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朋克2840》 第一章 可可爱爱 “……提醒……您已欠……请于……前……” “……管家提醒……您已欠缴房租……请于11月17日前……否则……” “智能管家提醒您，您已欠缴房租120魔尔……” 冰冷机械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将夏夜从昏迷中唤醒。 “好吵……” 她迷迷糊糊地抱怨了一声，下一秒，那声音停了下来。 好黑……好难呼吸…… 她无意识地向身边摸索，手臂才刚刚抬起，就碰到了障碍。 那似乎是某种布料，身体周围都是，光滑而柔软，但很结实。 原来我被困在袋子里了？ 夏夜恍然大悟：怪不得又黑又闷。 就在她这么想时，胸口一轻，空气顺着喉咙流进肺里，尽管那空气说不上清新，还有些铁锈般的味道，但总比刚刚那窒息般的感觉好多了。 深呼吸几口空气后，夏夜再一次伸出手，在布料上摸索，不一会，手指就触碰到了一条拉链。 指甲扣着拉链头，一点点将它拨开，费了一点功夫，夏夜的总算从袋子里坐了起来。 外面有灯光，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环顾四周，夏夜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屋子乱糟糟的，大部分东西她能辨认出来，但还有一些，她确定从出生以来就从来没有见过。 看来，自己是穿越了。 身为一个博览群书（群书：指大约500本网络小说）的文化人，夏夜只花了几秒钟就接受了自己穿越的现实，只不过—— “开局就被装在袋子里，虽然不是最惨的穿越者，但也算比较窝囊的那种了吧？”她小声抱怨了一句。 随着她的自言自语，独属于少女的悦耳嗓音从喉咙里流了出来。 “诶？” 夏夜终于注意到了这一点，刚才那句话，还有现在这句惊呼，无论怎么听，都不像男人发出的声音。 所以，自己穿越到一位少女体内了？ 是美少女吗？一定是美少女吧？！ 她看向自己的双手。 手腕纤细圆润，白得甚至能看见细细的淡蓝色血管；手掌小巧秀气，十指纤长，末端的指甲晶莹透亮，修剪得很整齐。 视线往下。 能看见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略带洛丽塔风格的浅色连衣裙，越过没什么起伏的胸口，可以看见被束腰束得盈盈一握的腰肢。再往下，裙裾如花朵般散开，双腿蜷缩在裙子底下，只有一小截大腿从裙裾边缘露了出来，尽管包裹在纯白连裤袜中，但透过布料，依然能隐约看见粉嫩白皙的肌肤。 与此同时，属于原宿主的记忆流入了夏夜心中。 记忆很杂乱，但她还是很快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是魔女的世界，当然，原宿主也是魔女。 好耶！是魔女！！ 夏夜在心中欢呼了一声，根据她在acg中的丰富经验，魔女世界观一般还是比较光明友爱积极向上的，生存难度也不会太大。要是是两字之差的魔法少女的世界观，那自己就必须得小心了。 不过世界观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最关键的一点在于——魔女，都是美少女！ 众所周知，魔女的容貌分为三个等级： 美丽，超级美丽，超级无敌美丽。 总而言之，不可能存在美丽以下的颜值，这和某咖啡店里不可能存在中杯以下的咖啡有异曲同工之妙。 既然是自己是魔女，那么身上这套做工精致的连衣裙，自然就是传说中的魔女服了，刚刚看还不觉得，现在再仔细欣赏，果然优雅与知性起飞，甜美共诱人一色。 但似乎还少了点什么…… 对了，魔女帽！ 有魔女服，当然就应该有魔女帽，有着宽阔的帽沿、弯曲的尖顶、漂亮又神秘的魔女帽。魔女帽是魔女身份的象征，是极重要的物品，魔女不能没有魔女帽，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3d区不能没有…… 可是—— 夏夜再次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和魔女帽哪怕接近一点的东西。 她反而看到了另一样感兴趣的东西。 一面贴在墙上的落地镜。 她顿时改变了想法： 算了，魔女帽等会再找，现在，还是先来欣赏一下自己的绝世美颜吧。 希望是超级无敌美丽，再不济也是超级美丽，普通美丽什么的绝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 夏夜带着紧张又期待的心情，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唔……感觉身体好轻，轻得都有点不习惯，难道魔女的身体都这么轻么？ 特别是肩膀上，一点重量感都没有，难倒…… 夏夜看了一眼自己波澜不惊的胸口。 咳咳，难怪……算了，颜值才是最重要的，再说轻便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另外重心也有点不稳，不过适应一下似乎就好多了。 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后，夏夜迈开双腿，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落地镜前面。 镜中出现了少女的身影。 视线从下往上，夏夜首先看见一对包裹在白丝中的秀气小脚，接着是笔直纤细的小腿，小巧圆润的膝盖，以及延伸进裙摆中的匀称大腿。 再往上，是之前已经确认过的纤腰，此时站起来再看，显得更加纤细无比，仿佛轻轻一用力，就会折断一般。 再往上，魔女服半露肩的设计让精致的锁骨和丝滑的双肩展露无遗。 再往上，天鹅般优美的白皙脖颈上，系着一个带有蝴蝶结和蕾丝边的漂亮颈环。 再往上——没有了。 “……” 我头呢？ 我脑袋呢？！ 夏夜的思维短路了几秒，几秒钟后，恐惧才从心底深处慢慢涌上来。 她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手掌在脖子上方来回扫了好几次，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碰到。 不是镜子有问题。 也不是“头隐形了”之类莫名其妙的原因。 自己的头，大约的确已经不在了。 怪不得刚刚站起来的时候，总觉得身体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没有头，自己为什么能呼吸，能发出声音，还能看见东西？难道魔女是生命力这么强大的生物吗？！没有头也能自己从袋子里爬出来，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对了……袋子。 她急忙转身，看向自己刚刚爬出来的袋子。 袋子是黑色的，呈长方形，大小刚好能装下一个人，从外观上看，密封性应该很不错。 这东西，她在穿越前虽然没见过实物，但在新闻里、电影里都看到过。 是裹尸袋。 自己是从裹尸袋里出来的。 也就是说，没有头的自己，确实已经死了。 就在夏夜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窒息感再一次袭来，视野也迅速暗了下去。 “咳……咕……不要……” 扑通。 少女身体一歪，再一次倒在了地板上。 第二章 没有脑袋 夏夜努力做出呼吸的动作，可空气不再流进她的肺里，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如同黑暗的潮水正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她彻底吞没。她有预感，如果这一次失去意识，很可能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为什么突然呼吸不了，也看不见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视野已近乎一片黑暗，身体也变得如尸体般冰冷，但这种感觉反而让夏夜冷静了下来，她飞快地回想自己醒来后所做的一切，试图找出自己突然活过来又突然濒临死去的原因。 好黑、好难呼吸…… 是了，自己刚刚苏醒的时候，也是几乎一模一样的感受，直到手触碰到袋子，那时的自己还以为黑暗和窒息感是因为被密封在了袋子里。 因为是袋子，所以不可能一点空气都没有残留在内部，所以自己应该能够勉强呼吸。那时，当她接受了这个推测的时候，她就立刻能够呼吸了。 接着爬出袋子，自己下意识地认为袋子外应该不是黑暗的，于是就真的看见了东西。 所以，无论是呼吸还是看见，都是自己认为自己能够办到，就能够办到？！ 哪怕这个认知的基础并不符合事实？ 是的，很可能是这样。 再往后想…… 当自己发现自己没有脑袋后，认知便发生了更新，作为一个逻辑思维正常的人，当然知道没有脑袋的人是既看不见、也无法呼吸空气的。 所以自己就变成了这样。 那么—— “我能呼吸、我能呼吸、我能呼吸……”夏夜立刻振奋起意识，在心中不停默念。 窒息感果然不再加重，可是，也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 夏夜微微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我能呼吸”这么直白的谎言，应该连自己都骗不了吧？ 至少要找个能自圆其说的说法。 几秒钟后…… “魔女没有头也能正常呼吸。” “魔女没有头也能正常呼吸。” “魔女没有头也能正常呼吸。” …… 夏夜一边在心中飞快重复着，一边让自己相信这套花了足足几秒钟想出来的假说。 咻—— 气体急速流动的轻响声响起，那是空气从脖颈的断口处，涌进狭窄的气管所发出的声音。几乎同时，甜美的空气充盈了肺部，小小的胸口顿时隆起，足足过了好几秒，才依依不舍地将空气吐了出去。 “呼……” 夏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能够呼吸是这么美好的一件事。 解决了最紧急的生存问题，接下来，就是恢复视力了。 “魔女没有头也能正常看见。” “魔女没有头也能正常看见。” …… 不一会，眼前再次出现了屋子里的灯光，随着周围事物的重影渐渐合拢，夏夜的视力终于恢复了正常。 现在，只剩下身体还不能动，所以还得最后重复一次。 “魔女没有头也能正常行动。” …… 几秒钟后，没有头的魔女夏夜，终于再一次，摇摇晃晃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少女发出劫后余生的感叹。 她再次看向落地镜中的自己，脖子上方空荡荡的，显得有些诡异，但抛开没有脑袋这一点不谈，自己还是配得上超级无敌可爱这个评价的。 是可爱，但不是完美，因为有一个地方还有遗憾。 夏夜的视线落在胸口上，不禁开始思考：既然魔女是这么唯心的生物，那么，是不是也可以……嗯，反正试一试又没有损失。 “魔女不可能是搓衣板。” “魔女不可能是搓衣板……” 少女再一次在心中默念起来。 但这一次，她足足重复了好几十遍，身体也没有任何改变。 她还不死心地坚持了一会，但事实证明，有些事情就算重复再多次也不会有效果，就像不会高数一样，不会就是不会。 “算了……” 夏夜轻叹一口气，终于放弃了尝试。 看来就算唯心，也是有某种限制的，不然的话，就不叫魔女，应该叫做神明了吧？ 少女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迈开小脚，在冰凉的地板上踏出了几步，找了个沙发坐了上去。 尽管沙发的外表有些陈旧，坐垫却意外的舒服，让这副被折腾得浑身酸疼的身体总算得到了一点慰藉。 现在，她需要慢慢捋一捋接下来要做的事： 首先，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暂时是不能外出了。从被装在裹尸袋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自己本应该死了，现在没了头还出去乱晃，绝对会被人当成怪物抓起来。 其次，需要弄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头也能活……呃，当然，魔女没有头也能活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为了防止悲剧再次发生，夏夜赶紧又在心里强化了一遍这个认知。但是，现在自己仍然需要弄明白，这个事实之下更具体的原因。否则，万一这个原因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了变化，那自己岂不是又完蛋了？ 最后，当然是需要弄清楚自己没了脑袋的原因。毕竟无论怎么看，自己这“死状”都和正常搭不上边。被人谋杀？遭遇意外？还是进行了什么作死的试验？而且，为什么自己的“尸体”会被人装进裹尸袋放在这里？正常来说，难道不应该埋进墓地，或者火化吗？ 这三件事，第一件只要维持现状就能做到，而第二和第三件，最直接的调查线索显然是原宿主的记忆。 先前只来得及粗略一翻，接着就遭遇了无头大危机，现在总算有了时间，能够仔细地看一看。 少女将双手撑在沙发边缘，一边轻轻晃动着白丝小腿，一边陷入了沉思。 大约半个小时后。 夏夜突然站了起来，她将双手伸进裙摆，大拇指勾住裤袜的边缘，往下一用力，“刷”地将裤袜退到了膝盖处。 接着两条腿交替抬起，将包裹小腿到脚尖的部分也脱了下来，她将卷成一团的白丝扔在沙发上，拎起裙摆，看向自己的大腿。 白皙的右腿肌肤上，果然有一个黑色的印记。 印记的外圈是圆形的，圈外写着几个看不懂的字符，而在圆圈内，有一个“古”字型的图案，只不过这个“古”字的下半部分并非方方正正的“口”，而是类似两个并排连在一起的“田”；上半部分“十”字型的三个末端，也分别围绕着三个实心的小三角型。 夏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抚过。没有任何异常，甚至连凹凸的触感都感觉不到，仿佛它只是一个普通的纹身一样。 但原宿主的记忆告诉她，这就是“魔女契约”，契约所属的柱名为“萨米基纳”，契约的契名为“回魂”，正是因为它，失去了脑袋的自己才能够从裹尸袋里爬出来，站在这里。 第三章 魔女契约与魔力三法则 或许是失去了脑袋的缘故，原宿主的很多记忆都丢失了，比如在死前从事什么样的工作，做了什么事，见过什么人……这些全都是一片空白。 但是，有关魔女的基本知识，却非常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首先，对魔女而言，一切的超自然力量都建立在“魔女契约”之上。 魔女契约可以与其它人签订，也可以自己与自己签订。如果与自己签订，生效之后，便可在契约约定的条件下，使用契约赋予的相应魔法。 比如，有一种契名叫“火焰”的契约，就能够让魔女释放出火焰，但释放的次数和威力在契约中均有明确的限制，例如一份1阶的“火焰”契约就总共只能释放三次火焰，而威力——夏夜粗略评估了一下，大概也就比一个燃烧瓶略强一点。 若要提升魔法的次数及威力，就必须提高契约的位阶。比如“火焰”契约的位阶，最高可以到第7阶，之所以是7，而不是6或者8，是因为“火焰”契约所属的柱名是“艾尼”，而“艾尼”所对应的位阶就是7。 换句话说，一份契约的位阶上限，取决于其所对应柱名的位阶。 “所谓的柱名，听起来怎么像原来那个世界里的魔神？”夏夜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从第一眼看到“萨米基纳”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眼熟，等到从原宿主的记忆中读到其它的柱名，她便立刻反应了过来。 在穿越前的那个世界里，就有着所谓的“所罗门72柱魔神”的传说，而那些魔神的名字，正好和魔女契约的柱名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柱名所对应的位阶，也与魔神的位阶恰好一致。例如在传说中，艾尼的位阶是伯爵，在恶魔的12位阶中从下往上数排在第7位，而柱名“艾尼”所对应的位阶也恰好是7。 再者，传说中魔神艾尼的右手持有火玉，可用火玉燃尽一切他见到的东西。而柱名“艾尼”下属的魔女契约之一，正好就是“火焰”。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发现这一系列的对应关系后，夏夜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着72柱魔神，所谓的魔女契约，就是魔女与魔神签订了契约，从而从魔神那获得了超自然的力量。 但再一次搜索原宿主的记忆，她却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魔神的信息，不仅没有魔神，这个世界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神明。 一个由魔女、魔法、唯心力量构成的世界中，却没有神明，这实在不怎么神秘学。 当然，还有另一个解释：这个世界是有魔神的，只不过有关魔神的所有信息，都随着原宿主的脑袋丢失了。 但夏夜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通过读取记忆，她已经知道，有关魔女的知识，都被储存在身体，而不是大脑里，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丢失其它记忆，却唯独没有丢失有关魔女的知识。 如果真的有魔神，那么它们的信息当然也是与魔女有关的知识，那么也应当被储存在身体中，不会因为失去了脑袋而丢失。 因此，要么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魔神；要么有魔神，但魔女们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不过，无论有没有，对如今的夏夜来说，都不是那么重要。 她不再思索这些得不出结论的问题，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另一条从记忆中搜索到的信息上。 这条信息，是每个魔女都知道的常识，名叫“魔力三法则”： 第一法则：魔力可以从外部补充，也可以无损耗地从一个魔女体内转移至另一个魔女体内。 第二法则：魔女可以通过签订魔女契约使用对应的魔法；但即使不签订魔女契约，魔女体内的魔力也会随时间的流逝而不断耗散；如果签订魔女契约，则每签订一份都会消耗体内一定数量的魔力。 第三法则：当魔女耗尽体内的魔力时，会死。 一眼便可看出，这三条法则所阐述的，都是有关魔力与魔女的联系。魔女之所以是魔女，除了可以签订魔女契约外，另一个关键点便在于：她们可以在体内储存魔力，也必须在体内储存魔力。 否则就会死。 而体内储存魔力的地方，被魔女们称作“杯子”。杯子的位置在胸口以下、腹部以上，魔女只要将注意力集中于体内，就很容易感知到它的存在，如果用意念观察它，还可以看到它的样子。 随带一提，不少魔女都猜测，杯子不仅储存魔力，还储存着魔女的一部分记忆，只不过这种猜测过去没人去验证，毕竟总不能将人的头砍掉，然后再去问她还记得什么事。 而现在，这个猜测算是被夏夜证实了，不仅如此，她还知道，储存在杯子中的，是有关魔女知识的记忆。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将它作为一个学术成果，写篇论文进行发表…… 不过，眼下还是先确认自己剩余多少魔力比较重要。 要做到这一点很简单，按照记忆里的说法，几乎每个魔女都会给自己签订一个名叫“刻度”的契约，这个契约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随时将剩余魔力转化为数值，显示在自己的手腕上。 夏夜抬起右手，手腕面朝自己，她尝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在手腕上，果然，两个黑色的字符在白皙的肌肤上缓缓浮现： -1 是的，就是阿拉伯数字的“-1”。虽然这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优美字体，但毫无疑问，写在手腕的就是“-1”这个数字。 夏夜大吃两惊。 首先，这个世界表示数字的符号竟然和穿越前那个世界的一模一样。 其次，她从未想过，自己体内的魔力竟然会是负数。 如果说正数表示体内存有魔力，0表示耗尽了魔力，那负数表示什么？ 记忆中没有相关的信息，说明这绝对不是一种常见的状态。 但不管-1代表着什么，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如今自己体内已经没有魔力。而根据第三法则，魔女耗尽体内的魔力时会死。 可自己没有死…… 不对。 自己确实是死了，只不过因为“回魂”契约，又活了过来。 也不全对。 严格来说，是处于一种“只要自己认为自己能活，便可以活着”的状态。 所以…… 夏夜突然想到一个词，正好可以描述自己现在的情况： 这是卡bug了？ 第四章 “回魂” 夏夜突然意识到，或许目前自己身上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魔力三法则”之所以被称作法则，当然是因为它适用于所有情况，包括执行了契约后的情况。 如果说一份正常的“回魂”契约就能让魔女的魔力变成负数，那么“三法则”没有理由不将这种情况囊括进去。 所以，要么是自己身上这份“回魂”不正常。 要么是自己不正常。 要么两个都不正常。 抛开自己不正常这一点不谈，先看看这份契约的内容有没有什么问题吧。 夏夜一边思考着，一边将手指按在了大腿的印记上，轻声念诵： “ch-z-v-h-” 断断续续的音节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只有辅音，因为元音在说出口的一刹那，就被契约吞噬了。 这就是所谓的“魔女文”，无论撰写、签订、查看、或是行使契约都必须使用它，魔女文同样是保存在杯子中的记忆，夏夜发现自己不需要学习，就能够正常地使用。 契约的内容如同屏幕上浮现的文字，一条条出现在了她的心中： 契约名：回魂 位阶：7 契约号：chzvh7xy28401116 立契人：夏夜 契约人：■■ 条款1：立契人自愿与契约人签订“回魂”之契约…… 条款2：本契约内词语定义如下： 条款2.1：死亡：指立契人所属之族群普适认定之死亡，特征包括但不限于：重要器官损坏或丢失，身体机能完全停止运行，灵魂泯灭或被永久剥离…… 条款2.2：复生：指立契人所属之族群普适认定之复生，复生后之立契者之身体、灵魂、记忆应当与契约签订日完全一致。 …… 条款7：本契约签订后，立契人享受以下权利：于死亡后90个履约日内复生，其中“死亡”之定义见条款2.1，“复生”之定义见条款2.2。 …… 条款10：立契人同意按照以下条款支付契约所需之魔力： 条款10.1：契约签订日：6399魔尔 条款10.2：契约生效日：1魔尔 直到这里，契约的内容都很正常，其中的条款有着严谨的逻辑，看起来就像夏夜在原来那个世界经常见到的商业合同。 不过，其中也有3处引起了她的注意。 首先是立契人的名字，用魔女文写着两个字符，如果将它们补上对应的元音读出来，正好就是“夏夜”。 因此问题就在于：明明立契人是原宿主，为什么却写着夏夜自己的名字？ 最简单的解释可以很简单：原宿主和夏夜正好同名。 而比较复杂的解释包括但不限于：时间闭环、因果轮回、重生后手…… 作为博览群书的文化人，夏夜可以一口气说出十个不重样的设定。然而，这些都无法证实，因而对现状也没有任何意义。 “就当原宿主正好和自己同名吧。”夏夜决定怎么简单怎么来。 第二点值得注意的，是契约人的名字。 按照夏夜的理解，所谓的契约人，也就是接受契约的一方，魔女可以自己对自己签契约，而这份“回魂”正属于此类情况，因此契约人的名字，应该也是“夏夜”才对。 然而实际写在契约上的，是两个黑色的实心方块，仿佛在遮挡什么一样。 不知道是只有这份契约如此，还是每一份自己对自己签订的契约都是这种情况？ 夏夜决定以后一定要留意一下。 第三点，条款10.2约定须在契约生效日支付1魔尔。 生效日，按照契约中的词语定义，指的是立契人复活的那一天，也就是今天。 而契约中的“魔尔”，是度量魔力的基本单位，此时此刻，自己的魔力应当是—— 夏夜看向自己右手手腕，上面清晰显示着：-1。 按常理推断，死人的魔力应当是0。所以，由于今天触发了条款10.2，因此刚好将自己的魔力扣成了-1吗？ 立契人刻意设计成这样的？这有什么意义？ 正当夏夜思考着这个问题时，几行新的文字在她心中缓缓浮现： 【补充条款】 补充条款3：以下条款系契约“回魂”（契约号：chzvh7xy38401116）之补充条款。 补充条款2：补充条款生效须同时满足：1）立契人处于复生状态，2）立契人魔力存量小于0 补充条款1：补充条款仅生效后可见，立契人如阅知此条款，代表补充条款已生效。 补充条款0：补充条款生效后，立契人享有以下权利：可透支自身魔力，透支相关规则见补充条款-3至补充条款■■。 补充条款-1：补充条款生效后，立契人承担以下义务：在补充条款生效后360个履约日内，向契约“回魂”（契约号：chzvh7xy38401116）支付【立契人之首级】，【首级】之定义见条款2.17，支付具体步骤见补充条款-11。 补充条款-2：如无法完成条款-1约定之义务，视为立契人违约，本补充条款及所属之契约“回魂”（契约号：chzvh7xy38401116）中所有条款将自动失效。（当前状态：未完成） 补充条款-3：■■■■■■■■■■■■■■■■■■■■■■ …… 夏夜在原地呆立了好一会。 首先有一个好消息：她好像得到了一个新的能力：可以透支自身的魔力。尽管透支的具体规则此时被一片黑色方块覆盖，但效果她大致也能猜得出——就像现在这样，可以将自己的魔力扣成负数。 这个能力直接突破了“第三法则”，实际效果暂且不谈，至少听起来还是很厉害的，四舍五入算是个外挂了。 其次是一个坏消息：因为被强卖了上面那个外挂，她必须在一年内将自己的脑袋支付出去，否则就算违约，而违约的后果是，“回魂”契约中的所有条款都将失效，简单来说，就是自己会死。 可把自己的脑袋给出去不是也会死吗？ 呃，这个……还真不一定，比如现在，自己就十分健康地活着。 但最后，还有一个超级大的坏消息： 就算她想给，也没有脑袋，而且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去哪了…… 也就是说，一年内，她必须找到自己的脑袋，否则还是会死。 夏夜突然觉得，自己这个魔女当得实在太硬核了。 虽然有点受打击，但她还是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对不久前定下的三个小目标做了个总结： 1、不要出门（√） 2、弄清楚活着的原因（√） 3、弄清楚没了脑袋的原因（x） 而现在，自己的目标应该更新为：1）想出一个不会吓到别人的办法出门，2）找到自己的脑袋。 先从第一个目标做起吧。夏夜环视着房间，想到。 自从穿越过来，她一直忙着折腾自己的身体，还没来得及搜查这个房间。现在正好可以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得上的东西，来帮助自己完成第一个目标。 说不定自己的脑袋就在这个房间里呢？ …… “果然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大约二十分钟后，夏夜很无奈地得出了结论。 房间里的东西不算多，她很快就全部查看了一遍，除了又发现一个魔女契约外，没有其它值得关注的东西。 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遗漏了什么，可仔细想，又找不到头绪…… 那就先不想了。 先考虑有头绪的事。 比如手上这份新找到的契约，它还没有被魔女签订，黑色的印记被封印在一块六边形的水晶中，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时不时会轻轻扭动一下，仿佛一只活物。 这是契名为“裂隙”的魔女契约，所属柱名“阿斯莫德”，这意味着最高位阶可以达到8，不过夏夜手中的这份位阶只有3。 可即便只有3，签订它仍然需要足足2400魔尔的魔力。 夏夜可以透支魔力，可她也清楚，所谓的透支，一定是有限额的，而且也一定有一个偿还的期限，如果想签订这份契约，就必须考虑这两个问题： 有没有足够的额度去透支？透支后有没有办法偿还？ 对这两个问题，夏夜都没有把握。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试一试，因为她已经看过了“裂隙”契约的内容，那是个效果有些出乎她意料的魔法。 既然要出门，当然最好有个防身的手段，毕竟，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她还一无所知…… “咚咚咚——” 就在夏夜犹豫的时候，房间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第五章 开门开门开门 “？！” 夏夜很丢人地被吓了一跳。 毕竟她所在的是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也听不见外面的任何声音，再加上自从复生以后，就没有人任何前来打扰，这让她在潜意识中认为——自己藏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只要不出去，就永远都不会有人找到自己。 “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再一次响起，现在夏夜知道，自己猜错了。 她没有出声回应，更没有去开门，倒不是她害怕危险——主要是为了敲门人着想，如果对方看见一个没有头的人打开门，一定会被吓晕过去吧。 只要自己不出声，想必对方就会认为这个房间没有人，过一会就会自己离开？ “咚、咚、咚、咚、咚、咚、咚……” 可外面那个人似乎真的非常坚持，这一次的敲门声持续得比之前两次都久，等到好不容易停下，一个声音隔着门响了起来。 尽管夏夜从未听过这种语言，但凭借原宿主的记忆，还是很快理解了它的意思。这种语言并非专用于契约的魔女文，而是魔女们日常交流的语言“通用语”。 “开门啊，开门啊！别装作不在家！我知道你在里面！” 那声音倒不难听，应该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发出的，清脆的音色中甚至带着一点软糯的稚气。 但上述这些优点，此时完全被那嚣张至极的语气所掩盖了。 “咚咚咚——我知道你躲在里面！开门开门开门……” “……” 这么大火气，该不会是来抓小三的吧？夏夜心中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但紧接着又被她否定：哪有人会找个没有头的当情人，不会吧，不会有人的系统这么怪吧？ 门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有本事欠房租！没有胆子开门吗？！” 哦，原来是来追房租的，那没事了。 夏夜恍然大悟，仔细回想一下，她刚刚苏醒的时候，确实听到了“智能管家提醒您，你已欠缴房租120魔尔”什么什么的。 看来这个原宿主不但欠了一个脑袋，还拖欠了人家的房租，然后死遁跑路，把一堆债务留给了自己这个穿越者。 职业老赖了属于是。 既然只是来追房租的，那只要补上就行了，本小姐作为一个可以透支魔力的魔女，区区120魔尔，当然不在话下。 哦对了，等会开门不要吓着人家房东，毕竟自己没有头。 刚刚翻找房间的时候，夏夜就看中了一个勉强可用的东西，如今事急从权，也来不及多想，当即冲过去捡起来，一把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然后又将封印着“裂隙”契约的水晶塞进裙子的暗袋里。 最后，她才迈着不急不缓的沉稳步伐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开——” 视线微微下移，夏夜看见了一位身材娇小的少女，对方小嘴半张，刚刚喊到一半的喊声，被突然出现的夏夜堵在了喉咙里。 好小一只，不过长得还蛮可爱的。 夏夜在心中暗暗评价。她自己的身高也不算高，如果有头的话，应该在1米57左右，只不过由于身材纤细，视觉上的观感比实际身高还要高一点。 而眼前这位，似乎只到自己的脖子处，估计也就140……最多145，不可能再高了。 不过，对方的身材比例却绝对不差。 小巧的身躯上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连衣小短裙，风格类似于哥特萝莉的样式，目测尺寸与夏夜55开的胸口处，装饰着一个漂亮的大蝴蝶节。裙装束腰的位置很高，而裙摆在裙撑的支撑下高高蓬起，两者结合，便让少女的下半身在视觉上显得更加修长。 而占据下半身绝大部分长度的，正是那对从裙摆中伸出来的腿，白皙的双腿包裹在半透明的黑色裤袜中，呈现出一种艺术品般的质感。如果仔细观察，还会发现在右侧的丝袜上，绣着一圈精致的暗纹，它就仿佛一只腿环，束缚在大腿中央靠上的位置。 夏夜将视线重新移到少女的脸庞。 美丽，2-超级美丽，3-超级无敌美丽——她犹豫了大约0.5秒，最终给出了2.5的评价。 强于“超级美丽”但弱于“超级无敌美丽”。 在一个博览群图的lsp的审视下能得到如此评价，说明少女的颜值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程度。 五官精致，双颊略带着可爱的婴儿肥，眼睛不仅大，瞳色还是大海般的湛蓝色，长而整齐的刘海覆盖着额头，发色是金色的，左右对称地梳着两道马尾，马尾的造型被精心卷成了螺旋形状，少女的脑袋轻轻一摆动，卷曲的双马尾便很俏皮的一晃一晃的，让人忍不住想将它们一把抓在手中，使劲拉扯几下。 这个发型，好评。夏夜在心中暗想。 倒不是说她有多喜欢这种钻头双马尾，只是觉得这种发型和少女目前这副嚣张的表情很搭，就是在那种漫画中经常会出现的那种角色，如果再叫嚷几声“杂鱼”，要素就彻底齐全了。 “你好，小妹妹，找我有什么事吗？”夏夜和颜悦色地问。 只不过因为没有脑袋，无论是“和颜”还是“悦色”都表现不出来。 对方只看见一个奇怪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那人脖子以下的穿着还算正常，可在脖子以上，套着一个三角形的头套，头套朝向前方的角要长一些，微微下垂，就像鸟喙一样，表面还染着可疑的暗红色，也不知是染料还是…… 总之就很诡异，非常诡异。 实际上这个“头套”是一顶制作失败的魔女帽，那些像血一样的污迹只是一些红色染料，夏夜从一堆废布料中找到了它，因为刚好能稳当地套在脖子上，因此就将它利用了起来。 不过，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想必不解释也没什么关系。 “咿……” 金发少女似乎颤抖了一下，但紧接着，便毫不示弱地昂起头，大声说道：“我才不是什么小妹妹，我叫莉莉安，是这件房子的房东！” “好呀，房东妹妹。” “我都说了不要叫……” “所以你是来收租金的吗？” 听到“租金”两个字，少女似乎终于想起了正题，顾不上再在称呼上纠缠：“啊对，你已经整整3个月没交房租了，该不会是想抵赖吧？” “没问题。”夏夜点了点“头”，暗红色的三角形头套轻轻晃动，“所以，我该交多少房租呢？” “之前说好的，一个月40魔尔，三个月就是120，滞纳金什么的，本房东宽宏大量，就不收你的了。” “好呀，我该怎么付给你？” 见夏夜这么轻易地答应了下来，少女反而有些怀疑了，她迟疑了一下，从腰间的小皮袋中掏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长方形水晶板，递到夏夜面前。 “刷水晶付给我吧。” “这是什么？”夏夜看着对方手中的水晶，问到。 “你连这都不知道？”对方一脸看傻子似的表情看到她，“当然是水晶球，你自己没有水晶球吗？” “水晶球？” 夏夜横竖没看出来，那长方形的水晶块和“球”有什么关系。 “水晶球，不应该是一个这么大的、圆溜溜的球吗？”她一遍说，一边用手比划出一个球形。 话一出口，对方的眼神变得更奇怪了。 “你说的……那是几十年前的水晶球吧？现在谁还用那种又笨又重的老古董啊？诶，等等……”她打量着夏夜那奇怪的头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你你、你该不会是什么被封印了几百年、刚刚才逃脱出来的奇怪家伙吧？！” 第六章 追债公司 哦……整个设定似乎不错…… 听到对方无意识说的话，夏夜一下子思路开阔了起来。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原初魔女”、“执掌地下室的债务之王”什么的，自己只要顺势忽悠一下，对方说不定真的就会相信自己是某位从远古时代复苏的魔神。 那样的话，房租什么的，应该就不用再交了吧？ 可这就不符合一开始给自己设定的人设了。 “远古时代”、“复苏魔神”什么的，一听就是足有好几万岁的老怪物，就算外表再年轻漂亮，也只会让别人在心里发出“那只不过是老怪物的皮套，千万不能被她迷惑！”之类的警惕。 而本小姐，夏夜，可是要成为超级无敌美丽的魔女的女人！ 绝对不是什么老怪物。 为了自己的伟大目标，夏夜只好忍痛放弃忽悠对方的绝佳机会。 “你在胡说什么？！”她双手交叠抱在胸前，摆出一副很不满的态度，“本小姐才18岁！” 这是真话。 抛开原宿主的年龄不谈，夏夜在穿越前可是才过完18岁生日没几天，四舍五入的话，就是货真价实的18岁。 面对她这么激烈的反应，金发少女只是无所谓的点点头：“哦，也是，你如果是那么可怕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给我交房租。” “……”所以说我交房租还交错了是吧，夏夜在心里吐槽。 “另外……你明明才18岁，就敢叫我妹妹。”对方继续说到：“我可是已经满20了，来，快叫一声房东姐姐。” 20岁？ 夏夜震惊地将对方又打量了一遍。 我看你最多也就是14吧？正是介于刑与不刑之间的年龄。 不过严格来说，魔女毕竟是另一种生物，发育得比较晚也有可能……夏夜将决定以后再好好了解一下这件事，至于现在，先把房租交了再说。 “反正我没有你说的那个什么……水晶球，魔力倒是有，该怎么付给你？”她问。 根据“第一法则”，魔力可以无损耗地从一个魔女体内转移至另一个魔女体内，再加上它对魔女而言又是绝对的必需品，这实际上，就意味着它同时拥有自由流通的属性和一般等价物属性，因此这个世界将魔力作为货币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 但从直觉上，夏夜仍然觉得这种做法有点问题，可具体哪里有问题，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那还能怎么办？那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了。”金发少女很不情愿地伸出手掌，“把魔力直接输送进来吧。” “……” 对方说的这个方法夏夜倒是知道，因为它是魔女的基本知识之一，也是“第一法则”得以实现的具体形式，简单来说，魔女可以通过身体的接触，将魔力输送进对方体内。 但很显然，这种方法既不方便，还似乎有点……怪怪的。 “喂，快把手放上来啊。”见夏夜迟迟没有动作，对方催促道，“这么不情愿的话，就赶紧去买个水晶球啊，我才不想碰你这种怪家伙的身体呢。” 夏夜没有再说什么，伸出手，将手掌轻轻搭了上去，细腻温润的触感从指尖处传来，夏夜觉得自己仿佛正握着一块名贵的玉。 她集中精神，从体内透支出120魔尔的魔力，将它输往对方体内。 纯白的光在两只手掌间渐渐亮起，然后—— 突然熄灭。 “嗯？” 夏夜皱了皱眉，她能感觉到自己成功透支了魔力，但这些魔力似乎无法输送到对方体内。 所以说所谓的“透支”，只能自己使用，不能输送给其它人吗？ 由于契约中有关透支的条款还被一片黑色方块的覆盖着，因此夏夜也只能猜测。 “对不起，我没办法将魔力直接输送给你。”她对少女说，“你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我可以代你支付，算是抵我的房租。” 但对方只是默默收回手掌，后退了两步。她看向夏夜的眼神，也一下子变得冷漠无比。 虽说少女先前的态度也不怎么友善，但双方至少还能进行正常的交流，而现在，她仿佛就在看一个死人。 “不用了再找借口了，说起来，我早就该想到，居然在这里跟你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哼……”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水晶板，在上面点了几下。 “什么早该想到？”夏夜莫名其妙地问。 “你已经破产了吧。”少女冷冷地说，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一个确定的事实。 “破产？是什么意思？” “每个破产的人都像你这样，装疯卖傻，逃避现实。” “？？？” 夏夜感觉少女应该是误解了什么，但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解释，就听对方说到： “总之，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通知了追债公司，她们马上就到，不管你欠了别人多少魔尔，反正在你彻底死掉之前，我这一份一定要拿回来！” 仿佛在印证少女的话，她才刚刚说完，夏夜就听见一阵呼啸声，声音起初还很远，但不过短短十几秒，就已经逼到了近处。她顺着声音的来源，惊讶地看向少女身后的走廊，几乎同时，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三个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鱼贯而出。 那是三个骑在扫帚上的魔女，尽管走廊又暗又窄，却丝毫没有影响她们高速飞行，她们漂移着滑过直角拐角，速度丝毫不减地朝着夏夜的方向冲来。 眼看就要撞上金发少女，三人突然向上跃起，伴随着一阵“咔咔”声，闪着银色光泽的“扫帚”在半空中变形、折叠，转眼间收缩成一根不过尺余长的短杖，被骑乘者一把抄在手中。 嗒—— 三人几乎同时落地，硬底皮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整齐划一的清脆响声。和夏夜或金发少女的穿着不同，这三人的装束明显是为了便于行动而设计。 长筒皮靴一直包覆到膝盖，下装是带有许多口袋的工装短裤，上身穿着简洁贴身的黑色衬衣，衬衣之上，披着一件只有半身长度的披风，除了头上那顶尖顶的魔女帽，几乎所有地方都和夏夜印象中的魔女穿着大相径庭。 走在三人中最前方的一名黑发魔女，按照人类的年龄概念去估量的话，她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身材高挑，容貌端丽，表情却冷冰冰的，剩余两人的年龄看上去也和她差不多。 “要么这个世界的公司喜欢雇佣未成年人，要么就是所有魔女看上去都比她们的实际年龄要小。”夏夜看着眼前这三个人和莉莉安，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吐槽。 而这时，黑发魔女已经来到夏夜的房东面前，公事公办地说道：“您好，莉莉安小姐，闪电追债为您服务，我是工号fl003的总监级追债师。” 直到这时，夏夜才终于知道，原来金发少女的名字叫作“莉莉安”。 第七章 法理死亡 不过，现在这已经不是重点。 夏夜看见莉莉安向对方点点头，然后就抬起手臂，指向了夏夜。 “她拖欠我120魔尔房租，而且我怀疑她已经破产，因此申请必要时对她执行破产清偿程序。” “没有问题。” 黑发魔女点点头，从其中一个口袋中掏出水晶球，在上面划动了几下后，对莉莉安说到：“我已经将追债契约发给您，请确认契约内容，如果没有意见，请点击‘确认’。然后我们就可以进入追债程序了。” 莉莉安拿起自己的水晶球，只是草草扫了两眼，就伸出手指，在上面点了一下。 “我确认了，你们开始吧。” “收到。” 黑发魔女带着她的两位同伴越过莉莉安，来到了夏夜面前。 “夏夜小姐，我建议你立刻偿还拖欠莉莉安小姐的120魔尔租金，否则，我们将依据《债务法典》以及与莉莉安小姐签订的债务追索契约，对您执行强制措施。” 直到此时，夏夜依旧一头雾水，不过好在，这个所谓追债公司也没有一上来就动手，看起来至少可以沟通。 “我可以先问几个问题吗？我觉得我和莉莉安小姐之间有一点误解”夏夜说。 “当然可以。”黑发魔女回答道，“如果能通过沟通解决，没有人愿意动手。” “那么……首先，为什么你知道我的名字？”夏夜竖起食指，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根据莉莉安小姐提供的租户信息，租户的名字就是夏夜，另外，租房协议上租户的全身照，虽然您现在蒙着头，但对照其它体型特征，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您就是租户本人。” 黑发魔女解释得非常详细，她似乎对夏夜带着头套的行为一点不惊讶，说不定过去还真有人用类似的方式来躲债。 不过，夏夜此刻思考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看来是原宿主本人租借了这个房间。 但同时，夏夜并不认为这个房间就是原宿主的日常住所。 因为无论是已经使用过的“追魂”契约，还是尚未使用的“裂隙”契约，全都价值不菲，这意味着原宿主是一个富有的人，而这样一个人，怎么会住在一个每月只需要40魔尔、连窗户都没有的房间里呢？ 所以，如果不是为了居住，原宿主又是因为什么特意在这里租了一个房间？ 夏夜将这个问题记在心里，准备等有时间再慢慢思考。接着，她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为什么莉莉安小姐认为我破产了？” 黑发魔女听后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莉莉安。 “你连直接输送魔力都做不到，不是破产了还能是什么？”身材娇小的莉莉安躲在三位追债师后面，叫了一句。 “原来如此。”黑发魔女重新看向夏夜，“莉莉安小姐的理由确实很充分。” “所以，为什么这样就能断定我破产了呢？另外，‘破产’到底是什么意思？”夏夜追问到。 这一次，黑发魔女皱起眉头：“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好吧……”对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我觉得你在故意拖延时间，不过按照公司规定，我确实有义务明确告知你这些事，所以听好了： “首先，根据‘第三法则’，我们的体内不能没有魔力，否则就会死，而‘破产’，意味着你欠其它人的魔力数量，已经超过了你体内存有的所有魔力，同时在可预见的有限时间内，你也不会有足够的魔力收入，来偿还你所欠下的魔力债务。 “因此，从法理上来讲，你已经不再拥有魔力，你的魔力数量应该是0，或者负数，也就是说——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 夏夜听懂了，与此同时，她也终于找到了“那个问题”是什么——先前当她得知这个世界使用魔力作为货币时，她就隐约有了些直觉，只不过没能抓住具体的思路，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不过，她还想再确认一下。 “那么，你们又是怎样推断出我破产了呢？”她问。 “按照‘第一法则’，魔力可以从一个人体内转移至另一个人体内，这个你总该知道吧？”黑发魔女反问。 夏夜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根据‘第一法则’，正常情况下你不可能无法将魔力输送给莉莉安，如果无法做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你的魔力已经被冻结了。” “冻结？” “冻结的意思就是：你体内的魔力除了用以维持生存所需的消耗，无法用作其它任何用途，包括但不限于：输送给她人、购买物品、签订契约等等。” 黑发魔女停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魔力被冻结的原因可能有很多，比如有的契约生效后会持续监测你的债务状况，如果恶化到一定程度，就会自动冻结你的魔力；也有可能你已经被别的债主怀疑过破产，并申请追债公司对你执行过清偿程序，但只执行到冻结魔力这一步，就被你逃走了……总而言之，如果一个人的魔力被冻结，有95%的可能她已经处于破产的状态。这样的说明，够清晰了吗？” “很清晰。”夏夜一边回答，一边装作无意识地将手伸进了裙摆的暗袋。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说。 “请问。” “按照你的说法，我有95%的可能性已经破产，那么换句话说，仍然有5%的可能性我并没有破产，既然无法完全确定，为什么你们可以对我采取强制措施呢？”夏夜问。 对于这个问题，黑发魔女立刻做出了回答： “根据《债务法典》第三章第二条：【当魔力债务逾期且债务人无法偿还时，债权人可采用任意手段向债务人追讨债务，但不能刻意危害债务人生命】。也就是说，像现在这种情况，莉莉安小姐完全可以直接向你动用武力，当然，她有可能打不过你，因此，花一点魔力，寻求追债公司的帮助是大多数人的最佳选择。” “那么我猜，如果债务人已经破产，债权人还可以采取更进一步的措施？” 夏夜的手指已经按在了封印着“裂隙”契约的水晶上，接下来，只要透支2400魔尔的魔力注入其中，“裂隙”契约就会生效。 “没错，根据《债务法典》第三章第三条：【在第二条所述的情况下，如债务人已经破产，债权人有权采取任意手段向债务人追讨债务，包括直接剥夺或授权他人剥夺债务人的生命】——这很好理解，因为一个破产的人，在法理上已经死亡，而人是无法杀死一个死人的。因此，即使债权人杀死了债务人，也不能算作谋杀。” 第八章 强制执行 “因此，夏夜小姐，我不妨告诉你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事： “如果您要反抗，我们会首先剥夺您的反抗能力，然后限制您的行动能力，以防您逃跑或出现别的什么意外； “接下来，我将使用柱名为“马尔巴士”、契名为“真实之眼”的契约所赋予的能力，探查您体内魔力的情况，以及过去三年内，您与其他人、与自己签订过的所有契约，从而确认，您是否真的已经破产。 “如果您没有破产，那么请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对您的生命造成任何威胁，只会使用一些必要的手段，将120魔尔的魔力从您体内取出，交还莉莉安小姐。 “但如果您已经破产，很抱歉，您将进入破产清偿流程，首先我们将搜刮干净您体内所有的魔力——这个过程中您当然会死；接着，我们将取出你体内的杯子和身上的魔女契约，清点你遗留的财物，并将这些全部变卖，换成魔力；最后，在优先归还莉莉安小姐120魔尔魔力之后，剩余的我们将通知其它债权人，按照《债权法》中相关条款的要求，对它们进行分配——当然，我们也能够在分配过程中，收取一点手续费。” “以上就是所有我有义务告知您的事情，夏夜小姐。” 黑发魔女说完，举起了手中的金属杖，将它横在胸前，摆出准备战斗的架势；在她身旁两侧的同伴，也跟着摆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夏夜记得，她们手持的短杖一开始还是一条一米多长的扫帚，但变形之后就只剩一尺长短，现在看来，除了骑乘，似乎还是作为武器的用途？ “那是什么？法杖吗？”她问 “我已经回答完您最后一个问题了。”黑发魔女冷冰冰地说道。 “好吧好吧。”夏夜将三角形头套上下摇晃了一下，“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几分钟就好。” 对方默许了。 果然是这样……夏夜默默地想。 欠债不还需要追讨，资不抵债意味着破产，破产后需要将资产冻结、清点、处置，然后最大限度地偿还给债权人。 ——这些做法夏夜并不陌生，在穿越前的那个世界，大家也是这么做的，甚至，夏夜也从事过相关的工作。 但问题在于：在这个世界中，货币是魔力，而魔力是魔女得以生存的必须品。 在原来那个世界里，就算一个人身无分文，他的心脏也不会立刻停止跳动；但在这里，如果一个魔女被掏空了魔力，立刻就会死去。 可以说，“人没有钱就会死”这句话，在这个世界上得到了最完美、最字面意义上的体现。 而这还不是最残酷的。 在夏夜看来，最让她感到惊讶的，是“破产”即等效于死亡。 在原来那个世界，如果一个公司资不抵债，或者一个人资不抵债，就会破产，破产后会有人将剩余的资产进行清点处置，用以偿还债权人的债务。 但说到底，这都是对身外之物的处置，不会涉及到破产人本身。 而在这个世界，货币是魔力，一切商品的价值计量物也是魔力，如果一个魔女“破产”，或者说资不抵债，说明她在法理上不再拥有正数数量的魔力，也就是在法理上已经死亡。 夏夜很清楚，在一个精密运转的社会中，如果一个人在法理上被判定了死亡，那么，她离真正的死亡也不远了。 难怪那时莉莉安看她的眼神，突然间就变得像在看一个死人。 而破产后的处置，很明显就是一个在生理上杀死破产人的过程。。 就像黑发魔女告诉她的那样，破产人体内的魔力将被强制性地搜刮干净，甚至连杯子和契约这些东西都会从身上取出来，做完这些事后，破产人显然只有死亡这一个结局。 很好，这很硬核，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弱保软的魔女世界。 想到这里，夏夜的内心竟然有一点莫名的兴奋。 她当然不会任由对方搜刮自己娇嫩美丽的身体，况且，如果对方看到了她那空荡荡的杯子，只会将她当作怪物抓起来，然后解剖研究吧。 因此，接下来她准备验证一下自己的另一个猜想，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解决眼前这个问题的方式，恐怕出奇的简单。 ——首先，需要透支2400魔尔的魔力。 夏夜将注意力集中于胸腹之间的“杯子”，从空荡荡的杯子中，凭空抽取出一大块魔力，控制着它流过指尖，注入封印着“裂隙”契约的水晶。 与此同时，她用魔女文低声念诵： “q-d-s-” 水晶中的黑色符文突然消失，与此同时一个相同的符文出现在夏夜的背脊正中，与肩胛骨平齐的位置。 符文的形状是不对称的，右侧由复杂的曲线勾勒出一个镜像翻转的“c”字形，左侧则是一条末端带着尖头的s型曲线，如同一条魅魔的尾巴。 这还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签订魔女契约，强烈的烧灼感出现，仿佛有一块烙铁被按在了她的皮肤上，让纤细的腰背如触电般颤抖了一下，如果不是夏夜拼命忍住，恐怕已经叫出了声音。 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下方的极深处冒了出来，以符文为入口，贯入夏夜的身体，她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然而，除了地板和自己的白丝小脚，她什么也没看到。 这种感觉很快就结束了，灼热感迅速消退，那探入身体的存在也随之隐去。取而代之，夏夜发现自己已经学会了一个魔法，并知晓有关这个魔法的信息。 她已经可以使用“裂隙”了。按照契约中的条款约定，每30个履约日内可以使用两次。 黑发魔女就首先发现了端倪。 “动手！” 她低喝一声，果断向着夏夜冲来，同时口中念诵出魔女文。 她的两位同伴仅仅迟了一瞬，紧接着口中也发出魔女文的音节。 但夏夜已经完成了契约签订，她几乎和对手同时开口，诵念出施放“裂隙”所需的魔女文字符。 “l-v-■-s-l-■-s-m-d-s，q-d-s-” 在最后一个音节被发出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一道三米多长的裂隙，在四人头顶上方，无声无息地张了开来，裂隙中漆黑无光，仿佛只是一片空无一物的虚空，但夏夜莫名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盘踞其中的存在，正透过裂隙，将它那恐怖而又怪异的气息辐射到这个世界。 第九章 “裂隙” 与此同时，追债公司的三位魔女也完成了诵念。 黑发魔女的短杖一端，突然出现了一道长约两米、宽度足有一掌的巨大剑刃，剑刃是半透明的，通体闪耀着湖蓝色的美丽光芒。 在黑发魔女的右后侧，身材婀娜高挑的魔女正将十指相扣，握于胸前，金色的光芒从指缝中亮起，三面蛋壳状的透明光盾同时出现在她与两位同伴身上。 而在左后方，身材和莉莉安差不多娇小的魔女正摊开手掌，白嫩的掌心上方，一个篮球大小的火球正张牙舞爪，仿佛一头饥饿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挣脱枷锁，朝夏夜扑来。 “战法牧铁三角，你们搁这儿打boss呢？” 夏夜只来得及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就看见两米长的蓝色光刃扫过巨大的扇面，横劈向她那三角形头套。 几乎同时，火球也带着灼热的气息，呼啸着砸向她的小腹。 对方很专业，特意让攻击避开了胸腹之间的位置，因为那是杯子所在的地方，万一杯子损坏了，不但会加大搜刮魔力的难度，杯子本身也会变得不值钱。至于夏夜会不会死，反而不是重点。 下一瞬，上下两道攻击都命中了夏夜，然后—— 穿了过去。 无论是那怪异的三角形头套，还是被束腰束得盈盈一握腰肢，都没有受到一丝损伤。 因为在这一刻，夏夜作为“裂隙”的施放者，已被短暂放逐到另一个空间。 她的心中再次浮现出“裂隙”契约简化后的内容： --签订契约后赋予立契人使用“裂隙”魔法的能力。 --裂隙（“阿斯莫德”柱衍生魔法）： --撕开一道连接随机异空间的裂隙，引诱生存在这些空间中的存在通过裂隙短暂进入施法者的世界； --裂隙可维持【n-1】秒，同时，作为对施法者的保护，施法者将在裂隙生成的同时，被放逐【n-1.5】秒，被放逐的施法者可免疫【大多数】攻击，但同时也无法对外界进行任何干涉。 --裂隙结束后，进入施法者世界的存在将被强制遣返，但其造成的【大多数】影响不会消失。 --【n】代表“裂隙”契约之位阶，【大多数】代表施法者合理认知之大多数。 …… 使用“裂隙”魔法后，施法者会被强制放逐，这原本是为了避免施法者被自己召唤来的随机怪物所误伤，但现在，这个功能被夏夜用来躲避当面两名魔女的攻击。 她签订的契约位阶是3，也就是说，裂隙可以维持2秒，而她的放逐状态可以维持1.5秒。 或许是放逐附带的效果，在这短短的1.5钟内，眼前发生的一切，突然变得如同被慢放的视频。 夏夜清楚看到反应最快的黑发魔女，在攻击落空的下一瞬间，脸上展露出惊讶的表情，而在她身后的那个娇小魔女，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仍然满怀期待看着自己释放出的火球。 下一瞬间。 十几根碗口粗细、表面密布着翠绿色诡异纹路的触手从裂隙中冒了出来！ 在所有人看起来都在做慢动作的时候，这些触手仍然仿佛眨眼间就出现在夏夜眼前，这说明，对其他人而言，它们速度已经超出了动态视力的极限。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印证了夏夜的想法。 刚刚释放出火球的魔女成为了第一个受害者，一根胡乱挥舞的触手正巧扫向她的腰部。少女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结结实实地击中，连一声痛呼都没能发出，整个人就如同被全垒打的棒球一般，远远地飞了出去。 砰—— 少女砸在不远处的墙壁上，将墙面都砸出了裂痕，如同被扔掉的布娃娃般摔在了地上，在她身边，无数金色的光点缓缓飘散，那是魔法护盾被击碎后留下的残片。 而施加这个护盾的魔女，也在同一时间受到了反噬。 夏夜看到，那个低头闭目、将双手握于胸口的少女，身体突然不自然地颤抖了一下，美丽的脸蛋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而与此同时，两条触手已经向她卷去——然后，停在了大约半米外的位置。 一张表面流淌着魔女文的光盾挡住了它们。 但只挡住了不到0.1秒。 接着光盾就像蛋壳般破碎，少女“唔”地痛哼一声，呕出一小口鲜红的血液。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眼看就要软倒，触手却已抢先一步缠了上去。 一条绞住白皙的脖颈，一条卷住纤细的腰肢，两条触手同时上扬，顿时将她的身体举到了半空，紧接着，夏夜听到了“咔”的清脆响声，少女的小腿猛地踢蹬了一下，接着便软软垂下，不再动弹。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转眼之间，黑发魔女就失去了两名同伴，但她丝毫没有露出畏惧的表情，反而挥动巨剑，劈向迎面而来的粗大触手。 但下一瞬，宽阔的剑刃卡在触手中，动弹不得，这些诡异的怪物远比看上去要结实。 紧接着，触手表面的翠绿色纹路发出光芒，它们如同活物般，开始自由游动，竟然爬上了蓝色的光刃，并顺着剑刃游向握着剑柄的手。 黑发魔女只好抛下自己的武器，她后退一步，正要从腰间的口袋中再掏出什么，另一条触手已从身后刺来。 噗。 一声闷响，那是布料和身躯被贯穿的声音。少女低下头，只看见一截触手从自己胸口冒了出来，上面带着鲜红的液体，那是她的血。 触手抽出，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从裂隙出现开始，时间仅仅过去了1.5秒。 在这段时间内，除了站得比较远的莉莉安，包括夏夜在内的四人都受到了无差别的攻击。 唯一的不同在于，夏夜正处于放逐状态，期间触手好几次挥过她的身体，都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但现在，放逐的时间已经到了，而距离裂隙关闭还有0.5秒。 以这些触手的速度，0.5秒足够杀死夏夜好几次了，但好在，它们看起来是毫无目的，如果夏夜的运气足够好，说不定就能安然度过这最后的0.5秒钟。 但这种希望转眼间就破灭了。 空气中响起了爆鸣声。夏夜看见一条触手高高扬起，然后如同鞭子般，朝着自己当头甩了下来。 不要说躲闪，就连抬起手臂挡一下都做不到。 砰！！ 刀子般的气流刮过，脚边的地面转瞬间出现了一个凹坑，直到触手缩回去的时候，夏夜才反应过来，它刚刚贴着自己的身体砸在了地面上，自己侥幸逃过一劫。 时间到了。 刚刚还张牙舞爪的触手，突然间仿佛被抓住了尾巴，一下子就被拖回了裂隙之中，紧接着，黑色的裂口如同被拉上了拉链，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铛”的一声轻响。 一根金属短杖落在了地板上，缓缓滚动。夏夜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它是那柄卡在触手上的剑。如今触手消失，它便掉了下来，因为失去了使用者，所以无法再维持光剑的模样。 对了，那三个人…… 夏夜移动视线，逐一看了过去，三名追债公司的魔女全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按照原来那个世界的常识来判断，她们已经死了。因为被击碎内脏、扭断脖子、贯穿胸口的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但这里不是原来那个世界，如果自己的猜想没错…… 就在这时，三道纯白色的光柱突然出现，分别笼罩住三名魔女的身体。 那光芒神圣、纯洁、柔和，仿佛神迹…… 直到两行通用文文字，在光柱中缓缓浮现： “摩安保险正在为您服务” “买摩安保险，享平安人生” 第十章 尽力了，赢不了，告辞 夏夜惊讶得头套都差点掉了下来。 她猜到了对方没那么容易会死，但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摩安保险是什么鬼？这个世界的保险公司吗？ 纯白无暇的光芒渐渐变淡，当它们完全消失时，黑发魔女的身体首先有了动作，她用手肘撑起身体，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的黑色衬衣中央多了一个碗口大小的洞，但底下的躯体已经完全恢复，白皙的肌肤上看不出一丝伤痕。 就在她站起来后不久，另外两名魔女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其中那个负责套盾的“牧师”转动了一下脑袋，纤细的脖子内部发出“咯”的一声脆响。 这诡异的画面，竟让夏夜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丧尸片里的丧尸。 “啊啊啊，我就说了不要接这单！” 最先开口的是那位身材娇小的“法师”，她哭丧着脸，向两个同伴抱怨：“我好不容易坚持了大半年没有出险，这下子全白费了！明年保费又要涨了！” “……” “牧师”没有回话，只是一脸沮丧地低头站在原地。 黑发魔女看了一眼“法师”那哭兮兮的小脸，冷静地说道：“这次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你明年保费涨的那部分，我会帮你承担一半。” “好耶！老大你真是个好人！” “法师”小姐变脸比变羊还快，顿时转哭为笑。 似乎已经见惯了她这种套路，黑发魔女没有再理会她，转头看向夏夜。 “尊敬的夏夜小姐，看来我们这一单任务失败了，如果您没有别的意见，我们现在就准备离开这里。” “……” 夏夜还没来得及开口，莉莉安就先叫了起来：“等等！你们准备就这么走了？我的债还没有追回来呢！” “是的，但我已经完成了您的委托。”黑发魔女看向她，“如果有疑问，您可以查看契约中第四章【风险提示】中的第3.3条：‘尽管被委托人有义务尽最大之努力取得委托人委托之债务，但在极端情况下，仍有可能无法追回债务，或只能追回部分债务’。 “其中的‘极端情况’请查看第一章【定义】中的7条‘包括但不限于战争、极端自然灾害、被委托人死亡……’，我们刚刚已经死了一次了，因此尽管没有成功，但也算完成了您的委托。” “啊？这？可是、可是……你们的销售经理跟我说，风险提示只是因为《债务法典》有要求才那么写的，实际上追债公司一定能把欠款追回来的，就算最差的情况，也能追回来一部分……”莉莉安仍然不甘心地说道。 