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 第一章 啪！刺目的白光突然打在对面黄马褂的脸上，黄马褂不满地别过脸去，神色不满。但是面对用灯照射他的男人，他也敢怒不敢言。 “姓名。”男人冷漠的声线发着颤动，捏着照射灯的手指节节泛白，似乎极力地抑制着心中的怒气。 “方进刚”黄马褂不耐烦地回道。 “性别。”男人瞥了他一眼，照例继续问着。 “我说警官，这么明显就没必要问了吧。”黄马梗着脖子，向男人抗议。 嘎吱！手上的照射灯被他捏得微微变形，脸上因为怒气翻涌，染上了一层不正常的红晕。良久，男人用颤抖的声音继续道。 “有必要，不然我们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披着人皮，做着畜生都不做的事。” “这就是你们人民警察对待百姓的态度吗！我要去告你！我要告你侮辱百姓！”黄马褂像是被男人戳到了痛处，突然开始大声叫嚣起来。 砰！男人终于压抑不住不断上涌的怒气，抄起手中的照射灯，黄马褂还没反应过来，沉重的底座已经砸上了他的脑门。 “啊！你完了！我要去告你！”黄马褂一边捂着脑门，一边挣扎着向后挪动着。可惜座位焊死在地面上，双手铐在椅子上的他根本无法移动。 “你也算百姓！你连畜生都不如，还想我们怎么对待你。那个女孩才多大，14岁的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回想起被救出的那个女孩，衣衫褴褛，破洞处露出的皮肤上，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新陈交错。任何人靠近，都会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疯狂地找寻都可以躲藏的角落。 男人通红着双眼，翻过桌子对着黄马褂的脸上又是狠狠的一拳。等黄马褂的惨叫声再次响起，一旁愣住的做笔录的警员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试图拉开男人。 “李哥！别冲动！”做笔录的警员大呼着，上前试图拉开他。 “她就是个野种！不知道是那个贱人和谁生的野种，老子养了她那么多年，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你们管得着吗！”似乎是看到有人帮忙控制住那个男人，黄马褂也愈发张狂起来。 听完黄马褂的话，那名还想拉开男人的警员突然一愣，手上的力道放轻了许多，开始做起了样子。甚至随着男人的挣扎，手掌有意无意地拍到了黄马褂的脸上。啪一声，清脆悦耳。 好一会，审讯室的房门才被人打开。姗姗来迟的的警员就像提前商量好了一般，没有人理会被揍的不成人样的黄马褂，只是上前和记笔录的警员一起拉开男人。 “李染好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李染定定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中年人，才收回又一次抡起的拳头。 “抱歉，马队。”李染低着头，眼底的血色渐渐褪去。 “没事，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中年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过身吩咐其他人把黄马褂送到医院看看。 李染应了一声，浑浑噩噩的离开审讯室，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警局的门口。 啪！ 李染点燃了一根香烟，看了眼逐渐昏黄的天空，浓浓的烟雾顺着喉咙进入肺部，从鼻腔呼出，翻腾着的情绪随着飘散的烟雾渐渐平静。 他既愤怒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世上总有那么多比鬼怪还残忍的混蛋。 他目光所及前方小巷的阴影处，一道佝偻的身影蜷缩在其中，猩红的目光在向外打量。而其他人对此似乎一无所觉，只有自己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狰狞的面孔。 名称：怨鬼。 危险等级：卒级。 奖励值：1。 备注：人死后怨气不散而成，徘徊于黑暗中。 鬼！ 在自己儿时一次落水后，一切都变了。时不时身边总能见到这些家伙，同时出现的还有这个奇怪的面板。墨色的界面悬浮在眼前，将巷口鬼物的信息显示在眼前。 卒级是最常见的等级，也是最低的等级。奖励值是在自己将鬼物送往黄泉后的到的奖励，可以用于强化自身。 李染踩灭烟头，缓步走向巷口，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龙眼大小的铜钱。 察觉到生人的气息，怨鬼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张开裂到耳根的血盆大口向李染扑去。 只见李染轻松地将身一闪，避过怨鬼的扑袭。手中的铜钱印上怨鬼的脑门，口中低呵一声。 “临！” 李染身上涌现一抹金光涌入铜钱，将怨鬼与铜钱接触的地方灼烫的滋滋作响。一缕缕黑色的气体从它体内泄出，在金光中消散。金光下怨鬼动弹不得，只能由着黑气消散。片刻后，缠绕着怨鬼的阴气被金光驱散干净，只剩下一道透明的魂体。 被净化后的魂体感激地向李染长鞠一躬，渐渐沉入一道幽黑的门户。 李染拍了拍手，一点奖励值到手顺手加上。现在李染的实力已到了士级的水准，超度一只卒级的怨鬼还是非常轻松的。卒级的时候，他的身体素质和人类中最健壮的人差不多水平。而到了士级，就开始超过人体的上限了。 解决了怨鬼之后，李染心中的戾气也消散了些许。回到路口，李染伸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第二人民医院。” 4023病房，李染刚抬起手准备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鸡飞狗跳般嘈乱的声音，便急忙打开房门。刚一打开房门，一道颤抖着的幼小身躯便撞到了他的怀里。一名护士拿着手中的水和药，舒了口气。还好没有让小女孩跑出去，以她现在情绪不稳的这个状态，贸然跑出去可能会出危险。 “没关系，你放着待会我来吧。” 李染抚了抚小女孩的脑袋，对护士说道。女孩抬眼看清来者，才停止了反抗。见到小女孩对面前这位警察并没有反抗的意思，点了点头向他表示感谢。护士才放下水和药，轻声离开了病房。 待护士离开后，李染抱起了小女孩，过程中却意外地没有遭到她的抵抗。将她抱到床上，用被子盖好她的双腿，转过身准备去拿护士留下的药。还没迈开脚步，制服就从身后被紧紧的抓住。 第二章 李染扭头看去，只见小女孩紧紧的抓着他的一角，不肯放开。看着小女孩的眼底闪烁着晶莹，李染不忍挣开。看着她可怜的模样，本来觉得平复下去的怒火，又有了复燃的迹象。 “我不走，我去给你拿药。” 女孩却不信，掀开被子跳下床，另一只手一直牢牢地抓着他的衣角。没有办法，李染只能让她这样，继续迈了几步，把桌上的药和水拿了回来。再次把女孩抱到了床上，盖好被子。但当李染把药喂她时，女孩却死死抿着嘴唇不肯开口。女孩的目光牢牢地盯着李染的左肩，顺着女孩的目光看去，李染这才明白。 救出女孩的那日，为了安抚女孩的情绪，不知所措的李染只能不顾她的反抗，死死地将她抱住。