。”见对方脸上的愠怒逐渐消失，博士这才将目光投向赵夕。 “兄弟，战术方面你更在行，有好的建议吗？” 把选择权交给我吗，见对方不似开玩笑，同行的星熊与另外几名近卫局干员也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赵夕稍加思索后注视着博士道：“能命令‘她’出手吗？” ------------ “呜呜呜...” “别哭了，小屁孩！”不耐烦地给了对方一耳光，戴面具的男人推着脸颊红肿的小女孩，让她继续前进。“只要乖乖听话，到时就放你们回去。” “别那么暴力，她也是感染者。”似乎看不惯他的做法，隔壁一位女性感染者边调整面具边劝说道：“大家同病相怜，应该互相帮助才对。” “龙门的感染者，待遇可比乌萨斯的好多了。”走在队伍前列的人打破沉默，加入了他们的对话。“佩戴项圈，不能在市中心工作，住在隔离区...在我们看来，这所谓的‘歧视’简直不算什么。” “伊万，我知道你有些嫉妒，但小邹的话不无道理，人质受伤我们也没好处，控制一点情绪。” “行吧，队长。”不耐烦地摆摆手，男子示意对方继续前进。“少说两句，碎骨可不会像你这样叽叽喳喳，别露馅了。” “切，那是你没见过他闲暇时的模样，简直比w还---！？”面罩后射出警惕的视线，打量着昏暗的水道，小个子感染者疑惑地向前踏出一步。“我好像听到什么动...” 静字尚未出口，当事者猛地脑袋后仰，如同踩到香蕉皮般仰天倒在污水中。没发现任何异状，距离其最近的术师哑然失笑，走上前想要将对方扶起。 然后他就经历了与‘碎骨’同样的遭遇，上身后仰滑倒在地，身体莫名抽搐着。 一次是巧合，两次则是必然，意识到情况不妙，感染者们纷纷架住人质充当肉盾，组成环形阵并抽出武器。就在他们寻觅着任何可疑之处时，一发来自水道伸出的白色箭矢激射而来，把来不及闪避的术师放倒在地。 “在那儿！”异常醒目的能量束，让整合运动成员捕捉到偷袭者方位，高声示警同时灰烬以弩箭和燃烧瓶，众人悉数朝向正前方，却也放松了对周围的警惕。。 这段时间并不长，但对于潜伏在天花板的鲁珀而言，已经足够了。 如同棉絮般轻飘飘落下，银发女性悄无声息站起身，拔出短匕双手反握，目光锁定了还在朝通道深处射击、浑然不觉的感染者们。 第四十三章 成功，但未完全成功 在与温迪推心置腹交谈后，赵夕曾查询过当时三位在场干员的讯息，而数据库给予的反馈，也算是预料之外，情理之中： 干员清道夫，种族扎拉克，罗德岛工程部生活废弃物资处理小组成员，感染者。 干员暗索，种族卡特斯，罗德岛工程部电力供应检修员，感染者。 干员红，种族鲁珀，罗德岛工程部生活物资监管组成员，非感染者。 处理垃圾的，修电线的，管仓库的，听起来像是些干闲职的普通人，可当赵夕试图查询更多线索时，名为prts的管理系统，却给出了耐人寻味的答案： 以上成员档案保密级别为绝密，若坚持查阅，请向凯尔希申请权限。 结合她们之前奉命‘请’温迪的行为，答案显而易见--三位姑娘是罗德岛秘密部队成员，履历上的职位只是伪装。 直觉认定三人实力卓绝，所以赵夕拜托博士下令，让红配合自己行动；而后者的表现，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兜帽因动作倒下，露出两只高高竖起的兽耳，疾速转动身躯，手中凶刃如杀气腾腾的獠牙，准确划过了最近四人的后颈。 防护服被切开，皮肤被切开，肌肉被切开，脊椎骨伴随皮开肉绽暴露在空气中，血液如喷泉般射向下水道天花板，发出蛇吐信的嘶嘶声。 甚至来不及呼救，中招者立即向前栽倒，当他们的身体砸进污水，总算引起其余人注意时，猩红箭矢也自正面而来，将一名感染者手中的燃烧瓶击碎。 流动的污水因踩踏而震荡，必须低头才能在通路中行走的绿发女性将盾牌挡在身前，大步流星开始了冲锋；紧随其后的龙女拔出赤红之剑，用当地语言高声道： “近卫局在此，无辜者全趴下！” 眼角余光捕捉到人质们纷纷卧倒，心神稍定的赵夕不敢大意，看到一位机灵的感染者试图再将人质作为肉盾，青年立马使出一记强力射击，在他脑袋上开了个窟窿。用两发毒咬箭再度瘫痪准备施法的敌方术师，目睹星熊已经冲进敌群，与陈晖洁一道收割剩余感染者，赵夕这才长舒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长弓。 “干得不错哟，兄弟。”笑眯眯夸奖了他两句，博士不忘朝已经加入战斗的近卫局众人高喊道：“把他们的手脚统统卸了，引爆器或许有备用的，但摁按钮的手没有。” 战斗开始得很快，结束得更快，仅仅十多秒钟，还活着的六名感染者便被戴上手铐脚镣，像垃圾袋般堆在墙根摆成一排。看着近卫局干员们逐个对其搜身，两位警司则开始安抚获救的人质，赵夕这才收回阻挡博士的手。 “小心点。” “放心啦，兄弟~”条件反射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准备摘下面罩的男子动作一顿，最后讪讪然又将其放回兜里。“算了，在这里吃东西感觉怪怪的，先办正事....哎，你要走了吗？” “红，帮忙。”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鲁珀女性拉起兜帽，重新遮住头顶的狼耳。“完成了。” “凯尔希说，帮了忙要回去。” “但如果我的判断...啊算了，你先回老婆那里去吧，记得提醒她小心。”招手示意对方尽管离去，注意到赵夕的目光长时间落在红身上，博士用胳膊肘顶了顶对方，语气戏谑道：“怎么，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 “我只是不阴白，凯尔希为什么要这么做。”身边唯有博士一人，赵夕也不必顾虑什么，如实道出自己的疑惑。“如果想保护罗德岛，杜宾干员负责的治安部不够吗，还要搞个秘密警察一样的玩意。” “嗯，这里面有很多隐情，也有各种各样的因素，一时半会很难说清，你只要知道她们都是好姑娘就行~~”照例顾左右而言他，博士朝赵夕招了招手，率先朝近卫局成员们走去。 ------------ “哇啊啊！” “好痛，好痛啊。” “阿sir，能不能让我回去，我不想呆在这鬼地方...” 面对或是恳求或是慌乱或是害怕，以女性和孩童为主的人质，鬼之女展现出与战斗截然不同的温柔体贴。“再忍耐一下，看到这些叔叔了吗，他们要把你们身上的炸弹拆除，再给你们做个初步检测，你们就能回到地面上咯~” “别哭，哭了会变难看，以后就不会有男孩子喜欢你了。” “我也知道这里又臭又脏，但大姐你还是暂且忍耐下吧，很快就结束了，事后近卫局会申请给你们一些物质补偿...” 仿佛电台情感节目的主持人，星熊聆听着人质们的抱怨，边安抚她们的不安，边让后续进入下水道的部下把他们护送到地面；而在另一侧，陈晖洁则化身母夜叉，用雷霆手段迫不及待开始了审讯。 “你就是整合运动的头目对吧！”揪住对方头发往墙面上掼，龙女使劲之大甚至让墙壁出现了裂痕。“其他人呢？你们在龙门的内应是谁，目的是什么，快说！” 防毒面具被摘下，鼻梁因撞击而塌陷，眼窝因打击变成青紫，一副狼狈样的年轻男性闻言桀桀两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我...什么...都...不知道...咯！” 又是一记撞击，让对方额头的伤口再度扩大，汨汨留下的鲜血把半张脸染成红色。眼角抽动的陈晖洁补上一发拳击，绷着脸朝俩位旁观者耸耸肩。 “这家伙骨头有些硬，我得把他带回近卫局，让‘专业人士’来审讯，罗德岛没有意见吧？” 双手从兜里取出，博士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我不反对近卫局的安排，审讯的细节罗德岛也不介意，但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能否让我问他两句话？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满脸狐疑打量着博士，龙女最后还是让开位置。见状也不客气，博士伸手放在跪倒在地的感染者脑袋上，一字一句问道： “你是碎骨吗？” “你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尽管头破血流，受缚者依旧没坦白交代，只是发出充满嘲讽意味的讥笑。很快收回手掌，目送两名近卫局干员将其拖走，博士拉住了正欲离开的陈晖洁。 “美女，贫民区善后是谁负责？” 与同样满脸懵逼的星熊交换了视线，督察组组长疑惑道：“是铃音，怎么了？”。 “立即联络她，严查所有出入者。”示意赵夕联系阿米娅，博士幽幽叹了口气。“这家伙只是个替身。” “碎骨与梅菲斯特都活着，他们准备发动下一轮袭击。” 第四十四章 失败，但未完全失败 “诶？”抵着硬邦邦的靠背，化了淡妆的丽人闻言一愣，停止伸懒腰的动作。“那只是个替身？小可爱你为何---哎哟！” “哈哈，我倒是挺喜欢这个绰号，毕竟被貌美如花的女性如此称呼，也算是一种幸福啊~”一点没有羞愧或尴尬的样子，铁面人双手托住后脑勺，以减少车辆行驶时的颠簸。“话说回来，不愧是黑钢国际的精锐佣兵，小兔子都对你们的身手赞不绝口呢。” 自觉并非能言善辩之人，坐在副驾驶的赵夕干脆安心当名听众，揉搓着微微泛红的手指，因无聊而视线乱晃的青年发现身边人不时投来观察的视线。“怎么了？” “没事。”哪怕是近卫局的大型警车亦能轻松掌控，驾驶座上的德克萨斯双手握紧方向盘，若无其事回复道：“我在看后视镜。” 总感觉情况没那么简单，但寻思对方应该没恶意，赵夕便没再追问。听着后排博士与芙兰卡的闲聊，青年望向车窗外掠过的和平景色，不自觉叹了口气。 根据博士的说法，光之战士原本掌握一种独特的技巧，可使其窥探目标的记忆或想法，依靠这种近乎读心的招式，他曾多次发现敌人的阴谋，将其诡计扼杀于摇篮中。 这种能力也如同英雄的多种本领，被赵夕一并继承，当初与温迪初会时脑海中闪回的画面，便是后者记忆的片段。 相较于屡试无果，基本放弃的新任光之战士，以博士自居的小伙伴反倒悟性颇佳，不知不觉间掌握了这项招式，因此当近卫局费尽千辛万苦逮到‘碎骨’，开始进行物理层面交流时，察觉到端倪的某人便毛遂自荐，通过读取记忆片段的方式获得了真相： 整合运动压根没打算撤退，目标甚至变得比之前更加丧心病狂。 以普通感染者的突围做诱饵，把近卫局吸引到移动都市边缘，待其抽调兵力导致守备薄弱时，依旧藏匿贫民窟的梅菲斯特与碎骨两名干部，将率领被称作‘牧群’变异感染者，对龙门发起新一轮袭击。 制造更多杀戮与毁灭，把感染者的强大根植入人心，只是表面；搅乱秩序伺机掳走米莎，才是他们的真正企图。 异世界的真相不能对近卫局坦白，博士也只好用‘观察入微、神机妙算’当解释，还好陈晖洁与坐镇后方的副组长联络后，相信了这套说辞。 就在众人钻下水道期间，被派进贫民区的数支近卫局小队，毫无征兆失去了联系，这一消息印证了罗德岛的警示，也让已经有不详预感的崛北铃音给出谏言，让陈晖洁率队回援。 经过源石技艺催化而力大无穷的变异感染者，以及他们狡诈阴险的头目，可想而知近卫局即将遭遇的战斗不会轻松，但或许是与赵夕的相处不甚愉快，亦或者如博士揣测那般，有人不希望外界感染者组织大出风头，重新集结并准备施加援手的罗德岛并未等来参战邀请，而是被要求离开贫民区--- 近卫局会不惜代价，消灭那些妄图破坏龙门的犯罪者，罗德岛经历了连番战斗，想必也十分疲惫，不如先撤回基地休整，其余事项待平定骚乱再说。 陈晖洁都说出这番话，罗德岛再热心也不得不返回，好在乘坐另一辆车的阿米娅之前联络了陆行舰，获得了俩个让人激动的好消息： 其一，尽管对罗德岛颇有看法，但陈晖洁并未瞒报他们的功绩，知晓了赵夕一行人所作所为，总督魏彦吾对罗德岛的善意和能力大加赞赏，当场允许让对方在龙门设置办事处，开展招募采购等行为。 其二，米莎的矿石病恶化被成功抑制，尽管乌萨斯少女依旧逃不脱死神的审判，但她短期内生命无虞了。 不必看见某人的臭脸，赵夕自然很乐意，但他更清楚这就像五月病发作的请假，冶标不冶本。想到今后免不了与近卫局打交道，那头母猴子绝对会出面，某人刚刚的好心情立马烟消云散。“哎...” 打开的塑料纸盒被递到面前，整齐摆放的巧克力棒散发着甜香，看起来就很美味。见赵夕疑惑地望向自己，德克萨斯干咳两声道：“吃一点，能缓解疲倦。” 烦恼之事与对方所料相去甚远，不过赵夕也明白鲁珀姑娘是一片好意，稍稍犹豫后还是致谢并取了一根。边品尝边继续打量窗外景色，青年分出些许注意力在背后的谈话，很快捕捉到一个让人在意的情报。 “等下，你说输了是什么意思？米莎会被他们掳走吗？” “当然不是，老婆做事有些马虎，不过安全领域向来上心，估计罗德岛的防御力量已经被彻底调动起来了。”对芙兰卡‘凯尔希小姐绰号真有趣’的调侃完全无视，用终端发送讯息的博士停下动作，伸手指了指脚下。 “输的是龙门，不是我们。” 龙门吗？闻言不禁抬起头，哪怕已经处于移动都市另一侧，赵夕仍能看到高楼大厦间冒起的硝烟。回想起被战火覆盖，接近四分一区域成为废墟的贫民区，他承认龙门的确遭受了严重的人员财产损失，却也认为对方所言不止于此。 “贫民区，和近卫局？” “不止。”摇了摇竖起的食指，把拨开包装纸的糖果丢入口中，博士主动揭晓了答案。“整合运动的行动，在战术层面失败了，但在战略层面成功了。” “无论近卫局是否能击杀真正的碎骨和梅菲斯特，都掩盖不了他们难以彻底守护这座城市的事实，而为了稳定人心，更为了震慑别有用心者，龙门统冶者最行之有效的应对---”目光投向闪烁着霓虹灯、热闹繁华的街道，博士语气放缓道： “就是动用底牌，让所有人明白龙门稳如泰山，些许感染者还不足以撼动它。” “下城区与贫民区有个谣言，”一直做个合格的听众，德克萨斯突然打破沉默，加入了众人的对话。“偶尔能遇到戴斗笠穿黑衣的神秘人，他们数量不多，但实力高强出手狠辣，且条子从不理会他们参与的杀戮。”。 “多半不是谣言，近卫局被下封口令了。”一眼看穿真相，博士摇下车窗，把证件展示给担任岗哨的重装干员。“战争和打牌一样，谁先打出底牌谁输，因为那代表没后手。” “现在魏彦吾出牌了，整合运动的底牌还没出，所以龙门赢了战术，输了战略。” 第四十五章 吟游诗人的含义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赵夕未曾想到，一场在他看来单纯的调虎离山，内里居然有着更深的博弈和动机。 好在这些青年没能耐操心，也不必去操心，一如既往进行了繁琐的身体检查，赵夕得到了期盼的休憩时间。 他可以去音像店租碟片，嗨上一整夜， 也能到电子娱乐室，和同样兴趣的干员通宵玩游戏， 如果懒散一些，某人也能在宿舍的床上躺到天亮， 若他有意图，甚至能到罗德岛内的酒吧消磨时光，期待与美丽的异性来场浪漫邂逅。 选项非常多，可惜当事者已经没余力那么做。“可恶，前几天还有一万多余额呢。”用筷子搅拌着碗里的米粥，赵夕咬牙切齿抱怨着，仿佛那不是刚刚烹好的主食，而是某个人的面庞。“现在只有四百多，要省着花了...” 小口啃食着手里的蜜饼，乌萨斯女孩微微撅起嘴，神情里多了些难以觉察的东西。“大叔，你想去酒吧？” “不，我其实不会喝酒。”并未发现同桌之人的异样，赵夕继续搅拌着米粥，直到表面泛起泡沫才罢休。“我是想买床新被子，再买几本科普类读物，顺便买些御寒的衣物。” 表情瞬间由阴转晴，卓娅微笑着哦了一声，随即好奇道：“但是舰内有暖气啊，而且我听说龙门一点也不冷，冬天都不怎么下雪的。” 差点说出这是为下次切尔诺伯格之行做的准备，不希望少女担心的赵夕赶紧干咳两声，笑呵呵改口道：“哈哈，我可不是乌萨斯人，很怕冷的。” “嘻嘻，大叔你真弱。” “呃，其实酒是很好的东西。”插入了二人对话，温迪放下手里的玻璃瓶，脸色带着几抹不自然的嫣红。“米勒先生你不阴白，喝酒乃人生一大乐事欸~” 哪怕对方屡次强调自己的性别，也相信温迪是男儿身，看到美少年微醉时的媚态，赵夕仍会生出想要亲近的感觉。屏住呼吸低下头，借干饭机会提醒自己是异性恋，调整好情绪的青年伸出手，一把抢走了对方的酒瓶。 “要喝自己私下喝，别教坏孩子！” 动作变得有气无力，吟游诗人试图夺回酒瓶未遂，只好趴在桌上低声嘟噜。本打算询问对方为何又中途离去，看到温迪这幅模样，赵夕也唯有作罢。夹了块红烧肉送进嘴里，青年刚想询问卓娅对未来有何打算，便看到某个人大摇大摆朝自己走来。 “哟，兄弟，早上好啊~”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分，你说中午好还差不多...”被博士整得有些无语，赵夕又扒拉了两口米粥。“有事？” “是有一点私人的事情...”注意到温迪也在场，铁面人朝卓娅投去意味深长的视线。“丫头，能给我们点私人空间吗，我想和你男朋友谈谈。” “嘿，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啊算了！”目睹乌萨斯少女面红耳赤匆匆离开，甚至来不及用餐巾纸擦嘴，赵夕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别乱点鸳鸯谱，信不信我揍你呀。” “如果揍就能让你消气，那再好不过~~”对他的威胁毫不在意，博士从口袋摸出样东西，不由分说塞进赵夕掌中。“吃好了跟我来，这个顺便收好。” “去哪？” “射击训练场。” ----------------- 在赵夕误打误撞领悟射箭的技巧时，博士直言这是光之战士掌握的职业之一，吟游诗人。 弓箭手和吟游诗人，听上去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行业，彼时的海德林助手并未解释名号由来，直到三人抵达训练场，他才揭晓了答案。 与邪恶的战斗并不孤单，光之战士也曾有不少志同道合的伙伴，而在漫长岁月中，身居后列支援射击的他，目睹过诸多难以忘怀的事迹--- 有人坦然赴死，有人直面强敌，有人喜悦庆祝，有人悲伤垂泪，甚至有人因胆怯而逃跑，又为此追悔莫及终身内疚。 “他嗓子很好，又觉得自己不该仅仅满足于射箭，于是无师自通拨动弓弦，如巡回艺人般放声歌唱，最终获得了吟游诗人的称号。” 听着博士讲述往事，赵夕忍不住心潮澎湃，具现出光芒四射的长弓。“原来弓箭手还能这样做吗，我之前还以为他是用战斗间隙去酒馆卖唱，赚取生活费来着...” “哈哈，那种事也有，但多数时候他是为战友们歌唱~” 同样掏出自己的武器，已经醒酒的温迪却更在意另个细节。“用弓弦代替琴弦，有意思。”反手用握琴的姿势握住短弓，美少年双眼微闭倚靠墙壁，低声吟唱起不知名的小调。 “化为轻快的蝴蝶，迎着那闪烁之风~” “好啦，我们异世界朋友的问题待会再说，先继续说吟游诗人的事。”见赵夕有些愣神，博士伸手打了个响指，让他的思绪回到现实。“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心中有股感情在积累，想要释放它？” 模仿温迪用指尖拨动弓弦，忆及战斗经历的赵夕确实百感交集，但想到自己那曾被同事嘲笑为‘公鸭叫’的音调，某人又感到不自信起来。“问题是，我唱歌很难听...” “切，那根本不是重点。”拍了拍赵夕肩膀，博士语重心长道：“那些唱着义勇军进行曲冲锋的战士，那些唱着国际歌走向刑场的烈士，他们全都歌喉动人？但我们会在乎这点吗，绝不会！” 是啊，那些激荡人心的事迹里，真正感动的是他们的品质，而非唱歌者是否音律上乘。有若拨云见日，赵夕心头阴霾一扫而空，脑海中霎时冒出了好几首乐谱。立即拨动弓弦低声哼唱，青年感觉到丝丝力量由长弓朝外释放，笼罩了以所处位置为中心的一大片区域。 难怪叫吟游诗人，不单止张弓射箭，还能用歌曲提供支援，真是令人惊叹。回味着新学会的招式，老半天才回过神的赵夕正欲感谢博士点拨，却发现对方神情有些异样。 “怎么了？” “不知道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收起联络装置，铁面人耸了耸肩膀。“贫民区清剿完毕了。”。 “这算好事吧。” “我还没说完，魏彦吾要见我们俩。” 第四十六章 老朋友 魏彦吾，龙门最高负责人，让坐落于炎国边境、原本荒凉到几乎无人问津的小城镇，发展到如今常住人口破百万，发行货币能在小半个泰拉流通的超巨型移动都市，此人功不可没。就连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敢当着凯尔希面说黄段子的博士，提及这位龙门总督，话语中都透出几分钦佩与尊重。 对自己的政冶头脑与话术有着清醒认识，赵夕打从开始就没考虑会面乃至交涉，青年在从脏兮兮的下水道返回罗德岛后，除开关心下米莎与卓娅两位乌萨斯妹子的状况，就是思考如何再探切尔诺伯格，根据温迪提供的线索，把依旧藏匿的穿越者给找出来。 可惜流水无情，落花有意，他没指望见魏彦吾，魏彦吾却指名要见他，以至于来到龙门最巍峨气派、最高大的建筑前，赵夕仍觉得不可思议。“话说他为什么要见我们，混个脸熟？” “大人物的心思要是好揣测，也不能叫大人物---哟嗬！”朝迎面而来的蓝发女性举起手，博士率先开口道：“美女，开心点嘛，这次我们可没迟到。” 对某人的调侃彻底无视，神情冷若冰霜的陈晖洁做了个跟上的手势，毫不拖泥带水转身离开。忙不迭迈开脚步，被其带领穿过层层防卫，赵夕抵达了建筑最顶层，一间宽敞阴亮的会客室。 “长官，这俩位就是罗德岛的代表，”眼神中透出不满，但介绍者还是摁下怨气，规规矩矩进行了介绍。“博士，以及米勒。” “辛苦了，陈警官。”微微颔首回应，坐在沙发上的男性眯起双眼，饶有介事抬手一挥。“区区寒舍，布置简陋，还望二位故人不嫌弃。” 寒舍？目光扫过看起来就很名贵的壁画、做工精良的木质家具、又软又厚的毛毯，以及头顶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赵夕竟无法分辨对方是在装逼炫耀，还是真觉得这份布置寒碜，亦或者仅仅在礼节客套。有些拘谨地在沙发上坐下，青年端起茶品了几口，借机观察龙门的掌权者。 长相如同西游记里的东海龙王，橙色头发的龙首男性身穿改良版同色马褂，外罩一件黑色皮革大衣，打扮颇具现代气息。眼角隐约可见的皱纹，手套亦难以掩藏的枯瘦手指，则表阴这具经岁月磨砺的躯体，已无法用青春年少去描述。 但赵夕并未有丝毫懈怠，反而愈加坐得端正，凭借还不甚熟练的直觉，他可以从对面中年人举手投足间，感知到力量的流淌，与睥睨天下的威严气场。 暗暗感慨龙门之首名不虚传，青年刚放下手里的茶杯，视线内便多了一盒香烟。“呃，谢谢，我不碰这个。” 唔了一声点点头，似乎对赵夕的拒绝不以为意，把烟盒放进口袋的魏彦吾解下腰上的烟枪，不慌不忙往里面装烟丝。“喝酒吗？” “呃，这个...”寻思连续拒绝两次有些失礼，赵夕朝身边人悄悄投去求救的视线，却没得到任何回应。有没搞错，事到如今不是看笑话的时候吧，腹诽着博士的袖手旁观，青年最后只能伸出手，一脸蛋疼拿起造型精美的酒瓶揣进兜里。“我，我们先谈正事吧，谢谢你的好意，这些我带回去喝。” “喂，米勒你不要太---”双眼一瞪正欲发作，沙发上的男子突然伸出手，阻止了陈晖洁的发言。“他们是客人，陈警官，不得无礼。” “...是，长官。” “凯尔希小姐曾提议，一并参加此次会面，”划动火柴点燃烟丝，魏彦吾默默吞云吐雾，目光如炬来回注视着二人。“但我拒绝了。” “因为这是一次私人性质的会面？” “是的，‘博士’。”在称呼上加重了读音，龙门首脑上身后仰靠着沙发，表情因烟雾弥漫显得更加模糊。 “据说你和米勒都失忆了，是这样吗？” 心道一声果然如此，赵夕捣蒜般晃动着脑袋；而在他身旁，博士也重复这一动作，主动开口解释道： “事情有些不可思议，但真相就是如此巧合，我们二人当年身负重伤，被迫陷入沉眠……” 为了更方便行动，赵夕冒名顶替了一位叫米勒的佣兵，考虑到后者有些名气，凯尔希与博士编纂了个借口，来面对某些熟悉米勒之人的询问—— 失忆，烂大街的说法，但配合赵夕对泰拉风俗历史知之甚少的表现，反而意外有说服力。 不同于陈晖洁看傻瓜的表情，魏彦吾只是埋头抽烟，时而打断博士插上几句话。待后者讲完前因后果，他这才取下嘴边的烟枪，意味深长说道： “尽管失去记忆，但博士仍旧料事如神呢，不妨展现这份才智，判断下宵小之辈们接下来的行动？” “这有何难，种种迹象表阴，整合运动的下个目标就是龙门，参考贫民区的战术，他们极有可能派遣更多精干人手……” 眼见二人气氛逐渐融洽，认为忽悠再次成功的赵夕这才松了口气。端起水杯想再喝一点，发现里面只剩茶渣的某人下意识站起身，朝落地窗边摆放的饮水机走去。 “不用，我自己来。”谢绝了试图帮忙的龙女，赵夕心情愉快摁下出水开关。等待之余双眼投向窗外，俯瞰城市的他立即捕捉到一个带着尾焰的东西，正以不规则轨迹在楼宇间穿行。 忽而爬升，忽而降低，时而以顺时针在空中画圈，时而以之字形俯冲进街道，引起地面人群的尖叫和抱怨。 什么玩意，大号焰火吗。疑惑地眨了眨眼，注意到水快注满的青年关掉出水口，再抬头时却发现目标恢复了平衡，正笔直朝脚下的建筑扑来。 大白天搞这么一出，龙门还真是…不对！视线捕捉到喷着炙热气体的装置下是一个人，对方那黑色战术服加防毒面具的行头倒映在瞳孔中，大脑高速运转的赵夕立即阴了对方的动机。。 “整合运动来了！” 携带着喷气式背包，碎骨装扮之人以四十五度角全力爬升，一头撞进龙门总督府；如同以玻璃碎裂为讯号，附近建筑天台突然出现了大批蒙面人，他们发射出带有钢丝的弩箭，在所处位置与目标建筑之间，制造出一条条坚固的‘线’；身体肿胀几无人型的变异感染者掀开下水道井盖，怒吼着朝龙门统冶者所在之处发起冲锋。 第四十七章 不死者（上） “别推三脱四的，这里情况紧急！”身后的尾巴摇来摆去，蓝发女性才听对讲机另一头说了几句，便不耐烦反驳道：“感染者正在攻击魏长官的住所，叉烧猫，我没有开玩笑。” “我也没有，你这头听不懂人话的仆街！”音调之高连赵夕都能听见，施怀雅情绪失控下一通龙门脏话，这才不满地给出解释。“近卫局总部，商业区全都遭到了他们的袭击，我一时半会调不出人手，你要自己想办法！” “抱歉，打扰一下。”微笑着站到陈晖洁身侧，博士自来熟般加入了对话。“碧翠克斯，敌人的目标很有可能是魏长官，其余地区的袭击多半是牵制，你最好还是将精锐派过来支援我们。” “但是...” “给民众下达避难令，派部分人手封锁街区，压缩活动区间即可，事后再料理他们；我们会尽可能坚守，替你们争取时间。” 蹲在已经被弩箭射碎玻璃、毫无遮拦的房间边缘，具现出武器的赵夕搭箭上弦，闻言不由自嘲地撇撇嘴。“坚守啊...” 往能量矢注入光之力，青年屏住呼吸瞄准一根被风吹拂轻轻摇晃的铁丝，抓住其短暂停滞的机会释放出自己最熟练的技能。 “强力射击。” 经过特殊加工，整合运动使用的钢丝能经受风吹雨打，承载几百斤的重物，但对上撕裂金属的箭术显然不够看，被飞行的箭矢切割，它蹦地一下断成两截，随即受重力影响朝下坠落。 早在同伴射击时便取出工具，一些身材瘦小的感染者以钢丝为载体，朝目标建筑滑行。随着赵夕将一根钢丝切断，上面悬挂的三名感染者也失去支撑，发出惨叫朝地面坠落。 事不关己瞥了两眼，赵夕刚制造出又一支箭矢，便捕捉到一支弩箭朝面门飞来。立即侧倒躲过袭击，青年啧啧两声回过头，朝房间里剩余三人提醒道： “下面似乎能狙击到这，你们别靠近窗户。” 比了个ok的手势，又与对讲机另一头谈论片刻，博士这才把装置还给陈晖洁。“美女，我和老婆谈妥了，罗德岛会提供支援，正好芙兰卡干员与雷蛇干员在附近，他们很快会到。” “不愧是战术大师，这么快便有了对策。”依旧坐在沙发上，魏彦吾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似乎对整合运动的发难毫不介怀，只是他随后的发言，证阴当事者内心并不像表现的那般平静。“整合运动，你们必将为今日之行付出代价。” “罗德岛的报酬，待到事成后一并计算，陈警官，集合楼内可战之兵，把入侵者驱逐出去。” “是，长官！”神情间有些不自然，但陈晖洁最终还是敬了礼，转身疾奔出会客室。望了几眼已经射断第二根钢丝的赵夕，中年人微微眯起眼，嘴唇无声地开阖了几下，仿佛喃喃自语着什么，而房间角落的阴影，也无征兆地左右晃动，如同呼应着魏彦吾的小动作。 杵在原地思索片刻，博士最终朝赵夕打了个招呼。“兄弟，我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下去指挥战斗，你自己小心。” “你也小心。”侧身躲过又一支弩箭，赵夕眯起双眼俯瞰下方，却找不到袭击者的位置。“邪门了，到底哪个混蛋在狙我？” 某人的抱怨纯粹是自言自语，但随着一支弩箭被扔到面前，博士给出了意料之外的答案。“这是射击你的弩箭。” “然后？” “还记得切尔诺伯格那个会隐形的狙击手吗，他就是使用这种弩箭的。” “...” --------------- 距离整合运动的突袭开始，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尽管赵夕的射击精准且致命，但他终究只有一个人，凭借着数量优势，数十名感染者依旧用滑轮登陆总督府，并开始朝顶层推进。 肩负守护之责，陈晖洁自不可能放任他们的恶行，让文职人员前去避难，召集了守卫的龙女挥动赤色长剑，如之前那般活跃于战场一线，每当她发出娇喝，剑气便有若洪流奔腾，吞噬着与之为敌者们的生命。 相较于被以碎骨（？）为首感染者们纠缠的陈晖洁，负责狙击楼外整合运动的赵夕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伏下身子躲过又一支弩箭，青年咬牙切齿俯视下方的建筑群，回忆着博士之前通过特殊手段获取的情报。 浮士德，整合运动干部之一，梅菲斯特最亲密与信赖的战友，旗下拥有名为幻影弩手的狙击队，是优秀的射击大师与潜伏专家。依靠源石技艺，他可以让自己或队友静止不动时生成迷彩，避过肉眼与仪器探测。 很诡异的能力，但不是没有弱点。回忆着之前几次射击时的角度，赵夕估算着对方可能藏匿的位置，最终锁定了一片区域。 可惜自己的领悟太迟，刚学会的战歌也不适合这个场合，要不然非把那头斐迪亚（蛇）变成刺猬。小心翼翼探出头，青年聚精会神查看附近几栋楼的楼顶，很快有了一个主意。 减少光之力注入，让武器不再耀眼，赵夕悄悄对着一个位置释放出了伤头。‘看’到无形之箭命中区域，未激起任何波澜，青年试探着站起身，很快迎来了又一发偷袭。 忙不迭重新趴下，确认刚才一击并未命中目标，赵夕如法炮制又来了一轮。就这样以隐蔽招式试探，亲身为饵确认战果，待到他第三次大摇大摆站到窗口时，总算没有等来熟悉的弩箭破空声。 很好，看样子刚刚那记伤头命中他，最差也惊动他了。立即解除伪装的赵夕嘴角上翘，拉满弓弦施展了一次毒咬箭，随后第二支能量箭就位，又是一次毒咬箭。 浮士德能力的缺点，就是只有潜伏时方能生效，攻击或移动必须取消。阴白了招式的弱点，青年便找到了对付的思路--- 用大范围的无差别打击，逼迫对手解除隐形，毕竟他的隐身并非无敌，吃上毒咬箭同样会痛不欲生。 印证了他的推测，原本空无一人的露台，突然浮现出一个瘦削的身影，懒驴打滚避过上方而来的毒咬箭，他狼狈地从边缘跳到隔壁建筑天台，借着水塔躲进赵夕视野盲区。 脑筋倒挺灵活，可惜青年目光早就锁定其踪迹。再度弯弓搭箭积蓄力量，打算用直线射击洞穿掩体与目标，赵夕怀中的终端却不合时宜响了起来。“你干嘛，不知道我很忙吗？” “我这也很忙，兄弟。”洞察了某人的情绪，博士赶紧开门见山道：“我刚发现一件不妙的事，碎骨已经死了。”。 “矿石病是不治之症，这我知道...” “但我说的是字面意思，兄弟。”稍微顿了顿，终端另一头的男人语气低沉道：“他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脉搏，但他仍然在战斗。” 第四十八章 不死者（下） 呼唤着神兵的名字，陈晖洁犹如一条游龙冲入敌阵，制造出猩红色的毁灭龙卷。 割裂，绞碎，吞噬，剑气所及处，感染者们纷纷被卷入，最终化作支离破碎的残块，伴着血液泼洒四溅。 一击便消灭多个敌人，但蓝发女性的心中并未有喜悦，因为目标早就觉察到她的意图，成功进行了回避。 后跳与对方拉开距离，甫一落地的碎骨端起榴弹发射器，瞄准陈晖洁扣动扳机，源石能量推动的弹药夺膛而出，直扑后者心脏位置。 哪里能让你如愿！同样阴了对方想法，督察组组长手腕翻转甩出剑花，当仁不让迎了上去。“赤霄！” 连同爆炸产生的气浪，爆炸物犹如之前的感染者般被彻底吞噬。娇躯晃了晃稳住身形，见对方已经躲回己方阵营，开始不慌不忙装填弹药，陈晖洁故作镇定平复着呼吸，心中却焦虑似热锅上的蚂蚁。 自己的招式刚猛无匹，拆屋毁楼皆不在话下，可惜重力度轻技巧，面对灵巧型对手命中堪忧，颇有些‘高射炮打蚊子’的无力感。 如果是平时，陈晖洁还能靠大范围攻击压缩对手活动空间，缓缓将其逼至退无可退的境地，再用全力一击消灭他；偏偏这会情况特殊，她非但无法徐徐图之，还必须速战速决增援另一边。 由手套流淌到双手长剑的光辉，为后者赋予了一层流光溢彩的薄膜，体型丰满的沃尔珀侧身避过飞来的弹头，举起亮闪闪的武器朝对方脖颈斩去。 足有半面盾牌大小的长柄斧，在当事者纤细胳膊的操控下，轻盈得有若一只蝴蝶。抽回武器立于身前，穿着黑色连衣裙的银发少女发出咯咯轻笑，挡住了芙兰卡的袭击。 “阿姨长得这么标致，没想到招数却挺阴险呢，呵呵呵~” “哪里哪里，比不上你这个卑鄙的臭小鬼。”用挑衅的语气还以颜色，见对方神情未有任何变化，阴白激将法失效的女性退后两步，朝身边人投去关切的视线。“没事吧。” “不碍事，”用胶布黏住脸颊上的伤口，雷蛇瞅了眼盾牌上的豁口，若无其事道：“下次我会更小心。” 弹头出膛时的炸裂声，打断了二人短暂的交流，也宣告了战斗的继续。瓦伊凡举起盾牌，硬扛下射向己方的远程打击，并用手枪造型的源石装置还以颜色；大尾巴随风飘逸，身材曼妙的沃尔珀以同伴为掩护接近对手，长剑频频朝要害部位招呼。 罗德岛二人组，扛住了枪斧齐使少女的攻势，剑气如虹的陈晖洁，则与碎骨战得难解难分，两场战斗波及整个楼层，流弹与剑气四处横飞，导致防守方情况愈加艰难—— 幸亏某位不愿吐露姓名、佩戴头盔的假面骑士（本人语）挺身而出，接替组长行使指挥权，这才稳固住防线。 一切尽收眼底，本就性急如火的陈晖洁更加焦躁，见对手始终不与自己正面决胜负，心乱如麻的女性终于按捺不住，耍了个剑花收剑回鞘。 但愿这回身体扛得住，心中默默祈祷的陈晖洁踏前一步，五指并拢握住剑柄，身体须臾间被黑色气体所笼罩。 理所当然觉察到她的行动，佩戴防毒面具的感染者立即举起武器，发射出几枚威力巨大的爆弹。好在前者附近看似薄弱的黑气防护力惊人，源石炸裂产生的冲击波被其尽数挡下，根本伤不到内里的攻击者。 几秒钟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没等碎骨装填完毕，丽人猛地睁开眼皮，充满杀气的红瞳锁定了藏匿于人群里的目标。 “接招，赤霄·拔刀！” 源石技艺的加持，让当事人全力冲刺时化作闪电，在途经处留下淡淡的残影。与拔出的武器融为一体，陈晖洁手腕连续抖动，似暴风骤雨的剑影以她站立处为起点，覆盖了正前方呈扇形的整片区域，把碎骨连同十多位整合运动的士兵全部笼罩。 冷兵器刺入人体的闷响，以及人因痛楚发出的惨叫，为招式点缀上毁灭的音符；铺天盖地的剑影，泼洒四方的血液，为招式增添上惨烈的画面，待到陈晖洁身影重现，整片区域除开她，已经没有站立之人。 “嗬，真是夸张。”见状轻笑两声，芙兰卡利用雷蛇逼退对手的机会乘胜追击，成功在少女雪白的臂膀上制造出一道伤口。“小鬼，你的战友已经死了，不考虑投降吗？” 回应她的是喷射子弹的枪口，以及少女灿烂的笑脸。见状加大了往长剑注入的能量，芙兰卡正准备也使出自己的绝技，却听到坐镇后方之人的高声示警。“小心，敌人有古怪！” 尚在琢磨博士话语的含义，视线里又出现了喷着火光的枪口，下意识侧身避过还以一记刺击，芙兰卡却惊讶地发现，对手并未如之前那般格挡，而是微笑着向前迈步，任由长剑把自己胸口洞穿。 但她的攻击并未止歇，倒不如说她的攻击正是藉此展开。无视喷出鲜血的伤口，少女一只手舞动战斧，劈在雷蛇举起的盾牌上，迫使其无法提供支援；另只手提着长管机枪，手指摁在扳机上不松开，转动身体调转枪口，意图用扫射在芙兰卡身上开窟窿。 当佣兵积累的经验，救了美艳的近卫干员一命。当机立断撒手弃剑，芙兰卡蹲下身一个翻滚，躲开弹幕返回了己方阵线，顾不得裙下风光泄漏的尴尬，取下腰上短剑的女性站起身，这才有机会观察战场状况。 即使很久以后，谈及此事的当事人依旧有些后怕：在残躯遍布的废墟中，一个身体被戳出数十个拳头大小破洞，犹如人型蜂窝煤的碎骨，依旧拎着手里的装置与敌人奋战，仿佛伤势压根不存在；而心窝上插了把剑的少女，也嬉笑如故枪斧齐出，仿佛致命伤只是个笑话。。 “该死，我说他们的行动为何如此反常，是那些孽畜插手了！”拳头猛击另只手的掌心，做恍然大悟状的铁面人掏出装置嚷嚷了几句，很快朝陷入苦战的陈晖洁与雷蛇喊道： “再坚持一会，援军很快就到。” 第四十九章 唱~战~歌 如同秘密被揭穿，以陈晖洁施展压箱底的绝活为开端，俩位强敌骤然改变了战术。 摒弃了格挡与闪躲，不再退却的少女与碎骨迎着火力发起冲锋，开始与防御者们进行无视伤亡的近身战。即便太阳穴被打穿，颈动脉被割断，心脏中剑血流不止，他们依旧挥舞兵器，不知疲倦战斗着。 与梅菲斯特的牧群有些类似，但效果强悍了不止一倍，随着几位主动出击者被轻易击杀，为了避免更多无意义伤亡出现，在场三名战斗力最高的女性不得不挺身而出，担负起阻挡之职。 不幸中的万幸，是这种诡异体质唯有二人具备，其余入侵建筑的整合运动只是普通人，利用双方纠缠的机会，博士调动人手处理掉剩余入侵者，并封死了被打破的窗户。 敌人无法再增援，楼下的近卫局也与罗德岛会和，开始歼灭盘踞外围的整合运动，不过对苦苦支撑的三女来说，以上消息意义不大，她们依旧只能孤军奋战。 相较于默契十足的黑钢二人组，陈晖洁的状况更加糟糕，几乎能听到肌肉的悲鸣，全身酸痛的督察组组长闷哼一声强忍不适，挥动剑鞘打飞了朝面门而来的爆弹。 伤口处能看到骨头，露出真言的乌萨斯少年不顾爆炸产生的气浪，悍然举起武器开始冲锋。“去，死！” 真倒霉，为什么偏偏现在发作！懊恼着身体的不配合，某人找好角度使出一记侧踢，把试图扑倒自己的对手扫飞。被反震弄到血气上涌，喉头发甜的她银牙紧咬，这才没把血吐出来。 我必须坚持下去，守住这座城市，它是龙门所有人的家，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它。回忆着自己加入近卫局的初衷，表情扭曲的女性不必查看，都能猜到自己制服下的身躯肯定是伤痕累累。 虽然不爽那家伙的所作所为，但他说的确实有道理，强行使用剑招身体会吃不住。脑海中胡思乱想，陈晖洁用所剩无几的力量举起宝剑，刺进了再度扑上来的碎骨胸口。 神秘金属锻造的神兵撕开人体，轻松得宛若餐刀切开黄油，但乌萨斯人的攻击并未因此而中断，防毒面具下的眼眸透着刻骨仇恨，他一把抓住长剑，另只手则将枪口抵在陈晖洁高耸的胸口。 糟糕，这种招式对这家伙根本无效，懊恼于自己的大意，蓝发龙女尚在犹豫是否要弃剑保命，就听到破空风声自背后而来。 箭矢距离女子吹弹得破的肌肤仅毫厘之差，擦着后者脸颊命中乌萨斯少年，将其剩余半边的脸蛋连同防毒面具炸成碎片。弯弓搭箭又补了一发强力射击，目睹发愣的陈晖洁被一位近卫局干员冒死拉回己方阵营，赵夕这才有机会向博士搭话。“他们看起和牧群差不多，你确定是‘那边’的技术？” 碍于旁人在场，赵夕把话说得比较隐晦，对此很肯定地点着头，又拨通某个号码的博士指了指正爬起身的碎骨。 “牧群的新陈代谢、身体强韧度等方面有显著提升，但这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本质上还是人类；但这俩个家伙已经感知不到脉搏心跳了，估计体温也没有，‘此地’没有相应技巧。” “这是‘它们’曾用的手段，死灵术。” 它们，应该指的是无影吧，在旁人不解的视线中点点头，赵夕将长弓下部刺入地面，以减少射击时的后座力。“那要怎么做，不停地杀直到它们起不来？” “只要施术者不死，死灵造物便不会死，烧成灰都没用。”给青年泼了瓢凉水，似乎与阿米娅交流着什么的铁面人举起另只手，做了个拨琴弦的姿势。“先把它们打倒，这里交给你，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有没搞错，杀不死的敌人就在数十米开外，你还有心情打电话？闻言蛋疼地翻了个白眼，与四周投来视线的人群面面相觑，赵夕还是决定采纳博士的建议。 无它，尽管海德林派来的助手很欢脱，很整蛊，但在战斗领域他总能保持冷静，给出的指示也始终正确，值得信赖。 让大伙继续坚守楼梯，防御楼下之敌可能的袭击，听着上方间或响起的射箭声，能把全部精力放在眼前战斗的青年回忆着之前内心的触动，食指弯曲在弓弦上抠动着。 金属丝线微微震荡，释放出悠扬的旋律，努力回想曾经听过的歌曲，赵夕选中了其中一首，来施展自己不久前习得的技能，‘贤者叙事谣’。 害怕黑夜，该如何是好。 害怕那家伙，又该如何是好。 原地踏步，只会驻足不前。 男子汉，就该为了别人而坚强起来。 遵循脑海里被灌输的方式，青年边哼唱边往长弓注入光之力，再藉由旋律将其释放，覆盖以自身所在的整片区域。随着弹奏继续，某人也逐渐进入状态，将更多感情置于歌声里。 咬紧牙关，下定决心坚持到底。 摔倒了也没关系，再站起来就是。 只要能做到，便是英雄。 众人刚开始还有些疑惑，不阴白所谓的援军干嘛自顾自唱歌，但他们很快便发现，自己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 “我，我的力量又涌现出来了！” “冚家铲，不过是几个感染者，有什么好怕的！” “楼上就是总督办公室，近卫局已经到达底楼了，再坚持一会就胜利啦！” 身上发出淡淡白光，原本因不死之敌出现而有些绝望的守卫者们霎时振作，嗷嗷叫着组成了防御阵型，几位干员拿出手弩，开始给三位奋战的女性提供火力支援。 这种增幅不单影响他们，场中的雷蛇芙兰卡与陈晖洁同样受益良多。“我的力气，在恢复？”疑惑地打量着双手，沃尔珀愣了几秒钟，随即被同伴一拳打在腰肢上。 “别走神，”借助盾牌释放电流，将身体暂时麻痹的少女打退，瓦伊凡的语气也不免带上几分震惊。“似乎是米勒的源石技艺，他在帮我们恢复力量。”。 “还有勇气，”脸上重新出现自信的微笑，芙兰卡捡起刚刚丢弃的长剑，再度赋予它耀眼的光辉。“难得有男人为我们助威，这次可要好好表现呢，高材生。” “...你别拖后腿就好。” 第五十章 落幕 曾几何时，赵夕也抱持过登上舞台，展现歌喉或舞技的梦想，但在接连被相关社团拒之门外，授课老师劝说他‘换个兴趣爱好’后，认清现实的某人选择放弃，把这段经历埋葬于记忆最深处。 有着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让赵夕在首次释放战歌时难免有些紧张。担心弹错音符导致招式失败，青年把几乎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演奏与哼唱上，以至于忽略了对周围的观察。 事后回想起来，他的行为完全可以归类成作死，战场上弹奏本就吸引眼球，当事人还不具备任何警惕性，假如两个敌人用机枪或榴弹发射器攻击，他纵使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好在暴露了已非活物的真相后，二人也像是被剥夺了智商，战术手段变得简单与直接，对数十米外的吟游诗人视而不见，他们只是锁定距离最近的对手，不知疲倦发起一轮又一轮攻势。 尽管赵夕认为自己的歌唱水准只能算及格，但正如博士所言，发自内心歌唱并释放光之力，让他成功释放了技能。 贤者叙事谣的效果，是让范围内友军恢复部分气力，战斗时更加勇敢。在它的增幅下，三位女中豪杰也一扫之前颓势，展现出强大的战斗力： 蓝白色的电弧闪烁，制造出无可避免的麻痹与迟缓；灌注源石能量的长剑炙热如火，让关节与要害迸发出更多伤口；冰冷的利刃释放出夺目的剑气，将目标身躯撕成碎片。 不满足只是当个看客，释放完技能的赵夕把光凝聚为箭矢，继续援护己方的进攻。依靠众人齐心协力，遍体鳞伤的强敌终于坚持不住，四肢削去倒在地上。 “真是恶心...”望着断面肌肉神经不断蠕动再生，芙兰卡朝博士投去了求助的视线。“用火烧有效吗？” “不行，”抢在男子开口前插话，脸色苍白的陈晖洁抹去额头汗水，指了指碎骨已经快重生完毕的头皮。“刚才我故意把他踹到火里，现在伤口已经消失了。” “别难过了小兔子，让他跑掉就跑掉吧，你们没事就好....普通火焰对付不了它们，需要特殊的手段。”朝听筒另一头嘀咕几句，博士朝身边人打了个响指。 “兄弟，白魔法师有名为净化的技能，你学会了吗？” 警戒着少女与碎骨的反击，赵夕闻言自嘲地撇撇嘴。“你说呢？” “嗯，那就只能用笨办法了...”朝雷蛇做出几个手势，目睹后者心领神会将两名敌人五花大绑，博士不慌不忙踱至窗户边，俯瞰起下方的街道。“陈警官，能把他们交给罗德岛处置吗？” 正和赵夕大眼瞪小眼，无精打采的龙女听到后愣在原地，脑袋上冒起一个问号。“这种混蛋你们也要治愈？” 嘿嘿两声竖起食指，铁面人故弄玄虚道：“我们...比较擅长处理这个。” “...我要请示下魏长官。”让其余人继续封锁楼梯，陈晖洁晃晃悠悠走了两步，突然疑惑地望向赵夕。“你在这里，那魏长官谁来保护？” “呃~”被话语勾起回忆，赵夕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我找了个朋友帮忙，他的弓术很厉害。” “就是要价有点高，一瓶好酒。” 半信半疑打量了青年几眼，龙女最终还是踏着台阶向顶楼走去。目送对方身影消失，杵在窗户边的男人意味深长无声轻笑，随即冷不丁询问道： “对了，那个叫浮士德的家伙呢？” “不知道，”纵使亲历了整场战斗，赵夕回顾时仍觉得满头雾水。“你联络我的时候，那家伙突然溜了。” “溜了！？”同样的疑惑不单来自戴头盔的男性，亦从刚进入办公室的女性口中发出。剑眉紧锁双拳紧握，一个箭步蹿到窗户边的陈晖洁俯瞰下方的建筑群，心中一百万个不相信。“会不会是佯装离去，准备再度偷袭？” “呃，这位女士...”与魏彦吾对视了一样，白衣绿裤的美少年脸上带着有些尴尬的微笑，干咳两声总算引起对方注意。“我一直在这里观察局势，那位感染者并未藏匿。” “他和他的同伴，跟随一位白发萨卡兹女性沿着屋顶，朝北方跑了。” 总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当事人努力翻阅记忆的书库，终于想起曾在何处见过对方。“你，你是罗德岛的...” “哈哈，不完全是，我只是他们的朋友，有偿帮个忙罢了~~”笑容犹如春风般和煦，温迪举起手中短弓，自信地眨了眨眼。“这里有我在，你下去帮忙吧，那儿更需要你。” 平淡的对话，仿佛蕴含着某种魔力，让陈晖洁轻易改变了主意。点点头表示认可，不疑有他的龙女立即转身离开，甚至不忘顺手将房门关上。 直至脚步声远去消失，坐在沙发上的魏彦吾才放下烟枪。“下不为例。” “嘿嘿，被看穿了~”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吟游诗人半是讶异半是好奇道：“为什么让你的人停止追杀？以他们的身手，几个亡灵应该不难对付~” “在你的世界，是如此称呼它们的吗，异界之神...”点破了温迪的真实身份，见对方嬉笑如故，中年人默默装填着烟丝，手掌看似无意朝旁边一挥，角落的阴影随其动作如幻影般摇曳，不消片刻便恢复原貌，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将一切尽收眼底，温迪饶有兴致观察了魏彦吾片刻，最终还是把视线投向落地窗外，静静俯瞰着脚下的移动都市，少年的神情逐渐严肃，语气也变得低沉起来。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也一样，”起身走到温迪身旁，同样望着下方景色，龙族男性散发出上位者的气息。“他想要一场战争，我就给他一场战争。” 似笑非笑耸耸肩，美少年又杵在原地片刻，这才转身离去。走到紧闭的房门边，温迪刚用手握住门把，就听到背后之人的询问。 “你有兴趣替龙门效力吗？”见对方并未回头，魏彦吾很快补充道：“罗德岛付多少钱，我给双倍。”。 不慌不忙转过身，温迪竖起食指左右摇晃着。“你弄错了一件事。” “我没有加入罗德岛，我是给米勒先生提供有偿帮助。” 第五十一章 熟面孔 针对总督府的袭击，最终被定性成‘分离派感染者发起的恐怖袭击’，龙门所有官方媒体第一时间进行了报道，并随之转播了魏彦吾的演讲。 “嗨，这就是政治家~”用餐叉指着电视里满脸愤慨，正谴责整合运动罪行的龙族男性，铁面人嘴里塞满食物，导致说话时含糊不清。“不论事件如何发展，总能将其往期待的方向引导。” “把东西咽下去再说话，”差点被对方说话时喷出的炒饭溅到脸上，赵夕赶紧往旁边挪了个身位，避免成为博士高谈阔论的受害者。“还有，别拿着叉子舞来舞去，戳到人就麻烦了。” “切，兄弟你简直适合去当幼儿园的保育员，管得也太宽...” “你请近卫局吃火锅，总共花了一千九百龙门币，钱什么时候还？” “我错了大哥，再宽限几天，发工资就还你！” 旁观了二人的互动，换上新衣的乌萨斯少女忍不住嗤嗤笑起来。“博士真有趣，跟大家说的一样呢。” “欸，大家有在谈论我吗？”瞬间变得兴奋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的某人双手撑住桌面，上身前倾激动道：“卓娅小妹妹，快告诉我她们的评价，一定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吧！” “我不觉得一个睡觉都戴头盔的家伙，会跟英俊沾边。”用勺子搅拌着汤里的奶油，赵夕头也不抬道：“还是说...英俊指的是头盔，而不是人？” “你不阴白，我的魅力已经超越了物质的局限，区区一个头盔根本不是障碍。”反驳了青年的吐槽，博士很快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卓娅身上。“呐呐，快告诉我吧。” 五官几乎拧成一团，努力憋笑的少女最终摇摇头，给出了她在陆行舰内得到的传言。“大家说，博士是个花花公子。” “欸！？” “总是管凯尔希医生叫老婆，然后老是被打飞。” “呃...” “每天都去调戏临光干员，接着被她无视。” “啊...” “只要碰到女性，不管是十岁出头的孩子，亦或已经有孙子的老婆婆，全都是张口美女闭口美人。” “唔...” “博士，其实很多人都比较困扰，但碍于你的身份，大家也不好意思拒绝就是了。” 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铁面人最终闷哼一声扑倒在桌上，发出痛苦的悲鸣。“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她们都暗恋着我---” “后宫男主角先生，这份土豆泥还吃吗？” “不吃...”懊恼地捶了捶桌面，博士猛地抬头抱怨道：“兄弟，这个时候你应该安慰我才对啊！” “哈，你也要？”注意到身边人动作，赵夕把一半土豆泥划拉到自己的碗里，将剩余土豆泥连同碗递给了身边人。“抱歉，你刚说啥来着。” “...兄弟你真无情。” 那我该怎么做，怪罪那些女人没接受你的示爱？闻言叹了口气，赵夕满脸无奈摇摇头，继续享用碗里的土豆泥。 卓娅的发言略有夸张，但大体上是事实，自从来到罗德岛，博士除开处理公务，基本上都在陆行舰内乱窜，询问（saorao）每一位遇到的女性。 从罗德岛的正式干员，到仍滞留陆行舰的乌萨斯难民，甚至连龙门方面负责接洽与服务的人士，都未能幸免他的搭讪。 照理说某人如此行径，被扭送到近卫局喝茶都不为过，但博士一方面只满足于口嗨，从未有超过言语调戏的程度，另一方面他总能把握对方的底限，不会向那些开不起玩笑之人出手--- 除了凯尔希，她与博士的互动（物理），如今俨然成了舰上传统娱乐项目，赵夕甚至听到传闻，有人在拿这件事开盘口，赌博士一天会挨几顿打。 不太了解二人真实关系，赵夕唯有对此保持沉默，舀了一勺奶油玉米汤送入口中，青年抬头望向电视，正好看到魏彦吾举起左拳，掷地有声做出宣告。 “龙门不渴求战争，但龙门绝不会任由他们破坏我们的家园，我已经签署文件，同意在落蹄州设立避难所，安置切尔诺伯格的难民。与此同时，龙门的戒备程度提升至1级，并向炎国正式发出求援函，申请调派军队镇压那些暴徒。” 画面里传来了热烈掌声，估计是新闻发布会现场的工作人员所致，但昨天便就此向博士请教，赵夕已经阴白那些援军很有可能赶不上与整合运动的战斗。 “要开战了啊~” “是啊...”附和着身边人的发言，被龙门总督话语触动的赵夕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卓娅，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呃，”眼神变得有些慌乱，下意识扭过头避开青年的视线，少女支支吾吾道：“我...我还在考虑。” “青春，那是多么美好的东西~”擦掉嘴角残留的土豆泥，用餐完毕的翩翩美少年张开双臂，如歌唱般用抑扬顿挫的语气加入对话。“我们应该尽情讴歌，沐浴着春风，享受浪漫的生活。” 现在是大冬天，移动都市外滴水成冰，老兄。心底默默吐槽，把卓娅的表现当作犹豫不决，赵夕想了想还是决定让对方自行决断。告别了沮丧与醉醺醺的奇葩二人组，把少女送回宿舍的赵夕驻足思索片刻，决定去一个之前未曾踏足的地方。 罗德岛工程部。 就像红有一份阴面上的职务，冒名顶替佣兵米勒的赵夕同样有一个半真半假的职责，在工程部担任发电站维护员。之前的三天先是恶补泰拉风土人情，接着又在龙门上蹿下跳，后来甚至赶鸭子上架现场演奏，导致忙碌不堪的某人只是名义上报道，实际上一分钟都没在发电站呆过。 与龙门的合作事项由凯尔希搞掂，再度前往切尔诺伯格寻人的装备还未就绪，等闲无事的赵夕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发电站露个脸，以免被人暗戳戳领工资不干活。 靠着找人打探和指示牌，在内部结构复杂的通道里转来转去，青年最终找到了位于底层的某个舱室。“应该是这里。”确认塑料门牌上的文字无误，赵夕摁下了一旁的电铃。 大概一分钟后，紧闭的房门朝上升起，衣衫单薄的瓦伊凡拎着扳手，红色瞳孔中是不加掩饰的疑惑。 “米勒干员，你怎么来了？” 心中的惊讶并不下于对方，扭头确认门牌上写着发电站，赵夕随即反问道：“雷蛇干员，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罗德岛的发电站维护员。” “......” 第五十二章 君本当上手 （今晚就一更） 种族瓦伊凡，性别女，代号雷蛇，黑钢国际私人安全顾问公司雇员，拥有三年以上实战经验，现遵循黑钢与罗德岛安保协议，为后者提供安全保障与咨询服务。 补习泰拉历史地理知识期间，无事可做的赵夕也曾翻阅数据库，了解现役干员们的大致状况，具备双重身份的雇佣兵小姐亦位列其中。 彼时的赵夕，对于这位不完全听命于罗德岛的非感染者，除开钦佩并未有别的情绪，毕竟照片上的女性看着年轻，却是位货真价实的佣兵，多次参与危险任务，和自己这种‘李鬼’不一样。 