对此，黑发魔女只是摊了摊手：“绝大多数情况下，是这样的，但也不能排除极端情况，而且既然写在契约里了，您也在契约上签了字，其中的所有条款当然都是有效的。” “你们的契约写的那么复杂，我怎么可能每一条都弄清楚？！”莉莉安涨红了脸。 “在您签字的这里，可是清清楚楚写着：我已了解并同意契约中的所有内容。所以就算你现在不承认，在法理上也是无效的。”黑发魔女一脸淡定地看着她，“好了，您的委托已经完成了，委托金20魔尔在委托时已经结清，我们走啦。感谢您选择闪电追债，欢迎下次光临。” 她不提还好，一提莉莉安才想起来，自己不仅1魔尔都没要回来，还倒贴了20魔尔委托费进去，不禁哀嚎一声，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 但黑法魔女没有再理会她，带着自己的同伴转身离开，刚刚走出几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返而回，来到夏夜面前。 “夏夜小姐，您的实力这么强，如果缺钱的话，不妨来我们公司。我们这报酬还不错，有兴趣的话，可以联系我。” 说着，她从小袋子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名片，递到了夏夜跟前。 “呃……好。” 夏夜迟疑片刻，还是接在了手中。反正拿张名片又没什么损失，她看了一眼名片，上面用通用文写着“露卡”，看来这就是黑发魔女的名字了。 “回见。” 露卡对她点点头，将短杖展开成扫帚，侧坐其上，和两位同伴一起飞向走廊尽头，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下子，又只剩下夏夜和莉莉安两人了。 原来如此，果然和我猜的一样…… 夏夜扫了一眼莉莉安，发现她仍然双眼无神地坐在原地，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这个猜想在露卡说出“《债务法典》允许债权人采取任何手段向债务人追讨债务”时就产生了。 这项条款固然赋予了债权人很大的权利，但同时也隐含着另一层含义：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公共权利机构来帮助债权人追讨机构，一切都只能靠债权人自己。 这种奇葩的条款原来那个世界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但考虑到这是魔女的世界，而且是一个魔女强大到可以手撕空间、召唤异世界生物的世界，公共权利机构不管事，或者说至少不管这种小事，似乎也是个合理的选择。 难怪难怪会有追债公司这种存在，就像露卡说的，债权人不见得打得过欠债人，不就只能靠追债公司的提供武力援助了吗？ 但既然是委托关系的公司，就不可能提供无限制的帮助，所谓公司，就是一只吃进去的“营收”永远要比消耗掉的“成本”多的生物，否则，它就无法生存。因此，追债公司一定会基于成本，为追债行动画一条“线”，一旦超过这条线，她们就一根手指都懒得再动弹。 所以，早在动手之前，夏夜就已经有了猜想：只要自己展现出相对强大一点的实力，追债公司就会拍拍p股走人。 虽然过程和想象中的有一点不一样，但结果完全符合预期。 同时，她还有了新的想法： 既然这个世界的公权力不插手追债这种事，那么，是不是也不会理会其它事情呢？ 比如说…… 眼前这个金发双马尾的房东妹妹，小小的软软的一只，坐在地上任人揉捏的样子，一看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一下。 呼呼呼。 不好意思，就拿你当试验品吧。 夏夜扶了扶自己的三角形头套，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到莉莉安身前。 察觉到动静，少女惊愕抬头，只看见惨白的走廊灯光下，那个带着奇怪头套的身影正不怀好意地俯视着自己，就在刚刚，这个不知是人还是怪物的家伙，从虚空中召唤出了可怕的触手，让追债公司的小队瞬间全灭。 莉莉安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你你你、你想、想干什么？！” “哦，不要紧张……”夏夜的声音从头套里传出，含混不清，“我只是在想，刚才我只是稍微展现出一点实力，就把那几个帮你讨债的家伙吓得落荒而逃，那么接下来，是不是无论我做任何事，都不会再有人敢来帮你了呢？” 听到这句话，莉莉安那可爱的小脸瞬间变得煞白，漂亮的湛蓝色眼眸中，泪珠夺眶而出。 “你不要过来呀啊啊！！！” 第十一章 旅行魔女 看来是把我当成变态杀人狂之类的了？ 夏夜有些无语地想。 虽然她原本确实打算吓吓对方，但还没开始使劲儿呢，对方就先崩溃了。 再说，她只是打算让莉莉安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不，很多问题而已。 毕竟，她对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都还一无所知，而最方便的询问对象，当然就是眼前这位少女。 要不，我先扶你起来？ 她一边想着，一边向莉莉安踏出一步。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动作引起了对方更加剧烈的反应。 少女发出“咿”的一声尖叫，纤细的小腿在地面胡乱踢蹬，她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推动身体向后倒退。 然后很快——她的背脊就碰到了冰冷坚硬的墙壁。 这下子彻底退无可退了。 而那个召唤出可怕触手、还带着诡异的三角形头套的怪物，还在一步步向她逼近。 对方故意走得很慢，很明显是想多欣赏一会她的绝望，莉莉安想到自己或许马上就要死了，甚至生不如死，身体里突然生出一股勇气，她伸出手掌，对着“怪物”一握，同时口中发出魔女文的音节： “d-” “魔女之手”，可以隔空抓取一定范围的物品，是一个威力不大，但很实用的魔法。 一只精致小巧的方跟皮鞋飞了起来，悬浮在半空，莉莉安这才发现，在刚刚的慌乱踢蹬中，不小心把一只脚上的鞋子甩在了地上。 对方也在这时停下了脚步，头套微微转动，目光在皮鞋上停留片刻后，又看向那只失去了鞋子的小脚。 莉莉安一下子涨红了脸，不由自主地扣紧了包裹在半透明黑丝中的脚趾。 “去死吧，怪物！” 她尖叫一声，使用“魔女之手”将皮鞋向“怪物”掷了出去，带着体温的皮鞋呼地飞出，精确命中了对方的头部。 不，严格来说，是命中了头套。 然后，莉莉安便看见头套变形、凹陷、随着自己的皮鞋一起飞了出去。 哼！早就看这个怪怪头套不顺眼了！ 她有些得意地想，同时心中生出一丝侥幸，看对方躲闪不及的样子，或许这个怪物已经强弩之末，现在只是在虚张声势？ ——少女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她看见头套下方的样子。 没有东西。 没有头，也没有想象中的狰狞面孔，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白皙脖颈的末端是平整的断口，似乎还能看到血红的颜色。 这副景象，比一个狰狞的怪物脑袋还要恐怖无数倍。 “咕……” 莉莉安喉咙中发出一声异响，她张大了小嘴，似乎想要尖叫，却最终没能发出任何叫声。紧接着，双眼向上一翻，身体靠着墙，软软地倒了下去。 咚。 “吓晕了？” 夏夜俯下没有头的身子，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探了探少女的呼吸，终于确认对方只是晕了过去，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 没想到头套还是掉了，她有些无奈地想，不过这样也好，反正靠这种简陋的方式，终究是瞒不住的，还不如早发现早解决。对方正好晕了过去，只要她醒来之前，想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行了。 她弯下腰，抓住少女的两只脚腕，将娇小的身子拖进自己的房间，还不忘把那只落单的小皮鞋也拣进去，然后“咚”地关上了房门。 …… …… “呜……” 少女低哼一声，从昏迷中醒来。 自己躺在沙发上，手脚没有被绳索之类的东西绑住，衣着也很完整地穿在身上……莉莉安刚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一截没有头的脖子就从她的视野上方冒了出来。 “咿咿——” 她差点又被吓晕过去。 夏夜站在莉莉安头顶的位置，弯腰俯视着她：“你醒了？”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少女浑身僵硬地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小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涸，就已经又有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可以不要杀我吗……呜呜……我还不想死……” “放心，我也是和你们一样，是个魔女。”夏夜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没有、没有头？”少女显然不相信她的回答。 “因为我将它献祭给了不可直呼姓名的伟大存在。”夏夜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这是她趁着莉莉安昏迷时想出来的说辞。 没想到少女眨了眨眼，好奇地问到：“‘献祭’是什么？‘不可直呼姓名的伟大存在’又是什么意思？” “呃……”夏夜心想既然你们不知道献祭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通用语中还会有这个词语。“你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只需要知道，本魔女——没有脑袋也能正常活动。” “哦……”莉莉安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夏夜对她反应非常满意，继续解释道：“本魔女来自一个很远的地方……” 但才开了个头，她就被莉莉安的惊呼突然打断： “咦？！原来您是一位旅行魔女吗？！” 少女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的表情不但不再像刚刚那么害怕，似乎还有些惊喜。 “旅行魔女是什么？”这下子换成了夏夜一脸懵逼……哦，不对，她没有脸。 “就是可以孤身穿越以太海，在一个个城市间旅行的魔女啊。”莉莉安解释道，“你说你从很远的地方来，一定是穿过以太海来到这里的吧？” 以太海是什么？听对方话里的意思，这个世界里的城市都是彼此孤立的？ 尽管还有很多疑问，但夏夜没有再追问，而是理所当然地回答：“没错，我就是你们口中的‘旅行魔女’。” “怪不得，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怪不得您没有脑袋也能行动自如呀，旅行魔女都是非常强大的魔女，像您这么厉害的人，没有脑袋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唔……是、是啊，那当然。”夏夜双手叉腰，掩盖着自己的心虚回答。 “啊，对了……还没有正式的自我介绍过，我叫莉莉安。”少女从沙发站起来，露出笑容，向夏夜伸出手。 “夏夜。” 夏夜也伸出手，与对方握了一下，对方的手掌柔若无骨、肌肤如德芙巧克力般丝滑细腻……当然，自己的也不遑多让，哼哼。 “说起来，莉莉安小姐，从刚刚开始，我就有一个问题。” “咦？” “为什么自从知道我是旅行魔女，你就不怕我了呢？” “诶？因为……因为您既然是旅行魔女大人，就是不是怪物了呀。” “可是，应该也没有明确的说法，旅行魔女就一定是好人吧？如果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坏人，那不是比怪物更可怕吗？” “……”听到夏夜的话，莉莉安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第十二章 欢迎来到德布索塔 “呃……可、可是您一定不是坏人，对、对吧？”少女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仓鼠般，小心翼翼地问到。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幅样子，夏夜就总是忍不住想要欺负她一下。 “……”因此，她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对方。 “那、那个……像您这么厉害的魔女，为什么要跟这么弱小的我过不去呢？啊，对了，如果是因为房租的事，我、我向您道歉，我以后也不会向您要房租了！” “……” “呜……您、您到底想要干什么……” 娇小的少女双手环抱在胸口，一步步地缓慢倒退。 夏夜终于开口了：“你……” “？？？” “你需要提供给我一个住所——这个房间太差了，还需要回答我一些问题。作为交换，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当然仅限于我能办得到的愿望。而至少在这个交易完成之前，我都不会伤害你。怎么样？” “……”少女张大了嘴巴，过来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对方不但不会伤害她，还答应满足她一个愿望。 虽然对方强调“仅限于办得到”的愿望，但对于一个强大的旅行魔女而言，办不到的事情应该不多吧？ 而这一切，只需要自己提供一个条件好一些的住所，再回答一些问题就可以了。 莉莉安如鸡啄米一般拼命点着小脑袋，觉得简直捡了天大的便宜。 “我的愿望是……”她立刻说道。 但还没等她说完，就被夏夜抬手制止：“我刚刚说‘交易完成之前，我都不会伤害你’，也就是说，等交易完成之后，我可不保证会对你怎么样。所以如果我是你的话，可不会这么快就说出自己的愿望。” “啊……”莉莉安看了看夏夜那没有脑袋的脖子，顿时不敢再吭声。 “这个房间好闷。”夏夜晃动着脖子，“咻”地从断口处呼出一口空气，“我们换个地方在慢慢聊吧。” “那么……来我家吧。”莉莉安邀请道，“我家虽然不大，但楼层还蛮高的，通风也不错。” 夏夜当然没有意见。她从地上捡起三角形头套，套在脖子上，便对莉莉安说：“走吧。” “那个……您准备一直戴着这个头套吗？”莉莉安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我也不是故意想带这个的，等找到更好的替代品，就会把它换掉。” “哦。” 少女乖巧地点点头，不再多问，打开房门，当先走了出去。 夏夜跟着她走进又暗又窄的走廊，拐过几个岔路口后，终于在前看见了不一样的亮光。 那似乎是通往户外的出口。 夏夜这才想起来，自己穿越过来后，一直都待在这个屋子里，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加快脚步，越过在前方领路的莉莉安，抢先走了出去。 呼—— 清爽的风吹来，吹起了她的裙摆，夏夜一只手按住裙子，另一只手扶着三角形头套，向四周眺望。 门外是一个宽阔的露台，露台所处的位置，在一栋高楼的中央。夏夜走到露台边缘，向下看，发现露台在大约三四十层的高度，她又抬起头，发现上方的楼层更多，一眼竟望不到尽头。 四周不远处，数百层高的大楼鳞次栉比，不少楼的外墙悬挂着巨幅广告屏，正播放着夏夜从未见过的广告。在楼与楼之间的空隙中，无数服饰各异的魔女骑着扫帚，在空中飞行穿梭。 夏夜抬高视线，望向天空，天空是浅黄色的，就像一块纯净的琥珀，在穹顶的极高处，还能隐约看见如同蜂巢一般的六边形纹路。 “怎么了？旅行魔女大人？”莉莉安来到她身边，好奇地问道。 夏夜收回视线。 “没什么。”她说，“只是有些好奇你们这个城市是什么模样的罢了。对了，它叫什么名字？” “徳布索塔。” “徳布索塔？” “嗯，是古通用文。”莉莉安解释到，“就是‘蛋糕塔’的意思，因为这个城市从外向内分为下城区、中城区、上城区，每一个城区建筑物高度逐次升高，就像宴会上的那种塔式多层蛋糕，所以这个城市被取名为‘徳布索塔’。” “那我们现在在？” “在中城区与下城区的交界处，这里不够高，如果飞到更高的地方去，就能看到上城区了，虽然我从来没去过那里，但光是从远处看，也觉得那里真的很美丽。” 莉莉安指着上城区的方向说到，眼中流露出憧憬的光芒。 如果不是夏夜压根不知道怎么飞行，她现在就想飞到高空中去，看看对方口中的上城区的模样。不过，这也不妨碍她画大饼： “哦？那我改天带你去上城区看看吧，看看那里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漂亮。” “真的吗？！”莉莉安丝毫没有怀疑，在她心中，强大的旅行魔女当然是能够进入上城区的。 “嗯，我是旅行魔女嘛。”夏夜毕竟没有脸，撒起谎来也不怕被看出破绽，“当然无论什么地方都要去见识一下。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嗯嗯！” 莉莉安使劲点了点头，当先一步带路，向露台里面走去。 夏夜跟在身后，途中她又回过头，望了一眼这座高楼间飞行着无数魔女的城市。 “欢迎来到徳布索塔，夏夜。” 她在心中悄悄地对自己说。 “好好享受作为一名魔女的新人生吧。” …… “哗啦——” 空无一人的房间中，半开着的裹尸袋突然动了起来。 不久前，夏夜就是从这个裹尸袋里钻出来的，不过，她现在正在莉莉安的家中，自然也无法看到这一幕。 片刻后，一段表面有着翠绿色纹路的触手，从裹尸袋的开口中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 触手的长度不过一尺，断口处还残留着绿色血液，它原本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不久前因为夏夜撕开的裂隙来到了这里，接着又被名叫露卡的魔女砍了一剑。当裂隙关闭时，身上卡着光剑的触手来不及全部缩回，末端的一小截便永远地留在了这个世界。 由于当时正好飞进了裹尸袋里，因此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它。 噗叽——噗叽、噗叽…… 确认四周没有危险后，触手钻出了裹尸袋，在地上一伸一缩，蠕动着向前爬行。 它现在又虚弱又饥饿，只想赶紧找点可以吞噬的东西，填饱自己的肚子。 第十三章 新家 滴—— 莉莉安将水晶球放在房门门锁的位置感应了一下，伴随着一声轻响，房门自动打开了。 看着这一系列过程，夏夜感受到了熟悉的科技感。在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大多数人也是像这样，用手机感应或者指纹扫描打开家门。 但四周的各种细节，又散发着和科技感截然相反的古典感。 比如眼前这房门，材质居然是石头的，表面上还刻着精致的雕花，而门锁也不是机械装置，而是一个看起来像魔女契约的符文。 刚刚在外面看到的景象也一样。 明明是很有科幻感的数百层高楼和巨幅广告屏，但高楼并没有使用玻璃外墙，而是雕刻着华丽浮雕的石头墙面；至于那些广告屏，竟然是一面面大得难以想象的水晶板，符文的光茫在它们的边缘不停流转，驱动着广告画面反复播放。 魔法朋克…… 夏夜心中不禁闪现出这么一个词。 不，严格来说，驱动这个世界的不是魔法，而是魔女契约。 所以，应该叫“魔女朋克”吗？ “旅行魔女大人，这、这就是我的家，请进……” 莉莉安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夏夜的思绪，少女的声音混合着紧张与期待，毕竟在她看来，自己正邀请一位既强大又神秘的“旅行魔女大人”到自己家里。 “打扰了。” 夏夜一边淡定地回答，一边迈进莉莉安的家门。她勾起小腿，将双脚上的黑色小皮鞋依次脱下，摆放在门边，然后直起身子，将套在自己脖子上的三角形头套摘下，拿在手中。 虽然没有头，但莉莉安仍然感觉到夏夜正看着自己，她很机灵地反应过来：“啊——旅行魔女大人，头、呃……帽子可以挂在那里。” “嗯，谢谢。” 夏夜随着莉莉安手指的方向，看见了立在墙边的帽架，帽架上已经挂了一顶精致的黑色魔女帽，那想必是莉莉安的，将染着红色污迹的黑色三角形头套和它并排挂在了一起后，强烈的反差感立刻显露了出来。 嗯……看来接下来，自己首先要去买一顶魔女帽，夏夜心想。 可问题是，自己没有头，就算买了，又该怎么戴呢…… 在夏夜挂好“帽子”的同时，莉莉安也已经脱下了鞋子，包裹着半透明黑丝的小脚直接踩在地板上，这个世界没有“拖鞋”这种东西，因为房间的地板时时刻刻都一尘不染——无论是莉莉安的家，还是夏夜重生的那个密闭房间，这想必是某种魔女契约的效果。 “旅行魔女大人，您需要先洗个澡吗？或者先吃点东西？还是先……” “先吃你？” “咦？！” 大概是穿越前的某个梗被玩的太烂，夏夜下意识地就接了一句，但莉莉安显然是不知道这句话的，因此少女的反应不是害羞或惊喜，而是惊吓。 毕竟不久前夏夜才亲口说过，她虽然是一位旅行魔女，可不保证是一位好的旅行魔女。 再加上这副没有头的样子，莉莉安在那一瞬间不禁猜想，对方是不是要吃掉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来进行她所说的“献祭”。 “咳……我是说，先问你。先问你问题。”看着如同惊弓之鸟的娇小少女，夏夜难得地起了一点恻隐之心，没有再继续吓她。 “啊……这样。好的，当然没问题，请您坐在这里吧！” 莉莉安让夏夜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自己则拖过来一把椅子，端端正正地坐在夏夜正对面，笔直纤细的小腿并拢在一起，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就像一个等着老师问话的小学生。 看着对方的模样，夏夜不禁莞尔，不过对于没有脸的她来说，就算笑莉莉安也看不出来，她始终都是难以揣摩的旅行魔女大人。 她放松身体，靠在松软的沙发上，将一条大腿交叠于另一条之上，包裹在白丝中的小脚轻轻摇晃。 “那么，第一个问题……”夏夜竖起食指，开始了自己的提问。 …… “很好，接下来是最后一个问题，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叫我‘夏夜姐姐’吗？” “诶？” 莉莉安显然没想到最后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总是称呼我‘旅行魔女大人’什么的也太别扭了。”夏夜解释道，“不如，以后你就叫我‘夏夜姐姐’吧，怎么样？” “当、当然可以！” 莉莉安总算反应了过来，鸡啄米一般点头。虽然不久前她还对夏夜称呼她“房东妹妹”表示抗议，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很好。”夏夜满意地晃了晃脖子，“以后我就叫你‘莉莉安’。” “那个……旅、夏夜姐姐，我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莉莉安小心翼翼地举起手，“啊，当然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你可以随便问我问题，当然我是否回答，取决于问题的内容。另外……” 夏夜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垫。 “坐到这里来吧，不用那么拘束。说起来这里是你的家，而我只不过是一个借宿者，接下来我们可以随意一点相处，放心，我又不是怪物，不会吃掉你的。” “好、好的……” 莉莉安椅子上站起，坐在了夏夜身边。不过，她坐着的姿势还是跟之前一模一样，一双腿紧紧地并拢在一起，双手半握着拳头放在膝盖上，丝毫没有放松的感觉。 “你有什么问题，问吧。”夏夜说。 “夏夜姐姐，我只是有些好奇，我原本以为你会问我一些很难的问题，刚才那些问题……很多都是一些常识吧，为什么您要问这些？”莉莉安低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问道。 因为我就是一个缺乏常识的穿越者——夏夜在心中说，当然对莉莉安她不可能这么回答，而是说出了早已想好的借口。 她指着脖子的断口，说道：“我记得我之前对你说过，我将我的脑袋献祭给了不可直呼姓名的伟大存在。” “嗯。”莉莉安乖巧地点点头。 “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在到达这座城市之前，我遇到了一个可怕的敌人，不得不通过献祭的方式来暂时获得更强的力量，从而击败对方。但代价就是，我失去了自己的脑袋，虽然不至于会死，但也因此遗忘了很多东西，包括过去的很多记忆，也包括很多常识。” “可是……你向我租那个房间的时候，虽然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但确实是有脑袋的。” 莉莉安想了想，继续提问道，她虽然对夏夜心存敬畏，但也不是那么好骗。 “因为献祭支付的代价是有延迟的，我击败敌人后，拖着受伤的身体到达了这座城市，之所以向你租那个房间，就是为了找一个可以暂时藏身的地方。住进房间后不久，献祭的代价便被兑付，我失去了自己的脑袋，并因此在房间里昏迷了足足三个月，所以才没能及时支付你的房租。” “原来是这样！”莉莉安不由得发出感叹，一想到自己竟然无意中帮助了一位击败邪恶敌人的旅行魔女大人，她就忍不住在心中偷偷感到自豪。 “是的，正是如此。”夏夜一本正经地点了点脖子，“说起来，还要感谢你3个月前为我提供了那个房间。” “咦？能帮到你就好，感、感谢什么的就不用了……” 心中的想法被人一下子说破，莉莉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白瓷般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浅浅的红晕。 呼，这下子总算能自圆其说了。 看着一脸害羞的莉莉安，夏夜在心中默默地想。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编出这么一套故事，我果然是个撒谎的天才。 第十四章 蛋糕塔之城 魔女是一种依赖魔力生存的生物，即使什么事都不做，魔女每天也会消耗1魔尔的魔力——这是杯子中记录的有关魔女的知识，也是刚刚才向莉莉安确认过的常识。 但魔力并不像空气，随手就可获得。这就好像人类以粮食为生，但粮食不会自己从地里长出来，必须有人去耕作。 而德布索塔主要的魔力来源，是钻井——一种庞大无比的、以魔女契约驱动的装置，以城市中央为起点，穿透厚厚的以太海，钻入海底，从海底下方源源不断地抽出魔力，供给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这样的钻井共有七座，它们全部属于上城区的同一家公司——以太勘探。 因此，以太勘探掌握在这座城市的命脉，也在实质上统治着这座城市。 根据莉莉安所说，在德布索塔，有大约20%的魔女直接就职于以太勘探，有超过50%的魔女就职于以太勘探、以太勘探在各行业的子公司、或其他与以太勘探有密切业务往来的相关企业。 以太勘探在整个城市铺设了魔力输送管道，任何魔女只要在公司登记点处登记了自己的信息，就可以通过魔力管道随时随地支取自己所需的魔力。 当然，任何通过魔力管道支取的魔力数量，都必须以这位魔女在以太勘探所拥有的个人信用额度为限，并在获取魔力的同时，扣减相应的额度。 如果支取者是以太勘探、以太勘探子公司或相关企业的员工，那么她所支取的魔力，将每个月自动从她的工资中抵扣，并释放相应的信用额度。 如果支取者不是上述员工，则必须在每个月的截止日前，自行向以太勘探偿还，如逾期不还，则视为违约，而违约者将被以太勘探最专业的追债人盯上——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活人成功逃脱过这些追债人的追债。 以太勘探的存在，也直接导致了这座城市三个城区的划分： 上城区、中层区，以及下城区。 “德布索塔”市如其名，就像一个三层的蛋糕塔。在城市中央，位于最高位置的是上城区，那里主要居住着以太勘探、以太勘探子公司或相关企业的股东和高级管理人员。 而在环绕着上城区的中层区，居住者大部分是上述企业的中层管理者及员工。剩余的则是与以太勘探无直接关系，却同样有着不错的收入来源的魔女——比如莉莉安，她在下城区和中层区边缘有几套房产，每个月靠收租金仅能有不错的收入。 而居住在下城区的人，有些在各类低端服务行业工作，有些是某些小企业的底层员工，还有些从事着某些灰色行业；而最后还有一部分人，从事着近两年来才兴起的行业——捕鲸。 捕鲸业，顾名思义，就是捕猎鲸鱼的行业。 按照莉莉安的说法，鲸鱼是一种庞大而危险的生物，生存在以太海深处。过去德布索塔的人们都不知道鲸鱼的存在，直到几年前，一位路过这座城市的旅行魔女，在交谈时无意中聊到有关鲸鱼的信息： “你问我是怎么穿越以太海的过程中补充魔力的？呵，这就要说到一种名叫鲸鱼的生物了。它们生存在以太深处，庞大的身体中储存着大量的鲸油，而鲸油蕴含着密度极高的魔力。 “什么？你们想去猎杀鲸鱼？我劝你们不要这样做，鲸鱼是一种极危险的生物，从它的背腔中射出的魔力洪流，能够瞬间就让你们灰飞烟灭——当然，对于实力和美貌一样早已登峰造极的本魔女而言，它只不过是个有些麻烦的笨家伙，只要稍施手段，就能将它杀死，从鲸油中补充旅行所需的魔力……” 就这样，下城区的亡命徒们在魔力的诱惑下，开始组织起来，她们乘着简陋的渔船进入以太海，试图寻找旅行魔女口中的鲸鱼。 经历无数次的失败后，终于有一条幸运的船发现了鲸鱼的踪迹，她们返回德布索塔，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下城区的人们。 于是更多的人进入以太海，试图捕猎鲸鱼。而这也带来了更多的失败、失踪，以及死亡。 终于，在大约两年前，有几位强大而幸运的魔女，驾驶着为了捕杀鲸鱼而特别改造的船只，终于成功猎杀了一头不算大的鲸鱼，当她们将鲸鱼拖回港口，从鲸鱼的身体中切割出鲸油，并从鲸油中抽取出魔力时，那位旅行魔女的话终于得到了证实。 而这几位魔女也在一夜之间暴富，她们挥霍着这些魔力，享乐了好一阵，然后斥巨资打造了一条更先进的船只，再一次进入以太海，雄心勃勃地准备再一次猎杀鲸鱼。 然后，她们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几个月后，另一艘船发现了那艘船的残骸。 但这个悲剧并不能改变人们的欲望，最近两年，下城区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以太海，试图捕猎鲸鱼。 尽管大多数人都失败而归，甚至很多人尸骸无存，只有极少数人成功。 可这又怎么样呢？捕鲸意味着一夜暴富，意味着改变现状，意味着希望；而居住在下城区的人，最缺乏的就是希望。 …… 咕—— 一声传来，打断了夏夜的沉思。 她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莉莉安正满脸通红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看来这就是刚刚那声“咕”的来源。 “魔女也会饿，也需要吃东西。”这也是刚刚才从莉莉安那里得知的小常识之一。 尽管魔女只依靠魔力就能存活，但依然有进食的欲望，就像她们还保留着睡眠欲一样。 再加上食物的价格都很便宜，因此只要不是手里太过拮据的魔女，每天都会正常进食三餐。 至于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到那里去了……夏夜没好意思问，反正自己也是魔女，过两天自然就会知道。 “不、不好意思……”莉莉安红着脸说。 “没什么，是我刚刚想得入神了，已经到该吃饭的时间了吗？” 夏夜一边说一边望向窗外，窗外的天色确实暗了不少——这个世界看不见太阳，但仍然有白天和黑夜——这同样是莉莉安告诉她的常识之一。 “嗯，已经下午6点了。”莉莉安拿出水晶球，巴掌大小的长方形水晶表面上，显示一个数字： 6 “所以……？” “所以我准备做饭啦，夏夜姐姐，可以期待一下我的厨艺哟！”一说到做饭，莉莉安似乎整个人都一下子散发出了光芒。 第十五章 杂鱼晚餐 看着莉莉安自信满满的表情，夏夜不由得也来了兴趣。她不再继续想刚才那些严肃的问题，自从复活以来，今天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连续的高强度思考已经让夏夜感到隐隐头痛。 ——虽然自己的“头”并不存在，但这就是所谓的幻肢痛吧？ 接下来，应该是放松时间。她对自己说。 “哦？你准备做什么？”她有些好奇地问。 “呼呼呼，杂鱼。” “？？？” 在夏夜一脸疑惑的时候，莉莉安已经从一个应该是冰箱的柜子里拎出了一个大大的袋子，“咚”放在了厨房的台面上。 夏夜走过去，往袋子里望去，只看见满满一袋子……怪物。 “夏夜姐姐原本一定是知道的，只不过现在忘了吧？所谓‘杂鱼’，就是生活在周边以太海的各种小鱼，模样可爱，肉质鲜美，还含有一点点魔力，是料理的好食材呢！” 莉莉安将杂鱼从袋子里取出来，一边介绍道。 “……” 肉质鲜不鲜美我不知道，但这个模样……怎么样都和可爱沾不上边吧？ 如果不是没有脑袋，夏夜现在一定会摆出单手扶额的表情。 比如这只，肚子竟然是透明的，里面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实在太露骨了。 还有这只，明明是鱼，为什么长着又尖又利的节肢，不禁让夏夜联想到穿越前看过的某本恐怖漫画。 最后还有这个，你头呢？没有脑袋也能生存，难道您就是我的远房亲戚？ 就在夏夜不停地悄悄吐槽时，莉莉安已经系好围裙，从刀架上“噌”地抽出一把尖头厨刀，挑出一条杂鱼放在菜板上，一刀剁了下去。 “杂鱼、杂鱼、美味又容易料理的杂鱼……” 少女一边处理着鱼，一边竟然哼唱起来，脑袋随着歌声一点一点的，漂亮的金发双马尾则随着脑袋轻轻摇晃。 “……”夏夜感觉自己拳头硬了。 金发、双马尾、萝莉身材、还“杂鱼、杂鱼”地叫——要素齐全了属于是。 但一想到这个世界的人又不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梗，她就又有些索然无味。有些乐趣就像神明一样，如果没有很多人知道，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就在夏夜胡思乱想的时候，莉莉安已经将所有杂鱼肢解成了大小差不多的鱼块，她将鱼块倒进锅里，加水，然后架在形似天然气灶的锅架上，然后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口中吐出魔女文的音节： “h-n-t-q-s--” 锅底处，一段蓝色的火焰突然出现，它稳定地待在原地，开始给盛满了鱼块和水的锅加热。 “这是？”夏夜有些惊讶。 “1级魔女契约‘微小火焰’，夏夜姐姐也没有印象了吗？” “没有。”夏夜很坦率的摇摇头。 她之前从没想过，魔女契约竟然可以用来做饭，虽然严格来说这也算魔女契约的相关知识，但并没有记录在她的杯子里，或者说，她的杯子里压根就没有记录任何有关日常生活的信息。 如果魔女契约可以用来做饭，那么—— “我有些好奇。”夏夜指着储存杂鱼的柜子，问莉莉安：“那个柜子，也是靠魔女契约来保存食物的吗？” “是呀。”莉莉安一边用勺子搅动着鱼汤，一边理所当然地说：“1级魔女契约‘长效寒气’，再加上那个柜子的密封性很好，就可以一直保存食物啦。” “哦哦……”夏夜感觉自己像个刚刚穿越到现代、从没见过家用电器的古代人。 搅了一会之后，莉莉安就从一个柜子里拿出各种瓶瓶罐罐，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往锅里倒。 有紫色的粉末； 有绿色半透明状的液体； 还有看起来像昆虫翅膀的薄片…… 最后，莉莉安从“冰柜”里又拿出了一把蔬菜，扔进锅里。那蔬菜在进入扔进汤里的时候，竟然发出“啊”的一声尖利叫声，菜叶还不甘心地扭动了几下，接着就再也没了声息。 夏夜心中忍不住有些发毛，但为了维持自己“无所畏惧的旅行魔女”的形象，她只能装作随意地问到： “这个菜是……呃、它是菜吗？” “这个是‘尖叫菜’，有一种独特的清香，煮杂鱼的时候放一些，就能中和鱼汤过于浓烈的口味……这可是我的独家配方。”莉莉安有些得意地介绍到。 夏夜往锅里看了一眼，鱼汤确实很浓稠，颜色绿油油的，表面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 这个……真的能喝吗？ 对于即将到来的“试毒”时刻，她竟然有些畏惧了。 “夏夜姐姐一定也饿了吧？杂鱼汤马上就做好了，嘿嘿，不是我自夸，真的非常非常美味！” “哦……” 就算真的像莉莉安说的那么美味，夏夜也很怀疑没有头的自己能不能尝到味道，不过，可能尝不出味道反而更好一些？ “做好了！” 莉莉安宣布自己大功告成，她给自己戴上厚厚的隔热手套，抓住锅柄，将一整锅绿色的鱼汤端到了餐桌上。 “接下来，只要再烤一点面包，就可以开饭了。”莉莉安说话的时候，已经将一大块面包“咚”地扔进了烤箱里。 面包的模样，倒还算正常…… 接着，莉莉安便拿着两只碗和勺子，将它们摆在了桌子上。 “夏夜姐姐，要先来尝尝我做的鱼汤吗？” 少女眨着湛蓝色的大眼睛，一脸期待地望着夏夜。 “呃……好啊……” 见到少女可爱的脸蛋上露出这副表情，夏夜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只好勉强点了点脖子。 说起来，自从复生以来，她还一点东西都没吃过，如今闻着鱼汤那奇怪却并不难闻的气味，肚子里竟然真的有些饿了。 夏夜坐到餐桌前，拿起银色的汤勺，从锅里舀了一勺绿色的浓稠汤汁，心中默念： “魔女没有头也能吃东西，魔女没有头也能吃东西……” 接着，她便将热乎乎的汤勺，对准脖子上食道的开口倒了下去。 一股白色的烟从脖子上升起，接住了从汤勺中流淌而下的鱼汤。白烟将绿色的汤汁包裹，接着，如果口腔和咽喉般有节奏地蠕动，将汤汁一点点地顺着食道送了夏夜的胃里。 她竟然真的尝到了味道。 而且意外的好吃！ 首先弥漫在“口腔”中的是一股浓郁的奶香味；紧接着，恰到好处的辛辣冲破汤汁粘稠的口感，在夏夜的味蕾上跳起了踢踏舞，给她的味觉带来了另一重感受。 当这两者相爱相杀，彼此都到达巅峰时，一股清香的味道悄无声息地弥漫了开来。 那是“尖叫叶”的味道，怪不得莉莉安说这是她的独家配方——看似不起眼的淡淡清香竟异常持久，无论浓烈的奶香味还是刺激的辛辣味都无法将它冲散，等到前两种味道慢慢减弱时，清香的味道就显得越来越明显。 最终，口腔中一切的激烈都归于平静，只留下淡淡的甘甜。 “嗯~~~好吃！” 夏夜发出由衷地赞赏。 硬要类比的话，莉莉安做的鱼汤类似于穿越前那个世界的青咖喱，同时兼具着醇厚浓香的奶味、刺激味蕾的辛辣味，以及独特的清香味。 但相比青咖喱，每一种味道都更加其妙，彼此之间的搭配也更加具有层次感。 “真的吗？太好了！” 一直忐忑地注视着夏夜的莉莉安，脸上一下子绽放出了笑容。 第十六章 一千零一夜 不久之后，面包也烤好了。 相比卖相有些惊悚的鱼汤，面包的外观明显要正常许多。 据莉莉安介绍，面包的原料是一种叫“穹顶麦”的植物，而这种植物原本叫作“蒲公英麦”。 野生的蒲公英麦生长在天空中，随着气流四处飘荡。后来，有魔女发现蒲公英麦的种子不仅可以使用，而且既美味又能补充少量的魔力，于是便将它们收集起来，人为地加以培育。 再后来，在各种魔法的改良下，蒲公英麦变成了如今的穹顶麦，它们不再随风飘荡，而是固定生长在城市的穹顶上，穹顶麦的种子不仅比蒲公英麦的要饱满，产量也高，如今已成为魔女们的主食之一。 天气晴朗的时候，只要抬头，就能看见在穹顶某些位置，有一块块白色的小方块，那就是穹顶麦的麦田。 夏夜将外表酥脆金黄、里面雪白绵软的穹顶麦面包撕下一小块，放进碗里，让它沾上香浓的鱼汤，然后扔进“嘴”里。 嚼嚼嚼…… 和穿越前那个世界的小麦面包不同，穹顶麦做成的面包带有一点淡淡的苦味。但这种苦味一点都不难吃，而是咖啡一样，又苦又香，吃下几块之后，就会带来提神的感觉。 按照莉莉安的说法，这是因为穹顶麦的魔力含量比其它食物都要高，当它的魔力在体内释放时，魔女就会感受到由于补充魔力而带来的愉悦感。 “腻腻俺……泥惹楚咦针布戳……” 只有吃到美食时，人才会发现自己真的饿了。大快朵颐的夏夜顾不上餐桌礼仪，一边在“嘴”里塞满面包和浓汤，一边含含糊糊地称赞到。 “嘿嘿，夏夜姐姐喜欢就好。”见夏夜吃得这么起劲，莉莉安也非常开心，“虽然我对自己的厨艺还蛮有信心的，但真到了让你品尝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是挺紧张的。” “为什么？”夏夜又咽下一口面包问。 “因为夏夜姐姐是旅行魔女嘛！你一定去过很多城市，品尝过各种不同的美食吧？就算记忆丢失了，但那些美食带来的感觉，身体一定也还有印象。说不定我自认为很美味的拿手好菜，相比起你过去吃过的那些美食，就只能算是普普通通呢？” “嗯……” 夏夜过去确实吃过很多地方的美食，但不是在这个世界，而是在穿越前的那个世界，因为工作的原因，她常常需要飞往各种不同的地方，最忙碌的时候，甚至连续几个月都回不了家。 “我确实去过很多地方，也品尝那些地方的食物。”夏夜一边用汤勺慢慢搅着碗里的汤，一边说道。 “有些地方的食物确实算得上美味，而且也很独特……不过，即使是这样，它们给我带来的感受，也并没有超过这碗鱼汤的美味。所以，莉莉安，你的厨艺真的很好——这是来自一位旅行魔女的肯定。” “这、这样吗……夏夜姐姐这么高的评价，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莉莉安虽然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完全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样子，反而就像写着“快来多夸夸我吧！”几个大字一样。 “啊，对了。”少女又一拍手掌，笑容满面地说道：“既然夏夜姐姐这么喜欢吃我做的饭，那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吧！另外……” 夏夜不等她说出“另外”后面的话，便打断道：“好啊，说不定以后我会彻底离不开你做的饭，到那时，就算我跟你之间的交易完成了，我也舍不得吃掉你了呢。” “咦……？” 少女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所以那个……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我承诺在满足你的愿望前不伤害你，可愿望达成之后，怎么处置你，就看本魔女的心情了……” 夏夜的视线锁定在少女身上，如同有实质一般缓慢游移，“不过你也不用太过紧张，你听过一个叫‘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吗？” 莉莉安摇了摇头。 “嗯——那是我曾经在另一个城市中听来的故事。那个故事说，从前有一位国王……” “什么是‘国王’”莉莉安忍不住问。 “就是一个地方的统治者，类似于城主。” “哦……” 见莉莉安乖巧地点了点头，夏夜继续说道：“那个国王被皇后背叛，处死皇后之后，仍迁怒于其他人。他对全国宣布，要挑选一位女子作自己的皇后——也就是妻子。第一日当然有很多女子前去应征，国王从中挑选了一位后，白天将那女子迎娶，第二日早晨便将她处死了。接着他又宣布，需要重新迎娶一位……” “那个……什么是妻子？”莉莉安又提出一个问题。 “呃……” 夏夜突然想起来，魔女是无性繁殖的卵生生物，因此，她们根本就没有“配偶”的概念。 “那是那个地方的独有习俗……”夏夜开始给《一千零一夜》补充设定，“习俗规定，每个人成长到一定年龄之后，必须找一位自己喜欢的同伴，呃，但也有可能不喜欢……总之必须找一个人，日日夜夜跟自己生活在一起。那个人，就被称作‘妻子’。” “哦……”莉莉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咳，继续说故事。国王迎娶了第二位妻子后，在第三天早晨又将她处死……就这样重复了一段时间后，全国上下终于再也没有人敢去应征。虽然说成为皇后意味着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但就算是再多的财富，也要有命花才行。国王见没有人再敢前来，便宣布，从次日起，如果被他选中的女子不自愿来到他的皇宫，他便会让卫兵逮捕对方，并立刻处死。就这样，每天早晨依然会有一名女子——无论答不答应成为他的妻子——都会被他处死……” “哇！这个国王好残忍，他是个大坏蛋吧？”莉莉安忍不住感叹道。 “没错。”夏夜答道，“不过他是国王，权力很大，就算他这样做，其它人也没法反抗。” “就在全国上下都人心惶惶时，宰相的女儿，一个名叫珊鲁佐德的女子站了出来——宰相就是辅佐国王的人。她自愿前往皇宫，表示愿意成为国王的妻子。 “国王当然很高兴，立刻迎娶了她。和其他女子不同，当晚，珊鲁佐德给国王讲了一个非常吸引人的故事，当故事讲到最精彩的时候，天刚好亮了，珊鲁佐德问：‘您想今晚继续听故事呢，还是现在就要处死我？’国王自然不舍得杀她，便饶恕她当天不死，让她晚上继续讲故事。 “第二天晚上，珊鲁佐德继续讲诉那个故事，一直讲到次日早晨，又刚好断在了最精彩的地方。国王只好又宽恕她不死……就这样，她的故事一直讲了一千零一夜，国王终于被感动，承诺今后不会再杀她，两人于是白头偕老。” “故事讲完了。”夏夜对莉莉安说。 “啊……所以，这个故事竟然有个好结局。”莉莉安有些惊讶地看着夏夜。 “没错。” “可是，那个国王好坏，我还以为他最后会被人杀死……” “嘛，确实很多人都觉得那个国王很坏，还有很多人觉得，珊鲁佐德即聪明又善良，为什么嫁给那么坏的国王，做他的妻子……” “嗯嗯！”莉莉安使劲点着自己的脑袋，表示赞同。 “不过，我倒是喜欢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个故事。”夏夜一边用汤勺玩弄着碗里的杂鱼，一边说道。 第十七章 你的愿望 “在故事里，国王无疑是个坏人，同时也是个力量强大的人，他统治着一个国家，可以一言决定他人的生死。而对于如此强大而又危险的存在，当他宣布需要迎娶一位妻子时，最开始竟然有那么多的人应征，这才是我最觉得有意思的地方……” 夏夜停顿了一下，用勺子分割下一块被炖得酥烂的鱼肉，倒进喉咙里。 将鱼肉连着汤汁咽下去后，她继续说到：“她们是怎么想的呢？难道成为皇后之后的荣华富贵蒙蔽了她们的双眼吗？竟然主动去接近那样一个强大而又不可测的存在？不要说国王生性残暴，就算他是个并无恶意的人，由于他那强大的力量，同样有可能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就让他身边的人身首异处。” “唔……”莉莉安有些理解夏夜的意思了，她想了想，又问：“可是珊鲁佐德就没有死，不仅没死，还成功感化了国王。” “没错。”夏夜点点脖子，“但之所以这样，不是因为她足够善良，而是因为她有足够强大的智慧。强大并不一定指武力或权力上的强大，拥有超群的智慧也同样是一种强大。因此，珊鲁佐德和其它那些被国王处死的人是不一样的，她是一个强大的人，一个在实力上能够和国王平起平坐的存在。所以她才能够保护自己不被杀掉，并最终与国王白头偕老。” “……” 莉莉安没有再继续提问，她沉默了许久，突然抬起头，湛蓝色的大眼睛注视着夏夜：“果然……夏夜姐姐已经猜到什么了吧？” “隐约有一点猜测罢了。”夏夜坦然道：“自从你第一次得知我是旅行魔女，对我的态度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很……兴奋。而这绝对不仅仅是出于对旅行魔女的尊敬，所以我猜，对你而言，旅行魔女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 “夏夜姐姐真的很敏锐。”莉莉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稍稍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其实，我是一位旅行魔女的后代。” 夏夜点了点脖子，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据母亲大人所说，她是在以太海中产下我这枚卵的。产下卵后，她就带着这枚卵继续自己的旅程，不久之后来到了德布索塔。 “她在这座城市暂住了下来，等到我破壳而出之后，又继续扶养了我两年……” 按照此前从莉莉安处得知的常识，以及夏夜自己的估算，她知道魔女破壳而出时，生理及心理年龄就已经约等于人类两三岁大的小孩。 而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魔女会以惊人速度成长，等到破壳之后的两年，她们就会成长为相当于人类十二岁的少女。 而接下来，魔女生长的速度就会明显放缓，直到完全停滞，而在剩余的漫长寿命中，她们的样貌都不会再发生丝毫变化。因此，大多数魔女看上去都比她们的实际年龄要小。 “那是你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基于过去身为人类的经验，夏夜猜测道。 没想到莉莉安摇了摇头。 “其实我对那两年并没有太多的感觉。”她说，“母亲大人总是很忙碌，每天在家的时间都不多。除了让我有充足的魔力可以补充，有足够的东西吃，有几十套衣服可以随意挑选着穿，其它的事情，她几乎就没有管过我。” “那你会讨厌她吗？” “当然不！”莉莉安使劲摇了摇头，“其实我很……崇拜她，觉得她一定很厉害，所以每天才需要处理那么事，见那么多的人。后来，我听见别人都称呼她‘旅行魔女大人’，见到所有人都对她很尊敬，这种崇拜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后来呢？” “后来……在我两岁时，她突然交给我几份契约，说她在中层区和下城区买了几套房子，足够维持我今后的生活。那时的我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问：‘母亲大人要离开我了吗？’她很坦然地点了点头。 “‘我是一个旅行魔女’，她说，‘不可能永远停留在一个地方。实际上，德布索塔已经是我停留得最久的城市了，至于原因——当让是因为需要等着你长大。’ “‘那母亲大人可以带我一起走吗？’那时的我又问。但对方很干脆地拒绝了：‘你太弱小了，目前看来也没什么天赋。如果我带着你，不但你随时可能被以太海中的各种危险夺去性命，说不定还会拖累我。’ “‘留在这里吧，将我留给你的那些房子租出去，你就能得到一个平淡却安稳的生活。’” “说完这些话后，母亲大人就跃上扫帚，头也不会地飞走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再听到过有关她的任何消息。对于她而言，我只不过是她漫长旅途中的一个小小插曲。 “但是，自从她离去，我就经常会想——要是她能带着我旅行该有多好，这样我也能像她一样，去不同的地方，见识不同的人和物，甚至击败各种危险的敌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永远只能困在这座城市，过每一天都差不多的生活。” “哦？”夏夜的语气带上了一点笑意：“如果你想去外面冒险，应该也不是没法办到吧？你也可以像你的母亲一样当一位旅行魔女，或者去……捕鲸？按照之前你的介绍，捕鲸也是要进入以太海深处的。” 莉莉安轻轻“哼”了一声，说到：“夏夜姐姐明明知道答案，还故意这样问我。我承认啦——我很胆小，而且又像母亲大人说的那样，没什么使用高级魔女契约的天赋，所以不要说去当旅行魔女，就连捕鲸也不敢去尝试。” 夏夜被莉莉安的“摆烂”逗笑了，她从喉咙里发出几声笑声，说到：“我倒不是故意取笑你，只是要先确认这一点，才能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现在我终于能够确定了——你一直想对我提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莉莉安没有接话，只是忐忑不安地看着夏夜，仿佛在等待她的宣判。 “你想要我带着你走，对吧？”夏夜说道，“带着你去继续我接下来的旅程，穿越以太海，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满足你未能从你的母亲那里实现的遗憾。” 第十八章 国王游戏 “我猜得对吗？”夏夜问。 “夏夜姐姐猜得一点没错。”莉莉安老老实实地承认，“我本来想等我们的关系更加熟络后，再找机会提出我的愿望，但没想你这么敏锐，还不到一天，就被猜到了。” “这不是你的问题。”夏夜说，“只是由于过去从事的……工作，让我比较擅长看透一个人的想法。” “那么夏夜姐姐愿意满足我的愿望吗？” 夏夜没有急着回答。 她从椅子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前倾，俯视着坐在对面的莉莉安。莉莉安看不见她的头，只能看到将那白皙脖颈的鲜红截面，她突然没来由地感到心悸，娇小的身子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接着有些慌乱地垂下视线。 “想想我刚才讲的那个故事。”夏夜和颜悦色地说。 “我明白的，夏夜姐姐。”莉莉安很乖巧地回答道，“其实现在想想，对于我而言，强大的母亲大人就是我的第一任‘国王’，只不过她是一个善良的国王，虽然拒绝了我和她同行，但至少给了我一个妥善的安置。” “你说的没错，我发现，你其实比看上去要聪明……不少。”夏夜肯定道。 “哼，这可不是称赞人的话。”莉莉安鼓了鼓腮帮子：“那么，夏夜姐姐又是怎样的一个‘国王’呢？” “我不是一个善良的国王，但也不是一个残暴的国王。”夏夜不再俯视着莉莉安，缓缓坐回到椅子上：“只要有可能，我喜欢与别人讲道理，但如果她们不喜欢听，我也不介意使用其它方式。 “所以，我会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就像我之前建议的那样，你暂时不要向我提出你的愿望，我还会在德布索塔呆很长一段时间，暂时不会离开。你可以待在我的身边，做我的朋友，我也会想办法帮助你，让你不再这么弱小。等到我将要离开的时候，或许你仍和现在一样，但也有可能已经强大到可以自己进入以太海旅行，到那时，你再向我提出你的愿望。” “那么第二个选择，是我现在就向夏夜姐姐提出自己的愿望？”莉莉安问。 “没错，你可以现在就要求：当我离开这座城市时，带上你一起走。我承诺过，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会办到。而‘带你一起旅行’当然是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因此我会满足你的愿望。”夏夜回答道。 “……咦？！” 莉莉安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一下子睁大的双眼，但紧接着，聪明的她就想到，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她试探着问。 “没错——但是实现愿望的方式，你可能不会太喜欢。”夏夜说。 “？？？” “毕竟带着一个活人旅行太麻烦啦，说不定还会给我招来意料不到的危险。所以我在临走之前，会将你杀死，将你的杯子取出来，带在身边好好保管。这样一来，也算是满足‘带着你四处旅行’的愿望了。” “啊？！这……”莉莉安捂着嘴巴，显然被吓到了。 但夏夜只是平静地坐在座位上，丝毫看不出任何要伤害她的打算。 “夏、夏夜姐姐……”莉莉安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刚刚什么都没有问过，以后直接就提出了自己的愿望，是不是你会直接答应下来，然后等到临走之时，就……” “没错。”夏夜坦然承认，“因为我是‘国王’，而且不是一个善良的国王。如果你愚蠢到认为能够毫无风险地从我这得到什么，那么，你的结局只会和故事里那些妄想成为皇后的人一样。” “……” 莉莉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逃过一劫。 “但是你很聪明。”夏夜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继续说道：“向我提出了疑问，因此我也坦白地告诉你，并给你两个选择。现在，你可以做出你地选择了。” “这、这还有什么可选的？当然选第一个。”莉莉安瞪着夏夜，精致可人的脸蛋上毫不掩饰地露出气恼的表情。 ——她已经发现，在这种方面，自己就算这么做，夏夜姐姐也不会在意。 果然，夏夜一点也没有生气，反而还觉得很有趣似地轻笑了一声。 “很好，你自愿做出了选择，而我尊重你的选择——你看，就像我说的那样，我喜欢跟人讲道理。” “……”莉莉安在心中悄悄对夏夜‘讲道理’的本事深表佩服。 “我还有一个问题。”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 “说吧。” “既然对旅行时的夏夜姐姐来说，我是一个必须‘处理’的负担；那么，对于如今待在德布索塔的夏夜姐姐来说，难道我就不是一个负担了吗？”莉莉安问到。 夏夜思考了一会，才开口说道：“虽然现在不是……但过一阵子后，确实有可能成为我的负担，但无论怎么，这个负担都不会有旅行时那么大，而且，我也愿意承受。” “为什么？” “大概是你做的杂鱼汤很好喝吧。”夏夜轻笑道，“就像故事里的国王为了听珊鲁佐德的故事而一天又一天地饶她不死一样——至少在德布索塔的这些日子里，我会将你当成我的朋友。” 莉莉安能感觉到，夏夜身上某种危险的气息正在消退。这是她的直觉，而她在这方面的直觉一直很准，就像弱小的小动物对危险的猛兽总有敏锐的直觉一样。 她知道，夏夜已经成为了她的第二任“国王”。虽然这一次的“国王”比母亲大人更危险，但她认为自己这一次的表现会比上一次更好一些。 “鱼汤都凉了，我去把它热一下。”她露出笑容，就要去端还剩下一小半鱼汤的锅。 “不用啦，我已经吃饱了。”夏夜说，“不过如果你还想吃，可以把它热一下，我陪你再吃一点。” “那我收拾碗碟了，夏夜姐姐。” 莉莉安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和夏夜的餐具叠放起来，端向厨房。 夏夜也站了起来，但她没有去帮莉莉安，而是走到窗边，向窗外眺望。 夜幕降临了。 浅黄色的天穹变成了幽蓝色，天空中没有月亮，但黑暗并没有笼罩这座城市，目力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绚烂的灯光。 德布索塔的夜晚似乎比白天还要热闹，天空中魔女们的扫帚头几乎都快碰到了前一人的扫帚尾，形成了壮观的空中大塞车。 我在骗人，夏夜在心中对自己说，我并不是旅行魔女，我千方百计地诱导莉莉安不要现在就提出愿望，是因为我现在没有把握实现她的愿望。 她将事实对自己复述了一遍。 这是必要的，欺骗者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什么才是事实，否则很容易连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谎话。而一旦变成那样，当谎言的泡沫破灭时，制造谎言的欺骗者，也会与谎言一起灰飞烟灭。 但谎言的泡泡终究是会破灭的，如果要避免这一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谎言变成事实。 我的目标是——夏夜在心中又重复了一遍： 1、找到自己的脑袋 2、弄清失去脑袋的原因 还有3……她决定为自己再增加了一个目标： 3、成为一位真正强大的魔女。 第十九章 新的一天，从跟触手打架开始 触手在房间里乱窜。 它已经将几乎所有可以找到的东西都咬了一口，但是——又通通吐了出来。 难吃。 无法下咽。 诺大一个房间里，竟然一点可以吃的东西都没有。 这儿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经过一阵发泄似的破坏后，它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因为它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浪费能量，如果再找不到可以吃的东西，而自己现在太过虚弱，又弄不开那扇门离开这里…… 自己，该不会被饿死在这里吧？！ 一想到这里，触手感到一股憋屈。在原来那个世界，它可是凶名赫赫的存在，想吃谁吃谁，想咬三口绝不会只咬两口。可现在，自己…… 呃，“自己”应该还是挺逍遥的，最多不过在穿过那个裂隙的时候受了一点小伤，现在应该还继续在那个世界作威作福呢。 因为，自己并不是真正“自己”，只不过是真正的“自己”身上无数触手中的一根上的一段微不足道的末端。 由于那个意外，它从本体上分离了，而世界与世界之间的时空屏障又隔绝了它与本体的联系，因此它才生出了自我意识。 呜……好饿……又好冷…… 找不到吃的触手只好又可怜巴巴地爬回裹尸袋里，那里至少比外面要暖和一些。 咦？似乎……有一股美味的味道？ 本已在裹尸袋里躺平的触手，却突然有了意外的发现。 此前它急着出去，根本没有注意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味，但现在，饥饿将它的嗅觉放大了无数倍，令它一下子就发现了之前没有发现的东西。 ——就在袋子的底部，有一层薄薄的水汽。尽管它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如今却成了触手的救命稻草。 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出尖端，在水汽上轻轻舔舐了一口，同时体内的机能启动，开始分析这“食物”的成分。 ——占主要成分的，是一种由两种元素构成的液体，这两种元素恰巧在它那个世界也有，是氢元素和氧元素。 ——占次要成分的，是一个可以溶解在上面那种液体中的电解质。 但以上两种成分都不重要，最关键的，是一种既无法归类于物质也无法归类与能量的东西，触手无法分辨出它是什么，却能够肯定——那股美味的味道正来源于它。 更重要的是，吃下这个美味东西后，它的体力竟然恢复了一点！ 一瞬间，触手激动得仿佛看到了拯救自己的神明。 prprprprprpr…… 在强烈的饥饿感的驱使下，它顾不得多想，贪婪地将残留在裹尸袋的底部的水汽全都舔得干干净净。 …… “唔……” 夏夜很庆幸，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第一个晚上，就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 这还得感谢莉莉安。 她的家虽然不大，但卧室还意外的挺大的——这不是在玩梗，夏夜的意思是，这个很大的卧室里竟然放了两张床。 按照莉莉安的说法，在母亲大人离开之前，偶尔会来这里睡觉。当然，这个“偶尔”是真的非常“偶尔”，往往连续几周都不见得会在这里睡一次。 而现在，第二任‘国王’夏夜顺利地接管了这张床。而且和上一任不同，她是一个“勤政”的国王，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天天都会睡它。 穿着睡衣的夏夜坐起上半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睡衣是借用莉莉安的，质地轻薄而柔软，奶白色的表面上还点缀着可爱的六芒星图案。 起床吧。 夏夜不准备再赖床，她将白白嫩嫩的双脚抽出被窝，踩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从床边站了起来。 接着，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睡衣的扣子。 说起来，睡衣是借用莉莉安的，裙装也只有一套，水晶球、扫帚之类的必备品更是压根没有，自己真的需要去大采购一番了。 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安排，夏夜一边将自己脱得光溜溜的，她从衣架拿起带有裙撑和束腰的裙装，然后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该怎样穿上它。 咔嗒—— 卧室的门突然开了，莉莉安推门而入。 “夏夜姐姐，起床……咦，你醒啦。早上好，夏夜姐姐，早餐已经做好了，快来吃吧！” 莉莉安看到了夏夜的身体，几乎什么都没有穿的身体，但和动漫中那种“呀”地发出尖叫不同，莉莉安压根就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魔女是无性繁殖的卵生生物，“爱情”对她们而言完全就是一个未知的概念，至于“无意中撞见换衣服”这种人类喜闻乐见的桥段，对她们而言更是无法理解。 “莉莉安你来得正好……” 既然对方不觉得害羞，夏夜自然也当作无事发生，她向莉莉安招了招手，说到：“来帮我穿上这套裙装吧。” “好呀。” 身着围裙的少女小跑到夏夜身边，帮助她将洛丽塔风格的白色裙装套在身上，整理好袖子和裙摆后，莉莉安绕到身后，帮她将束腰的系带一点点收紧。 “夏夜姐姐，我有一个问题。”少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嗯？” “看这套裙装的设计，其实一个人就能穿上。” “所以？” “所以我在猜，该不会夏夜姐姐连怎样穿衣服的记忆都丢失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夏夜几乎以为莉莉安对自己的身份起了怀疑。但扭转视线，扫了一眼身后的莉莉安的表情后，她又松了一口气。 “哼……才、才没有！只是这件一下子忘了怎么穿了。”她“气恼”地说。 “嘻嘻，有时候觉得，忘记一些简单的生活常识的夏夜姐姐还挺可爱的呢。”少女一边轻笑，一边将束腰系好，“以后就让我来帮夏夜姐姐穿衣服吧！” “……” 早餐是面包、煎蛋，以及用一点点魔力和一种植物的汁液调制而成的蓝色饮料。莉莉安的厨艺显然不只是“杂鱼专精”，简单的早餐也被她料理得十分美味。 吃完早餐，夏夜站起身，走到帽架前，将三角形头套取下，扣在了自己得脖子上。 “我要出一趟门，很快就回来。”她对正在收拾餐具的莉莉安说。 “好的。”莉莉安应了一声，没有问夏夜要出去做什么，“中午会回来吃饭吗？” “会。”夏夜说，“等到下午，我们出去买东西吧，帽子、裙子、睡衣、水晶球、扫帚……好多东西要买。” “好呀！”