也因此，左肩被女孩留下了深深的牙印，鲜血曾将他半件警服浸湿。 “没关系的，我已经没事了，你先乖乖把药吃了。”李染将语气放缓，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这个不喜和人深交的家伙，现在却因为哄一个小女孩吃药，笨手笨脚的动作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噗呲~ 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女孩也不禁笑出了声。 天真的李染还以为女孩愿意吃药了，不料当他把药递过去时，女孩还是死死不愿松口。 “那不然这样，你身上的伤比我多，所以你吃两片，我吃一片。” 女孩点点头，这才答应下李染的条件，不过当李染把药递给她时，女孩依旧没有张嘴的意思。 李染一愣，讪讪地笑了笑，现在的小孩还真不好骗呢。无奈只好当着她的面吃下一粒，张嘴给她看过之后，女孩这才吞下李染送到嘴边的药片。李染摸了摸鼻子，希望身体健康的情况下，吃了这药不会有什么影响。 等女孩喝完杯子中的热水，放下杯子又开始拉着李染的袖子，谁也没说话。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李染摸了摸鼻子，也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方晓晓。” 正当李染尴尬地抓耳挠腮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如同百灵鸟一般悦耳的声音。 “我叫方晓晓。”百灵鸟般的声音再次传来，让李染确信刚刚确实是这个女孩再说话。 “好~那我可以叫你晓晓吗？”李染小心翼翼地问道。 方晓晓才刚刚脱离那个混蛋的魔爪，对别人都非常不信任，所以他也只能慢慢尝试接触对方。结果情况却好像比预期的要好，虽然只是对待他这样。也可能是因为肩膀上那一口，让方晓晓对他放下了戒心，这样看来这一口还挺值的。 要是方晓晓真的不再信任任何人，接下去的日子里她该独自承受多大的痛苦。那不是一个孩子能承受的黑暗，这点他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看着这个女孩的眼睛，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所以，他想给方晓晓带去光，一种名为希望的光，就像当初姐姐对他那样。 方晓晓也直视着李染的目光，没有闪躲。因为从李染澄澈的眼睛里，她没有看到丝毫的恶意。 半晌，方晓晓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 见此，李染心中也松了口气。这是这孩子重新开始接受他人的一个信号，也是她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机会。他不能再辜负了这个孩子，用了多么大的勇气才下的决定。 “晓晓，我待会要去工作，你要乖乖待在医院，等我忙完了会再来找你的。” 说着，李染试图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结果方晓晓却一个劲地摇头，脸上浮现一抹焦急的神色，死死地抓着李染的衣角，一幅说什么都不会让他走的架势。 李染的大手还是按在了她的头顶，轻轻拂了一下，理好了她有些散乱的头发。 “我不是要扔下你，你的身体还没养好，你要在医院再休息一段时间，等你好了我就接你走。” 方晓晓还是一个劲地摇头，再次掀开被子在地上蹦跶两下，以此来向李染证明自己已经没事了。 李染本心还是不愿意这孩子这么急就出院，万一留下什么隐患就不好了。但无奈不管他如何劝说，这丫头就是不肯撒手。等给方晓晓办完出院手续站在医院的大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时，一件更让人头疼的事情来了。 这孩子该住哪，谁能来照顾她。她的母亲也有了新的家庭，不愿再摊上这个麻烦。更何况以她现在的情况，除了自己不管谁来都会有些头疼。想想自己狗窝一样的房间，李染摇了摇头。他低头看了眼方晓晓，后者也似有所感地向他看来。李染还没开口，方晓晓却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抓着他衣角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李染看着渐渐昏黄的天空，只能先回去再想办法了。先把房子清理一下，过了今天再说。 “晓晓，我们要回家了，我家有点乱希望你不会嫌弃。” 并没有听到方晓晓的反对，李染也当她答应了，转头看向街道准备打车。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的是，当他说出回家的时候，方晓晓的眼眶泛起了一片晶莹的水光。对李染来说，回家可能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对她来说，回家却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因为她早已无家可归。 方晓晓抬起头，昏黄的光线照进了她的眼底。她看向李染，后者的身上像是发着光。 车上方晓晓一直看着窗外，街灯商铺的灯光亮起，原本逐渐昏暗的城市再次一片灯火通明。街道两边形形色色的人穿梭着，车窗被灯光渲染得五颜六色。李染侧着头看着这一幕，希望她能早日摆脱那段黑暗的日子，这片刻的宁静突然被一阵铃声打断。 “喂~马队，出什么事了吗？”李染下意识问道，马队竟然亲自打电话来可能事情不小。 “李染啊，没事没事。放心吧，不是出了什么案子。就是通知你一个事，从明天开始，我就要调升了。上面会安排人来接替我，你小子以后可要收敛点了，就你那脾气没人会惯着你。” 第三章 “好消息啊，还没来得及恭喜马队升迁呢。再说了，我什么人您不知道啊，我办事您放心。” “屁，就是太知道你小子了。就你干的那些事，要不是我给你兜着，早就好踢出警队十几遍了。别的我就不说了，就今天你把犯人打成那样，追究起来你也得背个大处分。我可警告你啊，明天来的那人刁着呢。行了，别的事也没有，今天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例会可别迟到了。” “好啦，我知道了马队，您也早些休息。” 李染笑着挂断了电话，心里也是感慨。最照顾他的马队也走了，以后可没人再帮自己兜底了，看来真的要收敛点了。正因为经历过世间险恶，他才更明白什么人是真的为自己好，马队就是为数不多的一位。不论对外人多冷漠，唯独对他们李染是真心相处。 很快，李染带着方晓晓回到家门口。随着嘎吱一声，房门缓缓打开，烟味酒味混杂在一起飘散出。原本还默不作声的方晓晓此刻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又很快舒展开。李染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要一个小孩来顾忌自己的感受。 李染也没继续愣着，挽起袖子就开始收拾起桌上的一堆酒瓶和烟头，方晓晓也很快找出了扫把和畚斗开始扫地。几个小时忙活下来，房间也算是焕然一新，总算能看的过眼了。 咕噜~ 一大一小两个人肚子都开始打起了鼓，二人对视一眼，都不由得笑出了声。