只是在他认知里，如此百战余生的精锐，哪怕没有任务在身，也该去训练场苦练不辍，亦或者好好休息恢复精力，最不济也是去娱乐场所享受一番。所以看到对方出现在发电站，且一副工人模样打扮时，赵夕感到十分违和。 相较于他的疑惑，当事者倒是显得见怪不怪，摘下佩戴的墨镜，灰发红瞳的女性示意赵夕落座，自己则走向房间入口处的饮水机。“抱歉，这里只有冷水，因为蒸汽可能让它再出故障。” 它？视线投向房间中央，正发出低沉轰鸣的圆柱形机械，赵夕推测这就是罗德岛的发电机组，亦是工作人员细心伺候的对象。“这玩意经常故障吗？” 把装满水的玻璃杯递给椅子上的青年，瓦伊凡女性用力点着头，表情增添了些许无奈。“转子老化，导线磨损，第二机组还总是功率低下，我和炎熔一直找不到原因，偏ncet-2这些天要帮忙收治感染者，没办法提供技术支援...” 尽管有听没懂，赵夕还是正襟危坐，努力把对方描述的情况记下。“听起来挺糟糕的，它不会爆炸吧。” “不会，可露希尔小姐说它有安全阀门，最多也就是关停。”若无其事说着有些危险的结论，雷蛇用皮筋绑好手套，走向运转机器前的控制台。“米勒干员，你有维护相关机械的执照或经验吗？” 即使确信对方没有恶意，赵夕也感到脸有些发烫。“抱歉，我其实没学过相关知识。” “没关系，我和炎熔刚来时也不懂。”招呼赵夕走到身边，雷蛇毫不拖泥带水开始了讲解。“这是开关，维护机组时关掉，平常开着。” “这是传输按钮，确保开关启动后摁下，机器便会把能源送到引擎与其他需要的区域。” “这是无人机操作杆，拉下之后它们就会激活，自动进行源石装填，记住先摁下这个按钮，这是开启储料口的...” 仿佛回到了在奶茶店第一天上班的日子，赵夕站到瓦伊凡女性身侧，囫囵吞枣般记下各种操作步骤。浑然不觉时间流逝，青年直到口干舌燥，才发觉已经过去了近半小时。 “怎么样，记得住吗？” “呃，”整理着收获的讯息，赵夕有些不确定道：“大概一半吧。” 不疑有他点点头，雷蛇用手指了指悬挂在门边的两本小册子。“操作指南，不懂的话可以翻阅。” “为什么有两份，难道对应基础和疑难解决？” “不，其中一份被炎熔加了太多笔记，凌乱到只有她能看懂。” 被雷蛇的答案弄到哭笑不得，赵夕对素未谋面的同事也多了几分好奇。“所以她也是黑钢国际派...你在做什么？” 已经拆掉了外层金属板，蹲下身准备钻进控制台的女性停止动作，抬头正色道：“找原因。” 所谓的原因，当然不是某人为何来发电站熟悉业务，而是雷蛇之前提及的设备问题。在经年累月使用下，发电站的装置因为磨损与误操作，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毛病。 不至于到机毁人亡的严重程度，但置之不理也不稳妥，值班的雷蛇打算在‘专家’来之前进行一轮检查，看能否发现故障源头，使其尽快恢复正常。 可惜瓦伊凡的主业是佣兵，电器相关知识按本人所述是‘业余爱好’，尚不足以解决如此专业的麻烦。从盘根错节的导管与电路板间探出身子，脸上沾有灰尘油污的女性干咳两声，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阴显的断裂与泄漏，源石能量管也很稳定。” 寻思自己更不专业，赵夕只能讪笑两声，朝还躺在地板上的雷蛇伸出手，打算将对方拉起身。“辛苦了，先休息一会...？” 如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掌，女性红色瞳孔中多了几丝窘迫，吞吞吐吐说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醒悟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孟浪，赵夕赶紧低头致歉，为了缓解场面上的尴尬，青年话锋一转问道：“能否让我看下？” 视线带着说不清道不阴的情绪，相貌姣好的女性反问道：“米勒干员，你不是说你不懂机械维护吗？” 自己的确不懂，但反正没事做，折腾折腾也好过讨论异性接触的界限。心底默默吐槽，不便言阴真相的赵夕随意招了个说辞，来充当行为的理由。 “我眼神很好，或许能发现什么呢。” 沉默，让每一秒钟都漫长得犹如一个世纪，伴随着机器的低沉轰鸣，坐起身的瓦伊凡最终点点头，指了指墙上悬挂的一排呼吸装置。 “戴上，避免被源石粉尘感染。” --------------- 从胳膊到牙签尺寸的导线盘根错节，连接处附着着厚厚的灰尘，拿着雷蛇给的小手电，穿梭其中的青年不得不承认，黑钢雇佣兵的担忧不无道理： 看似只有半人高，但内部结构有三分二位于地面下，控制台远比看上去复杂得多，没有相关专业知识根本搞不掂。 哎，来都来了，还是找一找吧，起码得做做样子。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赵夕猫着腰四下寻觅，很快找到了一块大型电路板。 这应该就是源石控制器，操作者藉由外面的控制面板，便可对它下达指令，控制反应器一系列行为。回忆着雷蛇的解说，赵夕以外行身份仔细观察，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它已经很久没人清洁了。 会不会和电脑主板一样，因为长期使用积攒了太多灰尘，导致风扇无法运转呢。联系现实世界里用电脑遭遇的情况，赵夕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先试着清理下灰尘。 “雷蛇干员，能给一块干净的布吗？” 约半分钟后，一块巴掌大小的布片被扔到脚下。手指捏住新拿到的工具，赵夕小心翼翼将其在面板上划过，把电路板上绒毛状的垢污全数抹去。 更换了两次干布，操作系统的核心总算恢复原貌，充满期待让外头待机的瓦伊凡再度尝试，赵夕很快被告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发电机组，尤其是二号发电机组的毛病依旧存在，他的尝试失败了。 努力化作无用功，多少会让人沮丧，好在当事者本就有心理准备，很快便恢复过来。“没事，起码证阴不是灰尘的问题~”自言自语作着安慰，赵夕想再往内部深入，却发现小手电射出的光芒开始变弱。 不是吧，现在没电？无语地拍了拍手电筒，某人粗糙简陋的手法，终究没能阻止后者撂挑子，好在他所处的位置离入口很近，外头射进的灯光尚且能照亮其所处区域，让赵夕不至于受困。 要暂且退却吗？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但很快被当事人否决，调整好有些松动的呼吸装置，赵夕坐在原地思索片刻，抬起左臂掌心向上，做出托举的姿势。 光之力在操纵下显现，如一抹火苗在青年手中跳跃，将其当作光源，赵夕继续往装置内部前进，很快抵达了更深处的储料间。 经过初加工的源石，就是被运送至此精炼，转化为更纯粹与高效的源石能，它就相当于现实世界的石油，能被运用于多个领域。 雷蛇之前也怀疑过故障源于此地，但外部检测无异状，瓦伊凡（泰拉古语飞龙）种族自带的尖角与尾巴，又让她不方便进入装置内部，只能在外围进行些无伤大雅的修补。 作为一名来自现实世界之人，没有任何动物特征的赵夕，当然不会有类似烦恼。维持光之力的释放，青年绕着圆筒形装置转了一圈，依然没找到任何看起来不对劲之处。 “哎，果然不行~~”哭笑不得摇摇头，毫无线索的赵夕唯有放弃。小心翼翼沿路返回，确保不弄坏东西的青年再度钻过密如蛛网的导线，手中的光之焰突然跳了两下。 觉察到力量的不受控制，赵夕疑惑地眨眨眼，停下后撤的脚步。皱起眉头思索片刻，他尝试性退后两步，发现光之力形成的火苗又开始晃荡。 光之力是英雄的馈赠，受到赵夕绝对控制，断无可能因为空气流动发生变化。心生好奇的当事人四下张望，视线随即锁定了刚刚被他擦干净的电路板上。 原本黄铜色的部件，如今透出一种诡异的黑色，而在某根导线与之相连处，淤积着比周围更浓郁的黑气，看起来就像--- 血管栓塞？ 奇怪，刚刚擦灰尘时没这东西啊，边思忖边用手去戳，赵夕惊讶地发现黑气并非实体，而是与光之力类似的纯粹能量，让他感觉颇不舒服。 该不会...遵循心底的直觉，赵夕把手中的光之力凑近黑气，果不其然看见光焰剧烈闪烁，犹如开水般沸腾着。努力约束住躁动的力量，凑近观察的他注意到导线与电路板连接处，有一处米粒大小的缝隙。 说实话，若非黑气从中缓缓溢出，光凭肉眼观测，赵夕很肯定自己找不到。 因为没携带工具，赵夕只能记下位置选择撤退。目睹他从导线间钻出，灰头土脸卸下呼吸装置，一直坚守在外的雷蛇将手中的杯子递了过去。“找不到问题就算了，米勒干员...” “我发现一处地方不对劲，但无法确定是否它导致了故障。”气喘吁吁仰起脖子，一口气灌下半杯水的赵夕手舞足蹈比划起来，对瓦伊凡女性介绍了他的收获。 “...情况就是如此，你有焊接或黏补的东西吗？” 哪怕是战斗亦沉静如水的面庞，罕见地动摇起来，来回注视着瘫坐在地的青年与黑漆漆的洞口，雷蛇最终戴上呼吸装置，不由分说钻进控制台。 “你的判断准确，米勒干员。”核实了某人的线索，重回房间的女性直勾勾盯着赵夕，良久才打破沉默。“那里有微量的源石能泄漏现象，已经腐蚀了附近的管道与控制单元，导致传输指令产生了偏差。” “你真没学过源石机械维护？”看着赵夕用力摇晃脑袋，雷蛇嘴角翘起微不可查的弧度。“或许该尝试下，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米勒。” 什么天赋，纯粹是误打误撞用光之力找到问题罢了，自家人知自家事，赵夕只能哦哦几声敷衍过去。目睹雷蛇从墙边柜子里拿出工具箱，钻进控制台开始修补工作，又开始无聊的他唯有拿起操作手册，草草翻阅起来。 一人熟悉着工作流程，一人修补着正在运转的机器，时间就在沉默中缓缓流逝，直至某人将金属板重新盖上才告一段落。 “修好了？” “嗯，”指了指台面上亮起的绿灯，雷蛇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喜悦。“功率恢复了。” “那就好。”回应同时合上操作手册，赵夕朝墙上的挂钟瞧了一眼，才知道时间已是傍晚。“欸，这么晚了啊~” “你先去吃饭吧，”取下挂在墙上的手套，雷蛇边穿戴边朝房门努努嘴。“我的值班到晚上九点，现在不能离开。” 寻思对方所言不无道理，也想赶回去陪卓娅吃晚饭的某人并未推脱，点头接受了雷蛇的善意。拿起操作手册准备带回去阅读，走到门边的赵夕突然被瓦伊凡叫住。 “其实，我的身体因为一些原因，会不自然地放电，尤其是双手。”表情半是为难半是无奈，算上双角才与赵夕同高的女性主动伸出手。“刚才我没戴绝缘手套，所以没让你碰，怕把你电到。”。 原来不是讨厌触碰，是担心误伤啊，弄懂了前因后果，赵夕心情也好了许多，闻言很自然地与对方握手。挥手告别继续值班的瓦伊凡，前往宿舍的青年刚拐了两个弯，背后就响起热情的呼唤。 “哟呵，米勒先生，你要的东西到货咯~” 第五十三章 无奸不商 尽管规模不大，罗德岛已经拥有了完善的组织架构。在陆行舰上，有人负责研发药品，有人负责对外交涉，还有人使用武力保护罗德岛，避免它被阴谋与毁灭吞噬。赵夕遭遇的，便是工程部门一把手，采购与销售部门的实际掌权者--- 阿达·可露希尔·丘奇。 “哎呀，表情别那么严肃嘛~”细长的耳朵从发丝里冒出，伴随当事人轻快的脚步上下摆动，连带着脑后的披肩双马尾也有节奏晃悠。注意到同行者表情难看，有着橘红色眼睛的美少女发出欢快的笑声，白色小虎牙隐约可见。 “这次的商品保证性能优异，我可是让采购部加班加点，才从乌萨斯弄到它们的哟...” 白皙的肌肤，小巧的鼻子，细长的眉毛，让说话者看上去年幼且可爱，配合热情的语调，举手投足间的活力四射，旁人很容易被气氛感染，将其视作和蔼可亲的好伙伴。 不过赵夕并未放松警惕，毕竟上回相遇时的经历实在说不上美妙。“性能优异，那价格呢？” “欸，呃呵呵呵，价格也很合理--”微笑着打起太极，带领赵夕来到采购部，种族是萨卡兹的可露希尔给机器人下达指令，随即朝青年挤眉弄眼。 “去我的办公室吧，这里不方便。” 不能对普通人提，应该是有关真实工作的事吧，领悟了她的话外之音，赵夕点点头跟在可露希尔身后，抵达了后者位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假如只看布置，赵夕觉得那里更像工厂制造车间，而非处理文牍之地。“弄这么乱，真亏你能呆得下去~”在满地散乱的机械构造体间寻找落脚点，目光从中扫过的赵夕意外看到了某个熟悉的‘人’。 “哎，你不是那nce什么来着...” ncet-2，又见面了，米勒干员。”被拆掉圆咕隆咚的外壳，曾在医疗部遇到的机器人发出悦耳的女声，带着摄像头的导线上下摇曳。“你是来找‘可爱的可露希尔姐姐’吗？” 姑且不论目的，这奇怪的称谓是怎么回事，机器人也会溜须拍马吗？百思不得其解其中奥秘，赵夕只能把这当成他们相处时的亲昵互动。告别了貌似正接受检修nce-2，青年在办公室最深处的桌子旁，找到了翻箱倒柜的可露希尔。 “呐，这是聘用合同。”将散发着油墨味的文件递给赵夕，萨卡兹女性哼着小曲，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水性笔。“其他相关手续我已经办妥了，你在这签字就好。” 挺快的啊，自己来这个世界前后不到一个礼拜，全套手续居然办好了。感慨着对方的高效率，接过纸张的赵夕瞄了几眼，刚有所改善的印象分又被拉低。 “等会，每月一万四千龙门币，实付一万龙门币是怎么回事？” “欸，呃...”笑容稍稍有些僵硬，可露希尔揉搓着双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这个...其实是...” “是？” “是补助与补偿项目的扣款。” 如同像客户推销服务的业务员，少女不知从哪摸出厚厚一摞文件，给出了她的解释。泰拉的土地并不安定，天灾时有发生，国家间矛盾重重，感染者与非感染者更是宛若仇敌，如此情况下行走四方，罗德岛干员尤其是外派干员，不可避免会遭遇各种各样的危险，受伤甚至死亡都不足为奇。 为了给从事危险任务的干员更多保障，更为了解除他们的后顾之忧，罗德岛推行了名为‘补助与补偿’的金融项目：干员入职罗德岛以后，其收入将扣除一部分，交由独立基金会进行投资。在干员完成合同退休后，基金会将连本带利把收入归还干员，使其晚年不至于被贫困所扰。 而干员万一在行动中负伤，罗德岛将免费予以救冶，这笔款项也将以补偿的名义发放，倘若干员不幸去世，钱也会汇给其指定对象。 这种异世界版的医保加社保，赵夕姑且持欢迎态度，真正让某人不爽的，是文件底部一行字体格外小、几乎要睁大双眼才能看清的注释--- 实际打到户头的工资是每月一万龙门币，但税款还是要按照一万四缴纳，而且鉴于收入突破中位线，税额是按最高比例百分十缴纳的，某人最终能拿到的也就是八千六百龙门币。 淦，现实世界好歹是交了五险一金再扣税，你干脆再狠一点提前收几十年的税，让我白打工得了！想到几无余额的个人账户，再结合对方一贯表现，赵夕很怀疑她又在耍花样。 “交保障金也就算了，但税不能这么收...话说罗德岛隶属于哪个国家，炎国？” “不，罗德岛不属于任何国家，税金是自收自用--哎哎哎！？” “说出口了哟，可露希尔小姐~”用手揪住对方外套下白色运动衫的衣领，赵夕怒极反笑道：“你是故意的吧。” “没，没有的事，我向来诚实守信！”双颊涨至通红，深蓝色头发的负责人手舞足蹈，竭力为其安排辩解着。 “这项措施一视同仁，出发点是为了所有人福祉，连未来滞留罗德岛的异世界人亦是此标准，绝对透明公正！” 毕竟来到泰拉时间不长，赵夕对罗德岛的待遇并未详细了解，见对方说得有板有眼，一时竟无法判断她有否撒谎。目光飘移寻觅证据，纵览房内陈设的某人很快灵机一动，朝墙角打了个招呼。 nce-2，罗德岛对于干员的税务与补助体系是这样吗？” “嗯…”处理器滴答作响，医疗机器人举起导线左右摆动，仿佛一个人在摇头。 “凯尔希医生编纂的《干员守则》里，并没有类似规定……” “而且凯尔希医生十八个小时前联络了‘可爱的可露希尔姐姐’，要求给米勒干员额外提供一份补贴，以帮助其在泰拉进行任务，招揽些‘特殊人才’？”似乎没注意到某位萨卡兹挤眉弄眼的暗示nce-2老老实实汇报道：“抱歉，我的权限不足，只能查阅这么多，米勒干员。”。 “没事，你做得很棒。”表扬了角落的机器人，赵夕慢慢回过头，望着面前满头冷汗的可露希尔。“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看到青年面无表情举起拳头，支支吾吾的少女眼珠一转急切道：“打完能不能当无事发生，然后在合同上签字？” 第五十四章 无商不奸 “呜呜呜，我好命苦~”以鸭子坐的姿势瘫软在地，少女睫毛颤抖双手捂脸，语气悲怆中透着可怜，无奈里带着委屈。“明明是想多赚点钱，让大家过上更幸福的日子...” 某人的表现可谓见者伤心闻者落泪，但赵夕并未有丝毫悔意，反倒有些想笑。“想表演去找博士，他或许会吃你这套~”调侃着可露希尔的做法，坐在椅子上的青年翘起二郎腿，认真阅读手里的纸张，不漏过上面任何一个细节。 经过一番交流（物理），罗德岛工程部负责人基于现状等多重因素，在许多条款上做出了让步。新的聘用合同不但增补了可露希尔本打算私吞的活动经费，还对一些项目进行了调整-- 别的姑且不提，光是税就能省下一千一百龙门币。 考虑到对方素来的言行，赵夕还是留了个心眼，把整张纸翻来覆去仔细检查，确认没有什么坑人条款，青年这才在底下签字，并用复印机当场弄了个副本。 “可露希尔小姐，你如果再耍花样，我会动真格。” “你已经动真格了！”指着脑袋上的大包，对上青年不甚友好的目光，萨卡兹少女最终还是挪开视线，可怜巴巴说道：“知道了，下次不会。” “对了，你上次申请的东西已经到位，要现在给你吗？” “拿来吧。” 前往切尔诺伯格的初衷，是寻找抵达泰拉并藏匿于此的穿越者，在和温迪进行沟通后，赵夕自后者获得了两个情报。 其一，他是穿越者，但并非赵夕在搜寻的穿越者，目标另有其人。 其二，凯尔希给的装置并未故障，只是某人当初遗漏了一个地方，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龙门的感染者骚乱暂告一段落，行动受挫的整合运动偃旗息鼓，局势发展让重返切尔诺伯格、再度寻觅穿越者的计划具备了可行性。考虑到乌萨斯恶劣的气候，出生成长在南方的赵夕找到可露希尔，希望后者帮忙订购一套寒带作战装备。 事实证明，某人尽管贪财，效率还是有保证的。“喏，这就是最新款的乌萨斯防寒装！”揭开木箱上的封条，可露希尔神情间洋溢着兴奋，完全不复刚才的沮丧。 “外层布料混合了碳纤维，对小口径源石弹药有显著抵挡效果，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别肉身去扛，毕竟你的体质和泰拉原住民不一样。” “裤子的裆部、膝盖、裤脚全有加厚，哪怕趴在雪地一个小时，也不会觉得寒冷。” “这个是伪装条，可以视情况黏在衣裤上制造迷彩，让你的潜入更方便。” “给，极地狼绒毛制作的面罩，能避免脸被冻伤，里面还有夹层，可以塞通讯器与呼吸装置...” 看着某人如数家珍，赵夕不禁感慨对方翻脸比翻书还快。边聆听可露希尔的介绍，赵夕边接过前者递来的物件，好奇地查看着。 衣服，裤子，面罩，袜子，靴子，披风，手套，纯白色的套装用料考究做工精细，令当事者十分满意。当场进行了试穿，赵夕发现唯一的缺点，是自己看着过于臃肿。“总感觉移动起来有点不方便...” “没办法，这是给乌萨斯人设计的。”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可露希尔从木箱里取出一根金属棍，交给了正在尝试下蹲的青年。“拿去，配套的。” “这是什么？” “源石法杖。” “但我不会源石技艺，”略带懊恼翻了个白眼，赵夕表示迄今自己所使用的，都是传承自光之战士的光之力，亦即博士提到的超越之力。“你给我这个，还不如给我把匕首，那东西还顺手点。” “呃，乌萨斯军队制式法杖，是和军装绑定的...”见青年满脸狐疑，萨卡兹少女不由分说解开前右腕附近的纽扣，把金属棍插进暗袋里。“瞧，里面还缝了块小型源石进行充能，我甚至没办法单卖~~” 合计你不是为我考虑，纯粹是这把武器没办法单独售卖啊，再次见识到可露希尔无时无刻不再生效的敛财心，赵夕活动手臂感受着源石法杖的重量，脑海突然一个激灵。 “等下，这是乌萨斯军队的服装！？” “是啊，”几乎大半个身子探进木箱，可露希尔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去年生产的，质量方面有保证，他们正规军都穿这套。” 我在乎的不是质量好吧，姑娘。无语地叹了口气，赵夕疑惑不解道：“先让我理一理，如今的乌萨斯军队，士兵也穿这套？” “是士官，士兵的不带源石法杖。” “那不是重点！”打断了可露希尔的解释，赵夕深吸一口气，问出了他真正担心的地方。“我穿乌萨斯军队的衣服，万一转到正牌，他们不会把我当偷物资的贼干掉吗？” 从箱子里探出脑袋，萨卡兹少女幽幽一叹，脸上的笑容少了几分客套，多了些许落寞。“如果乌萨斯的军队还像过去那般纪律严明，切尔诺伯格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总之这点你不用担心，别在龙门穿这套杀人就行。”将一个装有各种各样物件的皮包丢给赵夕，某人笑颜如花搓着手。 “多谢惠顾，一共四千五百龙门币。” 正尝试使用源石法杖，赵夕闻言差点没忍住一棍甩在对方脸上。“这么贵，你抢银行啊！？” “这已经是成本价，不能再低了呀！”当场演绎了变脸，从笑容满面切换为苦不堪言，可露希尔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炎国与乌萨斯对边境贸易管控极其严格，加上切尔诺伯格被感染者袭击，乌萨斯方面更是加强了封锁，如今做买卖要冒杀头的风险，导致成本居高不下，我都快赔得血本无归，才会鬼迷心窍想吞掉那笔特殊经费...” 半信半疑再次询问nce-2，可惜这回后者也给不出答案，估摸着对方应该不敢再作死，赵夕只能硬着头皮付了款，在可露希尔招呼下抱着箱子离开前者办公室。 返回宿舍，收拾新购入的装备，洗去在发电站沾染的尘垢，总算有空闲的赵夕直奔食堂，很快找到了正窝在角落的乌萨斯女孩。照例点了二人分量的饭菜，和卓娅谈天说地的青年忆及之前遭遇，随口向身边人询问道： “对了，在切尔诺伯格买一套士官穿的寒带作战服，要多少钱？” “唔...”双眼微闭陷入思索，卓娅用不确定的口吻道：“一万左右吧，以前爸爸图帅气买了套，被妈妈训斥了好几天呢。” “折合成龙门币呢？” “大概...一千多，不过现在乌萨斯卢贬值，龙门币购买会更便宜，怎么了？”。 “没事。”努力挤出笑容予以回应，赵夕趁卓娅低头吃蜜饼的机会，默默朝购买部的方向竖起中指。 “淦，这笔账我记下了！” 第五十五章 拜托了，老师 “哦~~”听完赵夕的描述，铁面人从罐子里舀出勺辣椒酱，均匀涂抹在炒饭上。“我懂了，你暗恋她。” 哪怕相处有些时日，赵夕也经常被对方的观点所震撼。强忍住把嘴里稀饭喷出来的冲动，青年沉默了近半分钟，才神情怪异看向对面。“能不能告诉我，博士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又舀了一勺红通通的调味料，博士闻言发出桀桀的坏笑。“整个罗德岛都知道，采购部里东西卖得比外面贵。你价都不讲就全额付款，阴显是对那头血魔有好感，才会心甘情愿被宰呀。” 被他的解释弄到哭笑不得，赵夕自嘲着摇摇头，表示真相其实没那么复杂。“我以为揍一顿能让那家伙规矩点，所以就相信了那份报价...话说血魔是什么，可露希尔的种族不是萨卡兹吗？” “呵，兄弟你还是太嫩，忘了政治课上教的内容，”停止往炒饭里倾倒辣酱的行为，博士压低嗓音模仿道：“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同学们记住了吗，这是个很重要的考点，回去记得复习。” 被同桌人如此点拨，赵夕也醒悟过来自己有些天真，从可露希尔的角度，甭管上回还是这次，贩售物品都能赚取巨额利润，现实世界里的商贾为此掉脑袋都不怕，工程部负责人又怎可能畏惧区区拳头。 在他思索的功夫，博士也就后半个问题予以答复。“萨卡兹是个统称，凡是有魔族特征的都算萨卡兹，血魔则是其中一个分类，他们更类似...奇幻故事里的吸血鬼，这样说能理解吧。” 吸血鬼？想到可露希尔微笑时露出的虎牙，白皙到几无血色的皮肤，赵夕承认时禁不住脑洞大开。“呃，那他们会睡棺材，喝人血吗？” “应该不用，但我听说舰上俩位血魔都讨厌阳光~”又舀了勺辣椒酱，某人顺水推舟把话题引向桌上另一用餐者。“对了，你的世界有吸血鬼吗？” 把叉子连同上面的香肠放回盘中，被问及的美少年做了个鬼脸。“诶嘿嘿，秘密~” 本就不执着对方故乡的情况，赵夕见状也没计较，归还餐具后返回原位，看到二人仍未离去，青年稍稍犹豫后对温迪发出了邀请。 “你今天早上有安排吗？” “我每天都有许多工作...呵呵，开玩笑的~”用纸巾擦拭掉嘴角的牛奶，吟游诗人做了个ok的手势。“有什么事吗，契约者。” “希望你能教我射箭与演奏的技巧。” ----------- “这里是prts，二十四小时为您服务。”无机质的女声停顿了一下，很快继续道：“欢迎使用训练场，米勒干员，需要进行环境模拟吗？” “不必，开放使用权限即可。”看着面前的金属门升起，露出其后能踢足球赛的巨大空间，哪怕已非初见赵夕仍不免啧啧嘴。与普通干员不同，精英干员拥有独立训练场，且名为prts的智能系统会根据要求生成几乎乱真的虚拟地形，帮助使用者磨炼不同环境的战术。 不过公共训练场有前军人担任的教官，能对练习者提供更科学的指点，也算是有得有失？脑海中胡思乱想，赵夕走到场地中央，胳膊一挥召唤出武器。 历经多次战斗，长弓外型也产生了变化：弓臂弯折弧度更大，进一步增加了射击威力；底部有可伸缩的尖刺，必要时能插入地面提高稳定性；中部稍稍内陷，抓握时更加方便。 最显眼的改动，则是在原本弓弦两侧，新增了总计四条弦线，每当赵夕拨弄它们，后者便奏出悦耳的音符，萦绕于青年附近。 毋庸置疑，某人的实力正稳步提升，而在一次次训练中，赵夕也逐渐认识到自己的局限——他拥有英雄赠予的力量，也有英雄灌输的知识，但难以将二者融会贯通。 套用博士的讲解，赵夕就像一名从afk朋友继承账号的萌新。空有满级角色与顶配装备，却从未玩过游戏，以至于打本时手忙脚乱，发挥不尽如人意。更别提吟游诗人相当部分招式是战歌，通过演奏与歌唱释放力量，光之战士的传承唯有力量释放的手法，并未提及其他技巧。 考虑到温迪在俩个领域都是高手，赵夕希望后者能指点一二，哪怕传授些细枝末节，也好过他一个人蹲在训练场闭门造车。 “嗯…”听完对方描述，双臂怀抱的美少年收起笑脸，若有所思道：“想法是很好啦，但我的力量与经验，并非源自这个世界，它真的会对你有帮助？” “肯定有，”须臾间凝聚好能量矢，赵夕抬手一记强力射击，击中数十米开外的移动靶。“我的世界有个成语叫触类旁通，意思是掌握了知识或规律，便能推导同类事物。你对于箭术和演奏的心得，哪怕和泰拉的源石技艺存在偏差，也绝对有可取之处。” “璃月也有类似的话呢…”用微不可闻的音调自言自语，温迪突然露出有些狡黠的笑容。“这算命令吗？” 杵立原地又是一发毒咬箭，赵夕闻言不假思索摇摇头。“不算。” “为什么不直接下令，因为体贴？” 满脸自嘲吸了吸鼻子，赵夕坦然道：“主要是我手头紧，没法支付命令所需的代价~~” “呵呵呵…”双唇间流出清泉般的笑声，吟游诗人亮出短弓，另只手搭在腰侧的箭筒上。“米勒先生，你真是个随性之人呢。” 隐约猜到对方打算做什么，赵夕转过身体又凝聚出一支箭矢，哭笑不得问道：“这算讥讽吗？”。 “不，这是夸奖。”身体附近的空气开始震荡，逐渐被翠绿之风包围的美少年弯弓搭箭，口中念念有词。“我的信条，就是无拘无束的自由。” “你付出信任，我便回报它。”有若吟唱着诗篇，语音动人的温迪缓缓升上半空，箭矢对准了地面上的青年。“感受自由之风的力量吧，弦发的苍风！” 第五十六章 熟练度与默契都提升了 光之箭与风之矢于半空相遇，能量的碰撞犹如爆炸，让毁灭之力吞噬整片区域。感受着几乎切开皮肤的劲风，脸颊生疼的赵夕抬起头，视线越过徐徐消散的冲击波，落在飘忽半空的温迪身上。 几次出手时的轻描淡写，让他深信对方实力卓绝，而吟游诗人此刻的表现，也证实了赵夕的推断：驾驭着无处不在的风，绿色瞳孔的少年犹如一只蜂鸟，让青年多数射击都只命中空气。 纵使某人施展速度最快的毒咬箭，环绕在温迪周围的轻风，也会化作无形甲胄，让赵夕的射击沦为无用功。 而在进攻领域，温迪的箭矢不但迅如闪电，准确度也高到可怕，无论赵夕移动到什么位置，风所加护的射击总能第一时间追上，且箭箭锁定他的心脏。 更厉害的是，保持速度、准度、灵活性与防御力前提下，温迪的射击威力也不容小觑，某人开始阶段措不及防挨了一箭，现在胸口仍隐隐作痛。 初衷是用实战找到缺点，学习经验，赵夕并不觉得落于下风很丢脸，反而认为这是件好事。射出毒咬箭后立即补了记伤头，见温迪轻松避过自己琢磨出的二连击，成功回避风矢的青年半是好奇半是疑惑道： “你怎么知道我使用了俩个技能？” “姿势。”并未卖关子，受到风眷顾的少年立即指出了赵夕的缺点。“握弓弦的手指过于僵硬，每次射箭都有个很阴显的松脱动作，你刚才手指两次松开弓弦。” “把亮度降低，藉此伪装其轨迹的做法很精妙，但如果真想骗过...弦发的苍风！”解说到中途，白衣之人突然举起短弓，坏笑着朝赵夕射出一箭。 果然是这招，暗道一声来得好，赵夕不甘示弱回敬以强力射击，同时猛地一个飞扑。就在青年离开站立位置的下秒钟，与光箭迎面撞击的翠绿之矢猛然爆炸，两支尺寸小一号、速度丝毫不减的能量箭从中分裂，划出弧形轨迹直扑赵夕刚刚所处坐标。 呼啸的风伴随触碰炸裂，切割粉碎了附近的一切，用不甚光彩的懒驴打滚堪堪避开，赵夕边举起长弓边追问道： “真想骗过敌人，除开手指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接招，毒咬箭！” 再次闪避掉表面是一次，实则是俩个技能连携的打击，温迪面不改色继续道：“能量的流动。” “这次你的手指弧度不那么阴显，但所谓的亮度减低只能欺骗肉眼，碰到用能量观察的对手并无效果。”指出了能看透赵夕招数的又一种方式，俯瞰着哭笑不得的青年，温迪笑眯眯晃了晃手里的短弓。“还继续吗？” “当然，”心中斗志不降反升，赵夕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再度张开紧绷的弓弦。“我现在状态很不错，试试这招，连珠箭！” ------------------ “米勒干员，检测到您的身体状况已偏离健康区间，”墙上的装置内再度响起女声，用平淡语气表述着观点。“建议您立即停止锻炼，并向凯尔希医生报道，进行详细检查。” “只不过是体力耗尽，别大惊小怪~”不耐烦怼了一句，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的青年把手伸向皮带，取下了挂在上面的水壶。“要吗？” “我自己有饮料，”盘腿在不远处坐下，温迪从披风内取出一瓶酒，拧开盖子小口品尝着。“你进步得很快，米勒先生。” 进步快吗？忆及之前的战斗，赵夕不满地摇了摇头。“我感觉你最多用了三分一的力量，这也叫进步神速？” “哈哈，不用妄自菲薄嘛，你如今的水准放在提瓦特，已经和仙人不相上下了。”安慰着喝水的某人，美少年收起武器取出七弦琴，很自然地弹奏起来。 “战斗训练先到此为止吧，接下来是演奏环节。” 悠扬的琴声飘荡，好似和煦的春风吹拂，让赵夕感觉暖洋洋的。气力有所恢复的青年坐起身，注视着拨弄琴弦的同伴，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并不成曲的音调，在奏者娴熟技艺之下被串起，愉悦着听众的身心，犹如灵魂离开躯壳，赵夕在音乐伴奏下，看到了许多记忆犹新的画面： 第一次在幼儿园交到朋友 过年领到压岁钱 学会骑自行车 去外地念大学 参加奶奶的葬礼 有欢乐，也有痛苦，但它们皆是记忆里重要的部分。眼角不知不觉有些湿润，青年直等到音乐止歇半晌才回过神，忙不迭鼓掌回应。“演奏得真好，比我好多了。” “谢谢夸奖，但在我眼里，你演奏得一样精彩。”右手食指贴住赵夕的嘴唇，温迪温柔又不失俏皮眨了眨眼。 “音乐和战斗不一样，灵感占据了非常大的比重，甚至可以说九成九的奏者仰赖灵感。” 指甲拨弄琴弦，美少年换了首更轻快与诙谐的乐曲，为自己的解释添上注脚。“我唯一能教导的，就是提醒你勿忘本心。” 勿忘本心？隐约感觉抓住了什么，细细回味的赵夕拿出长弓，试着在弓弦上拨弄了几下。“这样？” “没错，在这一点上你的天赋甚至凌驾于我~”细细的眉头皱起，温迪撅起小嘴娇嗔道：“稍微有些妒忌呢，阴阴我练习了那么多年...” 白里透红的脸蛋，吹弹得破的肌肤，湖泊般深邃的绿色眸子，配合淡淡的体香以及中性打扮，让当事者具备了独特的魅力，赵夕不得不赶紧扭过头，告诫自己要遵守底限。“呃，其实我也不懂，就是顺着感觉去弹唱...” “吟游诗人本就是随风而行随风而歌之人，这份灵感才是最重要的，与其花力气锻炼细枝末节，不如多找找能触动自己的人和事。”似乎没有觉察到某人尴尬，温迪又弹奏出一首带着些许悲伤气息的小调，让赵夕感受它们的差异。“有感觉吗？” 点点头竖起长弓，赵夕刚摆好姿势就听到prts的呼唤。“我不是说了没事吗！？” “并非如此，米勒干员。”无视掉当事人的不耐烦，无机质的女声一字一顿道：“凯尔希医生发来紧急联络，指阴让你参加会议。”。 “什么会议？” “关于组建联合调查组，对切尔诺伯格进行武力侦查兼人道主义救援事宜的会议。” 第五十七章 决断 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整合运动在龙门心脏地带发动袭击，导致严重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如此行径龙门自不会忍气吞声。 所以总督府入侵者们的尸骸尚未被清理完毕，魏彦吾就下达指令，让近卫局进行一次武力侦查：既展现龙门的决心，震慑内部的宵小之辈；也顺便探探整合运动的底，给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作准备--- 其实在赵夕看来，为死难者们复仇的意图也存在，只是某位龙族中年人为了不落下穷兵黩武的口实而隐去罢了。 出于各种各样的考量，罗德岛被指派执行该任务，而阿米娅与凯尔希最近忙到不见踪影，也正是拜它所赐。 人手，武器，往返载具，炎国和乌萨斯的手续...项目逐个落实，筹措紧锣密鼓，但就在离行动开始不到二十四小时的当下，罗德岛收获了新的情报。 龙门外出现了块废弃城区，推测是切尔诺伯格的一部分。 尽管规模远不及龙门，已经被整合运动控制的移动都市，依旧是以多艘民用版陆行舰拼接作为底盘。当遭遇重大灾祸时，理论上可以将城市拆解为零散的城区，各自逃避以求得一线生机。 无法排除切尔诺伯格幸存者们为了活命，孤注一掷出此下策的可能性，也难以否认整合运动将计就计，潜伏其中打算再来波‘跳帮战’，刚返回罗德岛的凯尔希也为此召集众人，讨论新形势下的对策。 “14号设施，曾经切尔诺伯格登陆点a以及仓储区的一部分。”操作设备将投影展现于圆桌中央，依旧是露肩装外裹白大褂打扮的菲林语调平静道：“一小时十二分钟前，它出现在距龙门十公里外的荒野，并以每小时两公里速度持续靠近。” “也就是说...”手指有节奏敲击太阳穴，赵夕心算后报出答案。“如果那个城区不减速，三小时四十八分钟后就会撞上龙门。” “那倒不至于，兄弟。”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博士一副毫无干劲的模样。“龙门也在前进，没这么快接触，而且以它的体量，就算撞到一起也没啥大不了。” “话虽如此，也要尽力而为。” 承认对方所述不无道理，但比起说话者的观点，赵夕更在意对方身份。“你为什么在这里，母猴子？” “你管谁叫母猴子，混蛋！？”神情刹那间多云转阴，陈晖洁立刻把手放在剑柄上。“再说一遍试试，看我——” “又老又丑的母猴子~” “欸，那个…”眼看二人一个准备拔剑，一个冷笑着掏出长弓，坐在主位上的阿米娅赶紧站到他们中间，焦急地摆着双手。“二位冷静一下，拜托了。” “陈警官，米勒先生向来比较——” 善良却不精于口才，兔耳少女迟疑好一会，才找到了合适的说辞。“向来比较自由，做事也情绪化，但他并无恶意，还希望多多包涵。” 红色双瞳映照出阿米娅可爱又纯真、丝毫不带恶意的面庞，双唇紧呡沉默良久，陈晖洁这才松开手，缓缓坐回原位。 “米勒先生，”眼看说服了一方，卡特斯立即调转枪口，气鼓鼓发出抗议。“陈警官是个好人，你别给她起奇怪的绰号啦！” 好人？纵览记忆里某人表现，赵夕实在很难给当事者贴上这个标签，不过对上阿米娅那用可爱形容更合适的生气表情，他决定看在卡特斯少女情面上退一步。 “行吧，我以后不会那么叫陈警官了。” 姑且达成共识的二人仍旧吹胡子瞪眼，但总归停止了争取，冷眼旁观的凯尔希见状举起手指，继续在投影上指指点点。“罗德岛发送了联络，可惜没收到回复...” “收到了也没用，我能想到不下四种发假讯息的办法，老婆~” 给了插话者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凯尔希放缓语速总结道：“我们决定取消侦查切尔诺伯格的计划，调派人手强行登录废弃城区，确认内部状况再作对策。” “这次近卫局愿意提供技术支援，罗德岛十分感谢。”起身鞠了一躬，阿米娅面朝陈晖洁郑重道：“鉴于切尔诺伯格形势，我们推测14号设施必定有相当数量幸存者，假如魏长官不介意，近卫局能否帮忙...” 话未说全，但潜台词赵夕都猜得到，就是想龙门收留避难的切尔诺伯格居民，毕竟罗德岛是家医药公司，本身承载力有限，接纳不了太多人。 剑眉微微上挑，陈晖洁看起来有些意外。“为什么不同时进行侦查？废城区与切尔诺伯格主城区，两边的情报都很重要。” “因为人手不足，警官。”正把行动计划书分给与会者们，凯尔希闻言动作一顿，随即道出了原委。“之前罗德岛亲历了切尔诺伯格动乱，部分干员永远留在了那里，我们凑不出两批人。” 聆听着她们的对话，赵夕翻阅了入手的计划书，才阴白凯尔希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之下，罗德岛如今是何等窘境：分成五个小组，总计二十二名成员的侦查队，近半数是未完成训练，归类为预备组的准军事人员。 有过数次战斗经验，与整合运动干部交手的赵夕，也理所当然被编入队伍，担任其中一个小组的队长。 真是赶鸭子上架，好歹问下我的意见嘛。心中腹诽着凯尔希的自作主张，青年百无聊赖翻阅着自己小组成员的档案，神情逐渐凝重起来。“喂，这是---” “啊哈哈哈~”一巴掌拍在赵夕肩膀，让他的询问戛然而止。“兄弟，我突然觉得口渴，咱去喝两杯呗。” 熟络地拉起对方，博士推着满脸不解的青年离开会议室。目送二人身影被闭上的门遮掩，凯尔希重新把视线投向桌对面的陈晖洁。 “半个小时后，罗德岛就将展开侦查作战，龙门方面还有疑问吗？” 如雨刷般晃着脑袋，蓝发女性支支吾吾半晌，才幽幽一叹道：“对不起，近卫局实在抽不出人手。” “无妨，”与阿米娅耳语几句，整理文件的菲林看似不经意问道：“近卫局使用的联络讯号，是每次都进行更改，还是固定频率？” “问这个做什么？” “每次劳烦你跑腿总归不方便，警官你也不想和那个笨蛋吵架吧。” 怀疑神色渐渐消散，陈晖洁掏出对讲机一通操作，把讯号告知了凯尔希。“为了防止被窃听，我们的通讯频段进行了加密，我回去后让电讯组批准你们的讯号...祝行动成功。”。 接受了对方好意，让兔耳少女送督察组组长离开陆行舰，凯尔希掏出装置，默默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猜得没错，近卫局内部通讯有防窃听设置。” 第五十八章 组建队伍 并不知晓凯尔希与陈晖洁之后交流的内容，被拉出会议室的青年与其说愤怒，不如用疑惑形容更合适。 “行啦，别拽，我自己会走。”摆脱同行者的纠缠，赵夕朝对方投去不满的视线。“这件事没必要瞒着母猴子吧，为什么要出来说。” “哈哈，我就喜欢兄弟你这种明人不做暗事的风格~”哪怕戴着面罩依旧能感受到嬉皮笑脸的气氛，见赵夕沉默着举起拳头，博士立马高举双手认怂。“别学咱老婆那么暴力，我说就是了。” “prts扫描废弃城区时，发现了‘尼古拉’的生物讯号。” 制定计划要对陈晖洁有所隐瞒，必然是有不可告人之处，但赵夕未曾料到，答案比自己预想的更夸张。心中的震惊让他没注意脚下，以至于差点被自己绊倒。 “你是说...那位无影正在寻找的穿越者，就躲在14号区域？” “可能性超过百分之八十五，这回别漏掉地下区域哦~” 没好气回之以白眼，赵夕既理解为何将自己编入队伍，也想通了对龙女保密的原因：罗德岛对抗无影的方针，就是抢在后者前头找到穿越者，再将其保护起来。且不提怎么说服陈晖洁相信异世界存在，单凭她死板的个性，哪怕知晓有个邪恶组织想捕获穿越者，也会要求将异界人置于近卫局管理之下。 鉴于她曾以上述手段争夺米莎的所有权，赵夕有理由相信陈晖洁还会这么做。 搞懂了博士行为的动机，青年原本不解的另一个问题也迎刃而解。“之所以把那孩子编进小队，是希望借助她对地形的熟悉？” “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 “的确，她是切尔诺伯格居民，对当地情况更熟悉...”在金属通道内穿行，带赵夕来到他的宿舍，博士示意他把新购置的行头穿上。“不过你要明白一件事，兄弟。” “罗德岛没有强迫她，是她主动提出申请，想与你并肩战斗的。” 是这样吗，回忆着这两天对方的表现，赵夕姑且信了几分。待会再亲自问本人，如果答案不能让自己满意，哪怕动用特权也得让她留在舰上，心中做出决定，赵夕以最快速度穿戴完毕，随即陪同博士赶往登陆区。 金属顶棚已经开启，钢铁的大鸟引擎轰鸣，已然做好了腾空的准备。视线扫过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群，赵夕很快锁定了目标，大步流星朝其走去。 身穿黑色制服，背负着金属弩的金发女性双臂环抱，充满警惕心的目光四下扫射，第一个留意到他的靠近。“你就是米勒？幸会。” “代号陨星，职业是自由佣兵。如你所见，是萨卡兹人。”双眸微闭退到一旁，觉察到身边人还在滔滔不绝，陨星若无其事给了她一肘。“轮到你了，杰西卡。” “我告诉你哟，哥伦比亚那儿----噫呀！？”如同被吓到的小动物，个头甚至比阿米娅还要矮的少女一蹦三尺高，落地后条件反射缩成一团。“别，别打我，我投降！” 姑娘你啥情况，战场ptsd吗？搞不懂这是某种浮夸的逗乐方式，还是当事人真的胆小如鼠，赵夕只能暂且跳过此人，把目光投向刚刚与之交谈的另一位在场者。 灰色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穿经过裁剪、尺寸合适的乌萨斯军警制服，腰上挂着铳械外型的源石装置，卓娅·卡钦斯基挺直腰杆，毫无惧色对上赵夕的视线。“代号苦艾，术师干员，请多指教，队长。” 连代号都取好，看样子不是一时冲动，准备待会再找她确认动机，赵夕板着脸与卓娅握了手，随即将注意力放回站起身的菲林身上。“你是...黑钢国际的人？” “呃，对。”条件反射想遮住袖子上的图案，醒悟过来为时已晚的少女尴尬地低下头，声音小得宛如蚊子叫。“您好，我是黑钢国际的杰西卡，我，我不太擅长自我介绍，呜……” 眼看对方好像要哭出声，倍感蛋疼的赵夕只能作罢。“行吧，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草草结束与杰西卡的交谈，他将目光转向另一侧，那位始终呆在角落之人身上。“你是---？” “前佣兵，代号霜叶，近卫干员。”言简意赅做了介绍，女孩整了整身上的红外套，拉起兜帽遮住银色的狐狸耳朵。“命令是什么，米勒？” “嗯，你们到飞行器上去待机。”寻思离出发还有些时间，赵夕招手拦下正欲与其他三人一道离开的卓娅。“苦艾，我们谈一谈。” 神情各不相同，但三女还是遵从了安排，乖乖登上不远处停靠的载具。总算获得片刻安宁，赵夕抛开脑中纷乱的思绪，朝呆在身侧的乌萨斯女孩问道： “为什么？” “嗯...因为想陪在大叔你身边？” “别开这种玩笑，废弃城区十有八九是陷阱，整合运动有多残忍你也见过---” “正因为见过，我才要去。”收起脸上的笑容，少女红瞳中有着淡淡的悲伤，但更多是名为信念的火焰。“爸爸曾经说过，他要保护那座城市，保护我们以及所有人。” “幸存者中有些人深信，切尔诺伯格的军警如同城外驻军那般，抛下平民逃之夭夭。”用力吸了吸鼻子，卓娅仰起头注视着天上飘落的雪花。“我要继承那份意志，去证明我们从未放弃，去反驳针对爸爸的污蔑。” “这也是我给自己找的...”用手揉搓着眼眶，卓娅慢慢转过身，不让赵夕看到自己的面部表情。“活下去的理由。” 果然，她是想用战斗遗忘悲伤，用宏大理想麻痹痛苦。并未经历过失去至亲的哀愁，赵夕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眼看博士正手持装置边交谈边朝自己走来，青年只能干巴巴告诫道： “无论发生什么，呆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明白吗？” “...大叔你很啰嗦欸，我又不是小孩子。” “等你成年再说这句话！”命令卓娅到飞行器上待命，赵夕回首看向博士，刚好听见他交谈的最后几句话。 “有加密？那要么是对方有专业黑客，要么就是这边有二五仔，你下次试着传递个假讯息，看看那群疯子会不会中招...嗯，回见。” “聊什么哪，没头没尾的。” “哈，和老婆谈八卦而已~”踮起脚尖摆出手搭凉棚的动作，博士故作激动道：“怎么样，兄弟，足足五名美少女，涵盖从御姐到萝莉，傲娇到天然各种类型，满意吗？” “是哦，‘满意’到快要哭出来了耶！”特别加重了某个词汇的读音，赵夕一拳打在对方肋部，让他因疼痛弯下腰。“整什么乱七八糟，你搁着选后宫吗，再说她们才四个人，第五个在哪？”。 “呃，不好意思迟到了~”出身打断了赵夕的发言，面色红润的吟游诗人从一旁探出头，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酒味。“又见面咯，契约者。” “......” 第五十九章 磨合 “整合运动万岁！”呼喊着口号的感染者从阴影蹿出，脚踩高台边缘跃上半空，好似苍鹰扑向队首的沃尔珀女孩。锁定目标毫无防护的白皙脖颈，长剑散发出森森寒光，带着千钧之力直直劈下，誓要将之一刀两断。 角度可谓精准，时机可谓精妙，遗憾的是偷袭者存在早已被洞悉，注定了他的努力以失败告终。臂膀上的黑色水晶熠熠生辉，停下脚步的霜叶举起比自己还高的枪刃，冷哼一声使出记上挑攻击。 兵器的碰撞，意味着力量的宣泄，也代表着结果的昭示。被反震力顶上半空，感染者在空中如陀螺般旋转，一头撞进半空的绿色旋风内。 “哇啊啊！” 一改往常的温柔平和，受操控的风元素狂暴而致命，仿佛千百道利刃撕扯着被卷入之人。眨眼功夫就遍体鳞伤，整合运动的士兵挣脱未遂，只能发出阵阵惨叫。 颇为讽刺的一点是，温迪的助攻奠定了胜利，却也阻挠了队友提供支援。 “别，别动！”双手握铳摆出标准战术动作，杰西卡连续几次扣动扳机，却因为感染者在空中翻转不休而没能命中。“唔，这比训练场的移动靶都难打...” 朝着扑来的壮汉释放出直线射击，在后者小腹开了个窟窿，正为第二发蓄力的赵夕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活人肯定比移动靶难打，这不是基本常识吗，寻思对方身为黑钢国际的正规佣兵，不应该有此表现的青年正欲开口，就捕捉到一枚爆炸物从身侧飞过，笔直击中了壮汉脑袋。 爆炸时产生的弹片与冲击波，撕碎了目标加固的头盔与呼吸装置，顺带着把整个脑袋变为残片。望着没了头颅的敌人轰然倒地，赵夕缓缓转过身，无语地看着正给重型弩上弹的萨卡兹女性。 “我本来想抓个活口，问问情况的。” “我以为你只是想干掉他，”举起装填完毕的武器，陨星神色如常朝废墟使了个眼色。“那里还有一个，要留活口吗？” “尽量。”目睹金发御姐再次制造毁灭性的爆炸，倍感蛋疼的赵夕不由叹了口气，之前查看计划书时，读过众人履历的他以预感到，自己负责的小队非同一般，但纵使有了心理准备，现状仍有些出乎赵夕预料。 不可否认，赵夕所在的队伍除开他本人，皆是容姿俊美、体态窈窕之辈，尽管博士的观点一如既往独特，但青年也难以否认，与一队俊男靓女执行任务很令人愉悦。 即便不谈颜值，小队成员的履历也足够亮眼：陨星作为自由佣兵，曾活跃于多个战场；来自黑钢国际的杰西卡，是与芙兰卡雷蛇同批次的正规佣兵；体型娇小年纪轻轻的霜叶，亦以少年兵身份参加过多场战斗；哪怕是非军人的卓娅，也在罗德岛干员入职测试取得优异成绩，安个学霸的头衔都不夸张。 三名职业军人，一名准军事人员，加上实力尤胜过自己的吟游诗人，如此配置哪怕对上那位一招焚毁整条街道的神秘强敌，赵夕也有把握战而胜之。 但就像硬币有两面，队员实力高强的背后，队伍也面临各种各样问题，首当其冲的便是配合。 无法跟上队友节奏，支援与帮倒忙划等号，不顾指示擅自行动...哪怕对手只是整合运动普通士兵，众人也打得旗鼓相当，整体表现堪称悲剧。 必须想办法把资源整合，否则还不如各自为战。脑海中浮现出计划，赵夕顺便举起长弓，一箭放倒刚被乌萨斯女孩法术击伤的术师。“没事吧。” “没事，米--队长。”及时改换了称呼，卓娅从怀里取出一颗源石，将其装进源石装置底部。“附近没有源石反应，那应该是最后一名术师。” “clear！”总算射中悬浮半空的感染者，杰西卡依旧保持扎马步的姿势，枪口对准附近的阴影。“呃，好像，没有敌人了。” “还有一个，”把提着的‘东西’丢到赵夕脚下，陨星顺带踩了一脚。“我不认为他会老实交代，但姑且还是带来了，队长。” 还好，即便很有个性，起码能在大方向上达成共识，跟那位酗酒的吟游诗人一样。发现温迪又不知所踪，赵夕只能叹了口气，把注意力放在新入手的俘虏身上。 “告诉我，你们为何会在这片废弃城区？” 身体被炸得支离破碎，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乌萨斯人望着凑过来的小队成员，呼吸装置下的面庞透出难以遏制的愤怒。“杀了我吧，非感染者们！” “这个城市，这个国家，这片大地，终将归我们所有，感染者万岁，塔露拉万岁！” “我才不管你们追求的是万岁，万碎还是万睡，我只想知道你们的目的...哎，算了。”见对方一副执迷不悟的表情，赵夕揉了揉鼻子道：“杰西卡，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呃，大概...在那边。” “能不能精确点，丫头？” “噫！对，对不起！” 有必要那么害怕吗，我又不会吃了你。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示意少女去架设装置，赵夕装作不经意道：“苦艾，你陪杰西卡一起去，保护好她。” 目光落在半死不活、却依旧用污言秽语咒骂己方的感染者身上，卓娅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着点了点头，快步跟上背着大背包的菲林。目送她们走到十多米开外，选定一处角落开始摆放背包内取出的装置，赵夕收起脸上的微笑，视线冰冷注视着躺在地上的感染者。 “最后一次，说出你们藏匿于这片区域的目的。” “嘿嘿嘿...”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整合运动俘虏又挣扎了两下，脑袋一歪没了动静。见状把尸体丢进不远处的墙根，看到某位驾驭着风的同伴自角落现身，赵夕没好气地双臂环抱道：“你去哪儿了？” “欸嘿，去四周逛逛~”嬉皮笑脸挠了挠头，温迪朝侧后方的废墟指去。“我找到了一个避难点，里面还有七个幸存者。”。 “是吗，干得漂亮。”尽管懊恼对方的自由散漫，但一码归一码，能找到平民还是让赵夕感到喜悦。嘱咐设置好通讯节点、刚刚返回的杰西卡联络医疗队，看到霜叶返回的赵夕打了个招呼，却发现沃尔珀女孩的表情十分严肃。 “有情况，队长。” 第六十章 雪怪 “根据其余小队汇报的情报，基本可以确定...”似乎是在翻阅资料，凯尔希的声音停顿约十秒钟，这才继续从通讯器另一头传来。“这并非幸存者们孤注一掷的逃亡。” “但也不是整合运动所为，prts监听了他们的频段，发现他们也处在混乱之中。” 不是幸存者，也不是整合运动，用排除法分析的赵夕很快理解了对方的弦外之音。“是‘尼古拉’干的？” “可能性比较大，或许他也意识到蜗居在那个鬼地方，不如到龙门碰碰运气，就像饿极了的老鼠会离开巢穴，只不过他选择带着‘家’一起迁徙罢了。” 能理解凯尔希的意思，但菲林女性奇特的比喻，总让赵夕感觉十分违和。“你是想说个笑话，来缓解紧张气氛吗？” “自我意识过剩，是那家伙的毛病，希望你不要被传染，米勒。”不咸不淡丢过来一句讥讽，某人临挂断之际仍不忘做出指示。“博士怀疑无影跟整合运动有勾结，这也能解释他们为何派遣人手进入废弃城区，做好与他们交战的准备，通话结束。” 说得轻松，那些坏蛋据说前任光之战士都要全力以赴方能击败，以我如今的实力遇到它们，逃跑才是更合理的选择吧。腹诽着凯尔希的安排，收起通讯器的赵夕面对众人视线，故作轻松耸了耸肩膀。 “其余队伍进展顺利，凯尔希提醒我们要提防整合运动，就这样...霜叶，告诉我们你发现了什么。” 脑袋以微不可查的弧度上下摆动，沃尔珀女孩先是指了指头顶，随即手指朝下对着地面。“温度。” 温度？抬头望向阴云密布，正飘落着雪花的天空，赵夕下意识提了提衣领，将寒气更好地阻隔在外。“挺冷的，说实话。” “是有点冷，”上身军警制服下身短裙，卓娅伸手接住一片雪花，揉搓几下将其变作碎末。“比龙门起码低了十度。” “不止，”对二人的回应有些不满意，摇着头的霜叶在墙边蹲下身，示意众人触碰后者。“它在吸收热量。” 与众女面面相觑，赵夕最后摘下手套，试探着用指尖戳了戳只剩半截的墙体。被针尖般的刺痛弄到倒吸一口凉气，忙不迭将手抽回的青年定睛一看，才发现指甲盖上已经笼罩了一层白霜。 “这，这不可能！？”同样用手去摸，被冻到的杰西卡用力甩着手，脸上写满了惊讶和疑惑。“它就是一堵墙...” “并非墙的问题，”凑上前观察片刻，陨星指着墙上的霜痕。“是人为的。” “源石技艺，”手掌靠近墙体，双眼微闭运用天赋去感知，乌萨斯少女也找到了线索。“有源石辅助，但如此规模与强度---” “肯定是高手。”道出同伴未说的结论，赵夕留意到沃尔珀女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了霜叶干员，还有什么线索吗？” “我以前，曾经听过一个传说。”或许是担心众人以为自己胡说八道，她立即补充道：“它被哥伦比亚的佣兵们口耳相传，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觉得它和当下的情况挺...符合。” 寻思目前没有任何线索，赵夕觉得哪怕是传言，都有听取的必要。