莉莉安开心地应了一声，看来无论哪个世界的少女，都对买买买很感兴趣。 “嗯，我出门了。” 戴着三角头套的夏夜转身出门，她准备再去一趟自己重生的那个房间，因为就在昨天夜里，躺在床上的她突然想到，自己还遗漏了一个地方没有检查。 裹尸袋。 是的，自己将房间里所有东西都翻找了一遍，却唯独忘了装着自己的身体的裹尸袋。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 说不定能从裹尸袋上找到什么线索，而通过这条线索，说不定就能调查到自己脑袋的下落。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 夏夜一边思考着问题，一边用莉莉安告诉她的密码打开了房间的门。 “叽——” 还来不及走进房间，一根手臂粗细的黑影就朝她当头扑来。 第二十章 拿捏（物理） 夏夜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她从来没有想过，在这间屋子里，竟然还有别的访客。 倒是身体的反应比她还快，竟然条件反射地抬起手，试图抓住那道黑影。 手掌触碰到了它，掌心中甚至传来了滑腻冰冷的触感。但在五指合拢的瞬间，黑影不再维持自己的形状，竟然如同液体一般，从四个指缝间漏了过去。 摆脱手掌的控制，黑色的液体在半空中再次聚拢，继续朝着夏夜——迎面扑来。 但夏夜没有脸……因此它一口咬在了三角形的头套上。 头套跌落，露出纤细白皙的脖子和鲜红的断口。发现吃错东西的黑影“噗”地将头套吐掉，飞在半空中的身体瞬间拉长，其中一头粘在了天花板上，并以此借力，调整另一端的姿态，然后——对准夏夜的脖子，再次咬了过去。 噗叽—— 随着一声奇怪地闷响，脖子的整个断口都被咬在的黑影口中，看上去就好像头被咬掉了一样。随着黑影的身体收缩，少女纤细的身体竟然被整个拎了起来，双脚离地，悬吊在半空左右摇晃。 但很奇怪的，夏夜并没有感觉到疼，她只感觉到脖子一圈被牢牢箍住，可娇嫩的肌肤并没有任何破损。 一股强烈的吸力突然传来。敌人以她的脖子为吸管，用力地吸吮起来。 下一秒，异样感从胸腹之间的杯子处传来，夏夜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抬起手，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腕，尽管脖子以上的部分都被敌人咬在了口中，但她本来就没有头，因此也不影响她看见东西。 手腕上，原本的数字应该是-2401——重生时-1的魔力，再减去签订“裂隙”契约时透支的2400魔力。 但现在，刻在白皙肌肤上的数字为：-2403 就在刚刚那短短的几秒钟内，敌人从她的杯子中吸走了2魔尔的魔力。 不对——自己的魔力本身就是负数，它是怎么从空荡荡的杯子中吸收魔力的？ 就在夏夜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手腕上的数字变成了-2404，但紧接着又变回了-2403，最后在“3”和“4”之间反复跳动。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顾不得自己还被吊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急忙将手指按在大腿的符文上，同时念诵出魔女文： “ch-z-v-h-” 契约“回魂”的条款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她刚刚想到了一种可能，需要翻查条款来验证。 虽然敌人都咬到自己脖子上了才想起来查看契约的条款这种事多少有些尴尬，就好像跟boss大战到一半突然开始回忆杀而boss也很贴心地等着你慢慢回忆完以后再爆种一样。 但眼下，夏夜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略过所有的正式条款，直接看向【补充条款】中的内容，她还记得，原本“补充条款-3”及之后的内容都被黑色方块覆盖着，无法阅读。 而现在，尽管补充条款-3仍然被黑色方块掩盖，但-4已经展示出了它的内容： 补充条款-4：魔力透支须完全以立契人自愿为原则，【任何】非自愿手段均不能令立契人透支自身之魔力，包括但不限于：自然耗散，胁迫透支、强制透支…… --【任何】代表立契人合理认知之所有方式。 果然…… 就在夏夜阅读完这条条款的同时，手腕不停跳动的-2403和-2404，终于停止在-2403，不再变化。 透支只能在我完全自愿的情况下才能进行，也就是说，敌人无法从我的身体中夺取原本就不存在的魔力。夏夜飞快地思考。 之所以一开始我被强制透支了2魔尔的魔力，是因为这条条款的成立基于立契人的认知。 那时我的杯子感觉到了吸吮感，就下意识地认为自己魔力的会被吸走，相当于主动透支了2魔尔的魔力让对方吸取。 而一旦当我认识到透支是无法强制执行的，对方就无法在从我这里得到任何魔力了。 除非我愿意给你——我不愿意给的，你永远都无法得到。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向上伸出手掌，一把握住正咬着自己脖子的黑影。 对方发出“叽——”的一声尖利嘶叫，就要故技重施，将自己变化成类似液体的形态，从指缝中溜出去。 但随着夏夜意念一凝，对方的变化戛然而止，仍被她牢牢握在手中。 就在刚刚，她隐约感觉到了对方与自己的杯子之间，建立了一种微妙的联系，而这联系正来源于对方吃掉的2魔尔魔力。 不知为何，这些魔力进入对方体内之后，夏夜仍能感觉得到它们的存在，并能借此影响那黑影的身体。 白皙纤长的五指再一次用力，夏夜终于将对方从天花板上扯了下来，而自己的双脚也终于回到了地面。 稍稍稳住身体的平衡，她就又使劲一扯，这一回，总算将对方从自己的脖子上拔了下来。 在体内那原本属于夏夜的2魔尔魔力的干涉下，敌人的身体远不如之前那么灵活，力量也不再那么大，再加上无论它怎样啃咬，都无法穿透夏夜那看似娇嫩的肌肤，如此一来—— 对手已经完全处于任由夏夜拿捏（物理）的状态。 “这是……？！” 虽然已经与对方斗智斗勇了好几个回合，但直到此时将它攥在手中，夏夜才终于看清这黑影的样子。 这是一段……触手？ 大约一尺多长，手腕粗细，表面密布着翠绿色的奇异纹路，第一眼见到它，夏夜就觉得非常眼熟，稍稍一回想，她便立刻想了起来。 ——这不就是自己使用“裂隙”魔法召唤来的异世界怪物吗？ 明明在裂隙关闭的时候，它已经被强制遣返，怎么还留了一小段在这里？ 就在夏夜思考着它到底怎么留在这的时候，手中的触手已经再一次剧烈挣扎起来。 它先是想通过变成半流体的方式逃走，但很快再一次被体内的魔力干扰，又不由自主地变回了触手的形状。 失败之后，触手表面的翠绿色纹路又亮了起来，它们如同活物般游动着，试图爬上夏夜身体。 这一招夏夜见过，在对付那个名叫“露卡”的魔女时，触手就是通过这种方式爬上了露卡的魔力巨剑，逼得她不得不弃剑后撤。 但现在，夏夜的皮肤表面就仿佛附着一层无形的力场，无论那些纹路怎样努力地游动，都无法攀上她的身体。 接连两招都失败后，触手不得不使出最后的办法——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一样，使劲摆动自己的身体，拼命挣扎。 对此，夏夜的应对也很干脆，她用上最大的力气，五指收紧向内一握！ “叽——！！！！！” 一声惨叫从她的手中传了出来。 第二十一章 魔女早期驯服触手的珍贵影像 但触手并没有乖乖服软，惨叫声中，它反而挣扎地更加厉害，夏夜差一点就把握不住，被它挣出掌心。 一只手不成，她便两只手齐上，一手抓住触手头，一手抓住尾巴，再次用力一握。 “叽叽叽叽——！！！！” 对方又一次发出嘶鸣，和上一次单纯的惨叫不同，这一次虽然仍然只有“叽”声音，但每一声的音调都不同，就仿佛在说什么话一样。 但夏夜对此置若罔闻，虽然触手挣扎得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厉害，但她一贯秉持要动手就要打到敌人彻底服软的原则，压根就没有停手的打算。 看这招—— 她抓着触手高高举起，然后——用力往地上一摔。 “砰”的一声响，触手就好像拉面师傅手中的面团，被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不等它有什么动作，夏夜已经抬起一只脚，对准它狠狠踩了下去。 “叽咿咿咿——！！！” 这一次的嘶鸣声，听起来前所未有的凄厉。 由于一进屋就遭到了袭击，因此夏夜始终都来不及脱鞋子。小皮鞋那坚硬的方形鞋跟结结实实地踩在触手身上，让它整个身体都弯折成了v字形。 “咕……叽……咕咕……” 抬起脚，弯腰再打量触手，夏夜发现这一次对方真的遭到了重创。密布着翠绿色纹路的黑色表面，鞋跟踩出的浅坑还残留其上，整个身体有气无力地拍打着地面，看起来已经没有了逃跑的希望。 “哦，还会动？”夏夜自言自语地评价了一句，“看来还需要继续。” 说着，她脱去了精致的圆头小跟鞋，包裹着白色丝袜的小脚高高抬起，然后对准触手，毫不留情地踩了下去。 毕竟鞋跟的杀伤力太大，脱掉鞋子是为了避免不小心将触手踩死。听刚刚那有声调起伏的“叽叽”声，这东西应该是可以交流的，等一会儿还有很多问题要审问它呢。 我踩、踩、踩…… 一片狼藉的房间中，身着白色小裙子和白色丝袜的无头美少女，对着一根可怜的触手疯狂施暴。 或许是踩在触手身上那q弹的触感还挺舒服的原因，夏夜自己都忘了停下来。直到脚下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停、停下……咕……再踩下去……我真的要死了……” 夏夜的脚掌停在了半空，她犹豫了一秒，最终让脚落在了触手旁边的地上。她用手按着裙摆蹲下身子，凑近了仔细观察刚刚才经历了惨无人道的足底按摩的敌人。 触手已经连拍打地面的能力都没有了，身体软趴趴地趴在地板上，偶然抽搐一下，从尖端处吐出绿色的血沫。 “你会说我们的语言？”夏夜用指尖戳了戳它，开始了审问。 “刚、刚刚学的……”触手气若游丝地回答。 尽管模样很怪，但它的声音却意外的不难听，仔细分辨的话，还会发现音色有些类似夏夜自己。 “刚学的？” “对、对……昨天你把我召唤出来的时候、还有刚刚，我都听到了你们的语言，所以就学会了。” 夏夜明显不信：“就算加上昨天的，一共也没几句话，你就算智慧再高，这么快就能学会？” “真的、真的！”触手害怕再次遭受酷刑，急忙解释：“这是我们种族天生的能力，只要触碰过对方，就能拟态成对方的样子，只要听过对方的语言，哪怕只有短短几句，也能马上学会。” “哦，怪不得你说话的声音有点像我。”夏夜点点头，“另外，你这个能力……还真不错！” 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过，还是先把问题问完再说。 “那你们的种族叫什么？” “……” “嗯？”夏夜作势举起粉嫩的小拳拳。 “别、别……我不是故意不回答……”触手急忙解释，“我们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也从没想过该怎样称呼自己的族群，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很早以前，曾经有一个路过我们星球的伟大存在，用了一个词语来指代我们的族群，那个……也可以算是我们种族的名称吧？” “是什么？” “修格斯。”触手说出了一个发音古怪的词语。 “哦。”夏夜无所谓的“哦”了一声。 无论在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她都没听过这个词语，想来也是某种外星语言，反正只是一个称呼，叫什么都无所谓。 “那你自己的名字呢？”她又问。 “我……我没有名字。” 触手可怜兮兮地回答，接着，不等夏夜继续反问，它就将自己是怎么流落到这个世界过程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遍。 “原来如此。” 这样一样，触手的来历算是完全清楚了，夏夜又在心中快速思考了一遍，认为自己那个“大胆的想法”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给它一个名字，毕竟接下来很可能会长期相处，总不能老是“触手、触手”地叫，会被人当成变态的。 “既然你的种族叫‘修格斯’。”夏夜竖起食指，低头看着触手说到：“而你又老是喜欢叽叽叽地叫……” 我才不是喜欢叽叽叽的叫！还不是被你踩得忍不住叫了出来——触手默默抗议，却并不敢说出口。 “所以，你的名字就叫‘修叽’吧！” 夏夜显然对自己取的名字很满意，一边说着，还一边轻轻点了点脖子。 “好的，我叫‘修叽’。”但修叽对名字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它一口答应下来，可怜巴巴地哀求到：“那、那么，可以放我走了吗？” “走？”夏夜心想我要是会放你走，还给你取名字做什么。 “咦？”察觉到夏夜没有放它离开的意思，修叽顿时又害怕了起来，“您……您不放我走，难道是想吃掉我吗？请、请不要吃掉我，我一点都不好吃，真的！” 说着，它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夏夜脖子的断面，食道只有那么窄一点开口，怎么想也没办法把它吃进去吧？ “放心，我可没兴趣吃你。” 夏夜终于开始说出自己的打算：“反倒是你，以后还想吃我的魔力吗？就是你一开始吞进肚子里的那种东西。” 第二十二章 头 “想！呃、不想……呃……还是想……” 修叽第一反应是连忙答应，可紧接着她就想起来，自从她将魔力吃进肚子里，身体就变得不太受控制，于是又急忙改口。可她一想起魔力的那种难以拒绝的美味，又实在不甘心放弃…… “你想吃！”就在它纠结的时候，夏夜一锤定音。 “啊、对对对，我想吃！”修叽急忙点头。 “这就对了……”夏夜轻笑一声，提出了自己的交易：“以后你每天都可以从我这里得到魔力，都作为交换，你必须待在我身上，当我的头。” “头？”修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对，头，脑袋。”夏夜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如你所见，我的脑袋因为一些原因不见了。你不是说自己可以拟态成触碰过的对象的模样吗？那么一定也可以变成脑袋的模样吧？当然，具体什么样子要由我来定，我可不想顶着一张奇怪的脸。” “……” 夏夜的脑洞让修叽大受震撼，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在最初的惊愕过去后，修叽发现，对方的这个提议……似乎还不错？ 毕竟拟态又不费力气，简单来说，它每天只用轻轻松松地待在夏夜的脖子上，就能坐享美味的魔力？ 不过，如果接下来必须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似乎也挺难受的。 “如果我答应了，那……还可以四处活动吗？”修叽小心翼翼地问。 夏夜想象了一下自己的头到处乱跑的画面，果断摆手：“不行！” “可是……要是那样，我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就跟坐牢一样，也会受不了的。”修叽可怜巴巴地说。 作为一种智慧不低的生物，它很快就发现了夏夜“吃软不吃硬”的特性，因此自从反抗失败之后，就专挑“可怜”牌来打。 “而且，虽然我现在还很弱小，但只要有吃的东西，很快就能成长起来，到时候也能当你的帮手呀！”修叽见夏夜没有立刻拒绝，急忙又补充了一个理由。 听对方这么一说，夏夜立刻回想起触手“秒杀”催债小队时的画面，不由觉得，对方说得似乎有些道理。 但是，一旦修叽变得强大，不仅对敌人来说是个威胁，对自己也是…… “而且——就算我长大了，因为吃了你的魔力，你也不用害怕我不受控制，对吧？”修叽仿佛能猜到夏夜的想法一般，急忙补上了最后一个漏洞。 虽然修叽目的很明显，但也的确都是事实，夏夜是个喜欢讲道理的人，既然对方说得有道理，她也愿意好好跟它讨论一下。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也需要一个完全受我控制，不会到处乱跑的头。”夏夜说，“所以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比如……” “我可以分身！”为了不在夏夜脖子上坐牢，修叽急忙主动提出一个方案。 “分身？”夏夜歪了歪脖子，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对，我可以分裂成两部分，其中一部分变成你的头，你可以通过魔力控制它，我完全不做任何干涉；但另一部分，我想要自由活动。” “嗯……这个办法可行。”夏夜考虑片刻，同意了修叽的方案，“不过，你的另一部分平时也不能离我太远，而且当然需要你帮忙时，你需要听我指挥。还有，你要换一副模样，我可不想整天被一只触手缠着，太怪了。” “好呀，好呀。” 对夏夜提出的要求，修叽全都痛快地答应了下来。而紧接着，它就提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么，我每天可以吃多少魔力呢？” 这个确实得事先约定好，夏夜想。根据目前得到的知识，一名魔女就算什么事都不做，每天也会固定了消耗1魔尔的魔力，既然如此，每天只要给修叽喂1魔尔的魔力，就算是达到这个世界的平均标准了吧。 刚来的新人还没过试用期就按平均水平发工资，我还真是个慷慨的老板，夏夜暗暗想到。 “每天1魔尔。”她说。 “1魔尔是多少？”修叽疑惑地问。 “就是……你刚刚从我这吃进去的量，就是2魔尔。” “啊，这么少？我才吃了两口！” 好家伙，原来你一口就能吃掉1魔尔的魔力？夏夜心想，幸亏你遇到了我，一位可以透支魔力的超级无敌美丽而又慷慨的善良魔女。要是遇到其它人，迟早都要被你吃破产。 “不少了，每天1魔尔，这待遇已经很不错了。”她板着并不存在的脸，说到。 “至少每天喂我两口吧！”修叽哀求道。 夏夜坚定地摇了摇脖子。 “那、那两天三口？真的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就要饿死了，谁还来当你的脑袋？”修叽使出“工资太低爷不干了”这一招来威胁。 夏夜认真考虑了几秒，最后做出了让步：“还是每天1魔尔，但平时你帮助我完成其它任务时，我会给额外的魔力作为报酬，具体的数量视任务的难度而定。” “唔……好吧。” 事实证明，无论对哪个世界的生物，基本工资加绩效奖金的模式都是有效的。修叽思考了一会后，终于答应了夏夜的方案。 “那么，一言为定。”夏夜说。 “一言为定。” 如果可能，夏夜希望能够通过魔女契约的方式，将她与修叽约定的协议确定下来。这是魔女契约的另外一种使用方式，其作用不是让立契人能够使用某个魔法，而是让立契人与契约人之间协商确定的内容具有一定程度的约束力，一旦任何一方反悔，就会触发其中的惩戒条款，遭到反噬。 但问题是，根据杯子中的知识，魔女若要与其他人签订魔女契约，需要一系列的材料和一个简单的仪式，而夏夜身边什么都没有，同时不知为何，杯子中也没有举行这个仪式的相关知识。 看来只能先口头约定，等过几天做好准备再签订魔女契约了…… 正当夏夜这么想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在她和修叽之间，有一种奇特的连接正在飞快形成，紧接着，胸腹之间的杯子中，一小股魔力被透支了出去。 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发现手腕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2503，而在此之前，累计透支的魔力应该是2403魔尔。 也就是说，就在刚刚，她一下子花掉了100魔尔，而根据“补充条款-4”，这100魔尔一定是被她自愿透支的。 我刚刚……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夏夜瞬间有种信用卡被盗刷了的感觉。 但好在，这次只是她想多了。一阵轻微的刺痛感突然从左手手腕传来，她抬起手，愕然发现手腕的肌肤上，多出了几个魔女文字符。 “sh-y-sh-g-” 这是用魔女文书写的夏夜和修叽的名字。 夏夜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将右手手指按在左手手腕的魔女文上，轻声念诵出它们的音节。顿时，一份契约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飞快地少了几眼，立刻发现，契约的内容正是刚刚她与修叽的约定。 也就是说，就在刚才，她已经与修叽签订了魔女契约，而那100魔尔正是签订这份契约所需的魔力。 没有契约材料、没有仪式，不知为何，她仅凭一句“一言为定”，就创造出一份魔女契约，并且立刻生效了。 第二十三章 捏脸 这也是那份“回魂”契约赋予我的能力？说不定，现在在补充条款中，又有新的条款可以阅读了。 ——这是夏夜的第一反应。 但如今不是确认这些的时候，跟修叽的事情还没结束呢，而且折腾了这么久，接下来的才是最重要的环节。 “你能感觉到吗？”夏夜问。 “什么？” “契约生效的感觉，你应该能感觉到。”她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语气：“就在刚刚，我基于我们之间的约定，签订了一份魔女契约，现在已经生效了，以后如有任何一方违背了约定的内容，都会受到契约的惩罚。” “好的，我明白，我不会违背约定的。”修叽答道，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 在它看来，夏夜这么强大的存在，自然有办法确保双方都遵守约定，要是只是口头约定一下，反而才是值得怀疑的行为。 而至于为什么夏夜是“强大的存在”，当然是因为自己打不过它——自己当然是很厉害的，如果自己打不过对方，就只有一个原因： 对方实在太强啦~~~ “很好。”夏夜满意地点点脖子，“那么，自己爬到我身上来吧。” “什么？”触手身上的每一条纹路仿佛都变成了问号。 “到我脖子上来啊。”夏夜的语气透着掩盖不住的兴奋，“我要开始捏脸了！” “……哦，好。” 虽然修叽无法理解对方在激动什么，但既然这是双方约定好的工作内容，它自然不会反对。 触手的身体突然开始膨胀，短短几秒钟内，就变成了一团圆形的半流体胶状物质。 ——有点像黑色史莱姆，夏夜在心中默默评价。 而与此同时，“黑色史莱姆”已经分裂成了一大一小两个，较大的那个又重新变回了触手的模样，看起来和刚刚没什么差别，而较小的那个，则顺着夏夜的小腿，缓缓向上爬去。 冰冰的、滑滑的、还有点痒…… “你能不能快点？弄得我好痒。”夏夜忍不住问。 “在爬了在爬了……你着急的话，为什么不自己把我放到脖子上去？”修叽一边抱怨着，一边不情愿地加快了蠕动的节奏。 眼见好不容易爬到了胸口的位置，小黑色史莱姆一失足，竟然“咻”地滑了下去……幸亏夏夜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抄在了手中。 “就这副迟钝的模样，你真的能当好我的头？”她有些担心地问。 她之所以让对方自己爬到脖子上来，就是想看看分身的灵活程度，毕竟头不只是个摆设，还需要具备说话、吃东西、做表情等一系列功能。 “那是因为我现在很饿，实在分不出多少力气来操纵这具分身。”修叽没好气地说，“而且，谁知道你那里一点可以着力的坡度都没有，我一不小心就……叽！！疼疼疼！你突然捏我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捏，突然想捏一下。”夏夜毫无感情地说，接着将手中的小史莱姆直接放在了脖子的断口处。 “也就是说，我自己通过魔力来控制，就会灵活很多？”她问。 “哼、哼……你试试就知道了。”修叽说完，彻底放开了对分身的控制权。 夏夜集中意念，很快感应到了留存在分身中魔力，接着以魔力为介质，尝试着操纵这团可以随意变形的奇特物质。 大约一分钟后，她忍不住发出感叹：“这还真是……不错！” 这个方法出乎意料的完美，通过魔力的连接，这团小史莱姆就好像天生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只要稍加熟悉，就完全可以做到如臂使指。 这也意味着，她终于可以开始捏脸了。 捏脸。 ——夏夜还记得，在穿越之前，这是自己在玩游戏时，最喜欢做的其中一件事。 她可以花上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甚至更长的时间在这个环节，只为自己的游戏角色捏一张让她满意的脸。 对于有些不太好玩的游戏，在游戏中花费的时间，甚至还没有捏脸花的时间长。 夏夜也曾经思考过为什么自己如此热衷于做这件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捏脸，可以让人体会到一种类似造物主的快感。 因为人类不仅无法决定他人的模样，甚至连自己天生的样貌也很难改变。但追求美丽是一个生物的天性，因此，只能通过虚拟的方法，让这种欲望稍稍得到满足。 但现在，和电脑里的那种虚拟的捏脸完全不一样。 她可以实实在在的捏自己的脸，让自己拥有一副和理想中一模一样的容颜。而她的目标当然是——超级无敌美丽。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 一个半小时…… 修叽十分无聊地在夏夜脚边转来转去，自从自己的分身被安装在对方的脖子上以后，这个人就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严格来说，是她的身体一动不动，脑袋倒是不停地在变化。刚开始的时候变化很大，面孔不停地飞快切换，头发也一会长一会短。但渐渐地，变化的频率就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大致形状已不再变化，只剩下细节还在不停地调整。 “咕……好慢，不过是拟态一张脸而已，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弄这么久，要是是我，一秒钟就完成了。” 正当修叽等得不耐烦时，头顶终于传来夏夜的声音。 “好了！” 终于弄完了？！修叽惊喜地抬起头，正看见对方半弯下腰，脑袋向它凑近。 “怎么样，好看么？” 夏夜用白嫩的手指戳着自己脸颊，微笑着问。 “！” 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修叽的身体内部却没来由地涌起一股灼热感。 那是所有神经泡被一下子全部激活所引起的灼热。 作为一种可以拟态成任何模样的生物，它的神经泡中记录着无数种族的模样，其中只有极小一部分来源于它自己的记忆，而绝大多数，来源于整个修格斯族在过去数亿年间的沉淀。 不仅如此，它们还会基于每个种族的自身审美，对种族中不同个体的模样进行分类筛选。一般而言，它们都会挑选种族中最漂亮的个体去拟态，因为美貌能够让一个个体获得更大的优势——在绝大多数种族的社会，都有着类似的情况。 但是，它们从不会从主观上去评价那些个体的样貌，因为对于可以拟态成任何样子的它们来说，这种事根本毫无意义。对修格斯而言，无论多好看的容貌，都不过是一组组记录在神经泡中的数据罢了。 可现在—— 体内所有的神经泡都自发地激活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将眼前的容貌记录下来。 如果说，对于修格斯而言，这就是看到美貌的反应的话。 那么夏夜这“超级无敌美丽”的美貌，已经击穿了种族的壁障，如同电流般击中了修叽，让它的身体如同短路般烧灼起来。 第二十四章 毕竟你是只猫 “怎么样？” 见修叽呆在原地毫无反应，夏夜又问了一遍。 “……” “喂，你还活着吗？”她用手指戳了戳触手的身体。 “叽——我当然活着，刚刚只不过在……调整分身的控制权，对，毕竟以后要交给你控制嘛，所以没空理你。”修叽急忙找了个借口掩饰。 它才不好意思说自己的神经泡都快烧短路了。 “哦，活着就好了。”夏夜对它的解释没啥兴趣，叒一次指着白嫩的脸蛋问：“我好看吗？” “好~看~”修叽用棒读的语调回答。 “好敷衍……”少女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微嗔的表情又一次引起了修叽体内神经泡的疯狂记录。 “那不然呢？”修叽强行装作毫无兴趣地说，“或许以你们种族的审美而言，确实是非常好看，但我们的审美和你们又不一样，再说，对于可以拟态成任何样子的我们而言，外貌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唔……你说的也对。”夏夜终于不再追着修叽问自己好不好看，“我还是一会去问问莉莉安吧。啊对了，你也得变个样子。”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她这样一个美貌而纯洁的魔女，总不能天天带着一根触手出门——实在太奇怪了。 “没问题，你想要我变成什么样。”修叽对此倒是无所谓。 “既然我是魔女……那你就变成一只猫吧！黑猫。” “猫是什么东西？从没听说过，你有它的样子给我看看吗？”修叽问。 “呵呵，伟大的喵星人是一种可爱又聪明的生物，在我们种族里流传的故事中，它总是和美丽又强大的魔女在一起。既然我是魔女，你变成猫就刚刚好。至于它的样子……”夏夜想了想，“不如你暂时放开对这个身体的控制权，我把你捏成猫的样子，以后你就知道了。” “好吧……但你最好捏快一点。”修叽生怕夏夜将自己这个身体又捏一两个小时，特意补充了一句。 “放心吧，一只猫而已，我很快的。” 五分钟后…… “搞定！” 夏夜果然很快。 虽然捏自己的脸花了足足两个小时，但捏修叽的身体，只用五分钟就完成了。 “这就完了？”修叽还有些意犹未尽。 “一只猫而已，还需要捏多久，再说不是你让我快一点嘛？”夏夜说。 “把头对着我，我要看看自己。”修叽说。 “……哦。” 夏夜微微一愣，立刻就明白了它的意思。尽管目前头归自己控制，但那毕竟是修叽的分身，修叽显然也可以看见自己看见的事物。 她附身把黑猫模样的修叽抱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 这是一只形似英国短毛猫的黑猫，毛色纯洁，体态优雅，一对耳朵是小巧的三角形，眼睛则有着翠绿的色彩。 “怎么样？很可爱吧？”夏夜自信满满地问。 “……还不错。”虽然修叽从来没见过猫，但作为一只有着丰富拟态经验的生物，直觉告诉它这是一只优雅而美丽的猫。 “你喜欢就好。那么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宠物啦！”夏夜说到。 “嗯？才不要！”修叽还是知道“宠物”是什么意思的，等它反应过来，立刻坚决反对：“我跟你只是交易关系，才不是你的宠物！” “可猫就是宠物呀！”夏夜满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既然你要扮演成我的猫，当然要扮演得像一点，不然会让人怀疑的。” “我、不、要！”修叽誓死不从。 “对了对了，因为你是我的宠物，以后要叫我‘主人’才行哦，还有以后说话末尾都要加‘喵~’，比如‘主人喵~’、‘我想吃东西了喵~’这样，毕竟你是只猫嘛！” “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答应的！” 修叽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在夏夜胸口象征性地拍了一下。 夏夜：“……” 修叽：“……” 两人一时间陷入僵持。 “呵……” 最终，夏夜首先打破了沉默，转眼之间，少女那美丽绝伦的脸蛋上，已经换上了一副看垃圾似的冷漠表情。 “两天三魔尔。”她说。 “什么？”修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当本小姐的宠物，叫我‘主人’，说话句尾要带‘喵~’，只要做到这三点，我就把一天1魔尔的量，增加到两天3魔尔。接受本小姐的恩赐吧——不要不识好歹。”夏夜冷冰冰地说。 “……” 修叽在心中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无法抵挡魔力的诱惑。 “好、好吧……”它勉强答应道，“但我可做不到每句话后面都加个‘喵~’，实在太……太……不知道怎么用你们的语言描述，总之就是办不到。”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偶尔带个‘喵’就好了。”夏夜的脸上，又一下子带上了如春风般温暖的微笑。 “那么，一言为定？”她问。 “……一言为定。” 就在修叽说出“一言为定”的同时，夏夜再一次在左手手腕上感觉到了轻微的刺痛感，她点开魔女契约一看，刚刚与修叽约定的内容，果然已经更新在了契约之中。 契约条款里居然正儿八经地写着“契约人须称呼立契人为‘主人’、契约人需【偶尔】在说话的语句末尾加上拟声词‘喵~’”什么什么的…… 噗~ “咳……”夏夜拼命忍住心中的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啦，契约已经生效，我们先来试验一下吧，修叽，叫我一声。” “主人……”怀中的黑猫不情愿地说。 “嗯？” “主人喵~”最后那个‘喵’字被修叽说得咬牙切齿。 但夏夜看上去一点也不在意：“嗯，不错！虽然语气不够可爱，但你毕竟才刚成为一只猫，以后多练习就好啦。” 修叽：“……” “去吧，你不是想要自由活动吗？”夏夜将怀里的黑猫轻轻抛在地上，而自己则走到房间中央，那个黑色的裹尸袋前。 说起来，这才是她原本来这里的目的。 哗啦—— 她将裹尸袋拎了起来，里里外外地仔细查看，寻找任何有可能成为线索的东西。 如今自己虽然有头了，却不是原本那个头。 她必须找到原来的头，否则就会因为违约，再次变成一具尸体。 这次搜索，好运终于降临在了夏夜身上。 在裹尸袋内侧的一个角落处，她找到了一个符号，那符号是以暗纹的形式印在袋子上的，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察觉。 符号的样子就像外层带着一个圆环的“m”，夏夜搜索了一遍杯子中的记忆，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信息。 不管怎么样，总算有了一点突破。她尽量乐观地想。 “走吧，修叽。”夏夜扔掉手中的裹尸袋，向黑猫招了招手，“我们该回家了。” 第二十五章 白发红瞳yyds 捏脸两小时，调查五分钟。当夏夜重新回到莉莉安的家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 “我回来啦！” 客厅中没见到莉莉安的身影，但厨房里隐隐约约传来动静，看来莉莉安正在准备午餐。 夏夜关上房门，脱去鞋子，踩着光洁的地板向厨房走去。 才走到一半，就见到穿着浅粉色围裙的莉莉安从厨房里探出了头： “夏夜姐姐你回来啦……啊！” 少女一声惊呼，手里的锅铲差点都掉到了地上：“你、你、你的头长出来了？！” “不是长出来了……”夏夜解释道，“是我想了些办法，给自己临时制作了一个脑袋，虽然它只是一个躯壳，但总比没有要好。要是没有脑袋，连出门都不方便。” 她没有说假话，但也没有完全说出实情，修叽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夏夜觉得还是不要轻易说出它的来历比较好。 但莉莉安的关注点，显然已经不在她的脑袋的来历上了。 “夏夜姐姐，你……你……” 她直勾勾地盯着夏夜，湛蓝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你居然这么漂亮！” “什么叫‘居然’，我一直都是这么漂亮。”夏夜很不要脸地自夸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直戴着那个奇怪的头套，我才把你想得很可怕……”莉莉安小声嘀咕了一句。 而夏夜已经走到客厅的落地镜前，再一次打量自己捏出来的容貌。 雪白的及腰长发，红宝石般的美丽眼眸——在捏脸的时候，夏夜按照自己的喜好，几乎第一时间就确定了发色与瞳色，并且之后再也没有做过修改。 略带凌乱的柔软刘海下，是两道细细的眉。少女的眼角带着一点点上挑，仿佛任何时候都在警惕地看着四周，眉尾却呈相反角度的下垂，不仅中和了眼神的攻击性，还带着一种小动物般的柔弱感。眉眼的奇妙结合，仿佛产生了某种神秘的魔法反应，让少女整个人都带上了一种特别的诱惑力。 鼻子小巧秀气，嘴唇是浅浅的粉色，脸颊略带着一点稚气的圆润弧度，却不像莉莉安的那么明显，与后者相比，夏夜的脸庞少了一分可爱，却多了几分精致与魅惑。 自从第一眼看到有头的夏夜之后，莉莉安的视线就再也没有从她的脸上挪开过，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般，在夏夜身边转来转去，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 直到—— “哧……” 一阵不太妙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紧接着，就是一股焦糊的味道。 “啊，我的杂鱼！” 莉莉安终于想起煎锅还搁在火上，大叫一声，急忙奔向厨房。 十分钟后。 夏夜和莉莉安都坐在了餐桌旁，在夏夜头顶上，还趴着修叽变成的黑猫。 “夏夜姐姐，今天的午餐是——宽油炸杂鱼配藤薯薯条。额，不好意思杂鱼有些焦了……”莉莉安满脸抱歉地说。 “没关系。”夏夜拿起一块炸杂鱼块，放在小嘴边，轻轻咬了一口。通过魔力的连接，如今她已能直接从口腔中品尝到食物的味道。 酥脆咸香的外壳，鲜嫩多汁的内里，虽然还带着一点炸焦了的淡淡苦味，但在整体的美味面前，这一点瑕疵完全可以忽略。 “唔……好吃！”她由衷地称赞道。 接着用另一只手又拿起一块，朝头顶的方向晃了晃：“修叽，你也来尝尝吧！猫咪应该最喜欢吃鱼了……不过不要在我头顶上吃，不然碎屑全掉在我头发上了。” 修叽“喵”了一声表示知道，从头顶跳到桌子上，一口咬住夏夜手中的炸鱼块，三两下就吞进了嘴里。 “喵~好吃，再来一块~”它用爪子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巴，说到。 “果然说到吃，你从来都是不客气的。”夏夜没办法，只好又从碟子里拿了一块炸鱼给它。 “夏夜姐姐，这是……？”莉莉安从一开始就看到了这只黑猫，如今再也按赖不住好奇心，开口问到。 “这是我的宠物，名叫‘修叽’。”夏夜介绍到。 “咦咦咦？！宠物？！”莉莉安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大，不仅眼睛里写满了惊讶，脸颊似乎还红红的。 “对啊，宠物，怎么了吗？”夏夜一脸懵逼。 “原来夏夜姐姐也有宠物吗？啊，不是不是，我不是说养宠物有什么不好……可是、可她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一个魔女吧……怎么可能是夏夜姐姐的宠物……啊！难道她本来是魔女，但被姐姐变成了这种模样？原来还有这种玩法吗？！好可……呃……好奇特……” 莉莉安一边小手乱挥着，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夏夜根本听不懂的话。 夏夜：“？？？” 修叽：“？？？” “停停停——”最终，还是夏夜让莉莉安暂时停了下来。 “我毕竟是从别的地方来的，所以就算使用同样的语言，有时候个别词语难免也会引起歧义。”夏夜说，“所以，在我的认识中，宠物就是指……” 她把修叽作用以及与自己的关系大致说了一遍，例如自己需要每天提供给对方魔力，而对方则帮助自己战斗以及做其他事等等。 “啊，原来如此！”莉莉安恍然大悟：“修叽其实是夏夜姐姐的‘使魔’吧？” “使魔？”这个词夏夜倒也知道，只不过没想到应该用在这种地方。 “对啊，和我们不属于同一类的生物，如果通过契约关系，成为了我们的帮手，在徳布索塔就叫做‘使魔’。”莉莉安解释道。 “好吧。”夏夜点点头，用手摸着修叽背上的毛，说到：“那么重新介绍一遍：修叽是我的使魔。” 她顿了顿，突然露出笑容：“另外，我还有些好奇，如果‘使魔’指的是和我们不属于同一类的生物，那么在徳布索塔，‘宠物’又是什么意思呢？” 莉莉安的表情，一下子又僵住了。 “啊……那个……我、我也不太清楚……嘿嘿……” “可是，你刚才说过吧？‘修叽怎么看都不是一个魔女’什么的，所以，在这里‘宠物’到底指的什么？”夏夜表示自己真的很好奇。 “夏夜姐姐……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莉莉安的脸红得都快烧起来了，“其实，等你亲眼看到了，一下子就明白了……” “看到？在哪里？” “很、很多地方都有。” “哦……”夏夜想了想，提议到：“那么，我们今天下午就出门吧！” “咦？” “出去买东西。”夏夜说到，“你看我，帽子也没有，水晶球也没有，扫帚也没有，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只剩下这一件……有太多东西要买了，我对这里又不熟，所以就要麻烦你当我的向导咯。” 感谢打赏 开书以来还没感谢过各位大佬的打赏，在此集中感谢一下：感谢b11111111111、西泽新伯爵、孟幸、真面骑士k423、lx9044、她的名字是shylily、苍与诡秘、萌新仓、书友20221230192437250、最好的忘川、俨然oky的打赏；同时也感谢所有看这本书的书友的支持~ 《魔女朋克2840》感谢打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支付 按照夏夜对莉莉安的说法，自己是在以太海与强大的敌人的战斗中，遗失了几乎所有的东西。 这算是个比较有说服力的说法，因此莉莉安也没有任何怀疑。 当然，实际情况是，自己是一具从裹尸袋里爬出来的无头尸体，当然没有随身物品，身上还能留件衣服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在徳布索塔，出门没有扫帚几乎寸步难行。不够好在，也经常有其它魔女遇到扫帚坏了或者扫帚遗失了这之类的事，因此，在城市中的很多地方，都设置扫帚的临时租赁点。 顺带一提，整个城市扫帚租赁业务都归属于一家公司“风行租赁”，而风行租赁又是以太勘探的全资子公司。也就是说，实际上以太勘探垄断了整个德布索塔的扫帚租赁业务，而在许多其它行业，也有着与此类似的情况。 夏夜跟着莉莉安来到了大楼第100层，走出类似电梯的升降机，来到露台上，她立刻看见了一排排被整齐锁在架子上的扫帚。 所有扫帚都是蓝色的，上面统一印刷着风行租赁的公司标志，这里无人看管，在架子的一端，有一台看起来像是自助操作的机器。 “像这样……点这里……再点这里……然后选择你要租借的时间，然后再支付魔力就可以了……” 莉莉安向夏夜演示了一遍，到最后一步支付环节，她正要掏出水晶球，夏夜急忙阻止了她。 “我来就可以了。”她说。 “咦？可是夏夜姐姐不是没办法正常的支付魔力？”莉莉安还记得她没办法付给自己房租的事。 “可能是那时的方法不对，所以我现在想再试试。” 夏夜说着，在支付方式的界面上选择了“手动支付”，接着，将手掌按在水晶板的指定位置上。 她集中意念，想象自己正在完成一项契约——自愿透支1魔尔的魔力，来获得扫帚四小时的使用权。 “支付完成。”屏幕上跳出提示。 与此同时，夏夜感觉到一小部分魔力从自己空荡荡的杯子中流了出去，她抬起右手，看见手腕上的数字已经由-2503变成了-2504。 果然如此，她默默地想，只有“支付“才能从杯子中透支出魔力，而“转移”则不可以。之前支付房租的时候，她之所以会失败，就是因为她在心中想着将120魔尔的魔力“转移”给莉莉安，而不是自己需要“支付”房租120魔尔魔力。 不过，要确认这个推测，最好对相同的对象再试验一次。 “你看，成功了。”夏夜指着屏幕，对莉莉安说。 “也就是说，夏夜姐姐以后都可以正常的使用自己的魔力买东西了？”莉莉安问。 “嗯，是这样。” “那太好了。” “是啊，也能把欠你的房租还你呢。” 听到夏夜这么说，莉莉安连忙摆手：“那个不用还也可以……啊！” 话还没说完，夏夜已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掌，莉莉安下意识地想要将手抽走，但夏夜微微用力，纤细却有力的手指牢牢将少女的小手束缚在了掌心。 柔和的白光亮起又熄灭，这一次，夏夜感觉到魔力成功从杯子中透支了出去。 她放开莉莉安的手，将手腕翻到眼前一看，数字果然已经变成了-2624。 “你把我的手都捏痛了……”莉莉安低头揉着自己的手掌，小声抱怨道。 “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夏夜说。 “哦……”少女嘟着嘴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夏夜转身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租借的扫帚，在德布索塔，“扫帚”已经变成一个专门指代魔女的飞行工具的词语，几乎没有人知道还有一种扫帚是清洁工具。毕竟，如果想要打扫家里的地板，只需要一个1级的魔女契约“避尘术”就可以解决。 而手里这根扫帚的模样，也已经和夏夜印象中的那种扫帚没什么相同的地方了。 首先，它是可折叠的，收起来时只有大约半米长，而只要将拇指按在指定的位置，它就会“咔”的一声展开，变成一根大约一米五长的棍状物，悬浮在不到一米高的半空中。 其次，在它的尾部，也当然没有了扫帚须一类的东西，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类似于喷口的三角形构造，喷口处没有上漆，闪着银色的金属光泽。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夏夜之前一直都在奇怪——魔女坐在扫帚上飞行，无论是侧坐或是其它什么姿势，难道p股不会被膈得痛吗？ 直到现在，她真正坐上去后，才终于知道了答案——不会，至少不完全会。当夏夜坐上去时，扫帚立刻产生了一种类似力场的东西，托住她的身体，扩大受力面积，同时也帮助她维持平衡。 但即使如此，扫帚坐上去依然没那么舒服，不过这毕竟只是租借用的扫帚，如果是很高级的，说不定舒适性也会更好一些？ 扫帚是依靠魔力飞行的，而这些魔力，自然来源于使用者本人。尽管才穿越到这个世界不足两天，但夏夜已渐渐发现，似乎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都需要花费魔力。 “莉莉安，我们出发吧。”夏夜说。 “好呀，夏夜姐姐先去买什么？” 尽管刚刚“哦”一声之后，莉莉安就一直都没有再吭声，但此时再跟她说话，她的反应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先去买衣服和帽子吧。”夏夜想了想说。她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的，更何况，如今身上这件衣服在自己还是一具尸体的时候就穿着了，一直不换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夏夜姐姐有什么要求吗？”莉莉安又问到，“如果想买你现在身上穿的这种，估计价格不便宜，得去中层区的……” “不用不用……”夏夜连忙摆手，“要数量多、好看又便宜的。” 对于穿衣，她一直贯彻着一种独特的实用主义——首先，衣服是用来给别人看的；其次，衣服是一种消耗品。 因此在穿越之前，夏夜就喜欢挑选一次性一堆好看但又不贵的衣服，每件衣服她最多穿两个月，就会将它扔掉，当然所有衣服都被消耗掉时，她就会又重新挑选一批。 由于扔衣服的速度太快，尽管每一件都不算贵，夏夜花在衣服上的钱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但对于那时的她的财力而言，这又只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钱罢了。 “数量多好看又不贵吗……”莉莉安想了想，突然露出笑容，“我明白了，我知道一家商店，正符合夏夜姐姐的要求。说起来，我也经常在那里买衣服了。” “那我们出发吧。” “嗯。” 莉莉安骑着自己的扫帚，当先升起，夏夜稍慢一步，很快也飞上了天空。 扫帚操纵起来并不难……不，应该说有一种出乎她意料的熟悉感，原宿主的身体中显然还保留着操纵扫帚的肢体记忆，只用了短短几十秒，她就已经能够在天空中随心所欲的飞行。 清爽的风迎面吹来，在扫帚自带力场的调节下，既不太大也不太小，夏夜和莉莉安并排，穿行于一栋栋高楼之间，向着目的地飞去。 第二十七章 下城区 飞行几分钟后，充斥在夏夜视野前方的高楼大厦突然间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下方大量低矮的建筑，它们杂乱无章、外表破旧，有些甚至垮塌了一半，但在剩余的另一半中，仍旧有人居住的痕迹。 夏夜向远方望去，发现这片看起来像废墟的建筑群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而在视野尽头，隐约可以看见几座好似码头吊机的庞大机械，而带着六边形纹路的穹顶也在那里弯折下来，与地平线相接。 “这里是？”夏夜转过头，向莉莉安问到。 “夏夜姐姐，这里就是下城区了。”莉莉安回答，“我们接下来要去的那家商店，就在下城区。” “这里……有商店？” 看见夏夜疑惑的表情，莉莉安轻轻一笑，说道：“我们下去吧，到时候夏夜姐姐就知道啦。” 两人俯冲向下，几秒后便一头扎进了那些奇形怪状的建筑之间。紧接着，她便看见莉莉安直接降落在了街道上，于是她也跟着降落，收起了扫帚。 环视四周，这时夏夜才发现，刚刚那些在高空中看起来很矮的建筑其实一点也不矮，毫无规划可言的建筑物歪歪扭扭地向上延伸，矮的有七八层，高的的则足有好几十层。 这里尽管凌乱、破旧，却绝不缺乏活力。到处都是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广告牌，住户和商户混杂分布在每一栋建筑中；本就不宽的街道上两侧被各种摊贩占据得满满当当，因此变得更加狭窄，而行人就挤在中央，依靠步行向前移动。 说起来，夏夜对这种环境倒是毫不陌生，穿越前她就去过类似的地方，而且不只一处。 “为什么没几个人在天上飞？”夏夜指着头顶问。 “因为三个原因。”莉莉安一边带着夏夜在人群中穿梭，一边说道。 “首先当然是因为扫帚很贵，平时飞行也需要消耗魔力，但如果选择步行，就能节省不少花费，对于杯子里大多很拮据的下城区居民来说，比起快和方便，当然还是节省魔力比较重要。 “另外，夏夜姐姐你看我们的头顶，因为没人管理，各种广告牌都已经挂成这样了，如果想飞行，难保不准就会撞到一个，所以还不如不飞。” 夏夜想象了一下一个飞行的魔女在广告牌上撞出一个人形大洞的样子，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最后还有一个原因，在下城区飞行，有时候还有另外一个风险……啊，我们快到啦，前面不远就是。”莉莉安指着前方的一栋矮楼，说到。 此时两人已经走进了一条小巷，巷子里没有其它人，相比刚刚的街道要安静不少。 “还有另一个风险，那就是……”莉莉安接着刚刚的话题说到。 轰——！！！ 但才刚起了个头，她的声音就被一声巨响打断了。 响声来自后面，夏夜惊讶回头，看见一个魔女从侧后方的一栋楼里飞了出来——不是骑着扫帚的飞行，而是被巨大的冲击波命中，身体连同着无数墙壁的碎片一起被击飞到半空。 她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魔女帽也不见了，露出凌乱的棕色卷发。尽管模样很狼狈，这个魔女却奇迹般地没有受伤。她半空中扭转身体，展开扫帚，“呼”地一下朝夏夜和莉莉安的方向飞来。 夏夜挑了挑眉，一只手将莉莉安挡在身后，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趴在她头顶的修叽——如果对方有什么危险举动，她会先将修叽扔过去。 但棕发魔女似乎只是恰好挑选了这个方向。她随意瞥了一眼站在巷子中的两人，并未理会，接着便加快速度，消失在楼与楼的缝隙之间。 一秒钟后，另外两名魔女从刚才发生爆炸的那栋楼的破洞中飞了出来，向棕发魔女消失的方向追去。 当她们经过夏夜上方时，夏夜听到了断断续续的交谈： “……没想到她还有魔力可以用……” “没关系……就算有也不剩多少，肯定跑不远……” “泡泡护盾也破了……等会一下子就能……” 等到两拨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莉莉安才“呼”地松了一口气。 “好可怕……不过没波及到我们就好。不过就算有什么危险，有夏夜姐姐就不用担心吧？” “可我也有可能丢下你自己跑路。”夏夜故意说。 “哼，夏夜姐姐就知道吓我，你才不会……的吧？” 夏夜没有回答，反问道：“刚刚那是什么情况？” 而莉莉安也很乖巧地没有再追问刚刚那个问题：“那个啊……就是我刚刚想说的，下城区很少人飞行的第三个原因。” “嗯？” “逃跑的那个魔女，应该已经破产了吧。”莉莉安解释道，“一旦我们的体内没有魔力，就立刻会死，但没人不害怕死亡，因此当一个人看着杯子的魔力一天接一天的减少，而自己又找不到任何补充的来源时，就只能做出一些极端的尝试。” “比如？” “比如举债，或者直接抢夺。但绝大多数人都会首先选择举债，因为这种做法至少看起来风险小一些，不过实际上，就算她们能因此多活一段时间，大多数人也无法在这段时间里找到足够的魔力去偿还债务，因此当还款截止日来临时，她们就会像刚刚那个魔女一样，被追债公司追杀。” “可是……”夏夜想想，说到：“那个魔女有扫帚，看样子身上还有至少一个契约，如果她是一个缺魔力的人，为什么还会有这些东西？” “扫帚可能是租的，或者抢的。至于契约……其实有不少这样的人，她们欠的数额实在太大，根本不可能还清，因此她们往往会在体内的魔力被冻结之前，将它们全部花掉，用来购买及签订尽可能高级的魔女契约。这些契约往往都是战斗性质的，如此一来，当追债小队前去追债时，她们就可以选择使用暴力——要么将债务问题和追债小队一起解决掉，要么债务问题和她自己一起被解决掉。” “可是，就算她解决了追债小队，也因此不用再还债，也应该很难再借到魔力了吧？这里应该也有黑名单之内的东西吧？”夏夜基于前世的经验，又提出了一个疑问。 “有的，据说每个追债公司都有一份名单，但每家记录的各不相同，也很少互通。但最关键的问题不在这里，而是那些通过暴力解决掉债务问题的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不仅没有了债务，还很可能会有收入来源……” 当莉莉安说到这里时，夏夜已经大致猜到了原因，果然，她听见莉莉安继续说道： “在下城区，实力从来都不缺乏市场，而这些人，已经通过自己的存活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许多委托会找上她们，捕鲸船招募猎鲸人时会考虑她们，甚至不少催债公司会反过来邀请她们加入……” “啊！怪不得那时露卡邀请我加入闪电追债。”夏夜突然想起昨天的事，看来自己也被当成那种亡命徒了。 “呃……”莉莉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说起来，闪电追债还是她叫来了。 所幸夏夜只是觉得有趣才提出来，并没有要算旧账的意思：“所以，像刚刚那个飞过去的魔女，说不定也能咸鱼翻身咯？” 虽然莉莉安没听过‘咸鱼翻身’这个词，但也理解了夏夜的意思，她点点头：“其实这种事在下城区还挺常见的，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不愿意飞上天空，因为这里的天空已经变成了逃债人和追债人的战场，万一被波及了，只能自认倒霉。” 仿佛在印证莉莉安的话，她刚说完，另一个方向的天空中，突然就腾起一朵火光，几个魔女在远处呼啸而过，隐约间还可以看到有人影从空中坠落。 有意思…… 夏夜欣赏着远方的战斗，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相比起秩序井然的中层区，下城区明显是个有意思得多的地方。 太对了，这才是我喜欢的游戏…… 第二十八章 模特 “夏夜姐姐？” “嗯？怎么了？” “呃……没事，我只是看夏夜姐姐在发呆？” “哦，刚刚在想一些事，我们走吧，那家服装店快到了？” “嗯嗯，前面那栋楼就是。” 两人前向走了大约100米，进入一栋大约七层高的旧楼，沿着楼梯爬到顶楼，一出门，就是莉莉安说的服装店。 由于楼本身就不大，因此服装店一家商店就占了一整层，有的货架甚至摆到了伸出楼外的露台上，衣服很多，到处都挂得满满当当的，不过店里一个顾客也没有。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莉莉安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她领着夏夜在迷宫般的货架中绕来绕去，走向商店的最里面。 “维多利亚、维多利亚！有客人来啦。”她叫道。 商店的最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柜台，柜台后有一扇门，门后的人听见莉莉安的叫声，打开门，揉着眼睛从里面走了出来。 “哈欠……原来是莉莉安啊，你怎么又来了？” 说话者是一位有着淡金色长发的魔女，她有着一对浅绿色的眸子，鼻梁窄而高，容貌透着一股优雅而慵懒的气质。 “什么叫‘又来了’？”莉莉安不满地皱了皱小鼻子，“就你这种对待顾客的态度，商店还没倒闭真是一个奇迹。” 对方又打了一个哈欠，表示没兴趣跟莉莉安斗嘴，她将目光转向夏夜，视线首先停留在她的脸蛋，接着有些惊叹地“哦”了一声。 一瞬间，维多利亚的睡意似乎都消退了一大半，她的视线从夏夜的脸上往下移，划过白皙得完全看不出接痕的脖子，来到了她的胸口。 她有些失望地“emmmm…”了一声。 视线继续向下，维多利亚迈开步子，绕着夏夜转了一圈、两圈、两圈半……当来到少女背后时，她突然一弯腰，闪电般的伸出手，在夏夜反应过来之前，一下子掀起了她的裙摆。 “喂！！！” 在裙摆飞扬的空隙中，被白丝裤袜勾勒的青涩曲线清楚地展露了出来，尽管夏夜立刻压下了裙子，但毫无疑问，维多利亚已经看到了她想看的内容。 自从穿越之后……不对、就算在穿越之前，夏夜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这和莉莉安无意中撞见她换衣服不一样，对方是故意的，而且是卑鄙无耻的偷（投）袭（吸），最最关键的是，夏夜从头到尾都没感觉到对方一丝恶意，这让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因此她只能气恼地瞪着眼前这个女人。因为生气的缘故——绝对没有别的原因——粉雕玉琢的脸蛋上竟然微微有些发红。 “不错~嘿嘿嘿~不错~” 对方有将夏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就毫不负责任地将她晾在一边。她转过头，对莉莉安笑道：“莉莉安，没想到你这次还真带了个不错的客人来！” “哼~刚刚是谁对我不耐烦来着？”听到这话，莉莉安立刻就支棱起来了：“要不我现在就带她走？” “别别别！这次是我不对……”维多利亚那副谁都不爱搭理的脸上，竟然露出了赔笑的表情，“那还不是因为之前你找过来的那些都……咳……一言难尽，我才没报什么希望……” “那这次的呢？” “这次的衣架子、咳、客人，真的是、啧啧……虽然胸小了点，但身体的其它地方都是能打满分的水平，尤其是这张脸，我从来没……差不多从没见过这么完美的一张脸，你该不会从上城区骗了哪位千金小姐到我这来吧？” 夏夜：“……” 听着两人的对话，夏夜有一种自己被人贩子拐卖了的错觉，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心，插话到： “莉莉安，这到底是？” “啊，夏夜姐姐放心……”莉莉安这才想起来对她解释，“维多利亚是这家服装店的老板，她没什么恶意的，只不过有些……怪。” “那是因为你们根本无法理解我对美的追求……”维多利亚在一旁反驳。 “对对，就像维多利亚说的那样，她真的很喜欢制作各种衣服。”莉莉安顺势接话道，“不过再好看的衣服也需要人穿，维多利亚又对模特的要求很高，所以之前我带过几个人来，都被她赶出去了……不过以夏夜姐姐这副容貌，当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不仅没有问题……”维多利亚就像在讲对口相声一般，又将莉莉安的话头接了过来：“今天你在我这里买的所有衣服，价格通通三折，而我只有一个条件——所有衣服，都要由我来为你进行搭配。你今天想买什么？” “呃，衣服、裙子、帽子、饰品、袜子、鞋子……”夏夜下意识地回答。 “那就是全都要咯？没问题，我这里什么都有，你稍等我一会……” 维多利亚一路小跑着钻进了迷宫般的货架，模样和刚见面时的懒散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夏夜：“……” 听上去似乎不错，价格便宜，品种齐全，而且，维多利亚那对衣服的喜爱所带来的气势，夏夜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 但是，为什么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还没想清楚这不祥预感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到维多利亚抱着一大堆衣服跑了回来。 “来，先穿这套。更衣间在那边。” 一条黑色的连衣裙和一双半透肉的黑色丝袜被扔在夏夜怀里，修叽“喵”地叫了一声，不耐烦地将使劲晃了晃脑袋，将搭在它脸上的丝袜甩掉。 夏夜将小裙子拎起来看了看，意外的挺漂亮，于是她抱着裙子和袜子，老老实实地钻进了更衣间。 一分钟后…… “她换衣服怎么这么慢？！”维多利亚皱起了眉头，“莉莉安，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两分钟后…… “来，夏夜姐姐，抬起右脚……” 夏夜像个塑料模特一样站在原地，任由莉莉安摆弄着她的身体，为她穿上一条漂亮但繁琐的裙装。 “我越来越怀疑——你该不会真的是上城区的大小姐吧？我还第一次见到需要别人帮忙穿衣服的。”维多利亚一边打量着她，一边吐槽。 “不过算了，衣架子只要够漂亮就行了，哪怕你是个死人也无所谓……莉莉安，束腰再收紧一点。” 两个小时后…… 夏夜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还没试完吗？已经好多套了吧？”她忍不住问。 具体来说，她已经试了114套，差不多平均一分钟一套，她本以为穿越的自己已经够会买衣服了，可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一下子试这么多衣服。 魔女的世界，恐怖如斯…… “完？这才试了一小半呢……啊，这套不行，脱了脱了，可恶，果然那个地方不应该那样裁剪吗……”碎碎念的维多利亚再一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咦，是吗？可我觉得很好看啊……不过夏夜姐姐穿什么都好看，嘻嘻。” 有干劲的不只是维多利亚，莉莉安显然也乐在其中——大概是类似于玩真人芭比娃娃的乐趣吧。 只有夏夜的双眼逐渐失去高光。 第二十九章 给我50 这辈子都不想再穿衣服了！ 不对……应该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试衣服了。 夏夜筋疲力尽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在她身边，堆着一堆小山似的衣服。 ——那是被维多利亚淘汰掉的衣服。 大概有两百件吧。 至于被保留下来的衣服，被整整齐齐挂在货架上，数量明显要少一些——但也有七八十件。 “今天就这些，没有要试的衣服了。”维多利亚说。 听到这句话，夏夜奇迹般地恢复了力气，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喏，这里的全都搭配好了，我可以说，这里面的随便拿出一套，都要比中城区那些骗钱的服装店里的好得多。你可以随便挑几套来买，当然全部买下来就更好了……哦，还包括你身上这套。” 无论夏夜的感受怎么样，至少维多利亚看起来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 但审美疲劳的夏夜，如今根本不想再挑衣服。 “那就先选身上这套吧。”她果断说。 修身裁剪的白色衬衣、在领口系成蝴蝶结的金色缎带、装饰着蕾丝边的黑色小短裙、包裹着双腿的白色高筒袜，最后再加上一件有着宽大袖口的黑色外袍。 和之前那套洛丽塔风格的连衣裙不同，如今这套装束的风格要简洁得多，但在各处细节的精致点缀，又让它不至于过于朴素。总体而言，维多利亚的这套作品在美观和实用性上，达成了几乎完美的平衡。 而且…… 这个衣服，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夏夜回忆了片刻，很快想起了让自己觉得眼熟的来源。 这不是某动画里那个屑魔女的装束嘛？除了对方是光腿而自己穿着一双高筒袜，其它地方不说是一模一样，至少也是别无二致。 跨位面撞衫了属于是。 再加上自己的头发正好也是白色长发，胸部也……咳……简直就像在玩cosy。 “嗯，就这套吧！”夏夜又十分肯定地重复了一遍。 维多利亚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你喜欢就好。” “既然来都来了，夏夜姐姐再多选几套吧，还有好多好看的呢。”莉莉安在一旁建议。 “呃，那就……”正当夏夜准备随便再挑两套应付了事的时候…… 砰！哗—— 露台上突然传来响动，那是一排排货架被撞倒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魔女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都别动！” 她嘶哑着声音一声大喝。 “呀啊……”莉莉安顿时被吓得缩在了夏夜身后。 维多利亚倒是淡定得多，她伸手抓住挂满给夏夜挑选出来的衣服的挂架，慢慢将它拖到了自己的身体后方。 你还真是爱衣服啊……夏夜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我说了都别动！” 维多利亚的动作引来了对方又一声大喝。 “好、好。”维多利亚举起手，表示自己不会再有动作。 而夏夜自始至终都抱着怀中的修叽，默默地看着这个刚刚闯进来的陌生者。 严格来说……也不完全陌生。 她不久前才见过。 