忙活这么久，也都饿了。刚好，楼下的餐也送上来了。 刚一打开，一股鸡汤的浓郁香味铺满了整个房间。看着方晓晓眼馋的模样，李染直接大手一挥撕下一个鸡腿放进她的碗里。小家伙也有样学样，撕下另一只鸡腿放进了李染的碗中，一顿饭很快被两个饥肠辘辘的家伙吃得精光。 美美得饱餐一顿后，掏出烟盒刚想来上一支的李染突然一愣，手上的烟和火被方晓晓一把夺过。噗噗两声，先后落入了垃圾桶中。 “诶！这！” 李染着急地看着垃圾桶里的烟盒，还想伸手挽救一下。还没伸手，面前就被一道娇小的身影给挡住。李染抬起头，看着方晓晓一脸严肃的模样，弱弱地收回了手。 “好吧，不抽就不抽。” 见李染放弃，方晓晓才满意地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又学着李染的模样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一下给李染整的有些哭笑不得，还被一个小孩子给教育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好啦，我不抽了。今天也不早了，回房间休息吧。”说着，李染带着方晓晓走向卧室，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后，又径直返回客厅。 “家里就那一铺床，你先睡着，等我有空了再给你买个新的。你就安心睡吧，我就在客厅，有事喊一声我都能听见，晚安。” 说完，也没等方晓晓回应就关上客厅的灯，卷起被子窝在沙发上陷入了沉睡。 方晓晓愣愣地站在卧室门口，盯着李染好半天，才轻轻地关上房门返回卧室床上。 “晚安~”房间里响起方晓晓低声的喃喃。 汪汪！街角的巷子里传出几声流浪犬的低吠，在吼声最高昂的时候却突然只剩下嘶哑的呜咽。 一名白色素裙的女孩子走过，途径这条小巷时，有些害怕地向远处避去。夜深了，都市真正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可是当人走进这条小道时，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寂静无比，道路两旁昏暗的路灯照射不到的阴暗，似乎隔绝了城市所有的喧嚣。小道上只剩下女孩鞋跟哒哒的回声，还有暗处莫名的碎响。 女孩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原本平稳的心跳随着逐渐频繁的脚步声越跳越快，一种莫名的恐惧席卷而来。 滴答！ 空旷的路上突然响起水滴溅落的声音，女孩回头四下张望。目光所及，除了空空如也的小路，就只有深邃黑暗。 “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突然疑神疑鬼的。” 女人喃喃自语了一声，心里依旧被一种不安所笼罩。她拿起手机，点开置顶的男朋友的联系电话。女人一边走，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迫切地希望对方能快点接起自己的电话。 滴答！ 水滴溅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那声音似乎离自己更近了一些。女人来不及多想，脚下开始小跑起来。 滴答！ 女人可以确信，水滴声更近了，仿佛就在耳边滴落。同时，伴随着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令人窒息的恐惧将她死死包裹，女人开始朝着前方疯狂地逃窜。然而一切挣扎却只是徒劳，当一道黑影掠过，女人停下了脚步，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嘟嘟嘟，喂，莹莹？说话啊！喂！？” 冷风呼啸，将男子的声音吹散，电话那边除了嘈杂的电流音外，没有任何动静。 滴答！滴答！ 水声渐渐密集，忽然一声惊雷后变成了瓢泼大雨。 “哈~” 李染揉了揉迷茫的睡眼从沙发上起来，感觉昨天真的睡了一个好觉。离开沙发的他伸了个懒腰，旋即拉开了窗帘，撇了眼当空高照的太阳。 嗯？当空高照？李染突然像是触电般一个哆嗦，快步走回客厅拿起了落在沙发上的手机。时间显示，上午10：05分。 “我去！完了完了，已经迟到了。”李染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眼神中失去了光。 看着听见动静的从门缝里偷偷打量着自己的方晓晓，一切仿佛都有了答案。为了能让李染多休息一会，方晓晓特意掐掉了他的闹钟。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也只想让李染多休息一会。 “晓晓，我上班迟到了，现在得赶紧走了。桌子上我放了钱，钥匙也留在桌上了。饿了自己要去楼下吃饭，在家乖乖等我回来。” 李染并没有责怪她，晓晓也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才会偷偷掐掉了闹钟。如果因为这个去责怪她，未免也太无情了。来不及多解释，李染拿起外套和帽子就匆匆向外赶去。 第四章 咚！ 大门合上，房间里又陷入一片寂静。方晓晓蹑手蹑脚走到客厅，拿起桌上两张百元大钞，眼里熠熠地闪着光。 当李染匆匆赶回警局，里面却静的可怕。就连接线员说话都小心翼翼地捏着嗓子，不敢太大声。李染正感到奇怪，上前和一位同事打着招呼，想询问下情况。那名同事也看向李染准备打招呼，却突然一怔楞在了原地，然后做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脚下生风，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到百米之外。这速度要是去参加竞走比赛，妥妥的金牌。 “今天都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 李染正疑惑地挠着脑袋，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女声。 “你就是李染吧。” “是我，你是哪位？” 李染疑惑地打量起对方，对方也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李染。她虽然也穿着警服，但明显不是自己单位的人。心里正感到奇怪，边上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李哥，她是来接替马队的。” 李染循声望去，提醒他的人叫林琛。瘦小的身板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是他的徒弟兼小跟班。昨天在审讯室里做笔录的也是他。 李染恍然，难怪对方如此面生，心里也回想起昨天马队的那通电话。难为马队特意提醒自己别惹事，结果第二天就有把柄落到了对方手里。看着其他同事那副老鼠见了猫一样的样子，心中暗暗发凉。不过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可能还有挽回的机会。 “你好，我就是李染。”说着李染挤出一张笑脸，礼貌地向对方伸出了右手。 谁知对方根本不予理会，扭头与李染错身走开后。只剩李染尴尬地伸着手，愣在原地。