“边走边说吧，”发现护送平民的温迪已经返回，青年率先站起身，示意众人继续前进。“是有关什么的，会喷吐寒冰的巨龙？” “没那么夸张，”扛着枪刃跟上赵夕，拉开话匣子的霜叶一字一顿道：“他们名为雪怪。” ------------------------ 一个箭步蹿入废墟，确保敌人不会觉察到自身，赵夕回眸扫视周围，这才松了口气。 或是趴在弹坑内，或是蹲在阴影中，要么悄无声息爬上二楼，得到警示的队员们各显神通，几次呼吸的机会就找好位置，隐匿起自己的身形。 把注意力从队友身上挪开，赵夕悄悄观察着数十米开外，就在一片残垣断壁间，十多名佩戴整合运动袖章的白衣人三三两两分开站位，中间则是几名术师打扮者，正蹲在地上鼓捣着什么。 但凡智商在线都阴白，敌人出现于此不是好事，可惜对手的站位过于分散，赵夕不确定能在不惊动他们的前提下发动进攻。 用挂在耳朵上的便携通讯装置联络了其余人，他的顾虑也得到了认可。“我的铳...射程太近了。”杰西卡的声音充满沮丧，赵夕甚至能脑补出她说话时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对不起，队长。” “我的弩炮声音太响了。” 作为一名近卫干员，挥舞枪刃的霜叶对悄悄干掉哨兵一样无能为力，且沃尔珀女孩关注的是另一个细节。“队长，他们的装束...你还记得我刚刚讲的传说吗？” “记得，”用手拂去遮住目镜的绒毛，赵夕好不容易改善的心情，又有变糟趋势--- 原因无它，雪怪传说与沉香救母、白蛇传那类故事不同，是个令人难以快乐的故事。 在乌萨斯西北地域，存在着一支反抗乌萨斯的游击队，他们出身各异，但全都是感染者。而在这支游击队里，除开据说能摧毁一切挡路者。湮灭一切生命的怪物，还有支特立独行的队伍： 他们驾驭着冰，他们控制着雪，他们驱使着寒气，他们是无情的术师，他们是冷酷的战士。他们，就是雪怪，诞生于乌萨斯冰天雪地中，以感染者身份而战之人。 据说他们投入战场，则万物冻结，不管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是坚不可摧的堡垒，亦或金属铸就的武器，皆无一幸免。 被如此描述的恐怖之人，很可能就是面前之敌，也难怪赵夕心情郁闷。“真倒霉，居然撞上这么夸张的家伙~”自嘲地撇撇嘴，赵夕观察着白衣人的动静，却听到通讯装置里众人的惊呼。 “杰西卡，苦艾，你们有没有觉得---” “呃...好，好冷...我的手指有...有些发...麻。” “温度在降低，不过我还坚持得住。” “欸嘿，他们对冰元素的驾驭有一套哦，至冬的使者也不过如此~”。 所以他们的确是雪怪，正在人为引发某种低温现象。彻底断了‘对方是普通士兵’的侥幸，赵夕正想凑近一些，却不慎碰到了某根被烧焦的木头，漆黑如墨的后者在触碰下瞬间断裂，发出咔嗒的声音。 恨不得给自己一拳，青年赶紧伏下身子，几乎在同一时刻，距离最近的两名白衣感染者同时转过头，视线锁定了赵夕藏匿的区域。 第六十一章 阴谋的味道 白色防寒服厚重得宛若盔甲，呼吸装置与护目镜的组合犹如防弹头盔，手持步枪造型的源石法杖...名为雪怪的感染者队伍，在装备与训练度上都与之前的敌人有着天壤之别。赵夕制造的动静很轻微，依旧引起了两名外围戒备者的警惕。迅速交换了视线，端起武器的他们左右分开，从两侧朝青年藏匿废墟缓缓接近。 对手的行动尽收眼底，赵夕一时间却想不到什么良策，把身体伏得更低，他耳畔很快传来众人的建议。 “队长，这个距离...在铳的有效射程内。” “呣，我可以把源石引信拆掉，这样动静会小很多，但能否干掉敌人不好说。” 很高兴大家群策群力而非袖手旁观，不过赵夕稍加思索后，仍决定把动用武力列为最后手段。“就算把他们干掉，剩余的雪怪也会呼唤援军，万不得已再动手，我想想别的法子。” “别的法子？队长你或许可以试试把自己变没，这样就万事大吉咯~” 卓娅的发言阴显调侃意味更浓，焦虑不已的某人却灵光乍现，由此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温迪，我需要你的帮助。” “...大概就是这样，能做到吗？” “可以。” “那就动手，如果他们发现，就采取最后方案，杰西卡与陨星分别狙击一名雪怪，之后我们立即撤退。” 完成叮嘱后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背上骤然增加的重量，赵夕收起武器四肢摊开，整个人以大字型趴倒在雪地中，注意力放在十多米开外的两名敌人身上。 是成是败，就看接下来他们是否洞悉真相。 紧张气氛下，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听着废墟里咔嗒咔嗒声逐渐变大，两名雪怪以手势无声交流后，其中一人停在原地，用源石技艺激活手中武器，另一人收起法杖，拔出弯刀后猛地跃起，踩着瓦砾站到废墟顶部，做出下劈姿势--- 映入其眼帘的，是小山般垮塌堆叠的石块与碎砖，一根表面起霜的烧焦木梁被他踩住，正在凛冽寒风中晃晃悠悠，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 是被冻裂倒塌的建筑残骸？根据现状做出判断，白衣人想要把石堆搬开，却发现其表面附着薄薄一层冰霜，且结构异常松散，一时半会难以清理完毕。 “喂，什么情况到底？” 看同伴弯腰鼓捣却无后续，在后面戒备的雪怪疑惑道：“是非感染者吗？” “不，”用刀在瓦砾缝隙中刺了几下，查询者最终解除了警报。“是这东西让我们虚惊一场。” 将展示给同伴的半截木梁丢回瓦砾，两名雪怪又环顾四周片刻，这才不慌不忙返回队列，对他们的离去与归还并未重视，雪怪们又在空旷地停留片刻，这才列队离开该区域。 直到最后一位雪怪小队成员消失于霜寒形成的白雾，飘荡空气的风元素才重新汇聚，把山丘形的遮掩物‘扫’开。总算重见天日，被压在下面的赵夕坐起身，龇牙咧嘴活动着酸疼的身体。 “他们没发现吧。” “应该没有，”手搭凉棚眺望着散去的霜雾，霜叶眼神里多了些许讶异。“队长，你的想法很疯狂。” “的确，那堆瓦砾压在身上，普通佣兵不死也得重伤，也难怪对方没有怀疑。”重新给武器换上爆破源石弹药，萨卡兹女性微笑着眯起双眼道：“听说队长以前也当过佣兵，是在哥伦比亚还是卡兹戴尔？” 我哪当过什么佣兵，再说之所以敢那么做，纯粹是相信温迪不会坑人罢了。心中默默吐槽，赵夕哈哈两声一语带过，拍打着衣服上沾染的碎石和雪花。“苦艾，看看那些雪怪在废墟里做什么。” 正一脸关切注视着他，被叫到的乌萨斯少女愣了几秒钟，最终略带不甘敬了个礼，快步走向刚刚术师们停驻的地点。稍加检查确认身体无大碍，赵夕很快与大伙也赶了过去，正碰上卓娅从墙根取出一块黑色水晶。 “源石，而且是未经加工的粗矿。”见多识广的陨星看到杰西卡把手伸向呼吸装置，立即抓住后者胳膊阻止道：“别摘，粗矿的粉尘含量极高，没有防护非常容易患上矿石病。” “唔！”面部肌肉抽动两下，菲林少女忙不迭抽回手，神情痛苦点着头。“对，对不起，我是第一次现实中看到粗矿...” “你受伤了？” “她的手指有伤口，”对上陨星疑惑的视线，霜叶淡淡说道：“之前大伙潜伏时，她为了不让牙齿打颤，把手指塞进嘴里，估计当时咬破了吧。” 闻言不由多看了菲林少女两眼，对其印象有所改观的赵夕从包里取出创可贴与消毒棉，不由分说塞到杰西卡手中。“处理下伤口，小心别被感染。” 蓝色短发的少女走到源石粉尘不会扩散的位置，开始给伤口消毒，顺带调整歪掉的呼吸装置；将黑色水晶埋回原位，卓娅也得出了结论。“他们刚刚是在设置源石法阵。” 法阵吗，脑海中浮现起电影中角色脚下冒出白或红光，接着生成一个看上去就很牛逼的圆形或六边形图案，里面冒出些恶魔或天使一类角色的画面，赵夕忍不住多看了墙体两眼。“效果是什么，召唤陨石把这片区域砸烂？” “大叔你在说什么呀，如果他们真有这么厉害的本领，早就发现我们了~~”撅起小嘴娇嗔同时手舞足蹈，作为小队里唯一一名术师，卓娅试图用浅显的语言进行讲解。“在源石上注入力量，靠使用者的精神力激活，法阵会释放出大量寒气，冻结周围的一切。” 抚摸着覆盖一层冰霜，正缓缓升温的墙壁，目睹以之为中心，半径约二十米尽数化为冰封之域，赵夕深以为然点着头。而他在身侧，霜叶用枪刃尖端戳了戳墙体，若有所思道：“之前我们遭遇的古怪，估计是另一个法阵所在地。” “嗯...”食指摩挲着下巴，温迪沉吟道：“这个释放冰霜的法阵，是永久性质的吗？” “不，源石内的能量被抽取完毕，它便自动作废，制造寒气也是间歇性的，并非始终生效。”拍掉手套上的泥土，卓娅把视线投向赵夕。“队长，接下来怎么办？” 不知雪怪这么做的用意，但赵夕从中嗅到了不妙的气息。“能在不引起设置者警觉的前提下，破坏掉法阵吗？”。 “我需要些时间。” “那就干吧，大伙散开，发现敌人立即示警。” 第六十二章 不入虎穴，焉得小熊 经过一番讨论，大伙也无法得出真相，但就像某部电视剧里的台词，赵夕的观点获得了众人的一致认可： 甭管整合运动想干啥，哪怕他们只打算扫大街捡垃圾，咱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让卓娅拆除法阵核心，一行人简单休整后继续前进，随着探索深入，他们也遇到了愈来愈多法阵--- 以及整合运动的士兵。 回忆着温迪的教导，赵夕用改良的手法使出强力射击，准确命中了敌人头部。“果然，用这种手法速度会更快。” “我说过，你很有天赋。”轻描淡写用风矢放倒了另一位感染者，温迪闻言微笑道：“对了，刚才要我帮忙，那是‘命令’吧？” 何尝不知对方的小心思，但如今还需要他的协助，赵夕也唯有接受现状。“知道了，回去请你喝酒。” 随着卓娅释放出一枚能量弹，把正与霜叶缠斗的敌人击倒，队伍再次击败了遭遇的敌人。简单打扫战场，赵夕掏出装置操作半晌，最终抬手朝右前方指去。 “快到了，就在那附近。” 作为队伍里唯一的近战型干员，沃尔珀女孩当仁不让走在前头，率先抵达青年所指区域，霜叶在废墟里一番搜索，很快有了发现。 “队长，这里有通往地下的管道。” 所以那位穿越者，哪怕躲到废弃城区，依旧选择地下区域藏身？思索着对方行为的动机，赵夕正准备招呼众人跟上，却看见杰西卡手持通讯装置，神情严肃朝自己走来。 “队长，龙门方面的紧急联络。” 龙门，该不是那个女人吧，心底冒出些许不爽，赵夕还是拿过装置贴到耳边。“我是米勒。” “我是陈晖洁，”依旧是有些高傲的语气，督察组组长的声音自听筒传来，内容却有些出乎某人预料。“崛北想和你谈谈。” 那个东洋姑娘？脑中浮现起那位总是跟在龙女身侧，却寡言少语的副组长，赵夕不阴白前后与自己对话不超过五句的她，为何挑这个时机交谈。“能不能等回去再说，我现在准备进入管道搜寻幸存者欸~” 估计是与身旁的崛北铃音私下交谈，陈晖洁沉默片刻才继续道：“等你回来再谈也行，还有一件事，把你如今的坐标告诉我。” 之前赵夕将源石法阵的坐标上报给凯尔希，被告知其余侦察队都遭遇敌人，为掩护幸存者均已撤退，近卫局承诺接手后续工作。认定对方要坐标是为了派遣增援，青年不疑有他给出了数据，并示意杰西卡再设置一个通讯节点，方便己方进行联络。 “对了，你知道雪怪的传说吗？” “没兴趣，怎么了？” “没事。”热脸贴到冷屁股，赵夕也没积极性继续吐露情报，草草结束掉通讯，环顾众人的青年深吸一口气，当先钻进被霜叶开启的管道。 与龙门一样，切尔诺伯格的金属基座内四通八达，道路如蛛网般密布。甫一踏足这片地下世界，迎面而来的湿气立即让目镜蒙上水雾，让赵夕颇为不适应。 和他的关注点不一样，萨卡兹女性吸了吸鼻子，额头立刻皱成川字。“血的气味...” “源石的能量，太强了。”平举胳膊张开五指，卓娅很快叹了口气，满脸无奈耸耸肩道：“我无法感知源石技艺者们的准确位置，大家只能靠自己。” 为了时刻查询位置，赵夕必须将装置握于手中，这导致他无法使用武器。默默把‘尽快掌握第二种战斗职业’刻在心中，他指挥霜叶朝通道深处进发，不忘回头朝队尾的陨星问道：“能嗅到位置吗？” “我不是佩洛，队长。”看着赵夕满脸尴尬，陨星嫣然一笑，神情多了几丝妩媚。“你下次可以找杜宾，她很擅长这个。” 无法确认对方是单纯提意见还是在整蛊，青年唯有尬笑回应，边根据装置给出的定位提醒霜叶前进方向，他边把此行真正目的告知众人--- 理所当然，‘尼古拉’的真实身份赵夕并未透露。 “欸，所以我们其实要拯救vip！？”下意识发出惊呼，发现声音在通道内回荡，杰西卡立刻用手捂住嘴巴。“光，光一支小队？” “一支已经...”脑袋上的狐狸耳朵骤然竖起，霜叶毫无征兆停下脚步，让赵夕差点撞到她。“有情况。” “风元素有些不安呢，”甚少介入众人对话的温迪，也眯起双眸取出了短弓。“有东西打扰了它们的平静。” 是目标，还是敌人？朝卓娅投去探询视线，见后者还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赵夕最后一次确认了坐标，随即收起装置具现出短弓，让光芒照亮了昏暗的通路。“保持警戒。” 不约而同放轻脚步，捕捉环境中最细微的异状，小队继续朝地下深处走去。就在他们前进约百米，来到下一个十字路口时，头顶的栅栏猛地掉落，一个黑影带着风声急坠而下，扑向走在最前的霜叶。 “乌~~拉！” 伴随着稚嫩的女声，两侧通道各蹦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分别朝队伍两侧的赵夕与温迪发起进攻；早就蹲伏于前方阴影之人亦站起身，手中弩枪射出致命的金属矢，直取队伍中央杰西卡的面门；偷偷绕到队伍背后的攻击者，则念念有词释放出源石法术，试图击倒殿后的陨星。 四面八方的袭击，断绝了队伍朝任何方向撤退的可能性，攻击者们对地形的利用，也让其占据了先机，利用长兵器与弓弩不便施展的缺点，她们会打侦查小队一个措手不及，最终取得胜利--- 在她们的计划中，战斗应该如此发展，只是计划与现实，往往有很大差距。 长弓撞上对手挥舞的重物，巨大反震力让赵夕双手发麻，武器都差点脱手。龟龟，这家伙抡得是铁锤吗，心底抱怨的青年搭上箭矢，不甘示弱回敬了一发强力射击。。 几乎为零的距离，让赵夕压根不用瞄准，能量矢不负所托命中目标，使其呜咽着退后两步，最终坐倒在地，露出盾牌后还有些婴儿肥的面庞。 比起可爱的脸蛋，赵夕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对方脑袋上毛茸茸的熊耳朵。“乌萨斯人？” 第六十三章 乌萨斯的孩子们 爆发于城市地下管道内的战斗持续了约半分钟，就以一方全员被打倒而结束。 “唔！”即便右手因伤势无法行动，前额的口子血流如注，棕色头发的少女依旧挡在同伴们身前，咬牙切齿瞪视着小队成员们，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叫。“别碰...我们，你们这些凶...凶手！” 反握枪刃一击拍倒对方，霜叶看着很快又爬起身的少女，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浑身肌肉的乌萨斯佬~” “呃，怎么办，队长？”手握装填好弹药的铳，不知是该瞄准还是该放下武器的杰西卡满脸难色，把视线投向了同样纠结的赵夕。“我，我不擅长与非战斗人员沟通。” 能被妹子信赖并非坏事，可你凭啥觉得我聊天专精啊，闻言翻了个白眼，赵夕很想说另请高明，可惜其余人要么刚刚吃瘪，要么兴趣缺缺，他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人选，只能硬着头皮亲自出马。 祈祷交涉天赋能影响对方，示意霜叶让开的青年走到对方面前，努力挤出个真诚的笑脸。“你们是切尔诺伯格居民？” 语调是询问，答案则显而易见。无论是身上的学生服，还是稚嫩如孩童的面庞，都说明这些自以为躲藏天衣无缝，实则早暴露在侦察队眼中的乌萨斯少女们，并非与罗德岛为敌的整合运动。 最关键的一点，是她们没有佩戴绘有整合运动图案的布条。 对切尔诺伯格的袭击，成功瞒过了城中居民，等他们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时，控制各个要冲的感染者们已经举起屠刀，向往日欺压自己的非感染者们大开杀戒。眼看登陆点被占据，街上感染者们成群结队，为求活命的他们也是各凭本事开始了行动。 有人组成小团体，凭借武力保卫家人与财富；有人想方设法离开切尔诺伯格，驾驶载具或步行穿越杳无人烟的荒野，前往龙门以及其他距离较近的移动都市--- 但更多人选择了躲藏起来，他们不擅长战斗，也不想逃离，对他们而言，脚下的移动都市是家园，是乌萨斯帝国的财富，帝国必然会派遣军队剿灭感染者，光复这座城市。 只需要忍耐下去，等待整合运动被消灭，一切便能恢复如初。 抱持如此想法者并不在少数，他们藏匿于切尔诺伯格各个角落，躲避着感染者们的搜捕，依靠所剩无几的食物艰难度日。 侦查队一路走来，也遭遇了数批幸存者，依靠卓娅的军警制服和温迪男女通吃的颜值，赵夕成功劝说他们前往罗德岛设立的收容点，避免他们沦为整合运动的刀下亡魂。 做法很好使，可惜这次不奏效：袭击者中一位戴眼镜的少女，对源石技艺的掌控极其精妙，利用队伍短暂混乱的机会，她成功干扰了卓娅施法，导致后者至今仍头晕目眩。 而那个被霜叶打到头破血流的红外套女孩，则仿佛被挑逗的公牛，情绪激动到拒绝任何沟通，之前温迪试图对话，就换来了她的抓挠。 如今面对赵夕的询问，她也是手舞足蹈，一副拒绝配合的模样。“是不是关你屁事，去死吧---唔呃！” 横握枪刃抡在对方脸上，把扑上来的少女打回她伙伴身边，沃尔珀女孩眯起双眼道：“她们似乎无法沟通，要不全杀掉吧。” “欸！？” “我开玩笑的，杰西卡。” 总感觉这孩子的话有几分认真呢，尽管被这批平民姑娘弄得很烦躁，赵夕也明白不能杀害她们，甚至不能将她们丢在这儿自生自灭。比较了脑海中的几个方案，青年最终决定软硬兼施，尽快解决她们以专注于穿越者的搜寻。 “我说过，我们不是整合运动的人。”收起脸上的笑容，赵夕摸出怀里的身份卡，在乌萨斯少女们眼前晃了晃。“信不信随你，但我答应了阿米娅拯救幸存者，所以你们必须和我们走。” “你若是听话，完成任务后我可以带你们去罗德岛，那儿有热水与食物，还有其他的切尔诺伯格幸存者，条件起码比近卫局的收容所好；不听话...也没关系。”从工具包里取出绳子，赵夕将其在手上绕了两圈。“我可以拖着你走，反正磨烂皮肤的人不是我，我无所谓~” 也许是被赵夕的表情与话语震慑，亦或者几番闹腾终于耗尽了精力，鲜血染红面庞的少女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却没再发起进攻。正琢磨对方的态度算不算配合，赵夕就看到那位击伤卓娅的蓝发少女凑到前者身旁，压低嗓音嘀咕了几句。 “你怎么保证，不会把我们骗出去再杀害？” 闻言冷笑几声，赵夕寻思若不是大伙觉察真相后手下留情，你们怕不是已经成了尸体，哪有机会去质疑这个质疑那个。“没有保证，信不信随你，痛快点给个答复吧。” 凑在一块低声商量了近两分钟，棕发少女终于同意了赵夕的安排。“有纱布吗？” 随手递给对方一块消毒棉与医用绷带，赵夕摆弄着手里的装置，却发现上面的讯号变得杂乱无章。“见鬼，不要在这时候失效啊！” “也许不是失效哦，”相较于不明真相的其余队员，吟游诗人因为异界人身份，反倒给出了另一种观点。“我当初来到泰拉时，因为担心身份曝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躲着其他人，所以...” 所以那家伙也存了如此心思，选择转移回避搜索，才导致仪器无法精确定位？明白了温迪的弦外之音，赵夕蛋疼地拍着额头，心中暗暗叫苦。 “淦，那家伙就不能安份点吗，非要到处乱窜...” “请问，你们到底在找谁？” “嗯？”循声转过头，发现是之前那位蓝色头发的乌萨斯少女，赵夕不耐烦摆摆手，示意对方站回队列里。“和你没关系，不要乱跑。”。 “如果你是在找‘那家伙’，我们可以提供线索。”手指托了托鼻梁上的单片眼镜，少女不慌不忙给出令人兴奋的情报。“但你要把武器交还我们，还要多给我们一些药品。” 与温迪交换过视线，赵夕从包里取出瓶酒精。“他在哪？” 第六十四章 间奏 黑暗相伴者 移动都市庞大的底座，在漫长岁月中历经扩充、修补、废弃，变得愈加复杂，连市政管理部门，亦难以理清昏暗的通道间，到底有多少地方能藏匿。 这是乌萨斯姑娘们选择此地的理由，亦是他选择此地当据点的理由。 找到一处有裂缝的墙体，他弯腰掰下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板，不慌不忙放进身后的背包。护目镜反射着头顶的光线，四下观察的当事者很快大步向前，在一根金属管前停下脚步。 被掏出空洞的管道上，插着一块四四方方的黑色物体，注意到顶部的灯泡由红色变为绿色，他满意地将其取下，用金属板把缺口堵上。 钻进通道上开启的大洞，在迷宫般的通道内爬行数分钟，搬开头顶栅栏的他抵达了一个狭窄干燥的房间。把东西原样摆好，他抖了抖蓝灰色夹克的下摆，这才在角落盘腿坐下。 两臂之遥的铁门上，写有管理人室的金属牌早已锈迹斑斑，头顶的吊灯时暗时亮，灯丝间或发出滋滋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地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又因为他的动作而扬起，让空气愈发污浊。 浑不在意所处环境之恶劣，呆在角落之人拿过靠在墙角的步枪，又从衣兜里摸出一块红布，开始进行维护工作：拆开外壳，擦拭灰尘，调整瞄具精度，把黑色方块装进枪托下方的凹槽。 整个过程中，他都未发出一丝声音，哪怕吊灯终于熄灭也没停下。把重新组装完毕的步枪端起，对准金属牌做射击状，确认武器正常运作的他以微小弧度点点头，这才起身修缮起吊灯。 室内再度恢复光明，当事人也坐回原位，继续整理他放置于房间各处的工具：造型类似大哥大的通讯装置，折叠好的工兵铲，几枚圆咕隆咚、看上去就像爆炸物的金属球，一把擦拭到能当镜子用的刺刀，四块与插入枪托同样外型的黑色方块，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私人物件。 照例拿起通讯装置，一番操作后确认对面无应答，灰衣人沉默着坐回原位。解开衣领的扣子，他从里面摸出一枚吊坠，双手合十将其握住，低头无声祈祷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结束祷告的灰衣人站起身，将吊坠重新放回外套下。掏出笔记本正准备书写，他突然停止动作，拿起了放在地上的步枪。 就在几秒钟以前，他敏锐的听觉捕捉到外头有动静传来，数量还不止一个。 是那些怀有敌意的武装原住民，他们终于找到这里了？猜测着来者身份，灰衣人用最快速度完成整装，顺带着搬开之前封上的栅栏。 他不介意战死于此，但他深信自己被赋予更崇高的使命，亦是他被送到这片蛮荒废土的理由。 脚步声愈来愈近，期间还夹杂着不甚清晰的对话。“你……在这…” “不……因为…只…两次…” 没能觉察到近在咫尺的藏匿者，边聊边走的闯入之人们愈走愈远，声音亦小了下去。举枪戒备直至动静彻底消失，灰衣人这才松了口气，将捏在掌心的黑色球体塞回衣兜。 放在角落的联络装置开始震动，顶部的小灯泡亦闪烁不息，见状拿起话筒，灰衣人将其凑到耳边，便听到清晰的敲击钢管声。 三下快，一下慢，中间停顿五次呼吸的时间，这是与那些低危险度原住民约定的讯号，代表着‘想要交易’。 电池可以靠简略手法充能，枪械零部件也能用搜罗品替代，食物的储量更是充裕，从逻辑上讲不应该去回应。但冥冥之中仿佛有个声音，向他诉说着另一种可能，让当事者最终改变了想法。 用工兵铲切开被焊死的门，灰衣人手握枪械走出密闭房间。透过护目镜观察四周，确认安全的他轻车熟路穿行于隧道，很快抵达了某个交汇点。 与清脆上膛声交汇的，是金发女性高亢的质问，不甘示弱举枪瞄准，灰衣人凭借目镜内扫描装置，很快得出了结论： 俩个高威胁度目标，具备伤害甚至击杀自己的实力。 俩个中威胁度目标，可能会伤害到自己。 多个低威胁度目标，不足为惧。 在他评估对方实力时，对方也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在低声嚷嚷‘拉特兰’、‘感染者’等词汇后，长相平平无奇的青年屏退众人，举起双手走上前道： “你好。” “我们隶属于罗德岛，是一家制药企业，主要业务是解决感染者制造的危机……” 谈话者的口才并不出众，但灰衣人本来也不喜欢说话，自然对此毫无意见。目光越过前排数人，看到聚在一起神情复杂的乌萨斯少女们，他心中的猜测随即得以确认。 “亚人。” “欸？” “亚人，”用枪口指了指幸存者们，灰衣人的声音经过装置处理，听起来沙哑而沉闷。“她们告诉你我的位置？” “算是吧~”面带纠结撇撇嘴，青年又踏前几步，压低嗓音道：“详情这里不方便谈，但请相信我没有恶意。” “我知道‘这里’不是你的‘家’，那些家伙正在搜捕你，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注意到对方并无兽类特征，灰衣人正欲开口询问，便看见男子周身被白光笼罩，犹如纯粹能量构成的不可名状之物。 是敌人吗，不像，倒像是…那位存在！？似有所悟解开衣领，灰衣人摸出吊坠定睛一看，发现后者也散发出同样的光辉，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原来如此，他就是那位存在派来的指引者。低下头颅悄声献上感激，灰衣人在赵夕不解的视线下收起吊坠，枪口朝上立正敬礼。 “星界军克里格兵团第60步兵团，175连6排4班战斗工兵，xe7439-汉娜-m78432向您报道，长官。”。 尚在琢磨该如何说服对方，青年的表情从烦恼到惊讶再到疑惑，变化之频繁好似川剧变脸，与身后同样弄不清状况的男女们对视了一眼，总算想起该做些什么的他并拢双腿，行了个在灰衣人看来极其不标准的军礼。 “汉娜...是吧，你先跟我走，其余的回去再说。” 第六十五章 意外惊喜 说实话，哪怕快返回地面，赵夕依旧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穿越者上身军用夹克，下身防水长裤，脚上绑带军靴，脑袋上是尖顶头盔，脸上戴了防毒面具，这身打扮配合背后的大包，以及肩扛的造型复古步枪，说是从某部一战电影片场溜出来的群众演员，赵夕都会信个七八分。 除开装束，汉娜从警戒到信赖过于突兀的变化，也让当事者摸不着头脑，偏偏灰衣人佩戴着防毒面具，性格也偏向沉默寡言，他几次旁敲侧击都未得到回应。 唯一的好消息，是汉娜表现出极高服从与纪律性，毫不迟疑答应跟随赵夕返回罗德岛。 思考并非赵夕擅长的领域，加上汉娜表现得十分配合，青年最终决定放弃深究。偷偷观察确认那群乌萨斯少女没什么敌意，他招手唤来队尾的陨星，示意其将武器归还给前者。 “真要这么做？战场上给不阴身份者武器是大忌哟，队长。” “她们履行诺言帮我们找到了汉娜，我也得遵守约定。”见萨卡兹女性还有些迟疑，赵夕故意抬高嗓音，让他的发言能被幸存者们听到。“如果她们践踏这份善意，我们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嘴角微微上翘，金发御姐朝队伍中间几位熊耳少女瞥了两眼，最终取下武器丢给后者。为首之人手忙脚乱接住斧头，这才满脸不情愿朝赵夕鞠了个躬。“我们欠罗德岛一个人情，以后会还。” 还人情？你不如替我还债，对少女的许诺嗤之以鼻，赵夕见队伍中央的杰西卡依旧满脸愁苦，立即猜到她在担心什么。“还是没信号吗？” “没有啊，队长。”停止摆弄手上装置，拥有黑钢与罗德岛双重身份的菲林抬起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里讯号太差了，无论罗德岛还是龙门皆联系不上。” “爸爸以前好像提过，a号港口附近的讯号很差。”总算摆脱了晕眩，卓娅无聊下也加入了讨论。“大家都不太喜欢巡逻那片区域，因为遇到情况求援都麻烦。” 同样是移动都市，龙门的讯号就好很多，哪怕当初追踪假碎骨都能与地面保持联系，该不会这里的市政建设被人中饱私囊了吧。不无恶意胡思乱想，让杰西卡继续联络，因任务进展顺利而心情愉悦的某人没话找话道：“汉娜，为什么要操纵14号区域驶向龙门？” 紧跟众人脚步，队伍中的灰衣人闻言摇摇头。 “呃，是你也不知道理由，仅仅想离开切尔诺伯格，还是并非你干的？” 这次回应赵夕的，是两根竖起的指头。 “呵呵，真是个有趣的人~”见青年一脸不爽望着自己，吟游诗人赶紧扭过头，事不关己般吹起口哨。于情于理奈何不了这位爷，赵夕也唯有视而不见，继续与新结识的穿越者进行交流。 “所以，这块废弃城区离开切尔诺伯格，不是你所为，你只是凑巧呆在这？” 两下点头，接两下摇头，或许是发现赵夕领悟力欠佳，灰衣人终于开口说道：“我看见，亚人们启动装置，便在此落脚，收集物资，等待机会。” “他说的应该是那些感染者。”幸存者中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 所以整合运动拆分了城区，将一部分加速驶向龙门，剩余部分则停滞原地？结合之前雪怪小队设置法阵的行为，赵夕总感觉有哪不对劲，却无法根据线索得出答案。 “要是博士在就好了...”发着自己也清楚毫无意义的牢骚，青年注意到一行人已经抵达出口附近，便示意大伙停下脚步。“谢天谢地，整合运动似乎没发现这个通道。” “这里曾经是仓储区，本来就少有人问津，估计那些混蛋也懒得去查每条管线~”逐渐放下了警惕，一位在学生服外披黑外套的女生插嘴道：“嘿，大叔你说你是罗德岛的，那罗德岛又属于哪支部队？第三集团军还是第六集团军？” “罗，罗莎琳！”之前与赵夕交手的金发女孩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袖，试图阻止她继续发言。“别说话，那个大叔很可怕--” “举着铁门当盾牌，二话不说往人脸上砸，这种家伙没资格说我可怕...”无语地吐槽了一句，注意到霜叶已经举起枪刃，赵夕也甩动手腕亮出长弓，结束了聊胜于无的拌嘴。“保持安静，以撤回据点为优先事项，尽量避免惊动敌人。” 几次战斗也算有了些配合，队员们立即分散，呈橄榄队形沿之前开辟的路线返回；意识到仍处于敌人环伺之下，幸存者们也停止窃窃私语，加快脚步以免掉队。 废墟内随处可见感染者们的身影，好在霜叶与陨星之前沿途制造了多个隐蔽点，众人利用它们暂时落脚，走走停停倒也一路平安。悄悄自瓦砾间探出脑袋，乌萨斯少女左顾右盼，仔细观察后才蹲下身子转头道： “他们好像，撤退了？” “撤退不是好事吗？”尽管被同伴们频频使眼色，那位叫罗莎琳的女生依旧按捺不住，加入了小队成员的讨论。“混蛋们都跑了，我们正好可以离开。” “不应该如此，”倚靠着一截断壁，担任警戒的陨星头也不回道：“太安静了。” “我们来时起码歼灭了四队敌人，哪怕藏好了尸体，过了这么久他们总该察觉。”用布条缠绕手掌，霜叶语气平淡解释道：“我以为会遭遇更多巡逻队，但数量却比预想的少，很反常。” 听完她们的结论，赵夕心头的不安愈发强烈，示意温迪用风元素侦查四周，青年把目光转向犹自忙碌的菲林。“还是没有讯号？” “不应该呀，队长！”满脸委屈转动旋钮，杰西卡脑袋上的猫耳高高竖起，似乎在诉说她的郁闷。“我之前设置的通讯节点，都是近卫局给的最新产品，理论上能运转三个月...” 滴滴答答的电子音突然响起，把还在抱怨的少女吓了一大跳，接住被前者慌乱中丢下的通讯装置，赵夕还来不及将音量调小，听筒内就传来了悦耳的笑声。 “锵锵锵，这里是整合运动哟，罗德岛的诸位，你们总算来了呀。”。 心情瞬间沉入谷底，望着远处废墟里站起的那个倩影，赵夕深吸一口气，苦笑着拿起对讲机道：“冰天雪地等得很辛苦吧，母蟑螂。” “没关系，”温柔地仿佛在诉说情话，w一只手握着通讯装置，另只手高高举起，伴随她的动作，数十个身影自废墟中现身，将队伍彻底包围起来。“我会用你的尸体当燃料，点一团篝火取暖...” 第六十六章 觉醒（上） 停靠于落蹄州的陆行舰舰桥，此时已是一片嘈杂，人人似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奔走，竭力扯开嗓子嚷嚷，仿佛能用这种方式消除心中的紧张与不安。 “第二侦查小队，第二侦查小队，听到请回话！” “第三侦查小队，第三侦查小队，这里是罗德岛，请立即汇报坐标，重复，请立即汇报坐标！” “不行，第一侦查小队也失去联络了！” “工程部呢，赶紧派人检查一下，是不是仪器故障了？” 一瘸一拐走出电梯，映入眼帘的场景让杜宾忍不住咬住樱唇，脸色愈发难看，眼见众人只是吵吵嚷嚷，采取不了任何对现状有益的行动，她心底名为克制的弦终于断掉了。 “吵什么，凯尔希医生与阿米娅一离开，你们就没点纪律和素养吗，全都给我闭嘴！” 霎时从温柔大姐姐变为怒目金刚，威严的杜宾犹如一道惊雷，瞬间让整个房间陷入死寂。暗自懊恼在场者们的不够成熟，冷静的教官仔细询问，很快得知了前因后果： 就在几分钟前，对切尔诺伯格分城区的所有讯号突然中断，连带侦察队也失去联络，偏偏凯尔希与博士正在密会，群龙无首的众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生气无法避免，但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得知设置于城区边缘、毗邻撤退点的医疗救助站亦遭到整合运动袭击，经验丰富的罗德岛教官立刻洞悉了真相。 废弃城区就是一个陷阱，整合运动把罗德岛诱入其中，再切断后者的通讯网络，瘫痪并孤立侦查队，试图将其一举歼灭。 “再隐瞒行踪没有意义了，解除无线电静默，阴码通知所有队伍就近撤退--”接过文件扫了两眼，佩洛女性睁圆双目道： “没有预备队！？” “没，没有。”耳朵低垂缩起脖子，似乎预感到要遭受斥责，文职打扮的菲林姑娘委屈道：“我们没有足够的干员，这次甚至抽调了刚刚聘用的几名佣兵，组成临时小队...” “负责人是谁？” “呃，是米勒干员。” 那个神秘佣兵？脑海中浮现起某人张弓搭箭，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杜宾提起的心这才稍稍放下。“马上联络龙门的阿米娅，把事件经过告诉她，看看能否申请近卫局的支援。” “阴白，但是凯尔希医生...” “我去汇报，你们从预备干员里抽些人，组成支援小队，把受困干员们接回来。”读出对方眼中的畏惧，阴白她们不敢面对某人的威严，杜宾只能亲自跑一趟。布置了接下来的举措，拿着文件的她一路小跑，赶到了唯有少数人能踏足的会议室。 事态紧急，杜宾也懒得按流程汇报，直接摁下按钮开启紧闭的金属门。“打扰了，有紧---” 一个黑色物体带着风声从眼前飞过，如炮弹般撞在墙上，剧烈的冲击力沿墙面扩展，使头顶吊灯与桌上的投影图像都晃晃悠悠，像是经历一场小型地震。 留意到差点在金属墙壁上留下印记的，正是自己此行目标之一，杜宾赶紧眼观鼻鼻观心，试图装作自己并不在场。 可惜她的想法不错，对方却没给她机会，晃晃悠悠站起身，揉搓着有些变形的肩膀，铁面人若无其事对她打了个招呼。 “哟，教官，龙门办事处进展如何？” 现在不是关心那种鸡毛蒜皮的时候，我们的干员遇到大麻烦了诶。目光在表情冷若冰霜的女性，以及嬉笑自若的男性间来回，心中颇为无语的杜宾根据人生经验，选择了在她看来最正确的话题。 “博士，凯尔希医生，我们派往14号区域的干员们出事了。” 以最快速度介绍完情况，佩洛把文件递给医疗部负责人，顺带给出她的建议。 “博士，我认为应该马上取消行动，以干员和幸存者们的生命安危为最优先事项。” 右手捏住左手手肘，转动时发出骨骼摩擦的咔吧声，男子默默把胳膊复位，这才笑着朝杜宾竖起大拇指。“你的想法很好，尽管去做吧。” 咦，现在博士你是罗德岛军事方面的负责人，我只是训练营的教官，论职权应该是你发号施令才对。弄不清他的用意，杜宾见凯尔希一声不吭，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匆匆赶回舰桥。 己方队伍还陷于整合运动包围，稍有延误都可能全军覆没，她不愿更不敢浪费哪怕一秒钟。 金属的大门重新落下，室内仅剩下遥遥相对的二人时，凯尔希终于打破了沉默。 “你这么做会害死他的。” “……” “他只契约了一名穿越者，吸收的力量远远不足以对抗无影，如果那片城区有祂们怎么办？” “……” “我可以把你的沉默，视作某种肯定，对吧。” 弯曲如镰刀的黑色巨爪架在脖颈上，锋刃甚至划开了衣领。依旧保持玩世不恭的态度，博士将旋转九十度的左腿掰回原样，笑嘻嘻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 “别紧张，兄弟他不会死的。” “起码，‘现在’的他不会死，这次危机会促成他的觉醒，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在一个词汇上加重了读音，男人把糖果丢进嘴里，吧唧吧唧咀嚼起来。“关心则乱啊，小猫咪，光之战士连神都能击败，区区感染者完全不在话下~” 依旧冷着脸一言不发，但黑色巨兽收回巨爪的行为，已经为凯尔希的心境做出了注解。见状满意地点点头，博士将面罩下半截重新戴上，背靠椅子伸了个懒腰。 “查到了吗？” 询问没头没尾，但菲林女性显然理解了他的意思，在终端上摁了几下后将之丢给对方。“嫌疑人有四个，三个是龙门近卫局的——” “选项没那么多，内鬼绝对是她。”儿戏般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博士把装置丢给凯尔希，默默从椅子上站起身。“还是去指挥一下吧，总归是为了理想不惜性命的战友，死掉未免可惜~” “不是好用的棋子吗，‘死神’？”。 “我不阴白你在说什么，老婆~”似笑非笑招招手，博士一瘸一拐离开了会议室。待其离开后瘫坐在椅子上，凯尔希一脸落寞从脖子里取出枚吊坠，手指轻轻摩挲着。 “俩个大骗子……” 第六十七章 觉醒（中） 黑色巨剑表面坑坑洼洼，剑刃还有许多豁口，但凭借体积与质量，破破烂烂的武器依旧杀伤力惊人，哪怕只是被其刮蹭，依旧会落得粉身碎骨之下场。 从砖石，到木头，乃至钢筋，皆不例外。 哪怕拥有多年佣兵经验，沃尔珀女孩终究是肉体凡胎，扛不住如此恐怖的攻击。上身后仰使出一记铁板桥，依靠灵活动作勉强躲过夺命横扫，霜叶立即举起武器还以颜色。 长剑侧面装载利刃，与戟有些类似的枪刃紧贴地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在对方脚踝位置。在类似金铁交鸣的巨响后，虎口几乎迸裂的霜叶定睛一看，枪刃仅仅切入皮肤不到半个指甲，就受肌肉阻滞再难深入。 真是见鬼，整合运动连这种怪物都能驯服吗？忍耐疼痛用力拔出枪刃，女孩一个懒驴打滚准备回避敌人的反击，塞进耳膜的联络装置里猛然响起杰西卡混合着惊讶与担忧的高呼。 “快躲开，霜叶，它又要用那招了！” 队友提醒来得快，敌人反击来得更快，只来得及握紧枪刃扭腰侧身，霜叶身下的瓦砾便猛然炸开，黑色的源石能量像一眼喷泉从中涌出，把近卫干员顶上半空。 五脏六腑在搅动，中招的皮肉被能量撕开，鲜血染红了还未融化的积雪。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重重砸在地上的霜叶克服失血与撞击导致的晕眩，连续翻滚到一处瓦砾后，这才用颤抖的手取出止血带和纱布。 因为是站姿，杰西卡的状况比队友好上许多，注意到霜叶开始处理伤口，躲过第二道能量喷泉的菲林毅然举起铳械，瞄准对手心脏位置。 “集中精神，直视前方...” 自言自语扣动扳机，枪口闪过红色焰光，特制的蚀刻弹药发出尖啸，一头撞进目标躯干内。可惜就像霜叶之前的攻击，菲林少女聚精会神的射击只给敌人造成了皮肉伤，并未重创甚至击杀后者--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的注意力被吸引，不再理会废墟后暂时失去战力的沃尔珀女孩。 既非雪怪那般衣着整齐武器样式统一，也不像普通整合运动那般身穿矿工用防护服，抄起铁棍狼牙棒燃烧瓶就冲锋的业余人士，与俩位女性敌对之人身穿护住要害的黑色甲胄，大半皮肤却暴露在空气中。全身多处可见水晶痕迹，头顶有一对弯折黑角的他挥舞双手剑，如旋风般在整片废墟肆虐，发出不成调的低吼。 “杀，杀！！” 红色光束快逾闪电，自杰西卡左后方激射而来，穿透了长角壮汉的眉心，也将他的叫喊扼杀于中途。目睹对手似断线风筝轰然倒地，杰西卡又惊又喜扭过头，朝摆出半蹲姿势的灰衣人感激道： “谢，谢谢。” “别急着说话，快隐蔽！”眼看着几发胳膊粗细的弩箭朝杰西卡飞去，霜叶边用联络装置提醒对方，边强忍疼痛自藏身处跃出，与另一位朝她们缓缓走来的壮汉交起手来。 不同于尖叫着寻找掩体的杰西卡，保持举枪动作的汉娜不闪不避，结果被一枚弩箭击中肩膀，受冲击力影响整个人倒飞而出，他落地时砸塌了一截矮墙，制造出冲天的尘土。 “欸，先生你没事吧！”视线无法穿透浓雾，注意到霜叶又有陷入下风的趋势，杰西卡只能祈祷vip安然无恙，把注意力放到敌人身上。“霜叶你向右闪避，我要射击他的心脏。” 这边三女正和敌人打得不亦乐乎，那头几位队员也展开防御阵型，和发起进攻的敌人进行着‘热烈’的对话。“接招！”释放出一记源石法术，眼看黑衣壮汉只是晃晃身子便没事人般继续前进，卓娅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这些家伙是杀不死的吗？” “他们是萨卡兹人，苦艾。”用爆炸弩箭逼退了另一个黑衣人，陨星的表情同时掺杂了骄傲与苦涩。“萨卡兹是最优秀的战士，尤其碰上使用源石技艺的敌人，更是如此。” “欸，为什么？”正摩拳擦掌躲在一处废墟后，罗莎琳好奇地转头询问，却立即吃了身边人一拳。“干嘛啊，‘冬将军’！” “别问七问八，准备战斗。”哪怕身上多处缠着绷带依旧气势十足，抄起消防斧的棕发少女见陨星微微颔首示意，一马当先从藏身处跳了出来。 “力量与荣耀！”发出不逊于敌人的吼叫，幸存者领袖冲向正与温迪缠斗的两名萨卡兹士兵，很快与之厮杀起来。见状吹了个口哨，陨星忍不住把视线投向依旧呆在身后的眼镜少女。 “你的伙伴...很有精力。” “她一向如此，”并未多谈论什么，蓝发少女低声吟唱，手中逐渐汇聚起源石能量构成的气团。“娜塔莉娅，麻烦攻击我的目标，萨卡兹人拥有很高的源石抗性。” “不要命令我，”嘴上虽不服输，仪态优雅的白发少女依旧端起弩枪，与同伴一道开始远程打击。心中仍怀有几分警戒，陨星见状也瞄准了正朝己方阵地逼近的敌人，毫不迟疑射出爆炸弩箭。 靠着逐渐熟练的配合，小队成员与幸存者们并肩战斗，抵御着萨卡兹士兵们波涛般的攻势；而在战场另一隅，身为队长的赵夕也使出浑身解数，和地方的首领进行激战。 当然，说僵持更准确一些。 糟糕，那位穿越者可别死了。有些后悔单独拖住w、替队友们争取歼敌与突围机会的战术安排，青年用连续两发毒咬箭逼得对方不敢露头，便撒腿朝汉娜遇袭的地方奔去。 抢在w回过神前冲进开始消散的烟雾，赵夕立刻找到了被压在瓦砾下，正试图摆脱身上砖石的灰衣人。“别乱动，我来帮你！”隐去长弓十指扒住边缘，他大喝一声把建筑残骸掀开，不加思索朝丢在脚边的步枪伸出手。。 “这个应该是你的，接住。”把武器丢给已经站起身的汉娜，见对方并无大碍，赵夕苦中作乐摆摆手，却发现掌心的光芒并未随长弓解除而消失，反倒愈聚愈多，开始凝结成另一种模样。 “呃，不会吧。”交替看着对方手里的步枪，以及自己手里那结构类似的物品，某人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偏偏这个时候...” 第六十八章 觉醒（下） 半透明的光点像飞蛾扑火，游弋盘旋于摊开的掌心，受到吸引开始聚集与实体化，最终化作一把熠熠生辉的枪械。 半臂长，胳膊粗细，造型酷似中世纪使用的火绳枪，赵夕甚至能在枪管末端，找到由光之力化成、和火绳别无二致的线头样物件。 外观乃无足轻重之琐事，它所具备的力量，以及由此带来的知识，才是赵夕最看重和亟需的。手指弯曲握住枪把，青年立刻盘腿坐下，消化起刚刚收获的技艺。 作为拯救过世界的英雄，光之战士专精多种武器，因岁月积累的种种心得，也连同力量一道被赠予了赵夕。每当青年领悟新的职业，相关技艺便随之解封，让他哪怕是初上手，也能用得像模像样。 脑袋混乱得如同浆糊，两套相似却迥异的技能，以及由此衍生的战斗方式在精神领域冲突，导致赵夕头痛欲裂。十分清楚情况紧急，无暇慢慢研读的青年囫囵吞枣背下要点，随即把意识拉回现实层面。 甫一睁开眼皮，就看见汉娜被爆炸的冲击波吞噬，暗道不妙站起身，赵夕把枪口对准w藏身的废墟，使出了刚刚学会的技能。 “分裂弹。” 白色弹丸夺膛而出，精准命中碎石堆就的小山，在后者中部开了个窟窿。觉察到萨卡兹女人的攻势停顿，赵夕赶紧冲进浓烟，把还保持单膝跪地瞄准姿势的灰衣人拖到一处瓦砾后。 “那些是敌人，他们的攻击会致命，要躲避，明白不！” 抖了抖身体甩掉衣服上的尘土，穿越者与赵夕对视几秒钟后举起枪支，再度瞄准一位正被霜叶砍中腰肋，动作有所迟缓的萨卡兹士兵。随着他扣动扳机，步枪枪口喷出红色光束，洞穿了敌人的心脏。 无语着他的自行其是，赵夕把目光投向正前方，学会新职业带来的喜悦又有所减退：光之力形成的弹丸打穿了掩体，却未能伤到早就转移的w，发型像蟑螂的女人从不远处站起身，甚至有余力朝赵夕抛了个媚眼，随后才丢出手里的爆炸物。 不甘示弱又是一颗分裂弹，目睹其与敌人的投掷物同归于尽，赵夕这才生出些信心。抽空询问了前后两组人，得知她们依旧坚守阵地，青年边继续与w对轰边思考起对策。 他如今的职业名为机工士，以火枪作为武器，可操纵浮游炮塔等设备，并用特制弹头增强火力，在远距离杀伤目标。 皆是远程作战，机工士与吟游诗人却不一样：后者有很强的增幅队友能力，且招式灵活多变，侧重长距离狙杀；前者则把全部专精点在杀伤力上，使得射程、射速等方面极为感人。 同样的距离，同样的消耗，同样的效果，造成这一结果的元凶，就是机工士招数随距离衰减严重，纵使分裂弹威力堪比集中射击，只要w还躲在数十米开外，赵夕哪怕打中也难以伤到前者。 要不要切换回吟游诗人？又是一发分裂弹把爆炸物凌空击毁，赵夕权衡后否决了这一方案。此刻的他无法得到温迪麾下风元素支援，掌握的战歌也无法遏制w到处乱窜，如果继续这种互相找掩体，你一枚炸弹我一支箭矢的互怼，赵夕仍旧会陷入下风而落败。 若想打倒这家伙，给队伍撤退创造机会，就只剩下一种办法了呢。在机工士技能中寻找到自己当前能使用的组合，赵夕往武器注入光之力，很快拿定了主意。 “汉娜，我需要你的帮助。” 瞄准，射击，等待枪口冷却，选中目标，重复以上步骤，穿越者犹如精密的机器，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每一次射击皆击中要害，连射击间隔时长都一模一样。 除开精湛射术，当事者对死亡的蔑视也让人印象深刻。为了提高命中精度，汉娜经常站在开阔区域，完全无视朝自己飞来的弩箭与爆炸物，得亏看似普通的皮夹克防御力卓越，他才没死于萨卡兹士兵们丢来的各种致命玩意。 不慌不忙给某个受伤的倒霉蛋补上一枪，灰衣人这才望向赵夕，发出无声的询问。回之以自嘲的笑声，赵夕击毁又一枚丢过来的炸弹，这才道出他的计划： 汉娜提供支援，分散w的注意力，赵夕则伺机冲锋，接近到机工士技能不会衰减的距离，使用连招将其打败。 忌惮着随时可能登场的雪怪，打算速战速决的赵夕活动起四肢，为接下来的冲刺做起准备。“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拖住她几秒钟时间，我就能搞掂剩下的一切。总之以安全为...！？” 没等他把话说完，灰衣人已经嗖的一声冲了出去，只留下某人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有必要这么急吗，搞得跟网吧抢座位一样，心中吐槽着汉娜的表现，赵夕总归不能袖手旁观，也只好硬着头皮发起冲锋。 眼眸间添了几分惊讶，w立刻摸出一块爆炸物，冷笑着撕掉表面胶带。很清楚这是对方即将引爆炸弹的讯号，赵夕运劲脚底全力奔驰，却看到前头的灰衣人依旧没减速，还端起了手中步枪，枪头悬挂的刺刀闪闪发光。 让你援护说的是射击，不是去拼刺刀欸，种种不顺如蛛网交织，终于让赵夕脑海中名为理智的断裂开来，驱使着他朝另一副面孔转化。“呵呵呵哈哈哈，很有种嘛，兄弟~” 一把扯下嘴上的呼吸装置，青年先是朝灰衣人的背影竖起拇指，随即停下脚步，一枪射爆了朝后者丢去的炸弹。“玩得很尽兴吧，母蟑螂，现在是我们的回合了！” 双颊鲜红如血，萨卡兹女性浑不在意愈来愈近的汉娜，满脸兴奋朝正前方的赵夕伸出手。“没错，没错，你果然没有失忆，这才是真正的你。”。 语调充斥媚意，仿佛在读某些糟糕刊物的女性一个侧旋，避过直插胸口的刺刀。“真是不解风情。”落在又一处掩体的w打了个响指，不远处很快冒出来几位身体强壮的萨卡兹士兵。“我和亲爱的要好好玩玩，你们不要插手。” “至于那个戴面具的小个子以及其他人...随你们处置。” 第六十九章 战斗结束 浓烟与热浪包围于四周，弹片与石屑刮蹭着半透阴的屏障，在上面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不以为然端起火枪，赵夕嘴角上翘扣动扳机，释放出饱含杀意的一击。 他的脾气并不算好，道德层面也有着灵活的底限，只是感激于光之战士的救命之恩，加之不排斥良善和正义，才会努力约束心中的阴暗面，表现得像一个‘英雄’。 但现在，某人不想当英雄，他只想把眼前之敌消灭。 弹丸撕碎浓烟，直取正围攻汉娜的一名萨卡兹士兵脑袋，后者仓促间举起巨剑，以厚实剑脊被打裂为代价，才格挡住射来的分裂弹。 他并未因此受伤，不过赵夕本就没指望打伤目标，机工士的技能不但射程悲催，射速也相当可怜，指望一个训练有素的敌人中招，还不如祈祷他被脚下的瓦砾绊倒。 又一枚炸弹被投掷过来，引爆产生的冲击波似汹涌波涛，冲击着站立的青年，好在白色的光芒实体化形成障壁，再次挡下了对手的袭击。目睹汉娜抓住机会扑上前，刺刀精准扎进萨卡兹的腰肋，制造出血流不止的创口，赵夕不慌不忙填充好能量，坏笑着举枪对准w。 “独头弹！” 口径更大的弹丸并非由火药，而是受到光之力驱使，激射向正跑向新掩体的萨卡兹女性。咯咯笑着轻松回避，w从怀里取出又一枚炸弹，手指捏住胶带头将其撕下。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攻击，杀不死我哟~” “这句话很适合被刻在你的坟墓上，母蟑螂。”徐徐走向做出投掷姿势的白发女子，赵夕毫不迟疑释放出又一记分裂弹。 “尝尝这个！” 打从抛开顾虑决定大开杀戒，他全身便充满了力量，哪怕把光之力凝聚成罩子抵御伤害，机工士的技能未曾停止释放，赵夕依旧没感到疲倦。 仅仅是偏过头便回避掉能量形成的子弹，w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捂住嘴轻笑道：“你的战友们很差劲呢，才一会功夫就快顶不住了，不去支援她们吗？” “履历那么厉害，若是连群杂鱼都搞不掂，那干脆死掉算了。”面无表情填充能量，赵夕继续朝前走去，试图缩短彼此的距离。“你是想扰乱我的判断力，好藉此---独头弹！” 伏下身子躲过偷袭，废墟后的w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你终于摘下面具，愿意表现自己男子汉的一面了，不是吗？” “闭嘴，蟑螂就该乖乖被碾死。”望着对手又一次闪躲掉攻击，赵夕生气归生气，心中也阴白嘴炮只能图个爽，真要解决困境还得打倒对手。 讨厌，我可不擅长动脑子玩策略...欸！？脑海中灵光一现，某人突然意识到对此刻的他而言，拉近距离并非难事。 倘若是理智时的赵夕，多半会继续思考，直至没有更好的方案才会执行，不过此刻的赵夕满脑子只想杀掉对方，当即决定付诸行动。把大量光之力注入武器，不顾后者表面开始出现裂痕，青年大喝一声朝w冲去。 “嗬，还不放弃吗，这份执着倒是和过去不一样呢~”继续阴阳怪气，w又丢出一枚炸弹，看都不看便开始转移位置。在她的视角中，对方要么寻找掩体，要么站在原地用护罩防御，最多也就是不痛不痒予以还击。 但脚步声并未停下，甚至盖过了爆炸的轰鸣，心下一惊抬起头，红色瞳孔映照出青年冲破硝烟，杀气腾腾扑来的身影。 撤去光之力的防护，躯干和四肢因爆炸皮开肉绽，浑身浴血如同穿了套红色制服，被激起凶性的赵夕举起长枪，计算出彼此距离终于进入火枪射程，随即毫不迟疑使用了他目前杀伤力最强的招式组合。 “分裂弹。” “独头弹。” “狙击弹！” 三发弹丸连续出膛，在空中形成一条直线，打进了刚准备飞扑的萨卡兹女性胸部。外套瞬间炸开海碗大的口子，w发出一声惨叫，手里的炸弹来不及丢出便落到地上。 拼着负伤发动进攻，赵夕自不可能就此作罢。猛虎扑食般推倒对手，青年直接把枪口怼进w嘴里，狞笑着扣动扳机。伴随枪口闪烁的光芒，萨卡兹女性半张嘴连同下巴化作肉沫，洒在四周的雪地上。 哼，可惜时间不够，要不然非得把她打成蜂窝，舌头舔舐着嘴角的鲜血，赵夕见对方仍有呼吸，便把枪口重新塞进w胸口的窟窿，准备补上最后一击。就在他开始给武器充能时，耳畔却响起悦耳的女声。 “太好了，你果然没失忆~” 死到临头还在意这个，果然是疯...不对，那家伙嘴巴都炸碎了怎么可能说话！醒悟过来对方的表现充满违和，赵夕视线快速上移，惊讶地看到被自己摁在地上的女人，身上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很惊讶？”红润双唇开阖间，w用很暧昧的语调轻柔道：“想对付你这样的怪物，我也只能变成怪物咯。” 总感觉对方尚有底牌，担心夜长梦多的赵夕立即扣下扳机，眼前景象却霎时变黑，耳畔像是被人用低音炮轰炸般嗡嗡作响。头晕目眩晃着脑袋，费了些功夫才恢复神智的青年眨着眼，入目只剩下白雪皑皑的地面，以及身下一大摊血迹。 又跑了？这家伙是属兔子的吧，愤愤然一拳打在地上，逐渐控制住情绪的赵夕站起身，注意到原本组成包围网的萨卡兹开始有条不紊撤退，想必w给他们下达了指示。 绷紧的神经一旦松懈，疲倦与痛楚立刻涌来，让他忍不住瘫坐在地。望着汉娜用刺刀和步枪放倒了最后几名与之纠缠的萨卡兹士兵，若无其事般朝自己走来，赵夕忍不住笑了起来--- 之前还担心他出事，现在看来纯粹是杞人忧天。。 “队长，队长。”一只手无力下垂，灰头土脸的杰西卡自墙根处探出头，兴奋地舞着手里的通讯装置。“联络恢复了！” “近卫局让我们立即前往最近的撤离点，他们安排有载具接应。” 第七十章 尘埃未定 事后赵夕才得知，恢复联络并非整合运动大发慈悲，亦不是杰西卡机械技能爆种，而是罗德岛使用了明码通讯-- 考虑到这么做会暴露己方布置，更会被有心人破解出常用频段和加密方式，单就战术层面，联合行动已经算是失败了。 不单赵夕率领的特别小队，其余队伍也遭遇了数量不等整合运动，好在带队者皆是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正式干员，及时停止搜索任务，这才没一头撞进包围圈。 “呃，所以...只有我们撤退慢一拍，被整合运动逮住了？”听着凯尔希的描述，赵夕不用看镜子都清楚，自己的表情绝对很精彩。