凌乱的棕色卷发，破破烂烂的黑色长袍，手臂上和脸上都有着新鲜的伤口。 ——是那个暴力逃债的魔女。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才从夏夜和莉莉安的头顶飞过。 那个追债小队没追上她吗？还是被她干掉了？居然又碰到了，倒霉，但也不完全倒霉，或许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来了解一下下城区的风土人情。如果实在沟通不了，自己只好用掉剩余的那一次“裂隙”来解决问题。 只消看一眼，夏夜就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目的，同时在心中也有了打算。 果然，对方沙哑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 “给我魔力，50魔尔的魔力，否则——” 她突然抬起手，口中突然几个含混不清的魔女文音节，手掌对准不远处的货架使劲一握。 吱——咔——咚—— 两米多长的金属货架连同上面的衣服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掌揉进了掌心，瞬间被压缩成篮球大小的一团，“咚”地落在了地上。 “呼……嘿嘿……‘坍缩’，‘阿斯莫德’柱的契约，老娘花了好大力气才弄到的，幸亏效果还不错……呼……如果你们不想变成那样，就乖乖交出魔力。” 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同时缓缓移动手臂，将掌心对准了夏夜三人。 “你把我的衣服弄坏了。”维多利亚突然说，“另外，1级‘坍缩’就用得这么吃力，看来你对‘阿斯莫德’柱的魔女契约适应性并不好。” “闭嘴！！” 对方本就接近癫狂状态的神经显然被维多利亚的话刺激到了，她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对准维多利亚的手掌眼看就要握下…… “等等！” 夏夜突然叫了一声。 这一声虽然不能制止对方的行动，但至少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更可况，夏夜的声音还蛮好听的…… 对方迟疑了一瞬。 抓住这一瞬的机会，夏夜已经接着说到：“冷静、冷静——这位姐姐，请不要冲动。” 对方准备握紧的手指停在中途，她微微偏过头，看向夏夜。 夏夜露出一个天使般温柔的微笑。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会尽量帮助你，只要不要使用暴力，好吗？”她轻声细语地说道。 对方依然没有放下手，但在看向夏夜的眼神中，敌意已经消退一些。 “50魔尔魔力。我只要50魔尔的魔力！你给我，我就走！”她哑着声音说道。 “50魔尔，你只需要50魔尔的魔力吗？”夏夜天真地歪了歪脑袋，“虽然说不上少，但确实也不是一个特别过分的数量。姐姐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需要这一笔魔力吗？” “少废话！你给还是不给？！” “……” 夏夜仿佛被吓到了似的，捂着小嘴没有回答，红宝石般的双眸可怜巴巴地望着对方。 “……我在被催债小队追杀。”对方迟疑了一会，丢出了这么一句话。 夏夜如同小动物似的乖巧地点了点头，鼓励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想抢劫你们，我不是那种人……我只是刚好差50魔尔的魔力，对，只差50，就可以再签一个契约！那样的话，我一定能彻底把她们干掉！这样我就能摆脱那本来就不该我背的债务，中介人会向我介绍赏金任务，说不定追债公司也会来招聘我，我会赚很多很多魔力！到那时，我会把魔力还给你，我一定会还给你！” 对方刚开始还有些犹豫，但越说语气就越坚定，到最后，脸上的表情已经仿佛一个坚信自己能大满贯翻盘的赌徒。 “原来如此！”夏夜一脸真诚地望着她：“我猜姐姐也不是一个坏人，只是运气不好罢了。你说背上了一个不该背的债务，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说给我听听吗？” 棕发魔女迟疑了，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她，她不该这么浪费时间。可眼前这位漂亮得令人惊讶的少女一直期待地看着她，令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倾诉心中的苦闷。自从背上债务以后，不……甚至在她的整个人生中，她都从来没有被这样温柔地对待过。 “我本来是一个猎鲸人……”她望着夏夜，缓缓开口。 第三十章 分头行动 “我原本还有两个同伴。有一天，一艘捕鲸船的船长找到我们，问愿不愿意上她的船，她可以给我一个二副的位置，我答应了，三人一起加入了她们，不久后就出了海。谁能想到……那船长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在她的奇葩指挥下，我们不仅没找到鲸鱼，还碰到了蛾兽！” “蛾兽”是什么？夏夜立刻捕捉到了这个新名词，但她没有贸然发问，只是静静地听对方继续说下去。 “船毁了，船长死了，大副死了，其它人都死了……只有我和我的两个同伴活着回到了德布索塔。我们本以为逃过了一劫，可第二天捕鲸船租赁公司就找到了我们，她们拿着那个蠢货船长跟她们签的协议，说根据协议中的条款，发生船只损毁的情况，将从船长开始，自上而下逐级追索赔偿……因为船长死了、大副也死了，因此赔偿的责任就落在了我头上！” 棕发魔女说到这里，重重地喘了好几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我当然不可能答应，就算想答应，也没那么多魔力支付赔偿金。于是捕鲸船租赁公司找来了追债公司，对我进行追杀。我的两个同伴……很仗义，她们并没有抛弃我，而是帮着我逃跑。当然——她们也知道，如果我死了，债务就会追索到她们头上，所以她们也不得不帮助我。 “……可在被追杀的过程中，我的两位同伴先后不幸受了重伤，她们在临死之前，把自己仅剩的魔力给了我，对我说反正逃不掉，不如拼死一博。我用她们的魔力，加上自己剩余的，通过熟人买了几个魔女契约，其中就包括你们刚刚看到的‘坍缩’。然后，趁催债小队不备，伏击了她们。 “我干掉了一个，哈哈……还伤了一个，她们就剩两个人还能行动。因为差一点点魔力，我还留着一个契约没有签订，只要给我50魔尔，我一定就能击败她们，让催债公司放弃这一单。到那时……等我赚到魔力了，我一定会报答你……” 棕发魔女死死地盯着夏夜，就像要用眼神从她身上挖出魔力来一样。 “这种事情……对你来说真是太不公平了！” 夏夜眨了眨双眼，眼眶中似乎泛起了泪花。“我当然会帮助你，你叫什么名字，姐姐？” “……格蕾迪。”对方迟疑片刻，告诉了夏夜。 “嗯，格蕾迪姐姐，我该怎么给你50魔尔的魔力，你有手机吗？” “……没有。” “真巧，我也没有。”夏夜微笑道，“那我直接输送给你吧。” 说着，她抱着怀中的黑猫，向格蕾迪轻轻迈出了一步。 对方警惕地看着夏夜，却没有制止她的动作。 夏夜保持着亲切的笑容，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格蕾迪身前，向她伸出白嫩秀气的手掌。 “给你，50魔尔魔力，格蕾迪姐姐。”她微笑着说道。 但格蕾迪没有伸出手，她在盯着夏夜看，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最后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 这是一张美丽得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脸，只要看过一次，哪怕只是极短暂的一瞥，甚至那一瞥所关注的重点都不在这张脸上…… 她也依然想起来了。 啊……原来是她。 那个和同伴一起走在巷子中的少女。 她换了一套衣服，而自己当时所关注的，正是她身上的那条裙子，因此交谈了这么久，才终于想起来她原来是那个人。 “我见过你……”格蕾迪缓缓说到。 “嗯？”夏夜歪着头，疑惑地眨了眨眼。 “你来这里之前，经过了一条巷子吧？那时我正好冲空中飞过，看到了你，只不过你换了套衣服，所以直到刚刚，才终于想起来。” “哦……”夏夜认真思考了一会，答到：“确实是这样，原来空中‘呼’飞过去的那个人就是格蕾迪姐姐，真是好巧呀！” “你来时穿的那条裙子呢？”格蕾迪突然问。 “刚刚试衣服的时候换下来了……”夏夜四下张望了一番，最后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货架说到：“啊，就搭在那个架子上。” 棕发魔女伸手向空中一握，夏夜的白色洛丽塔风格连衣裙立刻飞了过来，落在她的手中。 她抓着裙子凑到眼前，仔仔细细的将它打量了一遍，然后“呼”地将它扔在了身边的空地上。 夏夜立刻露出惊讶又害怕的表情：“格蕾迪姐姐？” “……我见过这种料子。”对方盯着夏夜，缓缓说道。 “咦？” 这一回，夏夜不用再假装露出疑惑的表情了，她是真的好奇，说不定通过这裙子，能找出原宿主的来历。 “上城区……只有上城区会用这种高档布料做衣服……”格蕾迪的表情有些狰狞，“我知道，因为我的同伴……就是这次死了的其中一个——拿给我看过，她之前在一家工厂上班，那家工厂专门生产这种布料，向上城区供货。 “所以——” 她突然抬起手，抓向近在咫尺的夏夜。 “呀啊~” “夏夜姐姐！” “都不要动！！” 格蕾迪一声大喝。 “你们不想她死的话，就都不要动！” 这是在对莉莉安和维多利亚说话。 而她的五根手指，已经牢牢捏住了夏夜的颈项。 “至于你……”格蕾迪缓缓咧开鲜红的嘴唇，“上城区的小妹妹，你为什么会到下城区来？” “呜……不是……我不是……”夏夜慌乱地摇着脑袋。 “呵呵，你还想骗我？”格蕾迪发出几声低沉而沙哑的笑，“啊，我早该猜到了，怎么会有人那么轻易地就将50魔尔的魔力交出来……除非像你这种，富裕而又天真的上城区大小姐！你在施舍我吗？只用花50魔尔的魔力，就能满足你那过剩的同情心，你一定觉得很划算吧？！” “呜呜……我没有……请、请放开我……格蕾迪姐姐……”被扼住了脖颈的少女连说话都变得困难，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地求饶。 “放开？” 格蕾迪看着眼前这流着泪水的美丽少女，心中突然泛起一股莫名的快感，想想她那来自上城区的身份，再对比如今这无助挣扎的样子，她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 “咳……咕……求求你……放开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少女那虚弱的求饶声再一次传来。 听到这句话，格蕾迪渐渐停止了大笑。 是了，自己差点忘了，这么好一个机会，自己怎么能让它溜走？ “你有多少魔力？”她盯着眼前的少女问。 “……” “500？1000？该不会有好几千吧？你们这些上城区的蛀虫。”她一边说，一边缓缓收紧扼住脖颈的手指，“听着，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必须把你体内的魔力都交给我，只留100……不，只留50！只留下50魔尔，我让你活着离开这里！”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身体里连1魔尔魔力都没有。”夏夜突然以极为流畅的语速，回答道。 格蕾迪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白发红瞳的娇弱少女刚刚还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徒劳地挣扎，但现在，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粉嫩的嘴唇边，甚至还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可自己的手，明明依然扼着她的脖子，“坍缩”契约不仅仅能制造坍缩，它还能够让签订者获得一个常驻效果【握力强化】，而强化后的她甚至能够徒手捏碎一块石头，自己虽然还没使出全力，可现在这种力道，就已经不是这纤弱脖颈所能轻易承受的了。 不知所措间，她的五指下意识地继续收紧。 很快，少女的脖子就被捏得只剩下平时一半粗细了，可在她脸上，依然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看着眼前这一幕，格蕾迪的心里不由得发毛……不，是发冷，恐惧的冰冷。 “哦，你在奇怪这个吗？” 夏夜低头看了看扼着自己脖子的手，对格蕾迪露出可爱的笑容：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因为，你捏的，根本就不是我的脖子呀！” 伴随着这句话，少女的头和身体，突然彼此分了开来。 第三十一章 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 她的脑袋、以及脖子的上半部分依然留在格蕾迪手中，而脖子的下半部分、以及整个身体，已经彻底脱离了对方的控制。 少女伏低身子，抛出怀中的黑猫，接着飞快地后退到几步之外。 与此同时，她那漂亮的脑袋对格蕾迪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笑容变得越来越大，嘴角向两边裂开，到脸颊、到耳后，直到整个脑袋都被一条宽阔的裂隙环绕…… 下个瞬间，夏夜的整个脑袋翻了开来，就像宝箱翻开了它的盖子，“箱子”中当然没有宝物，但也没有血肉或骨骼，里面只有不停蠕动的黑色胶质，胶质中，几十个翠绿色的眼瞳一齐转过视线，看向正抓着“脑袋”的格蕾迪。 棕发魔女瞳孔收缩、嘴巴大张，仿佛她才是被扼住了脖子的人，极度的恐惧冲垮了她的神经，让她甚至忘了使出“坍缩”，而当她几秒钟后终于想起来时，手上那翻开的脑袋已经如同一只张大的嘴，狠狠咬下。 噗—— 那是骨肉被撕裂的钝响，格蕾迪的大半个手臂被修姬的分身一口咬下，吞进了肚子里。 对方惊恐地看着眼前，直到血如喷泉般从断口喷了出来，才终于想起来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中，格蕾迪的身体飞了起来。 夏夜扔出的黑猫在落地的瞬间变成了触手——不是只有一尺长、看起来甚至有点可爱的触手，而是长达两米、如同小腿般粗细的庞然大物。夏夜在扔出修叽之前给它喂食了魔力，就如她们之前约定好的那样——当脑袋以外的事，得加钱。 就在格蕾迪被咬掉大半条手臂的同时，触手也如同一条鞭子，狠狠地抽中了她的腿。长袍下传来骨骼断裂的“咯嚓”脆响，高挑的身体在空中翻滚、旋转，最后“咚”地摔在了几米外的地方。 “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臂的剧痛还未消退，同样强烈的钝痛又从下半身传来，棕发魔女用剩下的那只手撕开破破烂烂地长袍裙摆，看到自己的双腿，已经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 视觉上的冲击加剧了精神上感受到的痛苦，让格蕾迪发出更加绝望的哀嚎，尽管不久前她还大笑着欣赏夏夜求饶的样子，但轮到自己时，她的表现甚至还不如那个自己刚刚嘲笑过的少女。 “修叽，回来吧。” 夏夜制止了正要追击的触手，听到她的命令，修叽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乖乖变回黑猫，跳到少女怀中。吃掉了一只手臂的分身也蠕动过来，顺着夏夜的身体爬到脖子上，一阵扭曲之后，重新变成了白发红瞳的漂亮脑袋。 在夏夜身后，维多利亚看着这一幕，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啊啊啊啊啊——” 地上的格蕾迪还在哀嚎，她已经站不起来了，断臂处的血仍在不停的向外涌，沿着地板缓缓蔓延，汇聚成一滩血泊。 “好吵，你有什么办法让她暂时停下吗，修叽？”夏夜问怀中的黑猫。 “得加魔力。” “……”夏夜只好又透支了1魔尔给它。顺带一提，刚刚帮她打架的报酬是5魔尔。 黑猫跳到地上，跑到格蕾迪身边，一口咬住她的脖子，一道翠绿色的纹路出现，缓缓游到棕发魔女身上，在她的皮肤上继续游动了几秒后，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修叽松开口，跳回到夏夜身上。没过一会，格蕾迪的惨叫声停止了，断臂处的血也不再向外涌。 “这是什么方法？”夏夜小声问。 “侵蚀。”修叽只回答了一个词，看上去不愿多说。 夏夜也不多问，她迈开双腿，黑色的圆头小皮鞋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血液，来到了格蕾迪身前。 “真可惜……” 少女的上半身微微前倾，俯视着躺在血泊中的魔女。她一只手小心地压着短裙的裙摆，另一只手将垂下来的纯白长发勾到耳后。 她的脸蛋还是那么美丽，唇边带着可爱又单纯的笑容。可一想到刚刚正是这张脸咬掉了自己大半个手臂，格蕾迪整个人就抑制不住地颤抖。 “你为什么要这么贪心呢？”她听见少女满是遗憾地说：“明明我都想好了，要送给你50魔尔的魔力，毕竟，你讲了一个那么有趣的故事，我还听得蛮开心的。” “可你为什么要自作聪明呢？仅凭一条裙子的布料就能推测出我的来历？你是大侦探吗？笑死人了。” 少女银铃般的声音不断响起，传进格蕾迪的耳朵。 “……我是上城区的大小姐？体内有好多魔力任你掠夺？唉，要是你的想象力不要那么丰富，你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躺在地上呀。” “但现在嘛……”夏夜那红宝石般的双眸盯着她，就如不久前她盯着夏夜那样。 格蕾迪突然反应过来： “求、求求你！我错了，我不想死，求求你不要杀了我！好心又漂亮的小姐，请你饶我一条性命吧！”她涕泪横流地哀求道。 “杀了你？”夏夜露出惊讶又不满的表情，“你竟然再想这么可怕的事吗？我才不是那种会随便杀人的人。” “啊……那、那……”一瞬间，格蕾迪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夏夜却不再看她，而是低下头，对怀中的黑猫说到： “去吧，吸走她身上的魔力，只留50魔尔。” “不——”格蕾迪下意识地喊道。 夏夜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后背一凉，不由自主地把后面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不……得不说，您真是一位仁慈的小姐。”格蕾迪赔笑道。 “仁慈说不上。”夏夜朝她露出微笑，“我只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刚才你愿意留50魔尔的魔力给我，并放我一条生路，如今我也给予你相同的条件。这很公平，不是吗？” “是是是。”格蕾迪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嗯，修叽，去吧。对了，不准私吞魔力。”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喵~” 黑猫嘟囔了一句，来到格蕾迪身前，它那小巧突然涨大，变成了一张巨口，对准魔女的脑袋，一口将它吞了进去。 第三十二章 补偿 但修叽并没有将脑袋咬掉，只是将它牢牢地包裹在嘴里。不一会，格蕾迪沉闷地惨叫声从嘴里传来，身体也像上岸的鱼一样不停挣扎。但没过几秒，随着一声“咕”的声音，惨叫声就停止了，只剩下身体还在微微抽搐。 大约过了两分钟，修叽终于张开了嘴，吐出格蕾迪的脑袋，就好像小女孩从嘴里取出刚刚吸吮完甜味的棒棒糖。 黑色的半流体胶质向内收缩，重新变回了有着翠绿眼瞳的猫脑袋，修叽打了个饱嗝，踱着优雅的猫步回到夏夜身边。 “她有150魔尔，我吃掉了100魔尔，还剩下50。”修叽说。 “嗯。”夏夜点了点头。 如果格蕾迪没有说谎，那么她想签订的那个契约需要200魔尔。 而自己身上的两个契约，3级的“裂隙”需要2400魔尔去签订，而7级的“回魂”更是需要足足6400魔尔。 两者相比，格蕾迪的那个契约实在太“便宜”了。 但夏夜并不认为她在说谎，经过这两天的观察，她已经认识到，1魔尔并非一个很小的单位，相反，1魔尔是很“值钱”的。 打个比方，下城区大多数人都租不起的扫帚，1魔尔可以足足租用四小时；在物价相对较高的中层区，一个月的房租也不过40魔尔；而如今躺在地上的格蕾迪，可以为了50魔尔就动手抢劫。 因此，恐怕不是格蕾迪想要签订的契约太便宜，而是自己身上的这两个契约“太贵”。 一瞬间，这两天留意到的好几个线索，在心中串联了起来，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还是先处理完眼前这件事才说。 夏夜的视线回到了格蕾迪身上。 棕发魔女的头上沾满了粘液，她紧闭着双眼，嘴巴却大张着，看见这副模样，夏夜大致能猜到她在修叽嘴里经历了什么。 大约过了十多秒，格蕾迪缓缓睁开了眼睛，紧接着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用仅剩地左臂支撑着上半身，一边咳一边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渐渐地咳嗽变成了呕吐，几团浅绿色的粘稠液体被她呕了出来，吐在地上。 最后，她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那到底是什么怪……”她颤抖着说，但还没说完，她又立刻打断了自己的话：“不、不……没什么，我不该多问。” “看来你变得比刚刚聪明一点了。”夏夜称赞道。 格蕾迪挤出一个笑容回应。 “那么，好心的小姐，我可以、可以走了么？”她忐忑地问。 “走？你这个样子还能走路？”夏夜一脸惊讶。 “呃……”对方脸上抽搐了几下，最后说：“我可以用手爬着离开，不会给您造成麻烦，也不会透露发生在这里的任何……” 不等对方还没说完，夏夜就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那可不行。” “……” 看着不知所措的格蕾迪，夏夜耐心地解释道：“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一旦离开这里，恐怕很快就会被人盯上，抢走你仅剩的50魔尔魔力吧？又或者被追债小队找到，那样的话，你也同样会死，而且连杯子和契约也会被取下来，拿去变卖抵债。” “那……您的意思是？”格蕾迪有些期待地问。 “我正好有间没有使用的房子，你干脆住进去吧。这样就可以把你保护起来，免得毫无反抗能力的你，被追债小队啊、或者其它什么人杀掉。”夏夜微笑道。 听到夏夜的回答，格蕾迪一瞬间仿佛看到天使，她的眼眶中再一次流出了泪水，但这次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感激。 “啊！那真是……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等我的伤好了，无论您让我做什么，我一定万死不辞！”格蕾迪由衷地做着承诺。 “谢谢你的好意。”夏夜笑吟吟地说，“不过很可惜，你以后应该帮不了我的忙啦。” “咦……为什么？因为我没了一只手吗？” “因为你快没有魔力了吧？只剩下50魔尔，一天消耗1魔尔，50天之后，体内的魔力就会彻底枯竭，你就死啦。”夏夜很可惜地说。 “什么？！可、可是……你刚刚还说，会保护我……”格蕾迪依然没能理解夏夜的意思。 “对啊，我会保护你。”夏夜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不然的话，不用等到第50天，你可能今天就死啦！” 棕发魔女愣了好一会，渐渐的，她那并不太聪明的脑袋终于弄明白了夏夜的想法。 “你是说……你准备把我关在一间屋子里，看着我一天一天地耗尽魔力，直到最终死去？”她哑着声音问。 “嗯嗯~你总算理解了。”夏夜连连点头：“不然，我还以为我的表达有问题呢。”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不供给我魔力，也不马上杀了我，而是这么大费周章的……看着我死去？” “我说过，我不喜欢杀人。至于供给你魔力，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反正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去外面，也找不到任何魔力的收入；而呆在我的屋子里，至少能让你暂时不被杀死，已经很不错了。” 夏夜那精致的脸庞上，笑容已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少女用绯红色的眸子盯着地上的魔女，面无表情地说： “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当然是觉得有趣呀。看着一个人一天天地消耗着魔力，却又得不到补充，最后只能绝望地死去——这多有意思。你刚才那样冒犯了我，要求你用一点有趣的事来补偿，也不算过分吧？” “你、你、你……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格蕾迪的脑海中，不由得出现了这样的景象：自己被囚禁在一个狭小地房间里，每一天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魔力减少，她知道自己会在第50天准时死去，却没有任何办法改变这一命运。 而更加令人无法接受的是——还有一个人，正在外面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自己的绝望，就好像欣赏着一只虫子在一个密封的玻璃瓶中慢慢饿死一样。 这种感觉……光是想想就让她战栗得发抖。 “你tm就是个怪物！你这披着人皮的怪物！你……” 她朝夏夜破口大骂，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她甚至希望对方被自己激怒，现在就将她的头一口咬掉，就好像不久前咬断她的手臂那样，那种结局——至少比慢慢等死要好。 但夏夜丝毫没有生气，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欣赏着她的绝望。 第三十三章 忏悔 “够了。” 维多利亚的声音冲夏夜身后传来，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足够坚定的语气。被这语气震慑，格蕾迪那近乎癫狂的叫骂声顿时停了下来。 夏夜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她本来还想多欣赏一会呢，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她转过身，和格蕾迪一起看向维多利亚。 “我已经通知了追债公司，她们的人马上就会来。”维多利亚一边走上前来，一边说道：“所以你不用等到50天后，马上就可以去死了。” “哼~”夏夜不满地轻哼了一声，却没有提出反对。 格蕾迪看了一眼维多利亚，愣了几秒，突然仰面倒下。她双眼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不再叫骂，但也不再哀求，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死人。 这段时间，她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躲避甚至杀死追债小队，甚至一度已经接近成功。但最后，一支追债小队即将来杀死她的通知，却反而成为了她的救赎。 真是讽刺。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她突然笑了起来，先是压抑的低笑，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格蕾迪彻底抛弃了顾忌，畅快地大笑起来。 笑声中，眼泪从她的面颊上缓缓滑下。 过了好一会，她渐渐停止了大笑，用平静的语气说道：“这位美丽的……怪物小姐，我之前讲的那个……故事，其实还遗漏了一段剧情，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再听一听。” “哦？请讲。”夏夜道。 “关于我的两个同伴，一开始，她们确实努力地帮助我躲避追债小队，但在逃亡地过程中，我们三人一直不断地遭到追杀，最惊险一次连我的两位同伴都差点死掉……追债小队那些人可真狠啊，哪怕我的两位同伴尚且不是欠债人，只是因为帮助我，她们便毫不手下留情。 “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几次后，那两人的想法变了……她们背着我悄悄与追债公司联系，希望通过主动交出我，来换取追债公司的豁免。但她们还没谈妥，就被我发现了。 “那两人一开始还想找借口掩饰过去，而我，我假装相信了她们，趁她们放松警惕之时，果断动了手。我成功了，她们被我打成重伤，失去了反抗能力，于是我夺走了她们的魔力。 “那两人临死前，竟然还向我忏悔……哈哈，我杀了她们，她们竟然还向我忏悔，说不该背叛我什么的……但那时的我只觉得她们可笑，一心只想着，如何用从她们那夺来的魔力多买几个契约，好伏击追债小队。” 格蕾迪说到这里，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道： “可现在，我理解她们的想法了，可能因为我也快死了吧……但我已经没有人可以忏悔了，所以我只好讲给你听，怪物小姐，你不是觉得我的故事很有趣吗？那请你好好记得我的故事吧，这样，我和我的同伴的一生至少也不算毫无意义。” “不好意思，我早就猜到了。”夏夜听完后说。 “什么？” “我早就猜到了啊……最开始你说你的两个同伴在临死前主动把魔力给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你在撒谎，在编造事实。”夏夜发出轻笑。 “……”格蕾迪无言以对。 “不过，我承认，你的故事，无论一开始的那个，还是刚刚补充的那段，都挺有趣的。所以，我决定原谅你啦，你不用等到50天后在死，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 “……谢谢。” 就在格蕾迪说出这两个字的同时，远处响起了呼啸声。夏夜很熟悉这声音，因为就在不久前，莉莉安呼叫追债小队时就听到过。 声音很快接近，紧接着，扫帚折叠收起的“咔咔”声响起，夏夜回过头，看见一只四人的追债小队从露台走了进来。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夏夜和小队中的领头者说出了同样一句话。 来人是露卡，就是那个身材高挑、容貌端丽，外貌是个十五六的黑长直美少女的魔女。说起来，修叽会意外滞留在这个世界，也还要拜她那一剑所赐。 而假如修叽没有被留下，夏夜也就不会遇到它，也就是不会有如今这个“头”。 所以说，自己能有脑袋，露卡有不可磨灭的功劳。 也因此，夏夜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这个家伙说她差点全灭了一只追债小队，该不会就是你们公司的吧？”夏夜抢先发问。 “是的，所以我才来收拾这个烂摊子。”露卡坦率回答：“另外也不是全灭，最多算灭了一半，而且被她杀掉那个人，后来也被身上绑定的保险复活了。” “哦……” 夏夜不由得想起，昨天露卡三人被“裂隙”团灭后，也是被保险复活的，而且在复活的圣光中，还很恶心地夹带着保险公司的广告——当时看得她一阵无语。 “你们还真是难死啊。”她由衷感叹。 “是的。”露卡再次点头，似乎不管夏夜说什么她都会一本正经地回答：“在德布索塔，人被杀不一定会死，没有魔力才会死。” “你说得好有哲理……”夏夜心想自己没有魔力也没死，果然是天选之人。 “一般吧，事实而已。”露卡说完，接着反问：“你呢，为什么在这里？” “我被她打劫了。” “嗯？” 听到夏夜的回答，露卡一脸怀疑：“你确定是她打劫你？” “哼……你这是什么意思？”夏夜委屈地眨着双眼：“像我这样美丽又纤弱的少女，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身无反抗之力，只能在对方的粗暴对待下苦苦哀求——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一点都不正常。”露卡毫不留情地说：“除了半句话，其它都是谎言。” “哦，哪半句？” “‘像我这样美丽又纤弱的少女’的前半句，你确实很美丽。” “呃……谢谢。” 被露卡这种人这么直白地夸赞容貌，夏夜竟然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 但紧接着，她就想起一个问题。 “在我和莉莉安的租房协议里，你说过有我的全身照吧？”她突然问。 “没错。” “但照片里的我，是带着面纱的吗？”夏夜记得莉莉安这么对自己说过。 “对。” “也就是说，你从没见过我的脸，而我现在又换了一套衣服，再加上我们又不熟，那刚才，你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来的？” 夏夜有些警惕地盯着露卡，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但露卡的回答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从你的身材。”对方很自然地说。 “咦？” “我生来就有个天赋，任何人只要看一眼就能记住她的高矮胖瘦，甚至身体每一个具体部位的尺寸，也基本上分毫不离。” 露卡实话实说道，全然没有注意到夏夜那逐渐僵硬的表情：“就算换了衣服，也丝毫影响不了我，这个天赋还蛮好用的，我刚入这一行的时候，就是靠着它找到了不少逃债的人……呃，你为什么要瞪着我？” 见露卡又开始打量她，夏夜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臂，遮住自己胸口，但紧接着，她又想起上面似乎也没什么可遮的，于是又慌忙垂下手掌，压住自己的小裙子。 “你你你、你知道吗？在我原来生活的那个地方，你说这种话，只会被人当成xing骚扰的变态。” 夏夜有些恼怒地瞪着对方，脸蛋有点红红的，她其实并不那么在意别人看见自己的身体，她只是不喜欢那种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 不过，露卡是完全无法猜到她的这些小心思的，就算猜到了也无法理解，因此她只是反问： “‘xing骚扰’是什么意思？” 第三十四章 破产清偿 “……” 夏夜气鼓鼓地瞪着她，一声不吭，过了好一会，她突然指了指自己身后：“你不是来追债的吗？快去干正事吧。” “嗯，先处理正事要紧，谢谢你的提醒。” 露卡认真地向夏夜道了一声谢，不再看她，径直向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格蕾迪走去。 夏夜翻了个可爱的白眼。 莉莉安看到了，忍不住“噗”地笑了出来，见少女又开始瞪她，急忙捂住嘴，暗暗地偷笑。 夏夜：“……” 她索性不看莉莉安，转过身子，去看追债小队到底怎么处置格蕾迪。 露卡等四人已经全都站在了棕发魔女的身边。 露卡首先从怀中掏出一个单片眼镜——这个动作让夏夜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就反应过来，自己穿越到的这个世界不是诡秘同人……还好不是。 带着单片眼镜的露卡看了格蕾迪一眼，然后取下眼镜，交给小队中的另一个人，那人带上后也看了格蕾迪一眼，接着对露卡说：“确认无误。” 露卡点点头，向躺在地上的格蕾迪宣布： “经使用‘真实之眼’契约所附魔的镜片察看，并由两人共同确认，欠债人格蕾迪当前拥有可支配魔力50魔尔，被冻结魔力0魔尔，逾期未偿还魔力债务1460魔尔，24小时内预计可偿还魔力0魔尔。根据《债务法典》第三章第一条，你已处于【破产】状态。 “我，追债师露卡，及所率领之小队成员，将根据《债务法典》第三章第三条，对欠债人格蕾迪执行破产清偿程序，在清仓程序执行前，你拥有留下遗言的权力，但该环节所花费的时间最长不可超过1分钟。” “说吧，临死前你还有什么遗言。”露卡对躺在地上的格蕾迪说到。 但对方缓缓摇了摇头。 “我想说的话，已经全部告诉了那位美丽的怪物小姐……”她转动眼珠，看了夏夜一眼：“来吧，是时候杀掉我了。” 露卡回头看向夏夜，有些好奇格蕾迪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但夏夜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似乎格蕾迪刚刚说的话根本与她无关。 “开始执行破产清偿程序。”露卡不再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爱莉莎，抽空她体内的魔力。” “遵命，队长！” 身材娇小的紫发少女干劲满满地应了一声，摊开右手手掌，口中念诵出几个短促地魔女文音节，一本封面精美的书突然凭空出现，悬浮在她的手掌上方。 少女用左手打开书本，随意翻至一页。写满奇怪字符的书页上，一道蛇形的影子缓缓抬起了头，它明明没有眼睛，却不停转动着头颅，好似在警惕地观察周围。 “去吧。” 爱丽莎指着地上的格蕾迪，轻喝一声。影子蛇立刻从书本中窜出，扑在棕发魔女身上，它张开大口，獠牙咬在对方胸腹之间的位置。 “啊——！！！”格蕾迪痛呼一声，身体立刻抽搐起来。 与此同时，蛇的腹部也一点一点地涨大，它在抽取格蕾迪体内的魔力，可格蕾迪的魔力本就不多，不到半分钟，蛇就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嘴。它张开双翅，原路飞回，钻进书页里睡觉去了。 爱丽莎“啪”地合上书本，她扫了一眼封面，对露卡说到：“50魔尔魔力，一滴都不少。” “嗯。”露卡点头，同时吩咐另一位身材婀娜的金发少女：“索拉，做好准备。” “啊……是！队长！” 金发少女将双手合于胸口，十指交握，低声念诵出魔女文。下一秒，金色的光芒从掌心之间亮起，升上半空，如同一轮小小的太阳，悬停在格蕾迪正上方。 无论是这位名叫索拉的金发少女，还是名叫爱丽莎的紫发少女，夏夜都曾在昨天见过，只不过那时还不知道她们的名字，因此被她取了“牧师”和“法师”外号，看来这两人是露卡的固定搭档…… 正当夏夜思索着这些的时候，躺在地上的格蕾迪突然发生了变化。她身上的黑袍突然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体中长了出来。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长袍被彻底撕裂成碎片，而格蕾迪的身体已彻底脱离了人形。 三个头颅在她的胸腹间长了出来，分别是人的、牛的和山羊的头颅，她的背上伸出了双翼，双腿融合成了一条巨大的蛇尾。红色的火焰从她的口中溢了出来，如同液体一般顺着身体表面流向各处。 转眼间，格蕾迪整个人都被火焰笼罩了，但她并没有被烧死，反而变异的身体变得更加狂暴，胸腹间的三颗头颅一起张口，发出巨大的吼声： “■-s-m-d-s-” 与此同时，露卡也低喝一声：“动手！” 她拿起扫帚变形而成的短杖，夏夜昨天刚刚见过的蓝色魔力巨剑再一次出现在眼前。下一瞬，巨剑从空中劈下，一路劈开格蕾迪的脑袋、脖子和胸腔，眼看就要将那三颗怪异的头颅一起劈开，其中的羊头却突然停止了吼叫，对着迎面而来的剑刃一口咬下。 “咔吱吱吱——！” 如同指甲刮玻璃的尖锐声响起，巨大的魔力剑刃竟然被羊头咬在了口中，动弹不得。但露卡毫不慌张，她双手继续用力将巨剑下压，同时口中急促念诵： “h-v-r-t-kh-r-s-” 半空中，十几只细长的蓝色光剑突然出现，它们整齐地排列成圆锥形的剑阵，剑尖一致对准已经变成怪物的格蕾迪。紧接着，魔力细剑一只接一只地飞快射出，贯穿格蕾迪的身体，将它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悬浮在格蕾迪上方的小型太阳中，一束金色的光柱当头落下，如同有实质一般，重重地砸落。 “■-s-m-d-s——！” 格蕾迪的身体被压得伏在地上，再也抬不起来，它胸腹间的三颗头一起发出前所未有的高亢吼叫——但也是最后的吼叫。 怪异而凄厉的叫声中，被笼罩在金色光芒中的身体开始如同蜡一般融化，很快便无法再维持那三头两翼的形体，变成了一堆不规则暗红色胶体。 ”可以了。“ 露卡说到，接着从胶体中拔出了蓝色的巨型剑刃，随着这个动作，插在胶体中的一柄柄细剑也相继消失。 金发少女也不再保持祷告的姿势，半空中的小型太阳渐渐熄灭，金色的光柱也随之消散。 “果然是阿斯莫德柱的召引，处理起来虽然有点麻烦，但至少不是最棘手的那几类。”露卡评价道。 “这次总算没再出意外，否则光是保费都要把我交破产了。”爱丽莎显然惦记着昨天的事。 “那个……我们赶紧把杯子和契约回收了吧……”索拉在一旁小声提醒。 “嗯。” 露卡点点头，走上前去，直接将手伸进胶体中，摸索了一会，再抽出来时，手中已经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体。 那是一个棕色的半透明浅口杯，杯子一侧有一个小小的把手，无论是形状还是材质，这个杯子都没有什么特点，如果把它扔在橱柜中，它就像一件普通的器皿。 在杯子被取走的同时，暗红色胶体便开始飞快的干枯，转眼间变成了一小堆白色的灰烬，很快，这些灰烬也飘散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名叫“格蕾迪”的魔女，就这样彻底死去了。 第三十五章 召引 根据杯子中储存的知识，夏夜大致知道魔女被抽空魔力后，是怎样一个死亡的过程。 刚刚露卡提到了“召引”，夏夜知道，那是指因魔力枯竭而死的魔女，在临死之前发生的种种异变。 每位魔女的异变都各不相同，有比较暴力的：例如像格蕾迪那样，变成非人形的怪物；或是如同一枚魔力炸弹，“砰”地炸开；甚至有最棘手的，会张开异空间领域，将周围方圆数百米的人和物全部吸入其中…… 但也有相对温和的。比如打开一道位面裂隙，自行钻入其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或者伴随着一阵动听的音乐，变化成一株美丽奇异植物，植物会以极快的速度经历从成长到凋零死亡的整个过程，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个杯子，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根据魔女中的学者的研究，这些看似各不相同的召引，有一些彼此之间其实有着相同之处，而根据这些相同之处，她们将异变进行了分类，并与魔女契约的柱名联系起来。 比如格蕾迪，因为死前变成了三头两翼的怪物，因此被归类为“阿斯莫德”柱的召引。而至于为什么“三头两翼”就属于“阿斯莫德”柱，夏夜也不知道。 也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夏夜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就亲眼目睹了召引的全过程。 尽管她知道召引的相关知识，但“知道”和“亲眼见到”，毕竟还是两回事的。 如今她总算有了直观感受，而她的感想是—— 一般。 尽管那怪物看着挺恶心，但实力也就那样，被露卡几个人揍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没过多久就完蛋了。 实在是……一般。 就好像格蕾迪留下的那个杯子一样，普普通通，今天过去之后，恐怕就会被人遗忘。 至少你讲的故事还挺有趣的，比你本人要有意思多了，夏夜在心中想。 我会记得它，这样你死之前的那么多努力也不算完全白费。 “露卡。”她走上前，“任务结束了？” “嗯，这次还算顺利。”露卡半蹲在地上，似乎在寻找什么，当夏夜走过去时，她正好站了起来，手中捏着几片正如活物般不停扭动的符文。 那是魔女契约。 魔女的杯子被取出后，她签订过的魔女契约就会从身体中“析出”，也就是重新变成签订前的状态——当然，为了便于使用，往往还需要用水晶将它们重新封装。 露卡身边，爱丽莎已经在掌心中凝结出一个透明的冰盒，露卡伸出手，将手中的符文扔进冰盒，那些活物似符文正想趁机逃出来，爱丽莎已经飞快地合上了盖子，它们一头撞在冰壁上，看似脆弱的冰壁纹丝不动，契约只好乖乖地呆在了盒子里。 “格蕾迪为了逃债，居然签了足足四个战斗用的契约。”露卡见夏夜的目光落在魔女契约上，便毫不遮掩地说到：“将这些契约……再加上她的杯子都卖掉，应该能追回不少债务，我们这一单的提成也能期待一下了。说起来，这次任务这么轻松，主要还是你的功劳。” “所以我也能分一份提成咯？”夏夜开玩笑说。 露卡很抱歉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根据公司规定，我不能这样做。不过，我可以将我自己的提成给你。” “不用。”夏夜连连摆手，“其实，我正好想找你帮个小忙，就算是这一次我的报酬了。” 露卡根本没问夏夜说的“小忙”究竟是什么，就点头答应了下来：“没问题，正好我也有个任务，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 她还没说完，爱丽莎的声音就突然插了进来：“露、卡、队、长，冰都快化啦——” 紫发少女一脸不耐烦的表情，尽管她手中关着契约的冰盒一点都没有融化的迹象，但露卡依然朝她点点头：“我们马上就走。” “不好意思……”她回过头，对夏夜说。 “没关系。” 夏夜露出善解人意的甜美微笑，看得爱丽莎将手中的冰盒捏得咯吱直响，“明天上午怎么样？我们明天还是上午再详细聊。” “好。”露卡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地址是？” “我对这里不熟，你定吧。” “那么到这里见面。”露卡从众多小口袋中的一个掏出便签纸和笔，飞快地写下一个地址，递给夏夜。 夏夜看了一眼，她当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不过不要紧，一会可以问莉莉安。 “那么，明天见。” 露卡说完，便带着小队从露台飞快离去。 夏夜望着对方的背影若有所思，大约过了十多秒，她才转过身，问到：“莉莉安，现在几点了？” “呃……六点多。” “都这么晚了？”夏夜微微皱眉：“本来今天还要去买好多东西，被那家伙一打搅，看来是来不起了。” “我们可以明天一早再出来……” “明天上午我约了露卡。”夏夜说。 “哦，对。”莉莉安的表情有些失落，但紧接着又露出笑容：“那明天下午？” 夏夜想了想，同意了莉莉安的安排：“嗯，明天下午再出来买买买吧。” “好耶！” “不过现在，还是先把衣服的事情搞定，莉莉安，帮我随便挑几套吧。”夏夜说，试衣服试吐的她实在不想再挑衣服了。 “好呀，那就这套、这套、这套、这套、还有……” 虽然夏夜说随便挑几套，可莉莉安显然在心里早就有了选择，不一会，二十几套衣裙被她整齐地挂在了另一个货架上，推到了维多利亚面前。 “结账吧，老板！” 尽管做成了这么大一单生意，维多利亚看起来却根本就无所谓，她简单点了点衣裙的数目，心算了一下，说到：“二十三套，原价110魔尔，打三折就是33魔尔，四舍五入，结账吧。” 这么多衣服，即使算原价，一共也才一百多魔尔，夏夜再次确认了1魔尔是“很值钱”的事实，同时也再一次认识自己身上那两个契约究竟有多贵。 6400加2400等于8800魔尔，够买五千多套衣服了……夏夜怀疑自己一辈子都穿不了这么多衣服。 她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一边透支出33魔尔，支付给了维多利亚。手腕上的数字也从-2630变成了-2663。 “还是按老方法，这些衣服都打包好，直接寄到我住的地址吧。”莉莉安对维多利亚说。 “没问题。” 眼看一波三折的买衣服行动总算圆满结束，夏夜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必须向维多利亚确认。 她拿着自己之前穿的那套洛丽塔裙装，走到维多利亚面前，问到：“格蕾迪之前说，这条裙子的布料只有上城区才会用，是真的吗？” 维多利亚没有看她手中的裙子，反而将夏夜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是真的。”她说，“我见到你时，第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我才开玩笑说，莉莉安该不会把那个上城区的大小姐骗过来了吧。” “那么，你认为我来自上城区吗？”夏夜有些紧张地问，这关系到原宿主的来历，也很可能关系到她的脑袋的下落。 但维多利亚缓缓摇了摇头：“不，我不认为。” “为什么？” “因为据我所知，上城区里没有你这样的家伙。”金发魔女眼神锐利地盯着夏夜，“过去没有，现在应该也没有。” 夏夜无视了对方的眼神，继续好奇地问到：“你认为我是什么样的家伙？” “性格恶劣的危险分子。”维多利亚回答。 “上城区不乏性格恶劣的人，也有几个危险分子，但据我所知，并没有像你这样的——性格恶劣的危险分子。” 第三十六章 一周一次 夏夜对维多利亚露出微笑：“你这样说一位美丽又娇弱的少女真的很过分。” “实话实说而已。”维多利亚说，“不过，无论你内在是怎么样的都无所谓。对我来说，衣架只要有副好看的皮囊就足够了。” 夏夜脸上的微笑迅速消失：“我不会再来的当你的衣架了。” “哦，真的吗？” “我是认真的。”今天的经历已经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那么，这条裙子是哪里制作的？它的布料又是哪个工厂生产的，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维多利亚指了指夏夜手中的裙子，学着她刚刚的样子，露出了欠揍的笑容。 “咕……” 柔弱的白发少女犹豫良久，为了找回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脑袋），只能无奈屈从于无良老板的胁迫。 “那……一个月一次？” “一个月一次？你看玩笑吧？！我这里存货这么多，一个月一次怎么够？”维多利亚指着店里堆得满当当的衣服说道。 “那、那……” “嘿嘿嘿，你想要我告诉你的话，就每天都来我的店里。”维多利亚一边发出可恶的笑声，一边用毒蛇般的眼光打量着夏夜那青涩的身体。 “怎么可能？！”少女吃惊地睁大了双眼，红宝石般美丽的瞳孔如同地震般颤动。 “放心，虽然要你每天都来，但也不会折腾你很久，也就一两个小时就完事了。” “那、那也不行……”夏夜拼命摇头，柔软的白色发丝随着她的动作不停晃动，“那么频繁，身体……会受不了的。” “呵呵，放心吧，虽然一开始会有点辛苦，但很快你就会习惯了……” “不行！绝对不行！” …… 经过一番极限拉扯，最终两人达成协议，夏夜一周来试一次衣服，一次不超过两个小时。 “这个就是生产布料的那家工厂。” 维多利亚在便签纸上刷刷写了几下，递给夏夜。 夏夜接过来一看，便签纸上用通用文写着：铭尚纺织 看来这就是那家纺织厂的名称了。作为一个昨天才穿越过来的人，夏夜当然对这家工厂一无所知，不过不要紧，该怎么调查，她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谢谢啦。”她对维多利亚说，“那么制作这条裙子的店铺是……？” “下周下午两点过来试衣服，试完了看我的心情，说不定就会告诉你。” “哼~~好吧。” 她早已猜到维多利亚会留一手来要挟她，但也没有办法，只好点头答应。 “那么再见。”维多利亚开始送客。 可夏夜还有一个问题：“等等……” “什么事？” “我还有一个问题：格雷迪刚闯进来的时候，你说‘看来你对‘阿斯莫德’柱的魔女契约适应性并不好’，那是什么意思？” 从那个时候，夏夜就一直将这个细节记在心里。不仅仅是因为维多利亚面对抢劫者表现得太过从容，更重要的是那个词。 ‘适应性’，这个词并没有储存在夏夜的杯子中，也不在莉莉安告诉她的常识里。但夏夜能猜测到，这一定是一个有关魔女的重要知识。 没想到，维多利亚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你真的不知道？” 所以她认为我本应该知道？ 夏夜的思路转得很快，为什么？肯定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而是因为……对了，她评价我是‘危险分子’，换句话说，就是认为我的实力还不错，她肯定把修叽的实力也算到我身上去了……所以说，只要有点实力的魔女，都应该知道‘适应性’这个概念？ 夏夜一瞬间想好了说辞。 “你大概也猜到了，我这里有点问题。”她点了点自己额头，“所以有时候，会遗忘掉本该是常识的知识。” “哦。”维多利亚点点头，看起来接受了夏夜的解释：“我可以告诉你，如果……” “如果？” “如果你下周能让我满意的话。”对方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让夏夜当衣架的事。 “哼，我猜就是。”夏夜无可奈何地说，“那么说好了，下周一定。” 她朝维多利亚挥挥手，算是道别。和莉莉安一起离开了商店。 “夏夜姐姐，你现在还想去哪里吗？”莉莉安边走边问。 “今天已经没力气再逛了，我们回家吧。”夏夜说。 “好啊。那一会回到家夏夜姐姐先去洗澡，我呢，就趁着你洗澡的时候做好晚饭。” …… “呼……” 雾气缭绕的浴室里，夏夜惬意地长出一口气。 她躺在浴盆里，浴盆不算大，但相对身材娇小的她而言已经足够，盆中放满了温度刚好的水，水面上还飘着许多白色的泡泡。 少女的身体在泡泡中若隐若现，一时间竟不好分辨到底谁更白一些。 “哗啦——” 随着一声水响，一条黑色的触手从水里冒了出来，懒洋洋地趴在少女身上。 夏夜看了对方一眼，嫌弃地蹙了蹙眉：“一边去，不要碰我的身体，滑腻腻的好恶心。” 这是修叽，解除了拟态，露出原本形态的修叽。 “明明平时那么喜欢抱着我的喵~”它很不满地抱怨到，一边还扭了扭自己的身体，弄得夏夜痒酥酥的。 “那是因为平时你是只猫，但现在你只是只触手。”夏夜很无情地说：“如果你一定想要待在我身上……也不是不行，来帮我搓澡吧。” 说完，少女从水中抬起自己的小腿，搁在澡盆边缘，还轻轻晃了晃白嫩小脚丫。 “先从脚开始。” “你就知道指使我干活。”修叽虽然口中抱怨，但身体还是乖乖地爬了过去，“帮你搓澡有报酬吗？” “你想得美。” “我就知道……”修叽又哀叹一声，搓澡也搓得无精打采的。 “喂，用点力。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真的在动吗？”夏夜不满地说。 但修叽依然卷在少女小腿上磨洋工，身体虽然在伸缩，但半天也没前进一寸。 夏夜：“……”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你不是从格蕾迪那里吸走了100魔尔的魔力吗？说起来你也算出了力，想不想要一点提成？”夏夜突然说。 “哦？！”听到魔力，修叽一下子就来兴趣了。 第三十七章 我的身体 “给我搓澡。”夏夜又说了一遍。 “收到，主人！” 这一次，修叽的回答变得干劲满满，它开始认真又细致地按摩少女的小腿肌肤。 “唔……这还差不多。”夏夜满足地“唔”了一声，“说起来，你是不是长大了一点？” 昨天第一次见到修叽时，它才不过一尺长，而现在，已经长到大约一尺半了。 “如果你不要那么吝啬，多喂我一点魔力，我现在肯定能长得更大。”修叽一边按摩一边说到：“那样的话，无论是打敌人……或者搓澡，都要比现在更厉害。” “你真是句句话不离魔力……这边差不多了，来换这条腿。”夏夜将右腿缩回热水里，又将左脚搭在澡盆边缘，“那就……10%吧，这次你从格蕾迪那里抽取100魔尔，你自己可以留10魔尔，其余的给我。以后但凡获得了魔力，也按这个比例给你提成。怎么样，我还是很大方的吧？” “一点都不大方啊！” 修叽愤然反驳，同时生气地用力捏了少女一下，白皙的肌肤表面顿时出现了一道红印。不过，这红印只维持了几秒就消失了，白玉似的小腿上看不出任何痕迹。 “敌人是我打倒的，魔力也是我抽出来的，你什么事情都没做，凭什么你能拿九成，我只能拿一层？！” “怎么能说我什么都没做呢？”夏夜面不改色地反驳道：“因为我决定去买衣服，所以那家伙才会撞到我手里；因为我单纯善良的品质打动了她，她才会及时住手与我沟通——否则多半会被那个维多利亚轰得渣都不剩；又因为我的美貌，让她起了邪恶的念头，竟然对我动手动脚；最后，也是因为我那高超的演技骗过了她，你才能一口就咬掉她的手。 “——你看，从头到尾都是因为我的努力，我们才能顺利获得那100魔尔。修叽，你现在还认为我什么都没做吗？” 修叽：“……” 夏夜的一番话说得它目瞪口呆，虽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最后，它只能勉强说到：“那、那也不能我只拿一成，不管怎么看，也太少了……” “不少了。”夏夜耐心地安抚它道：“一成足足有10魔尔呢，你只不过出场几分钟，就能拿这么多，要是这笔魔力如果拿去骑租赁扫帚的话，可以骑足足40个小时呢……” “我不！总之我就要再多一些魔力！” …… 又是一番极限拉扯，当洗澡水都变得有些凉了的时候，双方终于达成协议：这次夏夜还是只付一成，但她承诺未来随着双方的配合逐渐密切，她会慢慢把比例提高到最高不超过三成。 出于对美好未来的期待，修叽答应了。 这说明不论对哪个世界的生物而言，画饼都是一种有效的谈判策略。 …… 由于回到家的时间比较晚，不紧不慢地吃完晚餐后，已经到了晚上9点。莉莉安清洗碗餐具后，也钻进了浴室。而夏夜则换上睡衣，仰躺在床上，开始整理一些早该整理的信息。 经过这两天的种种经历，夏夜愈发感觉到： 自己与其他人相比，似乎有些不一样。 复活、没有头、可以透支魔力，这当然是最显而易见的区别。 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它的细节值得注意： 首先，是自己的皮肤。夏夜清楚记得今天下午，修叽一口将格蕾迪的手臂咬掉的景象，并由此对修叽的破坏力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而自己刚遇到修叽时，尽管那时的它很虚弱，但在双方全力相搏的情况下，修叽却没能在自己的皮肤上留下一丝痕迹，就连那些翠绿纹路的侵蚀也没能成功，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最开始，夏夜还以为这是某个魔女契约的作用，但刚刚洗澡时她将自己的身体仔细检查了一遍，除了大腿上的“回魂”和后背的“裂隙”，她身上再也没有任何魔女契约的印记。 由于找不到契约，夏夜只好自己给这项能力起名字。 她将它命名为“钻石皮肤”，来源于某arpg游戏中法师职业的一个技能名。 其次，就是自己拥有某种类似于“唯心”的能力。起初她还以为这是魔女的本能，但从莉莉安了解到的常识来看，其他魔女——至少那些实力不太强大的魔女，并不拥有这种能力。 而这项能力的作用，也不仅仅只是让自己在没有头的情况也能正常生活。在与修叽做出约定的时候，仅凭双方的一句“一言为定”，便生成了一份具有实际约束力的魔女契约。 这同样不是魔女契约带来的能力，因此夏夜也只好自己给它命名。 “俺寻思”——这是她一开始想出来的名字，虽然有梗又贴切，但由于实在不符合自己超级无敌美丽的美少女身份，被她迅速放弃了。 “火子哥”——同样有梗又贴切，但同样不适合美少女，只好放弃。 “圆环之理”——这个倒是符合美少女身份，但问题是，自己这能力的效果实在不怎么样，取这名字太夸张了些……就好像出招时大喝一声“大道破灭神掌”然后甩对方一耳光一样。 取名真难啊…… 最终，夏夜决定将它简单的命名为“一言为定”。 除了上述两项，自己，严格来说应该是原宿主，还有一项能力。 钞能力。 种种迹象都可以推断，原宿主应该“很有钱”。 比如复活时穿在身上的那条裙子，无论格蕾迪还是维多利亚都断定，那一定是来自上城区的出品。 又比如自己身上的两个契约，签订花费合计高达8800魔尔，够自己在莉莉安那里租220个月的房子，够在维多利亚那买5000多件衣服，够格蕾迪抢劫176次。 单从这两项线索去推断，原宿主应该来自上城区。 但就在今天下午，维多利亚很明确地否定了这一点。夏夜认为她的话是比较可信的，就算她没有脑袋，也能轻易看出来，维多利亚并不是一个简单服装店老板，她说自己不可能来自上城区，一定有充分的依据。 对这两天所获得的信息整理到此为止，夏夜在心中给自己做了个总结，这是她穿越前就养成的好习惯： 魔力余额：-2573魔尔（洗完澡后从修叽处收取90魔尔，因此透支余额从-2663减少到-2573魔尔） 外貌：超级无敌美丽的美少女。白发红瞳，身高157cm（含头）/140cm（不含头），体重39kg（含头），三围■■/51/73（检测机构：维多利亚服装有限责任公司） 契约能力：回魂，魔力透支（“回魂”契约补充条款附带能力），裂隙（近29日内还剩一次使用机会） 非契约能力：钻石皮肤，一言为定 使魔：修叽（长度45cm） 近期目标： 1、找到自己的脑袋（已找到可能与自己来历有关的线索，待进一步调查） 2、弄清失去脑袋的原因（暂无线索） 3、成为一位真正强大的魔女（自己暂时没什么提升，修叽倒是长大了不少） 距离找到脑袋的最后时限还剩：358天 总结完毕。 第三十八章 委托 第二天，早晨。 夏夜昨晚睡得很香。她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穿越到过去看过的一个动画中，成为了一名美丽强大胸还很大的魔法少女，然后被一种名叫“魔女”的怪物一口咬掉了脑袋…… 那魔女还哈哈大笑：“abcde，a以上的都该死，哈哈哈哈哈……” 然后她就醒了。 “唔……身体好轻……”夏夜从被窝里坐起来，迷迷糊糊地感叹了一句。 接着她就发现了身体很轻的原因： 自己的头不在脖子上。 自己的头解除了拟态，还原成黑色史莱姆的样子，正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呼呼大睡呢。 “喂，起床了。” 她拍了拍史莱姆，然后一把抓起它，按在自己脖子上。 魔力接通，黑色史莱姆立刻变成了可爱的脑袋，夏夜揉了揉睫毛修长的眼睛，又张开小嘴打了一个懒懒的哈欠，算是完成了起床的全套流程。 下床，脱掉睡衣，换上衣服——因为其它衣服还没寄到，所以还是昨天穿回家的那套，只是换了一条从莉莉安那里借来的黑色丝袜。 吃过早餐之后，夏夜从帽架上取下与衣服配套的黑色魔女帽，戴在头上，让修叽趴在自己肩膀，跟莉莉安打了声招呼后，便转身出门。 因为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扫帚，今天的她也只好花1魔尔租借扫帚，坐着它飞上天空。 “港湾六街114号第12层。” 这就是昨天露卡写给她的会合地址，夏夜后来向莉莉安问过该怎么走，如今便沿着早已规划好的路线飞去。 目的地在下城区外沿，尽管下城区的大部分天空都不适宜日常飞行，但由于交通的需要，下城区中同样有几条“主干道”，运输货物、因为其它原因需要往返于下城区和中层区之间的魔女们，一般都沿着主干道飞行至目的地附近，再降下高度，或贴着地面飞行、或步行前往目的地。 如今夏夜正是从其中的一条主干道由中层区进入下城区，朝着目的地飞去。但和想象中的风驰电掣不同，或许因为早上是交通高峰期，而主干道的空域又有限，因此她很不幸地经历一次空中大堵塞。 自己的前后左右上下全都是骑着扫帚的魔女，彼此之间相距半米，扫帚组成的长龙向前向后都一眼望不见尽头，所有人都只能漂浮在空中，跟着大队伍走走停停、走走停停…… 当然，如果你想快一点，也可以选择加塞——很多人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当夏夜好几次发现有人“呼”地从旁边的队伍插到自己前面时，她也果断选择了入乡随俗。 “早上好~” 她侧过头，对右边队伍的一位魔女打了声招呼，美丽绝伦的脸庞上露出明媚的笑容。 对方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也向她点头致意，而夏夜瞅准这个空隙，扫帚一偏，呼地插到了对方身前。 “我赶时间，先走一步咯，漂亮的大姐姐~” 她向身后挥了挥手，扫帚再次向侧前方一窜，插到更前面的空隙中去了…… 就这样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夏夜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麻了。 自己那可怜的小p股，已经彻底被颠麻了。 夏夜以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站在街边，咬着嘴唇，默默等待麻痹感散去。 毕竟只是租赁扫帚，用于辅助乘坐的力场实在谈不上有多舒适。避震很硬，形状也不贴合身体的曲线，像昨天那样骑一小会还好，但如果像今天这样，走走停停地折腾一个多小时，对夏夜这样娇弱的美少女而言，绝对不亚于一场酷刑。 今天下午，一定要去买一把坐着超级舒服的扫帚！夏夜在心中默默决定。 直到几分钟后，麻麻的不适感彻底消失，她才抬起头，打量眼前这其貌不扬的楼房。 露卡给她的地址，就在这栋楼的第12层。 在到达这里之前，夏夜一直在想对方会把两人的见面约在什么地方，以一般理性而论，餐厅似乎比较合适，两人边吃边聊，饭吃完了，事情也聊妥了。 但现在是上午10点，无论吃早饭或是午饭似乎都不合适。所以，如果这个世界有类似咖啡厅或者酒吧的地方，两人边喝点东西边聊聊，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是——看这栋楼的模样，似乎都不是。 夏夜带着疑惑来到了第12楼，刚一出升降机，她就看见了一块招牌： 闪电追债有限责任公司（下城区分部） 露卡一身衬衣、短裤加长靴的利落装束，正站在公司的门口。 “啊，你来啦，请进。” 看见夏夜，露卡打了声招呼，带着她向里面走去。 很快，夏夜走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有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以及整齐摆放在左边的椅子，她愣了两秒，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这家公司的会议室。 