谁能想到，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不过这样也好。就在李染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时，冰冷的女声再次传来。 “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李染的心，再次凉了下去。在同事们同情的目送下，李染走进了那间办公室。砰一声，门被合上。隔绝了众人的目光，同时也更加激起了他们的幻想。 “完了，这下李染惨了。” “可不是吗，这下他可撞到头上了。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李染这把火估计烧得最旺了，小钟那只能算开胃菜。” 二人议论的正主小钟，就是因为早会迟到了三分钟，被她罚着负重跑了小区五圈。整整三公里的路程啊，这会还摊在沙发上喘着大气。李染可是整个早会都干脆没来，也不知道他会怎样。 “诶，你们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高队看上了他。这会在办公室里……” “嘿嘿~” 男人笑着，露出一个大家都懂得神色。听到这个话题，尤其是一些女性警员顿时就来了兴致，开始八卦起来。李染的外貌确实不俗，局里也有不少他的爱慕者，可李染却硬是把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不过要是高队长的话，万一他们真的好上也不是很难接受。年纪轻轻能升任队长，长得又那么好看，真是所有女警向往的对象。 也有些人心里却暗暗咒骂着，希望李染最好被踢出警队。毕竟对于某些人来说，李染的存在完全掩盖了他们所有的风头。遭人嫉妒，是不可避免的。长得好看不说，破案也是一把好手。 要不是为此，以前马队也不可能对他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局里就这么点女性，都对李染有着不小的好感。要是新来的高队也变成这样，他们估计得郁闷死。 不得不说，新来的队长是真的好看。饱满的酥胸将制服撑的笔挺，制式下装包裹着她圆润的丰臀。那相貌，简直就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 就是性格有些太冷淡了，不过就算如此，也阻止不了一些人跃跃欲试的心。要是被李染抢了先手，那他们可就没机会了。 与此相反，办公室内却不像门外众人想象的那样，有什么香艳福利。 李染一脸紧张的站在原地，注视着坐在办公桌前的高月馨。只见她拿出一本笔记后快速翻动着，最后停在了某一页上，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染，26岁。警校毕业后直接加入黑羊市公安局，工作时间四年。四年时间里，你破获了不少案件，功绩不菲。” 说到这，高月馨顿了顿，眼中饱含深意地看了李染一眼。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你屡次犯错，我这个位置现在应该由你来坐才对。” 李染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什么，见此高月馨继续道。 “不过错了就是错了，再狡辩也改变不了事实和结果。看在你立功不少的份上，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要是你早会缺席的理由能让我满意，我就放你一马。” 李染看着她没有说话，双手环抱在胸前，脸色渐渐冷漠下来。对方的来意不难猜测，初来匝道首要是先立威才能管得住队伍。杀鸡儆猴自然是要由自己这个刺头做典范，效果才是最好。不过就刚才看到的情形，这女人的手段可能不简单。 “怎么？编不出借口了吗？” 高月馨见李染沉默不语，以为后者还在绞尽脑汁地挣扎，冷笑一声。 “没什么好解释的，反正说了你也不会信。” “看来你也挺有自知之明的，既然如此你出去吧。把门口的负重背上，绕着小区跑十圈，监控会一直看着你的。” 十圈！ 纵使李染心里有了准备，此刻依旧被对方惊到了。门口小区十圈下来差不多十几公里，还得负重。就算以自己的身体素质可以跑得下来，但是就因为这样出去不得被人看了笑话。这样可不行，李染思索着如何再挣扎一波。 砰！办公室门被打开，冲进一个急吼吼的小女警。 “福瑞巷发现一具女尸，局长命高队带人火速赶往案发现场，保护好现场痕迹展开调查。” 李染眼前一亮，机会这不就来了。当即正身，拔腿就准备往外赶。 第五章 “站住！你跟我一组，去我车上等着。” 李染刚刚抬起的脚一顿，脸上再度露出沮丧的神色。办公室里还没离开的小女警看着这一幕，脸上八卦之色愈发浓郁，盯着二人眼睛闪闪发光。苦于二人都不是好说话的主，只能将一堆问题又咽回肚子。 该说不说，这女人车里还挺香的。李染坐在副驾，打量着车里的内饰。整体黑色沉闷的环境下，一只淡粉色的派大星挂在后视镜下，格外显眼。 没想到这个女人还喜欢这种傻东西，忍住不能笑，千万不能笑！ 高馨月瞟了一眼神色古怪的李染，瞥见挂在后视镜上的派大星，脸上也不由得一红。 “这是我侄女送我的礼物，怎么你有意见？” 高馨月目光一凌，刮在李染身上。李染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缓解从脊背升起的寒意，尬笑一声。 “没，没意见。” 这他哪敢有意见，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可不能赶着往上送死。 高月馨伸手在车顶上放了个警灯，随着呜呜的警笛中，众人赶到现场。周围早已拉起警戒线，围观的人群还未散去。在向警戒的警员出示过证件后，高月馨率先进入黄线内。 死者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孩，穿着白色长裙。昨晚回家时经过这边，发生事件。报案的人是她男朋友，二人昨天吵架后死者就跑了出去。等到第二天死者还没回来，人也联络不上才选择报警。 李染看了一眼在边上做笔录的黄发男子，通红的面颊还飘散着一股酒味，那人就是死者的男朋友。 高月馨扫过初步尸检报告后皱着眉头，大步向男子走去。从那男人的状态来看，根本不像什么知情者，李染也就没有跟上去。初步尸检报告显示，死者衣装整齐却湿漉漉的，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应该是昨夜的大雨造成的。 李染开始皱起了眉头，这场大雨来的真不是时候。一夜的大雨，很容易破坏犯案现场留下的线索。 他的视线从报告上挪开，转而看向被保护中的女尸。头发有些凌乱，高跟鞋也不见了一只。死者当时应该在逃窜，慌乱之下鞋子跑掉也根本来不及管。 突然，李染目光一凝定在死者额头上。一抹黑色笼罩在上面，深邃的黑暗散发着一股恶臭。不过气味已经很淡了，等他靠近才能闻到。 这是！李染心底掀起万丈波澜。 “阴气！” 李这团黑气他再熟悉不过，这是鬼物身上缠绕的气体。 激动、愤怒复杂的情绪在李染心中翻涌。突然，李染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上前一步，伸手掰开死者下眼皮，又探了探死者耳根。果然，李染看着手指上沾染的血迹。 这和当年一样，八成的可能是鬼物作怪。