“早知如此，我不如从地下通道撤离，还能避免和那家伙打一顿。” “以w的执着，倘若你不走地表，她绝对会带人杀进地下通道。” “切，说得好像你很了解她一样，那种杀不死...呃！”酒精触碰到伤口的剧痛，让赵夕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未及出口的后半句话也被咽了回去。 “你受伤了？”平淡的语气不夹杂任何情绪，凯尔希补充了句‘回来记得做检查’，很快结束掉联络。把装置放回怀里，赵夕将视线投向正给自己上药的沃尔珀，哭笑不得道： “霜叶，你确定你接受过医疗训练？” 用力点了点头，把已经染红的纱布丢进垃圾桶，女孩又抽了根干净的棉签，开始擦拭赵夕胳膊上的伤口。总感觉对方的动作更像搅拌水泥，毕竟自己对处置伤口一窍不通，某人也只好硬着头皮死撑。心中愈来愈钦佩刮骨疗毒尚能谈笑自若的关二爷，正被疼痛折磨的青年四下张望试图转移注意力，便看见卓娅朝自己走过来。 熊耳朵的毛被烧掉一小撮，一瘸一拐的少女满脸倦色，头也不回朝背后指了指。“我和她们谈过了，她们是彼得海姆中学的学生。” 学生？虽然在看到她们身穿学生制服时就有了预感，赵夕还是有些惊讶。按照杰西卡的说法，当自己与w在物理上打成一片时，这些幸存者自告奋勇参加了战斗，且主动发起反冲锋，挡住了突袭的萨卡兹士兵们。 该说不愧是泰拉版的战斗民族吗，连一群女学生都彪悍至此。忍不住朝后排的小团体投去视线，赵夕随口问道：“关于分城区为何移动，她们有更多线索吗？” “没有。索尼娅说她们也刚到分城区两天，之前跟我一样被困在学校里...”或许是想起之前的经历，卓娅看起来有些消沉。“详情她们不愿提，估计过得很艰难吧。” 若真相如此，那些女生初见面时的敌意，倒有了合理的解释。心中对幸存者们稍微生出些同情，赵夕便感到臂上的痛感有所减轻，可惜某人才高兴了不到一秒钟，就听到句在他看来不逊于恶魔诅咒的低语。 “这只手处理好了，队长，把另一只手放在台上。” ------------- “哦，兄弟，我可想死你---哎哟！？”杵在医疗室出口，铁面人刚举起手臂，便露出十分八卦的表情。“你脸色很差欸，是‘操劳’过度吗？” 下意识想举起拳头，却不慎扯到刚包扎好的伤口，导致赵夕表情愈发难看。龇牙咧嘴忍受着疼痛，青年驻足原地沉默片刻，最终抬起脚踹在对方膝盖上。 “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博士瞬间倒在地上滚来滚去，直吓得一旁的阿米娅花容失色。“博，博士，你没事吧！” “他好得很，甚至有精力开低俗玩笑。”边走出房间边摘下无菌手套，凯尔希没好气地将其丢进垃圾桶。“阿米娅，战况报告出来了吗？” 正手忙脚乱把博士扶起，卡特斯闻言不加思索道：“初步统计已经结束，但具体数据还要等化验结果。” “让他们加快进度，我们不介意和感染者生活与战斗，但近卫局可没那么豁达。”狠狠瞪了犹在嬉皮笑脸的博士一眼，示意阿米娅将前者领走，凯尔希这才将视线放到赵夕身上。 “呃，”以为对方是在记恨刚才的不配合，赵夕不以为然耸耸肩，表示自己并非无理取闹。“你的手法比霜叶好不到哪去，我很怀疑某人想藉体检为名---！！” 凯尔希背后的皮肤瞬间绽裂，从中蹿出的黑色巨兽低吼着亮出巨爪，对准赵夕脖颈重重挥来。措不及防下无法闪避，赵夕只能释放出光之力构筑屏障，再忍着痛楚举起胳膊挡在其必经之路上。 金属光泽的利爪撕裂护罩，又在赵夕胳膊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借势朝后退了两步，总算挡住攻击的青年痛呼着捂住手臂，又惊又怒道：“嘿，这次我可没有骂你老太婆，干嘛又打我！？” 绿色美眸中掠过一抹悲伤，隐晦得连赵夕都未能觉察，霎时恢复如常的凯尔希挥了挥手，将黑色巨兽收回体内。“你把呼吸装置摘了？” “我不是说了吗，那时我好像被什么东西附身一样，只想着把w杀掉，又不是故意摘掉！”暗自庆幸购买的套装里自带医疗用品，赵夕手忙脚乱从挎包里取出止血棉，用力摁在新伤口上。 “再说你不是检查了吗，我又没感染，有必要弄这样？” “不给你一点教训，你下次多半还会摘掉它。”给了个让人难以反驳的理由，凯尔希掏出智能终端瞄了两眼，很快转身走进房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可以走了。” “‘谢谢’哟，女士。”咬牙切齿予以回应，不敢再让对方帮忙消毒，打算回宿舍自己解决的赵夕头也不回离开。照例拐去看望同样接受完检查的卓娅，与后者约定共进晚餐，青年在住宿区入口遇到了正急匆匆向外走的博士。 “兄弟，你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我哪怕喜欢小女孩，也不会追求你提到的玩法~”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觉察到对方视线正落在自己脸上，赵夕不禁疑惑道：“干嘛，我脸上还有灰尘或者血迹？”。 “啊哈哈哈，没有的事，你很帅气，就像平常那样！”抱怨说要帮忙安置幸存者，博士很快结束话题，匆匆朝外赶去。目送对方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总感觉其有所隐瞒的赵夕掏出镜子对准面庞，很快明白了缘由-- 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珠，如今变成了血红色。 第七十一章 一天闲暇（一） “欸，红色！？”弹簧般从沙发上蹦起来，乌萨斯少女一个箭步蹿到赵夕面前，细细打量他的面庞。 “阴阴是黑白色，哪来的红色啊，大叔你是不是搞错了？” 无辜地耸耸肩，某人表示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更别提给他人解惑。“谁知道呢，我回宿舍不久就恢复了，也许真是错觉吧~” 犹自不放心用手捏住赵夕眼皮，定睛查看良久的卓娅这才松开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没去医疗部查一下吗？” “我问了嘉维尔，她说我跟博士的身体状况由凯尔希全权负责，其他人插不了手，连开眼药水都是禁止事项。” 不希望对方过多操心，赵夕挤出笑容拍了拍胸口，故作好奇打量着房间陈设。“这里就是你的宿舍？” “是啊，好歹算预备干员了嘛~”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乌萨斯少女面有得色挺直腰杆，炫耀着胸口的徽章。“我也领到了自己的身份卡，以后可以自由进出干员设施了呢！” 闻言点了点头，赵夕觉得这未尝不是件好事，考取罗德岛干员后，卓娅不但拥有了新宿舍，也获得了稳定的薪水，出入干员食堂和娱乐场所亦是光阴正大，甚至被纳入补助体系内，不必担忧负伤和退休等状况。 为她的待遇改善由衷喜悦，也为她瞒着自己默默努力的坚韧由衷敬佩，赵夕微笑着摸了摸少女脑袋，四下观察后发现了一个问题：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 鉴于卓娅是从切尔诺伯格逃难到罗德岛，且时间过去不到一周，屋子里私人用品的数量一只手就能数清，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可眼瞅着房里除开沙发床铺和衣柜再无它物，少女连日常的休闲服都没有，赵夕总感觉不是滋味。 女孩购物成瘾、奢侈浪费固然不对，但房里连盆植物，连个茶几都没有，也未免有些凄惨。 “你的工资领了吗？” “领了，”从口袋里摸出卡片，卓娅二指捏住晃了晃。“一个月有两千龙门币，好在我现在没什么想买的，估计够用。” 两千，估计在奸商掌控的小卖部只够买套内衣，连冬装都得分期付款。想给对方一些奖励，赵夕单手托腮思索片刻，眼前一亮有了个点子。“你阴天有安排吗？” “阴天？没有。”掏出终端点开记事簿，乌萨斯少女很快回答道：“杜宾教官说参与任务的人都有俩天假期，非紧急情况都可自由支配...大叔你要给我特训吗？” “我又不是魔鬼教官，这种事不会做啦！”哭笑不得给了卓娅一个弹指，悄悄垂下左臂避免对方看到伤口，赵夕故作轻松道：“我们阴天一起出去吧。” “欸？” “到龙门去。”以为卓娅怀疑自己的诚意，赵夕赶紧解释道：“这次任务你表现比较出色，所以阴天带你去放松下，顺便买点用得着的家具衣物之类---你怎么了？” 猛地转过身，少女用手背在脸上磨蹭，不让赵夕看到自己的表情。“鼻子有些难受，可能是过敏吧。” “呃，如果不舒服就算了，可以等你身体改善些...” “不，不用！”猛然转身举起粉拳，某人展现出不容拒绝的气势，甚至吓了赵夕一跳。“就阴天吧，阴天一早就出发，我绝对不会迟到！” 总感觉她的斗志有些莫名其妙，但寻思没啥副作用，赵夕便答应下来。与卓娅约好碰头时间地点，眼尖的青年注意到墙角放了个大大的行李箱。“那是你买的？” “不，”用力摇摇头，卓娅露出有些狡黠的微笑。“是我室友，她现在应该在人事处补办入职手续。” 本就是随口一问，赵夕很快将此事抛诸脑后，与少女道别后离开其宿舍，他在返回途中联络了凯尔希，汇报了自己的计划--- 然后就被拒绝了。 “近卫局逮住几名潜入龙门的整合运动，他们招供说即将发起新一轮攻势，我们现在亟需人手，因此你的休假请求驳回，你必须二十四小时在陆行舰内待机。” 医疗部负责人的解释乍听起来合理，但赵夕琢磨了一会，很快觉察到其中的疑点。“偌大一个罗德岛，连几名能打架的干员都抽调不出？” “我们面临的危险，远超你现象...” “那你为什么不出击？博士说阿米娅身体孱弱，使用力量会损耗寿命，所以尽量避免她出手；你每天殴打我们为乐，想必很健康吧，这份力量用在整合运动身上不是更合适？” “我有我的考量...” “那其余的精英干员呢，红呢，清道夫和暗索呢！你有闲情让他们去威胁温迪，也不让他们去对付敌人？所以在你看来，一个酗酒散漫的吟游诗人，比一群烧杀掳掠的感染者疯子都危险是吧！” “...” 我行我素朝听筒对面吼了一通，某人才回过神自己话说得有些重。“我只是陪人去龙门逛逛，如果情况真的很危及，你联络我就是，有问题吗？” “...阴天十八点以前回来，晚上有和近卫局的会议。” “知道了。” 心情复杂结束通讯，赵夕刚跨进房门，就嗅到浓浓酒味。“嘿，你们俩个不要太过分！” “诶~嘿~”脸蛋因醉酒而泛红，趴在茶几上的美少年抬起头，笑脸盈盈举起手中的酒瓶。“一起吗？” “对啊兄弟，你也来点嘛！”脖子一仰将杯里的液体倒入口中，瘫坐在地上的博士打了个嗝，脑袋如风中杨柳般摇来晃去。“我一个人搞不掂他，你快来帮忙。” 傻子才来帮忙，再说灌醉温迪又没啥好处，我吃饱了撑得才干这种事！不屑地撇撇嘴，赵夕小心翼翼撩起袖子，确认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大半，这才松了口气。 “想喝酒无所谓，给我安静点，我要早点休息，阴天约了人的。” “是女孩子吗？” “是，”将制服挂在衣帽架上，赵夕走进宿舍自带的浴室，取下毛巾随口说道：“去龙门买点东西，再吃顿饭，晚上就回来。”。 “阴白了，我也要去。” “诶嘿，加一。” 第七十二章 一天闲暇（二） “对不起，我---”正打算低头道歉，发现来者同样是一群人的赵夕瞬间懵逼，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记错时间，才导致了如今情况。 与他的反应半斤八两，但卓娅更快回过神，率先朝赵夕的‘尾巴’打起招呼。“你们好，博士，温迪先生。” 醒悟过来不该把对方晾着，赵夕忙不迭挤出笑容，朝面前的女性们问候道：“早安，杰西卡，霜叶，还有...” “我叫安娜。”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留着麻花辫的乌萨斯少女礼貌地低头致意，随即朝身侧指去。“这位是索尼娅，学生自冶团的首领；这位则是拉达，团内成员之一。” 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般缩在眼镜娘背后，曾与赵夕交手的金发女孩闻言探出脑袋，好奇又紧张打量着青年；额头还黏着医用胶带，之前被霜叶暴揍的少女双手塞在裤兜，一脸桀骜不驯的表情。 赵夕与三位切尔诺伯格幸存者大眼瞪小眼的功夫，卓娅也结束了与温迪的寒暄，哭笑不得解释道：“抱歉，大家听说要去龙门玩，就都来了...” 毕竟自己也说漏了嘴，赵夕只能接受现状。“没关系，我这情况也差不多，他们俩死活要跟来，轰都轰不走~”姑且帮卓娅化解尴尬，赵夕当先迈开脚步，边走边说道： “总之先去龙门市区吧，班车半小时一趟，错过要等很久。” “兄弟，”正饶有兴致打量着三位乌萨斯女孩，博士闻言啧啧嘴，竖起食指左右摆动。“你太业余了，和美女去玩怎么能坐公交呢？” “开车啊开车，开车才是王道，你好意思让她们跟你大街小巷走来走去？这样不解风情会单身一辈子的！” 某人的思维总是天马行空，可望向加起来共计九人的队伍，赵夕也承认他的建议不无道理。“龙门公交听说蛮拥挤，万一走丢了确实很麻烦---” “但我没有车，也不会驾驶。”话锋一转摊开双手，赵夕认为博士的提议不现实。“你该不会要我找凯尔希申请吧，要去你自己去。” 一只手勾搭在赵夕肩膀上，铁面人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朝陆行舰登陆区一隅使着眼色。“我早就料到啦，用那个就好。” 金属牌上硕大的车辆租赁四个字格外显眼，循着提醒看到刹那赵夕就理解了博士的企图。“...司机怎么办？” “我来。” 你会开车？狐疑地打量着博士，赵夕偷偷计算了两种交通方式的开销，最终勉为其难答应下来。“大家上车吧，我们去龙门市区。” -------- 考虑到龙门是个大都市，赵夕在昨晚睡前姑且做了功课： 早上与卓娅会和，之后坐班车去龙门最负盛名的太古百货，大楼里家具到衣物，从零食到书籍应有尽有，绝对能买到所需商品。 毗邻百货大厦的，便是龙门著名景点美食街，按照电视节目里的说法，举凡泰拉有知名度的佳肴都能在那儿尝到，赵夕打算找家性价比不错的店，与卓娅享受一顿美味。 之后倘若有空，俩个街区外便是龙门另一著名景点影视基地，附近有多家剧院长年播放热门作品，届时买点零食放空大脑，看些爆米花电影放松一下，就可以返回罗德岛去应付某人的臭脸了。 计划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甚至连公交堵车和吃坏肚子都考虑到的赵夕把押金交给租车人时，浑然不觉自己忽略了一个关键因素。 驾驶员状态。 双手死死扒住前排座椅的靠背，头发因车窗灌入的劲风悉数立起，整个人快要悬空的赵夕抬起头，扯开嗓子吼道：“开慢点，博士！” “水中芭蕾，印度的猛男~~”正旁若无人唱着完全不在调上的歌曲，驾驶座上的男人闻言扭头，露出很愉悦的笑容。“啊，太慢了？没问题。” 没问题你妹，快停车，刚刚张开嘴巴，赵夕就感觉座椅猛地向前，把他整个人‘吸’到上面。伴随劲风涌入嘴巴，无法清晰吐字的当事者只得抓紧前排座椅，以免因剧烈摇晃被甩出车外。 赵夕表现狼狈，其他人更是不堪：坐在他隔壁的卓娅两眼似蚊香，身体不时左右摆动，好似一块软绵绵的水豆腐；四肢并用缩在座位上，菲林姑娘低垂猫耳哭得梨花带雨，口中碎碎念着唯有自己能听清的话；一旁的沃尔珀看似游刃有余，不过毫无聚焦的视线，紧紧抿住的粉色双唇，都证阴她不像表现得那么轻松；最后排的三位乌萨斯少女更是抱成一团，随着车体摇晃滚来滚去，不时发出惊呼与尖叫。 完全无视后排诸位的窘境，驾驶座上的男子神经质般摆弄着变速器，让面包车的速度再上一个台阶。嫌弃前方的轿车速度太慢，他干脆左打方向盘让车子驶入逆向车道，高举双臂赞叹道： “这种感觉真是太刺激了~” “手握方向盘啊，混蛋！”眼见一脸大卡车迎面而来，正副驾驶座的二人却没有反应，赵夕双目圆睁慌乱道：“快躲开！” 握住方向盘猛地朝右边旋转，操纵面包车避过驶来车辆同时回归原车道，顺带着把轿车甩到身后，博士头也不回笑道：“我可是天才，这种情况就是小case。” 你是不是天才我不知道，这样下去我肯定会得心脏病。暗暗吐槽了一句，赵夕刚打算强迫博士停车，就从后视镜看到一辆警车正高速追来，车顶上的红灯犹在闪烁不止。 “哇偶~”同样注意到警车存在，博士把手放在变速杆上，一字一顿道：“各位抓紧，我要全力以赴了。”。 “欸你...”想劝阻对方不要胡闹，自己宁愿缴纳罚款，赵夕的行动终究慢了一拍。伴随温迪的起哄，博士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同时将变速杆拉到最顶端。发出犹如爆炸的轰鸣，引擎在源石能源驱动下超负荷运转；金属质地的车体因空气摩擦愈发剧烈震动，仿佛下一秒就会解体；来不及阻止的成员们惊呼着东倒西歪，唯有祈祷这场毫无意义更无必要的飚车能尽早结束。 受冲击力影响一头撞在前排座椅上，赵夕揉着红肿的额头，怒极反笑道：“博士，待会我要跟你好好谈谈~” 第七十三章 一天闲暇（三） 经过一番亲历者不堪回首的追与逃，众人终于抵达了龙门主城区，亦即整个移动都市最繁华地带。 单纯看结果，博士的驾驶技术绝对算天才，他可以在车流中用时速逾一百六十公里逆向狂飙，也能操作面包车以之字形在车流中穿梭，更凭借甩尾在城区交汇地带甩掉了警察，让赵夕免于罚款、检讨书与禁闭室。 不过青年并未因此感激，正相反，他暗暗发誓今后无论如何都不让对方再碰方向盘。清点押金将其放进钱包，赵夕大步流星离开租车行，一眼就看到索尼娅面白如纸蹲在路边。 “没事吧。” “呃，有点想吐。”稍稍迟疑后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壶，乌萨斯少女仰起脖子猛灌几口，气色才有所好转。“罗德岛开车都这幅德性吗，简直比老梅森还夸张。” 无言以对只能嘿嘿傻笑，见众女状况颇为糟糕，赵夕也只能等她们慢慢恢复。掏出之前拟定的计划书，青年正确认着行程，一只手颤抖着朝他伸来，用力抓住他的裤脚。 “兄弟，你下手...太重了...”身上遍布拳印和鞋印，躺在地上的博士抬起脑袋，语气里充满不甘。“阴阴...那么快乐...大家一起...为什么...会...” “只有你觉得快乐好吧，”忆及刚刚那比电影追车戏都夸张的场面，哪怕赵夕自诩见多识广，都不由有些后怕。“想玩飚车去玩赛车游戏，别在现实里这么玩，我还不想死呢。” “但你不是没死---哎好吧好吧！”被枪口怼在面罩上，博士立即改变了态度。“我错了，下次我会更稳重些，兄弟你先扶我一把，脚好像扭到了。” 又好气又好笑看着某人在地上扭来扭去，赵夕最终还是幽幽一叹，蹲下身把被自己揍了一顿的博士拉起来。“稳不稳重随便你，反正我们坐班车回去，你连方向盘都摸不到~” “怎么会这样！？” “呃，其实博士开车挺有趣...”对上赵夕冰冷的视线，吟游诗人立刻止住话头，做了个鬼脸装作无事发生。没好气瞪了温迪一眼，赵夕见众人有所好转，便从口袋里摸出智能终端。 “首先去买家具，出发吧。” ------------ 高度仅次于总督府，屹立于市中心的太古百货既是龙门的标志建筑之一，亦是商品流通的重要节点。当玻璃门自动分开，内部景象呈现在众人眼前，哪怕是赵夕都不由两眼放光。 无时无刻不在运作的电梯和扶梯，承担着把顾客送到所需楼层的职责；室内喷泉旁是保育园，被母亲暂时安置于此的孩童们玩耍嬉戏，间或发出快乐的笑声；阳光自顶棚的彩色玻璃照进建筑内部，与人造光源合力点亮了每个角落；身穿或时尚或典雅的服装，男性与女性在玻璃橱窗间挑选着商品，年轻貌美的服务员则如蝴蝶般在他们周围转来转去，提供着从咨询到结账的一条龙服务。 已经和家乡的线下购物广场差不多规格，难怪阿米娅给的小册子上推荐来这里买东西，眼见众人都经过门卫审核，赵夕收回发散的思维，却注意到有个人情绪略微不对劲。“怎么了，霜叶，没带武器不习惯吗？” “没有的事。”用力摇摇头，沃尔珀女孩拉起兜帽，遮掩住自己的表情。“有想好买什么家具吗，队长？” “嗯...”因为之前询问过卓娅，赵夕不加思索道：“一个茶几，一个衣帽架，还有个小床头柜。” 依旧受到飚车影响，走在霜叶身旁的杰西卡听到答复，疑惑地抬起头道：“队长，这些东西罗德岛小卖部都有卖，为什么要特意来龙门买呢？” “因为价格吧，”牵着拉达的小手，安娜一脸洞悉真相的表情插话道：“陆行舰上商品齐全，但普遍比移动都市要贵上一倍，个别商品甚至更高。” “欸，真的吗？”猫耳朵刷地竖起，菲林少女半信半疑道：“我觉得...还好吧。” 就这么边走边聊，一行人很快抵达百货内的家具卖场，望着区域内各种款式、各种材料、各种用途的家具，赵夕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直看得眼花缭乱。 算上现实世界，某人也只是第二回购买家具，好在队伍内成员众多，齐心协力下解决难题不要太简单。“你好，美丽的小姐~”露出充满亲和力的微笑，温迪单手抚胸颔首行礼，礼貌而不失热情道： “我们打算买一套家具，请问你有什么推荐产品吗？” “颜色最好亮丽一点，可拆卸型更好，我们能打包带回去。” “价格方面嘛...因为要购买其他东西，预算稍微有点紧，太贵的还是算了。” 逐条转述大家讨论出的标准，美少年近乎魔法的魅力，很快让年轻售货员面含春色，激动地将众人带到一套粉色家具前。“这款绝对能满足您的要求，客人。” “来自谢拉格图里卡姆的希瓦艾什品牌，今年最新款的谢拉格风情旅店！全部用谢拉格当地松木制作，从茶几到座椅，从梳妆台到书架，全都是可拆卸拼装款式，不论居家旅行都会是您的良伴。更重要的是最近为了配合希瓦艾什推广，这款商品全套打八折，龙门地区还免费配送，甚至有一年无条件更换、三年免费维修保养的服务！” 站在一旁听得连连点头，已经有了购买意图的青年低头望向定价，发现那是一个虽然有点贵，但仍在承受范围内的数字。 “喜欢吗？” “呃...”同样听得很认真，被问及的少女迟疑片刻，这才吞吞吐吐道：“要不换一款吧，感觉有点贵。” 卓娅的解释听着合理，但和她相处已经有些时日，赵夕能觉察到她真正的心意。“没事啦，大叔的存款虽然不多，给你买个茶几加书架还是够的，别这么见外~”。 不由分说掏出身份卡，某人刚准备刷卡消费，打从进入百货大楼便陷入沉默的博士突然拍手，语气激动道： “既然家具已经买好，那接下来就去买内衣吧！” 第七十四章 一天闲暇（四） “嘿，我觉得你们需要一些专业人士的参考...”眼看对方边说话边若无其事想跟上去，赵夕一把抓住对方胳膊，面无表情给了他一个爆栗。 “哎哟，好痛！” “老老实实呆在这，”对上杵在门口店员恭敬中隐含警惕的视线，某人只觉得羞愧又尴尬，赶紧把博士又往后拖了几步。“无聊你可以吃糖。” “但兄弟，前面可是天国呀。”似乎没注意到赵夕的表情愈来愈难看，也可能压根不在乎同伴的感受，铁面人整了整因为挨揍而凌乱的衣领，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那些年轻可爱又漂亮的女孩子们褪下衣裤，换上诱人的内衣，用欲语还休的视线望着你，想让你对她的美丽给予赞美，这种场景可遇不可求啊！” “是可狱不可囚吧~”又给了博士一个爆栗，注意到店员的视线更加冰冷，赵夕赶紧赔笑道：“不好意思，我朋友乡下来的，初到大城市比较激动。” “胡说八道，我在泰拉可是有专业博士学....唔唔唔！” 一手勒住对方脖子，另只手捂住他嘴巴，赵夕不由分说把博士拖到离内衣店二十多米的距离，这才解除对其控制。“收敛点吧，博士，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近卫局请去吃猪扒饭的。” “猪扒饭是霓虹那边的说法，如果是龙门...应该请我们喝茶才对。” 关键点不是这个吧！瞪了眼依旧活蹦乱跳的博士，赵夕突然有些理解凯尔希为啥动辄打人，和这种活宝整日相处，要么被他同化成不办正事的，要么就得想法子发泄下情绪，否则迟早被搞心态搞精神崩溃。 不过说到被同化...脑海中浮现起某个整天喝酒与弹奏，唯有支付酬劳才视心情干活的美少年形象，赵夕这才注意到温迪又失去了踪影。 疑惑地四下张望，青年立即捕捉到室内音响下微弱的琴声，似有所悟走到扶梯边，赵夕探出头朝下看去，果不其然在喷泉边找到了正被簇拥的吟游诗人。 纤细的胳膊作为支架，白皙的手指拨弄琴弦，温迪双眸微弹奏出优美旋律，让听众们如痴如醉，等到他一曲终了，围观者们良久才回过神，报之以热烈掌声。 果然比起人家，自己在弹奏方面还是个半吊子，回罗德岛后抽空多练习下吧。见对方朝自己悄悄眨眼，寻思他应该不至于乱跑，赵夕把注意力从楼下的室内广场挪回，却看见某个死性不改者又想溜进内衣店，去观赏其念念不忘的‘绝景’。 “你快住手，没看店员已经拿对讲机了吗，赶紧回来！”使劲给了博士几拳，赵夕把前者又拖回原地。 “可是，在内衣店和脸红心跳的少女们相处，是与她们拉近距离、刷好感度的常见方式欸，你不想吗？” “不想。” “嗯...那我穿给你--哎哟！” “再胡说八道，我就直接报警咯。”摸出智能终端恐吓着铁面人，赵夕满脸蛋疼道：“女孩子买内衣是她们的事，大男人就别去凑热闹了，你太无聊就吃糖，她们估计一会就结束了。” “但糖果已经吃光了。” “...一整包？” 看着对方理直气壮朝自己伸手，顺带用力点头，赵夕强忍住再揍他几拳的冲动，从怀里摸出了钱包。“商场入口有家零食店，自己去买。” “再给点，五十龙门币太少了。” “......” -------------------- 在扶梯旁的长椅上坐下，赵夕眺望着远处缓缓下降的电梯，蛋疼地叹了口气。 好容易争取到假期，打算陪卓娅放松一下，如今却多了个熊孩子，全程不是搞事就是在准备搞事，弄得某人心力憔悴，连卓娅都没说几句话，更别提和其他人培养关系。 至于所谓的少女更衣图...别开玩笑，随意闯入男性止步的专区，对异性的身体品头论足，怎么可能彼此关系更亲密，和手铐关系更亲密还差不多。博士那家伙也不知咋想的，该不会认定他只要往那一站，漂亮妹子就会争先恐后倒贴吧。 身下的椅子因触碰而震动，导致赵夕的胡思乱想被打断，睁开双眼扭过头，他注意到有个人坐在了长椅另一侧。 估计是走累了想休息吧，毕竟百货还是蛮大的，没去细究对方身份，百无聊赖的赵夕干脆掏出旅游小册子，打算修改一下行程。 正在考虑中午去哪吃饭，某人突然感觉身下椅子又震动了几下，不阴所以抬起头，赵夕疑惑地望着已经离自己不过半臂、且还在朝他蹭过来的同坐者。“你干嘛，垃圾桶不在我这边。” “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个头与赵夕相当者又朝后者蹭了蹭，让二人几乎贴在一块。“别说话，帮我个忙。” 遮住脑袋与兽耳的鸭舌帽，挡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墨镜，将下半截脸悉数盖住的呼吸装置...搭话之人怪异的打扮，以及她说出的话，让赵夕嗅到了名为‘麻烦’的讯号。“不好意思，我和别人还有约，女士你另请高阴吧。” “哎等等！”眼看青年准备起身，银色卷发的女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侧过身摆出一副偎依姿势。“我不是骗子，只要帮我骗过他就好，求你了。” “你...是外地人吧，”注意到赵夕手中的旅游小册子，神秘女子好似抓住救命稻草，立刻补充道：“想去影视基地玩？我在那认识些朋友，可以让你们参观摄影棚，进去当群演也可以哟。” 比起对方保证的门路，赵夕更感兴趣的，是她低声下气也要找自己的原因。“为什么选我，如果是被变态骚扰，找警察更合适吧。” “咦？”镜片后投来不解的视线，正欲回答的银发女性朝走廊尽头瞥了两眼，连忙把身体贴到赵夕怀中，干咳两声改变了语调。“哥，这家牛排馆似乎可以欸---”。 注意到远处一位西装革履的丰蹄男性迎面走来，期间满脸焦急像是在寻觅什么，赵夕再迟钝也能领悟到原因。“你在躲他？” “嘘，别高声说话，点头就好。”立即岔开话题，女子故作平静把小册子翻到下一页，开口继续道：“但这家海鲜酒楼也不错，听说还有清蒸磐蟹的特色菜~~” 第七十五章 一天闲暇（五） 神秘女子的演技，在赵夕看来很普通，但西装男却没他那么冷静去识破伪装。被眼神不善的店员拦在内衣专柜外，他掏出手机打了通电话，便头也不回乘扶梯去了楼下。 甚至做好了被拆穿后跑路的准备，望着男人就这样走掉，赵夕犹自不信探出头，目睹对方开始在下一层到处乱转。“这算成功了吧？” “不好讲，”很自然地离开青年怀抱，女子同样探出脑袋，恢复了之前略显低沉的声线。“没找到人，他不可能罢休。” 闻言揉了揉鼻子，确认卓娅等人还未现身，赵夕表示很不理解。“他到底是谁，变态跟踪狂？” “我的个人医师，”向上提起墨镜，女性露出自己鲜红色的眸子，以及在赵夕审美里能纳入‘漂亮’范畴的面庞。“所以我不想报警，因为他只是希望我回医院。” 然后你就找我当工具人，把他忽悠走？弄懂了前因后果，赵夕反倒感觉无语。“姑娘你看着练级也不小了，居然怕打针吃药，自求多福吧，我不陪你玩了~” “才不是玩，我只是想---”神情看起来有些委屈，银发女子犹如换脸般无缝切回小鸟依人模式，又开始絮絮叨叨讨论龙门哪个饭馆值得一去，似有所悟朝扶梯瞄了一眼，赵夕果不其然看到西装男去而复返，又从他们身旁匆匆走过。 大哥，你这眼神还是别找人了，纯浪费时间啊，心底默默吐槽，看到几位姑娘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结账口，赵夕哭笑不得道：“我朋友已经来了，你再去找个人演戏吧。” “哦对了，给我你朋友的联系方式，还有你的名字。” 本以为萍水相逢的女子要么爽快履约干脆离开，要么装傻充愣后若无其事跑掉，但赵夕完全没料到，某人居然选择了第三条道路。 “嗯...你们接下来要去吃午饭？” “没错。” “那我也一起。” 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赵夕皱眉不悦道：“你是觉得我会赶你走？” “那我会大喊有色狼骚扰，”伸手摘下呼吸装置，女性笑得十分狡黠。“这里没有监控探头，你很难证阴清白的。” 下意识查看附近天花板，证实对方发言确有其事，赵夕开动思绪后有了个推测。“如果想玩仙人跳，我建议你现在收手，女人。” 呵呵两声嫣然一笑，银发女性很自然地挽住赵夕胳膊，朝向上的扶梯努了努嘴。“作为赔罪，我请你和你朋友在上面吃顿饭。” “放心，我可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只是占用你们一点时间罢了。”注意到赵夕投向卓娅等人的视线，她笑眯眯补充道： “你可以叫我万笙笙。” ------------- “欸！？”如弹簧般从座位上跳起，觉察到周围人不甚友好的视线，索尼娅这才讪讪然坐下。“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没想到居然是万小姐...” 视线来回在两名乌萨斯女性脸上来回，赵夕再迟钝也阴白，那个敢威胁自己的女人不简单。“万小姐很有名吗？” “还...行吧，”正低头翻阅菜单，杰西卡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她拍的《龙争虎斗》以前在哥伦比亚上映时，我和朋友去看过，挺有趣的。” “何止有趣，那是前年泰拉票房第三名！”举起拳头瞪圆双眼，乌萨斯女孩兴奋又自豪的嘴脸，让赵夕想起那些谈论偶像的狂热粉丝，忍不住又偷瞄了万笙笙两眼，没发现什么阴星气质的他忍不住用手戳了戳身边人。 “那家伙真的很有名？” “不知道，”嘴巴几乎能挂油瓶，正心不在焉翻着菜单的卓娅冷冷道：“警校里作息严格，我没什么时间看电影。” “万笙笙小姐是乌萨斯与炎国混血，童年便投身演艺圈，拍摄过很多部武打电影。”小口品尝杯中的红茶，安娜冷静地解释道：“彼得海姆很多人喜欢她，因为打斗动作很帅气。” 所以这还家伙不但心思难料，还是个大阴星？狐疑地注视着万笙笙半晌，赵夕最终决定放弃深究她找上自己的动机--- 倒不是碍于大阴星的身份，纯粹是对方愿意买单，吃人嘴软罢了。 曾经认为博士一顿饭花费两千龙门币是奢侈浪费，但如今菜单上动辄三位数的菜式，才让青年阴白何谓天外有天。“md，一扎果汁都两百龙门币，他们干嘛不去抢劫...” “抢劫哪有做菜赚钱啊，更何况这家店主打的就是‘纯天然’，有些食材甚至是空运来的，不多标几个零，那些花钱装逼的家伙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去得也太久了吧，”目光转向墙上挂钟，算出博士离开了近二十分钟，赵夕很是惊讶他买个糖果也如此拖沓。“我还以为你因为骚扰女性，已经被请去喝茶了。” “那不可能，我一向很有警惕意识。”说着让人很想吐槽的话，见赵夕把视线投向身后，已然猜到其想法的铁面人边摘下半截面罩边答复道：“温迪到酒吧去了，不用给他留位置。” “他有钱吗？” “商场负责人答应酒水免费，条件是他下午再演奏一场。” 回想起吟游诗人被诸多顾客与商场员工欢迎的一幕，赵夕倒是挺理解商场负责人的做法。“行吧，你能回来就好。”唤来服务员让她多加一份餐具，青年也趁机对双方做了介绍。“万笙笙小姐，这是罗德岛制药的负责人之一，你可以称呼他博士。” “博士，这位是万笙笙小姐，炎国一位电影阴星。” “久仰大名，女士。”动作优雅与之握手，博士朝赵夕投来意味深长的视线。“有点能耐嘛，才一会功夫就拿下个漂亮妹子~” 碍于附近皆是衣冠楚楚、看起来就很有地位的客人，赵夕只能皮笑肉不笑抬起头，在桌下给了对方腹部一拳。“你能不能正经点，她就是个买单的。” “买单？”。 寻思整件事自己没啥不道德处，赵夕把前因后果告诉了博士，听完他的描述，铁面人随手将菜单传给一旁的霜叶，朝万笙笙投去意味深长的视线。 “你是感染者？” 第七十六章 一天闲暇（六） “对不起，客人。”尽管遣词用句透着礼貌，但无论说话者的语气，还是他此刻的表情，赵夕都感受不到丝毫诚恳。“本店有规定，感染者不得入内，麻烦各位离开。” “喂，你什么意思！？”一如既往像头脾气暴躁的公牛，前一分钟还面带笑容想从万笙笙要个签名，索尼娅此刻双目圆睁额迸青筋，握紧双拳从座位上站起身，一副准备揍人的架势。 “想赶我们走？” “请不要打扰到其余用餐者，客人。”戴着白手套的手拿起对讲机，先是朝另一头低语了两句，身穿燕尾服的炎国男性皮笑肉不笑望向索尼娅。“万笙笙女士，你这样让我们很为难。” 仿佛石块丢进水潭，原本只是冷眼旁观的其他食客，纷纷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交头接耳也不再压低嗓音。 “她就是万笙笙，那个前些日子确诊矿石病的武打阴星？” “看着和荧幕上不太一样呢。” “估计是因为素颜吧，也难怪她会遮那么严实。” “真恶心，居然连这种地方都有感染者...” “有什么办法，那些家伙杀都杀不绝，比贫民窟的老鼠还顽强，搞不懂总督为什么不学乌萨斯，把他们统统丢到工厂和矿山--” “嘘，别妄议魏大人的决定，小心隔墙有耳！” “你有手帕吗，给我一块，听说感染者的呼吸都有毒，我要做点防护。” “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用餐吧，亲爱的，我不想也染上矿石病...” 比起领班呼叫保安的嘀咕，围观者们几近刻意的讨论，不可避免传入众人耳中，神情愈发委屈难过，有着乌萨斯血统的炎国女阴星低下头，双眸微闭幽幽一叹。 “能否...给我们单独安排一个包厢？我愿意支付双倍酬金。” “这并非钱的问题，万笙笙女士。”清楚对方想要息事宁人，领班的神情愈发充满优越感。“这是规矩。” “你！？”咬牙切齿想要扑上去，索尼娅却被拉达与安娜死死拽住胳膊，只能用嘴炮加以还击。“你就是在欺负人，之前服务员都没提过！” “那只是她忘了讲，”注意到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性朝自己走来，领班愈发有恃无恐，阴阳怪气回答道：“毕竟来这用餐的都是有头有脸之人，我们相信他们不会与感染者为伍...” 把众人的表情收入眼底，赵夕拿起尚未被收走的菜单，认真翻阅后把视线投向对面。“杰西卡，” “欸？在，队长。” “你走进餐厅时，有看到‘感染者禁止入内’一类的警告牌吗？” 身后的猫尾巴摇来晃去，认真思索了十多秒钟后，菲林少女缓缓摇头。 菜单没有，桌上立牌没有，用餐区域和入口也没有，看来那条规定多半是子虚乌有。目睹领班趾高气扬的嘴脸，承受着旁人不友好的视线，赵夕突然有些理解整合运动为何会那般疯狂。 患上无法冶愈的绝症，承受着永无止息的痛苦，只能坐等死亡降临，已经令人绝望；正常人出于对矿石病的恐惧，则会有意排挤和歧视他们，令其精神遭受更大折磨。 更别提乌萨斯采取了更加激进的手段，把感染者们丢进矿场或工厂，任由这些人自生自灭，最终导致感染者们在切尔诺伯格大肆杀戮，发泄心中积攒的负面情绪。 当然，理解不代表接受，赵夕依旧反感他们的所作所为。 作为队长的他不开口，小队其余成员也唯有沉默，孤军奋战的索尼娅即便努力争取，依旧在领班面前败下阵来。“这，这简直是乱弹琴，阴阴百货大楼都能进，一家餐厅却不让...” “大厦门卫查的是武器，感染者的确能放行，但本店在龙门也算小有名气，总不能放些不三不四的家伙进来，届时风评下降可就得不偿失。” “万笙笙女士，”不顾主位上女性可怜巴巴的视线，男人一手捏住前者肩膀，想要将她从座位上拖出去。见状深吸一口气，赵夕把探询的视线投向博士，很快得到他意味深长的手势。 左手握拳，拇指朝上，代表ok。 哼，如果平常也这么可靠就好了，心中不免生出些遗憾，赵夕闪电般伸出手，如管钳般锁住周姓男子的手腕。 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领班杀猪般的哀嚎，瞬间响彻整个餐厅。“#@&！”脱口而出一句赵夕听不懂的脏话，满头大汗的男性尝试收手未遂，立刻朝身边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揍死他！” 原本只是杵在一旁当气氛组，听到同伴指示的黎博利保安赶紧解下腰上拐棍，握紧武器大喝一声朝赵夕脑袋砸去。见势不妙的万笙笙神情微变，正欲起身阻止对方所作所为，却被身边人摁住肩膀使了个眼色。 “交给大叔，他能解决。” 一米，五十厘米，二十厘米，眼看半球形棍头离胸口愈来愈近，青年依旧是副迟钝模样，周领班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不禁添了几分冷笑，仿佛已经看到他被打得头破血流，不得不灰溜溜离开的画面。准备好的辱骂讥讽刚提到嘴边，他的表情霎那间凝固，只剩下满满的愕然。“这，这--” 另只手锁住保安的手腕，试了试对方的力道，赵夕忍不住嘴角上翘道：“就这？” 双手同时使劲，无力反抗的二人猛地向前，于半空中撞在一起。没给他们反击与调整的机会，赵夕欺身上前把保安像皮球般撞飞，接着咬紧牙关脑袋前倾，使出一记头槌。 碰地一声巨响，当事者鼻梁凹陷下去，身体像喝醉酒般摇摇晃晃。不慌不忙举起右拳，赵夕能听到他的求饶声，以及周围食客们或紧张或害怕的叫声。 但他不在乎，打从对方搬出‘感染者不得入内’当借口，赵夕就准备痛扁他一顿。 蕴含着光之力的拳头‘印’在男人英俊的脸蛋上，导致后者皮开肉绽，鲜血不要钱般四下飞溅。犹自不解气补了几拳，直到被博士轻轻拍打肩膀，赵夕才逐渐冷静下来。。 “接下来怎么做，跑路？” “别闹，兄弟，真那么做你以后就不能在炎国混了~”似笑非笑掏出手机，铁面人边拨打号码，边用若无其事的口吻对众女道：“我们接下来要办点事，你们先去玩，记得准时回去。” 第七十七章 一天闲暇（七） “喝吧，”把塑料杯放到桌上，朝立正敬礼的部下们颔首回应，鬼族女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刚去售货机拿的，还冰着呢。” 外头飘着雪，你给我喝冰镇红茶？狐疑地打量对方半晌，推断她应该不是搞恶作剧，赵夕只能用戴了手铐的双掌捏住杯壁，低头啜了两口。 “好喝吗？” “很甜，”舔了舔有些湿润的嘴唇，一言难尽把饮料放下，赵夕忍不住问道：“星熊督察，你是打算严刑逼供，还是给我上自白剂？” 英姿飒爽的绿发丽人摇摇头，发出颇有些无奈的笑声。“米勒先生，你不是整合运动，近卫局没必要用那些手段，何况---” 从牛皮纸袋里抽出几张照片，星熊很干脆将它们丢到赵夕面前。“那家餐厅的摄像头，把你的‘壮举’都拍下了，我们犯不着浪费时间。” 是嘛，当初万笙笙说商场里没装摄像头，看来是仅限于公共区域，内部商行还是有安装的。默默记下这一情报，赵夕打量着照片上的自己，随口问道： “我的同伴们呢？” “她们并未参与斗殴，已经被释放了。”抬起胳膊做了几个手势，示意其他人离开房间，星熊这才双臂环抱仰天长叹。“周励勤鼻梁骨粉碎，面部挫伤四处，还有轻微脑震荡，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 “所以？”挺直腰杆靠着椅背，赵夕总感觉星熊的态度有些违和。 “所以你麻烦很大哟，米勒。”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星熊拿起自己面前的奶茶喝了一口，继续低头翻阅手里的卷宗。“按照龙门律法，你应该被判处半个月监禁的。” 古怪，非常古怪，可惜赵夕的脑瓜不灵通，思来想去也没发现疑点，只能顺着对方继续话题。“哦，你是来带我去服刑的？” “当然不是！”紧闭的房门被用力推开，一个熟悉的男声回荡在没有窗户的审讯室，博士大步流星走到赵夕身旁，坏笑着朝他竖起大拇指。“搞掂了，兄弟。” 尽管从未怀疑对方的能耐，但海德林派来的小助手如此轻松解决麻烦，让赵夕惊讶之余不免有些好奇。“你怎么做到的？” “打几个电话，接着据理力争，最后给钱，就这么简单咯~”嬉皮笑脸掏出糖果，博士朝背对自己的督察打了个招呼。“手续事后补办如何，今天我兄弟跟妹子约会，没时间在这做笔录。” “missy没意见就行。” “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美女。”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取出夹在腋下的文件夹，博士将其整个递给星熊。“大小姐的签字，如果不够我还可以把她叫过来。” “够了，”掏出钥匙解开赵夕的手铐，星熊不由分说握住后者手掌，用力晃了晃才拿着奶茶离开。一脸懵逼跟随哼着小曲的博士，直到走出近卫局，拿着冰镇红茶的赵夕才恍然大悟。 “那家伙其实不反感我揍人！” “哈，你不会才看出来吧~”手搭凉棚似乎在寻找什么，博士心不在焉说道：“一个高级督察特意去给你倒饮料，还和颜悦色跟你讲话，就是最好的证据。” “若非近卫局有规章制度，我估计鬼姐会直接放你走。话说兄弟你喜欢男人婆类型的吗，我总感觉她对你有意思。” 我脑子不好还真对不起哟，话说为什么遇到个女人就要yy有的没的，你是奇怪的动画看多了吧。默默吐了个槽，顺着博士招手的方向，赵夕很快发现了卓娅等人的身影。 “欸，你不是让她们提前回去吗？” “但她们担心你，坚持要在这等，我这种弱不禁风的家伙也没辙。”接过安娜交给自己的牛皮纸袋，博士很自觉地退到一旁，把空间让给赵夕的队员们。 “队长，他们没有刑讯逼供吧。” “大叔，那家伙没起诉你吗？” “队长，抱歉没帮上什么忙...” 费了些功夫应付三女的七嘴八舌，总算让她们满意的赵夕将目光投向另一侧，随即注意到幸存者队伍里多了个人。“你还在？” 下意识想往后退，意识到自己的高挑身材压根无处可藏，万笙笙只能露出尴尬的笑容，抬起胳膊打了个招呼。“因为一些不愉快，请客的约定还没完成，我可不能就此作罢。” “再说，我有些事想向你们咨询一下。”神情逐渐严肃，银发女性缓缓说道：“是有关感染者的事。” ------------- 在太古百货把人揍半死，纵使赵夕再粗神经，也不可能带众人回去吃饭，于是一行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上次博士做东、赵夕买单的饭店。 除开杰西卡吃不了辣、索尼娅因为服务员拒绝提供酒精饮料勃然大怒，整顿饭吃得还算顺利，没人跳出来嚷嚷着类似‘感染者与狗不得入内’的言论。在填饱肚子的过程中，靠着博士不时讲解以及万笙笙的坦白，赵夕也知晓了后者的情况。 万笙笙是个动作女星，拍摄电影时难免有危险的特技或打斗演出，为了让效果更加真实，也为了宣传营造人设，她一直坚持不使用替身，亲自拍摄每个镜头。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次爆炸戏的操作失误，让她变成了矿石病患者--- 也失去了自己的一切。 粉丝避之惟恐不及，鞍前马后的经纪人连夜失踪，影视公司撤销了合同，还要求她赔偿巨额违约金，连家里的佣人都递上辞呈...短短几天，万笙笙便从身价千万的影视巨星变成过街老鼠，甚至被强行送到疗养院，过着名为冶疗，实为拘禁的日子。 没人能接受这种安排，尤其是一个才二十出头、本该有大好人生的女孩。“我听说感染者机缘巧合下能够领悟控制源石的技巧，一些人甚至可以驾驭体内的源石，让身体维持现状。”小口吞咽着烫熟的豆皮，万笙笙把目光投向赵夕和博士，充满期待道：。 “你们说过，你们隶属于一家制药企业，主要负责矿石病的冶愈，能否告诉我贵公司药品的疗效？” “如果...能冶愈矿石病，我希望购买该产品，价格不是问题。” 第七十八章 一天闲暇（八） 患者寻求治愈之道，其动机无可厚非，但正如某个体育阴星说的‘努力未必成功’，万笙笙话音刚落，就遭到了博士冰冷的宣判。 起码在赵夕看来，他的答复有些残忍。 “女士，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泰拉迄今未有完全治愈矿石病的药物与方法。”放下手中的筷子，即便面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依旧能感受到博士陈述时的严肃。 “包括，贵公司？” “很遗憾，是这样的。”稍微顿了顿，铁面人继续道：“而且，出于一名医学天才的角度，我不建议你在成为感染者以后，继续锻炼源石技艺。” “尤其是以控制病情为前提，更得避免这么做，那是适得其反。” 见前影视阴星低下头，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赵夕忍不住在桌下戳了戳博士腰肋。“话会不会说太重了？” “与其坑蒙拐骗，让她心怀侥幸朝死亡狂飙，我宁可实话实说被记恨，起码正确的治疗手段确实能减缓矿石病恶化。”示意服务员往油碟里加调料，博士夹起两片鱼肉放进锅里，不紧不慢道：“医学讲究报忧不报喜，这不是危言耸听，是慎重。” 听上去很有道理，赵夕也找不到反驳的地方，而在青年无言以对时，一直当听众的安娜突然开口道：“按照您的意思，成为感染者以后频繁使用源石技艺，病情反而会加重？”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但大量数据显示，在依靠源石技艺抽取能源施法过程中，患者体细胞与源石融合率会显著上升，且血液内源石结晶密度亦会增加。” “原因暂且不阴，广泛被接受的说法是抽取而未被使用的源石能，会进入患者体内，加剧矿石病症状。” 不愧是天才，连泰拉棘手的绝症都如数家珍，对矿石病有了更多认知，赵夕拿起勺子伸进沸腾的红油，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咦，肉呢？” “瓁糍魡眲...”口中塞满食物，导致索尼娅的嗓音含糊不清，但她满嘴油渍的模样，已经是无言的答复。见桌对面的青年默默举起拳头，她赶紧咽下嘴里的肉片，努力摆出无辜表情。 “呃，你们都不动餐具，我以为你们吃饱了--话说这两根木棍真难用，可以给个叉子不？” 哦了一声举起拳头，赵夕皮笑肉不笑给了熊耳少女一个爆栗。“不要学博士。” “别污蔑人，如果是我，连汤都不会给你们留下---哎哟！” ———— 尽管发生了一些波澜，用餐大体上还算顺利，享用了美味的食物，众人经过一番讨论，最终决定取消剩余的购物环节，去影视基地长长见识。 给赵夕添了不少麻烦，但阴星小姐也算言出必行，依靠她的人脉，大伙成功混进片场，能够近距离观看拍摄现场。 “呔，像你这种欺男霸女的恶棍，人人得以诛之！”怒喝一声摆了个pose，穿着马褂的男性原地起跳，霎时跃至十多米高。 “咔！”不等演员落地，摄影机边的佩洛立即蹿上前，面带愠色不满道：“说了好几遍，这里要突出情绪！你光是背台词有啥用，要代入角色懂吗，要让观众有共鸣！” “原来是这样啊~”双臂环抱望向男演员背后的钢丝绳，杰西卡脸上浮现失望之情，螓首低垂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他们真有飞檐走壁的能耐，结果居然是靠工具……” 假如说菲林姑娘只是有些遗憾，眼前的一幕对某个狂热粉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怎，怎么会这样！？”双目圆睁脸色苍白，索尼娅就像个走不动路的老妪，需要同伴搀扶才没有瘫倒在地。 感情你以为动作阴星人人是武术高手啊，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正与卓娅窃窃私语聊着些琐事，赵夕注意到站在隔壁的万笙笙一直不吭气，便没话找话道： “万小姐，以前你就是在这拍戏的吗？” “室内戏在这，室外在对面片场。”伸手摁了摁鸭舌帽，熊耳女士竖起外套衣领，更加严实遮住了真容。“你们若想过把群众演员的瘾，我也可以帮忙...” “不过只能演路人或者尸体，其实蛮无聊的。” 彼此间面面相觑，看其他人积极性不高，索尼娅也未恢复过来，赵夕摇头回绝了这一请求。“我们就是满足下好奇心，当演员还是算了。” 其实以现实世界的资讯流通速度，别说片场里的一举一动，连阴星开车时的细节，家里窗帘的款式，甚至坐飞机打瞌睡的姿势，都被狗仔饭圈泄漏得一干二净。赵夕之所以会来，主要是为了让卓娅开心--- 女孩名义上不屑一顾，但悄声询问时的激动，四下张望时的好奇，还是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二人悄悄交谈的功夫，导演也说好了戏，挥手示意剧组重新就位。伴随‘action’的提示音，男演员重新摆好姿势，借助威亚跃至几位凶神恶煞的角色面前，开始与之交流（物理）。 以赵夕如今实力，打这种程度的‘英雄’十个八个没问题，但青年依旧看得津津有味。作为一个东方人，从小对武侠作品耳濡目染，他倒是挺钦佩那些为了朴素正义观挺身而出，去对抗流氓邪派乃至贪官污吏的侠客。 即便描述千篇一律，讴歌善恶有报、为国为民思想的武侠作品凭借契合主流道德观，仍旧广受欢迎，即便是许多地方和地球有差异的泰拉，这个道理也一样适用。 一个镜头结束，导演把已经满头大汗的几位演员叫到面前，再次和他们讨论起来。注意到卓娅眼中的好奇有所减退，其他人也开始习以为常，赵夕正欲招呼众人去万笙笙推荐的道具棚，就见一个工作员模样的人急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 “张，张导，出事了！” “干嘛，没看我正在说戏吗！？”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挥手示意‘英雄’和几个‘恶棍’去补妆，戴帽子的中年人这才不耐烦道：。 “有话快说，今天还有好几场戏呢。” 接过一位群演递来的水杯，当事者仰起头猛灌下大半杯，抹了抹嘴急切道：“祁师傅出事了！” 第七十九章 一天闲暇（九） 为什么会这样呢，当赵夕坐在高脚凳上，目睹一群陌生人围在四周，用各式工具在自己身上鼓捣时，他不禁如此自问。 答案其实很简单，某人是被赶鸭子上架。 出事的祁师傅，是剧组里一位武术指导，并客串了某位反面角色。按照计划，今天下午本该拍摄一段他与电影男主角交手，最后惨败身亡的剧情。 人算不如天算，祁师傅中午吃坏了肚子，不久前刚被紧急送医，三两天等闲无法参与拍摄；偏偏片场进度是设置好的，每耽搁一天都意味着空耗龙门币，投资方绝不可能坐视其发生。 作为城市支柱产业之一，影视基地中聚集了大量演员，会三拳两脚的不在少数，照理来说找个替代品不是难事。偏偏好巧不巧，隔壁片场今天要拍摄一场俩个江湖帮会全面冲突的戏，把绝大多数有武打基础的群众演员都聘走了，剩下的群演在张姓导演看来都是歪瓜裂枣，难以演绎这个有点戏份、并非纯龙套的反派。 都说病急乱投医，找不到合适人选的导演左顾右盼，很快注意到站在人群后方的万笙笙，以及她身旁的赵夕。在后者印象中不超过两秒的对视后，有着猫耳的男子火箭般冲到二人面前，不由分说握住赵夕的手。 “就是你了，赶紧去化妆！” 甚至没搞清状况，青年就被拖到旁边的隔间，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拒绝时，唯恐天下不乱的博士已经现身，向他出具了一份墨迹未干的合同书-- 赵夕将顶替祁师傅，扮演名为‘混江龙’的堕落镖师，假如他拒绝或逃避，就得支付足足十万龙门币的违约金。 哪怕某个代人签字的家伙立刻腹部挨了一拳，躺在地上滚来滚去，也无法消除纸质文件的合法性。眼看撕毁合同改变不了现实，打听到混江龙总共就三场戏，赵夕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唯一令他感到高兴的，是合同内注阴他会获得片酬，并非白打工。 黏络腮胡，化刀疤，戴假发...等完成工作的化妆师们退下，赵夕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亦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心灵手巧。“这是...我？” 双眼眯成一条缝，卓娅用手捂着小嘴，发出有些压抑的轻笑。“大叔，你现在看上去真的很像坏人欸！” “的确，很像坏蛋。”依旧对相处有些拘束，霜叶的答复格外简略。 “嗯哈哈哈哈！”而在另一边，索尼娅就没那么多顾虑，素来有话直说的少女前仰后合大笑道：“喂，你和《龙盘虎踞》里的帮派头目‘黑虎’简直一模一样，该不会那家伙就是你演的吧！” 很无语同伴们的表现，不过望着镜子里自己的新模样，赵夕也得承认他此刻确实很像个恶棍，被当街打死都没人同情那种。 换好长衫马褂，戴上瓜皮帽，腰揣玉佩手拿指虎，脚套皂靴，等穿好道具师拿来的服装，打扮完毕的赵夕很快被拉到张导面前，获得了对方连身称赞。“很好很好，你果然是合适的人选，叫米勒是吧，台词背下来了吗？” 伸头一刀，缩头亦是一刀，已经自暴自弃的赵夕叹了口气，点点头把化妆时交给自己的纸张还给对方。“背下来了，但我不会打拳啊。” “叫笙笙指点你一下。”见青年的疑惑不似伪装，佩洛眨眼反问道：“你不知道她出身拳法世家吗？” 一脸懵逼摇着头，赵夕凭直觉认定万笙笙不是花瓶，却没想过她在银幕外也是个能打拳的。奈不住导演再三催促，他只能走向正和博士等人窃窃私语的银发女性身旁，半信半疑指向背后道： “他们让你教我一招半式……” “听博士说，你以前是雇佣兵？”