夏夜的表情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第一次约我这样的美少女见面……好吧，虽然你也是美少女，但竟然在你们公司的会议室见面，真是……真是太有你的风格了，露卡。 “怎么了？”见夏夜站在原地发呆，露卡有些疑惑地问。 “哦，没什么。”夏夜停止了心里的吐槽，朝她笑了笑，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两人都落座后，露卡直奔主题：“我今天约你，是因为最近公司接到了一个委托，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哦。”夏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我这里也有一件事，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不过不是有关追债的事。” “那么……” “你先说。”夏夜说道。 “好。”露卡也不推辞，“这是一个追债委托，欠债人有四个人，都是捕鲸人，彼此认识，目前聚在一起。” 听起来跟格蕾迪那次的情况差不多？夏夜一边想，一边问到：“那为什么要邀请我？” “因为她们的实力都不弱。我们的小队需要一个实力很强的帮手，而你正好就是。”夏夜很直白地说道，“这次委托的报酬不菲，预计总共有1000魔尔，如果成功了，小队四人平分。” 那就是250魔尔，确实是一笔不菲的报酬。夏夜双手抱着胸口，靠在椅子上，默默思索。 自己如今的透支额已经达到-2575魔尔（今早租扫帚花了1摩尔，给修叽发基本工资又花了1魔尔），既然是透支，就意味着迟早得还，尽管补充条款中还看不到偿还透支的期限要求，但还是提早偿还掉一部分比较好。 毕竟两千多魔尔是一个很大的数目，等到偿还截至期限真的出现，自己很可能根本来不及凑出那么多魔力。 至于露卡说的“欠债人实力很强”，那并不是问题。以自己强大的实力，再加上多少也有一点用的修叽，还怕摆不平对方吗？ 第三十九章 带我去逛逛吧 不过，夏夜并不打算立刻就答应下来。 “既然你的委托说完了，那我说说我的委托？”她对露卡微笑道。 露卡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没问题。” 夏夜将手伸进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贴着桌面推给了露卡。 “看看这个。”她说。 露卡拿起纸，打开，看见纸上画着一个标志，写着一个公司名。 标志是夏夜在裹尸袋上找到的“m”形暗纹，公司名是维多利亚告诉她的“铭尚纺织”。 “我想请你帮我调查这两个东西。”夏夜说，“首先是那个标志，我想知道它的出处，一家公司？一个人？一个组织？或者其它什么。至于那个名叫‘铭尚纺织’的公司，我想知道它的详细情况，特别是它向哪里供货。你可以自己调查，也可以委托你熟悉的渠道，总之，在不暴露我的前提下，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就行。” 这两项线索都有可能与自己脑袋的下落有关，但夏夜不准备自己调查。至于原因，首先她对德布索塔根本不熟，其次，格蕾迪那件事让她明白了一个事实——像自己这种美丽得在魔女中都鹤立鹤群的少女，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实在不适合做秘密调查这种需要低调的事。 而露卡作为一名追债师，一定跟各行各业都打过交道，若要调查什么东西，她是如今最佳的选择。 露卡看着手中的纸，思索了片刻，抬头对夏夜说道：“我既没有见过这个标志，也不了解那个名叫‘铭尚纺织’的公司，不过我确实有渠道去调查。但作为交换，我需要你加入我的小队，处理刚刚我说的那个追债委托。” “没问题。”夏夜回答，这算是她意料之中的条件交换。 说完，她又提醒到：“不过，你还没问我，我可以给多少报酬。” “我不需要报酬。”露卡说，“昨天你解决了格蕾迪，我本来就该分一部分任务的报酬给你，现在这两者正好相抵了。” “哦，你还记着那件事吗。”夏夜有些惊讶，“其实是那个蠢货先招惹我，我迫不得已才出手自卫，从没想过要帮你们的忙，所以你不用老惦记着要把任务报酬分一部分给我。” 但露卡依然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事实上你就是帮了我们，所以这是一定要算清楚的。“ “好吧~”既然对方坚持，夏夜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你那个任务什么时候行动？事先说好，我今天不行，其它时间都可以。” 因为她已经答应了莉莉安今天下午去买买买。 “明天一早，会和地点我一会写给你。”露卡说。 “好。” “……” “……” 在夏夜说完一个“好”字之后，两人之间就没了话题，只能大眼瞪大眼，红眼瞪黑眼。 但夏夜也不尴尬，她这个人很少会感到尴尬，既然找不到话题，她就干脆不说话，专心欣赏坐在桌子对面的少女。 老实说，如果要给露卡的样貌打分，那么她的分数会相当高。 2.5？2.6？不，至少能给到2.7。介于在“超级美丽”和“超级无敌美丽”之间，但更加偏向“超级无敌美丽”。 简单来说，露卡的容貌几乎完美符合夏夜心中有关“黑长直冷静系美少女”的一切典型特征。 再加上她身材高挑，比有头的夏夜还要高出大半个头，整个人带着一种夏夜所不具备的飒爽感觉。 当然……如果只看脸的话，比起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可我的容貌原本就是“巧夺天工”的产物（指自己捏的），和我相比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 夏夜在心中暗暗评价。 可她的这身打扮……虽然绝不难看，甚至还有一点帅气，可相比起她本身的姿容而言，属实算是负优化了。 就好像将一块4090的崭新显卡装在一个1080的盒子里并当作矿卡来卖一样可惜。 而且，这已经是自己第三次见到她，每一次的她的穿着竟然都一模一样，要不就是她压根没换衣服，呃，这应该不可能……要不就是她的衣柜里，全都是完全相同的衣裤。 如果现在在维多利亚的商店里，夏夜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把她的衣服扒光，然后——让维多利亚给她找一条漂亮的礼服裙穿上…… “你在看什么？” 见夏夜的目光始终在自己身上晃来晃去，露卡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到。 “在看你。”夏夜毫不掩饰地说。 “看我？” “对，你还长得挺漂亮的，就是衣品差了亿点。” “谢谢，你也很漂亮。” “这句话昨天才刚刚说过，对我已经没有杀伤力了。你就不能换个方式夸夸我吗？” 露卡：“……” “我说……”夏夜很无聊似地将手搭在桌面上，又将头枕在手臂上，“既然正事聊完了，我们就不能换个地方吗？我对这里不熟，不如你带我出去逛逛？” “没问题，你想去哪里？”露卡问。 “呃……”夏夜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她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居然还能被反问回来。 也就在这时，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她没多想，开口就问： “哪里可以看宠物？我想去看看。” 然后—— 她自从认识露卡以来，第一次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本正经以外的表情。 对方的眼神先是变得有些奇怪，接着升级为震惊，白皙的脸颊也微微有些泛红，但很快，那黑色双眸中的情绪又一点点地变成了接受，变成了理解，最后—— “没问题，这里不远处就有，我带你去。”露卡很郑重地说道，就好像要去执行什么艰难的任务一般。 “……哦，好，那我们走？”夏夜问。 露卡点点头，当先站起，夏夜跟在她身后，离开了会议室。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女那大大的红色眼眸中，全是大大的疑惑。 她刚刚提出这个要求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莉莉安吞吞吐吐的不愿意说，也不愿意带她去看，那她只好换个人，带她去看看宠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虽然露卡的反应有点出乎意料，但她既然答应了，我也算是达到了目的。至于宠物到底是什么，去看了就知道。就算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说。 夏夜很乐观地想到。 第四十章 宠物 许久以后，面对那些殷勤服侍自己的美貌女仆，夏夜将会回想起，露卡带她去见识宠物的那个上午。 …… “原来……这就是宠物？” 夏夜看着眼前，满脸惊讶地喃喃自语。 意料之外……但又意料之中。 怪不得无论是露卡，还是莉莉安，听到夏夜提起宠物的时候，表情都那么古怪。 她们该不会以为……我想买几个回去吧？ 宠物不是动物，也不是异世界的生物。 是魔女。而且—— 夏夜一眼望去，都是颜值打分不低的魔女，最低的也有2，最高的超过了2.5，平均大概在2.3-2.4。 “所以，德布索塔允许人口贩卖？”夏夜用手指点了点周围这些美丽的“货物”，向露卡问到。 “原来你不知道宠物是什么？”露卡也有些惊讶地反问。 “不知道。哦，忘了告诉你，我才来德布索塔不久，所以还不太熟悉这里。”夏夜半真半假地说，“以前我生活的那个地方，宠物是指类似于使魔的这种东西。” “原来如此。”露卡点点头，脸上竟然露出些如释重负的表情。 夏夜捕捉到了这细微的表情变化，不由得露出笑容：“怎么？你之前以为我要来买？” “呃……是。”露卡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坦率回答，“其实我个人……不是很喜欢买卖宠物地这种做法，但这在德布索塔确实被许可的。” “哦，那你放心好了，至少我现在不会买宠物。”夏夜抿嘴笑道。 “现在？” “因为我现在很缺魔力。”准确的说，是缺2575魔尔，来还清如今的透支。 “那如果你不缺了……”露卡微微皱眉。 “这种问题，就等到时候再说咯。”夏夜一边回答，一边走向一只站在围栏里的宠物，“虽然我也不喜欢这种行为，但说不定会忍不住买一只呢？毕竟，这里的有些宠物真的很可爱呀。” 说着，她伸出手，手指在宠物的脸颊上轻轻划过。那是一位黑发黑眸的少女，容貌和露卡有几分相似，不过气质天差地别，如果说露卡就像一柄经过千锤百炼的锋利宝剑，那么眼前这位，最多只能算一把水果刀。 “你真漂亮，小妹妹。”夏夜微笑着对她说。 在夏夜那双绯红色眼眸的注视下，“水果刀”妹妹的表情既紧张又期待：“那……那你可以买下我吗？” “不可以，因为我身后那位正盯着我呢。”夏夜轻笑。 虽然她拒绝了对方，手指却依旧停留在对方那娇嫩的脸蛋上，不肯离开。可惜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身旁响起，阻止了她继续揩油的打算。 “这位客人。如果不想购买，请不要随意触摸商品。” 夏夜转头，看见宠物店的店主正一脸不善地盯着她。 “好，好……”她老老实实地缩回了手，转身走向露卡，“我们走吧？” 说完，她率先走出了这家宠物店，然后——又走进了隔壁的另一家。 这里的整一条街，都开满了大大小小的宠物商店，总数估计有上百家，是德布索塔最大的宠物交易市场之一。 “你刚刚为什么要那样做？”露卡在身后问。 “怎样做？”夏夜反问。 “……”露卡一下子不吭声了。 “哦，对了，我也有一个问题。”夏夜说，“为什么在德布索塔，会有人喜欢买宠物？” 魔女作为一种无性繁殖的卵生生物，应该是没有那种欲望的，所以夏夜第一次见到宠物时，才那么惊讶。 “你刚刚不是也挺喜欢的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夏夜总觉得露卡说这句话的语气有点不太对劲。 “我那样做只是因为觉得好玩。”她很无辜地看着露卡，“并不代表我真的想买一只回去。所以我很好奇，那些买宠物的人，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一种需求，或者说欲望？” 露卡认真地想了一会，才说：“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下城区的人很少购买宠物，来这里的顾客大多是中层区的人，至于上城区，有几家专门的供应商，它们会定期将最优质的货物运送到上城区，供那里的人挑选。 因此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中层区的人就算购买宠物，最多也就买一两只，一般就当作一件漂亮的工具或玩具使用。但上城区的人有些不同，据说有些人喜欢……收藏，因此，传说有的人家中甚至有成百上千只宠物。” 夏夜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尽管魔女没有那种生理上的欲望，但她们依然有其它方面的欲望，占有欲、控制欲、支配欲、甚至收藏欲……这些欲望已足以支撑起这个行业的出现。 更何况，德布索塔以魔力为货币，魔力债务破产的人在法理上等效于死人。尽管露卡没有说，但夏夜已经能够猜到，这么多宠物来源于哪里。 “这些宠物都是破产的人？”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她向露卡问到。 “没错。”露卡回答。 “根据《债务法典》第四章的条款，破产人可在破产前或破产后的48小时内，前往任何一家拥有宠物经营许可的公司，以自愿为原则登记申请成为宠物，如果经检验后条件符合，它就能成为一只待出售的宠物。从这一刻起，宠物公司将拥有它的所有权、使用权及销售权，而它所负担的所有债务，也必须由宠物公司偿清。” 露卡顿了顿，又补充道：“在法理上，宠物是即将丧失或已经丧失生存权的个体，而宠物公司通过花费一定魔力的代价，使其重新获得了生存权，因此在法理上，宠物公司拥有支配其生死的权力。同时，这种权利也是可以转让的，如果一名买家从宠物公司买走了一只宠物，那么支配这只宠物生死的权力将自然转移到买家身上。” “嗯……” 买家可以支配宠物生死这一点，夏夜倒是毫不意外。她想了想，又接着问到：“你刚刚提到‘拥有宠物经营许可的公司’，也就是说，需要得到某种许可，才能够卖宠物吗？” “对。所有公司或个人，都必须得到‘以太勘探’的颁发的许可证，才能够生产、销售宠物以及和宠物相关的用品。”露卡回答。 “用品？” “对，比如她们脖子上戴的那个项圈。”露卡说。 夏夜确实看到了，所有宠物的脖子上都带着一个项圈，样式各不相同，尽管它们都被制作得挺好看的，但夏夜能够猜到，它们的作用不仅仅只是好看。 第四十一章 运往上城区 “那是可以夺取它们的生命的装置。”露卡说。 “哦……”夏夜大致能想象出它是怎样起作用的，“我们去下一家店再逛逛吧。” 她一边又走向店外，一边又问： “所以在德布索塔，人破产了也不一定会死，要不可以想办法暴力逃债，要不可以选择当宠物咯？” “但是无论哪个选择，都不是那么容易。”露卡回答，“暴力逃债的结局大多就跟撞在你手上的格蕾迪一样，至于当宠物，首先，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迈过心里那道坎；其次，宠物店会评估申请者的价值和她背负的债务，只有当有利可图，她们才会接收；最后，据我所知，除了小部分幸运者，大部分宠物的使用寿命都不太长……” “那是什么？”夏夜突然抬头，指向天空。 前方的天空中，一首巨大的浮空艇正在缓缓下降，夏夜之所以认为它是浮空艇，是因为它就和动画或游戏中设想的那种浮空艇，完全是一个风格。 上方有两个椭球形的储气仓，下方是一艘船的模样，船舷两侧伸出短短的飞翼，飞翼上各吊着一台发动机。三叶浆在发动机的带动下转动，推动着浮空艇前进。 虽然以穿越前那个世界的物理常识来看，那两个不算大的气仓怎么看也吊不起这么大一艘船，可如今，这个庞然大物确实就漂浮在下城区上方。 夏夜一下子来了兴趣。 “我去看看！” 她丢下一句话，就径直向浮空艇的方向跑去。这是她第一次使用这具身体奔跑，感觉居然出乎意料的轻盈。不仅一点不累，速度也飞快，夏夜粗略估计了一下，比穿越前的她跑起来要快多了。 “喂……” 露卡在身后叫了一声，但眼见夏夜已经跑到十米开外，她也只好追了上去。 经过一阵加速，她终于追上了夏夜，与对方并肩奔跑。她侧过头，说： “那是运输船。” 夏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露卡在回答她刚刚的问题，于是一边跑一边反问：“运输什么的船？” “宠物，运送去上城区。” 听见露卡的回答，夏夜立刻想了起来，对方不久前才对自己说过，这里最好的一批宠物会定期送到上城区去。 “原来如此……”她一边说着，一边展开了扫帚，“那我更想去看看了。” 说完，她便骑上扫帚，也不管会不会撞到行人，沿着街道一路飞驰而去。 …… 转眼间，夏夜就飞到了街道的尽头，眼前的视野突然变得开阔，她飞进了一个巨大的广场。 广场上，数百名宠物排成数列队伍，正等待着浮空艇降落。在她们周围，站立着数十名手持短杖的魔女，从她们不断扫视着四周的眼神可以看出，那应该是押运的护卫。 猝不及防之下，夏夜眼看着就要冲进其中一个宠物的队伍，站在她前方护卫甚至已经举起了短杖，她急忙向上跃起，在半空中收起扫帚、调整身体的姿势，最终，随着“嗒”的一声轻响，圆头方跟的黑色小皮鞋稳稳地踩在了广场的石板上。 “抱歉。”她一手扶着魔女帽的帽檐，微微低头，对眼前的护卫行了半个礼：“下城区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太新鲜，我刚才有些过于兴奋，险些撞到你。” 说完，她抬起头，向对方露出歉意的微笑。 随着帽檐缓缓抬高，护卫看到了一张美丽绝伦的脸，清澈的绯色瞳孔如同名贵的红宝石，唇边的浅浅微笑仿佛一只钩子，不停勾动着她的心弦。 看着夏夜的容貌，再结合她刚刚说的话，护卫突然惊觉：这莫不是哪家上城区的千金小姐，偷偷跑到下城区来玩了？ 虽然也有可能是她多想了，但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护卫的脑子转得飞快，短短迟疑了一秒后，她手扶帽檐，半躬身子，对夏夜行了一礼。 “没有关系，没撞到您就好。”她说完，又提醒了一句：“下城区一向不太安全，请您多加小心。” “谢谢。”夏夜朝对方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向后面赶上来的露卡。 “差点撞到别人了，不过幸好对方不介意。”她小声对露卡说。 露卡看了夏夜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护卫，评价道：”幸好那个人没跟你介意，否则就要倒霉了。” “怎么，你会帮我出头吗？”夏夜笑眯眯地望着露卡。 “我会尽量阻止你，免得你杀了她。”露卡说。 “哼……”她正想再说些什么，庞大的浮空艇正好在这时降落在了广场上。 呼—— 螺旋桨带起的风迎面吹来，将夏夜的白色长发吹得向后飘动。她急忙伸出双手，一只按住头上的魔女帽，一只压住百褶裙的裙摆。 过了一会，螺旋桨的转速渐渐慢了下来，夏夜才慢慢放开了双手。 “果然穿裤子也有穿裤子的好处。”她看了一眼身边的露卡，嘀咕道。 “什么？” “没什么。”夏夜转换了话题：“这些宠物都是被送到上城区的吗？” “对。” “大概多久有这么一批。” “看上城区的需求，最频繁的时候每隔三五天就有一批，平时的话，大约半个月一次。”露卡说。 “那有回来的宠物吗？” “很少……或者说几乎没有。”露卡回答的时候语气有些低沉。 夏夜却像是没有听出来，她轻笑道：“哦，看来上城区地方还挺大的，每个月送那么多宠物过去，竟然还没有住满。” 露卡看着她，不知道她是真的没想到还是在装傻。 不远处，数百名千娇百媚的宠物已排成一列纵队，在护卫的看管下，一个接一个地走进了浮空艇的船舱。 夏夜十分专注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露卡虽然对这一幕早就不新鲜了，但也只好陪着她看。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身影突然从队伍中窜出，掠过了两侧的护卫，向着广场外飞奔。 而夏夜正好站在对方冲过来的方向上。 护卫立刻发现了这次逃窜的宠物，但很奇怪的是，她们似乎并不太着急，除了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追了过来，其它人最多扫上一眼，就不再看向它。 “我反悔！我不想去上城区了！她们说上城区的人都死了！” 宠物一边哭喊一边奔跑。 它距离夏夜越来越近，当还剩二十几米时，夏夜已经可以非常清楚地看见对方的容貌。 那是一位看上去顶多十三四岁的少女，有着一头银色的柔顺长发，以及翡翠般美丽的青色双眸，对方身材类似夏夜，纤细却比例完美。尽管它哭得稀里哗啦，却丝毫不能掩盖住少女的美貌。 2.7……说不定有2.8？能够被送去上城区的果然不一样。 夏夜不慌不忙地在心中给对方打着分。 可下一秒，她就听到了一串声音： “滴——滴——滴——” 她本能地警惕起来。 对方继续向前飞奔，与她的距离已缩短到不足二十米。 夏夜突然看到了，在银发少女那装饰着蕾丝褶边的漂亮颈环上，一点赤红的光芒正在闪烁。 “滴、滴、滴……” 滴滴声逐渐变得急促，光芒也闪烁得越来越快。 “呜呜呜……我不要去上城区！！” 银发少女边哭边跑，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前面还站着两个人。 夏夜距离它，已经只剩下十米。 第四十二章 下次不要这样 《魔女朋克2840》第四十二章 下次不要这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成本控制 “薇……薇妮菈。”少女小心翼翼地回答。 “为什么要突然逃跑？” “因为……她们说……上城区从来都有进无出……” “那你不知道逃跑也会死吗？” “我、我没想那么多……” 夏夜看了看薇妮菈的脖颈，白皙的颈项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那是修叽将项圈强行扯下来时划伤的，尽管没有割到大血管，但血依然流个不停。 不过夏夜对治疗她的伤没什么兴趣，她对远处的护卫招招手，对方立刻就恭恭敬敬地跑了过来。 “带她去止血，然后就送上船吧，这次别让她跑了……或者死了。”夏夜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到。 “是！” 两名护卫很有精神地应了一声，分别抓住了薇妮菈的两条手臂。 “我、我……我不要……” 薇妮菈眼看着又要哭了出来。 “听着——”夏夜走近，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你不会死。” 少女被她注视着，顿时不敢再哭泣。 “因为你本来刚刚就该死了，小宠物，但被好心又善良的我救了下来，所以你这条命属于我，所以接下来你不会死。”夏夜说。 尽管是毫无道理的逻辑，但薇妮菈相信了她的话。 少女乖巧地点点头，接着就被拉着离开。 “那个……”走出几步，薇妮菈突然开口，“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 “当然不可以。” 夏夜说完，就转身走向露卡，一眼也没有再看向身后。 …… “你居然会救她。”露卡说。 “不是我救了她，是你。” 尽管站在露卡身边，但夏夜的视线依然看着别处，显然还是有些在意刚刚的事。 “我那时本来打算把她打飞了事，谁知道你居然想破坏那个项圈，所以我就顺势帮你一把咯。” “……” “说起来，那个项圈的威力怎么那么大？像颗炸弹似的，不怕误伤到别人吗？要是让我来设计，威力刚好能炸断脖子就够了。”夏夜又问。 “因为这样比较便宜。” “嗯？” “宠物脖子上的项圈用的是1级的‘爆破’契约，通过“铭刻”契约所提供的能力将它铭刻在项圈上。每签订一个1级“爆破”只需要20魔尔，而这已经是“爆破”契约中威力最小的一档。 “如果还想要威力更小，比如像你说的刚刚好炸断脖子，就必须使用另一种契约“定向爆破”，但1级的“定向爆破”需要22魔尔，而且为了保证将佩戴者炸死，至少每个项圈至少需要铭刻两个1级的“定向爆破”，也就是说，成本需要44魔尔，是使用“爆破”契约的两倍还多。” “……听你这么一说，似乎还挺合理的。”夏夜想了想，又追问道：“可这样不怕误伤其它人吗？比如其它的宠物？” “因为在买宠物的人看来，宠物本来就是易耗品，有些打折宠物的价格甚至还没有一个项圈贵。” “但……也有可能炸伤它们的主人？” “上城区的那些人，都签订了至少一个防护类契约，这点小爆炸伤不了她们。同理，中城区用得起宠物的人也不会太贫穷，身上一般也带着防护类契约。” “但总有宠物买家没带防护类契约的吧？”夏夜不甘心地继续追问。 “也有。”露卡轻轻点头，“那样的话，她们会把宠物身上的项圈设置为手动引爆，这样就算宠物有什么反抗行为，她们也可以等不会误伤自己时，再引爆项圈。” 夏夜：“………啊，起飞了。” 广场上，装满宠物的浮空艇缓缓离开地面，在螺旋桨的驱动下，向着上城区的方向飞去，夏夜的目光追逐着它，过了一会，才转头对露卡说道：“我该回去啦，今天谢谢你带我来看宠物。” “好。”露卡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片便签纸，递给夏夜。 “这是明天会和地点。” “好的，那么，明早见。” “明早见。” …… 夏夜骑着租来的扫帚，一路飞回了莉莉安家，尽管中午不是交通高峰，返程仍然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小p股免不得又受到了一番折磨。 下午一定要买一把坐着超级舒服的扫帚！！夏夜再一次在心中发誓。 …… “我回来啦。” “欢迎回来，夏夜姐姐，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我已经闻到香味了，今天的午餐是？” “蔻虫鳞粉煎鲸鱼肉排，配藤薯泥。” 大概类似于黑胡椒煎牛排配土豆泥吧……夏夜默默地想，吃过几顿莉莉安做的饭之后，她已经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烹饪用的各种原料。 …… “上午我跟露卡聊完正事后，我让她带我去看宠物了。” 用餐期间的闲聊中，夏夜随口说道。 “这样啊……” 莉莉安应了一句，之后又过了几秒钟，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咦咦咦咦咦咦？！！” “这、这么说，夏夜姐姐已经知道宠物是什么了吗？” “当然。”夏夜一边用餐刀切割着七分熟的鲸鱼排，一边说：“我们去的那条街上全是各种宠物店，我逛了好几家，后来又正好遇到运输船将宠物运送到上城区去，就过去看了看。” 她没有说自己救了一只宠物的事，当然更没有提给露卡“疗伤”的事。 莉莉安听完，长长地“哦……”了一声，又问到：“那夏夜姐姐的感想是？” “整体水平还不错，特别是运往上城区的那一批，挺漂亮的。不过……” “不过？” “不过比起莉莉安，还是差了一点。” “哼，我又不是宠物。”莉莉安鼓着腮帮子抗议。 但夏夜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微微勾起嘴角。 …… “飞行强制险、扫帚保险、优惠大礼包，再加上扫帚本身的价格，一共是3424魔尔。”扫帚店内，容貌端丽、穿着得体的销售经理拿出水晶球计算了一阵之后，向夏夜给出了最终报价。 这是中层区的brm扫帚专营店，由于夏夜提出来要买一把“坐着超级舒服，同时还要飞得快……但最重要还是舒服”的扫帚，因此莉莉安带她来到了这里。 brm430型扫帚，是brm公司今年才推出的最新款产品。brm全称“巴珐莉雅魔力驱动核心制造厂有限责任公司”，是德布索塔最著名的扫帚制造商之一，其生产的扫帚品质优良，当然价格也相当不菲。 第四十四章 花钱一时爽…… brm430的白板价为2400魔尔。 为了达到“坐上去超级舒服”的标准，在销售经理的一通介绍下，夏夜加装了“舒适骑乘力场模块”，价格200魔尔。 而为了飞得更快，夏夜又选择了“魔力驱动核心升级选项”，价格200魔尔。 为了提高扫帚的操控性，便于在交通高峰期时加塞，她又加装了“aero+”操控模块，价格200魔尔。 最后再加上各类保险，以及随扫帚强制附赠的大礼包，扫帚的总价达到了惊人的3424魔尔。 “没问题。”夏夜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请问您要分期付款还是……” “不用，一次性支付。” “……好的，马上为您办理。” 10分钟后，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条形盒子被销售经理交到夏夜手上。 “感谢您选择brm，如在使用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可以随时与我们联系。” “好。” 夏夜接过盒子，当场拆掉包装，从中拿出一根仅有30厘米长的短棍，她按下展开键，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咔咔”声，短棍立刻变成一把扫帚，悬浮在她身前。 brm430，展开后全长为161厘米，颜色为颇有金属质感的银白色，最显眼的特征是扫帚尾部两个硕大的锥形喷口，据说那是brm系列产品延续了几十年的设计。 夏夜跳上扫帚，对莉莉安丢下一句“我去兜兜风，一会就回来”，接着便启动扫帚，呼啸着冲出了店外。 扫帚店附近的一大片空域都几乎没有魔女飞行，因为这原本就是留给客人试飞的空域。 夏夜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冲上高空，升级后的魔力驱动核心让扫帚（含骑乘者）的推重比达到了惊人的10，加速度将她的身子紧紧地压在骑乘力场上。 花了足足200魔尔加装的“舒适骑乘力场模块”此时发挥了作用。它如同液体一般，随着夏夜的身体曲线自动调整，温柔却又稳固地包裹住她的身体，即使在超高的加速下，夏夜也没有感到太多了不适。 扫帚急速上升，仅仅十余秒后，夏夜的高度已经和周围建筑的顶层齐平，几乎同时，“您已接近中城区空域高度上限”的提示音从扫帚中响起。在徳布索塔，下城区、中城区和上城区都有各自的飞行限高，如果超出了这个上限，虽然不一定会出事，但按莉莉安的说法，“最好不要去尝试”。 夏夜拉着扫帚向后仰，同时减慢速度，在喷口咆哮似的湍震声中，扫帚贴着中城区的空域限高完成了一个钟式机动，她整个人翻转了180度，方向由近乎垂直向上一下子调转为垂直向下。 就在翻转的短短几秒钟里，夏夜的视线越过高楼群的楼顶，看到了上城区的一角，和她想象中的不同，上城区并非一栋栋更加宏伟的高楼，反而看上去像……飘在空中的花园？ 她跌了下去，扫帚带着她以接近70度的角度向下俯冲，失重感让夏夜感觉自己都快从骑乘力场上飘起来了，耳边突然响起“喵”的一声惊叫，她侧过头，看见修叽从她的肩膀上滑了下去，多亏及时用爪子抓住外套的边缘，才没有彻底甩掉。 夏夜哈哈大笑，却没有去救修叽。尽管已经骑过好几次扫帚，但知道现在她才第一次真正体会到飞行的乐趣。地面转眼间已近在咫尺，她有些粗暴的拉起扫帚，“aero+”操控模块在此时发挥了作用，扫帚划过一道饱满的u形曲线，几乎贴着地面掠过，将她重新带向了空中。 修叽借着转向时的力道跳回了夏夜肩膀，并用爪子挠了挠她，表示抗议。 “好玩吗？”夏夜问。 “还不错。”修叽在呼呼的风声中回答。 “那就继续。”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带着修叽冲上了高空。 可就在这时，右大腿的肌肤上，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感。 夏夜微微一愣，在半空中将扫帚停了下来。 她掀起裙摆的一角，确定了灼热感的来源就是大腿上的“回魂”契约，于是伸出手指，按在契约的印记上，轻声念诵： “ch-z-v-h-” “回魂”的契约条款立刻出现在她眼前，略去没有变化的正式条款，夏夜直接看向了补充条款。 如她所料，一条新的条款解除了屏蔽，变得可以阅读。 补充条款-3：立契人透支魔力的上限为【10000】魔尔，透支以每【30】个契约日为一个清算周期。首笔透支发生后的【30】个契约日内，须将在此期间发生的所有透支偿清，否则视为立契人违约，本补充条款及所属之契约“回魂”（契约号：chzvh7xy38401116）中所有条款将自动失效。 已透支额度：6000魔尔 剩余额度：4000魔尔 本清算周期剩余时间：27个契约日 补充条款-3.1：魔力透支上限可变化，具体参加补充条款-5 补充条款-3.2：清算周期可变化，具体参加补充条款-5 夏夜：“……” 该来的终于来了，就如之前所猜测，既然是透支，就一定有需要偿还的那一天，至于为什么这条条款现在才变得可见，夏夜猜测应该有某种触发机制。 多半是因为已透支额度正好达到了总额度的60%。 在买下brm430之前，夏夜已经透支了2575魔尔，而brm430的价格是3424，因此购买后的透支总额变成了5999魔尔。 扫帚飞行是需要消耗魔力的，在正常的平飞状态下，1魔尔魔力可以飞很久，但如果像夏夜刚刚那样快速俯冲爬升，1魔尔很快就会被消耗掉。 因此，她的透支总额变成了6000魔尔，恰好让补充条款-3变得可见。 6000魔尔，27天内还清，平均每天需要赚222.22魔尔。 而上午露卡邀请她加入的那个“报酬不菲”的追债任务，成功后也不过能得到250魔尔。 也就是说，夏夜必须每天都去做一个这种任务，每日无休，连续干上一个月，才能赶在截止日前把透支的魔力还清。 惨。 正所谓花钱一时爽，还钱火葬场。 天天做追债任务……似乎也不能说不是一个办法，夏夜自信凭自己的实力，露卡应该很乐意介绍任务给她。 但是，这样每天吭哧吭哧地打工还钱不是她的风格。她在穿越前就不是这种人，穿越后当然更不会。 得想个办法，弄笔大的。 少女坐在扫帚上，俯视着下方的城市，默默地想。 第四十五章 自从穿越天天都在玩cosplay 和出去时不同，夏夜飞回扫帚店的动作显得很柔和，扫帚载着她安静地滑进大门，在展示厅中缓缓停下。 夏夜跳下扫帚，等它“咔咔”地折叠成短棍后，将它丢给修叽抱住。 “夏夜姐姐，新扫帚怎么样？”莉莉安迎上来问到。 “很不错，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毕竟时3000多一把的扫帚呢，我那把才1000出头，夏夜姐姐果然是有钱人。”莉莉安感叹道。 谢谢，你的夏夜姐姐已经负债6000魔尔了。 “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我还得买个水晶球。”夏夜说。 “好呀，夏夜姐姐对水晶球有什么要求吗？” 最先进的，轻巧方便的，功能多的……夏夜心中一下子冒出来好多要求，但一想到那个沉甸甸的-6000魔尔，最后说出口的话变成了： “要个性价比高的吧。” 莉莉安有些奇怪地看着夏夜。 “我对水晶球没什么要求，够用就行。”夏夜勉强解释道。 “哦。”莉莉安将信将疑地应了一声。 最后，夏夜只花了27魔尔，在下城区的一家水晶球店里买了一个水晶球。除了支付、发信息和通话功能，其它几乎什么功能都没有。 但不管怎么说，衣服、扫帚、水晶球……花了一大笔魔尔后，总算把该买的东西都买齐了，接下来要解决的，就“只”剩下怎么把这些魔尔赚回来而已。 “走吧。” 夏夜把水晶球扔进外套口袋，对莉莉安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吃个饭，好好休息一下。” “明天夏夜姐姐还要出门？”莉莉安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嗯，明天有一个追债委托，露卡邀请我去帮忙。” “……” “怎么了？”见莉莉安一下子不说话，夏夜又问到。 “感觉夏夜姐姐每天都好忙，就像……过去的母亲大人一样。”莉莉安低着头说。 “我感觉，我比你的母亲大人还是好一点的。”夏夜笑着摸了摸莉莉安的头顶，“至少，每天晚上我都会回来陪你睡觉。” “我又不是小孩子，就算没人陪着睡觉也没关系！”莉莉安气鼓鼓地反驳。 但夏夜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不说话。 莉莉安瞪了她一会，最后垂下了头，低声说：“……其实，我自己也明白，夏夜姐姐、母亲大人、包括露卡也好……其实不是你们太忙，而是我太闲了，我找不到事情做，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那是因为你可以月月收租金，根本不用担心生计的事。”夏夜忍不住吐槽。 “我知道啊。”莉莉安坦白承认，“但人总是贪心的嘛，不用担心一些事之后，就会为另一些事发愁。” “你这么说也对，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嘛。” “马斯洛？是谁？” “在我原来居住的地方，一位很著名的……呃、魔女。”为了不露馅，夏夜只好给马斯洛换了个性别，“她提出一个理论说，我们魔女在满足了基本的生存需求后，就会产生更高级的需求。” “有道理……她一定是位很厉害的魔女吧？” “嗯嗯。”夏夜连连点头。 “总之，我知道你的烦恼了。”夏夜说，“等以后有适合你做的事，我会跟你说的。” …… 早晨。 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4天，距离还款截止日还剩26天，未偿还额度6027魔尔。 不管怎样，先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再说，虽然250魔尔比起自己债务微不足道，但能还一点是一点。 “夏夜姐姐，今天穿这条裙子吧！” 夏夜还没来得及脱掉睡衣，莉莉安就拎着一条连衣裙走了进来。昨天晚上，从维多利亚那买的22套衣服（除去夏夜当场穿走的那一套）终于寄到了。 “我今天想穿行动方便的，不想穿裙子。”夏夜看了一眼，果断拒绝。 既然是追债任务，免不了打打杀杀，穿条裙子去……虽然也不是不行，但终究不太方便。夏夜突然有些理解为什么露卡天天都是衬衣加短裤了。 谁知莉莉安得意一笑，露出早有预料的表情：“夏夜姐姐你看，这可不是裙子，是裙裤呢。” 说着将裙摆撩起，将裙装的设计向夏夜展示了一遍。 “哦……” 这下子夏夜也有些心动了。 裙装整体是白色的，风格简约，上半身是露肩设计，腰部用金属配饰卡紧收腰，裙摆正前方的长度仅仅到大腿中上部，越往后则越长，裙摆内还有一条带着可爱褶边的灯笼短裤，因此穿上之后，无论怎样活动都不用担心走光。 说起来，这种设计的裙子夏夜在穿越前也没少见——在游戏中。比如某爆款手游中的屑旅行者（女），身上的裙子就是这种设计。 穿上的话，就好像在玩cosy一样……嗯？怎么感觉前两天才有过这种感想？ 不管了。 “不错，就这套吧。” “好耶！” 见夏夜认可自己的眼光，莉莉安也很高兴。等夏夜脱掉睡衣，她便小跑着过来，为她换上自己挑选的这套裙装，飞快得整理好之后，她抛下一句“再等等”，就又冲出了房门。 没过一会，她拿着一双长及大腿的白色过膝靴跑了回来。夏夜一看，不由得在心中发出感叹： “这下子还原度更高了。” 吃过早饭，夏夜从帽架上取下莉莉安早已准备好的魔女帽，因为今天裙装的主色调是白色，因此帽子也是一顶白色带金色纹饰的魔女帽。 “我出发了，中午不回来吃午饭，晚上应该会回来。” 夏夜向莉莉安打了声招呼，带着修叽走出了家门。 “对了，修叽，你会飞吗？飘在空中的那种。”她突然问。 “不会，怎么了？”趴在肩膀上的黑猫懒洋洋地回答。 “哦，那算了。”夏夜有些遗憾地说。 不然的话，可以让修叽拟态成某白色应急食品的样子，还原度就更高了。 …… 这一次露卡给的会和地点同样在下城区，但如今夏夜有了brm430，再加上加塞技术更加娴熟，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 虽然p股还是有点酸，但至少没有麻，花了三千多魔尔还是有效果的。 环顾四周，周围的建筑似乎和下城区其它地方不太一样，占地广阔，高度却不高，看起来有些像……厂房？ 管它呢。 夏夜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步行来到了露卡制定的地址。那是其中一个“厂房”深处的一个小房间。 打开门，夏夜发现露卡、爱丽莎、索拉三人已经提前到了。 “我迟到了？”夏夜笑着问。 “没有，你来得正好。”露卡说，“情况有些变化。我有一个计划，你需要承担更多的任务，但也能拿到更多的报酬，不知你愿不愿意？” 第四十六章 我有一个计划 “更多的报酬？多多少？”夏夜如今最关心的就是魔尔。 “多150，你拿400魔尔，我们三人各200魔尔。”露卡说。 夏夜大喜：“还有这等好事？！” 可紧接着，她就反应了过来：“不对……你先说说需要我做什么。” 毕竟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德布索塔也没有白拿的魔尔。 “好。” 露卡也毫不隐瞒，她将桌子上的几张纸推到夏夜面前，对夏夜说到：“这是今天早上追债方刚刚发给我们的照片。” 看来这个世界也有照片，不知道是通过什么方式实现的。 夏夜一边想，一边看向照片。 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厂房，厂房中有一艘残缺的浮空艇，浮空艇的船首上安装着一个看起来不太协调的巨大机械，那似乎是一门炮。 浮空艇上有三个人，正看向拍摄者的方向。 “这三个人就是欠债人？”夏夜指着照片问，她记得昨天露卡还说是4个，看来情况确实有变化。 “对，那个红头发的高个子就是船长，名叫雅哈，另外两个都是她的手下。” “那这艘浮空艇是……” “不是她们的船，她们的捕鲸船在这一次出海中毁了，全船只有4个人回到德布索塔，昨天又死了1个，因此在这的只有3人。 “雅哈坚称发现了一条无比巨大的鲸鱼，并且击伤了它，只要再给她一次出海的机会，她一定能将它捕杀，收获无数魔力。捕鲸船租赁公司当然不相信，要她赔偿船只损毁的损失，雅哈拒绝支付这么多的魔尔，因此那家公司才找到了我们。” 露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述了一遍。 夏夜又仔细看了看照片中雅哈的模样，算不上特别好看，最多只能给1.5分，却是个面容坚毅的人，穿越前的积累的经验告诉她，这种人一般不会说谎，至少不会说这么难以取信于人的谎。 她刚想说出自己的看法，突然一眼扫到红头发女人那傲人的胸部上…… “这种粗劣的谎言当然没人会相信。”夏夜面不改色地说。 露卡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又说到：“不过，她说的是不是真话并不是重点，重点在这。” 说着，她拿过一张照片，点了点安装在船首的巨大机械。 “这是什么？”夏夜刚刚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捕鲸炮。” 虽然露卡只说了个名字，但夏夜已经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 “她们就是靠这个猎杀鲸鱼？”她问。 从莉莉安那里了解到的常识中，夏夜知道鲸鱼是一种“体型庞大，长着几对翅膀”的生物，但具体是什么模样，她也没有概念。 “不全是，除了捕鲸炮，还需要其它手段辅助。不过这也不是重点，重点在于，捕鲸炮既然可以猎杀鲸鱼，当然也可以杀人。”露卡说。 夏夜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她们占据了那个厂房，还架了一门捕鲸炮在那里，并以此为据点，只要我们进去，竟会被轰成渣？” “对。”露卡点头，“那个厂房只有一个门，就是捕鲸炮正对着的方向。” 夏夜想了想，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既然这地方这么易守难攻，这三个人是怎么占据这的，你别告诉我那家公司放了一门捕鲸炮在那，却没派人看守？” “因为那里本来就没有捕鲸炮，只有一艘正在维修的旧船，当然没人看守。” “啊？” “那门捕鲸炮，是雅哈从她那条被毁掉的捕鲸船上，一路扛回来的。” “啊？？？！” 夏夜彻底目瞪口呆了。 她一把抓过照片，又仔细看了看。以旁边的人作为参照物估算，这门捕鲸炮的光是炮塔就有三米多宽、两米多长、一米多高，截面为“凹”形的长条状炮管更有大约四五米长。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恐怕得有好几顿重，露卡居然说，对方是将它扛回来的？！ “你说的扛，就是指用身体一路背回来的意思吧？”夏夜有些不相信地确认。 “没错。”露卡说，“她应该是签订了强化身体的某种契约，比如‘桀派’柱系的‘红骑士’契约，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而且，在以太海里这门炮的重量也会轻很多，所以也没那么不可思议。”露卡又补充了一句。 听她这么一说，夏夜更好奇以太海到底是什么样一个地方了。 不过，如今还是得先解决眼前的事。 “我还有一个问题。”她说，“既然这三个人占据了厂房不让人进去，那这些照片是怎么拍下来的？” “我们的谈判专家去找雅哈谈判时，雅哈让她拍下来的，她希望我们之难而退，放弃这笔委托。” “竟然把自己的情况暴露给敌人，愚蠢。”夏夜评价。 “她们只是捕鲸人，又不是杀手，没多少跟人对抗的经验。大概觉得一门捕鲸炮就足够唬住我们了。” “那你怎么做？正面冲进去肯定是死路一条。” “看这个。”露卡说着，又拿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正面全身照，照片中是一位身材纤细的少女，她有着白色的长发和红色的眼眸，面容秀气，和夏夜竟然有几分相似。 2.4？看在你跟我长得有点像，给个2.5吧。夏夜在心中打了个分。 “这是谁？”她问。 露卡没有回答，反而问到：”你觉不觉得，她的体型容貌和你有些相似？“ “才不觉得！”夏夜否认得斩钉截铁，“我的美貌是她能比得了的吗？简直就是鲸鱼和杂鱼的区别。” 站在一旁的爱丽莎默默翻了个白眼。 露卡倒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没错，不过撇开容貌上的差距不谈，你不觉得她跟你有几分相似吗？” “唔……对。”夏夜勉强承认，不然这讨论就没法继续下去了。 “这个人是谁？”她又问了一遍。 “是雅哈的宠物。” “宠物？雅哈居然养得起宠物？”夏夜有些吃惊。 “因为她上上次出海成功捕猎到了一条鲸鱼，着实赚了不少。尽管后来挥霍了一番，上次出海又空手而归，但依然还剩下不少魔尔。如果不是这次连船都毁了，她也不至于破产。” 所以她曾经成功捕猎过一条鲸鱼，应该不是一个只会吹牛的船长。夏夜暗想。 她突然又注意到照片中的一个细节，于是问到：“既然这个人是宠物，为什么没有项圈？” 关于这个，露卡显然也调查过：“据说雅哈很喜欢这只宠物，所以在黑市中找人将项圈取掉了，尽管如此，这次宠物也没有逃跑，一直待在雅哈身边。” 问了这么多问题之后，夏夜已经隐约猜到了露卡的计划，不过，她还是问： “所以，你的计划是？” “让你假扮成她。”露卡点着照片上的宠物，“进入厂房，与雅哈见面。” 第四十七章 变脸 果然如此。 露卡的计划和夏夜猜想的一模一样。 不过，她还有一个问题。 “是不是还有另一个更直接办法？”夏夜竖起食指，“既然雅哈这么喜欢她的那只宠物，为什么我们不把它带到这里来，要挟雅哈必须立刻走出厂房，否则我们就杀了它？” 露卡摇摇头：“你说的办法确实可行，但问题是，雅哈的宠物已经死了。” “啊？” “雅哈刚回到德布索塔那天，‘远船租赁’——也就是租借捕鲸船的那家公司，就趁她回到家之前，派人扣押了她家中的所有财产，包括那只宠物。雅哈回不了家，也拒绝偿还‘远船租赁’的损失。昨天和她的两个同伴占据了‘远船租赁’的这间厂房后，对方就将所有扣押的财产进行变卖，也就在那时出了点意外，那只宠物死了。”露卡简单地解释道。 夏夜没有追问那只宠物具体是怎么死的，她大概能想象出来。 “所以，雅哈还不知道，她的宠物已经死了？” “当然。” “要是她知道了，怕不是要和‘远船租赁’拼个鱼死网破？”夏夜以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说。 露卡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所以‘远船租赁’才要求我们必须在今天之内解决掉她们。” “好吧。所以，你让我假扮成雅哈的宠物，进去跟她见面，然后呢？”夏夜又问。 “在你认为合适的时候发信号给我们，我们会在接到信号的同时冲进去，而你需要拖延她们至少几秒钟，不让她们在我们冲进门的时候使用捕鲸炮。之后，我们四人一起击败她们。”露卡回答。 夏夜在心中默默评估了一下露卡的计划。 简单、直接，但应该会有效。 “我还有一个问题。”夏夜的问题多得就像答不完一样。 尽管一旁的爱丽莎已经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但露卡看上去依然很有耐心：”请说。”。 “如果我一进去就被识破了，被她们抓住了，你会来救我吗？”夏夜可怜巴巴地望着露卡。 “如果你一进去就被识破了……我建议你立刻动手，不要保留，用你最厉害的魔法把她们全部解决。” 夏夜：“……” 露卡：“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 “请讲。” “你准备怎么让我变得跟那只宠物一样？” “索拉会给你化妆，同时让你穿上对方的衣服。” “衣服给我吧，化妆就不用了，我有更好的办法。” “好。” 露卡点点头，让索拉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衣服，那是一条以黑白两色为主色调的女仆裙，到处都缀着可爱的褶边，后腰处还系着一个夸张的大蝴蝶结，短短的裙摆下搭配着一对漂亮的白色长筒袜。 夏夜盯着女仆裙看了几秒，问：“你们就不能找一套稍微正常点的衣服吗？” “雅哈买给她宠物的衣服，都是这种风格的。”露卡说。 “……想不到她居然喜欢这种。”夏夜很不情愿地从索拉手中接过衣服，然后问：“有试衣间吗？” “这里是我们临时设立的行动据点，怎么可能有试衣间，我的大小姐。”爱丽莎忍不住对她吐槽。 夏夜听了也不生气，反而很委屈地看着三人：“那…难道，你们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换、换衣服吗？” “咳。” 露卡轻咳了一声：“那我们先出去一下。” 夏夜：“等等。” 已经走到门口的三人齐刷刷回头。 “这衣服这么复杂，我一个人穿不好，露卡队长，你留下来帮我穿吧。”夏夜努力在心中憋着笑，继续维持着一副白莲花似的的表情。 “喂，你不要太过分！”爱丽莎最先忍不住了。 露卡：“……” 夏夜：“可是，我一个人真的穿不好……” 她一边说，还一边指着女仆装背后那夸张的大蝴蝶结，表示自己不是在无理取闹。 “队长，你该不会真的想给她换衣服吧？” 听语气，爱丽莎真的急了。她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队长，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种复杂情绪，让夏夜觉得很眼熟。 她想了一下，很快找到一个恰当的描述—— 那大概就是“败犬”的眼神吧。 噗~ 眼见露卡难得地露出犹豫表情，夏夜终于决定不再为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浪费大家的时间。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露卡。”她突然改口，“既然爱丽莎这么不想让你的队长帮我换衣服，要不……就你来帮我穿？” “诶？”爱丽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你不愿意吗？那我还是找好心的露卡队长……” “不要！我来帮你穿！” 很快，房间中就只剩下夏夜和爱丽莎两个人了。 萝莉体型的紫发少女一脸厌恶地望着夏夜。 “你快脱吧，赶紧搞完，我一秒钟也不想跟你单独待在一起。” 夏夜面带笑意地看了她一眼，麻溜脱掉了身上的裙装。 “帮我叠好。”她拿着卷成一团的裙子，递给爱丽莎。 “哈，我为什么要帮你叠？！你以为你真是大小姐啊？” “那我叫露卡进来帮我叠……” “等等，我叠！” 爱丽莎咬牙切齿地将夏夜换下来的衣服叠地整整齐齐。 “很不错嘛！”夏夜表扬道。 爱丽莎：“……” 将一对长筒靴也脱去之后，夏夜首先穿上与女仆装配套的白色高筒袜，将袜口在大腿处用缎带收紧，打上一个精致的蝴蝶结。 接着，她将连衣裙从上到下套在了身上。 “帮我整理。”她对爱丽莎说。 对方满脸不情愿地走上前来，帮她整理好各处繁复的细节，接着绕到夏夜身后，帮她收紧束腰。 “你很尊敬你的队长吗？”夏夜突然问。 大概是因为在这个位置上，爱丽莎看不见对方那美丽却可恶的笑容，她对这搭话突然没有那么抵触了。 “当然！”她毫不犹豫地说。 “嗯，我也能看出来。” “那你平时就不要老是为难她！队长人好会顺着你，我可不乐意！” “咦？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看不我顺眼的吗？” “是……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嘻嘻…我还以为，你是怕我抢走你最最宝贵的队长，才……痛痛痛痛痛！你快把我的肋骨都勒断了！” “哼，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夏、夜、大、小、姐？”爱丽莎继续用力扯着束腰的带子。 “啊？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你一定听错了。”夏夜赶忙说。 爱丽莎终于将束腰调松了一些，开始在夏夜的后腰处的绑蝴蝶结。 等到蝴蝶结即将绑好的时候，夏夜突然又开口：“其实，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抢走露卡的。” “咦？”爱丽莎手中微微一顿。 “因为……”她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子，“我是雅哈大人的宠物呀！” 爱丽莎惊讶地发现，夏夜的脸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照片上那只宠物的模样。 分毫不差。 第四十八章 沫沫 “啊！” 爱丽莎被吓得倒退了一步。夏夜穿着那只宠物的衣服，长着和它一模一样的面孔，就连身材也差不多，看起来就好像那人活生生站在眼前一样。 可实际上，它已经死了。 “怎么样？是不是一模一样？” 夏夜戳着自己的新脸蛋，笑着问到。 看到那欠扁的笑容，爱丽莎总算能够确定眼前的人确实就是夏夜，她不由得惊讶到：“你是怎么做到的？” “秘密。”夏夜笑得更得意了。 “……哼，好吧，我承认你还是有点本事的。既然都弄好了，我去叫她们进来。”爱丽莎说完，也不等夏夜回答，就跑了出去。 片刻后。 “所以，我应该叫什么名字？”夏夜问。 “嗯？” “我啊。”夏夜指着自己的鼻子，“船长雅哈的漂亮小宠物，应该叫什么名字？” 露卡终于反应过来：“沫沫。这是它的宠物名，至于原名，我这里也没有相关信息。” “那么，这个沫沫是个什么样的宠物？有怎样的性格？日常行为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有这些资料吗？”夏夜又问。 “我们从销售这只宠物的商家那拿到了一点。” 露卡说着，从文件夹中抽出一页纸，递给夏夜。 夏夜接过，扫了两眼。 “还真的只有‘一点’。”她微笑道。 纸上，只写着寥寥几行有关沫沫的信息。其中最有用的，大概就只有用一个符文记录的沫沫的声音，夏夜听了一遍就记住。 “不好意思。”露卡听出了夏夜的不满，“但宠物商店没有义务配合我们，也不愿意向客户以外的人提供宠物的信息。就算只是这一点资料，我们也费了好大劲才拿到。” “没关系，我会想办法的。”夏夜拍了拍曲线不太明显的胸口，“放心交给我吧。” “你还有别的问题吗？”露卡问。 “没有了。” “那么，行动开始。”露卡对所有人宣布。 “呼……终于开始了，我们在这里聊天都快聊了一个小时了。”爱丽莎虽然嘴上说着“我们”，眼睛却看着夏夜。 “不用担心。”夏夜对她回以微笑，“虽然聊天聊了很久，但一会只要开始动手，很快就会结束的。” …… “这里就是入口？”夏夜指着眼前问。 露卡点了点头。 那是一扇大小仅供一人出入的门，门很薄，也没有上锁，但夏夜能预想到，如果贸然从这里冲进去，迎接她的多半就是一发炮击。 夏夜抬起头，看了看整个厂房，这栋建筑大约三层楼高，用某种类似水泥的材料建造而成。 “这么大一栋建筑，就只有这么一个小门？”她问。 “这是侧门，另一侧才是大门，很宽阔，足够一艘中型捕鲸船通过，但现在已经被雅哈封死了。”露卡解释道。 “其实我们还想过另一个方案。”露卡指了指厂房顶部，“从上面破顶而入，但对方有一个人签订了‘结构强化’契约，这个契约本来是用来加强捕鲸船结构的，但现在被他们用来加固这栋建筑，效果同样不错。我们也很难再打破墙壁或房顶进去了。” 明明夏夜没有问，露卡却详细的解释了一通，这和她平时的风格不太一样。 “没关系，我觉得现在这个方法就不错，交给我吧。”夏夜安慰她说。 “如果情况不对，立刻给我们发信号，用指甲轻轻掐一下右手无名指的第二个关节上的暗纹就行……” “我知道，爱丽莎已经告诉过我了。” “如果……”露卡还想继续说。 “停停停！”夏夜赶紧制止了她，“你该不会在担心我吧？如果你说‘是’，我会很感动的。” 露卡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是的。但不是因为让你感动我才回答这个答案。” “好好好……那你不用担心我了” 夏夜抓着她的手，将她拖到了狭窄的侧门门口，又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快按计划开始吧。” 露卡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冲着门后大声喊到：“雅哈！是我！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谈谈！” 几秒钟后，厂房后传来了回应。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条件已经跟你说过了！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明天我就开着这艘破船冲出去，把你们雇主的公司轰个稀巴烂！” “你先别急！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我们带来了一个人，你想见的人！不如你先见她一面，我们再来聊聊……喂！” 露卡还没说完，夏夜已经推开门，闪身而入。 几乎同时，厂房内也响起了雅哈的呼喝声。 “谁？！等……不要开炮！”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夏夜知道自己赌对了。 雅哈在看见自己的第一反应是阻止手下开炮，这说明这只宠物对她确实很重要。那么接下来，只要雅哈不能完全确认眼前的“沫沫”是自己假扮的，她就不会随意出手伤害自己。 “沫沫？你怎么来了？”站在甲板上的雅哈皱着眉头问。 “是我呀！她们说你在这里，我就来了。”夏夜用沫沫的声音说到。 她一边对雅哈露出笑容，一边走向停在厂房中央的捕鲸船。 雅哈盯着她，眉头皱得更紧了：“等等！你别过来！你……是谁？” “我是谁？当然是沫沫呀？”夏夜挑衅似的望着她，并没有停下脚步，“怎么？不认得我了吗？” 雅哈确实感觉自己不认得她了，眼前这名少女除了有一副跟沫沫一模一样的躯壳，其余的——无论语气还是容貌，都跟她记忆中的沫沫大相径庭。 是其他人假扮的？可为什么长得一模一样？某种契约的效果？对，有可能…… “你……立刻停下！否则我就动手了！” 可夏夜根本没有停止前进，她已经走完了一半的路程，再过不久，她就可以登上捕鲸船了。 “呵呵，看来雅哈大人是真的不认识我了呢。还是说，你觉得过去那个无时无刻都在迎合着你的沫沫，才是真正的沫沫？” 雅哈清楚看到，“沫沫”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正挂着一抹冷笑，那淡色唇瓣弯起的浅浅弧度，令她感到陌生又熟悉。 再结合沫沫刚刚说的话，雅哈突然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 “真、真的是你？” 雅哈的语气柔和了下来。 尽管她还在确认“沫沫”的身份，但夏夜已经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已经相信了自己就是真正的“沫沫”，卸下了过去的伪装的沫沫。 自己再一次赌对了。 有关沫沫的信息实在太少，因此夏夜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模仿不了对方。 既然无法模仿，就干脆彻底推翻。 只要编造一个合理的“剧情”，雅哈就一定会接受它。 因为在如今这种困境下，她一定无比渴望得到自己最爱的宠物的慰藉。这是每个人在面对这种情况时，都会产生的欲望。 人总是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在欲望的驱使下，雅哈会自动忽略一切的不合理之处，去拥抱夏夜为她编织的谎言。 第四十九章 动手 夏夜没有再回答雅哈，自顾自地走到捕鲸船前，沿着阶梯登上甲板，一直走到了她的面前。 整个过程中，雅哈都没有对她采取任何行动。 “你现在还觉得，我不是沫沫吗？” 夏夜凑到雅哈跟前，手指戳着自己的脸蛋，笑着反问。对方的身高要比她高出不少，她只有仰着头才能看到雅哈的脸，但在气势上，白发红瞳的少女已经完全将对方压制。 雅哈凝视着她，眼眸中的神色变了又变，她突然伸出双手，想将“沫沫”搂进怀里，可夏夜反应极快，身体倏地一退，从对方的手指边溜了过去。 “那可不行。”她笑着说。 “为什么？” “你难道没发现这个吗？”夏夜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脖子。 雅哈的目光落在白皙纤细的脖颈上，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那里系着一只精致的项圈。 项圈？！ 雅哈如遭雷击。 她分明记得，自己早已经将沫沫的项圈除去，因为她已经不再将她仅仅看作一只宠物，而是与自己平等的家人。 但现在…… “你……为什么……会带着项圈……”她结结巴巴地问。 “当然是因为我已经成为别人的宠物了呀。”夏夜理所当然地回答。 假的。 夏夜的回答是假的，那只项圈当然也是假的，是她让自己的“脑袋”拟态出来的东西。 不过，眼前的红发魔女显然已经相信了她说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成为别人的宠物？！” 对方眼眶通红，双手紧紧握着拳头，脸上的表情仿佛要把夏夜撕碎。 “为什么？”夏夜捂嘴轻笑，“当然是因为你已经破产了呀，幸亏我的新主人是好人，出高价将我买了过去，不然的话，我现在还不一定能站在这里见到你呢。” “……” 雅哈不说话了，她的眼眶中突然流出两行泪水，高大的身体仿佛抽空了力气一般，缓缓地跪坐在地上。 ——如果现在动手，应该是个好时机。夏夜在心中默默做着判断。 但她还没有玩够，相比起杀死一个人，杀死一个人的心更能让她感受到乐趣，而乐趣此刻就跪在她的眼前。 所以，她决定再冒一次险。 她缓缓走过去，俯下身子，将柔软的唇瓣凑到雅哈耳边，小声说：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新主人她，比你要……多了……” 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小，小的仿佛一丝若有若无的风，钻进雅哈的耳朵里。 几秒钟后，雅哈怒吼起来，她一把掐住夏夜的脖子，猛地站起。少女的双脚立刻离开了地面，悬在半空不停挣扎。 “biao子！你这个biao子——！！” 她死死盯着夏夜，结实的手臂上青筋爆出，一副要将少女的脖子生生掐断的模样。 也因此，雅哈根本没有注意到，一只黑猫慢悠悠地从她脚边溜了过去。 事实上，从夏夜一进门开始，黑猫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但夏夜的存在太过夺目，无论是雅哈，还是她的两个手下，都被夏夜吸引了几乎所有的注意力。 当夏夜走上甲板时，雅哈的其中一个手下终于发现了黑猫的存在，但她没有吭声，因为夏夜和雅哈之间的气氛已经到了一触就炸的地步，这个时候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去打扰船长——无异于站在即将开火的捕鲸炮前面。 再然后…… 连手下自己也忘了黑猫的存在。 因为……那个宠物似乎在船长耳边说一些很劲爆的话，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勾了过去，谁不想八卦一下自己大佬跟她那只宠物之间的关系呢？ 直到—— 黑猫慢悠悠地走到她们面前。 “嗯？” 两人终于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呼——” 但是已经晚了。 黑猫在她们面前飞快长大，转眼间变成了一根两米多长的触手，在两人做出反应之前，破空声已经响起，触手横扫，狠狠地抽击在其中一人的身体上。 “啊——咕……咚！” 被击中的人直接飞出了甲板，摔在五六米外的地面，顿时昏迷过去。另一人嘴唇颤动，刚要念诵出魔女文，触手已经调转头来，一下子扼住了她的喉咙。 直到这时，雅哈才终于发现了异常。 她猛地回过头，发现其中一个手下已经不在甲板上了，而另一个正被一条奇怪的触手勒着脖子举在空中。 敌袭！ 她立刻反应过来，但直到此时，她仍没有意识到，正在她手中痛苦挣扎的“沫沫”，正是这一切是元凶。 与此同时—— “砰——” 一声巨响，侧门的门板脱离了门框，在空中翻滚，手持巨剑的露卡从门外冲了进来。 果然是门外那追债小队干的！ 雅哈很自然地就得出了结论。那才是她真正的敌人，至于手中的沫沫，尽管她背叛了自己，但很明显如今不是处理这些纠葛的时候。 她轻轻一抛，将夏夜抛进了不远处的船舱，即使沫沫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宠物，雅哈也不想看到她被误伤。 