虽然死者的状态和当年有所区别，但是冥冥中心中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次的案件，和当年姐姐遇害一样。 半晌直到外边传来高月馨的呼声，李染才回过神。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让上面相信自己，把这个案子交给自己，否则又会向当年一样沦为悬案。 “李染，你在这干什么呢？” 高馨月探进头来，疑惑地看着他。李染赶忙收敛好情绪，现在还不能让高月馨察觉出什么。 “没事，就是想在确认一下会不会有遗漏的线索。” “那你有看出什么吗？” 高月馨双手环在胸前，那一对丰满呼之欲出，眼睛审视着李染。 李染假装不经意地在对方胸前扫了一眼，伸手摸了摸感觉有些热气升涌的鼻子。 “暂时还没有什么发现。” 高月馨轻哼一声，李染的那点小动作当然瞒不过她的眼睛。白了后者一眼后，转身往回走去。 见她那副样子，李染哪还不明白自己的小动作暴露了。好在对方也没有计较的意思，当下尴尬的挠了挠头跟了上去。 “你觉得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高月馨心思一转开口问道。 “目前线索不足，我们只能从受害者的社会关系以及身边的人开始调查。等具体的化验结果出来，才好进行下一步。” 李染低声回道，尽管他已经知道这次化验不可能会有什么结果，但是该有的流程还是的照常进行。接下去他该头疼的，是怎么从上面争取到这次案件的负责权。 而且就算他争取到负责权，如何将一件十年前的案件和这件案子归到一起还有不小的困难。一时间眉头紧锁着，对接下去该如何行动他也有些摸不着头绪。 高月馨转过头，看着李染紧锁的眉头。看来也有这家伙头疼的案子，好像也没其他人吹嘘的那么厉害。 “高队，受害者男朋友的笔录做完了，接下去怎么做？” “让其他人把现场做好保护，你带一组人把死者身边的社会关系调查清楚。” “是。”那名警员的到指示后，便带上几个人离开。 李染还在思索着该怎么才能让那家伙乖乖配合，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和高月馨回到警局。 黑羊市警局一片忙碌的景象，虽说近年来恶性事件的出现愈发频繁，但是出现受害者死亡的事件真的不多。每出现一起，都会引起高度重视。想要的到负责权，对李染这么一个没啥职权的警员来说，真的不太有希望。 这样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把高月馨也拉下水。她在上面有亲戚，要得到负责权比自己容易不少。 会议上，正给众人分析案情的高馨月一直感觉下面有双眼睛盯着自己，看的她心里有些发慌。仔细搜索了一圈，正好对上李染的视线。 这个混蛋，想干什么！ 高月馨又羞又恼，当下也不好发作，只能默默忍着，打算等会议结束后再找他算账。 咚咚！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敲响。 “高队，化验结果下来了。经过法医的检查，血液和体液中并无异常，解剖后初步诊断为心肌梗塞。” 果然如此，化验的结果并没有出乎李染的意料。当年的档案他有看过，化验结果也没有找出任何线索。解剖结果也显示为心肌梗塞，这更坚定了李染心中的判断。 第六章 高月馨心中一沉，心肌梗塞。死者并不存在高血压之类可能导致心肌梗塞的诱因。凶手到底是如何行凶的，她心中一团乱麻，一时间也做不出判断。 下意识中高月馨看向李染，正好将李染那副了然的神色收入眼底，这家伙果然还有事情瞒着自己。 发觉高月馨的注视，李染也做贼心虚般挪开视线。想把这女人说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这家伙！”高月馨刮了李染一眼，等着会议结束后再去找他麻烦。 李染心中一寒，总觉得好像被什么盯上一样。偏转脑袋，在会议室搜寻一圈也没有见到鬼物的踪迹。心中正纳闷时，瞥见高月馨恶狠狠的眼神，顿时感到一阵头疼。这女人，自己什么时候又惹到她了。 李染在椅子上坐如针扎般，终于等到会议结束准备开溜时，一双洁白的皓腕搭在了他的肩头。 “这么着急准备去哪啊？” 李染认命般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口气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你！我就这么可怕吗？” 高月馨气的胸口一阵起伏，看着李染那副表情像是在讲，你觉得呢？ “哼！你给我过来。” 好久高月馨才渐渐平复下心中的火气，瞪了李染一眼命他跟上。 看着高月馨离去的背影，李染眼里闪烁着挣扎。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跟上。既然如此，就趁这个机会，试试能不能争取到她的同意。 回到办公室，高月馨回到桌案后翘起腿看向李染。 “说吧。” “说什么？”李染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高月馨感觉心底火气又开始翻腾，看着他这样只觉得后者又在和自己装傻。但是这件案子自己没有一点头绪，看他又好像知情的样子，只得耐下心来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主意。 “当然是这次的案件，看你开会的时候在走神，是不是有什么头绪了。” 就这，他还以为怎么了，李染松了口气。就算对方不找自己，这件案子想要办成他也得想办法找高月馨。 “具体的我也没有头绪，但是我想起来这几年有不少件案子，最远的可以追溯到十年前。她……死者也是没有在受到任何致命伤的情况下离奇死亡，化验结果也没有任何异常，解剖结果也是死于心肌梗塞。” 高月馨眼前一亮，那件案子说不定对这次有参考的价值。 “那些案子的存案现在在哪？” 李染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却又很快掩饰下去。只要她感兴趣，那么接下去并案调查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了。 “案子的存案就在我们警局，档案室的人应该都要下班了，但是应该还有值班的人在。” “走！” 高馨月也不马虎，当场就准备拉上李染去档案室。她本就是一个急性子，行事果决。现在难题有了破解的希望，自然一秒也等不下去。 “诶！师傅！高队！” 刚刚整理完会议室抱着笔记出来的林琛看见二人刚想打个招呼，就见他们又火急火燎地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林琛，还有一堆吃瓜的眼神。 值班的人刚刚还在打瞌睡，一抬头看见高月馨拽着李染往这赶来，心下以为对方是来抓他偷懒的。吓得他顿时一个激灵，什么困意都没了。 “高队！”值班警员起身敬礼道。 “嗯”高月馨这才松开李染，向那警员点头应了一声，“把档案室钥匙给我。” “好，您稍等。” 答应一声后，那警员很快从墙上取下钥匙递到高月馨手中。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警员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抓自己偷懒来的。 虽然匆忙，但是大老远高月馨还是早就注意到那警员在做什么。眼下更重要的还是查案，她也懒得去和那警员计较。不然放到平时，非得让那人跑上十圈八圈不可。 