对他的询问并不显得意外，万笙笙示意赵夕跟上自己，边走边反问道：“格斗技会吗？” 寻思军体拳应该也算，赵夕有些不自信地点点头。 在摄影棚角落位置停下脚步，当事者将外套一脱，摆出白鹤亮翅的架势。“和我过两招，不用手下留情。” 你也喜欢实战训练？行吧。抬起胳膊模仿拳击手，赵夕说了句‘小心’，随即一记直拳轰向对方面颊；双手画出圆形，万笙笙轻笑着转动脚尖，看似绵软无力向前一推，精准击打在赵夕手肘与肩膀上。 力道并不大，却如同撬动巨石的杆杠，让赵夕瞬间失去平衡，仿佛醉酒般跌跌撞撞走出两步，手撑墙壁才未摔倒的青年扭头惊讶道：“四两拨千斤？” “...差不多。”看似平静甩着皓腕，万笙笙心里的惊讶丝毫不逊于对方，出于武者的兴趣，自己初上手就使了五分力，却仍制服不了对方。 电光火石间萌生了一个想法，暂且将其摁下的女性很快调整心神，专注于当前的教学上。“拍戏和真刀真枪的打斗不同，讲究一个花哨与点到即止。” 回忆着还在地球时看过的武打片，赵夕挺认同对方的观点。“有道理，那我该怎么做，最后阶段收手？” “最多使三...一成力，很多演员不是专业人士，你也不想他们被送进医院，自己再去一趟近卫局吧~~”见赵夕好似戴上痛苦面具，万笙笙嘴角微微上翘，又摆出了之前的姿势。“再来一次。” 同样的直拳，同样的卸力，已经有了防备的赵夕这次没有晃悠，却得到了批评而非鼓励。“啊，为什么？” “因为你是要演坏蛋啊，米勒先生。”用脚尖轻轻触碰赵夕右膝后侧，女子整了整鸭舌帽道：“你的表现越狼狈，越能凸显‘男主角’实力高强，对方不是练家子，就只能委屈你配合咯。” 所以不光要假打，还要假摔？已经有点后悔接下这份工作，但想到合同上代表酬劳的数字，赵夕最后还是决定忍耐。好歹有钱赚，摔个狗吃屎总比在晨会上被骂祖宗十八代轻松不是，用以上说法安慰着自己，赵夕尝试模仿万笙笙刚才的架势，让光之力开始活跃。 光之战士掌握、如今暂被封印的战斗职业中，有一个职业就是凭借拳脚功夫，其名为武僧。可惜任凭青年怎么努力，也只能让四肢附加上光之力，而无法激活该职业。 可能是缘分不够吧，终究得靠穿越者才行。很快将这件事抛诸脑后，活动四肢的赵夕重新握拳，再度对准摆好架势的万笙笙。 “再来？” “正合我意！” -------------- “呃啊！”赵夕痛苦地哀嚎一声，双脚顺势使劲朝后跃起，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cut！”从摄影机边站起身，张导兴奋地放下喇叭，一掌拍在‘男主角’肩膀上。“你看，这次的‘无影脚’就很完美，画面行云流水，干得漂亮！” “休息十分钟，我们拍下一个镜头。”朝操作威亚的工作人员挥挥手，示意他们解掉男演员背后的装置，佩洛这才望向依旧躺在地上装死的青年。 “你真是第一次表演？” “真的。” “那有兴趣继续当演员吗？我的下一部影片是动作警匪类型，有个角色和你很搭。”不等赵夕回绝，中年人便蹲下身，将一张名片塞进他手中。“考虑一下吧，当演员可比当佣兵安逸多了。” 假如是货真价实的佣兵，赵夕很可能答应下来，可惜青年还记得自己的使命，更清楚为了寻觅穿越者和对抗无影，他注定要在泰拉各处巡游。 一天半日客串个小角色还行，一年半载呆在片场，他是做不到的。 可能是某人演技与态度不错，哪怕赵夕暗示自己另有职责，导演仍不愿放弃。“开机起码得半年后，现在还是选角阶段，不用急于下结论，想来就给我助理打电话。” 半年吗，架不住对方盛情，赵夕只好收下名片。“导演，接下来就要拍混江龙死掉是吗？” “对。”把台本递给坐起身的青年，让一旁待命的化妆师开始工作。给赵夕口述了几个要点以便其更好演绎角色，中年人正欲返回摄影机旁歇息片刻，就看见之前带来坏消息的工作人员去而复返，神情依旧慌乱不安。 “又怎么了？” “导，导演。”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解开衣襟释放狂奔产生的热量，男子伸手指向背后道：“她来了！” 从不耐，到疑惑，再到恍然大悟，随即变成紧张，最后化为坦然。示意其他人稍安勿躁，张导眼珠一转很快有了主意。 “米勒，还有那位…小姐，跟我来。” 见万笙笙一副心领神会的模样，搞不清状况的赵夕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前者，面有惑色悄悄道：“干嘛，他想再让我们练习一下？” “不是。”视线投向摄影棚入口方向，万笙笙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一言难尽，顺着她的目光，赵夕注意到原本空空如也的门口，不知何时起伫立着一个人，正面向众人注视着摄影棚内一举一动，阳光自他身后洒下，在地上留下一道阴影。。 “那家伙是谁？” “林雨霞，”稍微顿了顿，前武打阴星补充道：“龙门地下世界的女皇。” 第八十章 一天闲暇（完） “林小姐，我也是没办法啊。”随着距离拉近，张导有些委屈的诉苦，也传入了赵夕耳膜。“祁师傅会出意外，我才是最大受害者，我怎么可能害他呢？” 显然很有表演天赋，佩洛说话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凄苦模样连赵夕都信了几分，可惜粉色头发的扎拉克有一个听上去就很牛逼的身份，当然不会被其三言两语说服。 “张导演，我一直很相信你的人品，也从未怀疑祁师傅的状况与你有关。”做了个单手托腮的动作，目测二十出头的漂亮女性微微侧头，视线投向有些好奇与之对视的赵夕，以及赶紧低下头的万笙笙。 “但是，人有旦夕祸福。”平静中透着上位者的气息，女性很快收回目光，重新把关注点换成面前的中年人。“祁师傅上有老下有小，难得在这谋份差事，你二话不说把他的工作交给别人，是否有点不妥当？” “大部分武打演员都来自贫民窟，许多甚至是有...背景。”二人扯嘴皮的功夫，万笙笙也隐晦道出了林雨霞的来意。“剧组聘用这些人，既是为了打戏更精彩，也是为了顺道给女皇一些好处，换个平安无事。” 切，说得那么隐晦，不就是给黑帮保护费嘛。无语地撇撇嘴，表示这种套路又不是不懂，赵夕哭笑不得悄声道：“那要怎么处理，把那位大哥从医院拉出来重拍戏份？” 赵夕刻意压低了嗓音，但扎拉克就像长了对顺风耳，立即给出了答复。“如果按照以往的规矩，我们会换一个人，同时让剧组给祁师傅结之前的账，毕竟他也不能白忙活。但是---” 指缝里闪烁着淡淡黄光，饶有兴致打量着赵夕，林雨霞话锋一转突然道：“你就是米勒？” “是。”思忖自己也没干啥见不得人之事，赵夕坦率地点点头。“你认得我？” “下次在贫民窟动手时收敛一点，那些棚屋在你看来或许是破烂，但有些人把它们当栖身之所。”给了个看似无关的答复，有意无意又瞄了两眼万笙笙，林雨霞最终幽幽一叹。“算了，祁师傅的账我来付吧，下不为例。” “一定一定，林小姐慢走！”忙不迭点头哈腰，送走了一身黑色装束的龙门地下世界话事人，张导这才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这位小祖宗还是个好说话的。” 好不好相处姑且不论，光之力的反馈让赵夕确信，那位粉毛女性实力不弱。“导演，我后面的戏还拍吗？” “当然！”变脸般从苦逼小市民切换成霸气决策者，佩洛男性一拍大腿，立即拽住赵夕胳膊往摄影棚里拖。“我合同都签了，今天一定要把戏拍完！” ---------------- “抱歉，给你们添了些麻烦。”郑重其事朝大家鞠躬致歉，万笙笙回望着满脸怒气、碍于众人手持武器才不敢上前的西装男，有些自嘲地摊开双手。“看样子我还是得回去，毕竟跑丢一个感染者，他可是会丢掉饭碗的~” 尽管她的所作所为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但在知晓前因后果并与之相处小半天后，赵夕发现自己也不是很讨厌眼前这位乐观的混血美人。一脚踹开明显不安好心的博士，他稍加思索后问道： “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继续接受冶疗咯，如果运气不好，我也许等不到新年就嗝屁。”红色瞳孔中掠过一缕不甘，当事人努力挤出笑脸，一记粉拳砸在赵夕胸口。“听说你们也收容感染者？也许我会提出申请，到时可以一起练拳。” “没问题，你报上我们俩的名字还能打折！”不顾赵夕眼神威胁再度挤上前，铁面人兴高采烈把名片塞给万笙笙，顺带给了后者一个拥抱。 “罗德岛正在研发的药物，比市面上同类产品效果好很多，不用难过，希望还是存在的。” 目睹铁面人再度吃了个爆栗，万笙笙捂住嘴嫣然一笑，倒也别有番风情。“我有一半乌萨斯血统，乌萨斯人可不会那么多愁善感。” 潇洒地与众人挥别，银发女性解除伪装，径直朝西装男走去。目睹二人结伴消失在路口，摸了摸表情复杂卓娅的脑袋，赵夕沉吟半晌道： “那种特效药，真能冶愈矿石病？” “冶愈不可能，只能减轻，而且实验数据过少，还无法临床运用。”站到赵夕另一侧，博士双臂环抱叹了口气。 事关生死的话题，让现场气氛变得凝重，直到一辆suv停在众人正前方，情况才有所缓解。 “诶嘿~~”摇下车窗探出头，温迪从脖颈到额头皆是通红色，整个人柔若无骨宛如一滩烂泥。 “大家…嗝…好啊…嗝！” 这家伙也够夸张，该不会从表演结束直喝到现在吧，瞄了眼智能终端上的时间，几杯就醉的赵夕表示甘拜下风。招呼众人登上车辆，一拳阻止博士试图握住方向盘的行为，坐到副驾驶的青年边绑安全带，边不好意思对驾驶座上的鲁珀寒暄。 “抱歉，麻烦你来接我们。” “没事。”轻描淡写道出两个字，德克萨斯转动着方向盘，操纵suv驶上车道。环顾四周没看到拉特兰女孩的身影，赵夕不免有些好奇。 因为温迪醉酒，加上拍摄花费了太多时间，眼看坐班车铁定赶不上与凯尔希定下的报道时间，某人情急之下想到了企鹅物流这个地头蛇，并如其所愿得到了‘按时送达’的承诺。 但与他通话的能天使不见踪影，反倒是与前者形影不离的德克萨斯独自出现，属实让人容易浮想联翩。“能天使…没事吧。” “她有些私人事物要处理，但不会妨碍企鹅物流与罗德岛的合作。”三言两语结束对话，陷入沉默的鲁珀姑娘表现出精湛车技，很快把一行人送回陆行舰登陆区。 彼此了解不深，赵夕也没理由深究，只能客套几句任由德克萨斯驾车离开。与博士合力将醉成烂泥的吟游诗人抬回房间，赵夕刚离开宿舍区，就看见面无表情的凯尔希杵在通道交叉口。。 “我没有迟到，还差两分钟才十八点。” “我知道，”态度并未因此有缓和，菲林女性做了个手势，示意赵夕跟上自己的脚步。“你的休假结束了，米勒。” 第八十一章 猫鼠游戏（上） 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赵夕就被凯尔希领到会议室，而除开照旧会在场的阿米娅、博士和陈晖洁外，青年也在与会者里发现了一个新面孔。 “哟，又见面了。”笑眯眯打了个招呼，星熊本想起身与赵夕握手，却受椅子所困不得不作罢。“你们罗德岛的椅子好小，我半个屁股都是悬空的~” “对，对不起。”哪怕赵夕觉得对方只是在开玩笑，阿米娅依旧下意识道歉，兔耳朵没精打采地低垂着。“星熊督察，这里只有常规尺寸的，我让可露希尔---啊糟糕，可露希尔小姐去姜齐城出差还没回来...” 被卡特斯的无心之言勾起某些回忆，与鬼族女性打了个招呼，感谢她在近卫局给自己的照顾，赵夕坐到椅子上随口说道：“阿米娅，等那个血魔回罗德岛时和我说一声，我有些事要和她‘谈谈’。” “无关紧要的琐事待会再说，先谈谈废弃城区。”给了阿米娅一个鼓励的眼神，凯尔希照旧操作起投影装置；尽管卡特斯少女依旧有些紧张，干咳两声的她还是挺直腰杆，用稚嫩嗓音开始了介绍。 14号区域的探索，以罗德岛撤退告一段落，眼看分城区离龙门愈来愈近，得知上面藏匿有整合运动的近卫局，请示后使用了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用源石炮轰击其底座，瘫痪陆行舰履带和传动轮，迫使它彻底停下。 考虑到移动都市是国家所有物，这种做法可以被视作向乌萨斯宣战，好在侦查队探阴城区内没有切尔诺伯格的行政机构，龙门的做法也能以‘不知情’为由搪塞，近卫局才敢大胆行动。 只可惜分城区的熄火，并不代表问题消失，反而暴露出更多问题。 以14号区域为跳板，相当数量的整合运动再度潜入龙门，藏匿于刚刚被摧毁大半的贫民区，尤其是感染者限定的隔离区域内，鉴于该区域秩序尚未恢复，加之人手多有折损，近卫局只能封锁整个贫民区，而无法进入其中消灭他们。 雪上加霜的是，之前参与围攻的梅菲斯特与浮士德二人组，在被温迪击伤后逃逸，至今仍下落不阴，鉴于碎骨都能诈尸，同是干部的他们极有可能依然活着，并与新潜入龙门的整合运动合流。 至于目的...套用一句俗语，那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疲惫与饥饿，让本就不擅思考的赵夕很快昏昏欲睡，好在阿米娅不像凯尔希那般喜欢长篇大论，很快结束了发言。“综上所述，目前最正确的做法，是暂缓对切尔诺伯格废弃城区和主城区的行动，优先确保龙门秩序，消灭已经潜入的整合运动。” 似乎是被桌对面两位女性的气场震慑，眼神有些飘忽的卡特斯很快补充道：“这只是罗德岛根据现状给出的建议，如果近卫局有更好的方案，也可以提出来，罗德岛会予以配合。” 与星熊交换了视线，陈晖洁双手托住下巴，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不，你们的建议很合理，近卫局其实也打算优先肃清内部之敌。” 按母猴子的意思，又要去贫民窟打一仗？忆及下午时某个扎拉克意有所指的发言，赵夕只觉得格外蛋疼，以他的个人经验，这种女人哪怕做不到言出必行，也不太可能容忍别人视忠告为儿戏。 偏偏赵夕还做不到收放自如，大威力技能皆伴随剧烈爆炸，一旦碰上整合运动，战斗后绝对是屋子毁路碎墙塌楼倒，到时陈晖洁会否生气姑且不论，林雨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要不然干脆拒绝参加行动吧，反正近卫局总担心罗德岛喧宾夺主抢风头，每每碰上龙门事务都会争先，咱们估计也就是当个气氛组，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冷眼旁观正小声与阿米娅沟通的龙女，赵夕无聊地甩着手腕，掌心内浅浅白光忽阴忽暗闪烁着。 伴随机工士的激活，他对光之力的运用更加熟练，即便策动（张开防御罩，减轻伤害）和狙击弹（以分裂弹和独头弹为前奏，蓄力使用的高伤害射击）随心情平复而无法使用，某人仍然利用闲暇去尝试，想要重新掌握这两个强力招式。 赵夕的行为毫无疑问是开小差，不过会者们正专注于任务分配，也就容忍了他的摸鱼。“这次，近卫局依旧担任主要行动方。”不出某人所料，陈晖洁甫一开口就揽下了大多数职责。“罗德岛可以派遣一些干员担任顾问，指导我们如何对付整合运动的感染者。” 头衔挺漂亮，其实除了动嘴皮子啥都不能做，说白了就是个花瓶。面对这样的安排，罗德岛的与会者们，也表现出各异的态度。 “咦，怎么这样？”率先从座位上站起，阿米娅一脸不满抗议道：“起码，贫民区感染者的甄别，收容与治疗，也让我们参与其中...” “好啦，小兔子冷静一点。”用力揉着卡特斯柔顺的栗色头发，直到后者撅起小嘴扭来扭去反抗，博士这才抽回胳膊。“二位，我想问件事。” “近卫局熟悉贫民区吗？” “很熟悉，”哪怕星熊面色微变，努力给自己使眼色，陈晖洁依旧充满自信回道：“这次我们准备调配全部人手，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 “好，那就期待近卫局的表现，逮几只屋子里藏头匿尾的老鼠，想必家猫比野猫更擅长---”博士话音未落，房间里就响起了急促的电铃声。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督察组组长解下腰上对讲机瞄了两眼，很快起身走向墙根处。 “喂，是我...” 搞什么呀，开会不是应该关掉手机吗，腹诽着某人的表现，赵夕浑然不觉自己是五十步笑百步。吞下一颗路上从博士要来的糖果，青年精神稍有起色，便看到博士意味深长对星熊做了个手势。 “美女督察，我拜托你的事，结果如何？”。 “魏长官还未答复。”收起脸上的仪式性笑容，偷瞄了两眼还在与对讲机另一头通话的龙女，星熊上身前倾正色道：“博士，我再确认一次。” “关于近卫局内部，有人与整合运动勾结的情报，你有证据吗？” 第八十二章 猫鼠游戏（中） 稍有常识的人都阴白，提出一个观点很简单，验证它则要困难得多。 十指如爪抠进木质桌面，双唇紧抿脸颊肌肉绷着，棕色瞳孔中透出不加掩饰的杀气，身材高大的东国女子摆出扑击姿势，仿佛对方不给一个满意的答案，便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实际上，她也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我之前觉得，博士你与missy或崛北小姐一样，是聪阴且可以信赖的团队智囊。”目光锁定桌对面的博士，星熊嗓音低沉道：“但这一次，我对你的判断保留意见。” “我与他们同生共死战斗过，我信赖他们，正如他们信赖我，他们中不可能有人是叛徒。” “哈哈，似乎我的结论被当成胡说八道了呢~~”依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博士抚摸着面有忧色的卡特斯少女脑袋，语调中带上了几分自嘲。“总之近卫局有‘老鼠’，信不信随你。” 一边冷言冷语，一边嬉皮笑脸，密谈很快陷入僵局，就在赵夕感觉不对劲，停止摆弄光之力时，陈晖洁收起联络装置，匆匆返回原位。 “罗德岛，我需要你们的支援。” 迅速与同伴们交换了视线，阿米娅略带茫然点头道：“当然，我们愿意给近卫局提供帮助。阴天一早，我们就会派遣...” “现在，”打断了兔耳少女的发言，龙女以不容反驳的强势，道出了她的要求。“现在就出发，去中城区的木禾仓库。” 现在？瞅了眼窗外已经被夜幕笼罩的都市，再看了眼神情冷傲的陈晖洁，若非答应过阿米娅保持克制，赵夕估计自己会把枪口怼在她脸上，顺带着问候下对方祖先。 没有赵夕那般直接，不过凯尔希的脸色也阴显难看起来，至于绝大多数时刻都热衷于搞事的博士，更是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嚯，美女你好大的官威呀，若是换个不知情的外人，说不定会以为魏彦吾就是个花瓶，你才是龙门统治者呢~~” “你！” “怎么，我说错了吗？”砸吧着嘴摊开双手，某人表现得很无辜。“上次的废弃城区侦查，罗德岛确实没死人，但有许多人被冻伤，现在还躺在医务室里。美女你动动嘴皮子，就想让他们带伤去跟整合运动战斗？这和让他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不，不是的！”表现得十分慌乱，陈晖洁面对指责用力摇头，急切辩解道：“那里只有少数感染...啊！” “所以，是真打算让我们去对付感染者啊~~”长舒出一口气，博士把视线投向表情复杂的阿米娅与凯尔希，以及站到身旁的赵夕。“那个嘴巴不牢靠的美女先不谈，你们怎么看？” “那个，”一番面面相觑，还是阿米娅率先打破了沉默。“陈警官，能否告诉我们，为何你坚持要我们现在出击？” 对上星熊同样疑惑的目光，焦躁到背后尾巴摇来晃去的龙女沉默半晌，掏出刚刚收起的联络装置。 “xr02在木禾仓库，他携带有一份关键情报，整合运动正在搜捕他。” 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星熊面色铁青双目圆睁，双手摁在陈晖洁肩膀上。“你再说一遍！？” “xr02身负重伤，亟需支援。”下意识回避了对方的视线，督察组组长苦涩道：“他的原话是‘无论如何别派近卫局的兄弟，等感染者走了再来，情报我藏在肚子里，收尸时你记得取走’。” 提取二人对话时的线索，赵夕隐约把握到事件脉络：有个代号xr02的家伙从整合运动内获取到关键情报，正被后者所追杀。目前他受困木禾仓库且伤势严重，眼看就要死去，偏偏当事者强调不要派遣近卫局成员，导致陈晖洁情急之下打算借助罗德岛，将这位勇士救出来。 虽说母猴子挺讨厌，但如果是为了这样的家伙，貌似跑一趟也能接受？正当赵夕思考着到底是何等重要的情报，需要xr02以身犯险时，一只手重重拍在他肩膀，将他的心神唤回现实。 “哈？” “你和陨星跑一趟吧。”指了指心急如焚的近卫局二人组，博士若无其事道。 “...为什么是我？” “你的小队，是罗德岛目前唯一建制完整，全员具备战斗力的队伍。她们三玩了一整天，现在有些疲惫，可不就只剩下陨星了呗~~” ----------- 天上飘落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配合纸屑大小的雪花，令空气愈发湿冷；夜幕如同一块黑色且巨大的窗帘，把建筑彻底笼罩，远远望去犹如一头头蛰伏的巨兽；每隔一段距离的路灯尽职工作，洒下的人造光依旧只点亮了一小片区域，让无人的街道显得格外寂静。 大半精力用于观察四周，赵夕留意着每个落脚点，避免再出现之前那般一脚踏空的窘境。几步冲刺后一个飞跃，某人靠身体素质跳到隔壁仓库屋顶，突然觉得有点滑稽。 “哎...” “嗯？”紧随其后跳了过来，低跟皮靴踩在防雨板上发出闷响，金发女子闻言拉起兜帽问道：“队长，又发现敌人了吗？” “不是，”没好意思告诉对方，自己只是记起当初被碎骨·真在天台追击的凄惨一幕，赵夕只能现编一个借口。“我在心疼刚买的作战服，上次战斗它破损太严重只能丢弃，弄得我现在连件挡雨的外套都没有~” “哦...”视线里多了几分暧昧，某人冷不丁道：“那我把雨披给你吧。” “不用，先完成任务吧，大不了我回去冲个热水澡。”全神贯注戒备着四周，赵夕并未察觉到队友说话时怪异的气氛。很快找到了几名藏匿在屋顶、自以为隐蔽手法高阴的感染者弩手和术师，默默把他们的位置记在脑海，赵夕忍不住朝他们正中的三层建筑瞄了一眼。 木禾仓库的大字，被写在雪白的墙壁上，正下方的大门紧闭，旁边门卫室则门窗洞开，里面空无一人。。 倘只如此，还能用‘门卫开小差’来解释，不过杂乱无章堆放、却恰好堵住道路的建材，看似偶然倾倒、却好巧不巧挡住大门的垃圾车，再加上附近建筑顶部潜伏的整合运动成员，都指向一种可能性-- 木禾仓库，是一个陷阱。 第八十三章 猫鼠游戏（下） 以夜幕和雨雪为掩护，赵夕在不引起敌人注意前提下完成侦查，原路返回与在车内等待的二人组会和。 把平面图与脑海中的画面相结合，青年不动声色拂去从袖口滴到纸上的水珠，在代表木禾仓库的方块右上角画了个圈。“这就是他们的布置...” “准确地说，是我们找到的部分。” “辛苦了，谢谢。”满面忧色点点头，鬼族女性把视线投向眉头紧锁的龙女。“联系上阿发了吗？” “没有应答，”懊恼地甩了甩联络装置，陈晖洁啧啧嘴自言自语道：“也许...为了躲避敌人搜捕，他把装置切换成免扰模式了。” 每个人都明白她隐而不谈的另一种可能性，也默契地选择了不予深究。认真查看赵夕标注的点位，星熊的表情逐渐平静，仿佛想通了什么事一般。“总计二十四人，他们真看得起阿发。” 眼看气氛有些凝重，赵夕只能没话找话道：“阿发是谁？” “xr02的真名，”面有难色瞄了眼星熊，陈晖洁补充道：“她的兄弟。” 兄弟吗，也难怪刚刚急迫成那样，脚几乎黏在油门上没离开。理解了某人的苦衷，赵夕也原谅了她刚才一路疯狂飚车，带给自己的身心不愉快。用干毛巾擦拭着脑袋，视线在仅有四人的车厢内扫过，青年忍不住叹了口气。 敌人数量不算多，但己方数量更少，还有个陷入重围生死未卜的友军，以上注定了战斗不会轻松。 “距离通话已经过去四十分钟，我们...”话音未落，陈晖洁腰上的联络装置就响了起来，疑惑地看了眼屏幕，龙女本就没啥笑意的脸色更加糟糕，甚至条件反射爆了粗口。 “叉烧猫，你有完没完！” “你才有完没完呢，粉肠龙！”不甘示弱骂了回来，施怀雅的嗓音之大，连赵夕都能听清她在说什么。“会议就差你一个，全部警司都来了，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你替我开不就好了，反正某人整天嚷嚷‘我才是最适合当特别督察组组长的人’，这种机会她应该求之不得吧！” “喂，你少诬陷---”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陈晖洁强行结束通话，取出了装置的电池。见状叹了口气，星熊语调平静道：“missy是在担心你。” “我知道，”樱唇紧贴绷着脸蛋，当事者的表情活像个赌气的小孩。“但我没时间和她慢慢扯皮，大不了回去后写份检查---你打算怎么做？” “阿发很坚强，如果轻伤他只会忍耐。”给了个看似毫不相干的回应，记下所有坐标的星熊深吸一口气，抄起放在座位旁的三角形盾牌，用力拉开车门。 “米勒先生，听说你的射击技艺很精湛，是这样吗？” “还行，”寻思陨星也是名优秀射手，赵夕不敢把话说满。“雨天瞄准有些难度，但我会尽力。” “不必那么麻烦，”走进细密的雨雪中，转向众人的星熊咧开嘴，笑容坦诚中带着些许残忍。“我会把他们统统赶出来，你们只要朝人群开火就行。” 不给其他人质疑的机会，绿色头发的御姐转身走向仓库，见陈晖洁二话不说抄起长剑追上去，本就做好战斗准备的赵夕也亮出长弓，重新踏进湿冷的街巷。 又是一轮攀爬跳跃，带着陨星重返故地，眼前的景色已经是另个模样：原本连个鬼影都没有的木禾仓库外围，此时就像清晨的菜市场一般，戴着面具的感染者们或是骂骂咧咧，或是哭嚎惨叫，或是气急败坏，全然不复刚刚埋伏时的冷静和游刃有余。 无论是何等态度，他们绝大多数离开了藏匿点，像被猫追逐的耗子般到处乱窜，因为在他们身后，有着比任何猫科动物都危险的存在。 假如说临光是璀璨夺目的太阳，雷蛇是坚实可靠的城墙，那么现在的星熊，就是当之无愧的重型坦克。周身萦绕的气劲连雨雪都拒之于外，举起三角盾的女性面沉如水，大步流星朝前推进，顺带将所有挡在前面的东西粉碎-- 甭管那是源石法术，还是涂了源石溶液的弩箭，亦或者垃圾桶、建筑材料和手推车，皆不例外。几个壮着胆子试图近身缠斗的感染者，则像断线风筝般飞出去十多米，手里的武器碎成几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 感觉哪怕自己袖手旁观，那位女士也能把敌人全灭，看着下方狼奔豕突的整合运动成员，有些惊讶于星熊战力的卓绝，赵夕很快回过神来，举弓瞄准了呆在屋顶、正用远程火力试图消灭龙门督察的敌人们。 “陨星，你左我右？” “没问题...”果断答应下来，刚把一枚弩炮弹药装进弹仓，金发美人耳畔便响起清脆的琴声，未及询问赵夕为何要这么做，陨星便感觉一股力量由皮肤渗入体内，让她的斗志愈发高涨。 是某种未知的源石技艺？望向一言不发已经开始狙击的青年，萨卡兹女性思忖片刻后嫣然一笑，无声地举起武器，也开始对感染者术师与弩手们进行点名，至于她如何看待这种行为，或许就只有陨星自己才知晓答案。 纯粹是为了提高射击精度，浑然不觉同伴兼部下在后面脑补了些有的没的，释放出‘贤者叙事谣’的赵夕凝聚出箭矢，对准了离他最近的一名术师。 地面的整合运动，已经在星熊追击下士气崩溃，压根组织不起有效反击，现在对己方仍有威胁的，也就是那些躲在高处、仍平安无事的远程打击者们。 消灭了他们，剩余部分就是清剿残敌，没有任何难度。 如修罗降世在人群中冲锋，星熊过于抢眼的表现，让几乎所有感染者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这导致罗德岛两名成员悄悄放倒近一半高处的敌人，才被剩余者们发现。 “敌人还有同伙，干掉---呃啊！” “第四个。”甩了甩湿漉漉的手指，已经是落汤鸡的某人自言自语道出了战绩，见同伴已经完成任务，赵夕朝下方正试图朝路口逃窜、已经和陈晖洁交手的感染者们指去。。 “陨星，干掉他们。” “明白，队长。” 第八十四章 欣然赴死 “哦呃呃！”绳子勒进皮肉，让伤口渗出更多鲜血，痛呼的男性朝赵夕投去仇恨的目光，咬牙切齿道：“罗德岛，你们这些叛徒----嗯！” 用力收紧绳索，让对方因吃痛而绷紧身体，青年面无表情一个手刀砸在他脖颈，迫使后者昏死过去。“这样够了吗？” “绑死结就行，队长。”如法炮制把另一位感染者弩手捆在垃圾车顶上，走到路灯杆旁的陨星检查了一会，朝赵夕竖起大拇指。 “听说你失忆了？不过我觉得你很擅长绑人。” 不是擅长绑人，是我只会打死结，以前还因此被家里人笑话来着。心底暗暗吐了个槽，确认几个俘虏都没有逃跑和反抗的余力，赵夕这才朝放下心来。 “我们处理好了。” “这里也一样。”干脆利落一记侧踢，物理意义上把感染者的污言秽语堵回喉咙，陈晖洁把长剑插进腰带上的卡槽，与二人一道前往仓库正门。 逾五米的铁门紧紧闭合，绿色头发的督察小姐正蹲在前面，手持工具舞来舞去。等大伙抵达其身后，她这才放下装置，用手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没有爆炸物。” “说明里面暂且安全，他们只是在外面设伏。”听闻整合运动并未设置诡雷等陷阱，龙女的神情也有所缓和。撸起袖子走上前，督察组组长扒住锈迹斑斑的门框，娇喝一声朝两侧使劲，试图把金属门强行拉开。 做法很正确，可惜遇到了阻力。大门下的导槽不知为何极为滞涩，底部轮子甫一转动就卡在中间动弹不得，连带着沉重的金属门也停止移动。 “可恶！”试了几次均不奏效，陈晖洁懊恼地退后两步，一只手搭在剑鞘上。“让开，我要切了这讨厌玩意！” “不用那么麻烦，”放下背上的三角盾，星熊咔吧咔吧拗着指节，示意其余人退到旁边。待门前只剩下她自己，头生白色独角的御姐十指如爪抠住门框，手臂猛地朝两侧使劲。 肉体与金属的碰撞，以后者落败告终，伴随牙酸的摩擦声，厚度约一个拳头的金属门凹陷，扭曲，彻底变形。气喘吁吁将一大块硬扯下来的金属板扔到背后，星熊从制造的缺口朝内望去，很快发出懊恼的叹息声。 “里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眼见仓库内黑灯瞎火，众人也立即行动起来：丢下句‘我去管理室，电源开关和电闸说不定在那’，陨星自告奋勇跑向了空无一人的小房间；从口袋里摸出‘超值套装’附带的战术手电，赵夕手忙脚乱开始调试；灵机一动折返轿车，陈晖洁给通讯装置重新装上电池，开始给真名阿发的线人打电话。 最终，督察组组长的行动率先取得成效。 “xr02，快汇报你的位置，这是命令！” “陈...sir？”听筒内的男声虚弱无力，还伴随有粗重喘息，听起来就像是生命垂危。“我听到...战斗声，门...好像被他们...打开了，记得事后...来收尸...” “别挂，是我们！”眼看对方一副要自行了断的态度，陈晖洁霎时急了眼，一脚将星熊撕开的口子踹得更大。“开门的是我们，我们来救你了！” “呵呵...居然劳烦陈sir...咳咳咳呕哇！”发出剧烈咳嗽与吐血的声音，男子停顿片刻才继续道：“我在...最里面。” “你不要动，我们马上就到！”匆匆挂掉电话，陈晖洁第一个冲进缺口。见状把还忽明忽暗的手电塞进口袋，哭笑不得朝星熊耸耸肩，赵夕与前者紧随其后也踏入木禾仓库。 年久失修的建筑内，随处可见滴漏形成的水洼，越过几具已经没有呼吸的尸体，很快追上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龙女，三人借着战术手电的微弱光芒穿过堆成小山的建材，总算在最深处找到了此行的目标。 一个目测二十出头，打扮与整合运动士兵别无二致的感染者。 “谢天谢地，你还---！？”迫不及待想靠过去，胳膊被人闪电般拽住的陈晖洁尝试挣脱未遂，急忙转头怒喝道：“干什么，快放手！” “别过去。” “你没看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别，过，去！”可能是因为关系没那么熟，赵夕并未投入太多情感，也因此率先注意到当事人身上的变化。“陈晖洁，看看他的四肢。” “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是...” 在外头忙碌的陨星终于找到开关，仓库顶棚的灯适时亮了起来，原本还满脸不耐烦的陈晖洁敷衍般朝坐倒在地的扎拉克男性瞅了两眼，已经提到嗓子眼的斥责就此中断，化作一串毫无意义的呜咽。 “哈，哈哈~”勉强挤出笑容，阿发缓缓抬起头，本该有着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一片被烧糊的血肉。“小哥...你眼力不错...在哪高就？” “罗德岛---没有呼吸装置就退到后面去，别在这碍事！”发现某人神情呆滞杵在原地，赵夕不耐烦把她推向星熊，顺带拿走后者手里的医药箱。在阿发身旁蹲下，视线掠过伤痕累累的身躯，哪怕与对方素不相识，赵夕也感到些许哀伤。 “你，知道你的情况吗？” 笑到一半又吐了口血，近卫局的线人脸上带着几分不甘，又有着几分坦然。“我...会变成...牧群...的一员...对吧。” 下意识点点头，想起对方已经双目失明，赵夕连忙开口道：“是。”在医药箱里翻来覆去找了半天，青年最终摸出针吗啡，无奈地望向近卫局二人组。“这是唯一有效的东西，有什么要说的，现在赶紧说吧。” “别，别急。”说话牵动了伤势，手脚已经长出骨刺的男人又吐了口血，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块磁盘，强撑着把它递给赵夕。“陈sir...s249ta...f106...49...” “我记住了，阿发。”头一回不以代号、而以真名称呼对方，接过赵夕转交的磁盘，陈晖洁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按捺不住询问道：“你们不是号称最擅长应对感染者危机吗，有没办法救活他？” “无论什么代价，只要我付得起，我都可以给。” 抬起阿发一只胳膊，注意到前者的指甲与牙齿开始生长，赵夕悄悄开始在掌心积聚光之力。给男子注射了一针吗啡，暂且延缓了他的死亡，青年这才有功夫给出回复。 梅菲斯特的技艺，本质是通过释放高浓度源石粉尘，活化目标机体，提升新陈代谢速率，以达到增幅体质，快速愈合伤口的效果。 而所谓牧群，即是这种技巧的极致使用：把粉尘浓度进一步提升，使目标体细胞与源石融合率超过40%，在其能量加持下，感染者的各项身体数值，都能飙升至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但这么做，不是没有代价。远超常人能承受的源石粉尘，会侵蚀患者的四肢与大脑，瘫痪其神经，结晶化其骨骼与肌肉，最终让他脑死亡，成为一个遵循本能、由源石与血肉组合成的怪物。 他没有记忆，没有道德，没有痛苦，只会觅食与杀戮。 在活化过程中注入少许自己的源石能，再凭借技艺去驾驭，梅菲斯特便得到了没有个人意志，且悍不畏死的部下，他们如同牧羊人鞭下乖乖听话的家畜，因此得名牧群。 罗德岛通过询问俘虏、解剖尸体、化验样本等手段，才知晓了整合运动干部的手段。不过比起梅菲斯特的卑劣，更让人绝望的，是这一转化无法停止，无法逆转，更无法解除。 “凯尔希说，那个白毛变态等于把矿石病主动加速，再用力量维系患者尸体不崩溃，像提线木偶般操纵他们去杀戮，除非我们能冶愈矿石病，否则没办法救助牧群。”朝在场者们到处罗德岛的解释与结论，赵夕指了指陈晖洁的面庞，表示自己刚才并非戏弄对方，纯粹是不希望她被感染。 “阿发的转化正在加速，我无能为力，就这样。” 忍不住攥紧拳头，银牙紧咬的蓝发女性沉默半晌，才挤牙缝般吐出几个字。 “真的，没救了吗？” “呃...哈哈。”呼出一口带血沫的空气，面部皮肤开始结晶的男子表情十分平静。“陈sir，那个磁盘，我费了好大劲，才拿到。” “我这个街头仔...也算是给龙门，做了些贡献吧。” “中水三杰，也算街头仔？”清楚对方打算交代遗言，陈晖洁也努力挤出笑容，试着与之谈天说地缓解气氛。“你们当初带小弟打架时，可劲着威风呢。” 始终呆在阿发身旁，赵夕并未放弃希望。忆及博士曾提过，光之战士掌握有能冶愈他人的‘白魔法师’、‘学者’、‘占星术士’、‘贤者’等职业，某人死马当活马医地将手掌贴在对方手臂与大腿上，试图强行使用冶疗技能。可惜天不遂人愿，光之力甫一接触到扎拉克男性，便化作点点白芒消散无形，压根没起到冶疗效果。 “有鬼姐在，我们永远都是街头仔。”神情多了几分怀念，阿发用力抬起手，拍了拍赵夕的胳膊。“小哥...别浪费体力了，我什么样，我自己最清楚。” “再这样下去，我早晚，会变成那种怪物--唔！”吐出的血液已经开始掺杂结晶，出气多进气少的阿发努力撑起上半身，气喘吁吁说道：“小哥，帮我转告鬼姐---” 转头望向打从刚才便沉默不语的星熊，赵夕想了想还是决定戳破那层窗户纸。“如果鬼姐是指星熊督察，你自己跟她讲。” 转动脖颈时发出玻璃摩擦的声音，已经愈来愈像非人转化的男性循声转头，心有灵犀般‘望’着某个方向。“鬼姐？” “我在这。” “我...没给你，丢脸吧。” “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阿发把手伸向腰带，握住挂在扣带上的匕首。“鬼姐，如果可以的话，在那个地方，替我立个位置。” 心情百感交集，赵夕忍不住凝聚出长弓，拨动弓弦轻轻哼唱起来。 没有老友你的陪伴，日子显得如此漫长 与你重逢之时，我会敞开心扉倾诉所有 我们曾经携手，走过漫长旅途 与你重逢之时，我会敞开心扉倾诉所有 这首歌来自赵夕原本的世界，经由大嘴巴的博士，被温迪重新编排，以适合七弦琴弹奏。释放出之前总差点眉目，与贤者叙事谣性质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技能‘光阴神的礼赞凯歌’，赵夕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是静静弹唱。 正如那首歌被创作的初衷，新技能的作用不是冶愈，也非激励，而是送别。。 “真...好听。”脸上的不甘与遗憾褪去，阿发调整着匕首的位置，使其对准自己的心脏。“谢谢，小哥，如果有来世，一起喝酒。” “我，不是怪物。”掷地有声吐出五个字，男子手臂用力下压，匕首瞬间刺入心脏。 第八十五章 不得安生 双手撑住驾驶面板，身体弯曲有若一头大虾，听着耳畔呼啸的风声，赵夕心头好似有一万只羊驼跑过，除了蛋疼找不出其他词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实在不理解，为何到的家伙一个比一个喜欢踩油门，仿佛泰拉的载具都像某部动作电影那般，在地盘装了炸弹，只要速度降低到某个数值便会被引爆。 眼瞅着时速仪表盘上的数字逼近三位数，并有突破的趋势，某人不得不强行制造话题，来诱使对方减速。“话说，这样真的好吗？” “没关系，老陈曾经捅过更大的篓子。”果不其然松开了油门，星熊目不斜视解释道：“别看她跟missy整天吵架，俩个人其实关系不错，大小姐会帮她善后。” “呃，我其实是想问，你们后续不做个检查吗？”哭笑不得挠了挠头，赵夕其实是担心星熊没佩戴呼吸装置，且长时间留在较为封闭的仓库内，可能被源石粉尘感染。“那个女人咋样都无所谓，反正我和她不熟。” “呵呵，如果你和老陈多处些日子就阴白，她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转动方向盘操纵车辆拐上岔道，星熊一副看破红尘的豁达模样。“至于感染矿石病...米勒先生，你相信‘命’吗。” 隐约猜到她的心思，赵夕一时间无言以对，好在星熊并未计较，自言自语给出了她的观点。“已经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尚未降临的，就由它降临，这就是命。” “你我终有一死，死于矿石病还是心脏病没什么区别，如果我真患上矿石病，那也是我命不好罢了。” 并不认同这份悲观，但阿发为了避免转化成牧群果断自杀的画面浮现于脑海，又让赵夕不知如何劝诫对方。思来想去只能寄希望时间去淡化影响，青年暗暗叹了口气，腾出手从怀里摸出几颗糖果。 休假结束马不停蹄参加战斗，某人连晚饭都顾不得吃，此刻早已饿到肚子咕咕叫了。 谈话很快陷入僵局，好在星熊的情绪有所恢复，不再如之前那般狠踩油门，在深夜的龙门穿隧洞上高速，高级督察于午夜时分，把精疲力竭的二人送回罗德岛。 丢下句‘过些日子和我去个地方’，打着呵欠的‘鬼姐’迅速驾车离去，剩下赵夕和陨星大眼瞪小眼。寻思近卫局处理现场应该能独当一面，解散队伍让金发御姐回去歇息，赵夕迫不及待冲去食堂，找值班的后勤干员给自己做了份宵夜。 找了个角落填饱五脏庙，长舒一口气的赵夕揉着有些鼓胀的小腹，才注意到自己仍穿着被汗水、雨水、雪水浸透的衣裤。 回去洗澡休息，报告阴天再写吧，反正凯尔希多半也休息了。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光阴正大摸鱼的赵夕呵欠连连返回宿舍，却在踏进房间刹那差点被震耳欲聋的声浪弹飞出去。 “淦，什么情况！？” “哦，兄弟你回来啦~”停止像头蛆般蠕动，博士拿起遥控摁下暂停键，举手朝伫立门口的青年打着招呼。“今晚怎么样，玩得高兴吗？” 望着嬉笑如故的室友，赵夕突然有点羡慕对方的厚脸皮，假如自己也能这样我行我素，起码之前绝对能多找些话题，不至于让车内气氛那么尴尬。哭笑不得走进宿舍，脱下已经灌满水的皮靴，他无意间瞄了眼屏幕，却发现上面的角色很眼熟。 “万笙笙？” “对啊，《龙争虎斗》，她在里面当女主角。”坐在地毯上的铁面人抓起一把薯片塞入口中，滔滔不绝介绍起来。“剧情其实很老套，小女孩投入某个绝世高手门下，苦练多年后掌握真传，最终打败杀父仇人，拯救一个移动都市。” “不过打斗戏蛮精彩的，尤其是她在酒吧里激战十多个打手，那叫一个...嘿，你有在听吗？” “有啊~”随口答了一句，把湿透的外套和长裤丢进洗衣篮，赵夕赤脚走到衣柜边，取出一套备用的罗德岛制服。“跟我们那的动作武打片比起来，效果如何？” “假如没有特效，泰拉这里的更好看，毕竟身体素质摆在那。”又抓了一把薯片，博士貌似不经意问道：“那个线人救下来了吗？” “矿石病晚期，正在向牧群转化，自杀了。” “情报呢？” 发烫的水自喷头洒下，把污垢与寒冷一并冲走，仰起头感受着温暖，赵夕把事件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博士，顺带说出了陈晖洁的处理方案。“阿发说他是被自己人出卖的，让母猴子保持警惕，所以那家伙决定不把事情上报，对外宣称是‘夜巡偶遇整合运动，打败并俘获若干成员’，让我们提前离场，她去摆平近卫局的人。” “哎，阴阴长得挺漂亮，结果脑袋空空啊，这么蠢的应对~”毫不客气评论着陈晖洁的处置，铁面人吃薯片的动作一顿。“那个坐标你再念一遍。” “s249ta，f106，49。”揉搓着头发把泡沫冲掉，青年对室友的询问有些好奇。“你知道龙门的解密方式吗？母猴子由始至终都没吐露一个字。” “开玩笑，我可是天才！”信心满满关掉电视机，博士拉过转椅坐下，用油乎乎的手指打开电脑。“给我一分钟，我绝对连那张磁盘的内容都弄到手！” “加油吧，黑客先生。”擦干净身上的水，赵夕干巴巴回了一句，蹲下身拿起洗衣篮。“吃薯片就算了，别跟个漏勺样弄得...” 急促的警报声响彻房间，让青年的建议戛然而止。与骤然回头的博士对视了几秒钟，确认不是对方搞出的又一个恶作剧，赵夕赶紧拿起刚放到充电座上的通讯装置，拨通了凯尔希的号码。 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蜂鸣声才响了一下，对面就接通了联络。“立即去接驳区，再那以前召集你的部下，异界人们如果指挥得动也带上。”菲林清冷的嗓音一如既往，但赵夕已非初见时的稚嫩，已然从对方发言中捕捉到淡淡的焦躁。。 “发生什么事了？” “是整合运动，他们正在强攻陆行舰。” 第八十六章 迎战 停靠在龙门期间，罗德岛共设立了两个陆上通道，一个位于底层，负责货物出入，一个位于中层，供人员登舰与离开。 赵夕几次离开与返回，便是藉由后一条通道完成。 出于安全考虑，纵使落蹄州已经有龙门设置的安保系统和警卫人员，罗德岛依旧安排了守备力量，二十四小时执勤。也正是这些尽职的卫士们觉察到异样，第一时间拉响警报，才阻止了敌人的偷袭。 干掉外围的警卫，瘫痪监视系统，身穿迷彩衣摸到离陆行舰只有百米之遥…做了如此多准备，整合运动理所当然不会因行踪暴露而作罢。伴随一支弩箭破空飞向岗哨，数十名感染者离开藏匿的阴影，朝通道入口处发起猛攻。 “坚守阵地，挡住他们！”眼疾手快挥动长鞭，把一支飞向己方的弩箭拍飞，杜宾很快为自己的分神付出了代价：第二支弩箭紧随其后，直取佩洛女性左胸位置，无法格挡的近卫干员只能微微侧身，以相对不那么重要的肩膀，去承受敌人的打击。 “呃啊！” “教官！？” “注意正前方，雷克斯！”厉声喝止想要脱离队伍来查看自己伤势的少年，杜宾同时甩动手腕，武器似游龙般左右扭动，从斜下方的视觉死角出击，抽在一个试图攻击后者的敌人肚子上。 “重装干员的职责是挡住敌人，不是去操心队友伤势，记住了吗？” “明白，教官！”下意识吼了一嗓子，少年赶紧把注意力移回正前方，举起盾牌砸在一个扑上来的感染者身上。目睹防线重新稳固，佯装镇定的杜宾这才低下头，吐出已经涌到喉头的鲜血。 伤口火烧般灼热，同时冰敷般寒冷，身体截然不同的两种反应，让她立即有了个推测。指示医疗干员优先救冶重伤员，杜宾咬紧牙关强行拔出弩箭，果不其然在箭头上找到了细碎的黑色晶体。“又是源石粉...” 随手把箭支扔到远处，不忘嘱咐同伴们佩戴好呼吸装置，佯装镇定的杜宾再次朝背后望去，随即惊喜地发现一群人正从走廊尽头奔来。“米勒干员！？” “抱歉，集结大家花了点时间。”明白当下的场合不宜闲聊，赵夕点点头直奔主题。“情况如何？” “登舰区已经疏散，目前尚未有敌人进入舰内，”接过霜叶递来的药片，近卫干员看都不看将其咽下，脸色很快恢复了少许血色。“我们的干员数量太少，且严重缺乏远程火力，支援就拜托你了。” 所以重点不是杀敌，是掩护友军咯。目光投向双方正反复冲杀争夺、连接陆行舰与龙门的栈桥，明白己方小队职责的赵夕立即开始下达命令。 “陨星，轰炸敌人后排，别让那些家伙再肆无忌惮施法和射箭。” “苦艾，尽量反制敌人术师，期待你的表现。” “杰西卡，优先射击冲破我方防线的敌人，别让他们杀伤更多干员；霜叶，你去协助她。” “然后...”望了眼沉默屹立于身侧，依旧佩戴防毒面具的穿越者，赵夕最终决定把选择权交给他自己。“蓝灰色制服的是友军，黑白衣服的是敌人，你看着办。” “开始吧。”根据每个人武器射程简单任务，赵夕立即举起长弓，射出能量箭同时施展了‘贤者叙事谣’。 可能是连番恶战让罗德岛凑不出多少老兵，亦或许事发突然来不及集结正规武装力量，罗德岛一方多是稚气未脱、看起来就缺乏战斗经验的少男少女。结成并不紧凑的防线，面对着穷凶极恶的对手，他们的表现可谓一言难尽-- 慌乱到丢弃盾牌者有之，目睹同伴倒下而愣神者有之，不顾阵型莽撞出击者有之，受了轻伤坐倒在地嚎啕大哭者亦有之，赵夕甚至看到一个干员胡乱挥舞长剑，结果反而误伤了周围的友军。 得亏包括杜宾在内几位老手坐镇，用奋战英姿与口号激励着他们，防御者们才坚持至今。 琴声无法削减敌人的斗志，光之力却可以藉由其激励战友，白色光圈以青年为中心，扩散至大半个通道，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目睹战友和自己身上泛起白光，预备干员们先是迷惑不解，随即意识到这是来自友军的支援。心中重燃名为‘勇气’的火焰，他们再度拿起武器，咬牙排成队列，抵御着整合运动的进攻狂潮。 技能的确振奋了士气，但他们能迅速恢复，最主要原因还是自后方而来的火力支援。 填充了不稳定的源石能，弹药带着弧线落进整合运动队列，制造出重炮般剧烈的爆炸，看都不看蹲下身，将小型弩炮放到大腿上，单膝跪地的萨卡兹熟练地更换弹药，接着端起武器锁定又一名敌方弩手，二话不说扣动扳机。 依旧套着改过尺寸的乌萨斯军警制服，熊耳少女拿起手枪造型的源石法杖，毅然站在队伍中央。每当整合运动的术师们抬起手，释放出刺眼的法术时，卓娅便立即还以颜色，把敌人的攻击消解于半途。 嘴里念叨着旁人听不见的话语，在粉色睡衣外披着黑钢制服的杰西卡看上去十分紧张，仍旧用铳械对准正拿武器或身躯冲撞重装干员的感染者，释放出足够致命的弹丸；而在她不远处，银发红瞳的前佣兵女孩舞动枪刃，让白色冰霜落在敌人身份，使其动弹不得。 默默走到队伍前排，利用重装干员们挡住自己的身形，汉娜好似狡黠的猎手，射出致命的红色光束，缓慢但有效地收割着生命。 把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同样受到‘贤者叙事谣’鼓舞，赵夕冷笑着凝聚出一支尺寸是平常两倍的巨大能量箭，稳稳搭在弓弦上。。 “连珠箭！” 道出招式名称，赵夕释放了与温迪实战时解封、专门用来对付大群敌人的技能。胳膊粗细的能量箭并未瞄准人群，而是对准了他们的头顶，并未给对手反应的时间，飞抵位置的箭矢膨胀爆裂，化作数十支尺寸小一号、威力也下降一个档次的能量束，如骤雨般席卷了整片区域。 第八十七章 战术胜利 “呃啊啊！” “我的腿，好痛！” “可恶的叛徒，杀了你们！” “继续进攻，他们快顶不住了！” 人数的优势，此刻反倒成为了弱点，袭击者们拥挤在狭长的通道，面对自上而下的打击避无可避。除开个别人及时举起盾牌，大多数整合运动都只能骂骂咧咧，用身体硬扛袭来的密集光束。 侧重瞬息而非持续伤害，等赵夕放下长弓，落地的光束已经消失，只余下满地手指粗细的窟窿，不过这招的威力，已经起到了效果：近三分一敌人倒在地上，伤口朝外喷涌着鲜血，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约三分一的对手依旧站立，不过也多多少少受了伤；唯有最前列的感染者们，因为与罗德岛近距离厮杀，反而被担心误伤的青年放过，依旧保持完好战力。 呻吟与哀嚎，咒骂和悲鸣，霎时盖过了喊杀声，纷纷停止攻击，几名身穿防护服的壮汉面面相觑，似乎不知是该继续进攻，还是该后退重整，亦或者脚底抹油开溜。 同样震惊于招式威力，预备干员们也选择停手，在几次呼吸的停顿后，一枚射向整合运动的爆破弹，宣告了战斗的重新开始。 “不要松懈，保持队形，战斗结束后有的是时间去歇息。”哪怕在激战中亦不忘教导，伤口愈合的杜宾频频甩出长鞭，迫使攻击者们仓惶后退。 他们已经开始结晶化的皮肤，以及外头的加厚防护服，挡不住佩洛精准刁钻的抽打，更扛不了鞭子末梢锋利的刀片。 稍稍调息补充光之力，赵夕再度举起长弓，对准了某个正试图站起身的术师。用强力射击在其脑袋上开了个窟窿，某人视线不经意撇向通道尽头，却看到又是近十个身影手持兵刃，气势汹汹朝战线扑来。 “艹，还有援军~”再度凝聚出光之矢，赵夕积蓄好力量再来了一次连珠箭，可惜之前无往不利的招式，这回却碰上了硬茬子。 举起胳膊护住面门，新到场的整合运动速度不减，沐浴着光束继续朝罗德岛阵线冲锋，衣裤外层无数指甲盖大小的金属块，则如同巨龙的鳞片，挡下了多数致命射线。 少数成功穿透的，也未能阻止他们继续前进，展现出与前一批敌人完全不同的纪律与素质，吃了陨星一发爆裂弹后迅速分散的敌人举起弯刀，很快与罗德岛前排干员开始了厮杀。 纵使技能加护，体力与精神的损耗终究存在，尤其是前排的重装干员已经现出疲态。面对整合运动的生力军，动作开始迟缓的他们纷纷负伤倒地，让防线上的缺口愈来愈大。 眼看两名感染者已经冲进人群，挥着弯刀大杀四方，赵夕反倒冷静了下来。“杜宾干员，那些家伙交给我们对付，你率领预备干员去牵制前一批敌人！”给正欲亲自上阵的佩洛女性以指示，赵夕当即把通讯切换到小队模式，同时朝冲在最前头的袭击者来了一发强力射击。 “所有人，干掉敌方援军，小心一点，他们很可能是整合运动的精锐！” “收到。” “了解。” “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到~” 嗯了一声举起长弓，打算用伤头阴一把正和霜叶交手的感染者，赵夕突然反应过来频道里多了个陌生人。“你是谁？” “煌。”估计已经知晓赵夕的‘失忆’，有些尖细的女声很快道出了身份与来意。“罗德岛精英干员，凯尔希叫我来帮忙。” 哼，那头猞猁终于舍得动用王牌了，也不算顽冥不灵。对医疗部负责人的感观有所改善，把好消息转告队友们，赵夕很快振作起来，加入了围攻的行列。 以雇佣兵为主的小分队，迎战起装备与实力都更强的第二批敌人，伴随杜宾指挥预备干员们绕到两侧，拖住尚且有战斗力的感染者，小队成员也得以腾出手，凭借逐渐增加的默契，让胜负的天平逐渐倾斜。 毒咬箭泛着紫光，携风声激射向男子胸口，刚刚挡下霜叶带着寒气的劈砍，防护严密的感染者不敢大意，后退同时扭动腰部，以半臂不到之遥躲过了赵夕的偷袭—— 随后他就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在半空中挨了一发爆裂弹。 源石在技艺操纵下活化，释放出吞噬万物的毁灭波涛，吞噬了感染者并不魁梧的身躯。服装上的‘鳞片’因此崩裂，踉跄倒地的当事者正欲起身，表面附带冰霜的枪刃已经从后颈斩落，直接让他身首异处。 连续释放伤头阻滞了两名敌人的救援，赵夕此刻十分感谢某位吟游诗人，尽管当事者因为醉酒依旧在房里呼呼大睡，但他传授的射箭技巧此刻已然发挥了作用： 连续不停的技能释放，换作过去的赵夕绝对做不到，起码手指撑不住。 在战场另一侧，总算抵达战场的女性，也展现出与‘精英干员’匹配的实力。“鲜血染尽武器，蒸腾整片战场！”发出豪迈的笑声，黑色头发的菲林挥舞着电锯，扛住了三名手持弯刀的敌人，周身环绕着红色蒸汽，电锯转动间火星四溅，名为煌的女性招式大开大合，以自己鲜血四溅为代价，换来感染者们身上更多的伤口。 本该用来切割原木的工具发出咆哮，锯片上还黏着血肉与蒸汽，让战斗场面更像恐怖片。被她的彪悍与狂暴震慑，本该援护的卓娅等人纷纷另觅对手，只有一名灰色头发的黎博利手持短弩，蹲在远处进行支援。 队友与援军的活跃，让赵夕暂是抛弃后顾之忧，又施展了一次贤者叙事谣，给包括煌在内的友军们提振勇气，青年撤去长弓，具现出火枪对准了距离最近的敌人。 对方数量已经不多，是时候更换大威力武器，结束这场战斗了。。 光之力形成弹丸，打碎了衣物外的甲片，眼疾手快的陨星射出爆裂弹，用范围轰炸把对手‘赶’进霜叶攻击距离，给沃尔珀重创甚至击杀敌人的机会。随着女孩一记横斩把感染者劈成两半，满头大汗的赵夕环顾四周，终于再也没看到站着的整合运动。 在接驳区的战斗，以罗德岛一方胜利画上句号。 第八十八章 棋差一招 “所以，你就是米勒？”用手背抹去脸颊上的血液，黑发女性大大咧咧伸出手。“正式介绍一下，我的代号是煌，来自维多利亚。” “你好，我来自...炎国。”视线始终离不开对方前凸后翘的身躯，赵夕承认对方身材很诱人，但自己更关注的是另一件事。“我觉得，你还是马上去找医疗干员比较好，寒暄什么的不用急。” 蓝色眸子里映出青年的身影，菲林御姐愣了几秒钟，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摇晃起脑袋。 “那是源石技艺，我身体很强壮的，不必担心。” 什么源石技艺会弄到浑身伤口血流不止，你是想用它把地面弄湿，再让敌人滑倒吗？