夏夜的身体还在空中，雅哈就已经转身，只用了两步，就迈到了捕鲸炮前，这是她最大的依仗，尽管已丧失最好的时机，但也不妨碍她对冲过来的追债小队来上一发。 可就在这时，一道白芒从远处飞来，瞬息而至，赶在雅哈的手指碰到捕鲸炮前，结结实实地命中了炮管…… 然后炸开！ 嘎嘎嘎嘎嘎嘎—— 冒着白气的厚厚冰层瞬间蔓延，眨眼间就将凹槽形的炮管封堵得严严实实，紧接着，它们继续扩张领地，很快爬上了炮身，向控制台包围过去。 不到两秒钟，庞大的捕鲸炮就变成了一个大冰坨，如果不是雅哈后退得快，恐怕连她也要被冻成冰雕。 “哼，还不是要靠本小姐出马。” 侧门门口处，爱丽莎合拢五指，捏灭手中的冰核。少女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刚刚正是她释放出的“极效冷媒”解决了捕鲸炮这个最大的威胁。 另一边，露卡已经冲到距离捕鲸船只有不到五米的位置，她猛地跃起，直接从船头跳上甲板。拖在身侧的巨剑接着前冲的势头扫出，横批向面前的雅哈。 可就在剑刃即将斩中之时，雅哈的身体表面，突然迸发出血红的炽亮光芒。 一瞬间，所有人都忍不住垂下了视线，当她们在看向雅哈时，光芒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尊全身穿着暗红色铠甲、手持一柄巨大骑枪的高大骑士。 第五十章 偏差 夏夜待在黑暗的船舱里，默默地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前甲板上，魔力凝成的巨剑与沉重的骑枪不断交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变身”成重铠骑士的雅哈强悍之极，如同——一台有着1500匹马力的主战坦克。 这是夏夜突然想到的比喻。 甚至不完全是比喻，而是在某种程度上对事实的描述。 那身红色的铠甲，恐怕真能够与坦克装甲的高硬度钢相媲美。 这个结论来源于露卡的攻击效果。她那柄魔力凝结成的巨剑劈砍在捕鲸船的甲板上时，几乎如同热刀切进黄油般轻松，但每一次击中雅哈时，却只能在铠甲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如果按照穿越前那个世界的标准，这铠甲的布氏硬度恐怕有500……不，600bhn。 而且，如今的雅哈不仅仅只是抗揍。 还有着与那沉重铠甲不相符的灵活。 同时，她手中的骑枪，也拥有极强的破坏力。 攻、防、机动三位一体，除了主战坦克夏夜找不到更好的类比物了。 她突然想起来—— 就在不久前，自己还惊讶雅哈是怎样将几顿重的捕鲸炮扛回来的，露卡提到了“红骑士”契约，当时的她还以为那只是个强化力量的契约，没想到…… 还真的是变身成“红骑士”啊？ “铛——铛——铛铛——铛铛铛——” 金石交击的声音还在不停响起，并变得越来越密集。露卡与雅哈的交手已趋近于白热化，却不知为何，爱丽莎和索拉一直没有参战。 夏夜观察着局面，默默在心中评估了一会，很快得出结论——如果自己是这其中的任意一方，在不用“裂隙”的情况下，现在早都已经完蛋了。 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战斗力评估，似乎出了些偏差…… 这个偏差来源于她经历过的两次战斗，而这两次战斗，都恰好有某种侥幸的因素存在。 第一次是面对露卡的小队。自己一出手就用上了价值高达2400魔尔、且每月限定两次的“裂隙”，对方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秒杀”，但如果露卡三人早有准备，估计结果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第二次面对的是已经穷途末路的格蕾迪，对方的实力本来就算不上强，再加上被自己超级无敌可爱的外表所迷惑，一上来就被偷袭，立刻就失去了还手之力。 连续赢了两次之后，自己不免产生了“这个世界的战斗力也不过尔尔”的想法，所以才在之前对爱丽莎放出“只要动手，很快就会结束”的豪言。 因为她甚至设想过，根本不用露卡她们，只要自己就可以把雅哈这三个人摆平。 但事实证明—— “很快就会结束”、“圣诞节前就能结束”之类的话是不能乱说的。 说了就会立g。 幸好雅哈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动手了竟然都还顾忌着她的安全。 否则，就自己这小身板，“红骑士”手中的骑枪都快有自己腰那么粗了，要是不小心被戳一下，场面一定会惨不忍睹。 雅哈，谢谢你，你真是个老实人。 甲板上，奇幻动作电影一般的打斗依然在继续。 露卡明显落于下风，但守得很稳，面对雅哈暴风骤雨般的疯狂攻击，她的架势没有一丝崩溃的迹象。 不远处，被修叽勒住脖子的另一个手下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不过那并不完全是修叽的功劳。 对方正是那个签订了“结构强化”契约的人，被卷上空中的后不久，她就用“结构强化”强化了自己，然后抓着脖子上的触手，竟然硬生生地将触手掰了开来，眼看着就要摆脱束缚，一发脸盆大的火球突然呼啸而至，正糊在她脸上…… 多亏了“结构强化”，她的头才没有被炸成碎片，不过头发几乎都被烧光了，脸上也一片焦黑，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远处，爱丽莎很得意地向索拉比出两根食中两根手指，不知道是说“第二个也被我干掉了”，还是再说“耶！”。 不管怎么，对方只剩下雅哈一个人了。 打铁似的“铛铛”巨响还在继续。 看双方耗了这么久，夏夜终于明白过来——露卡在拖延。 但应该不是拖延时间。“红骑士”应该没有时间上的限制，否则，雅哈也不可能将捕鲸炮一路从以太海抗回德布索塔。 或许是某种能量上的限制？夏夜猜测。就好像坦克必须有柴油才能开动一样，“红骑士”应该也会消耗某种“燃料”。 而露卡正不断地消耗着对方。 等到“燃料”耗尽，“红骑士”无法再维持，雅哈的结局也就注定了。 战斗的走向正如夏夜所预想的那样发展着…… 雅哈的攻击变得越来越凶猛，也越来越急躁，却始终无法对露卡造成致命一击。 黑发少女身上已多出不少大大小小的伤痕，但依旧不急不躁地、冷静地仿佛机械一般地，挡下对方的每一次攻击。 终于，双方“打铁”打了将近10分钟后，枯燥的“铛铛”声中终于穿插进一个不一样的声响。 “咯——” 那是仿佛冰面破裂时发出的脆响，伴随着这个声音，夏夜清楚看到，“红骑士”的胸甲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纹。 刚才明明没有攻击击中那个位置。或者说，露卡已经好几分钟没有做出任何攻击。 “咯——咔——” 又是一声相同的响声。 这一次，竟然有一块碎片从铠甲上掉了下来。它在半空中就溃散成无数光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露卡没有轻举妄动，反而守得更严谨了。 远处的爱丽莎摊开手掌，一个脸盆大的火球随之出现，却只是悬浮在半空中，并不发射。 紧接着，同样躲得远远的索拉一抬手，金色的光芒降下，三人身上立刻出现了一张泡泡似的透明护盾。 三人在等，堂而皇之地等，等待着“红骑士”彻底消失。 夏夜发现自己这几个队友搞人心态也是有一手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雅哈显然也知道自己处境，她一边发出怒吼，一边发了疯似地—— 扑向露卡… 在她面前虚晃一枪… 转身跳下捕鲸船… 笔直地朝爱丽莎冲去！ 她只是故意叫得大声，实际上头脑依然冷静。 第五十一章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露卡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但毕竟已慢了一瞬，而就在这一瞬之间，雅哈已经冲到十余米外，而她距离爱丽莎，也只剩下二十多米。 即使露卡现在追过去，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祈祷爱丽莎和她身边的索拉，能够至少撑过一轮攻击。 就在露卡将要跳下甲板时。 身后的船舱中突然响起夏夜“呀啊”的一声惊叫。 露卡硬生生止住脚步，回头一看，却发现夏夜笑着对她眨了眨眼睛，接着又发出一声惊慌的尖叫声。 几乎一瞬间，她就明白了夏夜的打算。 那似乎是破解当前这个局面最好的选择。 来不及多想，露卡一转身，双手高举过顶，抡着巨剑就向夏夜的方向跳劈了过去！ 雅哈也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由于原本的目标是爱丽莎，她听到“沫沫”的叫声之后，花了半秒时间刹住脚步，接着才来得及转头看向甲板的方向。 也因此，她丝毫没有发现，实际上是“沫沫”的尖叫让露卡回的头。 她只看见露卡挥着巨剑砍向“沫沫”，而“沫沫”正发出一声声惊恐的尖叫声。 雅哈立刻明白了露卡的打算—— 攻其必救 而且，同样是攻击对方的同伴，自己这边明显吃亏得多。 露卡的队友尚有自保之力，可沫沫在对方剑下，恐怕瞬间就会身首异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雅哈怒吼一声——这次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怒吼——以比冲过来时更快的速度…… 又冲了回去！ 她几乎化为一道红色的残影，转眼间就回到了捕鲸船下。没有任何停顿，她保持着前冲的势头用力一跃，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眼看就要飞上甲板。 但还是有一样东西比她更快。 脸盆大的火球从身后呼啸而至，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后背。 盔甲破裂，崩溃成无数红色碎片，后背的衣服也被烧出了一个大洞，露出浅褐色的肌肤。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雅哈，红发的魔女怒吼着在空中高举骑枪，朝着露卡狠狠贯下！ 咚！ 两米多长的骑枪将近一半没入了甲板，露卡在雅哈扔出骑枪的同时就放弃了目标，早有预料似的滚向一旁。而缩在角落的夏夜仿佛被吓傻了一般，眼眶中噙着泪水，纤细的身体瑟瑟颤抖。 砰—— 又是一声闷响，雅哈落在甲板上。她上半身的盔甲已经全部碎裂了，头盔也早已裂成了两半，“红骑士”已濒临崩溃，但此刻的她根本不关心这些。她三两步冲到“沫沫”身边，一把将她拉起，背在背上，低吼一声： “跟我走！” “嗯……“ 伏在她肩上的白发少女似乎点了点头，嘴唇凑在她耳边轻轻应了一声。 一瞬间，雅哈心中的不畅快都消失了。 她哈哈大笑，也不顾自己仍然被三个敌人包围，放声对背上的人说：“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没人伤得了你！” “嗯，我相信你。”“沫沫”说。 简单得一句话，令雅哈觉得四肢百骸都仿佛有暖流流过，她纵身一跃，跳下捕鲸船，就要带着“沫沫”逃出这个厂房。 但是… 刺痛—— 她才刚刚迈出一步，脖子上就传来一股刺痛。那刺痛很细，却钻得很深，就好像一根很长的针，穿透她的肌肤，一直刺进了她的喉咙。 刺痛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无知觉的麻痹感。麻痹蔓延得极快，刚开始还在脖颈，转眼间就已经扩散到了全身。她双腿突然一软，连站立都站不住，不得不半跪在地上。 背上的人突然离开了她。 “沫沫？” 雅哈惊愕出声。 紧接着，她就看见美丽的白发少女走到了她的面前。 少女手中，拿着一把形状奇怪的小刀，小刀通体黑色，上面密布着翠绿色纹路，刀刃扭扭曲曲，不断地缓慢蠕动。那与其说是一把刀，不如说是某种活物。 雅哈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浅褐色的皮肤，诡异的翠绿色纹路正在缓缓扩散。 她抬起头，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少女。 “沫沫……你为什么要……难道……果然……你还是背叛了我……” 但夏夜没有理她，她向露娜招了招手，又指了指半跪在地上的雅哈。露卡会意，快步跑来，五指一张，指尖突然出现几道魔力凝成的蓝色细索。她将雅哈的双手背到身后，用细索将手腕捆在一起，绑得结结实实。 整个过程中，雅哈都没有任何反抗。夏夜等到露卡做完这一切，才再次对上雅哈的视线。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答应了跟我走，又突然背叛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沫沫？” 红发魔女已不再愤怒，她不停地追问着“沫沫”，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夏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沉默了一会，突然问：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先听哪个？” “……”雅哈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夏夜也不等雅哈回答，就自顾自道：“那我先说好消息吧——沫沫没有背叛你，一直都没有。” 雅哈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仿佛在看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你做了那些事……居然还说没有背叛我？” “那是我做的。”夏夜对她露出微笑，“又不是沫沫做的。” “？？？” “我又不是沫沫。” “什么？！” 话刚出口，雅哈就看见“沫沫”的脸出现了变化，精致漂亮的五官如同液体一样流动起来，调整完形状后又重新定型，转眼之间，眼前的“沫沫”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同样是一位白发红瞳的少女，容貌和沫沫有几分相似，但不得不承认……她要比沫沫美丽得多，美丽得近乎令人窒息。 “你好，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夜，是追债小队找来帮忙的临时工。”夏夜微笑着行了一礼。 雅哈愣了一下，脸上突然浮现出笑容：“所以沫沫没有背叛我。” 她喃喃道，“太好了，原来我只是被你这个混蛋骗了。” 夏夜原本打算说一句诛心的“恭喜”，可看着对方的模样，她迟疑了一下，竟然没有说出口。 而紧接着，雅哈就想到了那个问题，急忙问到：“那沫沫在哪儿？”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那个坏消息了……”夏夜低头望着雅哈：“沫沫已经死了。” 第五十二章 代餐 “死…死了？不……你一定又在骗我，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雅哈的神色再一次变得激动，尽管四肢麻痹无力，仍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她没骗你。”露卡突然开口，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丢在雅哈面前。 对方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的照片，然后，目光就再也无法挪开。 她缓缓伏低身子，脸几乎都快贴到地面，凝视许久之后，几滴泪水突然落在了照片上。 照片上是一具少女的尸体，没有头，脖子上的断口很不规则，白色的裙子上、周围的地面上沾满了呈放射状的血迹。 “她是被宠物项圈炸死的。”露卡说。 “……” “当‘远船租赁’处置你家里的财产时，你的那只宠……沫沫主动要求将自己估价变卖，所得魔尔全部用于偿还你的债务，‘远船租赁’立刻就答应了，并很快在宠物市场上以130魔尔的价格成交，新买主给她带上项圈后，她很殷勤地贴了上去……然后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雅哈依旧低头沉默着，但夏夜看得出来她在听。 露卡继续讲述：“沫沫从衣袖里掏出早已藏好的一柄匕首，向她的买主刺了过去。由于距离太近，那人来不及阻止也来不及躲闪。但由于对方身上有防护性契约，因此最终匕首也只造成了一点小小的划伤。 但或许这正是沫沫的目的，她对买主造成了伤害，尽管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伤害，但已足以触发铭刻在项圈中的引爆机制。项圈爆炸，将沫沫的头炸得粉碎，她当场身亡，同时她的买主也被波及，尽管有契约的保护，依然受了不轻的伤。” “不过，还是有一件算是好消息的事。”露卡顿了顿，继续说道。 雅哈终于抬起头，看向她。 “沫沫是在交易完成后才死的，因此一切的后果都由买主自己承担。至于她将自己变卖所得的130魔尔，已经在你的债务中抵扣掉了。换而言之，因为沫沫，你可以少还130魔尔的债。” 雅哈盯着露卡的脸，看了几秒，确认她没有说谎。又转头看向夏夜，似乎想从她脸上再找出一点沫沫的痕迹。最后，她低下头，再一次望向照片中的尸体。 她脸上的表情复杂之极，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沫沫……哈哈哈哈……” 雅哈笑着笑着，泪水再一次滑下了脸颊。 “来吧！”她突然提高声音。 “杀了我！抽干我的魔力！拿走我的杯子和契约，去抵‘远船租赁’的债！” “这样一来，至少我也能变成魔尔，待在我的债务中和沫沫待在一起……哈哈、哈哈哈哈……” 露卡转头看了夏夜一眼，用眼神告诉她，自己准备对雅哈执行破产清偿程序了。 但夏夜对她摇了摇头。 “雅哈。”她俯下身子，对雅哈说：“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但雅哈看都没看她一眼，仍自顾自地发着笑。 夏夜叹了口气，埋下头沉默了几秒，当她再次抬起脸蛋时，已经重新变成了沫沫的模样。 “雅哈，看着我。”她用上了沫沫的声线。 这一次，立刻就有了效果。雅哈抬起了头，一眼就看见“沫沫”正弯下腰，关切地望着她，她呼吸一窒，感觉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可紧接着，她就反应过来，沫沫已经死了，眼前这个，不过是一个骗人的假货。 “你为什么要变成她的样子？”她嘶哑着声音问。 “当然是为了让你冷静下来啊。” 夏夜一边说着，一边干脆蹲下了身子，手肘支在圆润的膝盖上，两只手掌托起下巴，微微仰视着雅哈。 “你看，不是很有效果嘛？” 雅哈生气地瞪着她。 “怎么？你不喜欢？觉得我侮辱了沫沫？”夏夜有些委屈似地咬了咬下唇，“那我变回去好了……” “不要！”雅哈脱口而出，可话才出口，她就后悔了，脸上不由得有些尴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夏夜如同阴谋得逞一般，露出一丝坏笑。 早在穿越前，她就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人会迷恋虚假的东西。 比如憧憬爱情却始终谈不了恋爱的人，会将感情倾注于游戏、动漫或小说中的人物，哪怕ta知道那并非真实的存在。 不仅如此，即使是谈过、甚至正在恋爱的人，也同样有可能将感情倾注于此，因为现实是充满缺陷甚至令人痛苦的，远不如虚构的完美。 无所谓真假，只在于能否填补欲望在内心挖出的缺口，只要可以，虚假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缺憾。 人类是这样，如今看来，魔女也同样如此。 “你想死我不拦你，死了我还能分佣金呢。”夏夜用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说，“但在那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你真的遇到了你说的那头白鲸，并且击伤了它吗？” 雅哈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夏夜竟然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当然！”她毫不犹豫地说，“我跟那只怪物足足纠缠了两周，要不是最后功亏一篑，如今整个下城区都会谈论我的事迹！但现在嘛……呵呵，我只不过是一个吹牛皮的死人罢了。” “跟我说说捕猎那头鲸的，我要听整个过程，越详细越好。”夏夜很认真地说。 “你……确定？”雅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那估计要讲很久。” 夏夜抬起头，看向露卡：“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不要超过今晚12点就行。” “看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夏夜对雅哈一笑，又转头对露卡道：“好心的露卡队长，可以帮我拿两把椅子来吗？如果一直像这样蹲着，人家的腿会麻的……” “喂，你不要太过分！”一直忍着不说话的爱丽莎终于忍无可忍。 但夏夜对她露出微笑，不慌不忙地说：“不要忘了刚刚是谁救了你。” 爱丽莎顿时不吭声了。 被夏夜盯着看了几秒后，她终于丢下一句：“我去给你拿椅子！”转头就跑。 雅哈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心想眼前这个“沫沫”真可怕。 两分钟后。 在场的五个人，一人一把椅子，在厂房中央坐成了一个圈。 夏夜就坐在雅哈身边，依然保持着沫沫的模样。 “你可以开始了。”她对雅哈说到。 第五十三章 尽职调查 雅哈讲了很久。 就如夏夜要求的那样，她从准备出海，到进入以太海，到寻找鲸鱼的踪迹，到发现白鲸，到战斗，到最终船毁人亡……全都事无巨细地叙述了一遍。 她不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叙事平板枯燥且缺乏条理，中间还夹杂着类似鲸鱼习性一类的科普。雅哈开讲后仅仅半个小时，爱丽莎就开始打哈欠，一个小时后，索拉也终于坚持不住，一个半小时后，这两个人都睡着了。 只剩下夏夜和露卡还保持着清醒。 但看露卡那个样子，与其说是在听故事，不如说是在监视雅哈，以防她突然暴起发难。 真正在听的只有夏夜。 尽管雅哈是个很差劲的讲述者，夏夜却是个很好的听众，她的思维一刻不停地运转着，努力将那些支离破碎的信息组织在一起，以便为最终的评估提供依据。 夏夜在评估： 如果再给雅哈一次机会，那么，是不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一定可以杀死那头庞大的白鲸。 这让她想起了穿越前的哪些经历，自己拿着大笔的钱，面对的是一大批良莠不齐的项目，这些项目中，有些将钱投进去可以一本万利，但大多数都只会让人血本无归。 在那段经历中，夏夜逐渐总结出了一个规律： 投资任何一个项目，其本质是在投资负责这个项目的人。或者说，只有失败的人，没有失败的项目。成功者即使面对困境获也终究能获得成功，而失败者即使偶然成为了风口上的猪，当风停下时，也会轰然坠地。 至于怎样的人具有被投资的价值，夏夜也总结出了一条歪门邪道的经验： 如果一个人非常擅长于宣传自己及自己的成果，那么他大概率不具备被投资的价值；而如果一个人并不擅长宣传自己的成果，但实际上他的成果优于对外所宣传的效果，那么，他有可能具备被投资的价值。 因为夏夜认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其所拥有的“天赋点”都是有限的。如果一个人太多天赋点都被点在了宣传自身的能力上，那么他大概率不擅长实干。而擅长实干的人，点在宣传能力上的天赋点往往都有限。 而对于一个投资人来说，她需要寻找的，当然是后者。 如今，夏夜就在评估，雅哈是不是一个具备投资价值的人。 雅哈讲了足足四个小时，终于讲完了她的故事。 夏夜认为她的故事是真实的，因为故事充斥着数不胜数的细节，而这些细节彼此吻合，除非雅哈是一个撒谎的天才，否则只有讲真话才能做到这一点。 “你为什么要捕鲸？”听完后，夏夜问了一个看起来毫无意义的问题。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赚魔尔。”雅哈理所当然地说。 “赚了魔尔之后呢？” “赚了魔尔之后……当然是享受。”雅哈不明白夏夜为什么要问这么蠢的问题，“我可以住更大的房子、骑更快的扫帚，和同伴们吃喝玩乐，就连沫沫……如果不是我破产了，她也不会死。” “那假如我现在给你一笔魔尔。”夏夜微笑着看着她，“让你不仅能还清债务，还能一直逍遥自在的活下去，但是，你今后再也不能捕鲸，一次也不允许，沾一点边都不行。那么，你愿意答应我的条件吗？” “你在开什么玩笑？真有这么好的条件，我为什么不答应？”雅哈脱口而出，“只要有魔尔，不捕鲸就不捕鲸……呃，不对，你至少、至少得让我再出一次海……” “我说过，一次都不行。” “……”雅哈皱紧眉头，竟然真的犹豫了起来。 “你为什么说至少再出一次海？”夏夜问。 “因为……我必须杀死那条白色的鲸鱼。” “你为什么非得杀了它？” “因为它是我的猎物，从我第一次看到它时，我心中就产生了这个想法。”雅哈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但与此同时，我也是它的猎物，拜它所赐，我破产了，沫沫死了，我的船员们也死了一大半。” 雅哈的语速越来越快。 “我必须找它复仇，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这里，我要出海，杀死它，或者被它杀死。我们两者之间，必须有一方死去……就好像我和‘远船租赁’，我和那个买下沫沫的混蛋之间，必须有一方死去是一个道理。” 红发魔女讲到这里，心中的真正想法也如同拨云见日一般，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是啊，我怎么能答应你的条件呢？你还真是个会骗人的家伙。不过，你跟我开这些玩笑又有什么意义？我都快要死了，我的敌人们赢了，那头白鲸，如今一定在以太海深处哈哈大笑吧？” 夏夜知道鲸鱼不会哈哈大笑，但她觉得雅哈说得很有道理。 她正要再开口，修叽突然走了过来，跃上她的肩膀。 “我确实发现了些东西。”黑猫在她耳边小声说。 “是什么？” 修叽没有回答，而是一跃回到地面，迈着优雅地猫步向捕鲸船走去。 “不好意思，稍等我一下。” 夏夜向露卡和雅哈打了声招呼，便离开座位，跟着修叽回到了捕鲸船的甲板上，黑猫跳上捕鲸炮，用爪子点了点炮管，说：“我就是在这上面发现的。” 就在听雅哈讲故事的时候，夏夜花费1魔尔给修叽安排了一个任务——调查捕鲸船，特别是那门捕鲸炮上一切值得注意的线索。 做尽职调查的时候，人当然是关键，但并不代表现场勘查就不重要，可惜雅哈的“办公现场”早已被那头鲸鱼毁了，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这门捕鲸炮。 夏夜踮起脚，凑近炮管仔细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出来，只好问修叽：“你发现了什么？” “魔力。很稀薄，和你身上的有些不同，也没那么美味，但确实是魔力。”修叽回答。 夏夜挑了挑眉：“你确定？” “当然！我亲口尝到的。”黑猫说着又舔了舔炮管：“嗯唔……现在还能尝到魔力的味道。” 夏夜仍然一脸怀疑地望着它：“你该不会为了完成任务，无中生有个发现来糊弄我吧？” “怎么可能喵！” 专业能力受到质疑，顿时引来修叽的不满抗议：“你看不出来不代表没有，就算再稀薄的魔力，我也能尝出来。才刚刚流落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是靠舔那个裹尸袋里的魔力，才活下来的呢！” 它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夏夜突然转过头，绯红色的双眸一眨不眨盯着它。 第五十四章 担保 “？！” 猫的背脊上没来由地滑过一丝凉意。 “你说，你那时在那个裹尸袋里面‘舔’到了魔力？” “是、是啊……这么了？” “除了魔力呢，还有什么？” “用你们的话来说，一点水，和一种分子量大约为58的电解质。” 夏夜微微眯起了眼睛，犹豫了一会，低声问：“那……有一种分子量60的、构造非常简单的有机化合物吗？” 修叽思考了一会，否认到：“……没有。” 夏夜又盯着它看了一会，最后轻轻“哼”了一声：“这次先放过你。” 虽然从头到尾都有些莫名其妙，但修叽隐约能感觉，刚刚一场危机似乎与自己擦肩而过…… “那这个炮管上呢？除了魔力，你还舔到了什么？”夏夜的注意力又回到了眼前。 “一种有机物，分子量很大的有机物。” “油脂……” 听到修叽的回答，夏夜不由自主地低声说道。 如果炮管上真的有油脂和魔力。那么它大概率就是鲸油，如果真的是鲸油，说明雅哈没有说谎，她真的遇到了，并且击伤了那头白鲸。 按照刚刚雅哈讲述的故事，她指挥着捕鲸船冲到了距离白鲸极近的距离上，并且命中了一炮——可惜没能致命，反而被对方毁掉了船。 夏夜可以想象，或许就是在那时，从伤口中挥发出的鲸油弥散在了四周的空气中，然后有极微量的一部分凝结在了炮管上。 因此，修叽在捕鲸炮上发现的魔力，应该可以算作雅哈的故事的佐证？ 了解到这个地步，夏夜心中基本上已经有了决定，但她还需要再简单地计算一下，如果投资雅哈，自己可以赚多少魔尔。 雅哈毁掉的那艘捕鲸船价值8000魔尔，由于她是船长，而且还活着，因此按照逐级追索原则，全部赔偿都首先由她承担。 抵扣掉租船押金400魔尔后，还剩下7600魔尔。 “远船租赁”变卖雅哈的家产（包括沫沫）获得了600魔尔。 也就是说，雅哈的债务仍高达7000魔尔。 而根据雅哈所言，成功捕猎到一条鲸鱼，大概可以赚20000魔尔，船长可以分到其中的四成，大副、二副各一成，剩余的四成则由6-7名船员共同瓜分。 也就是说，只要雅哈下一次能成功捕到一条鲸鱼，她不仅能还清目前的债务，还能余下1000魔尔。 但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夏夜是不会投资她的。区区1000魔尔，不值得她冒这个风险。 她期望的是：雅哈能捕杀到那条白鲸。 按照雅哈所说，那条白鲸足有普通鲸鱼的4-5倍大。保守一点，按照4倍计算，如果成功猎杀了它，可以获得80000魔尔，而雅哈作为船长可以分得32000魔尔，即使还清债务，也还剩25000魔尔。 而这仅仅只是单次的收益。 夏夜认为雅哈有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我成功猎杀了那头白鲸，整个下城区都会谈论我的壮举。” 就如雅哈所言，如果她真的成功了，她收获的将不仅仅只有魔尔，还有名望，更多的人会找到她，希望与她合作捕猎鲸鱼，从长远来看，这个收益将远远大于猎杀白鲸本身所获得的收益。 同样，也只有将单次的实际收益与长远的隐性收益加起来，才值得夏夜去做这一笔投资。 毕竟，如果她不投资雅哈，尚且有一条退路——就如同之前计算的那样，每天做一个委托任务，平均每天赚222魔尔，就能刚刚好赶在截止期限之前还清透支。 如果她投资了雅哈，这多半意味着需要将剩余的三千多透支额度也用去，那么，一旦失败，她无论如何也还不清这么大一笔数额了。 可以说，夏夜是在用自己的命做这一笔投资，不得不谨慎。 但即使如此，她依然选择后者—— 因为，她想搞笔大的。 因为，她是那种如果有捷径可走，就一定会走捷径的人。 老老实实地打工还钱，根本就不是她的风格。 当夏夜离开捕鲸船，重新走到雅哈面前时，心中已不再有一丝犹豫。 但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对雅哈说的。 “露卡，根据《债务法典》，如果一个欠债者在债务到期时无力偿还，可以通过第三方的担保，对她的债务进行展期吗？” 露卡有些诧异地看了夏夜一眼：“确实可以，想不到你对《债务法典》还挺熟的。” 夏夜一点都不熟，只不过套用在穿越前那个世界的经验，她猜想在德布索塔也会有类似的套路。 毕竟，谁不喜欢担保呢？无论对欠债人还是对债权人来说，愿意提供担保的人都是可爱小天使一般的存在。 “跟我说说相关的具体要求吧。”夏夜说。 露卡显然对《债务法典》早已烂熟于心，她脱口说道：“根据《债务法典》第五章第三条与第四条，如存在第三方担保人自愿为欠债人提供担保，则欠债人有权对到期债务进行展期，但展期期限最长不能超过30个自然日，且担保人必须向债权人缴纳不低于债务总额50%的保证金。” 雅哈欠债7000魔尔，50%，也就是3500魔尔。而自己目前已透支额度是6030魔尔（原本透支6027魔尔，今天委托修叽战斗花费2魔尔，委托它调查线索花费1魔尔，因此上升到了6030魔尔），剩余可透支额度3970魔尔。 刚好够为雅哈提供担保，甚至还剩余470魔尔可以做其他事。 “如果展期期限到了之后，欠债人仍然无法偿还债务呢？”夏夜继续问。 “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债权人可首先扣收担保金，用于抵偿一部分债务，而剩余的部分，可优先向担保人追索，如担保人拒绝偿还，可向欠债人追索。” “我明白了，谢谢。”夏夜朝露卡点点头，接着看向雅哈。 就在这一瞬间，她的脸突然变回了原本的容貌。 “雅哈船长。”她郑重提问：“如果我为你提供担保，展期你的债务，让你能够再一次出海，你有没有把握，在这一次杀死那头白鲸？” 雅哈难以置信地望着她，过了好一会，才吐出来一句： “你是疯了？还是在拿我开玩笑？” “疯了。”夏夜回答。 “……” 雅哈继续望着夏夜，良久，她突然“哈”的笑出了声：“我看出来了，你竟然真的相信我下一次能杀死那头白鲸？” “没错。”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我那些鬼话！就连‘远船租赁’派来的那些以太海研究学者也不相信，你凭什么相信我？” “我有我的依据。”夏夜不动声色地说。 雅哈的嘴咧地更开了：“既然你愿意当这个冤大头，给我提供担保，我为什么不答应？你问我这一次有没有把握杀死那头白鲸？我当然会说‘有把握’，毕竟好死不如赖着活……呃，等等，如果我答应了你，但接下来又没能办到，你打算怎么样？” 她刚说完，就看见夏夜那美丽绝伦的脸蛋上露出了微笑，仿佛在对她说——你总算想到这个问题了。 紧接着，她便听见夏夜说道： “我会登上你的船，跟你一起进入以太海。但我不会做任何帮你捕猎鲸鱼的事，我会冷眼旁观，直到你跟那头白鲸之间的生死决斗落下帷幕。 “如果你成功杀死了它，我会跟着你回到德布索塔，等鲸鱼变成魔尔后，我会拿走我应得的那一份。 “如果你失败了，而且又很不幸地没有被那头鲸鱼杀死。那么我会杀了你，还有船上的所有人，取走你们的魔力、杯子以及契约，我相信，这些加起来，应该抵得上我为你缴纳的担保金。” 第五十五章 决定 夏夜在虚张声势，但又不完全是虚张声势。 现如今，她唯一的底牌就是“裂隙”，“裂隙”的威力毋庸置疑，但在接下来的二十几天里，它只能够使用一次。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她该对哪个目标使用裂隙？ 最佳选择当然是那头白鲸。 “我不会做任何帮你捕猎鲸鱼的事”——这句话是谎言。夏夜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需要给雅哈施加压力，不让对方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但她之所以选择和雅哈一同出海，除了她真的很好奇以太海和鲸鱼到底是什么模样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可以在最关键的时刻使用“裂隙”，帮助雅哈猎杀那头白鲸。 但这会导致另一个问题——万一她使用了仅剩的一次“裂隙”，却仍然没能杀死那头白鲸…… 那么，接下来，她该如何兑现“杀掉雅哈，以及全船人”的诺言呢。 夏夜感觉自己就好像一个“有核弹，但只有一颗”的弱鸡国家。 但无论怎么样，气势是不能输的，如今只能先把场面撑着，等到时候在做决策。 因此夏夜说完一席话后，便保持着优雅而从容的微笑，静静地看着雅哈。 雅哈的笑容僵在脸上，接着一点一点的收敛，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终于认识到，夏夜没有在开玩笑，也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相信了自己的蠢货，眼前这个少女是认真的。对方真的相信雅哈遇到了那头白鲸，同时也相信她有能力猎杀它，甚至连她失败后的结局都准备好了。 雅哈从那对绯红色的眼眸中感受到了独属于掠食者的眼神，她毫不怀疑夏夜已经盯上了她，就好像她盯上了那头白鲸一样。 可是，她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对方给予的条件呢？她已经破产了，如果不是因为眼前这名古怪的少女，她如今已经被抽干魔力，取出杯子和契约，变成一堆随风而逝的灰烬了。 但只要答应了夏夜，无论最终成功与否，她至少能获得一次机会。 “我说过，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雅哈一字一顿地说，“我一定能够杀死那头白鲸——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夏夜轻轻颔首：“很好。” “那么，我也有一个问题。”雅哈说。 “请讲。” “你刚刚说，如果我成功，你需要拿走属于你的那一份——你究竟需要多少分成？” 夏夜比出一个“耶”的手势：“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捕鲸成功，船长可以分得总收益的四成，而我需要分走你所得到的一半，也就是两成。你觉得怎么样？” “没有意见，很公平。”雅哈毫不犹豫地回答。 “除此之外……”夏夜再次开口，“未来你每一次捕鲸的收益，我都需要无条件地分走总收益的两成。” 这一次，雅哈的眉头皱了起来。 刚刚夏夜给出第一个回答时，她还在心中庆幸对方看起来并不贪心，谁知道……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连这一次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还考虑那么多未来的事干什么？ “我没意见。”雅哈咧开嘴，笑了起来：“但前提是我还能活到下下次出海捕鲸。” “你没意见就好。”夏夜微笑道：“那么，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双方就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中达成了达成了一致。 雅哈刚想再说些什么，就突然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她抬起手，愕然发现手腕上多出了几个魔女文。 “这是什么？”她看向夏夜。 “我和你刚刚约定的内容，我把它签订成了魔女契约，如今已经生效了。你看，我的手腕上也有。” 夏夜将手伸到雅哈面前，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有几个一模一样的魔女文字符。 “你跟我签订了魔女契约？就在刚刚？没用任何仪式？” “我有我的办法。”夏夜微笑着说。 “好吧。那么我现在……” “你现在跟我走，我们去找‘远船租赁’，展期你的债务。”夏夜对雅哈说完，又转头看向露卡：“这样一来，你们的追债委托也算完成了。” “你确定要给她做担保？那可是3500魔尔。”露卡微微蹙眉。 按照夏夜对她的了解，对于一贯面无表情的露卡而言，只有表达强烈反对时，她才会露出这个表情。 但夏夜只是轻笑着对她说：“没关系，3500魔尔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大钱。” 半个小时后。 一行五人全部来到了“远船租赁”在中城区的分部。 “展期担保的手续已经在加紧处理了，各位请稍等……闲着没事，可以品尝一下我们的咖啡，用的是aa+级的莫纳卡比豆烘培成的咖啡粉，和金珀椰榨成的椰奶，都是供应上城区的好货。” 眼前的魔女一身黑色的职业装束，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口中虽然说着“各位”，眼睛却只盯着夏夜一个人。 自从露卡带着她们来到“远船租赁”，夏夜对前来对接业务的人说“我要办一笔3500魔尔的展期担保”，一行人就得到了贵宾般的待遇。 至于眼前这个不停跟夏夜搭话的人，自然早已不是一开始的那个接待人员，根据对方递上的名片，她是“债务核算部”的负责人，名叫克莉丝。 夏夜捏起细细的杯柄，将小巧精致的咖啡杯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苦涩却香浓，非常像穿越前那个世界的咖啡的味道。 “味道不错。”她笑眯眯地对克莉丝说。 接着便和对方东拉西扯地闲聊起来。 两人越说越起劲，时不时还发出欢快的笑声，仿佛一对相见恨晚的好伙伴。 露卡、雅哈等四个人非常无语地看着她们，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能把那么无聊的话题聊得那么开心。 时间在欢声笑语中不知不觉的过去，直到另一位职员走进会议室，躬身在克莉丝耳边耳语了几句。 “展期担保手续已经办好了，只需要您移步柜台，办理一下支付就行。夏夜小姐想现在就去，还是再喝一点咖啡再去？”克莉丝带着一副商业笑容问。 “现在就去吧，我赶时间。”夏夜说。 滴—— 夏夜拿着那台价值仅27魔尔的水晶球，与对方的支付端口碰了碰，顺利完成了支付。她的目光在自己手腕上扫过，看见那里的数字已经变成了-9530。 很好，这下子彻底还不起了——除非杀掉那条鲸鱼。 夏夜付完魔尔后，克莉丝笑得更加真诚了：“谢谢您，夏夜小姐，以后若有事需要在下代劳，请尽管开口。” “说起来，我现在就有个请求。”夏夜微笑着看着她。 “哦？请讲。” “你应该也很清楚吧，我这笔担保是为了展期她的债务。”夏夜指了指身边的雅哈。 “而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指望着她能捕杀她说的那头白鲸。万一她真的做到了，到时候可以请你们公司的人都去死吗？” 第五十六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克莉丝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尽管夏夜那笑吟吟地表情就像在开玩笑，可她那眼神…… 分明就是认真的……至少一部分是认真的——克莉丝迅速做出判断。 更重要的是，夏夜的身份仍旧无法确认。 这位白发红瞳的少女刚走进公司不久，克莉丝就已经委托手下去调查她的来历，但直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线索。 但从对方随随便便拿出3500魔尔来给一笔几乎不可能偿还的债务办理担保来看，她的来历一定不简单。 那可是3500魔尔！克莉丝一年的薪水都没这么多。 毕竟，她不过是一家小公司里的一个小小的部门负责人罢了，如今还居住在名义上是中城区、实际却是中城区与下城区交接处的一栋旧楼房里。 可这并不代表她没有野心。 她每天早上一起床，心中浮现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什么时候自己拿回那些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因此，当夏夜说出那句开玩笑似的话时，几乎一瞬间，她就在心中做好了决定。 脸上的僵硬的笑容仅仅凝固了两秒，就再一次变得生动起来。 “刚刚的咖啡还没喝完，如果方便的话，不如我们再去喝上一杯？”克莉丝笑着邀请道。 夏夜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变化，突然发现这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女人似乎比想象中要有意思，她不由得有些好奇，对方到底想邀请她谈些什么。 “好啊。”她轻描淡写地说，“我可以喝一杯再走。” 一杯，说明对方只留给自己不到五分钟。克莉丝一边领着客人向会客室走，一边在心中迅速做着判断。 五分钟足够了，她告诉自己。 走进会客室，她亲手为对方重新冲调了一杯咖啡，雕花骨瓷碟托着咖啡杯，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夏夜面前。 这一次克莉丝没有再落座，她后退到在距离少女三步远的地方，如同在汇报工作一般站得笔直，不亢不卑地说： “有关雅哈小姐这件事，我已经详细查看了公司中的所有记录，关于这件事本身我无权评论。但我只想指出一点：处理这件事的部门是‘事故处置部‘，而我，属于‘债务核算部’。” “你想说这不是你的责任？”夏夜挑了挑眉。 “不，我想说的是，虽然让‘远船租赁’全公司都去死确实也是一个复仇的办法，我但还有一个更好的提议：为什么不让真正该为这件事负责的人，也就是‘事故处置部’和这个公司的高层去死了呢？如果这样做，或许我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些小小的帮助。” “什么？！你竟然……”雅哈惊讶地脱口而出。 夏夜迅速伸出手，在她身后上轻轻拍了拍，并不是笨蛋的雅哈立刻反应过来，她望了一眼夏夜，将剩余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看来你们公司也不是铁板一块。”夏夜笑着说。 “在徳布索塔，没几家公司是铁板一块。”克莉丝也笑着回答。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之前那言笑晏晏的闲聊节奏中。 唯一不同的是，克莉丝自始至终都站着，而夏夜则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啜着只剩下一半的咖啡。 “你想要什么？”夏夜问。 “想要公司里那些混蛋全都消失，如果能永远消失当然最好。”克莉丝立刻回答。 “那你知道我需要什么吗？” “你需要……” 克莉丝犹豫了，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回答很关键，她盯着眼前的少女，想从对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但对方只是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品尝着咖啡，仿佛对她的兴趣还没有手中的咖啡大。 我能给她什么？如果对方真是一个从上城区跑出来寻找乐子的豪门千金，我有什么东西，值得她跟我交易？ 忠诚？我这种小角色的忠诚对她一文不值。 克莉丝的视线在夏夜身上游移着，偶然间扫到了身边的雅哈。在她心中，灵感如电光石火般一闪，她脱口而出： “你需要一条船！” “哦？” 夏夜终于不再品尝咖啡，她抬起头，红宝石般的漂亮眼眸中，终于带上了一点认真的神色。 “具体说说看？” 克莉丝在心中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深呼吸一口气，开口说道： “你需要一条可以捕猎那头白鲸的捕鲸船。那必须是一条特别改造过的船，因为按照雅哈船长提供的情报，那是一头足有普通鲸鱼4-5倍大的怪兽，因此，这首特制的捕鲸船必须更大、更快、更坚固、火力更凶猛。更大，才能带上更多的捕鲸人；更快，才能追上它，不至于被它逃走；更坚固，才能抵挡住它的反击，避免船毁人亡的悲剧再一次发生；火力更凶猛，才能杀死那头庞然大物。” 夏夜听完，转头看向雅哈。 雅哈对夏夜点了点头：“她说得基本上没错，但改造这样一艘船需要花费很大一笔魔尔，相应的押金和租金也会高得离谱。” “这个我会想办法。”克莉丝几乎立刻说，“无论押金还是租金，都只会按照一艘普通的捕鲸船收取。” 夏夜看着她，没有接话。 克莉丝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急忙说：“最重要的是，这艘船可以完全按照你的需求去定制，只要在‘远船租赁’能力范围之内的，我就一定能够办到。” “而且要快。”夏夜终于开口。 “多快？” “一周。” 距离还款截止日只剩下26天，出海捕鲸至少需要两到三周，因此留给克莉丝的就只剩下短短的一周时间。 克莉丝犹豫了片刻，咬牙回答：“没问题！” “你确定你刚刚说的那些，都可以完成？”夏夜一口气将剩余的咖啡倒进嘴里，将杯子放回了瓷碟。 “我好歹也是这个公司的创始人之一，多少还剩一些人脉。” 克莉丝没有说为什么她作为创始人中的一员，却被挤出了管理高层。而夏夜现在也没有兴趣去多问。 “那么，你又怎么确定，我能够实现你想要的那些呢？”她又问到。 “我不确定。”克莉丝突然露出放松的笑容：“可就算我被你骗了又怎么样呢？反正那是公司的船，又不是我的船。” 第五十七章 佣金分成 夏夜顿时明白了克莉斯的想法。 如果得不到‘远船租赁’，就毁掉‘远船租赁’——对眼前这个女人而言，这两种都是可以接受的选项。 在克莉斯看来，如果夏夜成功了，大概率会兑现承诺，帮助她清除掉“远船租赁”的高管和事故处置部，她也就是可以趁势夺回这家公司。 如果夏夜失败了，船毁人亡，或者干脆就是个骗子，开着船跑得无影无踪。那么，至少可以让“远船租赁”再损失一条船。而且，和雅哈租借的那一条不同，这是一条非常昂贵的船。对“远船租赁”这种小公司来说，连续损失两条船，接下来将面对的，很可能就是破产。 更不用说，到时克莉斯一定会推波助澜，对这家她曾经参与创建的公司狠狠踹上一脚。 从夏夜与她见上第一面算起，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小时，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就形成了这么周密的两全方案。 或许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能干，夏夜默默地想。 “你自己考虑清楚了就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表示自己准备离开了。 “那么，有关捕鲸船的具体要求……”克莉斯急忙问。 “你可以直接和她对接。”夏夜指了指身旁的雅哈，“反正她的联系方式你很容易就能查到。” 有关雅哈的几乎一切信息，都在“远船租赁”的资料库中记录在案。 “没问题。” “那么一周后见，希望到时候能看到我想要的船。” “您一定不会失望。”克莉斯带着恭敬的表情，微微躬身。 夏夜扫了她一眼，正打算要走，却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身子，毫无征兆伸出手，抓着对方那又长又密的齐刘海，将它掀了起来。 “？？！！” 克莉斯大吃一惊，可面对夏夜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她既不敢开口阻止，更不敢伸手阻挡，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任由对方在自己头发上摆弄。 夏夜盯着她看了几秒后，松开了抓着刘海的手。 “你有没有听说过‘刘海是颜值杀手’这句话？特别是齐刘海，那简直是杀手中的王牌？”她突然问。 克莉斯每一个字都听懂了，但连起来就完全听不懂夏夜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杀手？颜值？”她不禁露出自从与夏夜见面以来，最迷惑的一个表情。 “……”夏夜很无语地看着她，过了半晌，才说： “总之，在我下次见到你之前，去理个发吧，把那个鬼一样的刘海剪掉，就这样。” 说完，少女扔下一脸迷惑的克莉斯，走了。 …… “这是你的任务佣金，按照之前说好的，400魔尔。” “闪电追债”中城区办公点的会议室内，露卡将400魔尔支付给了夏夜。 手腕上的-9530立刻变成了-9130。 不说是杯水车薪吧，至少也是聊胜于无。 “哇！我一个人分这么多，真的好么？”夏夜一脸又开心又不好意思的表情。 装还是要装一下的。 听到她这么说，爱丽莎立刻将手掌伸了过去：“你不想要可以给我。” 哼哼，看你还怎么装……少女暗想。 夏夜望着爱丽莎那嚣张的表情，眨了眨眼，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少女那小巧白嫩的手掌，紧紧握住。 “喂——！” 爱丽丝惊叫一声，下意识就要将手抽回来，但夏夜那纤细的五指远比看起来的要有力量，她连续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夏夜从杯子中透支出魔力，顺着少女的掌心，将它们强行塞进了爱丽莎体内。 “喂……你干什么……呜……嗯……” 直到将50魔尔魔力，1摩尔也不少地全部送进去，夏夜才放开了少女的手掌。 “你……你……”紫发少女满脸通红地看着她。 “说起来，捕鲸炮是靠你冻结的，雅哈的‘红骑士’状态是你打碎的，她的一个手下也是你解决的，我最大的作用就是把雅哈骗得团团转，战斗几乎没有参与，实在没理由多拿一份佣金，所以还是把多的那部份还给你们吧。” 夏夜说得有理有据，爱丽莎完全无法反驳，只能小声说：“那、那你也不用抓着我的手……强行……” “不是你自己把手伸过来的嘛？”夏夜终于忍不住露出坏笑。 “哼！总之……下次……不行……”少女别过脸，打算再也不跟她说话了……今天之内。 见爱丽莎不再理她，夏夜却毫不尴尬，她转头看向露卡，主动将手掌递到对方面前，笑嘻嘻地说： “露卡队长，该你了。”。 露卡神色平静地看着她，从袋子里掏出水晶球，放在了递过来的手掌上。 “给你，自己弄。” “……” 夏夜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不仅如此，耳梢还莫名其妙地有一点泛红。 “噗~”一旁的爱丽莎捂着嘴，忍不住发出偷笑声。 三十秒河东三十秒河西，报应来得实在太快了。 “哼……”夏夜咬了咬牙，一把抓住露卡的水晶球，“自己弄就自己弄。” 说着，她将自己的水晶球也拿了出来，设置好触碰转账的魔尔数，然后——将两个水晶球屏幕对屏幕，让它们紧紧地贴在一起，轻轻摩擦。 “贴贴~我和露卡的手机贴贴~光滑的屏幕摩擦摩擦~~”少女口中哼着不成调的现编歌曲。 露卡、爱丽莎、索拉：“……” 露卡那扑克牌一般的脸蛋上，忍不住轻轻抽搐了一下。 幸好只用了几秒，魔力就传输完成了。 “给。”夏夜将水晶球还给了露卡。 露卡接过水晶球，忍不住用手掌在屏幕上擦拭，可无论怎么擦，总觉得它已经不干净了。 当夏夜将视线转向最后一个目标时，索拉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那、那个……我就、我就……” 金发少女还没想好怎样逃脱夏夜的魔掌，就听见对方说： “把你的水晶球拿出来吧。” 果然还是逃不了吗…… 索拉有些不舍地看着刚买不久的崭新水晶球，很不情愿地递了过去。 滴—— 夏夜的水晶球与她的一触即分。 “好了。” “诶？” 索拉一脸没反应过来的表情。 “我对大胸部的女人没兴趣。”夏夜解释道。 ？？？这跟胸部有什么关系？？？ 索拉彻底搞不懂对方的脑回路了。而且，明明自己逃过一劫，为什么心中隐隐有一种失落感？ “拜拜啦！莉莉安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夏夜朝三人挥手道别。 本来说好回去吃晚饭的，结果一直耗到了现在，都快晚上9点了……也不知道莉莉安自己先吃了没有。 夏夜一边想着，一边骑上brm430。随着一阵喷管的轰鸣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 第五十八章 忙碌了这么多天总得休息一下吧 “我回来啦。” 夏夜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家门。 晚上9点的交通要比上下班高峰好不少，夏夜在空中一路狂飙，不到半个小时就回到了莉莉安的住所。 “欢迎回来，夏夜姐姐。” 莉莉安如同往常一样，带着笑容迎了上来，接过夏夜的魔女帽，将它挂在帽架上。 夏夜越过莉莉安的肩膀，扫了一眼饭桌，果然，上面摆放着一动未动的晚餐。 “不好意思，有事耽搁，回来晚了。”她说。 “没关系的……我去把菜重新热一下，很快就好，夏夜姐姐可以先去换上家居服。” “……好。” 夏夜看着莉莉安捧着碟子跑进厨房的背影，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温馨，她笑了笑，走进卧室，将身上的连衣裙裤脱了下来。 这是早上离开时，莉莉安帮她挑选的那一套，而不是那套沫沫的女仆裙。离开厂房之前，她就已经将它换了下来。夏夜还不想穿着一套女仆装去跟别人谈生意。 换上睡衣，夏夜拿起身上换下的衣服，顺便把女仆装也一起带上，走出了卧室。 莉莉安说的“很快”是真的很快，就这么一会，晚餐已经热腾腾地重新摆在了桌子上……该不会是有某种专门快速热菜的魔女契约吧？夏夜暗想。 “脏衣服丢哪？”她问。 “阳台门口的篓子里……咦，怎么有两套？” “任务需要。”夏夜只说了四个字。 “……”莉莉安一脸狐疑地望着她。 哗—— 她将两套衣服都扔进篓子里，回到餐桌前坐下，见莉莉安还盯着她，便笑着问到：“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想！”莉莉安立刻回答。 于是夏夜将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讲述了一遍。 莉莉安听完后，第一个感想是：“那个雅哈船长好可怜……” “她有什么可怜的？”夏夜说，“遇上了我这样一位既富有又善良的魔女，不但帮她解决了破产的问题，还让她有第二次机会可以出海捕鲸，简直是太幸运了！” “可是……她最喜欢的宠物死了……” “虽然沫沫死了，可是还有我嘛。如果以后她实在太想念沫沫，可以来求我，我可以变成沫沫的样子给她看，不过当然是要收费的，嗯……就按一次5魔尔好了，如果要穿沫沫的衣服就价钱翻倍！。” “啊？这个……怎么想都不对劲吧？” “嘻嘻，当然是开玩笑的。本魔女怎么可能为了区区5魔尔做这种事。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咦？” “我明天、后天都没什么事，你想出去玩也好，待在家里也好，都可以陪你。”夏夜微笑着说。 “好耶！”莉莉安欢呼一声，随口问到：“那后天呢？” “后天……”夏夜思索了一下，突然脸色大变：“后天我又得去维多利亚那试衣服了！” “好耶！！”莉莉安再次发出欢呼。 “这个才不好啊！” …… 第三天。 准确来说，是做完追债任务后的第三天，夏夜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天。 两天三夜的休息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夏夜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里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吃饭、睡觉、洗澡、洗澡、洗澡 自己洗澡…… 和莉莉安一起洗澡…… 和莉莉安一起洗澡的同时让修叽给自己和莉莉安按摩…… 虽然莉莉安一开始有些抵触，但被自己按着动弹不得并且感觉到舒服后很快就喜欢上了修叽的按摩…… 真是充实的生活。 下城区。 距离维多利亚的服装店还有五米。 “维多利亚，我已经准备好了，来战了痛！” 夏夜双手叉腰，站在服装店门口，朝着里面大喊了一声。 半晌，金发绿眸的高挑魔女懒洋洋地走了出来：“你在鬼叫什么？” “我、我是说我来试衣服了，今天不会很多吧？”一见到维多利亚，夏夜的气势顿时就弱了许多。 “不多，也就100套。” “咕…你还不如杀了我……” 两个小时后。 “夏夜姐姐加油，已经是最后一套了喔，试完这套就结束了。来，把腿抬起来，我帮你穿上靴子。” 夏夜如同一只被玩坏的玩偶一般，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平日里美丽得如同红宝石的双眸，此刻被污染了一般灰暗无光。 她身上的裙装已经穿好，那是一条哥特风格的纯黑连衣裙，上半部分的裁剪非常修身，布料紧紧贴合着腰部以上的身体曲线，裙摆部分却如同花一般撑起展开，露出少女修长笔直的双腿。在连衣裙的胸口处，还设计着一片大胆的镂空，并用花纹精美的蕾丝遮挡覆盖。 夏夜的双腿上已经穿好了半透明的黑色高筒袜，而莉莉安正拿着一只长度直达大腿中部的高跟长靴，一点一点地往上套。 “维多利亚，你为什么要设计这么长的靴子？连我都觉得难穿……嘿、这条腿总算好了，夏夜姐姐，来，把另一条腿抬起来。”莉莉安就像在给一个植物人穿衣服一样。 “哼，你懂什么？”维多利亚撇了撇嘴，“这条连衣裙就是搭配这种超长靴才好看。” “搞定！” 莉莉安终于将另一只靴子也套在了夏夜腿上。 夏夜：“……” 如今的夏夜，就好像一只穿着漂亮的衣服，却没有启动的人偶。 “果然夏夜姐姐穿这一套也很好看呢！”莉莉安打量着自己的成果，“特别是这双腿又细又直，搭配上这种长靴刚刚好，维多利亚，你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一旁的维多利亚却皱起了眉：“下半身确实还不错，胸口那里……按设计应该是能够撑起来的啊，这样的话，镂空岂不是完全没有意义了。啧……没想到尺寸不够的话，这个设计反而会把缺点放大。” “那我把它脱下来了？”莉莉安问。 “等等，还有最后一个配饰，戴上去我看看效果再脱。” 维多利亚说着，拿起一只黑色布料缝成的圆环，递给莉莉安。 “这是什么？”莉莉安好奇地打量着手中的东西，“项圈？可是也太宽了吧？” “是眼罩。” “眼罩？” “对，就是眼罩。” 维多利亚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在眼睛的位置比划着，“就像这样，是一种戴在头上、把两只眼睛都遮起来的饰品。” “可是，戴上去不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吗？没有人会戴这么蠢的饰品吧？”莉莉安忍不住吐槽。 维多利亚也觉得有些不合理，但还是强行解释着：“这是从审美角度考虑的设计……审美！懂吗？至于实用性……或许签个有透视能力的魔女契约就能解决……总而言之，先给她戴上，反正她现在看不见也没关系。” “呃……好。” 莉莉安看了一眼呆坐在椅子上的夏夜，走过去，将眼罩仔细戴着她的头上。 才刚戴好，她就听见维多利亚兴奋的叫声： “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眼罩一戴上去，整个感觉顿时不一样了！” 莉莉安走远几步，也看向夏夜，顿时，少女也愣住了。 “真的是……”她不由得发出赞叹，“戴上去之后多了一种神秘感？似乎还有一种奇特的诱惑力……维多利亚，你真厉害。” “嘿嘿……”维多利亚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 就在这时，一副身体被掏空模样的夏夜突然活了过来： “眼罩？嗯？你们给我穿了套什么衣服？修叽，把视野共享给我。” 黑猫走到夏夜面前，看着她，然后把视野共享给了夏夜的“脑袋”。 夏夜愕然发现—— 自己被cos成《尼尔：机械纪元》中的2b了？ 第五十九章 适应性 夏夜一下子从高脚椅上跳了下来，由于不习惯长靴那高度夸张的鞋跟，还差点摔了一跤。稳住平衡后，她左转半圈，右转半圈，通过修叽的视野将身上的装束仔细打量了一番，最终得出结论：比穿越前那个世界里的cos服要做得精致多了。 她就算再迟钝，这一次也察觉到了蹊跷。自己在维多利亚这已经连续发现三套“撞衫”的衣服了，第一套是“伊蕾娜”，第二套是“旅行者”，这一次是“2b”。一套是巧合，两套也是巧合，难道三套还是巧合么？ “这套衣服，是你设计的么？”夏夜看着维多利亚问。 “当然！”对方回答得斩钉截铁。 “呃……那你有没有……参考过什么图片、或者别的什么衣服？” “怎么？你在怀疑我抄袭？” “不是。” 见对方一副眉毛都要竖起来的模样，夏夜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话题。 夏夜：“……” 维多利亚：“……”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一时间，空气都仿佛要凝固了。 夏夜心中突然灵光一闪：“这家伙该不会也是个穿越者吧？！” 穿越到异世界，发现这里的人都穿得好土，于是把过去那个世界里动漫游戏中的奇装异服的设计都搬运过来，果然大受欢迎，迎来人生巅峰——《我在异世界成为服装设计大师》。 夏夜一瞬间，连故事的名字都想好了。 要不试探一下吧…… “奇变偶不变？”她盯着维多利亚，压低声音问。 “哈？你在说什么鬼话？”对方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难道现在不流行这个切口了？夏夜思索着，决定换一个时髦的试试。 “那个……异世相遇？” 你连衣服都抄了，这个总该知道吧？ 结果，维多利亚依然一脸懵逼地看着她，目光中还显现出一丝担忧： “那个……你是不是试衣服试得太累了，要不要去我屋里休息一会？” “咳，我没事。” 夏夜终于放弃，维多利亚的反应怎么看不都不像作伪，她应该不会那么狗血的恰好也是个穿越者。 但是，她也不相信连续三套衣服都成了“c服”是巧合，这底下，一定有什么深层次原因。 或许维多利亚不愿意说，或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甚至有可能两个原因都占一点。反正不着急，以后总能想办法问出来，夏夜暗想。 她将眼罩摘下，还给维多利亚：“既然今天的衣服都试完了，那么，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 “可以。”维多利亚点头，“不过你先把衣服脱了。” “咦？你不喜欢我穿这套吗？” “胸口那儿是个败笔……虽然我不认为是我设计的问题。” “哼，如果你那么想看撑起来的效果，我可以把修叽塞进去。”