随着吱一声，档案室的金属门被李染推开。高月馨按下了电源开关，啪嗒一声，档案室内的昏暗被光线驱散。 “十年前的档案，应该被整理到里面那个书架上了，我们去那里找找。” 说完，就见李染抢先一步向里走去。高月馨正欲跟上，突然脚步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盯着李染在书架前搜寻的身影，眼睛微微眯起。 “十年前，你可还没有进入公安系统，怎么会对那件案子这么了解？”高月馨出声问道。 李染手上一顿，抬头看向高月馨。 “因为，当年的死者是我姐姐。”李染一字一顿说道，声音有些低沉，像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高月馨一愣，看着李染痛苦的表情不似说谎，但他不是孤儿吗？尽管心里有些疑惑，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在问下去了。 “抱歉。” “没事，继续找吧。” 李染摇了摇头，并没有计较的意思。高馨月会怀疑也是正常的，化验结果都封存在这。当时他还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具体的内容还是他进入公安系统后，特意请求马队让他翻阅的。这在规定上也是禁止的事项，高月馨心底有所猜测，此刻也选择了沉默。 “找到了。” 这份存档的位置李染再熟悉不过，就算经过几次整理变动也不大，现在只要找到其他的就可以了。毕竟，十年前的案子对现在来说帮助不大。主要的，还是从最近相似的案件上找到突破口。 而另一边，高月馨也在李染的指点下找到近几年所有相似的案件。 灯光下，所有的案件并排放到一起，死者面露惊恐的表情被相片记录下来，所有的解剖结果都是死于心肌梗塞。 心肌梗死，这在当前社会已经是最高发的死因。每年上百万的死者中，有三分之二都是死于心肌梗塞。或许这在法医看来是正常不过的事，但是这些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七窍流血。 这也是为什么李染在见到女尸的异常时，第一反应是探查她眼睛和耳根的原因。 高月馨皱着眉头，凝视着案桌上的这些照片。现在她也能明显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来自于她的直觉。可是具体问题出在哪里，她也说不上来。 第七章 “我记得这些案件，后来都被判定为意外死亡。” “是的。”李染点头，肯定了高月馨的疑问。 “但是你看这里。”说着，李染指向一张死者面部的照片。 死者面露惊恐，眼睛死死睁大瞪着前方。两道干涸的血迹顺着面颊流下，鼻孔、嘴角也有血迹的残留。 “这些死者都存在七窍流血的状况，包括今天这具女尸，我检查后发现也有这种情况。” “所以你刚才鬼鬼祟祟待车上，就是在检查这个？”高月馨横了他一眼。 李染尴尬地挠了挠头，刚刚还和对方说什么都没发现。现在自己又说发现这个，这不是打自己脸了吗。 看着他这副样子，高月馨也懒得和他计较。继续打量起这些照片，果然如李染所说。几乎所有的死者都有出现这种症状，但是心肌梗塞一般是不会有这种表现。这么明显的线索为何却没有引起警方的注意，这么多相似的案例摆在这里，为什么还是定为意外。 “这些案子你了解的不少，说说吧你有什么看法。” 一时也没有头绪的高月馨又将希望放在李染身上，总觉得这家伙还有事情瞒着自己。 李染望着墙角出神，心里也犹豫该怎么和对方开口。直接告诉她是鬼物杀人？李染摇了摇头，一般人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件事。这也是难题所在，难道还是得靠自己去找解决的方法。这些案件会定为意外也是没办法的事，鬼物作祟常人根本找不到痕迹，更别提找这个凶手。 “说啊！” 高月馨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更确信心中的怀疑。但是等了半天就是不见李染开口，心里又着急起来。 “你相信世上有鬼吗？” “鬼？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高月馨一脸愤懑地看着李染，这家伙就准备这么敷衍自己吗？ 半晌，李染摇了摇头。也是，一般人怎么会信这种事，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天真了。 没有再解释什么，李染转身向外走去。或许是真的失望了，这次的案件最后应该也不例外，会沦为那堆意外之一。只凭他自己，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去调查。 “你！李染！你给我回来。” 看着李染离去的身影，高月馨气得直跳脚。这个混蛋，什么都线索都没透露就走了，留下一堆文件还要自己收拾。本想追上去给这家伙一个教训，刚抬腿又想到桌上那一堆文件，顿时只感到一阵头疼。 然而她没注意的是，天花板上的摄像头一直跟随着她的身影。 “是，刘局。新来的队长一直待在档案室，翻阅那些死于心肌梗塞的案件。” 如果高月馨在这，一定能认出。这个躲在屏幕后偷偷给人打电话的，正是给她钥匙的值班室的警员。屏幕中，正是档案室高月馨整理文件的画面。 嘟！ 电话挂断，一个中年身影转过转椅。当他目光触及到桌面的警徽时，闪过一阵挣扎。很快随着一道黑芒涌现，又平复下去。 “桀桀~有意思，这丫头难道真的发现了些什么？这可不行，不能让她给主上的计划添麻烦。既然你这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如亲自去问问他们吧。”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他身后的影子中蹿了出去。 高馨月刚刚收拾完档案离开，诧异地回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值班室。算了，钥匙明天再还吧。现在这群人一个个的，工作这么懈怠了，明天得好好整顿一下。 另一边，李染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打开门看见亮堂的客厅，不由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家里多了一个小家伙，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晓晓？” 话音刚落，一个小脑袋从厨房探出打量着李染。见到李染的瞬间，眼里一下亮起一抹光彩。小嘴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紧紧抿上。 看她这样子，李染也疑惑地挠挠头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方晓晓穿着那双不合脚的拖鞋哒哒哒地一路朝自己跑来。拉着他的衣角，让李染坐在餐桌前，哒哒哒地又踩着拖鞋跑回厨房。 不一会，一阵扑鼻的香味传来，勾动着李染饥饿的神经。本来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只觉得肚子咕咕直叫。再次看向厨房，也明白小丫头是啥意思了。心里也有点惭愧，还要人家小孩子来照顾自己。 