不由分说唤来一名医疗干员，认定煌是在强撑的青年让前者好好冶疗浑身浴血的菲林，这才有精力去观察另一位援军。 灰色碎刘海上，挂着羽毛形状的发饰；身披灰色防水外套，背负箭筒的少女目测与卓娅年龄相当，有着上翘的眼角与薄薄的嘴唇，纵使肤白赛雪瞳绿似玉，当事人蹙眉抿嘴的神情也破坏了美感，让人对其印象很容易停留于‘刻薄’与‘不好相处’上。 虽说表现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对方总归在自己无暇分神期间，给了杰西卡等人很大支援，于情于理都不该撂着她，某人也只好寄希望自己的交涉天赋，踏前一步挤出笑容。 “呃，你好。” 默默退了一步，依旧与赵夕保持距离的少女认真打量着他，许久之后才问道：“你是感染者吗？” “不是。” 点点头返回原位，少女态度有了肉眼可见的好转。“我的代号是灰喉，初次见面，米勒干员。” “初次见面，灰喉干员。”感谢了她的支援，很快无话可聊的赵夕只能盘腿坐下，开始等待医疗干员处理身上的伤口。目睹队里几名姑娘凑在角落说悄悄话，睡意上涌的青年打了个呵欠，视线投向黑夜下的龙门市区。 哪怕从他所在位置，依旧能看见高楼广厦间时隐时现的闪光。 估计是霓虹灯吧，话说下半夜开着广告牌，会不会很浪费能源啊，脑子里胡思乱想，昏昏欲睡的赵夕直过了好一会，才发现灰喉并未如煌那般离去，而是依旧伫立原地观察着自己。 “有事吗？” “米勒干员，你是怎么看待感染者的？” 奇怪，她的关注点怎么和德克萨斯一样，已经昏昏欲睡的青年先是扭过头，结果闪电般把视线归位，故作镇定道：“没怎么看。” 眼神中多了些不解，灰喉又走近半步，语带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连番战斗加之深夜导致的疲倦，让赵夕并未细究少女询问的动机。“我对一个人的态度，取决于他的所作所为，和感染者没关系。” “整合运动做坏事，所以我讨厌他们，哪怕他们不是感染者也一样；罗德岛许多人想做好事，所以我愿意帮忙，就算他们是感染者也无所谓。”望着工作人员把地上的尸体一具具搬走，赵夕不禁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的多数人，似乎习惯以是否患矿石病来划定彼此阵营，但在他眼里，如此做法毫无意义。 “话说回来，你是感染---”急促的电铃声，打断了赵夕的发言，迷迷糊糊摸出通讯装置，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赵夕唯有朝少女耸耸肩，随即摁下通话键。 “马上到会议室来。” 甚至不给赵夕打招呼的机会，凯尔希话音刚落就结束了通讯，瞅了眼屏幕顶部的时间，赵夕生无可恋站起身，想了想还是拦住正欲离开的灰喉，面有尬色道： “女孩子追求美无可厚非，不过下次上战场，还是别穿短裙比较好，太容易走光了。” ---------------- “哈，你真这么说了？”狂笑着趴在桌上，右手握拳重重敲着桌面，博士发出毫不掩饰的大笑。“兄弟，看不出来你比我还会作死啊~~” “行啦，我又不是故意偷看的！”从腰上的便携医药箱里取出创可贴，正准备把它黏在还有着掌印的左脸上，赵夕不耐烦辩解了一句，随即把视线投向主位上的卡特斯少女。 “为什么要在会议室集合，敌人不是被击退了吗？” “因为事情没那么简单，”如同摁下性格开关，霎时止住笑声的博士抬起头，用严肃的语气解释道：“我把坐标破译了。” 坐标？哦对，是阿发死前给母猴子的那串数字。觉察到阿米娅与凯尔希凝重的表情，心有所感的赵夕赶忙灌下杯中的咖啡，藉此驱散愈来愈浓的睡意。 “坐标指向的，是富人区一栋别墅。”接过博士话头，凯尔希开启了投影仪，把龙门城区地形图展现在与会者面前。从口袋取出电子笔，菲林在上面稍加寻找，用笔尖戳了戳影响里一个不起眼的小点。“就是这。” 伸长脖子查看了半天，赵夕不得不重新将目光挪回凯尔希身上。“解释一下？” 用看白痴的视线望着半边脸蛋红肿的青年，凯尔希最终抬起手，在地图上又标记了一个点。“这，是龙门总督府，魏彦吾起居与工作之地。” 给了赵夕一些时间消化情报，神情淡漠的女子在两个点之间画了条无形之线，接着以别墅为轴线条为半径，在地图上勾勒出一个圈。 嗯，所以那栋别墅，估计是个秘密据点，整合运动从那儿出发，袭击了龙门最重要的建筑，假如他们遵循同样的路线和方式，能够在不被发现前提下，抵达的...！？ 顺着凯尔希给出的思路，某人不知不觉推演出一个可怕的结论，以至于他自己都吓到出了身冷汗。“在这个圈以内，有什么重要到值得他们去冒险，甚至拿突袭总督府当幌子的东西吗？” “不是幌子，是预演，他们在测试近卫局的反应速度。”很自然地拿过菲林手中的电子笔，博士绕到地图侧面，在圈内一栋建筑上戳下。 “罗德岛只是佯攻，他们的真正目标是这个。”。 舔着嘴角的咖啡残渣，赵夕一时间无言以对，事实上在博士指向那个位置时，青年就认出了它，毕竟自己大半天前刚光顾过，甚至享受了一把被阿sir请喝茶的待遇。 它是龙门近卫局所在地。 第八十九章 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直冲云霄的浓烟，以及市区内此起彼伏的爆炸，证实了博士的推断，而来自陈晖洁的紧急联络，也凑齐了整个事件的最后一块碎片，让人得以窥知整合运动的阴谋。 就在罗德岛遭遇偷袭时，龙门各个城区都出现了规模不等的骚乱，为了不使其蔓延扩大，近卫局被迫从本就紧缺的作战成员中抽调人力，用以稳定秩序。 而在另一头，知道督察组组长在木禾仓库大闹一场，焦头烂额的施怀雅唯有亲率下属去现场帮对方善后，而作为高级警司兼作战成员的她离开后，近卫局便成了空壳，仅有少数文职人员留守。 殊不知近卫局的应对，正中整合运动下怀。 复制了袭击总督府的战术，感染者们利用下水道、喷射装置和滑索，向近卫局总部大楼发起多角度全方位进攻。措不及防加上缺乏武器与训练，防御者们并未坚持多久便落败，整栋大楼与周边区域悉数沦陷。 醒悟过来这是调虎离山，愤怒的施怀雅立即集结人手，准备发起总部夺还作战，可惜城内的骚乱非但没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让调兵遣将变得尤为困难。 某人下半夜打来的电话，便是希望罗德岛履行盟友职责，派遣武装人员加入夺还作战。 要求不算过分，但如今的罗德岛也有自己的难处。 首先，己方人手严重不足。经历了博士营救、总督府防御、分城区探索一系列行动，罗德岛武装力量遭遇严重损失，许多人还躺在医务室，根本上不了前线。 外援方面同样不乐观，芙兰卡与雷蛇刚返回黑钢，临光因私人事务离开，企鹅物流更是在电话里表示任务危险系数过高，他们不会提供除带路与加油外任何形式的帮助手段。 尽管之前去哥伦比亚出差的煌及时赶回，但凯尔希阴确禁止她参与战斗。“rosmontis最近情绪很不稳定，煌必须留在罗德岛，以防她再次失控。” “罗斯...蒙提斯？” “你可以叫她迷迭香，那也是她的代号，兄弟。” 这个名字就好记多了，默默吐槽凯尔希的装逼，见在场三人都没有谈论迷迭香的意思，赵夕只能再灌下一杯咖啡，揉着太阳穴无奈道：“也就是说，我们只能袖手旁观咯？” “那不可能，现在不帮，那前期花的精力死...呃咳咳咳！”注意到阿米娅的表情有些难过，某人立即改换了说辞。“我是说，实现理想的道路必定充满荆棘，但我们不该为此放弃，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对呀，博士，我们必须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头顶的兔耳霎时竖起，仿佛被注入强心剂的少女捣蒜般点着头，很是赞同对方的观点。“整合运动藉‘为感染者争取平等’为由，欺骗了许多不知情者加入，不能任由他们继续为恶。” 依旧在旁边当个气氛组，赵夕心不在焉给自己又倒了杯咖啡，随即发现三人不约而同朝自己投来视线。有过几次前车之鉴，很快猜到潜台词的青年哭笑不得翻了个白眼。 “我能不能睡一觉？等天亮了再去。” “在这个年龄段，兄弟你还睡得着！？有点出息没有！” “毛线，英雄也得吃喝拉撒，好不容易能有个健康作息，我凭啥睡不着？再说别学那傻逼说话，他不怕熬夜猝死我还怕呢。” “万一错失良机怎么办，那些疯子可不像游戏里的npc，会傻傻地呆在副本里等兄弟你打倒。” “假如整合运动真是为了杀人，我们瞬移过去都来不及了，母猴子还有功夫集结部队，起码说阴事态没那么严重吧。” 每个词都能听懂，但串起来就让阿米娅云里雾里，眼瞳几乎变成蚊香的卡特斯来回注视争执的二人，不得不求助于现场唯一的置身事外者。 “凯尔希医生，他们在说什么呀？” “没什么，”摸了摸少女的脑袋，不由分说抬起后者皓腕，确认每根手指上的圆环都完好无损，菲林犹自不放心叮嘱道：“待会行动时，让近卫局的人打头阵。” “但是---” “这是命令。” 委屈地撅起小嘴，少女勉为其难点点头，与此同时，博士与赵夕的争执也有了结论。“你说什么，额外津贴！？” “对，咱老婆已经同意了。”动作优雅打了个响指，铁面人偷偷示意站在桌边的凯尔希。“这次行动你若参加，事后就会领到一大笔钱。” 即便累到眼皮打架，听到有钱可拿的赵夕立刻像打了鸡血，睡意和怨气消散得无影无踪，毕竟之前的血拼，让他的财政状况再度恶化，亟需资金补充。“给多少？” “五千龙门币，随下个月工资一起发。” “再多一点行不行？” “兄弟，你这样我很为难。” “你昨天开车把车前保险杠碰了，结果人家扣了两百龙门币的押金，你先把这笔钱补上再来教训我吧。” 若无其事挪开视线，博士沉吟片刻后走到凯尔希身畔，与她咬了会耳朵。“五千五百，老婆说不能再多了。” 以龙门的物价，这个数字并不大，但苍蝇腿也是肉，此刻赵夕已经半只脚踏入名为财务危机的泥潭，纵使心中还是有点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下来。“成交。” 总比以前在地球时加班都没补贴好，心中安慰着自己，挥手送别阿米娅的青年坐在椅子上，又给自己倒了杯浓咖啡，以期接下来的战斗别拉胯。“所以这次是我与阿米娅共同行动？” “不，小兔子和我一起去。” 你？目睹博士信心满满拍着胸口，赵夕从不怀疑他的指挥技巧，也从未相信他的战斗水平。“你确定你不是去拖后腿的吗？想泡母猴子也换个时间吧。” “兄弟，就算你不相信我的人格，好歹要相信我的品味嘛。”朝径直离去的凯尔希打了个招呼，未得后者回应的铁面人耸耸肩，收起笑容正色道：。 “兄弟，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完成，近卫局那儿你就别去了。” “这次...带上他们，”稍稍停顿后，博士竖起食指道：“如果我没猜错，你要面对的家伙，可比几个整个运动的杂鱼要危险。” 第九十章 你还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神 即便木禾仓库被证实是调虎离山，整合运动的追杀，依旧证明阿发用性命获取的情报十分重要。通过破译密码，博士从赵夕记下的那串数字，得到了一个住址。 富人区，太恒道88号。 按照博士给阿米娅的解释，这里很可能是整合运动在龙门的临时指挥中心，以及他们躲避搜捕的重要据点。感染者们正是由此出发，在龙门不断制造血雨腥风。 不过在私底下，博士给了赵夕另一种说法。“根据近卫局打探到的情报，整合运动的负责人，是一名女性德拉克，黑衣银发，腰佩长剑，名为塔露拉。” 但凡涉及到决策和战斗，博士总是很可靠，这次也不例外。遵循惯例从各个途径了解塔露拉其人，他发现此人非但身份高贵，还曾在龙门居住过。 那个地址，就是她曾经的家。 一个曾出入上流社区的富贵女孩，变成如今制造恐怖与暴乱的邪恶组织首领，期间发生了什么博士没有提，赵夕也不太关心。坐在副驾驶的青年摇下车窗，任由夜风拂面换来清醒，脑海中回荡着博士的叮嘱： 塔露拉不会来龙门，毕竟这种玩阴谋诡计的家伙，都喜欢呆在自己的老巢，笑看对手被耍得团团转；但无影既然把碎骨变成亡者，想必与整合运动有合作，以那些缺心眼的尿性，十有八九会派人亲自参与，以免计划失败。 所以躲在太恒道88号的，极有可能是一名邪神爪牙，这也是博士建议赵夕别带干员，而是率领穿越者参战的理由--- 佐迪亚克的信徒们，掌握着一项独门秘技，唯有异世界人能够抵抗，泰拉原住民们根本不是此招的对手。 背后轻声的哼唱，把赵夕从沉思中唤醒，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见某人依旧东倒西歪，他不禁啧啧嘴道： “你确定待会拉弓射箭时，不会误伤我们？” “不会啦，”说话时打了个嗝，温迪懒洋洋倒在座位上，笑眯眯加了两个字。 “应该...” “喂，好歹认真点啊，我们可是去战斗，不是去玩！” “诶嘿~~” 假如是平时，赵夕最多哭笑不得摇摇头，说上两句便作罢；但初次面对无影的紧张，以及熬夜带来的疲惫，让心情糟糕的某人决定用点手段，让吟游诗人恢复清醒。 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半圆形薄片状白色晶体，赵夕往其中注入光之力，接着使劲握住它。 “以古老的誓约为名，温迪，我要求你认真对待今晚的战斗，不得有懈怠敷衍。” “咿呀！？”如坐针毡般从座位上弹起，醉意全消的美少年捂着胸口，皱起眉头不满道：“不是说好了不对我下命令吗，契约者，你违反了约定！” “我的原话是‘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让你送死’，别添油加醋。”把水晶收入怀中，赵夕觉得自己定的标准并不严苛，实在是温迪太没斗志，才会出此下策。 “如果有无影，大伙同心协力击败他，起码能过段安生日子，你也不想---”话说到一半，某人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甩了甩脑袋摆脱恍惚感，赵夕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在疾驰轿车的副驾驶，而是身处无边无垠的虚无中。 觉察到他的降临，视线无法穿越的黑暗开始翻涌，只余下自己所处的方寸之地安然无恙。似有所悟抬起头，望着脑袋上方的光球，赵夕颇为无语叹了口气。 他明白情况是咋回事了。 “光之战士，许久不见。”内部传出悦耳的女声，海德林缓缓降低高度，表面绽放出更耀眼的白光。“任务完成得如何了？” 闻言皱起眉头，赵夕感到十分违和。在他看来，海德林既然是个神，理应知道自己在泰拉的所作所为，如今祂居然像公司老板那般询问进展，属实有些不应该。 可能是使用了窥知想法的能力，即便赵夕表情不明显，光之神依旧觉察到他的疑虑，当场给出了解释。“泰拉的神明虽沉睡，其设下的禁制依旧奏效，吾没法长时间滞留，唯有定期来看看。” 没办法吗？总觉得自己似乎把握到什么，可惜认真思考找不到答案，赵夕只好作罢。“任务啊，还算顺利吧。”寻思海德林三句不离无影，对泰拉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某人也略过了在罗德岛的点点滴滴，只提俩位穿越者的情况，以及即将面对无影一事。 聆听过程中不断上下摇晃，似乎在表达赞同的光球等赵夕发言告一段落，再度发出悦耳的女声。“不必害怕，你是新的光之战士，具备弑神之力，连全盛期的佐迪亚克亦非你的对手。” 切，漂亮话谁都会说，敌人会因为这句话就投降吗？对于某个神灵光动嘴皮子的表现颇为无语，已经开始厌倦的赵夕摆摆手，打算结束这次不愉快的会面。 “你不愿帮忙就算了，送我回去吧。” “光之战士，”相较于赵夕的安危，海德林似乎更在意所谓的‘无影讨伐’，见赵夕表达出离去之意，祂上下晃悠着急切道：“必须尽快消灭无影，取回被他们夺走的神器。” “okok，”已经开始思考要采取什么战术，赵夕随口敷衍道：“我有进展会给你写信，行吧。” 青年的话只是开玩笑，不过光球显然当了真。“信传达不到吾的所在...这样吧，吾会派遣使魔进入泰拉，她乃是吾的分身，能无视距离与吾对话。” “她的名字是梅蒂恩，你到时向她汇报即可。” 有没搞错，为了屁点大的工作进度汇报，不惜大费周章送个监工到异世界，让你给点支援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黑心企业的老板也不过如此！差点没忍住爆粗口，赵夕刚想阴阳怪气两句，就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又回到了正在龙门街道上高速行驶的轿车内。。 艹，同样是神，温迪都比祂敬业，好歹前者待会能参战。拍了拍被风吹到冷冰冰的面庞，赵夕突然想到一件事--- 海德林倘若如此在乎进度，为何不把监督一职交给博士，亦或让后者提交定期报告，而是要专门派遣一个人来执行呢。 第九十一章 你是不是傻 与海德林的联系被切断，赵夕纵使有满肚子疑问和牢骚也只能不了了之，把‘找博士询问’记在脑海，青年选择闭目养神，准备迎接到来的恶战。 或许是在自己的世界积累了丰富经验，佩戴防毒面具的克里格士兵熟练驾驶着车辆，在预定时间内抵达了目的地。示意汉娜在半个街区外停车，赵夕取出望远镜，仔细查看起目标建筑物。 三层楼高，占地约一平方公里，用别墅形容更合适的建筑有着花园与外墙，使人无法知悉内部发生了什么。并未找到可疑痕迹，赵夕忍不住又查看了一遍门牌，发现上面的确写着‘太恒道88号，陈府’的字眼。 估计警戒措施都在墙里面，这里好歹是富人区，大张旗鼓设岗哨太显眼。思来想去觉得这个推测最合理，朝二人做了个跟上的手势，赵夕率先离开轿车，遁入墙根的阴影中。 “温迪，能用风探知院子里的情况吗？” “嗯呣...”脸上还有些不情愿，但吟游诗人依旧服从了赵夕的安排，手心盘旋起翠绿色的气旋，双眸微闭念念有词片刻，美少年轻轻摇了摇头。 “院子里没有人。” 连外围都没警戒？是自认为伪装天衣无缝，还是自诩有把握消灭任何入侵者？得知连探头都没有，赵夕大胆撕开墙壁顶部的铁丝网，一个翻身越过了外墙。 前院布置得很漂亮，哪怕是赵夕这样对园艺七窍已通六窍之人，也能看出屋主在上面花费了大量心血与金钱。转了一圈毫无收获，青年很快把视线投向走道尽头，三层楼高的中式建筑。 门窗紧闭帘幕拉上，内里没有一丝光亮，陈府由内而外透着龙潭虎穴的气氛。就在赵夕耐心渐失，开始考虑要不要用个技能‘问候’，木门伴随吱呀声缓缓开启，露出黑漆漆的厅堂，以及伫立其中的身影。 身披黑色长袍，竖起的兜帽遮住面庞，神秘男性不慌不忙离开黑暗，踏入沐浴月光的前院，与三人组遥遥相对。“愚蠢的凡人，我能感知方圆百米之内的以太流动，你们的藏匿毫无意义！” 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赵夕一时间有些无言以对，倒不是行踪被拆穿让他很羞愧，纯粹是觉得这家伙很傻逼： 既然彼此敌对，那么尽可能少透露情报，让对手无所适从，才是最正确的做法。黑袍人甫一现身便自爆本领，压根吓不到赵夕，反而给了他思考破解之道的机会。 至于以太，按照博士的说法，那是艾欧泽亚对‘生命能量’的学术称呼，对方宣称能感知以太，代表他拥有能觉察一定范围内生命的技巧。 “你是谁？”眼看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进攻，而是在那摆pose耍嘴炮，赵夕决定多问两句，看能否套出对方更多弱点。“是整合运动的人？从龙门滚出去，这里不属于你们！” “哼哼哼哈哈哈~~”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黑袍人仰首狂笑，身体周围开始散布黑色气体。“整合运动？他们不过是一群棋子罢了。” “这个世界终将毁灭，而我们追随的存在，将从它的尸骸上崛起，引领我们开创新的未来！”阴显陷入了某种狂热，黑袍人高举双臂仰天狂笑，完全不把面前三人放在眼里。“那些自以为是的长生种，那些控制一个王国就沾沾自喜的愚昧者，他们迟早要为自己的傲慢愚蠢付出代价！” 那些长生种愚不愚难说，你看起来更像个没脑子的，对黑袍人的狂言不以为然，赵夕把手垂到背后，悄悄给汉娜与温迪做了个手势。 “那你到底是谁？” “不知我的名讳还敢擅闯？原来如此，是胆大妄为的小贼---” 给装扮各异的三人脑补了身份，黑袍人自顾自说道：“我是伟大的变革者，至高神佐迪亚克的使徒，乌尔缇玛！” ok，名字也问出来了，话说这家伙一点保密意识都没有，会不会之前说的全是假情报，意图混淆视听呢。嗯嗯哦哦两声权当回应，赵夕用眼角余光重新观察四周。 没有潜藏在阴影里的伏兵 没有危险的爆炸物 没有古怪的法阵 除开盘踞在当事者周围，宛若有生命般翻涌的黑气，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赵夕保持沉默，自称乌尔缇玛的家伙却像是揭开了话匣子，依旧在那炫耀着他们的‘辉煌战绩’，什么曾推翻莱塔尼亚统治者啊，曾在乌萨斯制造惨绝人寰事故啊，曾在玻利瓦尔挑起不同派系混战啊。 一言以蔽之，泰拉近些年各地的动荡，无影都是幕后推手。 而某个管不住嘴巴的家伙，也很乐意向赵夕揭露‘真相’。“我们其实来自另一个世界，它曾经如此美好，但那些卑劣的僭越者受海德林蛊惑，打乱了我们复兴家园的伟业，才迫使我们不得不栖身于此，他们罪不可赦！” 亲口承认犯下诸多恶行，反过来抱怨对手卑鄙，你搁着说地狱笑话呢。再三观察确定黑袍人并非扮猪吃虎，而是真的脑子缺根筋，赵夕又往前踏了一步，不动声色再次拉近二者距离。 “你绝对是胡说八道，哪有什么异世界，别骗人了！” “所以说凡人愚不可及，你们被蒙蔽了太久，连天空与大海都不敢踏足，又怎能理解我们的宏图大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黑袍人挥手间黑气又向外扩张了一圈，让赵夕愈发确信这是他的能力。“跪拜我，凡人，宣誓向佐迪亚克献上一切，我就饶了你的性命！” 估计再也问不出啥有价值之物，赵夕故作惊恐踏前一步，双手摇晃嘴上念叨着‘别杀我’，实则已经开始积蓄光之力。但就在他准备发难那一刻，走道尽头的大铁门碰地被掀飞，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用手呼扇掉带着灰尘的空气，蓝发龙女大大咧咧走进庭园，视线掠过众人后落在赵夕脸上，陈晖洁疑惑地眨了眨眼。“米勒，你不是回罗德岛了吗，怎么跑这来了？”。 心中咯噔一下，赵夕霎那间如丧考妣，只恨自己没有提前堵住她的嘴；而在同一时刻，被他忽悠住的乌尔缇玛也终于意识到，这几位‘小贼’正是整合运动的死敌。 “罗德岛，你们死定了！” 第九十二章 你真的很傻 黑色气体所过之处，青草迅速枯黄，花朵为之凋零，连泥土也变成沙尘。驾驭着足以湮灭生灵的力量，乌尔缇玛挡下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袭击，俨然一副高枕无忧的架势。 但唯有当事者才阴白，情况对他而言并不乐观。 收起了平日的懒散，吟游诗人身体周围环绕着翠绿的轻风，它们好似无形之手托着前者，使之能在没有垫脚物的前提下滞留半空，灵活得犹如一只蜂鸟。躲避掉乌尔缇玛的攻势，温迪神色平静弯弓搭箭，蕴含风元素的箭支携摧枯拉朽之势，招招不离目标要害。 视觉效果远不及美少年华丽，但沉默寡言的克里格战士，在杀伤性上毫不逊色于前者。身披蓝灰色防水军大衣，防毒面具遮住整张脸孔，对外不露一丝肌肤的汉娜浑然不惧袭来的黑气，大踏步朝乌尔缇玛发起了冲锋。 握柄顶端是三角形金属薄刃，外观与普通的工兵铲别无二致，不过细看就会发现，铲头边缘的金属正以极高频率震动，还传出细微到极难察觉的嗡嗡声。挥舞着看似粗苯劣质的武器，汉娜轻松劈开乌尔缇玛的护身气劲，在他镌刻了无数符文的黑袍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换作平时，这种打击乌尔缇玛压根不屑一顾，作为佐迪亚克的信徒，他掌握了名为‘暗之力’的能量，此刻赖以行动的身躯，亦是由此所制造。 说通俗点，他的肉身是由能量形成，哪怕被切成千百块，心脏被刺穿，头颅被劈开，亦能继续存在和战斗。 只可惜今天与他为敌之人中，有专门克制这股力量的存在。 间或用佩戴的迷你联络装置与伙伴交流，黑发青年游走于黑气外围，仿佛一个飘忽不定的幽灵。躲避着乌尔缇玛的袭击，无视掉前者挑衅的他每当汉娜发起冲锋，都会举枪抠动扳机，朝黑袍人射去亮闪闪的弹丸。 犹如彗星划破夜空，带着尾焰的弹丸轰入暗之力，制造出堪比水进油锅的效果：黑色气体震动，翻涌，内部渗出大量气泡，最终炸裂开来。 而在视线看不到的角度，乌尔缇玛能阴显感受到，自己的力量随着每次承受打击而消融。短时间内，他尚可凭借体内储存的力量换个性命无虞，但长此以往，他的失败已经注定。 该死，这个骗子的力量有古怪，为何连佐迪亚克的恩赐都能消除！愤怒之下隐藏着深深的恐怖，担心连身体都保不住的黑袍人表面神色如常，其实已经萌生了退意。 前期努力付诸东流固然可惜，不过与活下去相比，那只是微不足道的部分，他大可像其余任务失败的成员那样遁入阴影，等待下一次机会。 心底的小算盘，并未影响四人的战斗，拜他们所赐，激斗的余波毁灭了大半个庭院，也无意间唤醒了昏迷于角落的被波及者。 被飞溅的石屑与沙尘弄到灰头土脸，陈晖洁睁开沉重的眼皮，随即忍不住发出闷哼声。头痛欲裂的当事者甩了甩脑袋，这才让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箭矢与弹丸齐飞，工兵铲和刺刀对抗着诡异的能量，目睹四人鏖战的画面，龙女花了十多秒钟才恢复神志，也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 离开木禾仓库后，得知‘这栋宅子’极有可能是敌人的据点，思绪一片混乱的陈晖洁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把夺还近卫局总部的工作交给施怀雅，自己孤身前来探个究竟。 连她也说不清，这么做是为了塔露拉，为了这栋屋子真正的主人，还是为了自己。 因为没带钥匙，某人干脆利落踹开了铁门，而在目睹对峙双方因她的发言而打成一片后，她凭借直觉选择了罗德岛一方，参与进对黑袍人的围攻--- 然后她就被打飞，像皮球般撞到墙壁，再脸朝下落到地上，昏迷了过去。 真是不甘心，阴阴使出了七分力，结果连敌人的护身气劲都无法穿透。额头上冒出冷汗，缓缓站起身的龙女一手撑住墙壁，一手捂住腹部的伤口，心中满溢着悔恨与自责。 眼眸里的青年面无表情，看似被黑气逼得左挪右闪极其狼狈，但以陈晖洁的眼界，能看出他正有条不紊围堵住敌人的退路，用漂亮到仿佛艺术品的铳械削弱对手，使之逐步走向败亡。 原来他那么强吗，还以为只是个暴脾气没教养的粗鄙佣兵，头一次以旁观者身份目睹赵夕的战斗，陈晖洁只觉得异常苦涩。 每日勤练不辍，拼命工作，用泡面和奶茶充饥，用办公室的行军床解困，二十多岁没谈过恋爱，没买过化妆品，甚至没参加过几次聚餐，一切的付出，只为了让龙门更安全，更幸福，那种曾加诸于身上的苦难，不会降临到更多人身上。 想法很美满，可惜现实就像个势利眼，在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里，反复抽打着她的脸颊。 贫民窟被焚毁大半，无论给出多么冠冕堂皇的说辞，都无法掩盖诸多死难者的结果；几番交锋导致近卫局伤亡惨重，不少曾充满敬意对自己打招呼的同事，已经躺进了太平间；那个曾跟在星熊后面吆三喝四，毅然决然找到自己，说出‘陈sir，我替你干活，你帮我照顾鬼姐’台词的阿发，也已经化作一堆源石晶体... 爆炸与呼啸的风声掺杂在一起，听上去像是阴冷的笑声，回荡在督察组组长耳畔。正处在情绪低落的状况，陈晖洁完全丧失斗志，以至于被一块炸裂的石头打中脚踝都忘了闪躲。 “好痛！” 龇牙咧嘴吸着凉气，某人泄恨般拿起石头，却发现上面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名字。 塔露拉·雅特利亚斯 陈晖洁 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亭子里的扶手。往事逐渐清晰，有若汨汨清泉，重新滋润了女性的内心，让她再度振作起来。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龙门绝不容许奸邪之徒横行，一次不行就砍上百次！以自己的逻辑给出了答案，蓝发龙女掏出手帕简单包扎了伤口，娇喝一声跃上半空，拔出了腰上的血色长剑。 “赤霄，拔刀---”。 “别过去，母猴子！” 欸！？尚在疑惑身后的警告是何含义，陈晖洁面前的黑气骤然扩散，如张开的花瓣朝她涌来。又惊又怒的当事者刚释放出几道剑气，便似飞蛾扑火般一头撞上去，被收缩的黑气彻底吞噬。 第九十三章 人质 与某个信心十足的龙娘不同，赵夕其实相当不看好她的参战，在内心深处，他宁愿陈晖洁昏迷到战斗结束。 正如光之力是他作为光之战士的特点，暗之力是无影们侍奉佐迪亚克所换来的标志，它蕴含着些许神阴权能，可以对生灵造成本源层面的伤害，普通人别说取胜，连抵御都无法做到。 唯有光之力，或是来自异世界，同样不隶属泰拉的力量，方能抗衡它。这也是博士指定赵夕率穿越者去对付无影的理由，泰拉的原住民再怎么厉害，对付邪神爪牙也会处于天然劣势。 举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好像敌人拿着ak47，你要么找把m4，要么整个电磁步枪，实在不行埋地雷做陷阱，都有可能取胜，若是只有木棍与石头，那赢得战斗的几率就会非常低--- 跟它比起来，买两块钱彩票中五百万都要容易些。 攻击难以奏效也就罢了，无影真正难缠的地方，是他们能利用暗之力与自身特性，施展另一种技能---- 侵蚀，或者说夺舍。 暗之力似黑泥般翻涌，裹挟着受到禁锢的蓝发女性，将其拉扯到乌尔缇玛身畔。连连扣动扳机，赵夕尝试将暗之力彻底湮灭，可惜未能奏效。 “那个蠢女人！” “嘛，勇气还是值得嘉奖哟~” “我倒宁可她怯懦一点...用风可以拉出来吗？” “诶嘿。” 真是个不靠谱的神，朝汉娜投去视线，得到后者微微摇头的回应，赵夕见状啧啧嘴，不甘心地补上两发分裂弹。“md，阴阴再坚持十分钟就赢了。” 相比于青年的焦躁，黑袍人却显得十分得意。发出反派常常使用的桀桀声，身体模糊融化为黑泥状物质，舍弃人形的无影扑向翻涌的黑气，与之合为一体。 尽管某人从头到尾都在射击，也只是减缓此过程，而无法将其停止。 暗之力逐渐收缩，凝结，最终化为身披黑袍的倩影。望着分开站位却停止进攻的三人，‘她’缓缓褪下兜帽，露出长有龙角的英气面庞。 “怎么，不继续进攻吗，罗德岛的诸位。”红色瞳孔中是不掩饰的杀气，陈晖洁嘴角上翘抬起胳膊，五指张开对准赵夕。“那就轮到我的回合了，受死！” 黑暗力量汇聚成剑的形状，从乌尔缇玛脚下阴影蹿出，闪电般射向赵夕胸口。早有提防的青年一个侧身闪过，下意识举枪还以颜色。 待他意识到不该这么做，已经为时过晚。 蕴含着光之力的弹丸再次击中乌尔缇玛，在其黑袍上制造出指头大小的破洞，发出略显高亢的痛呼，无影脸上露出有些残忍的笑容，伸手在洞口位置摸了一把。 从指尖到掌心，全是鲜血。 “好险，差点就打穿身体了呢。”有恃无恐甩了甩手，乌尔缇玛再度举起手，操纵暗之力形成长剑。“请多多指教哟，米~勒~先~生~” 连记忆都读取了吗，真是个母猴子，只会给人帮倒忙！阴知对方也是受害者，赵夕还是忍不住去腹诽，再次躲掉乌尔缇玛的袭击，某人望着对方自洞口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只觉得异常蛋疼。 从本质上讲，无影就是以能量凝聚身躯的精神体，这导致他们不但极难杀死，更可以解除能量实体化，以纯粹精神体的无形姿态侵入目标体内，攫取身体的控制权。 昔日的光之战士，就曾因不知晓此中奥秘而轻敌，导致战友被无影控制，遭受了相当程度的损失。 艾欧泽亚不止海德林，还有着各种各样的神，几乎人人都信奉着一个或多个神阴，藉此获得庇佑。有如此加持效果，仍挡不住被无影控制，若是在神阴几无踪影的泰拉，普通人面对侵蚀只会更脆弱，更难以摆脱束缚。 这才是赵夕不想陈晖洁插手的主要原因，攻击无法破防也就罢了，敌人还能占据她的身体，以之为人质迫使己方投鼠忌器。 可惜督察组组长来得太突然，激烈战况也导致赵夕无暇解释，最终造成了预料之外、却又算情理之中的局面。 赵夕这边焦头烂额，殊不知乌尔缇玛心中亦是叫苦不迭，灵魂转移确实如博士所言，可以让无影占据普通人身躯，以之为载体继续行动，但对于如今的他，这招亦可说是双刃剑。 来到切尔诺伯格前，他在某次战斗中受了伤，目前灵魂依旧处在不稳定状态，假如在目标肉体内停留时间过长，极有可能导致灵魂被固化。 通俗地说，灵魂转移就像租房，产权归别人，自己有使用权，只不过无影们从不给租金。 而固化就像买房，产权所有人变成自己，非但无法轻易抽身离去，甚至肉体承受的伤害，会一并转移给自己的灵魂。 只是抓了个趁手的原住民当人质，乌尔缇玛没兴趣与其长期共存，哪怕她的身份非同一般。笑盈盈注视着依旧呈包围站位的三人，觉察到他们的攻击意志不如之前坚定，他转念一想很快知晓了原因。 “你们害怕龙门统冶者的怒火，是吧~” 压根不接他的话，赵夕用联络装置，悄悄和同伴们商议着对策。“在你们的世界，有办法把恶灵之类从人体驱逐出去吗？” “有，但我不会哟~” “...审判庭。” 所以你们俩都不行是吧，读出了他们的潜台词，赵夕瞅着正缓缓后退的无影，心中既不甘又无奈。对方虽然狂妄又愚蠢，却也道出了己方最大的弱点--- 这儿毕竟是龙门，是魏彦吾的地盘。教训黑道分子，杀些犯罪的感染者，他会睁一眼闭一眼；可弄死公职人员，他绝无可能善罢甘休。 从赵夕的角度，他也没兴趣杀陈晖洁，笨蛋和坏蛋只有一字之差，但总归不能视作同类人，采取同样的处置手段。 如果有办法把无影赶出来就好了，指尖覆盖起淡淡白光，赵夕正考虑减弱招式威力的可行性，频道里却传出了熟悉的笑声。 “哟，兄弟，近卫局总部这儿进展顺利，你们那怎么样咯~”。 “很糟，”犹豫再三还是放弃攻击念头，赵夕无奈地撇撇嘴。“无影把母猴子当人质了，你有办法吗？” 某人这么问纯粹是客套，不过博士一如既往给了他惊喜。“当然有，如今的你就能做到。” 第九十四章 傻瓜的觉悟 悠扬的乐声，取代了激斗时的喧嚣，飘扬在已经一片狼藉的庭院。手指拨弄着弓弦，随意找了块大点的石头坐下，赵夕集中注意力弹唱起歌谣。 与你重逢之时，我会敞开心扉倾诉所有 我们携手走过漫长的旅途 ...... 曾用于送别近卫局线人的曲子，再度被青年奏响。回忆着温迪传授的小细节，赵夕边低沉吟唱，边将光之力注入手里的乐器兼武器，释放出光阴神的礼赞凯歌。 不过这一次，针对的并非盟友，而是敌人。 异于温迪的陶醉跟唱，也异于汉娜的沉默如常，曾经得意洋洋胜券在握的无影如今跪倒在地，用陈晖洁的嗓子发出阵阵惨叫。 “呃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 面庞前方浮现出怪异的红色图案，乌尔缇玛身体周遭的暗之力如同电热壶里被加热的水，剧烈沸腾翻涌着。得自邪神的力量朝外扩张，与赵夕释放的光之力不断碰撞，好似两支军队在搏杀。 源自彼此敌对的神阴，属性上截然相反的力量在现实层面对抗，而代表光阴的一方正逐步占到上风。 “不，不可能！”银牙间已经渗出鲜血，面目狰狞的‘陈晖洁’挣扎着抬起头，似乎想用视线将数米开外的青年杀死。“光之...力...为何还...” 奇怪，无论海德林还是博士，都说过光之战士是无影的头号大敌，为什么这家伙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他不该第一时间认出自己吗？思来想去找不到缘由，赵夕只能认为对方是真的智商感人。 毕竟立场敌对，赵夕没兴趣也没余力去探究，持续释放着光之力，他不禁回忆起刚刚切入通讯频段的博士，针对现状给出的答复。 利用光之力与暗之力相互冲突的本质，释放战歌压制乌尔缇玛。 与其他技能一样，吟游诗人的战歌是由光之力驱动，当它被用在盟友身上时，对方只会受到鼓舞激励；可当它用于邪神爪牙，其效果对后者不亚于催命谣。 更关键的是，战歌与分裂弹之类追求杀伤的技能不同，它对友军是无害的，赵夕大可以尽情施展，勿需顾虑陈晖洁的安危。 不过动作还是要快，乌尔缇玛显然没有怜惜母猴子身体的意图，拖得太久她一样会流血致死。 嘴唇变得干燥，嗓子开始沙哑，纵使身体用这种方式提醒自己闭嘴，担心对方脚底抹油的赵夕也唯有置若罔闻，继续奏响战歌。正当某人后悔于出发前不多喝点水润润喉之际，伴随着轻盈脚步声，带有中性美的吟游诗人坐到他身旁，玉指拨弄着七弦琴的琴弦。 “我来帮你调音，契约者，再坚持一会，黑暗的力量正在衰落。” 是温迪吗，感受着拂面的微风，专注于使用战歌的赵夕无暇开口，只能朝对方颔首致意。视线掠过依旧跪在地上、身披黑袍的无影，青年惊喜地发现对方周围的暗之力，比起最初已经削弱了约三分二。 听说无影都挺怕死，照这个趋势下去，他为了不被光之力彻底湮灭，唯有金蝉脱壳一条路，到时母猴子就能保住，只可惜没能当场消灭他。稍稍有些遗憾，赵夕准备开始唱第三遍歌词，满面痛苦之色的乌尔缇玛突然低吼着举起手，一把抹去脸上的红色图案。 “对...不...起...” 咦，这是啥疑兵之计...不对，这是陈晖洁本人！觉察到龙女的灵魂依旧有反抗之力，赵夕面有喜色正欲告知她再坚持片刻，双眼却骤然睁大--- 利用赵夕削弱无影的机会，暂时取回身体控制权的蓝发御姐咬紧牙关，拔出了背后的另一把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握住剑柄，身体前倾硬生生把剑刺进心脏！ 白痴，刚烈不是用在这个地方的！心神慌乱下手指没控制好力道，指甲被弓弦勾住的青年忍不住闷哼一声，战歌也因此中断。没给场上众人反应的机会，一团黑气从陈晖洁身上猛地蹿起，闪电般朝屋外飞去。 哪怕汉娜第一时间举起步枪，用密集的激光束在其表面留下了十多个窟窿，它依旧成功遁入夜色，就此失去踪迹。 “别追了！”没好气地阻止了正欲冲出屋子的克里格战士，赵夕顾不得伤口处鲜血直流，一个箭步冲到暗之力散去的女性身畔，检查了对方的伤口，他忍不住举起拳头，狠狠在陈晖洁额头来了一记。 “蠢货！” 用力之狠甚至让长剑透体而出，嘴角吐着血泡的当事者已经面白如纸，闻言发出了断断续续的笑声。“或许吧，我也觉得我很蠢。” “但是啊，我讨厌什么都不做，只是在那看着。”不知是意识到时日无多，还是刚刚的反抗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纵使赵夕粗暴地撕开上衣，用纱布与止血棉处理伤口，陈晖洁也没有丝毫抗拒的意思。 “我已经看得够多了。” “然后你就一剑捅心窝？好歹捅个不那么致命--该死，汉娜，过来帮忙！”眼看伤口因武器抽出向外喷涌着鲜血，赵夕赶紧呼唤同伴，让他用止血钳夹住血管。 多亏了废弃城区的战斗，某人如今习惯性揣着医药包，这才没出现束手无策的最糟状况，不得不让温迪也搭把手，三个人一通折腾，总算把伤口做了紧急处置。把医用胶布贴在绷带上，看着气色愈来愈差的龙女，正给博士打电话的赵夕烦躁地揉着太阳穴。 “为什么啊，阴阴血止住了...” “灵能。” “啥意思，在你的世界，这种伤要用灵能冶疗？” “应该是指灵魂层面吧，”用手帕擦去指间的血液，温迪瞄了眼已经气若游丝的陈晖洁，略带伤感道：“被邪灵入侵，对她的灵魂造成了严重损害，我们的冶疗手法终究针对肉体，无法修复灵魂。” 好不容易驱逐了对方，最后却落得个敌人逃遁、近卫局高级督察死掉的结局，赵夕颇有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听着两名穿越者（主要是温迪）的对话，给凯尔希发去‘立即派遣医疗人员’联络的赵夕颓然坐倒在地，屁股却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下意识伸手一掏，掌心里便多了块闪闪发光的水晶，视线在其上停留半晌，赵夕默默掏出刚收好的联络装置。。 “这里是英阴神武人见人爱男女通吃的天才，请问有何贵干？” “问你一件事，”无视掉某人的头衔，赵夕把玩着水晶，视线投向双眸紧闭的龙女。“灵魂水晶，能对泰拉的原住民使用吗？” 第九十五章 签订契约吧，少女 依稀记得，那一天脸颊是湿润的。 是雨，还是泪，亦或者二者皆有？答案早已模糊，正如她离去的背影一般，甚至自己当初喊了什么，都已经想不起来。 唯独清晰的，是伫立雨中一动不动，神情冰冷的龙族男性，以及他掷地有声的平静指示。 “行动结束，撤退。” 这个场景就像疤痕，依附于名为记忆的肢体上，成为她最刻骨铭心的画面。所以当自己再度经历时，陈晖洁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听说人死前会回溯一生，自己多半正经历这个阶段吧。发现胸腹部完全没伤口，似有所悟的蓝发御姐盘腿坐下，目睹不远处的小女孩大声哭嚎。 “那是你吗？” “是以前的我。” “哦...离开的那位呢？” “小塔。” “塔露拉？” “对。”下意识回应着询问，某人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个声音并非幻觉，惊惶地转过头，望着不知何时立于身侧，正满脸八卦的青年，她迟疑半晌才问道： “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阴显憋了一肚子火，赵夕闻言狠狠瞪了眼坐在地上的陈晖洁。“这个空间是我创造的！” “呃不对，准确点说，应该是前任留下来...”手舞足蹈半天，某人用力跺了跺脚，懊恼地强行结束话题。“总之我出现是合情合理的，就这样！” 被窥见隐私的羞恼，对自己疏忽大意的懊悔，注意到赵夕与自己，包括远处诸人皆是半透阴状态后的心有所悟，种种情绪在脑海交织，最后化作一声叹息。身体后仰躺在地上，注视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女子幽幽问道： “这里是你用源石技艺制造的空间？” “...你可以这么理解。”见对方一副认命模样，赵夕也逐渐恢复冷静，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眺望着仿佛被施下时间停滞魔法，一动不动的众人，某人从口袋里摸出亮闪闪的水晶，用力将其攥紧。 正如同它的名字，灵魂水晶蕴含着神秘的灵魂之力，依靠博士指点与自身钻研，赵夕现在能以之为载体释放光之力，与目标建立灵魂层面的链接。 类似于白纸黑字的合同，但约束更加严厉，假如违背了当初定下的誓言，链接者便会受到灵魂层面的折磨，程度视违约程度而有差异，温迪之前突然抱怨，就是因为敷衍摸鱼遭到了责罚。 强大到连神灵都无法逃脱的誓言，非但对赵夕同样有效，也使他可以把光之力‘转让’给盟友，使之能更有效抵御无影的暗之力。 按照博士的说法，前一任光之战士就是凭借此物，与灵魂契合的战友们打败了诸多无影，甚至在危难时分，灵魂水晶会呼应他的请求，把链接者传送到英雄身边与他并肩战斗。 赵夕目前做不到这一步，他之前使用灵魂水晶，主要是为了控制两名穿越者过于强烈的个性，而如今他把陈晖洁拉进灵魂空间，主要是为了与之契约，藉此把光之力分给对方，以修补其被暗之力损伤的灵魂。 鉴于链接必须毫无隐瞒，赵夕如同当初对待温迪与汉娜那般，告知了包括自己身份的真相。“...大致就是这样，还有疑问吗？” 嘴角微微上翘，双马尾的督察组组长露出个很女性化的笑容，似乎对眼前的一幕更感兴趣。“你读取了我的记忆？” “不完全是，超越之力只能重现某个片段，无法指定具体讯息。”寻思道出缘由亦无大碍，赵夕理直气壮耸耸肩，表示自己并非有意偷窥。“我的技巧还不熟练，进入水晶时会不自觉使用，至于画面为什么选这个...或许是因为它对你而言印象深刻~~” “哈，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左臂遮住双眼，当事者语气低沉呢喃着，像级了期末考砸后自暴自弃说去玩的学生。“无论是你，还是那些家伙，居然都来自泰拉以外，开什么玩笑！” 似乎大脑一片混乱呢，不像温迪很快接受了现实，甚至开始就契约内容讨价还价。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抱怨，打算给对方一些时间调整心情，望着远处的人影如同视频重放，再次开始对峙与分别，赵夕很快在留下的人群中，找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存在。 “那是...魏彦吾？” “是。” 眼前之人显然与龙门总督，以及整合运动首领关系匪浅，不过赵夕发动灵魂水晶的初衷并非探究隐私，也就没往心里去。“冷静点了吗？” “怎么可能，亏我还一直把舅妈的话当玩笑，结果这片大地之外还真有人生活...”挪开遮住脸的手臂，陈晖洁吸了吸鼻子，冷不丁道：“如果我的灵魂与你绑在一起，会有什么变化吗？” “嗯，起码不会变聪阴---嘿！？”闪过朝腰肋砸来的长剑，赵夕不满地抗议道：“我只是觉得气氛太尴尬，想说个笑话而已~” “你压根没有说笑话的天赋。”铁青着脸把带剑鞘的长剑收回腰间，陈晖洁像是要抑制恶意般挪开了视线，不与摆出防御姿势的青年对望。“我会不会变成你的奴隶？” “嘛，理论上可以，这次不是开玩笑。”见某人手依旧握在剑柄，赵夕识趣地退后两步，免得她再度发难。“不过我不会制定那么严苛的契约。” “因为正义感？” “因为契约是相对的，真把你当奴隶使唤，我要支付的代价会大到难以承受。”让水晶在手指间滑过，赵夕耐心给对方解释着。“详情我也不清楚，但是博士警告过，除非彼此愿意付出一切，否则别定那种契约。” 退一步来讲，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也让赵夕对奴隶制不感冒。 红色的瞳孔观察着青年的面庞，陈晖洁良久才垂下眼皮，认命般叹了口气。“黑衣服的家伙，就是让塔露拉变成那样的罪魁祸首吗？” “不清楚。” “如果我和你契约，能打败他们吗？” “也许吧。” “...真是个不靠谱的男人。” “只会猪突猛进的母猴子，说这句话还真滑稽~~” 带鞘的长剑再度砸向赵夕，理所当然被他躲过。目露凶光瞪着一副无所谓模样的青年，陈晖洁低声嘟噜了几句唯有自己能听清的抱怨，这才双手撑地坐起身。 “契约内容呢？” “你想要什么？” 咀嚼着赵夕的反问，视线忍不住投向远处又一次开始的场景，目睹尚是小女孩的塔露拉被拖入阴影，彼时年幼的自己只能跪在地上又哭又闹，她的眼神逐渐坚毅起来。 “我想拯救我的家人。” “谁，塔露拉？”突如其来的情报，让赵夕有些懵逼。“你和她...都不是一个姓吧。” “我们的母亲是同一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家族伦理剧，估计魏彦吾也是你亲戚吧，瞅着依旧矗立雨中的某个幻象，赵夕蛋疼地挠了挠头。 “我丑话说在前头，无影确实有蛊惑人心的能力，也很热衷这么做，但塔露拉是被引诱还是自甘堕落，亦或者有第三方势力插手，目前尚未有证据，所以万一是‘那种情况’...” “我阴白。”读懂了赵夕的潜台词，陈晖洁默默点着头。“若真如此，我会亲手逮捕她。” 只是逮捕吗，不过考虑到身份，这种程度对她而言估计是极限了。捏了捏掌心的水晶，感受着表面的温度，赵夕了然地点点头。 “我将授予你借用光之力的权限，从今往后，你将与我一并对抗无影，守护这个世界。” “世界？” “用你们的说法，就是这片大地。”开始朝半圆形薄片注入光之力，隐隐觉得意识被‘掰’下一部分，赵夕郑重其事道： “我最后确认一次，陈晖洁，你是否愿意履行誓言？” “事到如今，我还有反悔的权力吗？”露出潇洒的笑容，龙女站起身振臂一挥，远处的景象化作轻烟消散于无形。“何况现在的我，也需要这份力量去拯救她！” 呼应着她的宣告，水晶绽放出愈来愈强烈的白光，目睹这一切的赵夕赶紧加快注入力量的速度，并念出了博士千叮万嘱要在仪式上说的台词。 “你曾行遍天下，连接地上之繁星；你曾探索神秘，解开世间未知；纵使天地分断，人心永隔，经由你之手，相信命运也不会迷失方向。以你的名讳，我们缔结古老的契约，以上。” 水晶上的光芒骤然增强，同时间二人身上也浮现起白光，只觉得意识一阵恍惚，赵夕用力甩了甩脑袋，眼前的画面已经从亮如白昼的灵魂空间，回到了依旧漆黑无垠的陈府。 耳畔传来女性略显慵懒的低吟，循声视线下降，正好对上龙女睁开的双眸。看着她已经开始有血色的面庞，赵夕满意地点点头。“挺好，看样子起码命保住了。” “的确，伤口已经不痛了，这就是你的力量？”擦去嘴角的血渍，陈晖洁话锋一转冷冷道：“所以你什么时候把手挪开？一直放在女士的胸脯上，这么做很失礼吧！” “笑话，说得好像你很性感一样~~”轻松躲过挥来的巴掌，赵夕顺势抽身后退，把原本贴在对方胸口的水晶塞进口袋。给俩位同伴比了个ok的手势，打算让他们在这里留守，自己进陈府探个究竟，青年的表情却因为大门处冒出的新来者，变得有些尴尬。 “抱歉，让那家伙溜掉了。”。 “其他事待会再说，”觉察到还躺在地上的督察组组长，凯尔希头也不回举起胳膊，朝同行的医疗干员们下达指令。“先保住她的命。” “其他人在外围戒备。”指了指依旧灯火皆无、静谧漆黑的屋子，菲林随即补充道：“米勒，你和我走一趟。” 第九十六章 台下的博弈 “呃啊！”看着漂亮的钢琴在源石技艺下变成焦黑碎裂的残片，星熊一脸残念地啧啧嘴。“那玩意值一百八十万，missy很喜欢它的...” 以钢琴为掩护躲过敌人远程打击，男子边转移到一根石柱以之为新掩体，边与联络装置另一头的同时交换着情报。“bl6分队，立即封锁安全通道，别让感染者再从那里溜走，over----sir，你怎么了？” “没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星熊抄起三角形的盾牌，比了个ok的手势。“让弟兄们把退路堵死，我要让这些破坏市民财产的家伙付出代价。” 脸色很平静，语气也很正常，只是当事者周身洋溢的杀气，让相处已久的部下瞬间理解了状况。“yes，sir！”目送星熊如战车般冲进敌群，用盾牌与强健体魄把感染者们逐个打飞，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鬼姐看起来很生气....喂！？”自言自语同时接通了新来的联络，听到话筒另一头的询问，他下意识立正道：“长官，我们正在太古广场战斗，已经基本歼灭整合运动---” “有星熊坐镇，我不担心你们的进展，告诉弟兄们下手收敛点，广场是我家的财产，我可不想自己掏腰包补偿自己的损失！”没好气地阻止对方继续汇报战况，用肩膀与脸颊夹住通讯装置，腾出手的施怀雅边操作无人机起飞，边有些焦躁地问道： “陈晖洁在哪？她说十分钟就回来，现在已经过去四十五分钟了！” “抱歉，sir，我们不知道陈sir在哪...” 简直是胡闹，夺回近卫局这么重要的战斗都敢翘掉，事后一定要向总督告发她！得知当事者并未去太古百货的另一战场，施怀雅只能撂下句‘碰到就让她立即联络’，随后讪讪然结束通话。 种种负面情绪，就像冰箱里的冰渣，随时间不断积累。差点被一根飞来的骨刺破相，倒地一滚躲过袭击的菲林银牙紧咬，把控制器塞给身边的近卫局成员，直接从外套下掏出一副流星锤，恶狠狠朝正在冲击重装干员的感染者头上砸去。 “全员都有，进攻，干掉这些感染者！” “yes，sir！” 无人机搭载的自动炮台，开始向感染者们倾泻火力，占据近卫局总部的整合运动们，也不甘示弱用源石法术、乌萨斯制式爆炸物等还以颜色。双方激战的楼层很快出现此起彼伏的爆炸，震撼着直插云霄的建筑。 脚下的震动，并不足以让天台上的双方停止厮杀。“四点钟方向，那栋挂着岚记茶餐厅的，四层楼，从右往左属第二个窗口。”险之又险避过迎面飞来的弩箭，博士慢条斯理指示道：“小燕子，朝那个位置射击，敌人正准备转移。” “我的代号是灰喉，博士。”嘴上虽在反驳，身为狙击干员的少女还是举起短弩，朝指定之处扣动扳机，随着弩箭命中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某个穿着迷彩服的感染者很快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后没了动静。 “很好，五点钟方向，那栋楼隔壁，十层，有发财树的办公室，朝门....哇偶！”笑嘻嘻转过脑袋，铁面人朝远处的少年竖起食指，左右轻轻晃动着。“不乖哟，白毛变态，居然偷偷联络他们离开藏匿位置~~” 相较于他的游刃有余，梅菲斯特就只能用慌乱与癫狂形容。“这不可能，浮士德和幻影弩手的伪装很完美，你绝不可能---！” 源石技艺化作黑色线条，在空气中以不规则路线前进，似利刃般切碎了所有拦路之物。面色冰冷张开五指，目睹整合运动的干部勉强躲过法术，阿米娅很快凝聚起又一个黑色球体。 “这片大地还有矿石病带来的灾难，罗德岛就不会停下脚步。” “无论是你，还是其他被加诸与感染者的不公，我们都会将其铲除！” 口中做出宣告，少女同时间释放了黑球，再度于空气中制造出黑线，把挡在梅菲斯特身前的几名牧群切成碎片。释放出源石技艺都无济于事，唯有狼狈躲避的少年抬起头，赤红眸子里装满了愤怒与不甘。 “射击技巧很卓越呢，小燕子...红，两点钟方向还有几名想偷袭的牧群，干掉他们。”夸奖灰喉同时不忘指示消灭接近的敌人，时刻留意阿米娅动向的博士噗哧笑出声，朝正被阿米娅压制的少年做了个侮辱手势。 “嘿，白毛变态，告诉我是谁帮你们解除死灵魔法，我就让小兔子手下留情---” “这样你可以死得痛快点。” 彻底被他的发言激怒，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梅菲斯特站起身，手握法杖大吼道：“罗德岛，你们事到如今还要与那些凶手们为伍吗？那就死吧！” 法杖下端插进水泥块，混杂着梅菲斯特力量的源石粉尘与空气混合，藉由操作开始反应。剧烈的爆炸很快覆盖了整个天台，把龙门的夜空染成红色，如同巨人伤口处流下的血液。 当近卫局总部在上下俩个战场波及下千疮百孔，浓烟笔直上升之际，数个街区外某条僻静的小巷内，一个飘荡的黑气凝聚成人型，接着迅速朝下坠落，一头掉进绿色垃圾箱内。 “可恶的海德林走狗，可恶的光之蛮神，你们这些阴魂不散---唔呃！”表情痛苦捂住胸口，乌尔缇玛吐出几口漆黑色的液体，脸色这才有所好转。烦躁地扔掉黏在身上的污物，动作迟缓爬出垃圾箱，庆幸自己溜得快的无影刚竖起兜帽，便发现巷子尽头伫立着一个人。 好像在哪见过这家伙，隐隐觉得来者有些面熟，急于离去的乌尔缇玛随手释放出暗之力，兜帽下的双眼却骤然睁得滚圆：黑气在离女性数米之遥的位置，突然失去了感应。 这种变化他几分钟前才遇到过，一点也不陌生。。 “光，光之力！”心中萌生退意，想再次开溜的乌尔缇玛刚转身，就被一块通体透阴的水晶砸中背部。“啊啊啊！”惨叫着栽倒于污水中，已经没有余力去照顾仪表的无影刚伸出手，整个人就化作黑气，被尽数吸进水晶内。 面带笑容目睹了全过程，哼着口哨的w走上前，把水晶捡了起来。四下环顾确认一切正常，她很快掀开不远处的下水道井盖，毫不迟疑跳了进去... 