夏夜说着就拎起了脚边的黑猫。 “等等、别……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没设计好，快脱下来吧。”维多利亚生怕自己的衣服被弄坏，急忙改口。 …… 两分钟后，夏夜总算换上了来时的装束。 “你上次提了两个问题，但我今天只会回答你一个，所以，你选一个吧。”维多利亚说。 “有关铭尚纺织的详细信息”、“魔女契约的适应性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是六天之前，夏夜对维多利亚提出的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她已经委托露卡在调查，因此，她几乎没有犹豫就做出了选择。 “我想知道‘对魔女契约的适应性’到底是什么意思。” 维多利亚看了站在夏夜身边的莉莉安一眼。 夏夜立刻反应过来：“就算你现在让莉莉安回避，之后我也会告诉她的。” 没想到，她猜错了维多利亚的意思。 “我其实无所谓。”金发碧眼的魔女说，“既然你不介意，那你们两人就一起听吧。” “所谓‘对魔女契约的适应性’，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也就是说，有的人对这个柱系的魔女契约适应性好，对那个柱系的适应性却没那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适应性最好的一支柱系，而其余的，就相对差一些，甚至非常差。” “那么，适应性好有什么效果，不好又会有什么影响？”夏夜顺势问。 “威力更大、次数更多、施放更快、带有额外效果……每个人、每种契约都各不相同，总之就是普适意义上的‘好’。” “普适”，这个词夏夜已经不止一次在魔女契约的条款中见到了，如今又从维多利亚口中听到，看来“普适”是这个世界的基本逻辑之一，就好像穿越前那个世界中的物理规律一样。 她听见维多利亚继续说道：“至于不好，当然就是普适意义上的‘不好’。威力、次数、施放速度可能都会受到影响，有些甚至在每次施放时还需要消耗额外的魔力。而且，如果一个魔女对某个柱系的适应性非常不好，那么她大概率无法签订这个柱系中高位阶的契约。” 夏夜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也就是说，即使是同一位阶的同一契约，因为适应性的不同，每个人签订后的契约条款也会不一样？” “是的。”维多利亚回答，“条款当然要与实际效果保持一致。” 夏夜立刻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回魂”。它的位阶是7，是“萨米基纳”柱系可达到的最高位阶。同时，它除了正式条款，还多出了一大堆补充条款，给夏夜带来了能力和限制。 能签订最高位阶的契约，说明自己对“萨米基纳”柱系的适应性很好，多出来的那一大堆补充条款，应该就是所谓的“额外效果”？ 但这是否能说明“萨米基纳”就是自己适应性最好的柱系？ 并不能。 “很好”不代表“最好”，最好是一个相对概念，而不是绝对概念。 “所谓的柱系，一共有多少支？有确切的数量吗？”夏夜又问。 “这算是另一个问题了，不过答案就算附赠给你吧：不知道。德布索塔所知道的柱系有二十几支，但它们一定不是所有，因为过去有来访德布索塔的旅行魔女，她们就提到过我们从未听说过的柱系。” “那么，有办法知道自己适应性最好的是哪个柱系吗？” “如果你是指在我们知道的柱系范围内，那么确实有办法，找出相对最好的那一支。” “什么办法？”夏夜微微扬眉。 “把所有柱系中的高位阶契约都是试着签订一遍，自然就知道了。” 夏夜：“……” 维多利亚看着夏夜的反应，突然笑了出来：“你别一脸觉得我在胡说八道的表情，我刚刚说的那个办法虽然听起来很笨，却是效果最好的一种，而且，也不是没有人这么试过。” “咦？” “过去在上城区，就有人把能找到的高位阶契约全都签订了一边，因为她的魔尔多得根本花不完。” 第六十章 适应性测试 “那人是谁？”她下意识就问。 维多利亚摇了摇头：“这算是另外的问题，而且我也不打算把答案附赠给你。” “好吧。” 夏夜能看出来，维多利亚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这么说，对于她愿意回答的，她还是很乐意“买一送一”的。 “那么，有什么更……便宜一点的办法找出适应性最好的契约吗？” “没有，至少据我所知，在德布索塔还没有研究出来。”维多利亚说，“不过，倒是有个折中的方法，能够非常简单地找出你对哪些柱系的适应性比较好，这其中就有可能包括适应性最好的契约。” “可以教我吗？” “不能，但我可以帮你测试一下，免费的。”维多利亚说。 “那可以帮她也测试一下吗？”夏夜指了指身边的莉莉安，一副有福同享的态度。 “夏夜姐姐……”莉莉安有些感动地望着她。 维多利亚却露出笑容：“可以，但不免费，如果你答应今天再试衣服一百套衣服，我就帮莉莉安也测试一下。” “那不用了，谢谢。”夏夜果断回答。 维多利亚：“……” 莉莉安：“……” “咳……我先来给你测试吧。”最终还是维多利亚打破了沉默，“你稍等一下。” 说着，她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过了片刻，她拿着几张纸和一支笔走了回来。 “给。”维多利亚将纸和笔都递给夏夜，“把这些题都做一遍，你可以到柜台那边去写。” 夏夜一脸疑惑地接过来，低头一看，首先进入视线的，就是一道用通用文书写的……选择题？ 一、假设你是一个居住在下城区的普通魔女，有一天，一位美丽绝伦的4级魔女突然将你带到上城区，并请你喝下午茶，品尝茶点的过程中，她交给你一个高位阶契约和1000魔尔，让你用这个契约帮她杀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好是你一位关系很好的朋友，你会： a）接受她的契约和魔尔，杀了你的朋友 b）恳求她放过自己的朋友，并表示愿意用自己的命换朋友的命 c）对她说茶真好喝，可以再来一杯吗 d）表示自己不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但如果她答应做你的宠物，你也不是不能考虑 夏夜：“……” 她将几张纸扫视了一遍，发现全都是类似的题目，大约有二十几道的样子。 “这是啥？心理测试？”她一脸无语地问。 “心理测试是什么东西？”维托里亚好奇地反问她。 “没什么。”夏夜摇摇头，“总之……你确定把这些题目做一遍就能测试出我对哪些柱系的适应性比较好？” “没错，据我所知，只要不要刻意胡乱选择，测出来的结果一般都挺准的。” “好吧……”夏夜将信将疑地把第一题又读了一遍，突然问：“4级魔女是什么意思？” “就是净资产超过10000魔尔的魔女，因为10000是10的四次方，所以叫作4级。”维多利亚解释道。 “净资产？” “资产就是已签订的魔女契约的总价值，加上杯子中剩余的魔尔数，再减去她的负债。” “为什么我平时没听说过这种分级？”夏夜从莉莉安那获得的常识里，并没有这部分知识。 “因为只有定居在上城区的魔女，才有这种分级。” “既然有4级，也就是说还有123级，56789级咯？还有更高的级别吗？” “没有123级。”维多利亚说，“至于最高有多少级，我也不清楚。” “为什么没有123级？” “因为净资产小于10000魔尔的魔女，不能定居在上城区。” 夏夜“哦”了一声，不再发问，拿着纸和笔走到柜台边，开始老老实实地做题。 第一道题目她在c和d之间犹豫了一会，最后选择了c。 因为她不喜欢出卖朋友……但比较喜欢喝下午茶。 她接着看向第二题…… 二、假设你是一位研究以太海生物的旅行魔女，在旅途中你遭遇了一位身受重伤的捕鲸人，对方说她所在的捕鲸船被鲸鱼毁了，只有她一个人侥幸活了下来，并恳求你救救她，你会： a）好她的伤，并将她带到最近的一个城市 b）治好她的伤，然后杀了她，因为这个捕鲸人非常美丽，可以制作成一件漂亮的标本 c）拿出你随身携带的鲸鱼肉干，对她说：“来，吃一口，你就报仇了。” d）用“真实之眼”赋予的能力将她仔细审视一遍，说：“你骗人！你身上的根本就不是你自己的血！” 夏夜首先排除了a，接着又排除了d，因为她不喜欢玩侦探游戏，在b和c之间犹豫良久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c。 我果然是个善良的人……她默默地自我评价。 接着是第三题…… 花了足足一个小时，夏夜总算做完了一共二十四道选择题，每道题目中总有那么两个选项难以抉择，弄得她选择综合征都快犯了。 “给。”她将做完的题目交给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接在手中，又对夏夜和莉莉安说：“你们把这些货架都推远一些，清出一片空地来，然后你们也呆在远处，不要过来。” 虽然不知道维多利亚要做什么，但夏夜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和莉莉安一起，为她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然后站在空地边缘，远远地看着对方。 可维多利亚依旧站在原地，什么事也没做，仿佛在犹豫着什么，过了一会，她转过头来，说：“要不……你们去店外等一会？” “哈？为什么？”以夏夜的性格，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地答应。 “……”维多利亚没有回答。 夏夜想了想，提议道：“如果你能让我下周不来试衣服……” “不用了。”夏夜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你们就站在那看吧，我准备开始了。” 说完，维多利亚低下头，双手交叠放于胸口，以极快的速度念诵出一长串魔女文。 由于对方念得太快，声音也很小，夏夜还没听清楚内容，就看见一片绚烂的光芒从维多利亚胸口绽开，瞬间将她的身形淹没。 当光芒消失时，身材高挑婀娜的金发魔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有着翠绿色长发的少女，她身材娇小，仅比莉莉安略高，身上穿着一条洛丽塔风格的连衣裙，裙子以翠绿和白色为主色调，胸口和后腰处分别系着一个大蝴蝶结。如洋伞般蓬起的裙摆下，是两条修长却略显纤细的腿，腿上包裹着略微透出肌肤的白色丝袜。 在少女手中，抱着一把锋利的剪刀，从样式上看，那像是一把裁缝剪，可是——它实在太大了。总长度超过了少女的身高，光是刀刃部分也有将近一米长。闪着金属光泽的剪刀和衣着华丽可爱的少女，明明是风格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组合在一起却显得异常协调。 第六十一章 巴尔 这是谁？维多利亚去哪了？ ——这是夏夜心中首先冒出来的想法。 可随着少女微微侧过头，她看见了一张五官与维多利亚极其相似的脸。 古典而优雅，仿佛油画中出来的人物，但与维多利亚不同的是，少女的容貌带着几分稚气，也因此看上去更加可爱。 这是……维多利亚？少女版的维多利亚？ 夏夜突然反应过来，但为了不打扰对方，她没有立刻出声询问，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观察。 “维多利亚”轻轻跺了跺脚，装饰着蝴蝶结的可爱小皮鞋敲击在地板上，少女四周的地板立刻发生了变化。 它们变成了一块闪着丝绸般光泽的布料，颜色是如同少女裙裾一般的翠绿色，布料如同波浪般微微起伏，少女轻盈地立于其上，整个画面如同童话故事一般。 下一秒，“维多利亚”双手举起剪刀，将刀刃对准漂亮的绸布，咔嚓咔嚓地剪了下去，一道宽阔的裂口很快出现，裂口下，夏夜隐约瞥见绚烂却混沌的色彩。 那就好像将几十种油画颜料挤在一起，再随意调散，胡乱抹在画布上一样。 一只骨节狰狞的手从裂口中伸了出来，那是一只比“维多利亚”整个人还要大的巨掌，可看起来没什么敌意，少女将夏夜写的“答卷”递给它，它便伸出尖锐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将几张纸捻起，缩回了裂缝中。 但没过一会，巨掌又重新伸了出来，它对着少女摊开手，六个手指轻轻向内勾了勾，似乎在讨要什么东西。 “维多利亚”不情愿地撇了撇嘴，但还是转过身，对着远处地一个货架一勾手指。随着这个动作，货架上的衣服如同鸟儿一般腾空飞起，一件接一件地搭在了少女的臂弯上。 等到十几件衣服全部落下，“维多利亚”将它们全部放在了巨掌中。模样狰狞的六根手指立刻合拢，小心翼翼地托着刚刚得来的衣服，又一次缩进了裂口。 这一次，过了稍微久一点的时间。 当巨掌第三次从裂口中伸出来时，它的指尖捻着一卷颜色焦黄的纸，将纸交给“维多利亚”后，它便缩了回去，紧接着，裂口合拢，缝隙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秒钟后，绸布也开始崩散，变成无数丝线，飞入少女的裙裾中，不见了踪影。 “维多利亚”抱起拿一大卷纸——尽管它在巨掌手中显得很小，但实际上足有一米多高——走到夏夜和莉莉安跟前，将它“咚”地扔在了地上。 纸卷摊开了少许，夏夜看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魔女文字符，每一个字符都有半扇门那么大，色彩杂糅，好似孩童的胡乱涂鸦。 但她没有急着去读纸卷上的内容，反而盯着面前的少女。 “维多利亚？” “……” “我应该没猜错吧？虽然身材变得比我还要贫瘠，但看脸的话怎么也不可能是其它人呢？” “……”少女紧紧握着手中的大剪刀，继续保持着沉默。 “啊啦，既然维多利亚不在，我干脆把这里的衣服一把火全部烧掉吧，免得每周都要来……” “你要是敢那么做，我现在就把你的头剪掉。”少女终于开口了，确实是维多利亚的声音，只不过比平时要稚嫩许多。 就算剪掉了也不会死，夏夜在心中吐槽。 但如今，她关注的重点显然不在这里：“所以真的是维多利亚？！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魔法少女变身吗？这衣服好浮夸但好漂亮！你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比现在可爱多了！来抱抱……” 面对夏夜如同连珠炮般的一大串话，维多利亚只反驳了一句：“我现在也很年轻。” “咦？是吗？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几百岁的老阿……” 剪刀的刀刃上闪过一抹寒光。 夏夜很识趣住了嘴。 为了防止她继续胡乱猜想，维多利亚很无奈地解释道：“这是魔女契约‘祈愿’的效果。” “那‘祈愿’又是什么效果？” “满足立契人的一个愿望，同时让她承担一定代价。” “那你的愿望是？” “让我的裁缝之力提升100倍。” “……哦。”夏夜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愿望，只好又问：“那代价是？” 维多利亚没有回答。 “哼，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夏夜得意地指着少女的胸口，“一定是以那两坨累赘的脂肪为代价吧？哇哈哈哈哈——嘎……” 她才笑到一半，就看见寒光一闪，直奔自己脖颈而来。夏夜急忙让自己的头向上跳起，下一瞬，剪刀贴着脖子的断口剪了下去，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骨蔓延而下，令她整个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击之后，维多利亚立刻收回了剪刀，而夏夜的头也正好落回脖子，她双手扶着自己的头，微微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脖颈处的接口严丝合缝地合拢。 “呼……你也太残忍了。”夏夜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一言不合就要剪掉一位美少女的头，简直是变态杀人犯的行为。” “反正你又不会死。”维多利亚无所谓地说。 “呃……说起来，我上次就想问，你看到我的头跑来跑去，似乎也不觉得奇怪？难道还有其它魔女也和我类似？” “比起你的性格，我觉得你这颗跑来跑去的头已经算正常的了。” “……”夏夜感觉对方在骂人，可又没有证据。 “我们还不是不要浪费时间，来看看你测试的结果吧。”维多利亚很自然地转换了话题：“来，踩着这一头。” 等夏夜照做，她便抬起小脚，对准纸卷卷起来的那一头用力一踢，随着“哗”地一声响，卷成一团的纸彻底舒展开来，在它重新卷起来之前，维多利亚扔出剪刀，尖端准确地穿透末端的纸条，将它钉在地上。就这样，宽一米多、长十余米的“小纸条”平整地铺在了地面上。 维多利亚踱着步子，从纸条的一端读到另一端，思索了几秒，对夏夜说：“你对‘萨米基纳’柱系的适应性比较好。” 夏夜不由得扬起了眉毛，她确实对“萨米基纳”柱系的适应性很好，否则也签订不了最高位阶的“回魂”。这是不是说明，维多利亚这个古怪的测试方法还挺准确的？ 而就在这时，她听见维多利亚继续说：“不过，这并非你适应性最好的柱系。” “那么最好的是？”她立刻问。 “按照这上面所写，是‘巴尔’。” 第六十二章 三个契约 巴尔。 七十二魔神之首，位阶为“君主”。 掌控与农业相关的力量，包括太阳、降雨和雷电。 ——但上述这些，都只是夏夜穿越前的那个世界的说法。 这个世界看起来没有魔神，甚至连有关魔神的传说都没有。因此，夏夜也无法猜测所谓的“巴尔”柱系，到底是不是有关这几个方面的契约。 但既然它是自己适应性最好的一个柱系，不论怎样都至少应该去试一试。总不能老是指望修叽、“裂隙”……还有自己忽悠人的本事。夏夜在心中暗暗盘算。 自从上次见识了雅哈、露卡、爱丽莎等人的实力，她就有了尽快提升自己实力的想法，今天向维多利亚询问有关“适应性”的问题，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德布索塔肯定有买卖魔女契约的地方，这种事露卡应该比较清楚，回头向她了解一下。 夏夜一边这么打算着，一边没报太大希望地问维多利亚：“你知道‘巴尔’柱系有些什么契约吗？” 她本以为对方会说“这算另一个问题，想知道的话下周就到阿姨……啊不，姐姐这里来，当然，如果你着急的话，明天也可以，嘿嘿嘿……” 谁知，维多利亚很自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三个，分别是‘雷光之枪’、‘雷之羽’、以及‘雷骑士’。” “呃……”对方回答地太过直截了当，夏夜反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她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追问：“那……这三个契约分别能给立契人带来什么能力？” 这么具体的问题，想来维多利亚要么不知道，要么知道了也不会免费回答，但本着能白嫖一点是一点的精神，夏夜还是很厚脸皮地问了出来。 结果，对方的回答再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契约的具体内容描述起来太麻烦，不如你自己看吧。” 夏夜：“？？？” 就在她思索着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维多利亚已经当着她的面，将手伸进裙摆的暗袋，然后—— 掏出了三块封装着印记的水晶。 “喏，这就是‘雷光之枪’、‘雷之羽’和‘雷骑士’，你自己读契约的内容吧。” “？？？！！！” 夏夜目瞪狗呆。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满脸写着怀疑地问：“你随身带着三个没签订过的魔女契约？” 维多利亚点了点头。 “而且刚好就是三个‘巴尔’柱系的契约？” 维多利亚再次点了点头。 “可在我测试之前，无论谁都不知道我适应性最好的柱系是‘巴尔’吧？” 维多利亚继续点头。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巧合吧？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维多利亚终于开口，打断了夏夜的连珠炮发问：“你到底看不看？” “看。” 不看白不看。 夏夜乖乖地伸出手，从对方手中接过了三块水晶。 将指尖按在水晶上，向里面渗透一点点魔力触碰印记，同时念诵魔女文： “--n-r-q-l” 契约的内容立刻出现在夏夜眼前。 任何人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来读取一块未签订的魔女契约的条款，非常方便，几乎不消耗魔力，没有任何障碍。毕竟，魔女契约也是契约，只有当立契人了解清楚其中的内容时，才会决定签订或是不签订。 不过，契约条款中【】里的内容，只有当签订后才会出现，而那往往是有关契约能力的具体数据，夏夜早在签订“裂隙”契约时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却不明白它究竟有什么意义。直到今天，维多利亚告诉了她有关“适应性”的概念，她才终于明白： ——适应性不同的人，在签订契约之后，【】里的内容显然也会不一样。 夏夜很快就读完了三份契约，尽管每份契约的条款都很繁琐，但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几乎在读完的同时，她就已经在心中整理好了它们的核心要点： 雷光之枪： --签订契约后赋予立契人使用“雷光之枪”的能力。 --雷光之枪（“巴尔”柱系魔法） --在手中凝聚雷电与■光，形成一柄长度【】的雷光之枪。雷光之枪既可以投掷，也可以持于手中作为武器使用。如投掷攻击目标，最大射程为【】米，如持于手中，最大持续时间【】秒。 --无使用次数限制，但每凝聚一柄雷光之枪，都需要额外消耗立契人【】魔尔魔力。 --无论以何种方式使用，雷光之枪对【】都具有极强的破坏力，因为它是■■■■的武器，是猎杀■■■■■■■的故事的开端。 雷之羽： --签订契约后赋予立契人一片“雷之羽”，立契人可持续持有，直至契约结束。 --雷之羽（“巴尔”柱系契约标的） --这是一片由雷电编织而成的羽毛，持有者可将它展开成为羽翼，令持有者以【】的速度飞行最长不超过【】秒，并在飞行结束时，令羽翼绽放为【】簇雷电，如持有人指定目标，可攻击【】米范围以内的指定目标，如持有人不指定目标，则攻击以持有人为中心、半径【】米的球形范围内的所有目标。飞行过程中，持有人可随时结束飞行状态。 --完成攻击的雷电将在【】秒内重新聚合为雷之羽，聚合完成后，立契人可再次展开它。 --每一次展开雷之羽，都需要额外消耗立契人【】魔尔魔力。 --■■■■向所有立契人借出的羽毛，就如同绽放后的雷电会重新聚合为雷之羽，终有一天，所有的雷之羽也会重新聚合至原主人身边。 雷骑士： --签订契约后赋予立契人变身成为“雷骑士”的能力，并【】提高立契人的反应速度及一切物理动作速度，直至契约结束。 --雷骑士（“巴尔”柱系魔法） --使立契人变身成为“雷骑士”，最长持续【】秒。雷骑士拥有雷电与■光凝聚而成的武器、盔甲、以及坐骑。雷骑士状态下，立契人的反应速度、施法速度、一切物理动作速度及【破坏力】将得到【】幅度地提升。 --雷骑士可以解除自身的盔甲或坐骑，将其化为雷电与■光并注入体内，以此进一步提升自身的反应速度、施法速度、一切物理动作之速度及【破坏力】。 --每【】个契约日可变身【】次，每次变身成为“雷骑士”，都需要额外消耗立契人【】魔尔魔力。 --■■■■：穿得越少，战斗力越强，嘻嘻~ 第六十三章 三选一 “你可以任意选一个。”维多利亚的声音打断了夏夜的沉思。 “那么代价呢？” “免费的。” “……” 夏夜一脸狐疑地看着维多利亚，半晌才开口：“我就直接问了吧，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维多利亚：“不告诉你。” 那就是有，但大概率不是对我不利的打算，否则她大概率可以找一个更合理的借口。 夏夜思考了好一会，最后把三块水晶全都还给了维多利亚。 “给。” “我不要了。” 爷不要了！ “为什么？” “在我以前生活的那个地方有一句话：‘免费的才是最贵的。’那里还有另外一句话：‘任何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还有另外的另外一句话：‘那么，狗蛋，代价呢……’” “你以前生活的那个地方一定很多骗子吧？”维多利亚忍不住吐槽。 “咳……总而言之，我不喜欢白白接受别人的好处，因为我怕到了需要偿还的时候，我偿还不起。”夏夜正色道。 维多利亚仔细观察着夏夜脸上的表情，过了好一会，突然露出笑容：“放心好了，我并没有打算今后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但你如果不放心，可以现在就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夏夜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让我测量你的身体。”维多利亚的笑容越来越大。 “你之前不是量过了吗？” 夏夜不由自主地按紧了自己的裙摆。就在上一次试衣服之前，对方以‘总得知道合适的尺码才能给你挑衣服’为由，已经测量过一次夏夜的三围。 “那也叫测量？就测了个三围，我拿眼睛都能看得大差不差。我真正需要量的，有上百个数据，这个可得好、好、操、作一番呢。” “你……你量那么清楚想做什么？” “当然是给你量身定做衣服啊，现在你试的都是过去的存货，接下来我准备制作新衣服，模特嘛……当然就是你，所以需要你身体的详细数据。”维多利亚说得理所当然，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奇怪的想法。 夏夜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会，终于勉强点了点头：“那、那说好了，测量一次身体，我任意选一个契约，交易就算两清，以后就算你再提任何要求，我也不会答应。” “没问题，那就开始吧。”维多利亚开心地说。 伴随着她的话语，几十根软尺“呼”从裙摆下一齐伸了出来，如同一条条贪婪的蛇，昂头盯着夏夜。 夏夜顿时有些后悔了：“你你……你这些软尺是怎么回事？” “我刚刚不说过吗？我许愿的愿望是‘裁缝之力’提高100倍，能够多控制几把尺子，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不、不要过来……咿——” …… “喏。自己挑一个吧，三选一。” 维多利亚按照约定，将三块水晶一齐扔在了夏夜身上。 而夏夜躺在地上，一副双眼再次失神的模样。 “夏夜姐姐，你的脸好红，没事吧？”莉莉安蹲在她身边，担心地望着她。 “哼……不、不过测量一下身体而已，我没事。”夏夜咬了咬牙，强忍着各处的酸痛，用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然后—— 拿走了自己早已在心中决定好的那块水晶。 雷之羽。 “我要这一块。”她说。 “没问题。”维多利亚一边说着，一边拿走另外两块水晶：“这两个契约你以后也可以来找我兑换。” “哼……我才不要！”夏夜果断拒绝。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会被维多利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走啦，拜拜！对了，下周我有安排，不会过来咯。” 下周这个时候，她多半正乘着捕鲸船，在以太海里看雅哈捕鲸。 “没关系，你下下周再过来试衣服，也是一样的。”维多利亚把玩着手中剩余的两块水晶，似笑非笑地说。 “哼~”夏夜不再接话，拉着莉莉安的手，逃跑似地离开了。 …… 雷之羽，位阶：1，签订所需魔力：600魔尔。 一个1阶契约就需要600魔尔才能签订，着实有些夸张，但同时也说明，这多半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契约。 作为参照，之前签订的“裂隙”也不过3阶，却花费了足足2400魔尔，而威力也是秒天秒地，还附赠了一只修叽。 夏夜一回到家，就将自己锁进了卧室，她需要思考一些问题，同时把这块契约给签订了。 她抬起右手，又看了一眼手腕，目前的透支额度为：-9285魔尔（休息的这几天里，给修叽发日常工资以及安排它按摩总共又花费了5魔尔）。 也就是说，可透支额度仅剩下715魔尔。 再花掉600魔尔后，就只剩下115魔尔。 惨。 但她坚信，魔尔不是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有了“雷之羽”，接下来捕猎那条白鲸的成功率又多了几分。 无论维多利亚出于什么目的，她提供的三份魔女契约确实都非常吸引人。而夏夜最终选择了“雷之羽”，也是经过了认真的考虑。 首先被淘汰的是“雷光之枪”。 尽管它看起来是个威力巨大的契约，特别是那句“无论以何种方式使用，雷光之枪对【】都具有极强的破坏力”更是诱人，万一签订后【】里填写的范畴包含了鲸鱼，那岂不是赚大了？ 可是，光看契约内容也想象出来，“雷光之枪”对使用者本身有很高的要求，说到底，“雷光之枪”约等于一件武器，无论持于手中战斗，还是作为投枪投掷，其所发挥的威力都受使用者战斗技巧的影响。 而夏夜自己本身的战斗力……咳，不说也罢。 其次是“雷骑士”。 夏夜差一点就选它了。 本身就对签订者有提升，变身成“雷骑士”后，更是各方面全面提升，非常适合夏夜这种战斗弱鸡。 同时它还是个在固定时间内限定使用次数的契约，与“裂隙”类似。按照“裂隙”的使用经验，这大概率意味着它是一个爆发力非常强的契约。而在接下来猎杀鲸鱼的战斗中，这种爆发力有可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总而言之，“雷骑士”的一切都很好，除了契约内容的最后一句： “■■■■：穿得越少，战斗力越强，嘻嘻~” 不对劲。 怎么看都不对劲。 作为一个性格恶劣的人，夏夜能够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蕴藏在这句话中的恶意。 这个“■■■■”到底是谁，竟然在一份正式的魔女契约硬生生塞了这么一句话进去，无论怎么看，都非常的……可疑。 虽然夏夜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但也不至于明明看见了一个陷阱，还硬要踩上去。 因此，“雷骑士”也被淘汰。 最后只剩下“雷之羽”。 但夏夜绝不是因为另外两个契约被淘汰，才不得不选它的。 在她看来，“雷之羽”有几个独特的优势。 首先，它的攻击方式足够无脑——要么锁定目标攻击，要么无差别攻击周围的所有目标，显然无需太多的技巧，就能发挥其应有的效果。 其次，它所提供的快速飞行能力，显然不仅仅能用于战斗，还能用来逃跑……对于缺乏防护型契约的夏夜来说，这无疑相当实用。 最后，“雷之羽”是她见到的第一个并非赋予立契人魔法，而是给予某样物品的契约，她很好奇，自己签订契约之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得到那片“雷之羽”。 契约中提到“雷之羽”是■■■■向所有立契人借出的羽毛。这是否意味着，自己在获得“雷之羽”的时候，有机会一窥■■■■的模样？ 第六十四章 “雷之羽” 夏夜仔细思考了一下，最终认为不会看见■■■■。或者说，即使能看见，■■■■也不是神明。 因为这个世界的常识是：没有神明。 自己肯定不是第一个签订“雷之羽”契约的人，同时，在众多的魔女契约中，很大概率还有别的契约与“雷之羽”这种情况类似。如果魔女能够在签订契约时窥见神明，那么“没有神明”这种常识就不会存在。 因此，便可以得出最开始的结论。 因此，应该没什么风险。 想到这里，夏夜终于拿出封装着契约的水晶，将魔力注入，同时用魔女文低声念诵出契约名： “m--r-h-ts-z-v” 封装在水晶中的印记瞬间消失，几乎同时，后腰腰窝处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一股高压电流，将夏夜的腰腹从后向前贯通击穿。 “呜……” 这比签订“裂隙”时的痛感要剧烈多了，夏夜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纤细柔软的腰肢如同一张绷紧的弓，不由自主地向前挺了起来。 所幸剧痛只持续两三秒，就开始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有些痒，但可以忍受，至少比刚刚电刑般的疼痛要好多了。 不用看也知道，如今“雷之羽”的印记已经被铭刻在了她的后腰上。 但契约中说的羽毛呢……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尾椎骨靠上一点的位置，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凉的触感，那就好像两根冰冷的手指，点在她的肌肤上，从左到右轻轻抹过。 夏夜一下子连寒毛都竖了起来。 “咿——谁？！” 强行制止住口中漏出的惊叫，同时猛地转身，夏夜看见自己的身后——空空如也。 没有其他人，没有怪物，更没有神明，卧室中的景象和平时别无二致。 “……” 正当她以为刚刚那触感只是自己的错觉。 一股轻柔的气流毫无征兆地拂过左耳，就好像有人凑到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同时，一个空灵悦耳的声音响起：“嘻嘻~” “？！！” 夏夜几乎有些狼狈地再次回头，然而，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修叽，你刚刚看见了什么吗？”她问。 趴在床上的黑猫向她摇了摇头：“没有，只看见你一个人在那瞎转。” “好吧。” 夏夜保持着警惕，站在原地又等待了一会，但异常再也没有出现。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撩起家居服的上衣，露出盈盈一握的纤腰，对修叽说：“看看我的后腰，把视野共享给我。” 一秒钟后，自己后腰的样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腰窝位置的白皙肌肤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印记，印记的外圈是一个圆，内部的线条复杂，但总体构成一个“x”形。看来，这就是“巴尔”柱系契约的模样。 但夏夜此时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印记上，她的目光盯着印记靠下一寸的位置，在那里，有一片羽毛印在肌肤上。 她犹豫了片刻，背过手，慢慢地伸向那片“羽毛”，在指尖触碰到它的一刹那，一阵轻微的酥麻感传来，夏夜下意识地缩回手指，却发现羽毛的图案已经从肌肤上消失，它化为实体，轻盈地悬停在自己指尖。 夏夜终于明白，方才在后腰的冰冷一抹，已经将“雷之羽”借予了她。 这是一根通体绯红的羽毛，约三寸长，粗看就像一片普通的鸟羽，但如果凑近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些整齐排列的毛丝，实际上全都是一道道极纤极细的绯红电光。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伸向绯红羽毛，还未真正触及，一道细细的红色闪电就从羽毛中伸出，连接在指尖上。与此同时，羽毛也不安分的颤抖起来，夏夜突然生出一种预感，如果自己真的碰到了它，它恐怕立刻就会展开成一对羽翼。 她急忙收回了手指，她还不想拆掉自己和莉莉安的卧室。 “雷之羽”在空中静静悬浮了十余秒后，便突然消失，与此同时，一阵酥麻感从后腰处传来。 它又重新回到了夏夜的皮肤上。 看来这就是使用“雷之羽”的机制了：用指尖轻触可以将它取下，再次触碰它就会展开成羽翼，如果放置不管，过一小会它就会回归原位。 弄清楚这一点后，夏夜再一次伸出手——这一次却并非点在羽毛图案上，而是轻轻按在了契约印记之上。 用魔女文轻声念诵出契约名，签订后的契约条款便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雷之羽（“巴尔”柱系契约标的） --这是一片由雷电编织而成的羽毛，持有者可将它展开成为羽翼，令持有者以【极快】的速度飞行最长不超过【10+2n】秒，并在飞行结束时，令羽翼绽放为【99*n】簇雷电，如持有人指定目标，则可攻击【100+10n】米范围以内的指定目标，如持有人不指定目标，则攻击以持有人为中心、半径【50+5n】米的球形范围内的所有目标。飞行过程中，持有人可提前结束飞行状态。 --完成攻击的雷电将在【10-2n】秒内重新聚合为雷之羽，聚合完成后，立契人可再次展开它。 --每一次展开雷之羽，都需要额外消耗立契人【0】魔尔魔力。 --■■■■向所有立契人借出的羽毛，就如同绽放后的雷电会重新聚合为雷之羽，终有一天，所有的雷之羽也会重新回到原主人身上。 --【n】代表“雷之羽”契约之位阶，【极快】代表立契人合理认知之极快。 此前契约中空出来的地方，如今已经全部填上了数值，尽管还没有实际使用过，但单看这些数值的话，它已经厉害得根本不像一个1阶契约。 而最令夏夜惊讶的，无疑是“每一次展开雷之羽，都需要额外消耗立契人【0】魔尔魔力”这一条。 【】里面，填的居然是0？ 既然这条条款以这种方式表述，就说明展开雷之羽本该是需要额外耗费魔力的；否则，条款大可以简单地写成“展开雷之羽无需消耗额外的魔力”。 而之所以现在【】里的数值变成了0，很可能就是维多利亚所说的“适应性”对契约实际效果的影响。 第六十五章 以太冲压推进器 这是一个质变。 因为，这让一个原本需要消耗魔力的动作，如今不再需要消耗任何魔力。 想象一下这种场景：自己由于种种原因已经将魔力透支到了额度上限，也就是-10000魔尔。这时候，如果展开雷之羽需要额外消耗魔尔，哪怕仅仅只需要1魔尔，也会导致“雷之羽”契约无法再使用，直到自己找到魔力补充，重新释放出透支额度。 但【0】消耗就不一样了，这意味着自己可以毫无顾忌的使用它，不用考虑魔力方面的限制。 同时，夏夜还注意到“雷之羽”重新聚合的时间是【10-2n】秒，其中的n是契约位阶。 那么，假如自己签订了位阶5的“雷之羽”，重新聚合的时间将缩短为0，而这意味着它将变成一个“无cd”的技能，再加上展开雷之羽无需任何消耗，那自己岂不是可以不停地将“雷之羽”展开成羽翼，同时立刻将羽翼绽放为攻击敌人的雷电…… 她的脑海中不禁出现了这样的画面：自己像一个永不停止的大烟花一样，不停地砰、砰、砰砰砰…… 好想现在就去测试一下“雷之羽”的实际效果，记得上次露卡说，下城区有一片废弃的城区，被不少魔女拿来当新契约的测试场？ 正当夏夜考虑着要不要再出一次门的时候，搁在床头的水晶球突然响起“叮咚”一声提示音，她走过去，拿起水晶球一看，发现是雅哈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捕鲸船的改造工作已接近尾声，雅哈问她要不要一起过去看一看。 这么快？！ 夏夜记得自己提出的时限要求是一周，现在满打满算也才过了三天半，就已经基本竣工了？ 她飞快地回复雅哈：现在就去。 “莉莉安，我临时有事要出去一趟，中午不在家吃饭啦。” 夏夜走出卧室，身上已经换好了上午外出穿的衣服，她向莉莉安打了声招呼，就走向了家门口。 “咦……好吧，感觉夏夜姐姐又忙起来了。” 莉莉安从厨房探出身子，身上还穿着围裙，显然做饭正做到一半。 “我晚上会回来吃晚饭。”夏夜略带歉意地补充了一句，便匆匆出了家门。 下城区。 “远船租赁”的3号船坞就坐落在上次雅哈强行占据的那个厂房旁边。 当夏夜到达时，雅哈和克莉斯已在船坞外等候多时。 “夏夜小姐……呃、大人。”雅哈看起来还没想好该怎么称呼她。 克莉斯倒是熟练地打着招呼：“夏夜大人，您来了。”同时还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久等了。”夏夜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以后叫我‘夏夜’就好，不用‘大人大人’的……啊，你终于把刘海剪掉了。” “毕竟是您上次吩咐的。”克莉斯苦笑着说。 好看多了，不过这发型还是够差的，至少把颜值评分拉低了0.5分。夏夜在心中评价了一句，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如今最关心的是捕鲸船。 “你说船差不多改造好了？”她问雅哈。 回答的却是克莉斯：“目前进度80%，最多还有一天就能完工，今天请您过来，主要是看看还有没有其它需求，我们好在完工前赶紧加上去。” “那去看看吧。” “好的。“克莉斯点点头，带着她和雅哈走进了船坞。 …… 原来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船坞。 夏夜打量着四周，默默地想。 和以前那个世界的很相像，虽然穿越前她没亲眼见过船坞，但通过网络和电视，大致也有个概念。 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一是这里的船坞没有吊塔，大型器械或材料基本都靠魔女契约运送上去。更具体地说，是一种可以召唤出巨大骷髅手臂的魔女契约，长度超过三十米的白骨手臂从召唤阵中伸出，轻而易举地抓起各种材料，在召唤者的指挥下，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置在指定位置。 另一个不同则是这里根本不靠海，这倒很好理解，毕竟这个世界所谓的船都是飞在空中的。完工之后，船坞的顶部就会向两边打开，船可以直接从上方飞出去。 如今夏夜三人正骑在船坞内专门配备的扫帚上，环绕着庞大的捕鲸船缓缓飞行。 和之前在下城区见到的那艘运输船相比，眼前这艘捕鲸船的模样大不相同。 整艘船形状狭长，长约80米，最宽的地方却只有10米，长宽比约为8，显然是为了追求高航速而作出的设计。 船艏带着一个尖锐的冲角，按照雅哈的说法，冲角也是一件威力巨大的武器，但前提是——使用这件武器的船长，得具备带着全船冲向鲸鱼的勇气。 在船舷中部，左右各有一只短短的小翼，那是水平翼，可以控制捕鲸船向上或向下飞行。在船的尾部，悬挂着两个巨大的圆柱体，夏夜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联想起喷气式飞机的发动机。 ”那是什么？”她指着圆柱体问。 这次回答的是雅哈：“yt2500型以太冲压推进器。” “以太……冲压？”夏夜听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词。 “啊，它是这样工作的……”雅哈一说到跟捕鲸相关的事，顿时就滔滔不绝起来，她详细地将以太冲压推进器的工作原理介绍了一遍，尽管说得有些啰嗦，但夏夜还是听明白了。 听完之后，她的第一个感想就是：看来这个世界的魔女，也不是只会用魔女契约嘛。 比如眼前这个推进器，就是一台颇有工业风格的东西。 它的工作方式基于一个简单的原理：以太是可以“燃烧”的。 以太是一种非常稳定的物质，但在高温高压及特定的魔力场条件下，以太的结构也会被破坏，这种现象被称作“以太爆燃”，在爆燃的过程中，以太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之后，结构被破坏的以太会自行修复，并回归常态。 以太冲压推进器以鲸油为燃料，工作时，它首先通过魔力驱动的风扇吸入以太，通过铭刻在内部的契约对以太加温加压，并构筑特定的魔力场，从而引发以太爆燃。 爆燃所释放的能量会顺着喷管向后喷出，产生推力，从而加速捕鲸船。而当捕鲸船加速到一定速度后，以太会形成以太风，从前方自行吹入推进器的空腔内。 此时风扇已无需再转动，它将停止并锁死叶片，以节省宝贵的鲸油。以太风会在特殊设计的空腔内自行压缩，达到极高的温度和压力，经过魔力场诱发后，它便会爆燃，经喷管吹出，而新的以太风会源源不断地从前方吹入，重复这个循环，从而持续产生推力。 以太冲压推进器的聪明之处在于——它所产生的推力绝大部分来源于以太爆燃所产生的能量，只有极小一部分来源于燃烧鲸油所产生的魔力。而在以太海中，最不缺的就是以太。 可以说，正是因为发明了以太冲压推进器，德布索塔的魔女们才拥有了可以在以太海中长时间、高航速、远距离航行的船只，而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船，才会有捕鲸行业的兴起。 “所以，这种推进器到底是哪个天才魔女发明出来的？” 听完雅哈的讲解后，夏夜立刻问到。 第六十六章 莫比迪克 “德布索塔有好几家公司制造以太冲压推进器，比如brm、civa、gd等等，但要说是谁发明的……” 雅哈说到这，微微皱起了眉头，“其实我手头宽裕的那阵子，因为打算以后自己攒一条船，还专门研究过这方面的事。” 夏夜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但最后，我找到的答案是……直到几年之前，德布索塔都没有任何学者开展过这方面的研究，以太冲压推进器这个概念，最初来源于“以太勘探”的总部。 “大概是两年前，“以太勘探”召集几家大型制造厂的负责人开了一个内容不明的会议，此后不久，这些制造厂便陆续召开发布会，宣布自己研制出一种可以在以太海中推进船只高速航行的新型机器，那就是以太冲压推进器第一次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看来这件事还有点内幕？夏夜暗想。 不过管它呢。无论这东西是怎么发明出来的，只要好用就行。如今迫在眉睫的是出海、捕鲸、偿还透支。 她看向雅哈：“你认为这艘船还有其他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雅哈摇头，神色中掩盖不住兴奋：“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捕鲸船。” “那我也没有其它意见。”夏夜从来都秉承“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决定”的原则。 克莉丝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夏夜看着她，突然开口：“你的效率比我想象的还要高。” 这句话乍听起来像称赞，可似乎又有点别的意思。 克莉丝立刻听懂了，她缓缓收起笑容：“为了这条船，公司已经被我掏了大窟窿，希望你们真的能捕猎到那条鲸鱼，否则，等到这个月末，我只能想办法跑路了。” “就算那样，你一样也能报仇。”夏夜说。 “但人总是贪心的，如果有可能，当然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东西。”克莉丝说。相比毁掉，她现在显然更想夺回公司。 “看来比起上一次，你对我们多了一点信心？” “她是个很好的船长，我现在认为她说的都是真的。”克莉丝用目光指了指雅哈，“公司里那帮虫豸看走眼了。” 夏夜发现自己也有点看走眼了。刚开始接触时克莉丝那近乎谄媚的态度迷惑了她，直到现在，这个人的锋芒才一点一点地显露出来。 这么一想，她那头土到掉渣的发型看起来更碍眼了。 “等我捕鲸回来，你跟着我去理个发吧。” “？？？”克莉丝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话题突然就跳到了这里。 但夏夜已经看向雅哈：“你认为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出海？” “后天。大副、二副、炮手、瞭望员……还有其他船员已经基本上招募齐了。嘿嘿，很多人本来不愿意，但我把她们拉过来偷偷参观了一下这艘船，就全都改变了主意。如果明天能完工，我们立刻就上船整备，到后天晚上，就能完成一切准备工作。” “我建议你们半夜起航，这样动静小一点。”克莉丝提议道。 听她这么说，夏夜不禁有些好奇她到底是怎么瞒过公司的，但她知道，现在就算自己问了，克莉丝也不会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那我们后天半夜2点起航，怎么样？” “没问题。”雅哈重重点头。 “还有一件事。”克莉丝突然说。 “什么？” “它几乎是艘全新的船了，给它取个名字吧，我让工人们刷上去。”克莉丝顿了顿，又补充道：“大家都说，好名字会带来好运。” 夏夜没想到自己还能得此殊荣。不是真正的船主，却能给船取名字，她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她认真想了想。 既然是出海捕鲸，而且是捕猎一头白鲸，那么就叫…… “叫‘莫比迪克’号吧。”她说出了一个对雅哈和克莉丝而言，完全陌生的名字。 …… 晚餐是烤潮汐蛛，以及用穹顶麦搭配几种蔬菜煮的浓汤。 虽然潮汐蛛被称作“蛛”，实际上是一种类似螃蟹的生物，个头足有小脸盆那么大，莉莉安很细心地将每一条腿的壳都剥掉了一半，露出金黄焦香的肉，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很有食欲。 夏夜抓着一条腿，唇瓣微张，很淑女地撕下一小口，慢慢咀嚼。 口感有些像蟹肉，鲜甜的同时略带咸味，初入口的口感很嫩，多嚼两下才会感觉到肌理的韧性。尽管潮汐蛛模样丑陋，味道却是出乎意料的好。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咽下蛛肉后，夏夜突然问到。 “诶？” 莉莉安一脸懵逼。如果是已经经历过这个套路的雅哈，此时就会有心里准备：当夏夜这么说的时候，就是有坏消息要告诉她了。 “那……我先听好消息……” 她还没说完，夏夜就打断了她：“我还是先告诉你坏消息吧，这样你听到好消息的时候，会感觉好受一些。” “哦，好、好呀。”莉莉安乖乖点头。 “坏消息是：我要去以太海了，后天晚上就走。”夏夜说。 莉莉安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几秒钟后，少女的眼眶红了起来，尽管她拼命地想克制自己的情绪，可一开口，声音中仍带上了哭腔： “夏、夏夜姐姐……是准备要离开德布索塔了吗？” “不是。”夏夜轻笑着摇头，“所以接下来是好消息：我只是去帮人捕猎一条鲸鱼，大概两三周就回来。” “咦？！” “怎么了？刚刚是不是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夏夜微笑着问。 “呜……嗯……我差点以为，夏夜姐姐就要离开我了。”莉莉安明明刚才拼命忍着没有哭，此时心情一放松，眼泪反而滑出了眼眶，在白嫩的脸颊上留下晶莹的痕迹。 夏夜抽出一张纸，帮她抹了抹眼泪，“所以听了好消息之后，是不是好受多了？” “嗯……只要夏夜姐姐不会丢下我就好。” “不会的，继续吃饭吧，这个烤蛛腿真好吃。” “嘻嘻……我还会别的做法，下次做给夏夜姐姐尝尝……” 两人边吃边聊，等到一只潮汐蛛快要吃完，莉莉安才突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夏夜问。 “那个，夏夜姐姐。”莉莉安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她：“你刚刚其实就是想告诉我，因为你有事要去以太海，所以要离开整整两周，不，三周吧？” 你总算反应过来了，夏夜心想。 “……你要这么总结，也不是不可以。”她一脸无辜地说。 但莉莉安已经不会再被她骗了：“所以说！什么好消息坏消息，根本就是一个坏消息嘛！亏我刚刚还在心里暗暗庆幸了那么久，明明平时就老是不回家，现在还要一下子离开这么久，还把我当成笨蛋一样耍得团团转……夏夜姐姐大！坏！蛋！” 夏夜歪着头，看着闹脾气的莉莉安，脸上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 看着看着，她的目光却忍不住转移到手腕上。 那里有一个她记得清清楚楚的数字：-9885 最近这段时间，她看手腕看得越来越频繁了。 希望这次捕鲸顺利…否则你就真的见不到我啦。夏夜默默地想。 第六十七章 强制保险（上） 第二天，下午三点，距离起航还有11小时。 “这是你要的东西。”露卡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了夏夜。 “谢谢啦！” 夏夜笑着道了声谢，却没急着看纸上的内容，反而打量起四周。 “你在看什么？”露卡好奇地问。 “我在想……你居然会约我在咖啡店见面，真是太神奇了，我还以为我们又会在会议室见面。” 这里是中层区的一家连锁咖啡厅，虽然说不上多高级，但也算得上窗明几净、装修时尚，夏夜与露卡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幕墙，可以看见一栋栋形状各异的高楼，以及如同鱼群般穿梭在高楼间的魔女，这里正是中层区最繁华的地段。 “因为上次在‘远船租赁’的时候，我发现你好像挺喜欢喝咖啡的。”露卡解释道。 夏夜：“……” 我那是喜欢喝咖啡吗？虽然那咖啡确实还不错……但主要是借着喝咖啡跟克莉斯谈事情。没想到你居然是因为这种理由，才把我约到咖啡店来，只能说不愧是你……露卡。 “怎么，你不喜欢这里？” “咦？啊，没有没有。”夏夜连忙摆手，“不如说你约我来这，我还挺开心的。” 如果自己说“不喜欢”，说不定下次两人又要回到会议室见面——那可就太悲剧了。 “是吗，那就好。”露卡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夏夜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挺喜欢这里，端起杯子里的咖啡喝了一大口，有点过甜了，香味也比克莉斯上次拿出来的高级货差一大截，但表面上那层用椰奶打的奶泡还挺好吃的。 她用纸巾擦掉沾在嘴唇上的白色泡泡，接着拿起了露卡交给她的那页纸。 红骑士、结构强化、巨物杀手、砍伐……纸上写的，全都是捕鲸人常用契约的简要介绍。 这是夏夜昨晚委托露卡的事，在出发之前，她希望大致了解捕鲸人一般会签订些什么契约，而这些契约又各能带来什么能力。这种事情虽然雅哈也很清楚，但显然不方便向她询问——毕竟，她不久前才放过话，“如果杀不掉那条鲸鱼，自己就杀掉整条船上的人。” 因此，只好拜托同样对捕鲸人很熟悉的露卡。 而之所以要当面交给夏夜，是因为一个奇怪的限制： 所有和魔女契约相关的信息，都不能录入水晶球，更不能通过水晶球的通讯功能传递。 这里的魔女契约，指的是可以给签订人带来特殊能力的契约，魔女之间约定协议的契约并不在此限制内。 据说这是“以太勘探”对所有水晶球生产商的要求，因此，在德布索塔，所有水晶球在出场前都内置了相关限制。 所以露卡只能将这些内容写在纸上，再交给夏夜。 “一晚上就整理出这么多内容，辛苦你了。”夏夜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就将纸叠起来，放在袋子中，准备回去后再细看。 “等我回来后，请你吃个饭吧。”她笑嘻嘻地说。 露卡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去捕猎那条鲸鱼。” 因为缺钱，既为了这次大赚一笔，也为了以后能赚更多的魔尔。 “因为我喜欢追求刺激。”夏夜撒谎道：“我喜欢新奇的东西，既然那是一条罕见而又危险的白色鲸鱼，我当然想去看看，顺便帮雅哈杀掉它。” 听完夏夜的理由，露卡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她拿起勺子，开始搅面前那杯一口也没喝过的咖啡。 “我说……你该不会根本不喜欢喝咖啡吧？”夏夜问。 “不喜欢。” “呃……那下次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了，比如吃甜品什么的，只要不是去会议室就行……” “你知道吗……” “嗯？” “我们公司统计过捕鲸人的伤亡率。”露卡盯着被自己搅出一个漩涡的咖啡，“平均每次出海，都有20%的人再也无法回来，另外15%的人虽然能活着回来，身体却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只能靠举债来修复，最后又往往因为无法偿还债务而破产。” “所以呢？” “所以出海捕鲸很危险，更不用说你这次要去捕猎的，是一条异常庞大的鲸鱼。”露卡说完，终于抬起头，墨黑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夏夜。 夏夜和她对视片刻，突然“哧”笑了出来“喂，你该不会在担心我吧？” “是。”露卡很坦白地承认。 但这种直球风格的回答，对夏夜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有杀伤力了。她追问道：“那为什么要担心我呢？ “咦？”露卡一愣。 夏夜露出促狭的笑：“你想啊，我又不是你的队员，跟你认识也没几天，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唯一合作过一次，也是因为我需要魔尔而你需要帮手，最多也就算……业务上的伙伴吧？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担心我的安危呢？该不会是因为我长得特别好看吧？” 这一席话如同就机枪扫射，一下子将露卡打得千疮百孔，黑发少女沉默着低下头，连眼神都黯淡了不少。 呃……我刚刚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夏夜不禁有一点后悔，但也仅仅只有一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说出这种话去伤害对方，或许仅仅是想欺负一下老实人？或许是因为讨厌别人干涉自己的选择，无论是否出于好意？嗯……应该就是这样…… 正当她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露卡突然先开口了：“你需要保险吗？” “保险？” “嗯，我们追债师经常会用到，你也见识过它的效果，万一你遇到什么致命的危险，它能让你复活一次。”露卡语气平静，似乎一点也没受夏夜刚刚那席话影响。 “上保险会很贵吗？” “……还行吧。” “还行吧是多少。” “500魔尔。” 夏夜又在心里计算了一遍10000-9885，答案是115。 “那还是不用了。”她果断拒绝。 “我有一个现成的，不用你出钱。”露卡说。 “那就更加不用了。”夏夜说着，又露出欠揍的微笑，“我可是很厉害的，比你还要厉害多了，你该不会忘记了，几天前你们几个被我一个魔法全部秒杀的事情吧？所以，你这个保险与其浪费在我身上，还不如留给自己，嘻嘻~” “嗯。” 这一次，露卡只是神色平静地点点头，就没有多说什么。 见对方终于放弃了劝说自己，夏夜也在心中松了口气，她又喝下了一大口咖啡，笑着说：“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你，无论是约我来这里，还是担心我的事……啊，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大约是喝了太多咖啡的缘故，她突然想去一趟洗手间。 就算是魔女，也会有这种生理需求…… 夏夜站起身，向服务生问清楚方向，便向设立在咖啡店一角的洗手间走了过去。 露卡看着她的背影… 突然默默地站了起来，悄无生息地跟了上去。 第六十八章 强制保险（下） 今天上午试了试“雷之羽”，比想象中还要厉害…… 说不定还可以和“裂隙”搭配使用，可惜“裂隙”只有一次使用机会，不能用来做试验…… 今晚就要出发了，要说不紧张，其实还是有一点的，但为了这一次和未来的魔尔，只能拼命了…… 说起来露卡的反应还是有点怪怪的，算了，以后再说口巴~ 夏夜一边走，一边想着各种各样的事，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了洗手间。 这种地方的设计倒是和以前那个世界没什么差别，要说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这里的洗手间只有一个性别…… 这是当然的，要是分两个才不正常吧？ 不算大的洗手间中一共有三个隔间，左右两个都有人，夏夜只好选择中间那个。 推开隔间的门，扫一眼，里面竟然异常的干净，走进去，转过身子，伸手关上隔间的…… 身后有人。 而且几乎贴在夏夜身后，和她一同走进了狭小的隔间。 “呀……呜——” 夏夜本能地发出一声惊叫，可声音才刚从喉咙里漏出来，就被那人死死地捂住了嘴巴。 对方的力气极大，推得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咚”地撞在了隔板上。 “呜呜……” 袭击？！ 她反而冷静下来。 只要“分头行动”，就能摆脱对方的控制，这一招她已经用过多次，熟练得不能再熟练。 可紧接着，她就发现——袭击自己的人，是露卡？！ 夏夜不禁一愣。 就是这么一耽搁，露卡已经飞快地将夏夜的两只手腕扣在掌中，拉着它们举过头顶，然后用力压在隔板上。 身体和脑袋都被抓住，这下子，夏夜就算“分头行动”也没有意义了。 “呜呜呜……” 细索勒进肌肤的感觉从手腕处传来，夏夜虽然看不见，却能想象出，那是用魔力凝聚而成的蓝色细索，之前的追债任务中露卡不止一次用过。 当细索将两只手腕一齐束缚在了隔板上，露卡收回手，伸进一个小袋子里，掏出一块水晶，握在掌心，同时念诵出魔女文： “ch-v-t-b” 水晶中的符文消失，被露卡扔回口袋。相同的印记却出现在她的掌心上，发出如同熔化金属般的炽热光芒。露卡微微凑近，低声在夏夜耳边说道：“对不起，忍耐一下。” 夏夜立刻发出一连串更长的“呜呜”声。虽然只要让脑袋变形——比如多长一张嘴在其它位置，也不至于连话都说不出。可是…… 别人既然都已经用强了，自己如果连配合都不配合一下，未免也太伤人了。 就好像玩捆绑y的时候，被绑住的人突然大喝一声“开碑手！”将绳索震断，那么……两人间的关系从此以后也就结束了吧…… 所以无论怎样，她都会坚持扮演成一个柔弱少女的样子，不断发出既无助又可怜的“呜呜呜”。 直到—— 露卡将带着印记的手掌，重重地摁在了她的肚子上。 “咕呜——” 这不是假装的，是真的被这一下弄得差点喘不过气，夏夜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被拍颠倒了。 你、你居然来真的……露卡…… 还来不及在心中抱怨完，滚烫的灼热感就从肚子上传来。 是那个印记！夏夜顿时意识到。 可就算意识到了，也没有什么作用。双手被牢牢绑在头顶，嘴巴被紧紧捂住，纤细柔软的腰腹更是被死死地压在隔板上，整个人就像案板上的鱼，动弹不得。 可是……肚子上实在太烫了，露卡掌心的印记好似要烙穿她的肌肤，烧灼到她的内脏一般。实在无法忍耐的少女，开始一扭一扭地想要挣扎，身体撞击在隔板上，发出“咚咚”地闷响。 “嘘……别出声。”露卡一边用力按着她的身体，一边凑近耳边说，“两边的隔间里都有人，万一被人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把这里的门强行砸开，那就不好了……你也不想被人看到现在这副样子吧？” “？？？”夏夜不由得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呜呜……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露卡…… 可不管怎样，露卡的“威胁”还是起了作用，夏夜不敢再弄出动静，只能默默忍受那仿佛烙铁烙在身体上的感觉。 可是…… 真的好痛，再加上嘴巴被紧紧捂住喘不过气，夏夜鼻子一酸，再顺势一调动委屈情绪，立刻半真半假地哭了出来。 “呜…………呜呜…………” 断断续续地啜泣声从露卡的手掌下传来，漂亮的眸子泪光盈盈，转眼间，少女就完全是一副被欺负哭了的模样。 喂喂，我都哭了，你快放手呀，还懂不懂怜香惜玉…… 可是，虽然露卡的表情有些动摇，但手上还是一点都没放松。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嗯？ 肚子上的灼热感突然消失了，仿佛刚刚只是一个幻觉。几乎同时，肚子上和嘴上的压力也消失了，露卡放开了她。接着，她伸手在夏夜的手腕上一抹，将魔力细索也消去了。 “哈啊——哈啊——”夏夜使劲喘了几口气，身体靠在隔板上，一副连站着都很吃力的模样。 “对不起。”露卡满脸歉意地说。 夏夜却没空听她道歉，她刚刚缓过来一点，便拉开领口，视线越过并不构成阻碍胸口，看向自己的腹部。 果不其然，白嫩的腹部肌肤上，多了一个金色的印记，它的模样是一面小小骑士盾。 “这是什么？”夏夜连忙问。露卡不惜用强也要给她烙上这个印记，肯定是个有用的东西。 “强制生命保险。”露卡回答：“级别最高的那一种。” 果然是保险，因为我一开始拒绝了所以就强上吗？唉，真是个死脑筋。 但既然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也只能好好享受它的效果了。 “它的具体效果是？”她问。 “当你遭受致命伤害时，它会自动生效，让你或你残余的身体处于绝对保护的状态，持续10秒，并在此期间，将你的身体恢复到保险触发前的状态。因为这是最高级的生命保险，因此一共可以生效两次，持续时间也是永久的，除非你自己将它抹消。” 第六十九章 关于魔女生蛋的科普知识 听起来还挺厉害的，相当于多了两条命……咦？既然这样，那这东西可以用来抵消透支到期无法偿还的死亡效果吗？ 应该……不能。 为了确认这件事，夏夜又读了一遍“回魂”契约中的补充条款-3，上面写的是： 首笔透支发生后的【30】个契约日内，须将在此期间发生的所有透支偿清，否则视为立契人违约，本补充条款及所属之契约“回魂”（契约号：chzvh7xy38401116）中所有条款将自动失效。 条款写得很明确，如果违约，惩罚是“回魂”契约中的条款将自动失效，而不是通过造成伤害的方式杀死夏夜。 而强制生命保险的触发条件是“遭受致命伤害”，而不是被保险人的死亡。因此，很显然，如果夏夜不按时偿还目前的透支，她会在无法触发强制生命保险的情况下再次死去。 很好，很严谨。 之前她还奇怪，为什么补充条款中的惩罚要以那么别扭的方式来表达，现在看来，就是为了规避这种漏洞。 所以，这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写出来的条款？！哪天自己见到了，一定要好好感谢ta一番。 既然逃不掉这9885魔尔的债务，那么捕鲸是一定要去的了。虽然是被迫的，但不得不承认，露卡这个保险确实让她这次出海又多了不少保障。 可是…… “那为什么这个印记一定要烙在肚子上？” 