好在没等多久，方晓晓就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青椒炒肉从厨房出来。酸溜土豆丝、番茄炒蛋陆陆续续地出现在餐桌上，看的李染食指大动。 “够啦够啦，晓晓可以啦~” 看着还在厨房忙活的方晓晓，李染觉得自己好像捡到了宝，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呀。 “好啦~晓晓，你也来吃吧。” 要不是李染拉着方晓晓，把她按回餐桌前，估计这小丫头还能给他再添几个菜。 “你这丫头。” 李染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一大桌菜，又看了看乖巧地坐在凳子上的方晓晓。 “你是我家的田螺姑娘吗？看来接你回家，真是我这辈子最明智的一次选择。” 方晓晓刷一下脸红了一大片也不说话，一个劲地往嘴里扒饭。 看她这样子，李染也知道这丫头害羞了。没有继续逗她，手上给她夹了几片肉叮嘱她多吃点。 不得不说，方晓晓手艺还真不错。李染这个常年独居，泡面啤酒为伴的家伙吃得津津有味，还让小丫头给他添了两次饭。方晓晓见他吃得这么多，心里也喜滋滋的。 等饱餐过后，李染自觉地挽起袖子准备洗碗。却不想，又被方晓晓推出厨房。死死地挡着门口，说什么也不让李染进去。 “你去洗澡，这个我来。” 看着方晓晓认真的模样，李染只好作罢。悻悻地回卧室取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准备洗漱。 冰冷的水从花洒中溅落到李染的身上，看着镜中逐渐模糊的模样。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今天再次发现杀害姐姐的鬼物的线索，一时慌乱竟然差点把普通人牵扯进来。 第八章 鬼物对于普通人有多可怕，他再清楚不过。当初还是靠着金手指，才能从鬼物的威胁下挣扎求生。他们可没有对付鬼怪的手段，要是真的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牵扯进来，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可不敢说能完全保护他们。 “到此为止吧。” 李染抹去脸上的水渍，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对于鬼物的调查还得靠自己，他已经不打算让高月馨牵扯进来了。 等李染出来时，正看见小丫头站在衣柜前对着一堆男士衣物犯难。李染这才想起来，家里没有准备方晓晓的衣物。看着这丫头犯难的样子，李染心里也有些愧疚。 他是怎么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能照顾好这个小家伙的，明明自己身上还有一团乱麻一样的事情处理不好。把晓晓接回来，或许也会让她陷入危险。 “晓晓。” 小丫头听到李染的呼声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换下鞋子，我带你去买新衣服。” 小女生对于新衣服的喜欢是控制不住的，听到买新衣服的一瞬间，方晓晓眼里扑闪扑闪地亮起了欣喜的光芒。但像是有什么顾虑似的，下一瞬又暗淡了下去。 “怎么了？” 李染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也明白过来。哑然失笑，这丫头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没关系啦。” 李染上前把她按在凳子上，亲自给她换上了鞋子，起身时还故意揉了揉小姑娘整整齐齐的头发。委屈地小丫头也不敢挣扎，只能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衣服就当给晓晓的谢礼啦，今天晚上的菜真的好好吃，谢谢晓晓的款待。” 听到这，小丫头才收起了委屈巴巴的样子，逐渐眉开眼笑。 出租车上，小丫头趴在窗边张望着，脸上的欣喜一览无遗。眼神时不时飘向前方，又看看司机，似乎嫌弃司机车子开得太慢。 另一边，离开警局驱车回到家中的高月馨草草解决了晚饭，又趴会案前思索着这几起案件的关联。似乎不想让她插手只是李染的一厢情愿，高月馨对此事的执着远超他的想象。 按照李染提供的线索来看，如果真的是被害，那这绝对是一起连环作案的恶性事件。回想起档案室那厚厚一摞的存案，这么多恶性事件的连环发生，而警方对此却一无所觉，高月馨不由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能隐蔽到这种程度，那凶手到底是如何作案的？ 这个巨大的疑惑一直萦绕在高月馨心中，这些死者面部惊恐的表情，与以往见到的药物致幻十分相似，但是血液化验报告中又未检测到任何异常。难道是新出现的致幻药物，所以现在还没有能检测出的手段。 高馨月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不然实在无法解释这些死者的状况。 “看来血液的化验报告有必要重新检测，如果是新型药物，我们就得提高警惕了。” 高月馨喃喃自语道，拿起手机准备让检测科对比一下数据，重新检测。 呼~高月馨只觉一阵冷风吹过，扭头看去窗户不知何时打开，寒风吹拂着窗帘舞动着。 “奇怪，今天出门我没关窗户吗？” 说着高月馨正准备上前关上窗户，黑羊市的初春还是比较冷的，尤其是在晚上，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生病。 等她来到窗边，拉开窗帘时却惊讶的发现，窗户死死地紧闭并没有打开，那窗帘为什么会……突然，高月馨想到李染在档案室说的话。 “你相信世上有鬼吗？”李染低沉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应该不会吧，都怪那家伙。好好的说什么鬼，害的我有点神经过敏了。不错，肯定是我自己吓自己。 高月馨侥幸般想着，但是心地渐渐蔓延开的恐惧，令她不自觉地流下冷汗。她探了探脑袋，张惶地四下打量着。 突然，她目光一凝。视线落在了面前的窗户上，玻璃面上印现室内的景象让她险些惊呼出声。 一道漆黑如墨的人形立在衣柜和墙壁夹角的阴影中死死地盯着自己，眼睛的位置闪烁着猩红的光芒。毫不掩饰的恶意，刺得高月馨后背生疼。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被发现，那黑影狰笑着向高月馨步步逼近，猩红的目光中流露着戏谑的神色。对于它来说，弱小的人类只是玩物罢了。 跑！要跑出去！ 高月馨心中不断对自己喊着，身体却像被浇入石柱般，丝毫动弹不得。刺骨的寒冷和窒息感席卷而来，绝望笼罩在心头。玻璃中倒影出自己惊恐的表情，与那些照片上的死者惊人的相似，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李染！ 她像是溺水的人儿，突然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这绝望之际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渐渐地高月馨的身体恢复了些许知觉，猛地向门口冲去。手上也没停，急忙拨起李染的电话。 见到猎物突然的逃窜，那黑影也愣了一下。