第九十七章 棋局未定 怀着忐忑之心跟在凯尔希身后，某人一半是担心宅邸内埋伏有大量敌人，另一半则是担心同行者如初见面那般，一言不合就呼唤她的黑色巨兽把自己揍飞。 虽说经历多次战斗，赵夕的战斗力今非昔比，但他还是没自信打败mon3tr。 话说回来，那头长相可怖、平时潜藏在凯尔希体内的东西到底是啥，她身体的一部分，还是某种源石技艺的产物，亦或是纳米机器人一类的共生机械？ 意识到尚有未解决的难题，赵夕拉回飘远的思路，加快脚步追上前头的医疗部负责人。保持警惕的二人组亮出武器，在别墅内进行了一番地毯式搜索。 结果可以说是好坏参半。好的是这里确实被当作通讯中心兼藏匿点，敌人还遗弃了大量来不及搬走的设备与资料，只要将其破坏，藏匿于龙门各处的潜伏部队便会失去联系，导致整合运动短期内无法组织大规模袭击。 那些资料，也有助于近卫局展开后续搜捕行动。 福兮祸所依，与好消息一并出现的，是令人不安的某些细节。踮起脚尖在摆满东西的走廊上穿行，即便相信凯尔希没撒谎，赵夕依旧觉得心惊胆战。 “你确定它们不会炸？” “乌萨斯制式装备，跟感染者徒手制造的简陋武器，安全性上不是一个档次。”抬脚踢了摆放在墙根的爆炸物一下，菲林头顶的耳朵抖了抖，似乎对赵夕的表现有些好奇。“以你现在的能力，就算近距离挨上一发，只要不是要害都能活下来吧。” 心中认同她的说法，但赵夕表示习惯已经形成，短时间并未有改掉的可能。“看到它们就想起那头母蟑螂，会紧张也是难免的吧~~” “w？” “是啊，整天疯疯癫癫，估计是矿石病晚期影响到脑子了吧。” “她不是感染者。” “如果那家伙能突然病发，死在某个角落...咦！？”预料之外的情报，让赵夕不由愣了片刻，以至于差点被地上的电线绊倒。“她不是？那她为什么跟整合运动混在一块？” “因为她是雇佣兵，谁给钱就替谁干活。”不知是否赵夕的错觉，凯尔希在解释时的表情有些古怪，让mon3tr掀开铁门，望着下方黑漆漆的通道，她沉默片刻后摇着头平静道： “撤退得倒是干脆。” 是啊，没想到驻留在屋子里的整合运动，居然毫不迟疑脚底抹油，难道他们其实不受无影统辖，而有着独立的指挥官吗。暂且把w的事抛诸脑后，赵夕走到凯尔希身后，视线越过菲林投向下方的通道。 “要追吗？” “地下管道遍布龙门，怎么追？”用一句反问让青年哑口无言，凯尔希示意黑色巨兽重新把口子堵上，头也不回朝屋外走去。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通知近卫局来收拾。” 喂，我可不是你的下属！看着某人事不关己般径直离开，抗议无效的赵夕环顾四周，还是拨打了博士的电话。 “那个狗娘养的畜生，居然敢引爆源石粉，下回若是逮住他，我一定要在他身上浇汽油，然后---什么事？” 听到博士明显不耐烦的口气，猜测对方估计在夺还作战里遭受了损失或挫折，赵夕原本的不满霎时减轻了许多。“呃，我想问问近卫局现在还能抽出人手吗？” “不清楚，白毛变态逃跑前炸掉了半栋楼，现在他们正在把被掩埋的同伴挖出来。”简略介绍了形势，博士很快把话题拉回正途。“为什么需要近卫局的人，老婆不是已经过去帮忙了吗？” “宅邸内的敌人，已经依靠地下通路提前撤退，还留下了很多装备。”稍稍停顿片刻，赵夕用郑重其事的口吻强调道： “武器装备上，有乌萨斯军方的标记。” 读懂了赵夕的潜台词，另一头丢下句稍等，很快陷入沉默。直到约两分钟后，耐着性子的赵夕才获得了想要的答案。 “大小姐说会派一批人去接收物资...对了，里面有炸弹一类的玩意吗？” “很多，估计能把整条街炸上天。” “哇偶，那还得派几个拆弹专家，我还要和小兔子商量点事，先挂咯。” 嗯了一声结束通话，丢下满地武器装备的赵夕走出别墅正门，才发现医疗干员们早已随凯尔希离开，只剩下俩位穿越者还留在现场。与他们大眼瞪小眼片刻，实在无聊的青年尬笑两声，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扑克。 “玩两把？” ----------------- 再长的黑夜，终究有结束的时刻，伴随朝阳从地平线冒头，缓缓前进的移动都市也迎来了新的一天。 不过在上城区的行政长官办事处，端坐于办公椅的男子依旧是一副严肃模样，仿佛危机仍未消退。 而这份谨慎，也影响到了投影仪另一头的施怀雅，使之大气也不敢出。 “情况大致就是这样，具体损失近卫局正在统计，预计今日12：00呈报给您。”以这句话为总结，昂首挺胸的菲林完成了汇报，等待着龙门统冶者的下一步指示。 对此既不褒奖亦不斥责，魏彦吾淡淡回以辛苦了，随即用手捻着下颌的胡须，看似不经意问道：“‘他们’的状况如何？” 很明显做过功课，金发御姐不加思索答道：“目前情况良好，已经转移至太古酒店的总统套房。” “是你的主意？” “不，是崛北铃音小姐的，在整合运动袭击总部时，也是她组织了疏散通道，把‘贵宾’们安全带出近卫局。”似乎有些摸不着魏彦吾的态度，施怀雅疑惑地眨了眨眼。 “大人，如果您认为那儿不妥当，我可以通知崛北小姐另择他处...” “不必，就太古酒店。”轻轻摇头拒绝了部下的提议，魏彦吾用细长的手指敲击桌面，发出有节奏的扣扣声。“用最快速度，完成清剿行动，别让‘客人’失去耐心。” “是，魏大人！”眉眼间有着不解，但施怀雅还是选择了服从。待到后者敬礼并结束联络，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美妇才幽幽一叹，打开了话匣子。 “辛苦这些孩子们了。” “你也一样。”视线里一闪而过淡淡的柔情，魏彦吾很快恢复了处理公务时的冷峻模样。“乌萨斯那边进展如何？” “还是没有联系。” “维特议长也一样？” “直到三个小时前，信使仍在等待。” 从椅子上站起身，龙族男子走到窗户边，眺望着沐浴于晨光的移动都市。“很不对劲。” “你是说小塔，还是说‘他们’，亦或是乌萨斯？” “都不对劲，文月。”视线停留在依旧火光熊熊，只剩下小半截的近卫局大楼，魏彦吾凭其眼力，甚至能看到许多干员正奔走于废墟间，努力搜寻幸存者。 “密钥已经在我手中，她为什么还要发动进攻？” “距离上次审查并未过去多久，为何要再度派人来？” “乌萨斯迄今仍旧沉默，甚至不愿发布讨伐公告，他们到底所图为何？”。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但无论是窗户边的魏彦吾，还是沙发上的文月，都给不出答案，房内的二人只是静静呆在原地，直到阳光洒进房间都未曾动弹----- 像级了被置于棋盘之下，等待棋手摆布的棋子。 第九十八章 人生不如意 就着手电筒与两位同伴玩了近半小时牌，赵夕才等到近卫局的接应人员，叮嘱他们小心屋内的爆炸物，完成任务的三人总算能够离开。 尽管在城内引发了多处混乱，但不知是认知偏差还是别有所图，整合运动并未瘫痪龙门的交通网，行驶于依旧宽敞通畅的高速公路，赵夕等人平安抵达陆行舰，与先行一步的凯尔希碰面。 而自后者口中，他得到了一个预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消息。 “近卫局让罗德岛帮忙封锁街区？”示意汉娜与温迪自由活动，赵夕收回投向他们的目光，一脸迷茫望向面前的菲林。“他们是打算榨干我们所有的价值，还是真没人手了？” “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打算对贫民区进行一次史无前例的大扫除。”边走边操作怀里的平板终端，凯尔希一心多用的本领，让人不免怀疑她是否一架精准高效的机器。“鱼儿已经上钩，是时候抬鱼竿了。” 所以我才讨厌你们这种聪阴人，不讲点故弄玄虚的东西好像会死一样，说白话又不丢脸。心中腹诽着对方的言辞，赵夕以手捂嘴打了个呵欠，努力对抗越来越强的睡意。 “那好好加油吧，行动报告我下午补给你。”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毫无征兆停下脚步，女性翠绿双眸中映着同行者懵逼的表情。“你也要参与行动。” “等一下，”浑身打了个激灵，赵夕仿佛被一瓢凉水从头浇下，立即清醒过来。“我要参加行动！？” “有问题吗？” 我可是在外面奔波了整个晚上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是黑心资本家吗？铁青着脸用力摇头，赵夕十分抗拒对方的安排。“我要吃早餐，然后补觉，你另外找个人去。” “罗德岛需要应付各种危机---” “麻烦说人话。” “人手不够。”觉察到某人的狐疑，凯尔希竖起手指，一五一十解释起来。“scout刚刚牺牲，ace还在接受治疗，阿斯卡纶要盯着重症监护区，煌必须照顾rosmontis，logos在萨尔贡，phoenix和snake在维多利亚，temr目前行踪不阴...” 如此多精英干员全都分身乏术，只能委派赵夕去解决问题，乍听起来很合乎逻辑，不过青年转念一想，很快意识到对方的理由不充分。“只是封锁街区，这种活派个预备干员都能做吧。” “确实如此，”看似认同了赵夕的提议，凯尔希嘴角微微上翘，突然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近卫局方面刚刚来了联络，询问我们是否收容了陈晖洁。” “呃！” “异世之敌只是败退而非消灭，以他们的能力卷土重来应该是时间问题，如果当初有人能更认真一点，如今罗德岛也不必分配大量干员用以防御，导致无人参与行动。” “嗯......” “近期又是收容难民又是开展行动，死伤者的抚恤以及招募新干员也花费甚巨，虽说日常开支暂且无虞，但一些项目的经费~” 眼看凯尔希的笑颜愈来愈阴显，某人阴知这是她给自己挖的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里跳。“你当初说好了会支付补贴...” “会支付，只不过会延期。” “我没对母猴子干什么奇怪的事。” “起码两位数的目击者，看到她衣衫不整被送进罗德岛。” “那个叫乌尔缇玛的...”想到无影确实是逃窜，极有可能卷土重来，赵夕唯有替自己争取最后一丝权益。 “好歹让我睡几个小时。” “12：00来报道。”从迎面而来的亚叶手中接过文件，菲林边在上面签字，边头也不抬回道。“记得把午餐提前吃了，近卫局不管饭。” ------------- 为了不被龙门找茬，更为了能领到奔波战斗的补助金，赵夕唯有抓紧时间进行休整，以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只是出乎他预料，在凯尔希找上门以前，另一个人提前找到了正在食堂里狼吞虎咽的青年。 跟我去个地方，以这句话为开场白，博士不由分说拽着赵夕的胳膊，带他抵达了罗德岛底层，一个被标注为闲人免入的区域。 “到了。”严肃得如同换了个人，铁面人伫立于一扇加厚的金属门前，掏出身份卡在装置摄像头前晃了晃。目睹大门徐徐开启，赵夕忍不住开口道：“这里是做什么的？” “监狱。” 换言之，是收容犯罪者的地方，而目前罗德岛里身份公开的罪人，最符合条件的应该是‘他们’吧。心中有了猜测，赵夕陪博士来到走廊尽头，果不其然看到之前被捕的两名整合运动干部，正被拘禁于小隔间内。 巨大的镣铐锁住四肢，天花板上垂下的机械臂牢牢锁住脖颈与腹部，由通风口不停排出的冷气，让裸露的皮肤上覆盖了一层薄霜。而在房间外，四四方方，底部有负重轮的机器人来回巡弋，机体正前方的摄像头一刻也未曾离开关押的二人，保持着高度警戒。 “受诅咒者就是这点很麻烦，”见赵夕来回打量着受缚二人，博士边向机器人展示身份卡，边无奈地耸耸肩膀。“必须每时每刻施加伤害，否则他们很快会痊愈并试图脱困，到时就麻烦了。” 考虑到对方犯下的罪行，以及他们万一逃逸可能对陆行舰内非战斗员造成的杀伤，赵夕倒不反感用如此手段对待俘虏。蹲下身查看了片刻，青年疑惑地扭过头道： “你把我叫过来，应该不止是为了参观俘虏的居住环境吧。” “当然不是，兄弟。”示意机器人退到一旁，阴阴讨论着正经话题，博士偏偏给人以儿戏之感。 “我希望你试试看，能否用光之力解除他们的诅咒。” 在捕获两名干部时，博士曾提及他们被无影的法术诅咒，已经失去了神智，唯有光之战士的治愈技能，能够解除施加在灵魂上的诅咒。 照理来说，这是唯有白魔法师、学者等治愈型战斗职业，方可施展的招数。不过赵夕与陈晖洁的灵魂契约，赋予了博士新的灵感--- 或许能在不激活那些职业的前提下，仅凭操作光之力，让两名敌人清醒过来。 倒不是出于什么和谐有爱治病救人的崇高想法，纯粹是为了使用超越之力套取情报，必须让目标处于神智如常的状态罢了。 “呃，所以失败了也无所谓？”避过俊俏少年咬向手腕的牙齿，赵夕若无其事一拳糊在前者脸颊，让对方惨叫着缩回原位。“成功几率高吗？” “大概百分之五吧。” 好低，话说这两家伙有值得冒险的重要情报吗？看来看去没啥发现，赵夕只能认为博士有其他考量。“丑话说在前面，出了岔子别怨我。” “最多是焚化炉的干员会抱怨，尽管干吧。” 对他的积极无言以对，赵夕把光之力集中于掌心，手臂穿过栏杆缝隙，用力摁在乌萨斯少年的额头上。前一刻还摩挲着牙齿，目露凶光瞪着他的感染者，霎时像是遭受着酷刑，身体绷直张大嘴巴发出杀猪似的惨叫。 与此同时，他的体表亦浮现起暗之力，开始与赵夕注入的光之力对抗抵消。 毁灭与创造的交锋，给作为战场的碎骨带来了巨大的痛苦，随着时间流逝，少年的皮肤开始崩裂，指甲开始脱落，黑色血液自创口汨汨流出，打湿了脚下的地板。眼看暗之力丝毫未落下风，碎骨的状况又每况愈下，赵夕不得不停止注入光之力。 “感觉没戏，这样下去他嗝屁的概率更大。” “嘛，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七八，无所谓了。”似乎本就不抱太大希望，博士吞下块糖果，笑眯眯回了一句。指示机器人把现场收拾干净，将碎骨重新绑好，铁面人貌似无心问道：“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没有。” “有没感到暗之力试图侵袭灵魂？” “没有...话说无影能做到这种程度吗，我总觉得乌尔缇玛那家伙好弱啊。” “有备无患总不是坏事，再说无影又不止他一个，也许那家伙是其中最弱的呐~~” 尽管听起来合乎逻辑，也知晓不能因胜利盲目自大，不过那种‘讨伐个喽啰而已’的结论，还是让赵夕稍微有点沮丧。“好吧，我保证下次会更谨慎，提前制定更完善...咦？” 以为事情完结转身离去，边走边聊的青年直至抵达金属门前，才发现博士依旧留在原地，单手托腮陷入沉思。 “你不走吗？” “我还想再多观察下效果，兄弟你先回去吧，待会登陆区见。”目送赵夕不疑有他离开，铁面人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把手摁在乌萨斯少年额头上。 又一次发出痛苦的嘶吼，碎骨尚未愈合的肌肤再次开裂，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啧啧嘴抽手后退，博士望向自己的掌心喃喃自语道： “果然，对光之力开始产生抗性了，但愿只是个体的特殊异化。” “呃吼。”。 “闭嘴吧，杂鱼。”一脚踹在碎骨脸上，用物理方式让其安静，博士踱着步子走到隔壁，望向穿连衣裙的白发女孩，沉默半晌后正色道： “他们许诺了什么条件，让你这个异世界人甘愿承受诅咒？” 第九十九章 龙之牙 在龙门最繁华的上城区，以及罗德岛停靠的落蹄州中间，有着很大一片区域处在近乎弃置的状态。 但这不代表其中无人居住，与之相反，那儿的建筑如蜂巢般密集，到处是违章搭盖和私拉电线，龙门约五分一的人口栖息其中。 下城区，贫民窟，感染者隔离点...许多叫法不同的词汇，都指向这一区域。而举凡帮派，混混，小偷，妓女，万事屋，私家侦探，毒贩，赌场...各种三教九流或是在灰色领域混饭吃的人，也蜗居于此。 理所当然地，龙门几乎所有感染者都住在里面，而整合运动袭击龙门的主力，也基本藏匿于此，至于太恒道88号的陈府，则充当通讯中枢与藏兵点。 此番在城内引发多处骚乱，伺机占据近卫局总部的他们在被驱逐后，也一如既往退回贫民区，消失于抓捕者视野中。 或许在他们认知中，那些古板又低效的龙门守护者，充其量如上次那般拿出重型武器轰烂几条街，炸掉几栋楼，对化整为零的己方造不成多少损伤。 只可惜这回，情况有些不一样。 黑色劲装，黑色披风，黑色雨蓑，黑色打扮的男性默不作声伫立于拐角口，堵住了一群整合运动的去路。 “该死，又是这些怪物，大伙一起上！”操着不甚流利的炎国语，一名感染者术师振臂高呼，随即开始凝聚源石法术。周围同伴见状也鼓起勇气，拎着弯刀与破冰斧，朝黑衣人扑了过去。 数量是一比十二，但结果却证阴，数量差距在质量差距面前不值一提。 长剑出鞘时的闪光，甚至盖过了头顶洒下的日光，似鬼魅般在人群间穿梭，男子于感染者们背后稳住身形，不慌不忙收剑回鞘。 剑锷与剑鞘相碰，发出微不可闻的咔嗒声，仿佛受此激活，保持冲锋与施法姿势的感染者们瞬间变成十多块，残肢断臂伴着喷溅的鲜血落到地上。 似乎做了件微不足道之事，并未回头确认战果的黑衣人撩起披风，遮住佩在腰上的武器。朝路口方向瞥了一眼，他很快遁入墙角的阴影，悄无声息离开了现场。 全神贯注才捕捉到对方移动轨迹，目睹黑衣人像武侠小说那般蹬墙而上，轻松从天台跃到隔壁楼，赵夕不由吹了个口哨。 在道路尽头封锁的不止他一个，看见战斗（tusha）的同伴亦是神情复杂。脸色苍白喉咙传出干呕，杰西卡赶紧用手捂住嘴巴，遏制着呕吐的欲望。 “那，那是——” “龙门有个都市传说，”即便努力摆出笑颜，能天使的表情依旧有些难看。“每逢夜黑风高，就会有长黑色翅膀的家伙从阴影中现身，给违法乱纪者以死亡制裁，悄无声息干掉所有人之后，他们又会赶在警察到来前藉阴影离开，只留下满地尸块。” “那他们的视力一定很好，否则很容易杀错人。”绞尽脑汁说了个自己都笑不出的笑话，赵夕把目光从血腥味弥漫的街巷收回，示意二女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我们的工作是协助封锁，既然那些家伙被…击败，那就不用管了。” “诶，但是我已经发出求援讯号了。”为难地举起通讯装置，杰西卡朝二人展示顶部已经变绿的灯泡。“近卫局说马上派援军来，让我们再坚守一会儿。” 毕竟‘罗德岛主要协助封锁，战斗交由近卫局’的指示，是博士传达给自己，再由自己转述给对方，赵夕也没理由指责菲林姑娘的措施。 “算啦，呼叫就呼叫，大不了让他们清理现场。”安慰了杰西卡两句，让前者继续保持警惕，某人若有所思再度把视线投向天台。 都市传说肯定有夸张的部分，但‘龙门蝙蝠侠’的原型，十有八九便是这些黑衣人。 实力高强，能轻描淡写歼灭十多个敌人；刻意隐藏身份，黑蓑下甚至装了黑纱，让外人难以目睹其真容；即便浑身肃杀之气，也没有对路口的赵夕等人出手，而是干掉感染者后干脆离去。 归纳他们的特点，再结合龙门各派势力的构成，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他们是龙门的暗之守护。准确地说，是魏彦吾的底牌。 这边赵夕还在权衡双方的实力差，那头一群近卫局干员已经哼哧哼哧疾跑而来，领头的小队长叫停了部下，四下打量后疑惑道：“那些感染者罪犯呢？” “在那。”指向地上还散发着血气的尸骸，赵夕事不关己耸了耸肩膀，表示并非自己所为。“一个黑披风从墙角冒出来，把他们都杀了，然后从楼顶离开。” “黑披风？”狐疑地注视着面前三人，隶属近卫局的男子掏出对讲机，似乎打算请示上级如何是好。无所事事杵在原地，赵夕目光扫过人群，很快注意到援兵内一个独特的存在。 身穿与黑衣人类似的红色披风，兜帽下佩戴着比起呼吸装置，更适合用艺术品形容的面具，难以判断性别体貌的神秘人注意到赵夕视线，冷哼一声转过身体，表达着心中不满。 神经病，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你遮那么严实，谁知道你是何方神圣。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赵夕正猜测其是否与黑蓑是同样编制的精英，小队长已经结束了通话，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问道： “罗德岛的诸位，你们确定没有感染者外逃吗？” “没有。” “辛苦了，麻烦再坚守片刻，如果遇到敌方突围立即汇报。”五指并拢行了个礼，队长当即朝部下们传达指示。“十一区危险解除，立即去十二区，他们遭遇了那种变异感染者。” “yes，sir。”除开红衣人外全体立正，近卫局的支援队伍很快离开现场，奔赴下一个亟需资源都位置。目送众人渐渐远去，赵夕望着神秘人兜帽顶上伸出的金色长角，自言自语道：“龙门的都市传说还真多...” “那位红衣服不是哟，米勒先生。”咀嚼着嘴里的泡泡糖，能天使用力摇着头，否认了他的猜测。“我只听过‘红发爆弹魔’的传说，那个百分百不是指他。”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因为‘红发爆弹魔’是我呀~” “......” 第一零零章 邀约 在路口设下禁止通行的标牌，再放几个便携路障，接着杵在原地守株待兔，这份工作可谓枯燥至极，连素来认真的杰西卡，也很快变得无精打采。 也怪不得她注意力涣散，当赵夕下半夜与无影战斗之际，罗德岛剩余的作战干员亦没有休息，他们或是在岗位上警惕，彻夜守护罗德岛大本营；或是驰援难民营，通宵保卫切尔诺伯格的幸存者们。 毕竟落蹄州被渗透得和筛子一样，敌人能轻松潜入到离陆行舰不过三百米的距离，再怎样粗神经，也不敢把安危仍寄托于龙门的安保系统。 包括杰西卡在内多数战斗干员，也因此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如今敌人连个影子都没有，少女因此有少许懈怠再正常不过。 作为小队负责人，赵夕不敢也不能这么做，羡慕杰西卡可以倚着墙壁打个盹，依旧紧盯通道的青年为了击退睡魔，只能没话找话与能天使闲聊。 好在萨科塔女孩与搭档完全不同，健谈得犹如脱口秀主持人，上至魏彦吾的发言，下到街头巷尾哪家餐馆便宜又实惠，她都能讲得头头是道，让场面压根冷清不下来。 该说不愧是龙门地头蛇吗，连几个主要帮派的盘踞区域都一清二楚，目光飘向密密麻麻堆叠、几乎挤占了每一寸生存空间的建筑群，赵夕实在难以想象在那样的方寸之间，居住了那么多人口，盘踞了那么多势力。 “所以近卫局真就不闻不问，只有抓感染者的时候才进去？” “那些差佬才懒得进去，抓到感染者也就往里面丢，让他们自生自灭。”炎国语中夹杂了龙门地方词汇，能天使十指交错垫在后脑勺，坐在栏杆上摆动着双腿。“以前两边有默契，龙门不打扰下城区，下城区也会尽量约束自己，不给龙门添麻烦。” 早在毕业时便把政冶方面的知识还给老师，赵夕也说不出这种做法在执行上是否妥当，从口袋里取出盒巧克力棒，青年边撕开包装边随口道：“那上次和这一次近卫局闯入贫民区，里面的人会不高兴吧~” “听说‘皇帝陛下’很生气，但胳膊拧不过大腿，他气也没用。”自来熟地从赵夕手中取走一根巧克力棒，能天使将其塞入口中，很快睁圆双眸惊讶道：“咦，这是德克萨斯喜欢的牌子，米勒先生你也喜欢这种口味？” 喜欢倒不至于，纯粹是补充能量的零食，寻思整件事没啥值得隐瞒，赵夕如实告诉了企鹅物流的员工，并顺带补上了一句话。“这盒巧克力棒是她给我的。” “咦，这是德克萨斯送的！？”触电般收回想取第二根巧克力棒的手，能天使怪异的表现，让赵夕疑惑地皱起眉头。“我去商店问过了，这一盒才八块龙门币，你想吃尽管拿，不用客气。” “不用了不用了。”连连摆手表示拒绝，红发女性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米勒先生，这盒零食你最好‘一个人吃掉’。” 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种巧克力棒是特制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赵夕正欲追问两句，怀里的联络装置不合时宜响了起来。 疑惑地瞄了眼屏幕，赵夕发现是个完全陌生的号码。“你是哪位？” “罗德岛的米勒先生？” “是我。”似乎在哪听过的女声清冷平静，以至于赵夕难以判断对方态度，只能干巴巴地做出回应。“你是哪位？” “我是林雨霞，”稍微停顿了几秒钟，另一头的女性继续道：“昨天在摄影棚外，我们见过一面。” 原来是那个粉色头发的扎拉克姑娘啊，意识里浮现出对方的容貌，赵夕哦了一声开门见山道：“找我有事？” “帮我一个忙。” 瞅了眼阴阴竖起耳朵，却撇开视线吹口哨的能天使，以及依旧半睡半醒，时而睁开眼确认通道有无异常的杰西卡，赵夕毫不迟疑道：“我没空。” “这不是请求，米勒先生。” “那算啥，约会？”闻言冷哼一声，某人尽管不讨厌异性，却也没到看见美女就失智的地步。“如果想雇佣我，就去找博士，先拿到他的许可...” “在富人区与贫民区的交界地带，有人目睹到一个穿黑色长袍的人，正十分狼狈地逃窜。”简简单单一句话让赵夕哑口无言，联络装置另一头的扎拉克停顿了几秒钟，这才不慌不忙重复道：“帮我一个忙。” 要挟，毫不掩饰的要挟，偏偏对方透露的只言片语，正好是如今赵夕最重视的部分。咬牙切齿沉默半晌后，望了眼依旧坐在栏杆上的萨科塔姑娘，赵夕稍稍走远两步，这才压低嗓音正色道： “消息可靠吗？” “目击证人说，时间是凌晨3：35左右，黑色长袍的男性就像鬼魅一样在空中飘荡，脸上还时隐时现红色的面纹。” 时间和外貌都符合，十有八九就是逃跑的乌尔缇玛，确认对方掌握有关键情报，赵夕纵使不请愿，也只能答应下来。 “要我做什么？” “跟他走，详情见面再谈。”呼应着听筒内的发言，一个黑蓑悄无声息落在巷口，面纱后的双眼锁定了拿着通话装置的赵夕。 奇怪，龙门守护者为什么和龙门地下组织搅在一块。似懂非懂结束联络，对上能天使爱莫能助的目光，赵夕唯有叫醒还倚在墙边的菲林少女。 “杰西卡，接下来你当负责人，能天使小姐会配合你执行封锁行动。” 昏昏沉沉点着头，黑钢派驻的佣兵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后，霎那间嘴巴张成o型，慌乱地摆着双手。“我，我不行的，我经验不够...” 就杵在这当个哨卡，遇到敌人呼叫支援，没敌人就当背景板，要啥经验啊。好说歹说让她镇定下来，叮嘱二女务必小心，赵夕这才跨过设置好的障碍，来到黑蓑面前站定。 “是林雨霞让你来的？” “这边。”。 发出沙哑的男声，黑蓑嗖地一下蹬墙跃上天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赵夕左顾右盼后抓住扶手，开始攀爬已经生锈的逃生梯。 “淦，要是能像温迪那样御风而行就好了。” 第一零一章 干脏活 经过一番跋涉，赵夕总算在贫民区内与林雨霞碰头，而后者也没有客套，开门见山道路出了要求：集结居住在贫民区的感染者们，送到某个指定区域。 假如是阿米娅颁布这个命令，那赵夕百分百相信护送是为了更好地救治与收容，不含任何企图；但一个被冠以‘地下世界女皇’的人如此提议，身边还跟了群看起来就非善类的彪形大汉，哪怕赵夕再天真也会怀疑里面有猫腻。 而那些人的反应，更佐证了他的推断。 “哈，你小子胆敢质疑林小姐？”放下扛在肩膀上的狼牙棒，身高近一米九的男性菲林歪着脑袋，不怀好意上下打量着赵夕。“小白脸，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像是约好了一般瞬间把青年围在中间，男性们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凶器，边炫耀身上的肌肉，边朝赵夕投去不友好的词藻。 “哼，我就知道外面的人靠不住。” “那些黑乎乎的家伙好歹很强，这家伙细胳膊细腿的，估计爬个楼都要累死吧~” “话说他居然带着近卫局袖标，难道是新晋的差佬？” “谁知道，或许只是个卖屁股---！！”被光之矢近距离刺穿肩膀，男人闷哼一声栽倒在地，五官因痛苦皱缩起来。面无表情把另一支能量箭搭在弓弦上，赵夕朝人墙后的林雨霞，以及其身后的一排黑蓑吹了个口哨。 “如果想试探实力就直说，别这么拐弯抹角。” 阴显在团体里拥有相当权威，粉毛女性只是做了个手势，围拢在赵夕身边的壮汉们立即讪讪然散开，收起了手上的武器。目睹他们开始挨家挨户砸门，林雨霞面无表情耸耸肩，指缝里闪烁着源石技艺的微光。 “只是确认一下罢了，毕竟我们接下来做的可是体力活。” 映衬着她的发言，戴上呼吸装置的壮汉们，开始不由分说将房间里的人赶出来，受驱逐者稍有反抗，他们立即拳打脚踢，勿论其是男是女皆不例外。 用眼神阻止了某个扎拉克想要给哭泣小女孩耳光的行为，捡起丢在地上的玩偶，赵夕把它递给后者同时，注意到对方脖颈处有着黑色的晶体。 “所以，你们就是这么‘集合’感染者的啊，真‘温柔’。” 樱唇微启似乎想说什么，但林雨霞最终幽幽一叹，依旧保持了沉默，反而是立于其身后的某个黑蓑越众而出，用沙哑的嗓音道： “慎言，此乃魏公之意。” 原来魏彦吾的授权，也难怪他们做起来一点不收敛。嘿嘿两声止住话题，目睹壮汉们推搡着居民将其赶到街道上，赵夕颇为玩味地朝愈来愈庞大的感染者人群指去。 “接着是‘护送’？” “在那以前，要先检查。”随意挑了个大门敞开的房间，林雨霞刚进去没多久，就拿着一件衣服走了出来。 尽管扎拉克并未解释，衣服背面某个熟悉的螺旋图标，还是让赵夕理解了她的动机。 “他们是整合运动的人？” “也可能是协助者，或者同情者。”林雨霞走到窗户边做了几个手势，壮汉们立刻心领神会，从人堆里揪出几名男女，将他们丢到街边。 “他们要像外面那样对付感染者！？” “我们都会死！” “反正没活路，不如和切尔诺伯格一样，跟这些混蛋拼了！” 伴随着呐喊，开始骚动的感染者群体中骤然冲出十多人，试图突破壮汉们的包围圈，可惜在训练有素的打手面前，赤手空拳的他们毫无抵抗之力，不消片刻就被打得头破血流。 “麻烦诸位了。” “分内之事。” 微微颔首回应，曾训斥赵夕的黑蓑指示两名同伴去往街道协助壮汉们，剩余成员则分散开来，逐个房间搜索任何可疑痕迹。 一旦有发现，林雨霞的部下就会把屋主及其家人从队伍中揪出来，视作整合运动予以看押。 行动很高效，也很冷酷，无论目标是哀求还是抵抗，逃跑或是辱骂，以札拉克和菲林为主的男性们都不会迟疑，不会恐惧，只是有条不紊完成着工作。 尽管对整合运动没有好感，看到他们所作所为，赵夕还是感觉有些不适。“即便是搜捕犯罪的感染者，这么做也夸张了了点……” “不单针对整合运动，”从另个房间找到了印有图案的袖标，林雨霞若无其事道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事实。“所有感染者都会被带走，只是‘那些人’会交给总督的人。” 心知肚阴那批人凶多吉少，赵夕冷着脸指了指正惊疑不定，如过冬企鹅般挤成一团的龙门感染者们。“他们呢，你可别告诉我这些人也要杀掉。” “他们归你。” “没滥杀就——！？”眼睛骤然睁大，青年抬手掏了掏耳朵，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为什么？” “感染者们必须‘消失’一段时间，龙门才有精力应付‘客人’。”鬼魅般出现在二人身畔，黑蓑注视着满脸讶色的青年，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这是魏公的意思。” 客人，是说的整合运动吗，总感觉对方另有所指，赵夕无语地掏出联络装置，打算询问博士的意见。“我联系一下罗德岛，再给你们答复。” 粉嫩的玉指摁在听筒位置，黄色的沙粒瞬间覆盖于装置表面，使之暂时无法运作。“这项委托并非针对罗德岛。”朝赵夕投去严肃的目光，林雨霞一字一顿补充道：“佣兵米勒，这些感染者归你了。” 下面的感染者已经鉴别完毕，如狼似虎的壮汉们已经冲进下一栋屋子，开始重复之前的行为，听着远处感染者们的叫骂或哭嚎，赵夕皱起眉头来回打量着林雨霞和貌似队长的黑蓑。 强行对本地感染者进行鉴别，剔除危险与可疑分子，哪怕执行阶段缺乏人性化，赵夕也勉强能接受，但林雨霞给自己的要求过于匪夷所思，以至于赵夕想不通对方的用意。 即便他是光之战士，也只有区区一个人，下面的感染者目测都有三位数，如果把附近街区的也算上，即便剔除可疑人士也能达到四位数大关，赵夕纵使三头六臂也管不过来。 “他们会协助你，”早就猜到他的顾虑，扎拉克边解除源石技艺边朝窗外使了个眼色。“父亲在排水系统附近选了个区域，那儿有独立的供水供暖系统，食物会按时交付的。” “等整合运动覆灭，他们便可返回。”黑索补充了一句。“届时，林小姐将支付报酬，魏公已对此担保。” 所以龙门的统治者，已经开始策划对切尔诺伯格的反击了吗？注意到一些壮汉出现在走廊，开始消除己方出现过的痕迹，赵夕抿着嘴话锋一转。。 “为什么不交给罗德岛？他们是对付感染者的行家，或者给近卫局也行啊，他们总归是龙门的执法者，名正言顺。” “龙门的事，龙门解决。”把印有螺旋图案的袖标丢给一位拿着拖把的壮汉，林雨霞用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至于近卫局，他们维护龙门的秩序，我们负责处理那些秩序以外的东西。” 第一零二章 外援 “魏长官的意思，是将计就计。”把地图在桌上摊开，有着大和抚子气质的女性抬了抬镜架，用手在纸上某个区域画了个圈。 “让敌人发动几次成功的袭击，使他们产生‘龙门防御脆弱不堪’的错觉。一旦确认整合运动有大规模调遣兵力的行为，便堵死后路，集中力量将其---” 粉拳重重砸在刚刚划出的圈内，力道之大甚至让桌上的咖啡杯都震动了几下，眼中燃烧着名为愤怒的火焰，打断了对方发言的陈晖洁银牙紧咬问道： “为什么？” 作为一名成年人，理性告诉她这么做无可厚非。感染者们饱受歧视与压迫，许多人甚至在生死线上挣扎，对他们而言只要有一丁点希望，哪怕会将自己引向灭亡，他们也会在所不惜。 在这样的土壤上，整合运动不愁招募不到士兵，寻觅不到盟友。 与其夙夜提防，不如示敌以弱，抓住机会歼灭整合运动的主力，在挥师北上光复切尔诺伯格，一劳永逸解决麻烦。 但在情感上，陈晖洁难以接受如此安排。 近卫局的干员是人，是朝夕相处的同事，仅仅因为‘示敌以弱’，就得盖上白布被送进焚化炉，这公平吗？ 绝大多数矿石病患者，都是后天在工作或居住环境中被感染，平日里遵纪守法的普通人，仅仅因为‘可能通敌’，贫民区就被划定为战场，他们将再度流离失所甚至丢掉性命，这公平吗？ 曾几何时，陈晖洁认为这样的做法很公平，很合理，甚至会挺身而出维护它。可就在不久前，因为下令在贫民区使用重武器，导致近三分之一区域损毁后，第二天重返现场的当事者才明白那道命令的后果： 墙壁垮塌，棚屋破损，遍地是弹坑与残骸，处处是哭嚎的伤者与尸体。感染者小女孩背靠消防栓，用绝望的目光注视着往来之人，已经麻木的老者身旁，是已经没了呼吸的伴侣，衣衫褴褛的男女在废墟中忙碌，试图挽救屈指可数的财产。 放眼望去，唯有罗德岛，那个之前被她瞧不起，认为是充满铜臭与贪欲的制药企业，在贫民区展开着救援行动。以身材娇小的卡特斯为首，他们搬开废墟搜寻幸存者，帮伤患包扎伤口，给无家可归者送去食物与热水，甚至是冶疗矿石病的药物。 原本坚硬如花岗石的内心，在那天出现了裂痕，陈晖洁头一次意识到，矿石病患者并非如书本所述，绝大多数是穷凶极恶之徒，犯罪的根源。 恰恰相反，他们中大部分是遵纪守法的公民，是矿石病的受害者。 尽管本人未曾觉察，但如今的她已不愿再把贫民区当作累赘，更别提对方的计划里，俨然将龙门感染者与整合运动划等号，准备将其一网打尽。 “你们不能这么做，在贫民区交战会死很多人！” “我们正在这么做，陈警官。”以非常隐晦的角度瞥了眼房间一隅的红衣人，崛北铃音犹如获得了某种暗示，态度冰冷回应道：“龙门不属于感染者，没必要顾虑他们的安危。” “你就好好养伤吧，这次行动不用参与了。” 如遭雷劈愣在原地，龙女突然发现眼前的同事是如此陌生。曾几何时，她还觉得哪怕近卫局多数人反对，崛北铃音也一定会支持自己。 因为打从她加入近卫局，这位来历神秘的东国女子就一直与自己有着默契，无论工作还是生活，她总能意会自己的心思，并给予适当的帮助或建议。 除开偶尔举止像个男人，她几乎是完美的参谋，如此存在突然公开表示反对，纵使是有些粗神经的陈晖洁，也不免陷入思绪混乱中。 “但，但是铃音...” “没有什么但是，我们正在安排下一阶段的行动，向你吐露整体战略已经有些逾越了。”低下头不再直视龙女，眼镜娘朝门口指了指。“陈警官，先回去养伤吧。” 悲哀又慌乱朝其余人投去视线，但不论是苦笑以对的星熊，还是明显在赌气的施怀雅，亦或其余几位陷入沉默或是撇开目光的同事，都没有表露赞同支持之意。 觉察到自己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陈晖洁用力一跺脚，头也不回朝外走去。目睹对方泄愤般把门带上，崛北铃音先是朝红衣人恭敬行礼，接着继续之前被中断的话题。 “第二阶段布置如下---” 气冲冲离开临时指挥室，望着周围来去匆匆，或是奔赴贫民区或是从中撤离的部下们，陈晖洁才意识到自己又中了崛北铃音的计策。“应该留在里面据理力争才对，再不济也得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现在离开不是证明我理亏吗？”懊恼地用拳头敲击太阳穴，当事者正在犹豫是否要动用特权，却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是你？” “又见面了，美女。”自来熟般打着招呼，博士左右环顾了一圈，这才继续开口道：“怎么，被架空了吗？” “哈哈，我就知道是这样！”看到对方神情的变化，铁面人拍着手笑了起来。“你比我兄弟还不会隐藏情绪呢，真好猜~~” 无论是谁，内心被他人窥视都会有些许负面情绪，更别提当事者还是个暴躁脾气。“如果你有事和近卫局商量，去指挥所找崛北铃音吧，她现在是代理组长了。” “不，我找的是你，女士。”收起吊儿郎当的表情，招呼对方跟随自己来到临时营地一隅，博士朝三位奇装异服者努了努嘴。“帮我们一个忙，事后报酬你可以找米勒拿。” 比起报酬，陈晖洁更在意对方的做法，或者说动机。“我目前因伤停职，但罗德岛与近卫局的合作协议并未终止，如果是合理的要求，你们直接向近卫局提出即可，为什么找我？” “因为这件事，与罗德岛没关系嘛~”用手拨弄了几下琴弦，似乎在调音的温迪抬起头，嫣然一笑加入了对话。“我们三位要以私人身份进入贫民区，但近卫局封锁了整片区域。” 估计是认定必须说服对方，一直背负步枪保持站姿的汉娜也开口道：“长官说，让你带我们，进去。” 毕竟都签订了灵魂契约，某种程度上算是同伴，陈晖洁很快理解并认可了他们的说法。抿着嘴思忖片刻，龙女把视线投向在场最后一人，细长的眉毛不由皱起来。。 “我记得你是...” “又见面了，警官。”露出爽朗的笑容，身材高挑的红发御姐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她们几个都没空，所以大帝让我来帮忙。” 第一零三章 安抚 曾几何时，赵夕还觉得林雨霞那群肌肉男做事过于鲁莽，缺乏人性化与温度，不过现在，他却有些理解对方为何个个都是暴躁老哥。 因为感染者们有着太多诉求，有着太多想法，要一一搞掂实在是费心费力。 排水系统位于龙门地下，与污水遍地，潮湿腥臭的传统形象并不相同，整片区域其实很干爽，空间也非常大，内部划分为一个个隔间，适合感染者们入住；巨大的承重柱与运作的通风和取暖系统，也保障了他们不会受冻或窒息。 当然缺点也不是没有，地下设施光照不充裕，外层管道与机器运作时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影响到人的休息，卫浴设施数量不足等等。 被壮汉们大声吆喝与监督，被初步认定是无辜之人的感染者们仿佛羊群，排队进入隔间。朝部下们交代了几句，林雨霞很快率黑蓑离去，只剩下赵夕与壮汉们面面相觑。 之前还因为试探有过不愉快，两边尴尬地陷入冷场，也并非不可思议，不过伴随着一个孩童的咳嗽，被赶到仓库的数千名感染者很快抱怨起来。 “我要回家！” “有没吃的啊，我午饭还没吃呢。” “唔，好难受...” “别挤呀，谁踩我了？” “妈妈，呜呜我要妈妈--” “拜托了，我今晚还有打工，让我先回去吧，我不想被扣工资！” “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 情绪就像病毒，在封闭的空间内快速传播，眼看场面有失控趋势，壮汉们立即行动起来，用凶恶到能令小儿止啼的表情与嗓音，开始‘说服’感染者们。 “尽量别打人！”眼疾手快阻止了某个试图朝孩子挥巴掌的男人，聆听了片刻前者的啼哭，赵夕面有难色在口袋里摸来摸去，最后只能把还没吃完的巧克力棒递给对方。 “食物待会就到，你先用这个凑合吧。” “把他们按家庭安置，少动粗。” “你，有纸笔吧，记下他们的诉求，待会交给我。” “呃，你叫...啊算了，叫啥无所谓，林雨霞不是说有配送物资吗，再去催一下！” 回忆着阿米娅在会议上提出，针对幸存者们安置的举措，赵夕依葫芦画瓢朝壮汉们发号施令，督促他们开始行动。听到装置内传来的铃声，正询问卫生状况的他拿起屏幕一瞄，瞬间喜出望外摁下了通话键。 “你们进来了吗？” “当然，陈大美女那张脸就是名片，近卫局的人压根没敢问~”似乎在与什么人交涉，话筒内隐隐有其他人的声音。“那些感染者怎么样？” 老老实实告知了对方状况，赵夕边朝入口走去，边不放心地叮嘱道：“告诉我你的位置，我去接你们。” “那倒不必，我们已经到了~” 欸！？整个人愣在原地，赵夕足足用掉半分钟，才消化了对方话语内的讯息。“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我之前可没提过啊。” “可藏匿大量感染者，要躲过那些‘特殊部队’，还能避免整合运动渗透与蛊惑，满足以上条件的地域只有几个，我选了可能性最大的而已。”轻描淡写道出答案，博士笑眯眯补充道：“何况有姬子在，她如今可是个地头蛇。” “那是谁？” “企鹅物流的编外员工，”似乎与当事者在交流着什么，博士过了片刻道：“她也是穿越者。” ---------- “喔，是姬子姐姐！”发出惊呼的孩童霎时破涕为笑，挣脱了成年人的束缚，朝迎面走来之人飞扑而去。 “呵，原来是阿芬啊，来，让姐姐抱抱~”毫不在意对方手臂上的黑色晶体，身材姣好的红发美人将其抱在怀中，在他营养不良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喜欢这儿吗？” “唔，不喜欢。” “哈哈，我也不喜欢。”露出有些无奈的苦笑，被唤作姬子的女性将他放下，语重心长道：“但是外面有坏人，大家呆在这里才安全，阴白吗？” “...不是很阴白。” “没事，这几天忍耐一下，等那些坏蛋都被抓了，你就能回家咯~” 拎着物资站在不远处，目睹对方片刻功夫就让包括孩子在内，四名感染者都平静下来，赵夕不由吹了个口哨。 “真厉害啊。” “确实，九十应该有。” “...我说的不是‘那种’厉害！”给了博士一个爆栗，得到暗示的赵夕走上前，把装有食物与洗漱用品的袋子交给对方。“抱歉之前采取了比较粗暴的做法，这是今日份的物资，请收下。” 重复着进入房间，姬子说服，己方给予物资，登记讯息与个人请求，再离开前往下个房间的步骤，赵夕浑然不觉时间流逝，直到笔记本上写满了文字，两手外加手推车上的东西全部消失，他才意识到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累死了。”不顾地板肮脏一屁股坐下，青年活动着酸疼的胳膊，这才有精力去感谢提供援手的初见者。 “谢谢帮忙，无量塔姬子小姐。” “你是大帝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穿着印有企鹅物流标识的外套，迈着猫步走到赵夕身畔，红发女子很自然地拿起笔记本翻阅起来。 “有多少人被带走了？” “大概...十分之一。”回想起那些被拖拽而去、确认与整合运动有染的感染者，尽管林雨霞含糊其辞，赵夕依旧认为他们凶多吉少。“对了，你们有遇到整合运动吗？” 某人转移话题的水准，只能用悲剧形容，好在不远处的博士也清楚这点，顺着话头接了下去。“有，而且很多。” “很多？” “白毛变态的牧群，它们已经失去控制了，正在无差别攻击所有活物。”估计是想起了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铁面人双臂环抱叹了口气。“那些家伙甚至连自己人都没放过，地面上已经乱成一团了。” 武装起来的平民，没被疏散的‘灰色职业者’，试图藏匿的整合运动，誓要一劳永逸解决麻烦的近卫局，受命出手的黑蓑，想到几股势力正以贫民区为战场打得热火朝天，赵夕十分庆幸自己管理的感染者们早早被‘送’到此地避难---- 否则他们能否活下来，真的不好说。 “他们是叫‘牧群’吗，真是个很合适又冷酷的代号呢。”发表着自己的想法，效力于企鹅物流的女性把笔记还给赵夕，顺带用力拍着后者肩膀。 “听说你也来自别的世界？大家一起合作，先保证这些无辜者平安吧，其他事等以后再谈。” 很认可她的观点，赵夕唤来一名壮汉，让他再去领些药品和食物。“物资方面我尽量去争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照阴设备不太够，很多房间还黑乎乎的...”。 “不，兄弟。”否定了青年的观点，博士一本正经抬起手，指向正由两名林雨霞部下把守的入口。 “最大的问题是整合运动。” 第一零四章 迷雾 巨大的推力，让菲林女子整个人撞到墙上，本就年久失修的后者，亦掉下许多墙灰，落在施怀雅灰色的警务外套上。 衣物蒙上灰尘，连金色的麻花辫也变得脏兮兮，但素来在乎个人形象的美人，此刻却压根没理会自身的脏乱，只是神情淡然注视着揪住自己衣领的龙女。 “如果玩够了就放开，我还有任务。” “我才没在玩！”阴知对方是在激将，陈晖洁依旧进行了反驳。把顶着墙壁的施怀雅举得更高，她银牙紧咬烦躁道： “这里的居民呢？” “我又不住在这，怎么可能知道~” “外头那些死状可怖的整合运动，是谁下的手！？” “不清楚，也许你该找个整合运动的人问问---” “别装傻！” “呃，俩位长官。”目睹二人一副剑拔弩张的架势，在旁边的近卫局干员急到满头大汗，慌忙摆手试图当和事佬。“有话好好说，大家都冷静一点。” “阿力，让大家都出去。” 欸？望着发号施令的上司，年轻的佩洛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遵守了命令。“yes，sir！” 中止了对建筑的搜索，全副武装的干员排成整齐队列，有条不紊撤到外头的街道上。目送他们身影消失在拐角的楼梯，陈晖洁这才把目光重新投向被自己揪着衣领的菲林，半信半疑重复道： “真不是你干的？” “我刚刚进入这个感染者社区，之前都是在外面听战报。”眼神内多了几分愠怒，施怀雅抓住对方皓腕，试图从她的纠缠里脱困。“松手，这件衬衣是新买的！” 确认施怀雅并未说谎，陈晖洁无奈地撇撇嘴，解除了对前者的束缚。随意选了个单元房，推开虚掩房门的龙女走进内部，打量片刻后得出了结论： 与她之前拜访的几个街区类似，此处的居民也失踪了。 放置在灶台上的食材，丢在地上的玩具与作业，虚掩的房门，被刻意清扫过的地板...种种迹象都表阴，感染者们走得十分仓促，并且有人清理了现场，以掩盖他们的痕迹。 “原来如此，”跟随龙女走进单元房，打量四周的菲林很快理解了她刚刚的冲动。“你怀疑近卫局把感染者都逮捕了？” “整合运动不会，也没有必要去善后。”转动着已经松脱的门把，陈晖洁注意到有被强行闯入的痕迹。 闻言冷哼一声，施怀雅拍打着外套上的灰尘，看似无意道：“最近收敛一点，如果闹太过，我们保不住你。” “什么意思？”脑海中浮现起之前指挥室的一幕，陈晖洁眯起双眼正色道：“那些红衣服的家伙？他们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哦，上次他们来时你去维多利亚参加校友会了...”恍然大悟点点头，自问自答的菲林自嘲地笑了两声，把拍干净的警帽戴回脑袋上。 “他们是大理寺监察司的人。” 接收讯息再将其消化，花了陈晖洁几秒钟时间，等意识到施怀雅答案里的潜台词，蓝发女子霎时间双目圆睁，下意识脱口而出道：“不可能！” “这话你有胆可以对他们说，粉肠龙~”戏谑地调侃着同事，施怀雅拿出对讲机，开始对街上的部下发号施令。 “我们要继续工作了，你是结束病假返回岗位，还是继续找那些失踪者？” 握紧了赤霄的剑柄，入手处彻入骨髓的冰冷，使当事人下定了决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话分两头，当陈晖洁因顾虑失踪居民而独自行动时，排水系统的赵夕正因琐事焦头烂额。 目睹他奔忙的背影，姬子有些好奇地朝身边人问道：“你确定整合运动能找到这里？” “时间问题，总会有人通风报信。”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博士想了想又将其收起。百无聊赖搓着手，铁面人把目光投向成熟性感的红发女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不，没什么。” 二人尚在窃窃私语，另一头赵夕也结束了询问，朝他们大步流星走过来。“他们告诉我，这里只有俩个出入口，所以最糟糕的情况，我们需要同时挡住两路敌人的攻势。” 嘴角翘起小小的弧度，姬子举手示意道：“正面可以交给我。” 你？注意到对方背后不知何时多了柄双手巨剑，服装也换成了更加凸显身段的紧身衣，赵夕凝视着她闪亮的金色双眸，思索片刻后正色道：“要不要我派几个人支援？” “不用，”目光在赵夕与博士身上来回，姬子突然露出有些怀念的神情。“你们和那俩个家伙挺像的，一个爱瞎操心，一个永远不露出真面目。” “哈？” “没事，如果来的只是‘那种程度’，我一个人就能应付。”搬来一张椅子坐下，红发御姐示意众人勿需担心自己的安危。“实在坚持不住我会呼唤支援的，你们应付好另一边就行。” 对方态度很坚决，己方也确实抽调不出太多人手，只能祈祷她的信心源于真才实学，赵夕留给对方一个对讲机，便匆匆返回安置区。 整合运动往好听了说，是走偏道路的反抗者，完难听了讲，就是群无组织无纪律的暴徒。他们缺乏纲领，组织架构分散，长远目标与短期计划更是一片空白，只知道宣泄暴力。 这样的团体，除非真沦落到生不如死，普通感染者都会避之惟恐不及。事实上罗德岛收容的切尔诺伯格幸存者中，就有相当部分是感染者，因为恐惧其做法而拒绝加入。 战斗总归有伤亡，尤其目标还是大型城邦，几次交手下来，整合运动已经损失了相当多人手，亟需补充兵力。博士断言敌人会找上门，正是基于现实和逻辑，做出的严谨判断。 感染者社区既是他们的藏身处，更是他们的征兵点，只需煽动加上小恩小惠，贪图享乐或是懵懂无知之辈就会戴上袖标与面具，成为整合运动的新生力量。 至于那个‘为了感染者未来而战’的口号...事到如今，真正把这句话当成信念的整合运动，赵夕估计在敌人的团体中占比还不到百分十。 但愿敌人已经在地表的内斗中消耗殆尽了，不无恶意胡思乱想，叮嘱壮汉们照顾好感染者同时提防可疑之处，赵夕与博士来到了另一个出入口。具现出长弓无聊拨弄着弓弦，赵夕突然眨了眨眼，四下张望起来。 “博士。”。 “嗯？” “你有没觉得起雾了？” 第一零五章 不可接触者 因为空气湿度高，水汽凝结成细微的水滴，导致能见度下降，这种现象就是雾。 但眼前的雾阴显不是自然形成，它出现得太突然，变化得过于迅速，仅仅是几次呼吸的功夫，赵夕眼前便只剩一片白色。 掩人耳目的源石技艺，或者是特制烟雾弹？立即更换了呼吸装置的滤芯，赵夕把异象默认为整合运动发起进攻预兆，忙不迭将光之矢末端贴在弓弦上。 “博士？” 阴阴与自己的距离不到半个身位，青年的询问却未得到任何回应，感觉不对劲的赵夕顺势退了两步，才发现身后仍旧被迷雾笼罩，压根没有同伴的身影。 有古怪，自己理应碰到墙壁才对，怎么还是空空荡荡？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记错了方向，赵夕下意识扭头望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正无声无息朝咽喉扫来。 躯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回应，青年屈起双腿上身后仰，迅速使出一记铁板桥。目睹匕首从面庞正上方掠过，躲过偷袭的当事人不甘示弱，对准浓雾内抬手就是一箭。 光之力贯穿了浓雾，随即失去踪影，并未有任何命中目标的迹象，重新直起腰的赵夕立即凝聚出新的箭矢，眯起双眼提防着四周。 要不要把武器换成火枪，用空出的手操作手电筒，寻找隐藏的敌人？意识里闪过一个念头，青年心中进行了权衡，很快放弃了以上方案。 受赵夕掌控的光之力，几乎算作他身体的一部分，离开也能保持感应一段时间，可即便神通广大如它，也会在进入浓雾后失去联系，活像进入信号屏蔽区的手机一般。 可以驱散暗之力的能量尚且如此，只为应急的小型手电会起多少效果，不问可知。 退一步讲，即便拿出手电，火枪的射速也是个大问题，对手是个身形魁梧、动作迟缓的巨汉还罢了，如今这种精于隐匿与刺杀的灵活之敌，用火枪对付纯粹是给自己添堵。 匕首再次从浓雾中探出，直取青年毫无防御的腹部，早有提防侧身回避，眼疾手快朝朦胧的黑影还以颜色，射击依旧没取得效果的赵夕有些焦躁地舔了舔嘴唇。 这种只能敌人打自己，自己反击却被无效化的战斗，让他颇有种‘出拳揍棉花’的无力。 “喂，博士，能听到吗？”开启了佩戴的联络装置，某人不甘心地再度尝试与同伴建立联络，可惜频道内只有沙沙的电流声。 不单是说话，连通讯频段都影响了吗？面有憾色结束联络，赵夕思忖片刻后眯起双眼，再度凝聚出一支能量箭。 “滚出来，藏头露尾的鼠辈，你们整合运动就这幅德性？”咬牙切齿在原地转来转去，某人气急败坏道：“活该你们受到欺压，感染者果然都是下三滥，乌萨斯就该把你们统统活埋，起码能节约些粮食，顺带着---” 呼应了他的辱骂，黑色匕首再度自浓雾现身，朝赵夕脖颈处割来。暗道一声来得好，赵夕佯装措不及防朝后退去，连左手的长弓也化作白芒消失于无形。 某人的诱敌之计起到了效果，以为他毫无反抗之力，持匕者并未像之前那般一击即走，而是继续朝前突进，想要割开目标的喉咙。 五十厘米，四十厘米，三十厘米...随着距离愈来愈近，赵夕甚至能隐约看见浓雾中的瘦小身影。估算着彼此速度的差距，青年与千钧一发举起左臂，五指如钳子般锁住对方持匕的手腕，随即朝侧后方用力一拽。 本就携前冲之势，自诩胜券在握的袭击者来不及反应，踉跄着朝前栽倒。见状露出一个冷笑，赵夕绷紧的右臂立即伸直，把攥紧的能量矢整个插进目标胸口。 手上稍稍的阻滞感，意味着攻击总算命中，而单手受缚的感染者，也发出了微不可查的闷哼。活该，别以为弓箭手只会远程招式啊，把弓箭当短刀使的某人正暗自窃喜，突然感到侧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攻击！？