唾手可得的猎物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逃走了，后知后觉的恼怒涌来。它愤怒地尖啸一声，化作一道黑影急速向高月馨掠去。 慌乱中高月馨根本不及往回张望，一面向着楼外狂奔，一面注意着电话是否拨通，浑然不知阴魂已经逼近。 阴魂的速度很快，差不多摸到了士级的门槛。高月馨不过一个普通人，转瞬的功夫就被阴魂追上。怒火中烧的阴魂也没有了戏耍的耐心，伸出利爪向她后脑，似乎要抓出她的魂体一般。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猛然从高月馨衣襟处涌现。猝不及防之下，阴魂被照了个通透。伴随着它一声凄厉的惨叫，大量的黑雾从它体内被驱散出来。残破的魂体在寒风中飘忽不定，随时都会消散似的。 浑然不觉的高月馨只觉的身后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令人作呕的恶臭疯狂钻入她的鼻腔。她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只知阴魂应当追上自己了。当下强忍着干呕的冲动，加快脚步向外窜逃。 你快给我接电话呀！你个混蛋！ 第九章 另一边，李染正带着方晓晓在商场的童装店转悠。他是万万没想到，现在小孩子卖的衣服都比大人的贵了。看了眼手机上快速缩水的余额，又看了眼提着礼袋如美丽的精灵般雀跃着的小丫头。 嗯~这钱花的还是挺值的。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看了眼来电显示，心下不由疑惑起来。高月馨？这么晚，还有什么事能找我？心中迟疑了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李染出声，然而对面传来的确实剧烈的喘息和风呼啸的声音。 她在跑，她还有夜跑的习惯？看这样子，该不会是误触了屏幕拨到我这的吧。 李染有些无奈，正准备挂掉电话。电话那头突然传出的一声尖啸和嘈杂的电流音让李染浑身一怔，事情不对！ “喂！高月馨！能听见吗？喂！” “李染！” 缓过神的高月馨终于注意到接通的电话。 “救我！有鬼！快！” “先别慌！你听我说，现在马上去离你最近的寺庙！定位共享给我，现在起一个电话也别接。在我赶到之前不管听见什么，都绝对不能离开寺庙半步。” “好！你快点！” 收起电话，李染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边的行动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注意，接下去的调查肯定更加危险。他握紧了双拳，不管怎样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下高月馨。 “晓晓！”李染出声，叫住了还沉浸在新衣服带来的喜悦中的小丫头。 “我现在要去做一件比较危险的事，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高月馨那边已经出事，若是让晓晓自己回去，才是真的危险。相比于让她独自回家，现在让她待在自己身边才更让李染放心。 方晓晓脸上的喜悦顿时化为了担忧，一脸紧张的攥起他的衣袖。 “我和你一起。”弱小的声音中，充满着坚定。 “那你待会一定要乖乖听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嗯。”小丫头点点头。 他看了眼高月馨传过来的定位，记得离她不远处有个一禅寺，便急忙打车往那赶去。 “有人吗？” 听从李染的指示，高月馨第一时间逃往这间一禅寺，几番扣门却无人回应。想到身后可能随时追来的恶鬼，她长吸一口气。快步冲向院墙，在墙边的一棵老树上借力，三两下便翻入院内径直向着佛堂走去。 直到面对这眼前那尊不知名的佛陀像时，高月馨的心里才松了口气。从小到大她所受到的教育，都是科学的理性的。哪有什么鬼神之说，她也一直认为不过是吓唬小孩的迷信。而到了今日，却由不得她再怀疑。 她从窗户的反射上见到的那道黑影，还有那猩红的双瞳，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后脊一阵发凉。那东西除了鬼物之外，似乎再无别的可能。 现在看来，这些案件都是鬼做的。还有，李染又是怎么回事？他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些东西的存在，还懂得如何趋避。 高月馨现在只觉得脑袋里一团浆糊，一堆问题堵在胸口，只能等李染过来再问他。 这时，高月馨怀中手机一震。来电显示李染的号码，她没多想下意识接通。 “喂？李染，你到哪了？” “你现在在哪，我怎么找不到你？” 电话那头传来李染的声音，有些沙哑。 “一禅寺啊，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你出来接下我吧，我好像迷路了。” “好，你等下。” 高月馨也没多想起身就准备向外走去，突然脚下一顿。李染刚才是叮嘱自己不能接电话，不能出寺庙。现在又怎么会主动打电话过来，要自己出去。 有问题！ 她想起电影里鬼怪通过电话害人的情节，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不敢多耽搁，她直接挂断了电话，返回蒲团又跪坐在佛像前。 咚咚！ 高月馨才刚刚坐下，佛堂的门又被人扣响，惊得她浑身汗毛乍立。 “谁？” “老衲是本寺的主持，敢问施主为何深夜在我佛堂。” 高月馨顿时心思急转，刚刚自己扣了那么久的门也无人应声。寺内应该是无人的才对，那门口这个和尚又是哪来的？说不定又是那个鬼在骗人，先试探一下。 “打扰到方丈了，我受人迫害想借贵地藏身一晚，还请方丈准许。” “既是如此，寺内自有厢房可供施主栖身，还请快快出来吧。” “不必劳烦方丈了，我在此处休息就行。方丈若不放心，可入内一观。” “夜深了，施主还请快些出来，莫扰佛堂清净。” 门外的声音似乎还不死心，见高月馨就是不愿出来，也是有些气急败坏。 “你他*到底出不出来！” “不出去！就是不出去！” 高月馨也彻底明白，外面那声音应该又是刚刚的鬼物想骗自己出去。看样子它应该是进不来，提着的心也稍稍安定。 哐哐哐！ 见高月馨死活不肯出来，门外的鬼物急了，疯狂地砸着门。佛像上微微泛起光芒，只是轻掩的大门，那鬼物却怎么也无法突破。 那鬼物疯狂砸门的举动把高月馨吓得不轻，噌一下和兔子似的躲到佛像后面，紧张地望向门口手心沁出汗渍。心中埋怨着李染慢吞吞的，还没赶到。 “兵！”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呵，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砸门的声音戛然而止。高月馨小心翼翼地起身，透过门缝向外望去。只见的人手持一只等身高的毛笔，身上泛起金光与那鬼物交战在一起，来者正是匆匆赶来的李染。 偷袭得手后的李染目光凝重地盯着那道阴魂，脑海中自动浮现鬼物的信息。 名称：山鬼。 等级：士级。 奖励值：10。 备注：山中精怪死后形成的鬼物。 高月馨也不知道，自己身上那一道金光救了自己一命的同时，那鬼物也因祸得福反而突破到了士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