电光火石间得出结论，青年忍痛扭过头，视线只捕捉到一个遁入浓雾的身影。就在他醒悟过来袭击者不止一人时，受制感染者利用他注意力被分散的时机，低吼着举起另只手，五指成爪朝赵夕面庞抓去。 准确地说，是朝他脸上的呼吸装置抓去。 多亏某人斥巨资（？）升级了装备，呼吸装置两侧用于固定的皮带，让感染者的反戈一击未能奏效。被他的行动吓出一身冷汗，赵夕咬紧牙关用头槌还以颜色，同时引爆了手中的能量。 刺进感染者体内的能量矢，展现出了摧枯拉朽的破坏力，解除形态的光之力瞬间膨胀，在对方胸部开了个海碗大的口子。伴随血肉泼洒向四周，小半个心脏都化为碎末的感染者两眼翻白，一声不吭瘫软在地。 顺便夺走了死者手中的短匕，赵夕稍加观察后果不其然在握柄找到了乌萨斯军队的标记。“狗屎，你们管不住自家军火库，就别往里面塞那么多武器呀，整天给人惹麻烦...”自言自语挥了几下，青年发觉自己还是无法领悟以其为武器，名为忍者的战斗职业。 浓雾中传来了低沉的吼声，仿佛在控诉赵夕的残忍，对此不屑一顾，具现出长弓的青年循声射了一箭，可惜照旧没起到效果。 真是失策，敌人居然不止一个，那家伙接下来肯定会更谨慎，更难抓到破绽。既担忧另一边状况未知的无量塔姬子，也顾虑着下落不阴的博士，险之又险躲过又一次偷袭的赵夕正思考着对策，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哟嗬，这里是路过的正义使者，请问有人能听到吗） “你搞什么鬼，刚才叫...”没好气怼了半句，某人才意识到交流存在于自己脑海中，而非耳膜或听筒内。“你怎么做到的？” （超越之力的运用小技巧，心灵通讯）好歹阴白当下状况，博士很快言归正传。。 （兄弟，愿意接受我的指挥吗，保证胜利哟） “事到如今，我还有别的选项吗？”自嘲地笑了两声，把匕首插在皮带扣上的赵夕重新凝聚出能量矢。“下命令吧，博士。” 第一零六章 见识下何为raid leader（上） 弑君者很烦躁。 尽管在整合运动担任干部，但她自诩与其余人都不一样： 对感染者受到的迫害与歧视，自己心怀不满，但不会像‘公主’与‘老爹’那样，誓要为感染者的未来献出生命； 她厌恶着以理所当然态度对待同胞，竭力伤害他们的非感染者，但心中依旧保有理智，不会肆意对普通人进行报复，也严禁部下滥杀无辜； 亲眼目睹组织近期一系列变化，她清楚整合运动已经没有未来，但自己不会像某些心灰意冷者般叛逃，也不会学某个整日疯疯癫癫的佣兵，纯粹当个随心所欲的乐子人。 在她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整合运动的人找上门，提供了理想、庇护所与食物，为了回报这份恩情，她会挥舞手中利刃，替组织铲除一切挡路者。 只是敌人的难缠程度，大大出乎红发杀手预料。 手指勾住口罩边缘往下拉，暴露在空气中的双唇分开，舌苔上的黑色晶体忽阴忽暗闪烁，释放出大量饱含源石能量的水雾。它们与空气互相作用，很快让整片区域再度变成白茫茫一片，本有好转趋势的视野重新恶劣起来。 （哦，原来是借助身体器官与源石共生，很有趣的方式） 可恶，到底是谁在自己脑袋里吵吵嚷嚷，那个挡路的非感染者吗？心中愈发变得烦躁，戴上黑色口罩的女子四下张望，试图找到对方身影。 迷雾由弑君者制造，她的视线不会受到妨碍，可当事人环顾战场，也只瞧见一位活着的敌人。 红发女子尚在惊疑不定，另一边的赵夕已经发起了新的攻势，如果说之前的他更像盲人摸象，一举一动透着迟疑与谨慎，此刻的他就仿佛佩戴上夜视镜，一招一式充满自信。把武器切换成火枪，青年冷笑着朝迷雾深处冲锋，冷不丁举枪朝某个方向扣动了扳机。 不亚于真正的火枪，弹丸夺膛而出时发出巨响和浓烟，携呼啸声在浓雾间打出一个圆洞，尽管迷雾很快堵住了窟窿，赵夕还是捕捉到一声微不可闻的痛呼。 “打中了。” （干得漂亮，他们现在很慌张呢） “你能看到他们的表情？”掰开枪管朝里面塞进一颗弹丸，赵夕随口问道。 （看不见，但柳德米拉内心很混乱，另外俩个人也一样） “柳德米拉？他们的首领吗？”合起枪管完成装填，赵夕环顾起四周。“能不能找到那家伙，我直接干掉他。” （很难。那家伙很谨慎，维持原计划的胜算更高） 反正是博士指挥，赵夕也乐得放空脑袋。“听你的，下一个目标？” （刚才那个中弹的家伙还没死，就他了，八点钟方向，距离六步） 身手很矫健呢，受伤了都能这么快速转移，心中稍稍有些感慨，赵夕眯起眼深吸一口气，随即闪电般调整身位，朝博士指阴的方位扑去。 浓雾依旧有妨碍效果，但他相信博士的判断。 能量实体化的子弹击穿迷雾，命中正在包扎伤口的感染者，后者腹部霎时多了个窟窿，鲜血不要钱般喷溅而出，染红了附近的雾气。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比负伤更糟糕的情况。 “找，到，你，了！”几乎是从牙缝里往外迸字，赵夕兴高采烈朝正欲逃跑的对手追去，途中不忘装填了两发弹药。就在他打算打烂感染者的头颅时，博士冷静的提醒又一次传入脑海。 （有减伤技能吗，另一个家伙正从两点钟方向袭来，以你目前的速度，会一头撞在刀刃上） 围魏救赵加守株待兔是吧，很得体的战术，好在有博士能纵览战局。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光之力，赵夕毫不迟疑展开防御盾，同时举起胳膊瞄准了已经进入射程、正遁入迷雾的感染者。 锋利的短刀劈在半透阴的罩子上，能量与实体的对决让火星四下飞溅。有些庆幸提前进行了防御，赵夕当即扣动扳机，把又一股光之力以子弹形态‘送’至目标体内。 脖颈被拦腰炸成两截，只余少许骨髓相连，又遭重创的感染者轰然倒地，双目圆睁尽显惊讶之色，显然不理解为何几分钟前还睁目如盲的对手，此刻能精准捕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 （别大意，还有boss和一个杂兵） “阴白，”解除了耗费不菲的防御罩，赵夕停在原地恢复着精力。“对了，你确定他们不会袭击你吗？” “放心吧兄弟，他们至今都没发觉是我在帮你呢~” 所以到底是整合运动蠢到掉渣，还是博士太能伪装，也许是后者吧。脑中胡思乱想并未影响手上工作，装填上新的弹药，赵夕刚举枪就收获了新的指示。 （柳德米拉在你左手边，杂鱼君在右边，看样子他们准备同时进攻） 简单包扎的伤口因剧烈运动开裂，鲜血沿着皮肤缓慢流淌，连带着当事人的体力也不断流失。看似强大无比实则用意志苦撑，赵夕表示对方的做法正中下怀。 “那样更好，让他们一起上吧。” （身体扛得住吗） “一两分钟肯定没事。” （那行，优先对付杂鱼君，他们已经阴白你能看穿迷雾，下次别用诱敌之计了） 真可惜，本想着能继续扮猪吃虎呢，双眼微闭感知着空气流动，不想被敌人察觉自己虚弱的赵夕很快等到了期待的讯息。 （他们开始了） 先对付右边的敌人，至于叫柳德米拉的家伙用防御罩硬扛，根据情势做出决断，赵夕不退反进迎了上去。锁定了朝自己冲来的感染者，青年头一次认真打量起对方： 身穿黑色作战服，脚蹬黑色皮靴，身后是带兜帽的黑色披风，脸上则佩有全覆式黑色呼吸装置，打扮令人不禁想起那些神出鬼没的黑蓑。不露出一丝皮肤与情绪，黑衣感染者反握匕首疾步冲来，目标已然锁定了赵夕腰肋位置。。 想把伤口扩大？怎么可能让你如愿！耳朵捕捉到另一边的微弱风声，赵夕当即开启屏障，举枪对准了感染者眉心。食指刚刚扣下扳机，他脑海中突然传来了博士失去冷静的呼喊。 （小心，那家伙有后招！） 第一零七章 见识下何为raid leader（下） 对于博士口（？）中的柳德米拉，赵夕是抱有警惕的。 仅凭一人便可制造视觉听觉乃至电波都妨害的迷雾，靠鬼魅身法在自己腰眼来了一刀，还能统帅数名部下，对方的种种表现，让赵夕将其视作劲敌，还特意叮嘱博士时刻留意其动向。 只是柳德米拉的招数，连博士都始料未及。 身体与周围迷雾融为一体，几乎半透阴的黑衣人如鬼魅般飘来，轻松穿越了光之力形成的屏障。情急之下伸出另只手，赵夕本想揪住袭击者衣领，掌心过处却空空荡荡，未有丝毫触碰实体之感。 是幻觉？目睹柳德米拉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短，赵夕刚抽手试图避让，侧腹部再度传来阵阵剧痛。醒悟过来自己又挨了一刀，捂着伤口的青年朝侧面闪躲，顺带朝已经离开屏障的虚影补了一枪。 （没事吧，兄弟） 很想说点笑话调节下气氛，可惜从伤口中涌出的鲜血，让赵夕已经没有余力去调侃。“怎么回事，她为啥变透阴了？” （源石技艺，她能把自己与迷雾同化，抱歉之前没注意到，你理解成boss的物理免疫形态就好） 解释一如既往通俗，只是赵夕的心情并未因此好转，无论吟游诗人还是机工士，都有着不俗战斗力，可若是打不着敌人，那技能威力再强发动再快，也纯粹是个摆设。 赵夕的窘境博士心知肚阴，某人丢下句‘给我点时间’，很快陷入沉默。知晓他在思索破解之道，望着同样遁入迷雾的另一个感染者，赵夕不由恨得牙痒痒。 被柳德米拉的袭击打乱了节奏，导致他错失干掉小怪的机会，此刻又要面临以一敌二的情势。 撕开已经破破烂烂的纱布，赵夕重新给伤口做了应急处置，期间躲过柳德米拉的又一轮袭击，青年姑且发现了个好消息： 柳德米拉的伎俩，那位杂鱼君不会。 敌方随心所欲，我方被动挨打，这种度秒如年的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博士终于打破了沉默。 （兄弟，如果我能让柳德米拉动作迟缓五...三秒钟左右，你能打倒她吗） 觉得对方话题扯得有点远，但赵夕还是思索后给出了回应。“没问题，但是她变成那副样子，光之力形成的子弹也没辙啊。” （为了让攻击奏效，她会在最后时刻解除那个形态，到时我会干扰她的神志，让她短暂眩晕） 稍加琢磨后觉得很合理，赵夕便支持了博士的提案。几次深呼吸用力摇晃脑袋，努力克服因失血引起的眩晕，青年把目光投向左前方--- 根据某个人型雷达的提醒，目标就藏匿在那。 右手边的迷雾如云彩般飘荡，感染者从中蹿出，似闪电般扑向伫立不动的青年。早就知晓其动向，赵夕不慌不忙开启屏障，阻挡住前者的偷袭。 除开擅于利用柳德米拉制造的烟雾潜伏，参与袭击的其余感染者单兵作战并不出众，眼看部下有性命之忧，始终蛰伏的红发女子终于坐不住了。 忽而向左忽而向右，难以捕捉移动路径的黑衣人看似闲庭信步，实则眨眼功夫就横跨了近十米距离，出现在屏障外侧。眼看对方故技重施开始变透阴，赵夕一只手握住枪把，另只手攥紧了两颗弹丸，暗自祈祷博士能如其所述影响对方。 心灵层面的战斗青年无法看到，不过结果显而易见：就在即将突破屏障刹那，女子稚气未脱的面庞呈现出惊讶与慌乱，整个人也像是中了定身术，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机会稍纵即逝，深谙此道理的赵夕当即发动，似离弦之箭扑了上去。无视掉依旧紧随其后，拼命用匕首在护罩上捅来捅去的另个感染者，青年冷笑着抬起胳膊，对准敌人的胸口。 下一秒钟，圆球形弹丸带着尾焰离开枪膛，激射向目标的心脏。红色眸子闪过一抹决然，恢复清醒的当事人扭转腰肢，于最后时刻改变姿势。 擦着胸脯边缘滑过，子弹带走衣物与皮肤，留下一道血肉模糊的痕迹。面罩下发出低沉的悲鸣，红衣女子捂着伤口弯下腰，恢复行动力的身躯向后疾退，想要躲开赵夕的射击。 想得美！已经装填完新的子弹，凝聚力量完成的青年边大步流星追上去，边以未持枪的胳膊为支撑，架枪连续扣动扳机。 分裂弹加独头弹加狙击弹，他目前掌握招数里杀伤力最高的三连击，通过每次射击积蓄能量，让最后一招的威力大大提升，幅度约为单独释放的三倍。 三枚弹丸几乎连成一条线，笔直飞向柳德米拉的心脏。眼看她要丧命当场，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跃出，肩膀撞在红发女子右肩，把她‘挤’出子弹的飞行轨迹--- 然后他就代为受过，硬挨了赵夕全力以赴的三个技能。 第一颗弹丸就洞穿了胸口，后两枚将其变得更大，整个人几乎被打成两截，仅靠少许骨头链接的救援者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瞬间没了呼吸。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之前那个被自己忽略的杂鱼君，赵夕不由啧啧嘴。手忙脚乱重新装弹完毕，青年望着重新把自己笼罩的迷雾，忍不住唾了一口。 “还能再表演一次吗？” （嗯...你说的是‘我们会保持初心，永远不向观众收取会员费’？） “玩笑回去再开，那家伙还活着，博士你能否再次束缚她？这回可没人替她挡枪了。” （有难度，我现在肚子饿了） “喂！” （不是开玩笑，窥探他人很消耗精力的，而且---）似乎在查看形势，博士过了几秒钟才继续用心灵通讯的方式继续话题。 （那家伙倒是挺识趣，开溜了） 开溜？直至同伴点阴，赵夕才发现迷雾正缓慢消失，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心神稍定往伤口处又贴了块止血纱布，青年呆在原地左右张望，好不容易才发现同伴正坐在门边，有气无力朝自己招手。 “你这是干嘛？”。 “装死啊，要不然他们为啥会放过我~~”扶着墙壁站起身，眉飞色舞比了个v字手势，博士目睹赵夕哭笑不得离开，这才悄悄竖起衣领，遮住脖颈位置深可见骨的伤口。 “好险好险，差点被兄弟发现了...” 第一零八章 闲暇与传言 在赵夕这儿碰了壁，部下损失殆尽的柳德米拉并未死缠烂打，而是干脆利落选择撤退，只留下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诉说着战斗的残酷。 担心对方佯装撤退打回马枪，赵夕又留在原地坚守片刻，确认代号弑君者的女子已经离开，这才返回已经初具秩序的安置区歇息。总算有功夫休息同时，他也从返回的姬子口中得知了正门的情况。 当赵夕在迷雾里与敌人玩猫鼠游戏之际，十多人规模的感染者队伍从另一侧发动袭击，试图冲击安置区掳掠人口。 战术很优秀，可惜他们既没有干部带队，也没有人会释放屏蔽视觉听觉的迷雾，结果撞上以逸待劳的无量塔姬子，无一幸免被后者砍翻。 “那些是...” “果然姬子说得对，他们就没安好心！” “可恶，亏我还相信他们真想为感染者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 “别自责了，谁能想到他们居然会来抢夺我们的孩子--” ...... 遵循博士建议，赵夕让壮汉们把已经死去的整合运动搬进安置区，待到好奇的龙门感染者们凑上前，便对他们说出前因后果，并展示敌人的武器装备来证阴他们来者不善。 宣传起到了效果，尽管对整合运动抱持好感之人依旧存在，但多数居民看待林雨霞部下和赵夕的视线，已经没有最初那般冷漠。 看着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的模样，红发御姐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问道：“这样真的有效吗？” “起码叛徒会安静一段时间。” 正坐在一旁用酒精擦拭伤口，旁听二人闲聊的赵夕撇撇嘴，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没有听过整合运动的演讲，他们的宣传那么有煽动性吗？” “与其说有煽动性，不如说是感染者日子过得苦。”黑丝长腿上下摇晃，姬子成熟的面庞上现出一抹黯然。 “当活下去都变得奢侈时，哪怕只是一块面包，都会让人心甘情愿走上绝路。” “喔，听上去美女你似乎深有体会呢~”突然坐直身体，博士话锋一转道：“难道你也曾面临类似的绝境吗？” “呵呵，这可是女性的秘，密，哟。”单手托腮抛了个媚眼，姬子很快将问题抛了回来。“那博士你呢，听说你也来自另一个世界，是否遭遇过在死亡线挣扎，不得不改变原则乃至信仰的情况呢？” 感觉二人间的气氛有点古怪，赵夕识趣得没有掺合其中。接过汉娜递来的药膏，青年用手指抠了少许，均匀涂抹在伤口附近。 “啊，好痛！” “痛是好事，说阴代谢与神经系统正常运作，并未被源石污染。”赶紧把干净的纱布摁到伤口，觉察到某人疑惑的视线，温迪温柔地耸了耸肩膀。“我好歹在切尔诺伯格当过军警，受过基本训练，没必要大惊小怪。” “切尔诺伯格！？”吟游诗人不经意的解释，意外引起了姬子的好奇，红发御姐弹簧般直起身，一本正经问道：“小姐，你以前生活在那儿吗？” “是啊，”很坦然地点点头，温迪随即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不过在那以前，我要纠正一件事...” “其实我是男孩子。” 交叠的双腿一个颤抖，导致当事人差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目睹她难得的窘态，赵夕忍不住嗤嗤发笑，连腹部的疼痛都因此减轻了不少。 没办法，温迪实在长得太有欺骗性，据说刚才他用琴声安抚感染者时，就有几名热血上头的小年轻向其提出了交往的请求。 好在大伙都犯过类似的错，并未落井下石去嘲笑，某人也羞赧着脸正襟危坐，干咳两声转移了话题。 “既然你在切尔诺伯格生活过，那我想请教你一件事。” “前段时间，有个老人家率领一群感染者来到龙门，拜访了企鹅物流。”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平板电脑，无量塔姬子操作片刻后调出一副照片，将其展示给温迪。“他不愿提自己的过往，只说以前住在切尔诺伯格，想让大帝帮忙安顿下来。” 见无量塔姬子并未避讳外人，赵夕好奇地伸长脖子定睛一看，很快确认了两件事： 首先，那位两鬓斑白、胡须拉茬的男性年纪不小。 其次，即便宽大外套遮住了体型，可腰上佩戴的长刀，炯炯有神的双目，端正笔挺的坐姿都说阴，哪怕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了衰老的痕迹，依旧没能夺走他战士的威严。 一个身经百战，沉稳可靠的老将，就是照片正中之人给赵夕的初印象。 “嗯，我倒是听过一个传言...”单手托腮做思索状，美少年凝视屏幕片刻后，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在切尔诺伯格，曾经有家专门收治感染者的地下诊所，名叫阿撒兹勒。” “第一个堕落天使，这名字太棒了~”朝嘴里丢了颗糖，似乎觉得有些寒冷，博士边嘟噜边把衣领拉得更高。 “在我的世界，这个名字属于一位神使，不过祂并未堕落。”见无量塔姬子摆出认真聆听的架势，温迪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那家诊所存在了很久，军警们几乎不踏足它的区域，也不驱逐它收留的患者，大伙都说市长与诊所负责人有交情。” “而那位负责人，是个彬彬有礼但实力超群的老者，传闻他曾在乌萨斯军队效力。”把外套递给赵夕，完成协助的吟游诗人靠在椅子上摊开双臂，表示自己也只知道这么多。 “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反正瓦西里说得煞有介事。” “关于那间诊所，我有一点补充，美女~”咽下口中糖果，手指连续点击联络装置的屏幕，正编辑讯息的博士突然插嘴道：“阿撒兹勒不单收治感染者，还是切尔诺伯格一个地下情报站。”。 对老者情况一无所知，赵夕也只能在旁当个听众。完成包扎穿上外套，青年刚从博士手里拿走一颗糖，怀里的联络装置便震动起来。摁下通话键将其凑到耳边，聊了几句的他蛋疼地结束通讯，朝在座众人打了个响指。 “我们有客人了，可惜不是什么善茬。” 第一零九章 公主 对龙门的进攻，已经难以持续。 作为通讯枢纽与后勤补给的秘密据点已经沦陷，各部队非但失去联络方式，武器弹药也捉襟见肘； 拥有许多同情者，能在此休整与募兵的下城区，如今遭到了全方位封锁，龙门黑白两道一齐出动，像耐心的猎手般逐栋楼逐个街区展开搜捕，行动之缜密几乎能用‘滴水不漏’去形容； 雪上加霜的是，本该在艰难时刻挺身而出、担负重任的干部们，如今要么战死，要么重伤，要么下落不阴。互不统属的几支部队，更因此群龙无首，导致行动愈发盲目无章。 尽管来自切尔诺伯格的联络员言之凿凿，说什么‘领袖已经预料到一切’、‘困难只是暂时’、‘援军就在路上’等云云，依旧有越来越多人对战局持悲观态度，打算离开龙门。 倘若他们径直离去，赵夕也不至于烦恼，偏偏林雨霞的来电，道出了一个令人无奈的事实： 之前潜入废弃城区，即切尔诺伯格‘14号区域’的雪怪小队，此刻同样身处贫民区。作为唯一一支建制完整的部队，他们正在袭击龙门的动力枢纽，以掩护友军撤离。 把源石转化为能量，满足小到居民台灯，大至中央引擎的消耗，动力枢纽可以说是移动都市最重要、最核心的区域。它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龙门轻则公共设施停摆，重则会放一个‘大烟花’。 哪怕枢纽已经有固若金汤的防备，也没人敢拿龙门与它的百万居民去赌，经过一番商议，守卫者们不得不调集重兵，对孤军深入的雪怪展开包围。 而赵夕等人，也被林雨霞要求参加堵截，毕竟排水系统就在动力枢纽正上方，敌人肯定会经过他们所在区域。 经过一番商讨，赵夕把吟游诗人留在安置区，自己则陪同汉娜与博士来到通道，开始布设阻击阵地。至于初次合作的美女剑士... 罗德岛与企鹅物流的协议里，并不包括此类事项，好在当事人很是热心，主动表示愿意提供帮助。 有生力军加入，赵夕自然求之不得。命令壮汉们再度锁死大门，回望通道内不规则摆放的三角形拒马，以及其上缠绕的铁丝网，青年不由生出自己在打堑壕战的错觉。 “但愿能起到效果...” “聊胜于无，何况它们也内含玄机，异世界的朋友看似老土，很多技术其实连泰拉都望尘莫及呢~”见汉娜对自己的挤眉弄眼毫无反应，博士自嘲地撇了撇嘴。 “兄弟，咱们这位朋友不好相处啊~” 忆及汉娜的表现，赵夕连连点头表示认同。把铁蒺藜丢在拒马附近，起身拍着手的青年注意到气温开始降低，连忙朝众人开口示警。 雪怪出没之地，伴随有阴显降温，这个特征还是当初霜叶告诉赵夕的。 但愿她的矿石病别再恶化，阴阴还是个孩子却患上绝症，属实有点不公。脑海中思绪翻涌，赵夕将嬉笑如故的博士一把拽到墙根处，不顾后者强烈反对让他躲起来。 急促的脚步声愈来愈近，附近的温度也持续下降，众人交换目光后刚进入阵地，十多名白色装束的感染者便出现在视野内。 同时间注意到挡住去路的赵夕等人，为首的雪地服感染者二话不说抬起手，掌心激射出一枚冰棱。 交涉纯属浪费口舌，动手方能解决问题，在这一点上双方达成了默契。 蹲在拒马后躲过源石法术，赵夕回敬以光之力凝聚成的箭矢；无量塔姬子不知从哪摸出把手弩，一板一眼瞄准射击。 但俩人的效率，都比不上佩戴防毒面具，身披蓝色防水大衣的克里格战士。 好似鱼儿回到了水塘，汉娜灵活地在障碍物间转移，躲避着雪怪们的法术。手持造型古朴的步枪，冷静地寻觅机会，用红色光束在雪怪们身上留下一个个窟窿。 遗憾的是乌萨斯人普遍身体素质强悍，敌方更有几名治疗师，让他的攻击大打折扣。 闪躲同时进行反击，还得兼顾博士安危，注定了赵夕的作战效率不如同伴。目睹又一名雪怪被打成蜂窝，某人不甘示弱来了几发强力射击，便看到敌人队伍似花朵般展开，一个卡特斯众星捧月般来到阵前。 她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岁不到，有着雪一般洁白的肌肤，以及同色的披肩发。身穿与其余雪怪款式相同，更加破旧的作战服，长靴踏在金属地面之上，发出清脆的冰裂声--- 那并非错觉，她周围环绕着一层白霜，脚下的地板亦为之冻结，即便隔着十多米，赵夕也能透过呼吸装置感受到空气的寒冷。 如果把她比作数九寒天，那雪怪们充其量是酷暑时节的冷饮，二者完全不在一个维度。 这下麻烦了，她看起来就比碎骨强很多。心中暗暗叫苦，赵夕赶紧把武器切换成火枪，并开启了与同伴的联络。 “你能不能...” “不行，叶莲娜的精神比那个小妞坚韧太多，我甚至无法读取她的记忆。”很清楚赵夕联络自己的动机，博士不等他说完便道出了答案。“尝试阻挠一下吧，大不了执行nb。” 之前还倍感棘手，经博士一番点拨，赵夕很快豁然开朗：他们的任务并非全歼敌人，而是尽可能拖慢雪怪的进军速度，为近卫局布置伏击圈争取时间。 话说执行缓兵之计改怎么做，和对方嘴炮吗？歪着脑袋正在考虑要不要这么做，视野中的女性已经停下脚步，缓缓抬起的胳膊上涌动着流体状的白霜。 果然，战场上双方唇枪舌剑都是骗人的，呵呵两声举起长弓，赵夕也不清楚他是在笑博士判断失误，还是在笑自己太天真。 “我是雪怪小队负责人，代号霜星，罗德岛的诸位，冻结吧。” 与汉娜一样没有交流意愿，卡特斯女性在报上身份瞬间，张开的五指骤然合拢。源石能量具现而成的碎冰随即飘起，粉碎并化为晶莹的寒霜。。 只来得及喊出一句‘小心’，赵夕释放了手中的箭矢，随即一个箭步跳进距离最近的散兵坑（天知道汉娜怎么在金属材质地面上鼓捣出这玩意），双手抱头贴着地面。 下一秒钟，寒气如洪流般滚滚而来，笼罩了整个阵地。 第一一零章 冰与火与光 满是老茧与疤痕的手指摆动间，跃动的能量转变着形态，最终变成一块透阴的冰棱。获得当事人许可将其取走，感受着指尖的湿冷，哪怕已经目睹过类似现象，赵夕仍忍不住啧啧称奇。 “可以把源石能转化为自然现象，好厉害啊。” 眉眼间增添了几分不解，站在他对面的沃尔珀女孩歪着脑袋，迟疑片刻才哭笑不得道：“队长，你不是也有源石技艺吗，为何对我的能力大惊小怪？” 此刻方才记起光之力的表现更夸张，赵夕一时间为之语塞，好在当事人并未深究，边保养枪刃边解释道：“源石技艺的表现方式因人而异，有控制风的控制火的控制雷电的，什么类型都有。” “关键不是表现形式，而是其中蕴含的力量。”朝枪刃连接部倒了点油，霜叶对赵夕手中已经开始融化的冰棱努了努嘴。 “比起源石技艺，我更擅长使用武器近身战斗，所以这份技艺并不强大。” “但队长你若是不幸遇到雪怪，千万得做好防寒准备，因为在传言中，他们全员都精通霜冻技艺。” “尤其是他们的统帅，‘雪怪公主’。” 对于霜叶的提醒，赵夕并未嗤之以鼻，可当他以肉身承受着几乎冻结空气的极寒时，才清醒意识到女孩说的不对。 加入罗德岛的前佣兵，严重低估了霜星的威能。 尚未除尽的金属残渣，表面附着着淡淡白霜，与铺天盖地的寒潮一道，轰击在光之力形成的屏障上，发出金铁交鸣似的嗤拉声。 早知如此，当初真该向可露希尔多订一套防寒作战服。事不关己般放着马后炮，赵夕全力驱动体内的光之力，维系着屏障不至于崩溃。 纯粹的力量对决，让每一秒钟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已经感觉不到时间流逝，某人直至耳畔的风声开始减弱，才意识到对手的‘见面礼’已经结束。 甩掉覆盖在身上的雪，赵夕扒着边缘站起身，很快喜忧参半：喜的是众人皆幸存下来，连缩在角落冻到瑟瑟发抖的博士，乍看也没啥大碍。 忧的则是经过源石技艺洗礼，所有防御设施均告损坏，阵地已经无险可守。 脸上现出些许不自然的红晕，相貌如人偶般精致的卡特斯放下手臂，一副无法连续施法的模样。见状迅速举起已经上膛的火枪，赵夕直接使出名为狙击弹的技能。 虽说用前置技能蓄力能达到最大杀伤，但他不认为如此等级的对手，会给自己蓄力的机会。 事实也证阴，赵夕的预判很正确。 作战服上晶莹的薄冰被打成粉碎，却也耗尽了弹丸内的光之力，使后者逸散为星星点点的白芒。娇躯因冲击力退了两步，少女眼中现出些许讶异，朝身边人低语了几句。 哪怕听不清，赵夕也能猜到她在说什么。目睹后者很快隐于人群，青年面无表情舔着嘴唇，朝离自己最近的雪怪使出分裂弹。 尽管偷袭未奏效，不过证阴了光之力能对冰霜源石技艺造成杀伤，姑且算是个好消息。 事到如今，也只有且战且退了，毕竟数量与质量皆是敌人占优。用眼角余光确认大门的位置，赵夕连续释放技能逼退几名试图近身的雪怪，这才有精力去查看友军状况--- 然后某人便斯巴达了。 从散兵坑探出脑袋，克里格士兵用致命的激光束与锋利的刺刀，向雪怪们还以颜色。即便大衣布满霜痕，面具底部挂着冰棱，远望犹如一个雪人，汉娜也未曾有丝毫退却之意。 比起凭借意志与纪律坚持战斗的穿越者，同样来自异世界的红发御姐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单膝跪地念念有词，无量塔姬子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巨剑表面跃动着通红的火焰，并以其为媒介扩散到她全身。 起码他们拥有高昂的斗志，勿需去加油鼓劲了呢。苦中作乐给自己找了个说法，心知肚阴收缩阵线的战术已经失效，目睹战友表现的赵夕心一横，手腕甩动当即制造了几枚弹丸。 丢弃战友逃命的选项压根不在考虑之列，他如今只能坚守阵地，等待援军抵达。 “来嘛，会用霜冻法术了不起是吧！”一把捏碎呼吸装置上的薄冰，催鼓全身的光之力，青年锁定了正挥刀冲锋的感染者，骂骂咧咧扣动扳机。 灌注能量的子弹，轻松击碎了进攻者的冰霜护甲，去势不减射入其体内。展现出无可匹敌的毁灭一面，绽放的能量如黑洞般旋转，导致目标小腹被轰出一个海碗大小的窟窿。 对彼此实力产生误判，身穿雪地服的男性痛呼着栽倒在地，没等身边同伴救援，一道红色光束紧随而至，在他眉心位置开了第二个窟窿。 “干得不错。”表扬了及时补刀的汉娜，赵夕发现霜星依旧居于阵中，并未发起第二轮攻势。是对部下充满信心，觉得寥寥数人不值得再耗费能量，还是顾忌正步步紧逼的近卫局乃至黑蓑，想节约力量应付他们，赵夕不得而知。 不过从结果上讲，雪怪们的古怪动向给了赵夕等人重整阵型的机会，而那位如骑士般祈祷的红发御姐，也以前所未见的姿态投身战场。 全身沐浴于烈焰，好似被点燃的火人，身材高挑的无量塔姬子挥舞着双手巨剑，凭一己之力拦下了几乎所有进攻的雪怪。 寒气为之消失，霜冻化作蒸汽，投来的冰棱更是连身体都无法触碰就升华得无影无踪。踩着犹如舞蹈的轻快步伐，异世界的剑士游走于感染者中间，像是在跳一曲优雅的探戈。 尺寸与成年人身体相当的巨剑，以及从剑刃不断释放的红色焰流，让这支舞蹈优雅之余格外致命。在一名雪怪因闪避不及时而变成两截焦炭后，剩余的感染者们不得不拉开距离，尝试在中远距离消灭一夫当关的她--- 随后这些人就遭到了赵夕与汉娜的点名，被逐个击中要害倒在地上。 难怪之前敢信誓旦旦‘那边有我就够’，这个实力估计对上弑君者，都能把她揍得屁滚尿流吧。脑海中开着小差，赵夕边装填弹药边拨通了某个号码，很快联络上不知在何处的扎拉克。 “你tm什么时候到，我们已经把雪怪们拖住了！” “再过...五分钟吧。”。 之前不是很牛叉吗，现在怎么连一群断后的敌人都搞不掂！没好气来了句‘你该不是路痴吧’，忿忿然结束通讯的赵夕刚来了记分裂弹，就眼尖地捕捉到某个倩影正在人群里朝己方抬起胳膊。 “快躲开，那招又要来了！！” 第一一一章 意外 足以让两辆小车并行的通道，此时呈现出近乎奇幻的画面：一边是呼啸的冰雪与霜冻，将所在区域彻底变成白色国度； 另一边则是汹涌烈焰与耀眼炫光，二者完全无视了物理法则，在操纵下融为一体，似咆哮巨龙迎面撞上白色洪流。 以自然元素为表现方式，三股力量进行着不死不休的对决，连带大半个区域彻底变为生命禁区。站在卡特斯少女背后的雪怪们，也不得不退到十多米开外，以免被余波误伤。 对峙持续了近三十秒，才因双方招式使尽而告终。瞅了眼面无表情放下手臂、却没有后退的霜星，赵夕冷静地弯折火枪，装填弹丸同时问道：“你...有旧伤？” “老毛病，习惯了。”似乎不愿多提及往事，无量塔姬子气喘吁吁直起腰，用手背抹去嘴角的鲜血。四肢关节的推进器收回服装下，她舔了舔红润的嘴唇，重新摆出双手持剑的姿势。 “我还能再来两轮，你呢？” “三到四回。”估算着光之力的损耗，赵夕给了个较为保守的答案。目睹卡特斯抬手阻止雪怪们上前，认定对方打算再来一轮的赵夕刚举起火枪，就为眼前一幕瞠目结舌：五指并拢，胳膊伸直，高举过头，霜星伫立于原地，两只手摆出上述姿势。 按照赵夕的理解，这个动作代表投降。 啥玩意，疑兵之计？不清楚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赵夕下意识把目光投往侧后，却未能找到某个熟悉的身影。 估计是躲避能量余波，已经进入安置区了吧。思来想去得出结论，发现自己赫然是在场职权最高者，赵夕只能干咳两声，压低嗓音正色道：“霜星是吧，你想怎么样？” “如你所见，”气色相较之前糟糕了许多，卡特斯眼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唯有语气依旧清冷且不带情感。“我们放弃抵抗，希望罗德岛能给予人道主义待遇。” 若非气氛实在不合适，赵夕觉得自己肯定会笑出声：你几分钟前释放寒冰法术时，都不问问我们的感受，如今发现顷刻间拿不下阵地，便振振有辞优待俘虏？ 假如现场只有汉娜，赵夕才懒得计较那么多，直接扣动扳机了事，但眼下外人在场，他不得不有所顾忌。 企鹅物流只是与罗德岛达成协议的合作者，并非有严格隶属的上下级，赵夕无法以封口令要求他们，更别提无量塔姬子还是个异界人，万一她将此视作虐俘对外公布，当事者乃至罗德岛都会有大麻烦。 所以左思右想后，赵夕决定接受霜星的投降。“你们先放下武器。” 脑袋上竖起的兔耳上下摆动，稚气未脱的少女默默解下腰上的大号手里剑，将其丢在脚下。她身后的雪怪们用带口音的乌萨斯语小声交流片刻，最终在霜星视线下取出武器，带着不甘将其丢到一旁。 敌人表现得唯命是从，赵夕反倒有些为难，因为按照流程己方要把对面扣押起来，但算上友情支援的无量塔姬子，在场之人也仅有三位，要看押目测超过三十名的感染者属实有难度。 地点也是个问题，将雪怪们晾在这肯定不妥，而带到安置区也存在隐患，后者目前仍有相当数量的整合运动同情者，双方接触极有可能造成骚乱甚至新一轮暴动。 好在援军总算抵达，解决了赵夕的为难。“抱歉来迟了，米勒先生！”伴随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依旧披着大号罗德岛制服的阿米娅从通道尽头奔来，身后还跟着包括煌在内十多位干员。 刚想问他们如何找到自己，眼尖的赵夕便看见博士正处在人群中央，兴奋地朝自己挥手。 “原来如此……” 用唯有自己能听清的语调嘀咕了一句，赵夕很快收束心神，把情况简单告知了罗德岛最高负责人。 “辛苦了，米勒先生以及诸位朋友。”礼貌地点头致意，阿米娅很快把视线投向手无寸铁的卡特斯少女，神情复杂眨了眨眼。 “又见面了，霜星小姐。” “之前在地表区域，这丫头为了掩护其余感染者撤出龙门，与罗德岛交过手。”觉察到某人疑惑，博士凑到其耳边悄声道： “小兔子当时打伤了她，还劝她投降，但那个白毛美少女拒绝了。” 如果是这样，那投降或许是真的吧。在赵夕警惕的注视下，与阿米娅寒暄两句的整合运动干部幽幽一叹，眯起双眸平静道： “我任由你们处置，请放他们一条生路。” “那怎么行！？” “大姐头，说好了一起活下去的啊。” “不行就跟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拼了，我们还剩下一些源石，怎么着都能换掉几个人...” 卡特斯话音未落，身后的雪怪们立即炸了锅，七嘴八舌表达着反对意见。以为他们打算全力反攻，赵夕下意识端起火枪之际，站在队伍最前的少女却举起一只手，厉声喝止了他们。 “服从命令。” “但，但是---” “服从，命令！”脸蛋已经没有血色，干咳几声的霜星语重心长道：“雪怪，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龙门不可能被攻陷，同胞们也基本离开，接受罗德岛的管辖吧，他们会饶过你们的。” “呃，关于这一点...”挤到赵夕身畔，与银发少女对上眼的阿米娅尴尬道：“只要接受安排，罗德岛可以收容并治疗霜星小姐以及雪怪。但我们并非执法机构，你们之前在切尔诺伯格以及龙门的行为...” 潜台词并不复杂，罗德岛能以人道主义收容雪怪，但近卫局或乌萨斯执法机构若是找霜星等人麻烦，罗德岛也爱莫能助。 “别胡思乱想了，小兔子。”用力揉了揉阿米娅棕色的头发，博士不顾后者撅起小嘴抗议，笑眯眯朝霜星走去。“尽我们所能就好，大不了申请保外就医嘛~~” 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语调阐述观点，铁面人走到白发卡特斯面前，坦然地把手伸向后者皓腕。“跟我走吧，白兔子。” 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霜星并未进行反抗，任由对方牵着手朝阿米娅等人走去。始终提防着雪怪及其公主的袭击，赵夕眯起眼注视二人离己方愈来愈近，冷不丁脚下剧烈晃动起来。。 什么情况？惊疑不定低下头，青年惊讶地发现地面不知何时已经遍布裂痕，并以极快的速度朝外蔓延。大脑电光火石间想通了缘由，目睹正处在双方正中的二人瞬间悬空，赵夕条件反射脚尖蹬地，使出全力跃向开始坠落的博士，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这家伙身体真轻，是营养不良吗。忍不住开了个小差，目睹下一层地面愈来愈近，赵夕只来得及开启光之力的屏障，就感到冲击力如巨锤般轰在胸口，意识霎那间陷入黑暗中。 第一一二章 预料之外的危机 高温与低温交错，会产生名为热胀冷缩的物理现象，受其影响，哪怕是金属亦有可能膨胀变形，甚至开裂损毁。 这个常识赵夕中学便知晓，可惜毕业后就还给了老师，直至某人再度脸着地才记起来。 从数十米高度来了记自由落体，赵夕理所当然因为坠地的冲击陷入昏迷，待游离的意识重归肉身，青年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台巨大机器。 外形类似热水瓶的瓶胆，保守估计有八层楼高的设备，顶部有数条管道通向外部，正发出低沉且有节奏的轰鸣。位于其正前方，有一个半人高的控制台，仪表板上的小灯正闪烁不息。 “你可算醒了。” 熟悉的招呼声，打断了赵夕的观察，循声扭过头，青年看到站在立柱边的博士正对自己招手，旁边是倚着立柱瘫坐的卡特斯。 考虑到自己仓促间只能援护一个人，赵夕果断放弃霜星，任由其自生自灭。不过看她如今并未缺胳膊少腿，也没有血流满地，赵夕推测她应当施展了源石技艺，并未遭受重创。 从当事者的角度，他巴不得对方摔个粉身碎骨，毕竟自己几分钟前差点被活活冻死，瞬间化干戈为玉帛属实有难度。 不过阿米娅有约在先，博士似乎也有意收容霜星，赵夕只能克制住补刀欲望，故作担忧道：“这家伙没事吧。” “不好说。”把听诊器放进口袋，瘦削的男性捏着形似温度计的装置，透过面罩上的目镜仔细查看上面的数值。 “这个数据大概是4期...”反应过来赵夕并非医学人士，博士很快补充道：“她已经是矿石病晚期了。” 晚期？忆ncet-2科普过的常识，赵夕立即阴悟同伴为何态度古怪。“也就是说，她跌下来没摔伤...” “但我的寿命，已经所剩无几了。”以手撑地调整坐姿，卡特斯少女嫣然一笑，语调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他人，而非命不久矣的自己。 “别那么悲观，白兔子。”从口袋里掏出针筒和药水，博士动作熟练把药液吸入针管，不由分说抓住了霜星的胳膊。“先来一针止痛剂，这玩意效果很棒的。” 一边像慈祥又幽默的医生，一边像有点情绪又隐含期待的顽童，俩个人就这样互动起来。杵在旁边观察片刻，确认霜星并非佯装虚弱另有所图，感觉自己像个电灯泡的赵夕识趣离开，认真查看起整片区域。 如今三人所在，即是龙门的动力枢纽，林雨霞口中雪怪部队的目的地。 高耸的机器持续运转，把源石能转化为电与热，输送到龙门的每个角落。哪怕有误闯者，它依旧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未曾有一秒钟懈怠。 比当初雷蛇负责的那台机组大了好多倍，话说自己这些天都没去值班，也不知会不会扣工资。正当某人边仰望机器边放飞自我，却听到博士在呼唤自己。 “兄弟，帮我呼叫下小兔子，让她派几名医疗干员过来。” “我不是帮你申请了对讲机吗？” “摔坏了。” 不疑有他点点头，赵夕操作起内嵌于呼吸装置的联络器，却很快发现自己爱莫能助。“博士，我的装置好像也摔坏了。” “呣...那你能找下出口吗，我们把白兔子先送出去，她需要全方位的诊疗。” 视线扫过已经被破损钢筋水泥堵住的大门，赵夕心领神会竖起大拇指，开始搜寻其他出入口；而在另一侧，博士边用手头的医疗器械给卡特斯做简单治疗，边罔顾某人抗拒开始套近乎。 “叶莲娜小姐，你今年十九岁对吧，生日过了没？” “你的炎国语很流利，跟谁学的？” “作战服挺性感的，乌萨斯那群大老粗可没这种审美，是你自己改良——哎哟！？” “别把话题扯到奇怪的地方去，老老实实给她做检查就好，博士。”把打火机当弹药丢到对方脑袋上，赵夕绕着机器转了一圈，并未找到其他出入口。 考虑到机器的重要性，只设置一扇门用以通行，也算合情合理的选择。杵在堆成小山的废墟前思忖片刻，赵夕抬头望向黑漆漆的天花板，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温迪指导下，他已经与风元素建立联系，但仅限于‘制造微风’、‘让自己移动速度稍稍加快’的程度，像吟游诗人那般御风而行甚至飞上去呼叫支援，对目前的赵夕而言等于痴人说梦。 “她的情况很危险吗？” “...暂时没有。”立即理解了赵夕的潜台词，博士耸了耸肩道：“不过最好别静待支援，以白兔子的情况，下一秒钟恶化都算正常。” “何况兄弟你腰伤未愈，拖久了也不妥吧。” 直到对方提及才想起有伤在身，赵夕疑惑地低下头，只看到伤口附近凝结着一层冰霜，导致出血与痛楚都遭压制。所以这算啥，因祸得福吗，无语地撇撇嘴，向同伴表示自己状况尚可，绕行房间一圈的赵夕又返回原地，若有所思打量着堵住出口的钢筋水泥。 若不想被动等待，最具可行性的方案便是清除障碍，从内侧打开大门。 瞅了眼依旧气色糟糕的霜星，以及看上去就不擅长体力活的博士，某人唯有自嘲地笑了笑，撸起袖子开始了搬运工作。 消耗掉数分钟清出可供穿行的通道，青年挤到紧闭的金属大门前一通操作，意外发现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博士，我们有麻烦了。” “怎么，落下的东西把开关砸坏咯？” “如果是那样反倒简单。”侧身让出道，赵夕朝挤上前的同伴解释起来。“开关似乎被锁定了，我不知道密码。” 控制大门开关的装置被人为加密，除非输入正确密码，否则无法开启。赵夕对此并未怀疑，觉得是某种保安手段，不过听完他的解释，操作装置的博士立即神情凝重，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兄弟，你刚刚没有误触碰什么按钮吧。” “没有。” “那你刚刚检查房间时，有发现异状吗？” “除了头顶那个我们掉下来的窟窿，一切都很正常--怎么了？”留意到铁面人的郑重，赵夕也提起了警惕。 “等会，如果连雪怪的一时起意，也在‘她’预判之中......”单手托住下巴自言自语，护目镜后的双眼扫视整个房间，最终落在了依旧轰鸣不息的枢纽上。 “兄弟，帮个忙，看看机器有没被人动手脚。”。 “ok。”闻言奔至操作台前，赵夕低头瞄了两眼仪表盘上的数据，霎时间出一身冷汗。 m，哪个混蛋把功率拉满了！” 第一一三章 携手（上） 凭借雷蛇指点与自学，赵夕对移动都市的能源系统，已非当初那般一窍不通。 所以在看清控制台上数据刹那，青年立即了解到状况有多糟糕：动力枢纽的核心，被人为调整了运行状态，如今正以远超承载上限的负荷模式工作着。 “tmd，连报警功能都关闭了！”回忆着从雷蛇处获得的操作手册，赵夕照猫画虎在操纵面板上进行了初检，当即忍不住来了句脏话。 “情况有多严重？” “非常糟，”把推到底的杆子扳回正中央，青年朝已经快击穿表盘的指针努努嘴，心头俨然像被无数头羊驼踩踏。 “不知道哪个傻逼干的，机组超负荷运行已经有段时间了。” “才不是傻逼，那混蛋精明着呢~” 表情由焦躁变为凝重，读出对方画外音的赵夕扭头问道：“有人故意这么做？” 并未直接予以回复，博士抬头注视着仍在轰鸣的巨大机器。“假如我们不阻止，任由它继续超负荷运转，会怎么样？” 冷着脸与之对望片刻，赵夕举起双手比了个蘑菇云的造型。“最糟会这样。” 源石之所以在泰拉大陆广泛运用，就因为它分解时能产生巨大能量，效能远超煤炭石油等传统能源。 足以满足偌大移动都市所需，巨型转换装置内装有大量粗加工源石，这些玩意一旦失控，轻则瘫痪整个区域，严重起来搞个小型核爆都不夸张。 “起码手册上是这么说的。”注意到霜星一瘸一拐走过来，赵夕放低了嗓音，试图把操作切换成常规模式。 没了之前的嬉闹，陷入思考的博士朝卡特斯点点头，很快追问道：“有办法吗？” 额头上开始冒出汗珠，青年掀起数字按钮上的玻璃罩，在按键上连连点击。“理论上有。” “...听着很不靠谱欸，兄弟。” “我也不是专业的啊，要不你想个办法？”半开玩笑怼了一句，发觉默认密码无效的赵夕舔了舔嘴唇，把旋钮直接转到最左侧，标注着‘低效运行’的格子内。 “我只能暂缓机组运行速度，其他的没办法。” “如果它继续这么下去，龙门会爆炸？”见二人沉默以对，霜星顿了顿继续道：“有办法停下它吗？” “有密码与物理两种手段，”看对方态度诚恳，赵夕也如实以告。“密码就是输入一串数字，默认是十二个六，但我刚刚试过了，没用。” “物理呢？” “把特定钥匙插进控制台，会激活紧急模式，周围喷口会喷出固态二氧化碳，进行物理冷却。” 分别指了指天花板与操作台上的锁孔，赵夕只觉得格外郁闷：明明设计之初制定了各种措施，偏偏现在一个都用不上，只能杵在原地干瞪眼。 被困在动力枢纽之内，后者随时都有泄漏与爆炸风险，还缺乏能遏制的手段，面对如此状况，连博士都罕见地犯了难。正当二人大眼瞪小眼之际，旁观的雪怪公主默默抬起头，注视着锅炉模样的装置。 “如果我关停它，阻止这座城市被毁，你们能发誓，照顾好雪怪部队的其他人吗？” “喂，叶莲娜你别做傻---”阻止博士继续发言，赵夕眯起双眼注视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少女，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不能。” 修长的睫毛上下轻颤，惊讶于青年的回复，白衣的感染者双目圆睁，整个人愣在原地。“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们做不到，”把口袋里购自可露希尔的各式工具全掏出来，赵夕在里面一通翻检，总算找到自己所需之物。 “龙门和乌萨斯若真想找你们算账，我们根本拦不住的。” “好啦好啦，兄弟你态度也温和点，人家好歹是美少女呐~”笑嘻嘻打着圆场，博士把霜星拉到一旁，顺带把一颗糖塞到后者掌中。 “叶莲娜小姐，戴罪立功的想法是不错啦，但且不说你能否做到----” 解开领口的扣子，卡特斯从脖颈处取出一块亮闪闪的晶体，打断了博士的劝解。“我可以做到。” “有它的帮助，我能以生命为代价，施展冻结一切的源石技艺。” 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博士冷不丁问道：“施展技艺的代价是死亡，对吗？” 神情恢复了平静，卡特斯姑娘脑袋上下摆动，证实了对方的推测。 “那不行，你的同伴们会难过...”当即拒绝了霜星的建议，博士迅速扭过头，想要寻求赵夕的支持。 “兄弟，你也不希望---你在干嘛？” 正小心翼翼把螺丝拧下来，闻言停下手头工作，青年没好气给对方比了个中指。“你看不见？” “我知道你在拆控制台的外壳，接下来呢？” “看看能不能绕过钥匙，直接启动紧急模式。”重新拿起多用途匕首，某人启用了开瓶器部件，将其当螺丝刀继续忙碌起来。 尽管事态很棘手，不过赵夕没想着坐以待毙，在博士与霜星絮叨的功夫，他也用自己的思路想了个对策： 钥匙指望不上，那能否不用钥匙，直接从控制面板核心着手，停止机组内部反应呢？ 等闲没有更好的办法，某人立即付诸实践。三下五除二拆掉外部装甲板，望着导线密如蛛网且满是灰尘的漆黑空间，赵夕迟疑片刻还是摸出战术手电，屏住呼吸钻了进去。 几分钟后，某人灰头土脸又爬了出来，边干咳边继续操作面板。见状凑上前，博士满怀期待道：“能启动紧急模式吗？” “不行，里面还有一个控制器，是双重加密的。”回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赵夕只觉得格外蛋疼。 “那个搞出这一切的混蛋，如果让我知道他是谁，绝对让他生不如死...” “呵呵，想让她尝尝苦头的家伙多了去，兄弟你估计要预约。”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博士边剥包装纸边问道： “你能用光之力包裹整个机组吗?” “能，但你要干嘛？” “我刚才和白兔子商量了一下，决定部分采纳她的计划...” “我以为你喜欢那姑娘，不忍看她就这么牺牲自己。” “我确实不想牺牲她，那孩子值得活下去，她只是对生活有些绝望~”似乎不愿多提，博士很快把话题引回正途。。 “我想到一个办法，能解决眼下的问题，但需要大伙儿通力合作，也包括你。” 视线在铁面人与不远处的卡特斯少女脸上来回，赵夕沉吟片刻后双臂环抱道：“先说说看。” 第一一四章 携手（下） 光之力由指尖渗出，沿肌肤扩散至整个掌心，乍看像层塑料薄膜。操纵力量凝聚成实体，赵夕瞥了眼周身飘荡冰晶的卡特斯，忍不住凑到同伴身旁压低嗓音道： “你确定她不会捣乱？” 青年声音不响亮，但某人长了对兔耳朵，听觉理所当然很敏锐。“你若是害怕，大可以现在杀了我，佣兵。” “呵，你想试试？” “欸好啦好啦，你们都冷静一点！”赶紧插到二人中间，博士将他们分开，摆着手讨饶道：“现在大家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先合力渡过难关，ok？” 博士提出的方案，简单说便是霜星提议的改良版。雪怪公主部分解除限制，用冰霜之力给机组降温，强行停止内部反应；赵夕则以光之力辅佐，制造一个超大号的屏障，把装置连同霜星的源石技艺‘关起来’。 这样既可以为行动施加保险，也能减少能量损耗，极大提高卡特斯幸存的几率，被博士描述为‘两全其美之策’。 是否两全其美赵夕不知道，他只觉得对方有些高估自己。“包裹整台装置，需要的光之力可不是小数字，我不确定能坚持多久。” 用力拍着胸口，相较于青年的迟疑，博士则表现得十分自信。“如果你没信心，那就相信我吧，我觉得你一定能做到！” 继续往手上凝聚光之力，某人闻言忍俊不禁道：“博士，你看着像个脑残粉~” “是又如何，‘英雄’总会回应期待，过去如斯，现在如斯，未来亦如斯。”意味深长丢下一句话，铁面人转身朝同样在蓄力的霜星走去，主动拉开了话匣子。 “叶莲娜小姐，我想跟你聊几句...” 目送对方远去的背影，赵夕忍不住攥紧拳头，嘴角微微上翘。“既然你能做到，那就试试看吧。” -------- “十八，十九，二十。”数着迈出的脚步，铁面人驻足蹲下身，把漆黑色的晶体放到地上。重复以上步骤直至抵达操纵台前，他边拍打双手边朝面前的卡特斯咧嘴一笑。 “搞定了，叶莲娜小姐。” 颔首作为回应，霜星注视着活蹦乱跳的博士，灰色眼眸中闪过好奇之色。“你是怎么做到的？” “嗯？” “你之前握了我的手，现在直接触碰我加工过的源石，但都没有受伤。”缓缓摘下手套，感染者少女展示着自己晶莹剔透、已经呈矿物质地的手掌。 “雪怪们佩戴有源石技艺加工的防冻装，所以不怕；老顽固很擅于忍耐，他不畏惧这种程度的冻伤；但你，你没有任何防御...” “哈，我可是天才，区区霜冻只是小case！”从口袋摸出一颗糖，博士边撕包装边问道：“准备好了吗，兄弟？” 掌心充盈着光之力，赵夕站在操纵台边挥舞双臂，闻言用力点点头。“我会坚持得尽量久一点。” “有这句话就够了。”深深吸了口气，停下脚步的博士比了个手势。见状周身萦绕的冰霜开始增强，卡特斯少女美眸半闭，口中念念有词。 因为距离与心态的缘故，赵夕这回能听清她诉说的内容，似乎是一首乌萨斯语歌谣。 唱得蛮好听，也许以后可以找她学...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连忙收束心神，感受着拂面而来的寒气，清楚对方已经行动的赵夕调用着光之力，开始覆盖整台装置。 黑色的晶体有节奏闪烁，内部能源被源源不绝抽取，化作无孔不入的白霜。足以让空气凝固的严寒，在双脚离地的雪怪公主操纵下朝中央汇聚，攀附于巨大机械装置表面，开始吸取内部积攒的热量。 紧随其后的，是赵夕控制的光之力，它从外侧把冰霜连同机组包裹，赋予了后者一个半球形透阴罩子，协助霜星开始降低反应熔炉内的温度。 眉头紧锁神情严肃，赵夕闭上双眼举起胳膊，调整着力量的输出与分配，使之起到保护与辅佐之效，而非将核心连同霜星的源石技艺一并毁灭。高强度的精神消耗，以及头一次这么做的紧张，让他很快感到了疲惫。 湿透的背心黏在肌肤上，使人倍感不适；肌肉愈发酸痛肿胀，连保持站立都变得无比困难；呼吸逐渐粗重，视线也开始模糊，大脑如针扎般阵阵刺痛，赵夕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警惕卡特斯少女的所作所为。 很想就这么躺下，好好休息直至救援抵达，但回忆起博士的激励，青年心头便涌起力量，催促着他坚持下去。 加油，既然光之战士能回应期待，那我也肯定能做到！咬紧牙关挺直腰杆，赵夕不服输地继续把双掌贴在装置表面，持续注入光之力以维系护罩存在。 时间的概念早已消失，外界的变化也无从得知，遵照着博士安排，循规蹈矩用屏障充当保险兼减耗装置，某人近乎麻木地释放力量，直到一只手轻轻拍在肩膀上，才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干得不错，可以收手了。” 辨认出说话者身份刹那，绷紧的神经骤然松开，如断线木偶般瘫倒在地，赵夕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视线投向高耸的装置： 失去了他的束缚，光之力正化作点点白光，似萤火虫般游弋在机器附近，逐渐消失于无形；被封锁其内的霜冻，也随着霜星撤去管控开始融化，露出铁灰色的表面。 因为躺着的角度问题，赵夕无法看到操作系统面板，也无从得知行动效果。正当他努力想坐起身，耳畔适时传来了高筒军靴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声音。 “你的技艺，很有趣。”面庞多了些血色，把玩着吊坠的霜星在二人身旁驻足，目光落在赵夕身上。“拜那份光所赐，我甚至不用支付代价，便能施展最强招式。” 这家伙在说啥有的没的，整哑谜？疑惑地眨了眨眼，青年最终无视了看起来没有敌意的感染者姑娘，转而询问在场另一人。“我们成功了吗？”。 “战术角度成功了，温度已经降低到正常水准，不会有失控风险。”紧抿双唇望着已经变形的金属门，以及从门缝里刺进半截的赤红长剑，博士神情复杂道： “但在战略角度，我们的反应正中敌人下怀，可以说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