其它地方不行吗？手臂啊、背上啊什么的，偏要选这种奇怪的地方…… 一想到这里，夏夜的脸颊就有些微微发烫。 可对魔女来说，就算是那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意义吧？难道露卡只是恰好选到了这个位置？ “因为强制生命保险只有烙印在那个位置才会生效。”露卡回答。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咦……为什么？”她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因为那里是生蛋的地方，而强制生命保险是通过被保险者的蛋来生效的。” “生、生蛋？！” “是啊，怎么了？你的脸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红？” “你是说……我会生、生蛋？从那个……肚子里？”夏夜结结巴巴地问。 “是啊，所有人都会生蛋，你该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呃，这个当然知道。” 魔女是无性繁殖的卵生生物，这是夏夜早就从莉莉安那得知的常识。可是，更加具体的细节她当时没好意思问，因此到目前为止都一无所知。 比如……蛋是怎样在魔女体内产生的？又是怎么生下来的？蛋有多大？最关键的是……露卡说强制生命保险是通过蛋来生效的，难道、难道说自己的肚子里已经被强行弄出一个蛋来了么？ 而这一大堆问题，如果现在想知道答案，便只能问面前的露卡。 “那、那个，能跟我详细讲讲么……”少女声如蚊呐。 “讲什么？” “就是、就是我们到底是怎么生蛋的啊。”夏夜说出这句话时，脸蛋已经红得像要滴血。 可露卡只是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你明明挺厉害的，有时候却连一些最常识的知识都不知道，算了，既然你要问，我就跟你说一遍吧。 “正常来讲，每个魔女一生中会生2-3次蛋，每次生蛋1-2枚，根据学者研究，魔女一般在两种情况下生蛋的概率比较大： “一是自身魔力比较富裕的时候，此时身体会认为是制造优良后代的好时机，因此自行激发这种本能； “二是自身受到较为严重的伤害时，物种延续自身的本能会发生作用，催发身体尽快完成生蛋。 “蛋从出现到可以生下来大约需要一周，而生蛋本身大约只需要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就能完成，刚生下来的蛋大概有……这么大，”露卡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比划着，夏夜看了一眼，大概是比鹅蛋略大的尺寸。 “由于蛋里富集着生蛋者输送给它的魔力，因此生下来之后，蛋会以很快的速度长大，大约半个月内，它就会长到大约半米高。此后不久，蛋就会孵化，新的魔女会从蛋里破壳而出……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蛋是一个人就可以生的吗？”夏夜首先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是一个人。” “不需要两个人一起……或、或者几个人一起才能生蛋吗？” 这个问题彻底将露卡搞蒙了：“为什么需要几个人一起？这又不是委托任务，需要几个人组队才能完成。难道你想组队生蛋么？” “组队生蛋……”夏夜稍稍想象了一下，感觉更加怪了，急忙摇摇头，换了一个问题。 “那我们可以自己控制生蛋或者不生蛋吗？” “这个……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技术，上城区可能有办法吧，但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生了就生了，用不着那么麻烦。” 夏夜从露卡的回答中听出了点端倪：“那生下来之后怎么处理呢？” “徳布索塔的法典规定，每个人对自己生下的蛋都有天然的所有权。”露卡回答，“所以，如果你想自己养，可以自己把它照顾到孵化，孵化后的魔女你要继续抚养也没人阻止你。但下城区、甚至中城区的大多数人都不愿意花这么多精力和魔力，所以，‘以太勘探’专门成立了一家孵蛋的公司，大家可以把蛋卖给它，换取一笔魔力。 “另外，黑市上也有买卖蛋的生意，虽然理论上不允许私下买卖，但‘以太勘探’对这种行为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真正去阻止。” 问了这么多，夏夜总算对生蛋这件事有了具体概念。也终于能够确认，对徳布索塔的魔女而言，生蛋并不会引起什么奇怪的联想，仅仅只是一种会带来一点麻烦的生理本能。 “那么，你之前说‘强制生命保险是通过被保险者的蛋来生效的’，具体又是什么意思？”绕了这么一圈，她总算问到了这个问题。 “它利用的就是‘自身受到较为严重的伤害时，本能会催发身体生蛋’。”露卡耐心地解释到，“你身体上的保险实际是三个魔女契约的整合体，它由一个“扭曲”契约、一个“混淆”契约、和一个高阶“结构强化”契约组成。 “其中‘扭曲’契约的作用，是将‘受到较为严重的伤害时，本能会催发身体生蛋’这一事实，扭曲为‘当受到致命伤害时，你会立刻生下一枚蛋’。 “‘混淆’契约的作用，是将‘你生下的蛋’和‘生蛋前的你’加以混淆。 “而‘结构强化’契约是为了强化这枚蛋，我们刚生下的蛋本身就异常坚固，再叠加高阶‘结构强化’的效果，最终会让这枚蛋变得坚不可摧。 “因此，强制生命保险最终产生的效果是这样的：当你受到致命攻击时，你会立刻变成一枚几乎具有绝对防护能力的蛋，这枚蛋会在10秒钟内完成孵化，而完好无损的你将从蛋里破壳而出。” 第七十章 起航 魔女契约还能这样用？这算什么，模块化组装么？ 一时间，夏夜大受震撼。 但仔细想想，自己之前设想的将“裂隙”和“雷之羽”组合在一起使用，其实也是同样的思路。 这说明无论在哪里，聪明人都是很多的，自己能想到的，其它聪明人多半也能想到。 不过—— 集美貌与智慧于一体，超级无敌可爱的同时又超级无敌聪明的，大概就只有本魔女了吧？ 咳…回到正题。 关于魔女契约还可以怎样组合使用，有没有什么惯用的套路，等以后有空，似乎可以再找露卡或维多利亚好好请教一下。 但眼下，她必须思考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自己现在这种情况，到底算不算被露卡强行弄出了一个蛋？！！！！！ 一想到这个问题，夏夜就忍不住肚子疼…… 冷静分析一下： 1、露卡强行在自己身上烙刻了强制生命保险。 2、根据强制生命保险的原理，它本身并不会直接让自己生蛋 3、只有当自己受到致命伤害时，保险才会发挥作用，将生蛋的概率提高至100%、时间缩短至无限接近于0。 因此自己生蛋的根本原因还是受到伤害时激发的繁衍本能，保险在生蛋这件事上最多只能算起了辅助作用。 所以……就算肚子上这个保险来源于露卡，但由于保险并没有直接导致生蛋，因此，到时候就算保险被触发，自己生了个蛋出来，也不算是被露卡弄出来的吧？ 逻辑很严密，推论没有问题。 既然不算是被你弄出了一个蛋，那这次就放过你吧，露卡。哼，否则…… “算了，放过你了。”她突然说。 “什么放过？”露卡被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愣。 夏夜却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既然保险都上好了，你快出去吧。” “呃……好。” 两个人一直挤在狭窄的隔间里确实有点怪，露卡反应过来，急忙将门打开。 可等到她出去后，夏夜依然待在原处，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咦，你不出来么？”露卡问。 “因为我、我……还没上厕所啊，笨蛋！” 夏夜红着脸叫了一声，就砰地关上了门。 明明只是来上个厕所，却憋了这么久，肚子上还被烙了个保险，呜，好难受…… …… “那么，两周或三周后见。” 当夏夜回到座位上时，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她一口喝掉已经凉了的咖啡，接着就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麻烦你买单咯，拜拜~” “夏夜。”露卡在身后叫住了她。 夏夜知道她想说什么，反正肯定不是让她付咖啡钱。 “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她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微嗔道：“保险都给人家上了，难道还担心我会死么？” “……” “那么，拜拜！” 趁着露卡发愣，夏夜赶紧跑掉了。 …… 咯、咯咯、咯咯咯…… 金属的摩擦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无光的黑夜中，“远船租赁”3号船坞的坞顶向着左右两侧翻开。 片刻后，一个庞大的黑影从坞顶缓缓升起。 首先是两支飞梭状的气囊。 接着是高耸的舰桥。 最后是带有冲角和飞翼的船身。 在船身后部的左右两侧，分别悬挂着一只巨大的圆柱体。 “前进一，航向270，高度25。” 舰桥顶层的驾驶室内，雅哈衣装齐整，火红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相比夏夜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判若两人。听到她的命令，操舵手立刻重复了一遍： “前进一，航向270，高度25。” 船身微微一震，以太冲压推进器开始运转。鲸油从燃料仓中抽出，注入转子式魔力发动机，它在气缸中被点燃，释放出高密度的魔力，魔力被铭刻在转子上的契约吸收并转化为动能，驱动转子转动，转动的转子带动涡扇，产生推力，推动莫比迪克号前进。 在进入以太海之前，捕鲸船都将通过这种方式飞行。大概使用魔力驱动的缘故，涡扇运转发出的噪音并不大，至少比以前那个世界里的涡扇发动机要小多了。 按照雅哈的说法，这种低沉的“呜呜”声有些像鲸鱼的低鸣，深夜中的莫比迪克号也如同鲸鱼一般，在灯火稀少的下城区厂区上空，游曳而过。 夏夜站在雅哈身边，看着几乎漆黑一片的窗外，心中充满了兴奋与忐忑。 在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天，她终于可以见识到传说中的以太海了。 “我们大概还要多久进入以太海？”她问。 “目前航速是10节，在进入以太海之前，我们都会以这个速度航行。”雅哈说，“因此至少还需要三个小时，这艘船才会到达屏障，穿过屏障之后，才算真正进入以太海。” “屏障？” “就是德布索塔的屏障，用来抵挡从海上吹来的以太风。” 由于夏夜已经告诉雅哈，自己因为一些原因失去了一些记忆，因此对她问出的这些问题，雅哈并未感到奇怪。 “就是白天在天空中看到的穹顶吧？”夏夜问。 此前莉莉安跟她简单的提到过，这座城市被一个“大罩子”罩着，平时白天在天空看到的带有六边形纹路的穹顶，就是这个罩子的一部分。 “就是那个。”雅哈点头确认，“不过一会它不再在头顶，而是在我们前方。” 夏夜一边努力想象着那是什么样的景象，一边朝窗外张望。 仿佛看出了她的急迫心情，雅哈咧嘴笑道：“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会很无聊，所以我建议你先去休息一会，等快到屏障了，我叫人来通知你。” “唔……好吧。”夏夜鼓了鼓腮帮，有些无奈地答应了。 她离开驾驶室，走下舰桥，进入船舱。在莫比迪克号上，她有一间独立的卧室，装修甚至比船长室还要好一点，这是在改造这艘捕鲸船时，她对克莉丝提出的唯一要求。 床不算宽，但非常整洁。床边有一扇小小的舷窗，但此刻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夏夜只好关灯，闭上眼睛，让柔软的毯子包裹住自己的身体。毕竟已经凌晨两点半了，睡意很快袭来，将她拖入了梦乡。 …… “咚咚咚——” 敲门声将她唤醒，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外面便传来船员的声音。 “夏夜小姐，夏夜小姐？船长让我通知您，我们快到屏障了。” 她睁开眼睛，发现房间中已经不再是一片黑暗，微亮的晨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 “我马上就来！” 她从门外喊了一声，急忙跳下床。 第七十一章 以太海 夏夜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奔到门边，打开门，门口站着前来通知她的船员。 那是一位个子中等、栗色长发的魔女，穿着……对方穿着的服饰让夏夜一愣，可她现在心思全都放在以太海上，也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甲板上跑去。 “谢谢你来通知我~~” 当这句话传进船员的耳朵时，夏夜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少女冲上了甲板。 晨风迎面吹来，吹起她的裙裾和长发，她跑到船舷边，身子向外探出，举目眺望。 她看到了一堵“墙”。 墙就在莫比迪克号行进的正前方，它无比巨大，向下、向左、向右都看不见尽头，它有着琥珀一般的半透明质感，散发着浅黄色的柔和光芒 再仔细观察，夏夜发现墙并非一个整体，它由一个又一个六边形拼接而成，每一个六边形都有莫比迪克号的几十倍大，它们彼此之间严丝合缝，只留下一道极细的缝隙，如同铭刻在墙面上的纹路。 夏夜立刻意识到，这堵墙就是雅哈说的“屏障”。 而屏障和穹顶是同一个东西。 想到这里，她抬头望向头顶。和平时在下城区看到的相比，这里穹顶看上去有些不太一样，它是倾斜的，而且越靠近墙的方向越向下倾斜，直到完全垂直，如同一道从九天垂落的瀑布，倾泻在德布索塔号的正前方。 不知不觉间，德布索塔号已经航行到距离屏障不足一公里的位置，船尾推进器的声音突然高亢起来。紧接着，一张浅黄色的光幕出现在周围，它就好似一个迷你版的屏障，将捕鲸船包裹在中央。 片刻后，屏障迎面扑了过来。 当船的屏障与穹顶的屏障接触时，船身微微震动了一下，接着，大小两个屏障便融合在了一起，就好像一个小肥皂泡融入一个更大的肥皂泡。夏夜突然意识到，这两者在本质上很可能是同样的东西，区别只在与规模与强度。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德布索塔号已经通过了屏障，“大肥皂泡”与“小肥皂泡”彼此分离，浅黄色的光幕重新出现在船的四周。 风的呼啸声忽然大了许多。 尽管看不见，但夏夜却能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有一种存在正迎面而来，它撞击在船的屏障上，在穿透屏障的同时，速度也被大大减缓，接着才吹过船体，以及船上的所有人。 它就像一阵风，但和普通的风明显不同，它似乎根本不受物体的阻挡，当它吹拂过夏夜的身体时，裙裾和头发甚至没有摆动，但胸、腹、四肢乃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穿透而过。 这是以太风！ 夏夜突然想起来，起航前雅哈说的那个词，以太无处不在、无物能挡，当以太流动时，就会形成以太风，为了阻挡以太风的吹袭，德布索塔的魔女们发明出了这种浅黄色的屏障，设置在德布索塔和出航航行的船只上。 可她们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与物体发生交互，按理说应该是无害的才对……夏夜决定过一会去问问雅哈。 之所以要过一阵子，是因为—— 壮阔的以太海已经展现在了她的眼前，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甲板。 不仅不想离开，她还向船头的方向走去，或许是因为船员的控制，屏障的颜色正在迅速变浅，当夏夜到达前甲板的最前端时，屏障终于变得完全透明了。 视野所及之处，尽是无边无际的金色云海。 以太海不是海，是广阔无垠的空域——这是夏夜在亲眼见到之前，就已经猜到的事实，否则捕鲸船也不会设计成在空中飞行的飞空艇。 但以太海的色彩完全突破了她的想象，她仿佛来到了一个由黄金打造的国度，每一朵云都是金色的，而这些金色的浓淡又各有差异，有些淡薄得仿佛一片雾气，有的却凝实得仿佛一座纯金铸成的高山。 不过，和真正的黄金不同，这些金色并不刺眼，光芒仿佛被禁锢在了内部，显得柔和内敛，即使一直直视，也不会导致眼睛酸疼。 欣赏够了金色的云海，夏夜收回视线，越过突出的冲角，看向船的正下方，云朵与云朵之间的空间澄澈通透，可以清楚看到下方的云朵、以及更下方的云朵……乃至极深处。她仔细观察了一会，最后发现这些地方也并非是完全无色的，在足够深的位置，可以看到极浅的浅黄——就好像鸡蛋清的颜色一般。 夏夜双手扶着栏杆，将上半身的身子微微探出，更加专注地透过云层之间的缝隙，观察以太海的深处。那里其实没什么有趣的东西，远远不如四周那些形状各异的云朵有趣，但……或许是好奇心，或许是探索欲，仿佛有一股力量驱使着她将视线不断投向更深的位置。 直到—— 身上的三个魔女契约一起向身体发出信号。 背脊上的“裂隙”是灼热感，后腰处的“雷之羽”是酥麻感，这都是签订契约时已体验过一次的感觉，而大腿上的“回魂”，夏夜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那是失去知觉的麻木感。 这些感觉仅仅持续了几秒，就飞快消失，但已足以打断夏夜对以太海深处的观察。 “哈……呼……” 她缩回探出去的身子，捂着胸口深深地呼吸了几次。 刚刚的状态……似乎不太正常。 至少应该先问一下雅哈没有没这方面的忌讳，再去观察以太海的底部，‘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应该回舰桥了。反正已经将以太海好好欣赏了一番，而接下来的两三周里，她天天看到的都会是这样的景色，说不定等到返程之前，自己就已经看腻了。 夏夜一边想着，一边从前甲板回到侧舷，又从侧舷进入舰桥，沿着通道和楼梯走向位于顶层的驾驶室。 一路上，不少船员与她擦身而过，有的惊讶于她的美貌，不由自主地回头，有的却知道她是雅哈船长的朋友，向她飞快地行上一礼。 夏夜礼貌回礼，同时在心中闪过惊讶。 而随着她见到越来越多的船员，心中的惊讶也越来越大，准确来说，她惊讶的不是这些船员，而是她们身上的穿着。 再仔细想想，最开始那个来房间叫醒自己的船员，似乎也是这样的装束…… 夏夜就这样带着惊讶走进了驾驶室，当见到雅哈时，她目瞪口呆地发现，身为船长的雅哈，竟然也穿着—— 水手服。 不仅仅是她，一路上看到的所有船员都穿着—— 水手服。 不是水手穿的那种水手服…… 而是上装是大翻领和领结、下装是百褶小短裙、腿上是过膝袜或着连裤袜的水手服。 就仿佛整条船上的人，都在玩水手服cosy一样。 第七十二章 水手服和捕鲸船 “你来了？”发现夏夜进来，雅哈向她打了个招呼，“我刚刚看见你站在前甲板上，看了好一会以太海。” “嗯……” 夏夜应了一声之后，就没了下文，她还在惊讶水手服的事。将驾驶室里的每个人都打量了一遍后，她的视线又回到了雅哈身上。 “噗~”她终于忍不住，短促地笑了一声。 “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夏夜连忙摆手。 接着继续盯着雅哈看。 雅哈的身高大约1米75，身材也绝对说不上纤细，除了胸部令人咬牙切齿的饱满外，其余各处都带着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再加上肤色呈浅褐色，面容也偏中性，这么一个人，穿上水手服之后…… 居然意外地还挺合适的。 大概是因为她在上衣外面套了一件板正的黑色外套，压住了水手服那轻飘飘的感觉，让身上的搭配显得更加中性的缘故吧。 总而言之，她这个样子，就好像少女百合漫里面那种引得小女生尖叫连连的“王子大人”的角色…… 嗯，不过五官的精致程度还是差了一点。 低配版王子吧…… 噗~ 相比之下，其它人就“正常”多了。魔女的平均颜值本来就很高，即使随便挑一个船员出来，容貌身材都不会太差，所有人都穿上水手服后，夏夜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一个全员都是美少女的校园。 可这里不是校园，是捕鲸船，难道你们要穿着百褶裙和长筒袜去捕鲸吗？ “那个……你们身上穿的这些衣服是怎么回事”她终于忍不住向雅哈发问。 “什么怎么回事？” “就是……呃……”看着对方一边莫名其妙的表情，夏夜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就是……为什么你们都穿着一样的衣服？” “哦，你说这个。”雅哈觉得自己理解夏夜的问题了，“这是水手服。” 我当然知道这个叫水手服……咦？不对。难道这个世界的水手服，是真的让水手穿的么？ “什么是水手服？”她干脆接着问。 “顾名思义，就是水手穿的衣服。”雅哈开始给夏夜科普：“只要是正规一点的捕鲸船，出海后，船上的所有船员都必须穿水手服，就算是船长也不例外。当然，船长可以多穿一件这种外套，算是身份象征。” “可是，为什么要让大家都这么穿？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你等我一下。”雅哈说完，将大副叫了过来——那是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可爱少女，交代了一番后，大副开始暂代船长指挥莫比迪克号。 不用再分心的雅哈，开始专心给夏夜讲课。 “首先，这条船上的所有人都是临时招募的，直白点说就是一盘散沙，规定所有人都穿同样的衣服有助于提高组织度和凝聚力，虽然实际效果可能很有限，但至少聊胜于无。这是第一个原因。” “嗯嗯。”夏夜像个乖巧的学生一样，连连点头。 这个说法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在原来那个世界也有差不多的做法。 “第二，从实用性考虑，统一穿水手服可以让大家很直观地分辨出每一个人的级别和职务。” “咦？怎么分辨？”她好奇地问。 “首先看袜子。”雅哈指了指自己的长腿，“黑色连裤袜是船长，黑色过膝袜是大副，白色连裤袜是二副，黑白双色过膝袜是轮机长，至于其余所有船员，都是白色过膝袜。” “啊这……”短短一句话，就让夏夜听得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们魔女真会玩…… 雅哈却没有注意夏夜的表情，她又拉了拉系在大翻领下的领结，继续介绍到：“袜子主要区分级别，领结则区分职务，这个就比较复杂了，一个一个介绍要花太多时间，我只能随便举几个例子： “船长、大副一类的管理人员，统一为黑色，炮手是红色，舵手是蓝色，砍伐手是粉色，瞭望手是紫色……总而言之，熟悉之后，只要看一个人的穿着，就能立刻知道她的级别和职务，这就是统一穿水手服的好处。” 这一番介绍将夏夜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不由得发出感叹：“你说得好有道理……” “那当然！”雅哈自豪地说：“这都是我们捕鲸人经历无数次出海后积累下来的经验，要想捕猎鲸鱼，必须先管好船员，要想管好船员，这些细节就是必不可少的。” 夏夜听得连连点头。 可是…… “可是……为什么水手服要设计成这个样子？”她追问道。 这才是她心中疑惑的关键点。 雅哈听到这个问题，却一脸疑惑：“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对吗？” 呃……要说有什么不对，好像也没有，总不能说“因为太好看了所以不对”吧？ “呃…就是、对了！就是比如说裙子这么短，行动起来不会不方便吗？”夏夜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 雅哈的表情却更加疑惑了：“为什么裙子短会不方便？明明像你这种臃肿的长裙子才会影响行动吧？” 说着她还指了指夏夜的下半身。 夏夜今天确实穿了一条束腰连衣长裙，毕竟这么多天不是短裙就是短裤，偶尔也想换换口味。 再说，本来想着捕鲸船上能有多讲究，大家肯定全是长衣长裤，一副准备去宰鲸鱼的屠夫打扮，结果如今一看——好家伙，自己反而变成包裹得最严实的人了。 “可是短裙会……” 她本来想说“可是短裙会走光啊”，但话还没说完，她就突然想到——对魔女来说，根本不会有“走光”这种概念吧？ 所以裙子要尽量短一些才方便。 所以这种在夏夜看来像cosy的制服才会成为真正的工作制服。 一切看似奇怪的地方，在魔女这个世界竟然都变得如此合理。 简直…… 太棒了！！ “短裙会怎么？”雅哈还在疑惑夏夜那没问出口的问题。 可是她已经没有疑问了。 “没什么。”夏夜摇头，接着提出了自己的新要求：“我也要穿水手服。” “呃……？”雅哈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可你又不是船员，没必要穿这种制服。” “虽然我不是船员……但我是船东啊！说起来我比你这个船长还要大一级呢！要穿件水手服总不过分吧？”夏夜开始硬编理由。 虽然雅哈很想吐槽说你也不是船东，“远船租赁”才是船东…… 但夏夜是她的担保人，而且是花了整整3500魔尔为她担保的担保人。因此“比她这个船长大一级”这话倒也没错。 “我知道了。”雅哈点头，“不过，你想穿哪个级别的水手服？船长这种吗？” “什么哪个级别，我全都要。”夏夜表示自己已经不是会做选择的小孩子了。 雅哈：“？？？” “就是每一种水手服都挑一件，送到我房间去，我每天爱穿哪件就穿那件。”她开始对船长下命令。 “……好吧。”雅哈而无语地挠了挠头，最终还是答应了。 没办法，夏夜是金主，没有她就没有莫比迪克号，也没有她这个船长。 雅哈叫来二副——那是个左眼带着眼罩的银发少女。接着，她把夏夜的要求说给二副听了。 银发少女转头看向夏夜，一开口，就把夏夜吓了一跳： “道友欲借法袍？小事一桩，多拿去几件便是。本剑仙方才还在烦恼，储物镯中杂物太多，如今正好腾出些空间来，哈哈哈……” 第七十三章 “幻璃剑仙” 夏夜赶紧在心中确认了一遍自己确实穿越到了魔女世界，而不是什么修仙世界。 接着，她看向雅哈：“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她说话就是这样。”雅哈摊摊手，“但要不是这样，我也雇不到她，她有两个很实用的契约，如果不是说话太奇怪，早就被别人船长抢走了。” 不不不，这已经不是怪的问题了，简直就像是从别的世界穿越过来的一样。 “那个……”她再一次看向二副，强忍着心中的尴尬，问：“道、道友怎么称呼？” “在下姓唐名璃，在曾经那方世界，旁人称呼在下‘幻璃剑仙’，不过现在嘛，你叫我‘唐璃’就好。敢问道友名讳？” “夏夜。” “原来是夏夜仙子。” “仙、仙子什么的就不用了……叫我夏夜就好。” “夏夜道友。” “……”道友就道友吧，先说正事。 “总之就是……”夏夜轻咳一声，“每种样式的水手服，我都需要一套。” “区区小事。”唐璃微笑道，“不如先去道友洞府，本剑仙再从储物镯中取给你。” “储物镯？” “喏。”银发少女抬起手，纤纤皓腕上套着一个青色玉镯，玉镯表面，还雕刻着一串古朴花纹，“这便是储物镯，它自带一方空间，这浮空舟上的许多物资，便都存放其中。” 夏夜望着玉镯，双眼不由得微微睁大，看这东西的外观，确实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好家伙，该不会真是从修仙世界穿越过来的吧？ “好，那先去我的房间，再麻烦你拿给我。”夏夜点点头。 唐璃一伸手臂：“请。” “呃……请。” 夏夜在前，唐璃在后，两人一路无话，来到了夏夜的房间。 “好了，这就是我的房间，那就麻烦唐璃……道友把水手服取给我吧。” 银发少女微微颔首，朱唇轻启： “n-n-s-t--q-t-” 一个圆形的次元空洞立刻在“储物镯”上方出现，片刻后，各式各样的水手服从圆洞中飞了出来，落在夏夜的床上。 哦……这就是储物镯吗？真厉害……诶，不对？！ 夏夜突然反应过来： “你刚刚念的是魔女文吧？！” “什么魔女文？”唐璃很可爱地歪了歪头，“本剑仙方才念的是控制储物镯禁制的法咒。” “不不不，绝对是魔女文。”夏夜明明听得清清楚楚：“n-n-s-t-什么的，在魔女文里正好是是‘储物’的意思。” “……那、那不过是巧合！” 银发少女急忙反驳：“两方世界的语言偶有相似之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这种苍白无力的理由在已经起了疑心的夏夜面前，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这么说起来，你刚刚取出水手服的过程也很可疑。”她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唐璃：“从储物镯里取东西还需要专门打开一道空间裂隙吗？那种模样的裂隙我正好见过类似的，应该是某种具有空间能力的魔女契约吧？” 说到这里，夏夜心中已经有了结论。刚刚差点被这个叫唐璃的魔女骗了，差点真以为对方来自某个修仙世界，但如果仔细总结一下这家伙的特征： 刻意模仿异世界，却又似是而非的说话风格； 第一次见面就急忙透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被戳穿后顿时就有些惊慌的反应； 再加上，那几乎可以说是标志性物品的眼罩； 唐璃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这家伙，就是个—— 中二病少女！ 想想原来那个世界，中二病一般自称“断罪之皇女”、“邪王真眼使者”什么的。那么，在这个魔女世界，某个有中二病的魔女幻想自己是什么“幻璃剑仙”，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吧？ 就在夏夜思索着这些的时候，唐璃也已经从最初的惊慌失措中冷静下来。 “夏夜道友，如果没有其他事，在下就此告辞了。” 说完，她转身就往门口走。 至于刚刚夏夜指出的那些疑点，完全就被这家伙给无视过去了… “等等！”夏夜在她身后叫道。 “还、还有何事？” “你为什么要带个眼罩？” “哼……与你无关。”少女别过头，表示已经不想再跟夏夜对话。 “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夏夜缓缓露出尽在掌握的微笑：“那是封印吧？” “什么？你怎么知道？！”唐璃霍地转头，清丽脱俗的脸蛋上满是惊诧， 电波总算又对上了。 夏夜一点也不讨厌中二病，不如说她觉得中二病还挺有意思的，只要对上了电波频率，双方就可以很愉快的交流。 她缓缓向唐璃逼近，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明显：“让我猜猜，被‘幻璃剑仙’这么郑而重之封印起来的，该不会是……大幻梦森罗万象……” “……灭法诛仙剑瞳！你竟然知道？！”少女单手捂着眼罩，后退半步，一脸警惕地盯着夏夜。 原来不是“狂气断罪眼”吗？幸亏你自己把后半段自己说出来了。 “我自然知道。”夏夜说。 唐璃皱眉思索片刻，突然面色冰冷：“阁下与血狱老祖怎么称呼？难道……血狱宮竟追杀到这方世界来了么？” ……原来是这种剧情吗？ “‘幻璃剑仙’多虑了。”夏夜顺着对方的剧情，飞快地组织语言，“我与那血狱老祖是敌非友，也非追杀你之人。” “你说不是我的敌人……有何证据？” “证据就是我没有趁现在，你最虚弱的时候杀了你。” “什么？！”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夏夜突然抬起手，直指唐璃的眼罩，“你虽然重创了血狱老祖，但最大的底牌——大幻梦森罗万象灭法诛仙剑瞳也遭到反噬，如今就算可用，威力也十不存一！若我要杀你，如今难道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 唐璃一脸震惊，过了好一会，才渐渐平静下来：“如果你不是追杀我的人，那为何出现在这方世界？” “在下另有任务。”夏夜微笑：“如果幻璃剑仙可协助我一二，或许我可以帮助你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你有办法？！”唐璃又惊又喜。 “这件事，我们可以今后再详谈。”夏夜轻轻摇头，“至于现在，在下要更衣了，幻璃剑仙请回吧。” 银发少女凝视着夏夜，过了片刻，点头道：“好。”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啊，对了……”夏夜突然在身后叫住了她。 “什么事？” “虽然我不是追杀阁下之人，但难保血狱宮没有派别人来追杀。”夏夜慢条斯理地说。 “因此我有个小小的建议：平时在别人面前，幻璃剑仙还是尽量装作这方世界的土著居民比较好，否则就算你用幻术易了容，那些杀手也很容易就能锁定目标。” 唐璃脸上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道友……言之有理，多谢。” …… 等夏夜换好一套白色连裤袜加蓝色领结的水手服（她自己混搭的），来到驾驶室时，雅哈、大副、唐璃以及另一个不认识的少女，一共四人正围在一张桌子前，桌上铺着一副巨大的海图，雅哈正伸出手，一边在海图上比划，一边说着什么。 察觉到有人过来，四人一起看向夏夜，最先打招呼的却是唐璃： “夏夜小姐，我们正在讨论接下来的航线，你要一起来看看么？” 哦，说话这么快就恢复正常了？夏夜在心中偷笑道。 第七十四章 路线规划 “好呀！”夏夜微笑着点点头，向围在桌边的四人走去。 唐璃向一旁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夏夜见了，便走向空出来的位置，站在唐璃身边。 “谢谢。”她小声说。 “无需多……不客气。” 跟唐璃说完悄悄话，夏夜一转头，正看见桌子对面的雅哈眉头微皱地看着她。 “怎么了？” “你这是什么打扮？”雅哈一边打量着夏夜身上的水手服，一边问。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太大了，白色连裤袜是二副穿的，但二副作为管理层，只能戴黑色领结，你戴个蓝色是什么意思，那是舵手戴的。”雅哈很不满地说道。 夏夜一脸无所谓的笑容：“我觉得这么搭配好看就这么搭了，不行吗？” “当然不……呃。”雅哈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夏夜是金主，只好无奈改口：“你一定要自己随便乱搭，也不是不行，不过回头你得戴个特殊的配饰，代表你是身份特殊的人，不然的话，这船上的规矩就乱套了。” “没问题。”夏夜一口答应。她想自由搭配水手服是她的爱好，但也并不想因此损害雅哈作为船长的权威，毕竟，想要捕猎到那头白鲸，还得指望雅哈呢。 雅哈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用手指点着海图，继续讲接下来的路线规划，夏夜听了一会，很快就弄明白了雅哈的方案。 目前莫比迪克号正朝着正西的方向航行。如果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前进，大约五天后，就能到达一片群岛。 这片群岛呈现南北向展开，因为位于德布索塔的西面，因此被德布索塔的魔女们简单命名为“西群岛”。 群岛共有岛屿数百座，但其中最大的也不过一片广场大小，由于岛屿太小无法建立港口，因此“以太勘探”也一直未派人前往开发。 而群岛附近的空域，正是鲸群经常出没的地方。上一次，雅哈正是在群岛东南方向的空域发现了那头白鲸。 但这一次，雅哈并不打算直奔那片空域。 “为什么？”问话的是大副。少女是圆框眼镜和低双马尾的打扮，模样很文静，说话的声音也温温柔柔的，给人的第一眼印象正好是与雅哈相反。 除了胸。 夏夜瞄了一眼那深陷山谷的领结，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忍不住悄悄握紧了拳头。 “因为它上一次被我打伤了，那是一头狡猾的鲸鱼，不可能还停留在原地，等着我或者别的捕鲸船去找它。”雅哈解释道。 “所以我猜测，如今它在这。”她伸出手指，在群岛的西侧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你的意思是，它已经躲到群岛的另外一侧去了？”大副问。 “没错，群岛东侧经常有捕鲸船出没，为了躲避捕鲸船，我猜它会穿过群岛，到群岛西侧附近的空域去。因此，我的计划是……” 雅哈一边说着，一边点在莫比迪克号目前所在的位置上，朝群岛所在的方向缓缓划动，到达距离群岛还有一天航程的位置，停了下来。 “……先笔直朝着群岛前进，到这个位置后，向北转向，从群岛上端穿过，绕到西侧空域后，调转航线向南，搜寻那头白鲸。” 她的手指绕着群岛逆时针滑动，划出一条包围群岛的曲线。 “如果在西侧空域无法找到那头白鲸，我们再向东侧空域折返，搜寻上次发现那头白鲸的区域。” 大副思考片刻，有些明白了雅哈的打算：“你的计划是：如果能在群岛西侧找到它，当然最好；如果不能，说明它依旧待在上次那个位置，而我们从另一个方向进入搜索，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没错。”雅哈点头。 “我有一个问题。”夏夜举起手。 “请说。” “为什么那头白鲸不会离开群岛附近的空域，逃得远远的呢？”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雅哈点头道：“但对绝大多数的鲸鱼来说，都有固定的活动区域，以太海中那些陌生的地方，对鲸鱼而言同样也是危险的。当然，如果那头白鲸真的逃到很远的地方去了，我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 说到这里，雅哈一摊手，意思大概是“你看着办吧”。 夏夜被雅哈的“摆烂”逗得笑了出来，她点点头：“明白了，我没有任何意见。” “万一那头白鲸躲在群岛之中呢？”大副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雅哈还没回答，唐璃就已经骄傲地拍了拍胸口：“那样的话，本剑……咳，我的契约能力很容易就能发现它，在我们绕着群岛航行的时候。” “没错。”雅哈点了点头。 夏夜记得雅哈说过唐璃有两项非常实用的魔女契约，除了那个“储物镯”，另外一项指的就是这个了吧？ 不过此刻她的关注重点却不在这里，而在唐璃那空荡荡的胸口，少女不拍还好，一拍顿时就露馅了。 从布料起起伏伏中显现出的轮廓来看，对方的尺寸就算比夏夜大，也大得着实有限，差距不会比牛肉方便面中的牛肉更多。 呼呼呼……不愧是剑仙呢，果然跟剑一样平。刚刚被大副影响到的心情，顿时在唐璃这治愈了不少。 “唐璃姐姐真厉害！”夏夜突然伸出双手，一把抱住唐璃垂在身边的手臂，开心地说。 “咦……诶……什么？也、也没有……就是一般的契约能力啦，啊哈哈哈……”唐璃以为夏夜在夸赞自己的契约能力，顿时不好意思得脸都红了。 一旁的大副和轮机长都露出“这两人关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的惊讶眼神，只有雅哈略带怜悯地看着唐璃，根据她自己的“悲惨”经历，自己找来的这个二副，多半已经落进夏夜编织的陷阱中了。 证据就是，二副本来说话怪怪的，好似得了某种妄想症一般，刚刚去了一趟夏夜的房间，回来后谈吐就突然正常了？！ 这简直比二副真的有妄想症还要可怕。 “咳……”雅哈轻咳一声，将讨论引回正题：“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啊？轮机长，如果按这个路线，我们的燃料够不够。” 第七十五章 估算 “够。”轮机长只说了一个字。 如果要用一句话概括轮机长的特征的话，那应该就是—— 她的头发和她的袜子是一样的。 更具体一点说，她的及臀长发一边被挑染成了黑色，一边被挑染成了白色，然后两边在头顶融合成了灰色。 就跟轮机长必须穿的黑白双色丝袜一个风格。 “……”大家都安静地等着轮机长继续解释。 然而已经没有后续了，轮机长很自然地朝大家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发言完毕。 “……”大家再次陷入沉默。 只有雅哈早有预料一般，有些无奈地问：“有多少的余量？” “一天。”这次是两个字。 意思是假如按照雅哈的路线，环绕群岛一圈再返回德布索塔的话，只有两天的燃料余量。 虽然以太冲压推进器主要消耗以太，但维持发动机内的契约法阵需要魔力，而魔力来源于鲸油，因此，宝贵的鲸油就是捕鲸船的燃料。 “只有两天。”雅哈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按照行业惯例，所有轮机长在估算燃料余量时，都是不会将追逐鲸鱼所消耗的燃料计算在内的，因为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职责和能力范围。 当一艘捕鲸船找到鲸鱼后，有可能立刻就成功将鲸鱼捕杀，也有可能经历一场漫长的追逐，最终收获猎物，或者空手而归。 因此，船上剩余的燃料能否捕猎到鲸鱼，是需要船长根据自己的经验和直觉去判断的事，也是评估一个船长是否优秀的重要标准之一。 但两天的余量……即使让一个菜鸟船长来做判断，也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小的余量，跟何况，莫比迪克要猎杀的是一条不同寻常的白鲸。 不过，如果乐观地想，假如她们成功猎杀了那头白鲸，即使到时消耗了超过两天余量的燃料，也可以从白鲸身上割取下未精炼的鲸油作为替代燃料，将船开回德布索塔。 “我们……就按这条路线航行！”雅哈终于在心中做完计较，一锤定音地说。 短会结束，众人回到各自的岗位。唯一没有事情可做的夏夜站在雅哈旁边，看她指挥船员干这干那。 没过一会，雅哈突然半弯下腰，将头凑近夏夜，低声问到：“二副说话怎么突然变正常了？” “……你还挺八卦的。”夏夜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我这是在了解手下的状态。”雅哈解释到。 “好吧，告诉你也无妨……我对她说我相信她说的那些。” “什么？！”雅哈的声音不自禁大了几分。 “嘘……我还没说完呢。我又对她说：她那个世界可能已经派出了杀手来追杀她，想要不被杀手发现，就不能太显眼，至少说话风格要模仿周围的人。” “……”雅哈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才感叹道：“这就是以毒攻毒吧……” “什么‘以毒攻毒’？”夏夜很不满地反驳：“是本魔女无可比拟的美貌与智慧治愈了渴求被人理解的唐璃小姐！” 雅哈：“……” “说起来，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夏夜接着说。 “什么？” “为什么你找的这些二副、轮机长……什么的，都怪怪的？好像就大副正常一点。”夏夜问 雅哈：“那我提前告诉你，大副也一样，只不过还没显露出来。” 夏夜：“……” 雅哈：“至于原因，就像之前跟你说的，要是又正常又厉害，早就被招募走了，还轮得到我这个破产船长？只有在这些不太正常的人里面，才有可能挑到几个厉害的。” 夏夜：“我突然发现……” 雅哈：“发现什么？” 船员的报告声突然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船长，轮机长报告推进器已热检完毕，随时可以进入冲压推进状态。” 雅哈顿时顾不上再跟夏夜闲聊，立刻下达命令：“轮机组人员立刻从推进器舱段撤离。” “1分钟后，改变屏障构型，不再覆盖以太冲压推进器。” “收起气囊，准备进入冲压巡航状态。” “右舵五，10秒后回正，进入最新规划的航线。” …… 转眼间，雅哈已经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接到命令的船员纷纷复述并执行。 飞梭形状的气囊开始排出填充气体，并很快瘪了下去，透过驾驶室的窗户，夏夜看到几名船员灵巧地跳上气囊支架，身材纤细的少女们毫不费力地推动庞大的金属构件，很快就将气囊的骨架折叠起来，并牢牢固定在船舷两侧。 结构强化。 看见这一幕的夏夜，在心中做出判断。 这是捕鲸人最常用的魔女契约之一，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契约。它可以强化立契人的身体结构，也可以强化任意物理结构、甚至概念上的结构；而如果立契人和机械结构之间的距离足够近，则可以同时强化两者，并显著提高强化的幅度。 刚刚那些徒手折叠气囊的船员，正是基于此效果，才能够轻松收起重达数吨的金属构件。 因为这个契约的存在，捕鲸船上的绝大多数功能都是通过“人力”实现的，包括支起与收回气囊，起锚与下锚……甚至舵手操纵的船舵，也只有简单的传动装置，而没有助力装置。 这么做的好处当然显而易见——成本得到了极大的降低。 捕鲸船超过八成的制造成本，都集中在以太冲压推进器和捕鲸炮上，至于其余部分，只不过是一堆既无技术含量、也无魔法含量、结实又便宜的金属构件。 收起气囊后的德布索塔号，船艏开始渐渐向下倾斜。按照雅哈的说法，以太能够对物体提供一定的浮力。相对以太的速度越高，浮力越大；在以太中占据的空间越大，浮力也越大，收起气囊后的捕鲸船减小了自身的体积，获得的浮力也随之减小，因此，需要提高速度来弥补这一部分浮力的损失。 “前进四。”雅哈发出命令，“报告俯仰角。” “当前俯角10。”操舵手喊道，同时将控制台上的握把一推到底，“已进入前进四！预计10秒后开启冲压加力推进。 “5秒！” “4、3、2、1——” 船尾处轰鸣声突然高亢起来，整艘船也随之开始颤动，以太冲压推进器终于真正地“点火”，涡扇的叶片被锁死，没有了屏障阻挡的以太风吹入推进器中的空腔，在魔力场的约束下爆燃，产生出无与伦比的推力。 在德布索塔号尾部，亮起两道金黄色的火焰，它比以太海中的任何一朵黄金云的颜色都要耀眼，就仿佛两道划过天际的金色流星。 强烈的加速感袭来，夏夜不得不抓住身边的立柱，才能稳住身体。在剧烈的抖动中，眼前的云海飞快地后退，捕鲸船的速度越来越快。 “报告当前航速。”雅哈再次开口。 “当前航速——180节……190节……200。” “水平舵，仰角五度。” “水平舵，仰角五度！”舵手复述了一遍，用力拉动轮舵旁边的拉杆。 由速度提供的浮力渐渐显现出效果，德布索塔号不再向下俯冲，在水平舵的控制下，船艏重新昂起，捕鲸船很快回到了气囊收起之前的高度。 “平舵，前进二，进入冲压巡航模式。”雅哈命令道。 “平舵，前进二，冲压巡航模式。” 推进器的轰鸣声终于小了下来，变成低沉的嗡嗡声，船也回归到水平的状态。 “你们说的1节，是指每小时1.9公里吗？”夏夜突然问。 “准确的说，是1.852公里/小时。”雅哈答道。进入巡航状态后，她总算是闲了下来。 “哦……”夏夜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她在心中默默计算。 巡航速度200节，也就是大约370公里每小时。这个世界每天同样是24小时。也就是说，捕鲸船五天可以航行370*24*5=44400公里，也就是4.44万公里。 在穿越前那个世界，地球的周长也不过4万公里。也就是说，在这五天中，她们将航行足以环绕地球一周的距离，而这个距离，仅仅只能够达到距离德布索塔最近的一片群岛。 所以说—— 如果她目前所在的，同样是一个星球，那么，这个星球到底该有多大？！ 第七十六章 吹风 “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夏夜说。 “嗯？” “捕鲸人有类似‘不能向以太海深处看’之类的忌讳吗？” 就在不久之前，她向以太海深处张望，结果引起了身体上契约的异常反应。 雅哈听后，却摇了摇头：“我们从来没有类似的忌讳。” “那你们往下看，能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没有。下面除了云就是云，还能有什么？” “嗯……” 所以这种现象只会在自己身上出现？夏夜想了想，又问到：“难道就没有人尝试着去探索以太海深处，看看那里有什么吗？” “有，但不是我们。”雅哈答道：“我们只关心鲸鱼，至于海底，那是‘以太勘探’关心的事。” 夏夜恍然大悟，“以太勘探”架设钻井从海底钻取魔力，要问有关以太海深处的事，当然得找她们。 至于“以太勘探”会不会搭理一文不名的自己，那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她将这条信息在心中记下，又提出自己的另一个疑惑： “为什么要用屏障来阻挡以太风？如果不阻挡，会有什么影响？” “以太风会把魔力吹走。”雅哈答道。 “吹走？” “如果直接暴露在以太风中，魔力流失速度大大增加，风速越快，流失的速度越快。以德布索塔号现在的速度，如果不撑起屏障的话，我们的魔力每隔几分钟就会流失1魔尔。” “原来如此。那屏障还有别的功能吗？比如物理防护什么的？” “德布索塔的屏障有，但船上这个，就只能用来阻挡普通的风和以太风。” 听到这个答案，夏夜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决定现在就去尝试一下。 “我没有别的问题啦。”她对雅哈说，“你忙吧，我还有点别的事，拜拜~” 夏夜挥挥手，转身就要离开，雅哈却突然叫住了她：“等等。” “怎么了？” “你之前本来打算对我说什么？” “之前？”夏夜愣了一会，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她原本准备对雅哈说的，结果因为推进器马上要进入冲压模式，就被打断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别在意。” 她这么一说，雅哈反而更在意了：“我还是想知道。” “好吧。你之前不是说你是怎么找到大副、二副这些人的吗？我本来想夸你一句，说你是个挺不错的船长，就这样。”夏夜一脸不情愿的表情。 “就这样？” “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唉，算了，既然你硬要问，我再复现一遍吧，闭上眼睛。”夏夜无奈地说。 “为什么要闭眼……”虽然雅哈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咳、咳、啊、啊——”夏夜飞快地调整好音色，“好了，睁开眼睛吧。” 当雅哈听到说话声时，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等她睁开双眼，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地看见了—— 穿着水手服的沫沫。 “雅哈大人，你是个很好的船长，加油哦！” 少女站在伸手可及的距离，带着甜美的笑容，仰头望着雅哈，纤细的手臂握着小拳头，正比出加油的姿势。 雅哈呆呆地看着眼前，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等她稍微回过神来，沫沫的声音已经重新变回夏夜的声音，神态也回到了平日里那副摸样。 “就是这样……当时本来想跟你开个玩笑，但后来又觉得，老是拿死掉的人捉弄你也挺没意思的，就打算算了。没想到你自己非要刨根问底，那就怪不得我咯。” 说话的同时，夏夜的五官也开始变化，两人的样貌本来就差别不大，仅仅几秒中后，沫沫的最后一丝痕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拜拜咯~”夏夜转身就溜。 “那个……” “又怎么了？”她不耐烦地停下脚步。 “谢谢。”雅哈低声道。 夏夜愣了愣，回了个“哦”字，便转身离开。这一次，雅哈终于没有再叫住她。 …… 她倒不是急着逃跑，而是真的有件事想要试验一下。 出了驾驶室，她沿着楼梯继续往上，来到了舰桥顶层地平台。平台中央竖着一根高高的桅杆，在接近桅杆顶端的位置，架设着一个只有几平方米大的平台，那就是捕鲸船的瞭望台。 在桅杆一侧，焊接着一排金属横杠，一直延伸到瞭望台的位置，这就是通往瞭望台的梯子。 夏夜看着这连个扶手都没有的“梯子”，又望了望大约二十米高的瞭望台，最后决定—— “修叽，把我吊上去。”作为她的好伙伴，修叽当然也上了船。 “没问题，1魔尔。”黑猫报了个价。 “这次没有魔力报酬。” “咦？那我可不……” “可是，你不想去外面吹吹风吗？”夏夜笑着指了指头顶。 修叽愣了几秒，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它点了点猫脑袋，“嗖”地跃上桅杆，脚上的肉垫就像又吸力一般，将它吸附在几乎垂直的桅杆表面。 它迈开优雅的猫步，很快就走到了瞭望台下方，接着，身体变成一根又细又长的触手，一端缠在瞭望台的护栏上，另一端向下延伸，一直垂到夏夜身边。 等夏夜抓住它后，触手又在手臂上绕了几圈，然后才开始收缩，将少女直接吊上了瞭望台。 夏夜翻过护栏，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唐璃正站在瞭望台，正对另一名船员说着话。 “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可以去休息一会，等我通知，你再上来。” “好的，唐璃大人。” 船员胸口的领结是紫色的，说明这是一名瞭望手。 瞭望手跟唐璃说完话，又对刚上来的夏夜点了点头，接着熟练地翻过栏杆，直接跳了下去。 两秒钟后，下方传来“咚”的一声。 夏夜向下一望，发现对方正稳稳地立在平台上，她突然反应过来，对这些签订了“结构强化”的船员来说，从六层楼的高度直接往下跳根本算不了什么。 怪不得桅杆上那个梯子设计得那么糊弄……因为根本不会有人用。 “道友来此何事？”唐璃率先开口。大概是由于四周没有其它人，她又恢复了那中二感满满的说话风格。 “我来这吹风。”夏夜说，“你呢？” “勘察海况。” “哦……那就不打扰了。”夏夜点点头，走到平台的另一端，对趴在头顶上的修叽说：“你先来？” “我先就我先。” “好。” 夏夜说完，抓着黑猫的脖子，将它用力扔出了屏障。 第七十七章 有关魔力流失的一些设想 猫翻滚着飞出了屏障，被屏障外的风吹得向后飘去。 修叽急忙伸出一只爪子，爪子如同橡皮筋一般，一下子伸展到数米之长，牢牢地抓住了桅杆顶端。 这才总算没被吹走，它就像狂风中的风筝一样，在屏障外几米远的地方飘来飘去。 “以太风的感觉怎么样？”夏夜向外面大喊。 猫表示听不到，同时勾了勾另一只爪子，让她赶紧也出来。 出来就出来，夏夜心想自己还怕了不成。 她朝修叽伸出手，修叽会意，另一只爪子倏地变长，伸进屏障，缠住夏夜的手臂，用了向外一甩—— 夏夜的身子“呼”地飞出了屏障。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风好大！ 莫比迪克号如今的时速大约是370公里/小时，因此风速也差不多是这个速度，相当于100米/秒，是十二级台风风速的三倍。 “我……感……觉……脸……都……要……被……吹……变……形……啦……”夏夜一边在嘴里灌着风，一边对修叽喊道。 修叽很不屑地摇了摇脑袋。 “怎么可能？就这点小风。我以前那个世界的风，比这个大多了。”它嘴巴都没张，声音直接在夏夜脑袋里响起，“你的脸和我的脸是一回事，你看我变形了么？” 夏夜看了它一眼，同样学着它通过固体传声：“我看你的毛都快被吹秃啦！哈哈哈哈——啊！” 她才笑到一半，就被修叽一抡爪子，“呼”得扔了出去，就像刚刚她扔修叽一样。 “啊啊啊啊——” 一阵天旋地转，等夏夜好不容稳住平衡，发现德布索塔号已经飞到几百米外去了，而没有了依托的自己，正在向下方掉落。 “你这是在谋杀主人！”她对自己的脑袋喊。 “谁叫你笑我，快回来吧。你那个中二病朋友被吓了一跳，正准备来救你。”修叽通过分身传声道。 “回来跟你算账。” 夏夜说完，将手伸到后腰，轻声念诵：“m--r-h-ts-z-v” 电流般的酥麻传来，当她收回手掌时，指尖上方已经多了一片红色的羽毛。 这是“雷之羽”。 夏夜张开五指，抓住羽毛用力一握，羽毛顿时化为无数道电光，从指缝间飞出，绕到她的身后，在后腰处汇聚成一对翼展两米、通体由红色闪电组成的翅膀。 翅膀轻轻一扇，夏夜整个人化为一道红色电光，眨眼间就追上了德布索塔号。在第一次使用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像鸟一样扇动着翅膀飞行。直到出发前一天试用后，她才终于知道，原来翅膀只是一个装饰，真正飞行时，整个人都会变成一道雷，而飞行的速度，也如同雷光一般快。 要说唯一有什么不好，大概就是解除飞行状态的时候，翅膀一定会绽放成99簇雷电，哪怕没有需要攻击的目标，也一定要进行一次攻击，不能憋回去…… 好在经过试验之后，夏夜已经找到了办法，她用意念锁定前方的一朵云，接着结束了飞行状态。 “全、弹、发、射！！”夏夜十分中二地喊了一声。 99道电光从身后飞出，仿佛少女在背后背了一个导弹发射井一般，它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形的曲线，绕过庞大的捕鲸船，将不远处一朵小山般的云朵击得粉碎。 几乎同时，捕鲸船猛地向旁边一拐，看来是被突然冒出来的电光吓了一跳。 失去翅膀的夏夜又开始自由落体，修姬“咻”得伸出一根触手，卷住她的脚踝，将她扯了回去。 “咚！” 少女以很不雅的姿势摔在了瞭望台上，幸好这具身体远比看起来要结实，除了有点痛外，身上倒是没什么伤痕。 修姬也早已变成一只黑猫，慢悠悠地走到她跟前。 “喵~” 夏夜一翻身坐了起来，问：“以太风的感觉怎么样？” “也就那么回事。”黑猫用舌头舔着爪子，“虽然确实有种要把魔力吹走的感觉，但只要是被我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再吐出来的道理。你呢？” 夏夜抬起手腕看了看，上面的数字依然是-9885，吹了这么久的以太风，1魔尔的透支也没增加。 按照魔力三法则中的第二法则，魔女体内的魔力每天都会减少，而数量则恰好是1魔尔。夏夜甚至猜测过，或许“魔尔”这个单位本身就是根据魔力每天减少的量定下来的。 但对她自己而言，却又是另外一种情况。由于她的魔力一直处于透支状态，因此从来没有自然减少过，或者说，透支的额度从来没有自然增加过。 这看起来就好像这样一种情况：魔女的杯子是一个漏斗，如果里面盛放着水，则每天都会漏一点出去，如果没有里面没有水了，自然也就是不会再往下漏水了。 而这也让她有了另一个疑问：魔女真的需要“消耗”魔力来维持生存么？ 乍一看起来，答案当然为“是”。但若仔细思考，就会发现还这样一种可能： 每天从体内减少的魔力并不是“消耗”掉了，而是“漏走”了，换而言之，魔女实际上并不需要“消耗”魔力来维持生存。 再结合“第三法则”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第三法则：当魔女耗尽体内的魔力时，会死。 可以说，第三法则是让人认为“魔女必须消耗魔力来维持生存”的罪魁祸首，毕竟，如果体内的魔力“耗尽”了，就会死嘛。 就好像汽车油箱里的油如果用完了，汽车就不会动了，一个道理。 但是，如果从另一个角度去理解第三法则，就会发现： 或许魔女想要维持生存，真正需要的不是“消耗体内的魔力”，而是维持“体内有魔力”这种状态？ 换句话说，只要体内有魔力，无论这魔力消耗或不消耗，魔女都不会死。只不过，魔女的杯子又恰好是个“漏斗”，每天都会漏一点魔力出去，所以才会让人误认为：魔女每天都必须消耗一点魔力来维持生存。 毕竟，如果从严谨的逻辑上去推理，就会发现：第二法则和第三法则并不能直接推导出“魔女每天都必须消耗一点魔力来维持生存”这一结论。 虽然也有可能纯粹是夏夜自己想多了，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自己的这些怀疑可能是正确的 因为……格蕾迪被抽干魔力后，临死时“召引”的模样，她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魔女真的需要消耗魔力来维持生存，那么魔力耗尽之时，她们就应该像个能量耗尽的人偶娃娃一样，悄无声息地停止活动。 可“召引”，无论是夏夜亲眼看到的阿斯莫得柱系召引，还是露卡描述的其它柱系的召引，无一例外地都会引发各种各样的异象，这些异象难道不需要能量吗？如果说魔力是魔女的能量，那么对于耗尽魔力的魔女来说，“召引”的能量又是从何而来呢？ 想到这里，夏夜已经隐隐产生了一种想法：或许对于魔女而言，魔力并非生存必须的能量，而是具有别的什么意义？ 第七十八章 大幻梦森罗万象灭法诛仙剑瞳 但想法终究只是想法，没有实验去验证，就永远没法确认它是否是事实。 夏夜只能将这个疑惑记在心中，先考虑刚刚通过试验获得的信息—— 以太风不会让魔力透支的数额增加。 或者可以这么说，因为自己的杯子没有魔力，所以无论被以太风怎么吹，都没有魔力可流失。 从这个角度想，雅哈对她说的“以太风会吹走魔力”，虽然听起来像是一句比喻，说不定其实是事实？ 但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么，这对夏夜而言总是一件好事。 这意味着她可以在以太海中自由来去，而不是非得躲在屏障内。 说起来，捕鲸人应该也有一些办法避免或者延缓魔力被以太风吹走吧？否则的话，上一次船毁之后，雅哈和她的几个同伴是不可能从以太海中回来的。 “夏夜道友？夏夜道友？”唐璃的声音传来。 “嗯？”夏夜猛地回过神，发现二副正站在自己面前，有些担心地望着她。 “道友可受伤？” “没有没有。”她急忙站起来，“我刚刚只是想一些事情想入神了。” “原来如此。”唐璃微微颔首，“道友方才……莫非在试验什么新的术法？” “呃……这倒也不是，我刚才主要是想试试，以太风是不是真的会把身体里的魔力吹走。”夏夜说。 “结果如何？” “还好，总之我有办法，不让它吹走体内的魔力。”夏夜含糊道，接着便反问：“幻璃剑仙呢，以太风会吹走你体内的魔力吗？” 这个问题才是她的主要目的。 唐璃摇头道：“本剑仙体内没有魔力，只有法力。” “那法力会被吹走吗？” “自然不会。”银发少女有些骄傲地轻轻一笑：“本剑仙自有剑罡护体，莫说这区区小风，便是曾经那方世界中的九天罡风，也奈何不了我。” “哦。” 夏夜也无法判断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能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你刚刚不是说在观察海况吗，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么？”她转换话题道。 “有。” “咦，真的有？什么事？” “方才道友的术法颇为新奇，本剑仙的注意力大半都被道友吸引了过去。”唐璃一本正经地回答。 “啊这……” 那不就是光在看我，压根没怎么看以太海嘛。夏夜在心中吐槽。 看到夏夜的表情，唐璃却微笑道：“道友是否在想：本剑仙疏于职责，压根没有勘察海况？” “呃……”夏夜露出尬尴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哈哈哈，无妨无妨。”唐璃自己倒是一点不尴尬，“道友有所不知，本剑仙在‘神识’一道上颇有几分修为，方才虽留心观摩道友术法，但方圆百里之内的空域，也同样在本剑仙的监视之下。” 夏夜：“……” “又比如现在，虽然本剑仙正在与道友聊天，但方圆百里内若有异状发生，本剑仙也立马就能知晓。”唐璃又说。 夏夜心想牛不能都让你吹了，本魔女在这一道上也是建树颇深的，于是神色一正，问到：“幻璃剑仙修习的……莫非是‘无源相控阵大法’？！” 这下子换唐璃皱眉了：“无源相控阵……这是哪一派的术法？本剑仙倒是从未听过。” “这无源相控阵大法的来历颇为曲折，追根溯源，恐怕要从‘电磁老祖’麦克斯韦说起……”夏夜正准备开始向对方灌输一些唯物的电动力学知识，唐璃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又是一变。 “道友且慢！”她举起一只手，示意夏夜先暂停。 “？？” 这下子是夏夜没想到的，莫非自己说的话题对方不感兴趣，又开始进入她自己的妄想了？ 但唐璃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夏夜道友，恐怕我得……改日再来听那‘无源相控阵大法’的来历了。” “呃，到底怎么了？”这是进入另一个电波频道了吗？ 却见唐璃抬起手臂，指向西北方向：“前方90里外，似有鲸群游过。” “鲸鱼？”夏夜一愣之后，立刻发现了问题，“我们这才出发没多久吧？距离德布索塔这么近的地方就有鲸鱼吗？” 唐璃看起来也很疑惑：“倘若是一两头落单鲸鱼，迷途至此，倒也有可能，可大批鲸群现身此处……就只能说是匪夷所思了。” 尽管对方一副认真的表情，可夏夜总怀疑她只是在妄想症发作。她努力向唐璃指的方向望去，自然什么都看不到，毕竟按照对方的说法，鲸鱼远在45公里之外，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人的目视距离。 “我看不到。”她对唐璃说，“我估计这个距离别人也看不到，所以，你准备跟雅哈说，让她指挥捕鲸船追过去看看吗？” 中二病不是神经病，所谓的妄想症只是为了满足内心深处的表现欲，因此一般也不会把事情闹大。所以，唐璃就算在自己面前使劲吹牛，如果要她去跟雅哈说，她多半就会找个借口拒绝，因为万一雅哈真的相信了她的话，指挥莫比迪克号追过去，然后发现什么也没有……她这个二副大概就彻底完蛋了吧？ 夏夜就是这么打算的。 却没想到，唐璃听了她的“建议”，却理所当然点了点头：“若真有鲸群，当然值得追去。不过此事重大，本剑仙还需看得更清楚些……最好大家都看看。”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揭开了自己的眼罩。 夏夜惊讶地看见，那中二感十足的黑色眼罩下，竟有金芒流溢。 唐璃的右眼是与发色类似的银灰色，但她的左眼，那只被掩盖在眼罩下的眼瞳，却有着如同黄金一般的色彩。 与此同时，少女的嘴唇中吐出音节： “v-r-s-c-l-s” 那是魔女文，意为：“真实之眼。” 下一秒，在唐璃头顶上方，一道长约两米黑色的空间裂隙悄无生气地张开。紧接着，一个庞大的球状物体从裂隙中挤了出来。当夏夜看清楚它的模样时，忍不住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那是一只眼球，一只直径超过两米，比唐璃整个人还要大的眼球。 眼球通体漆黑，唯独中间那道竖瞳是耀眼的金色，它自从出现，便如同有自主意识一般，半空中灵活地转动，不停地扫视着四周。 唐璃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掐着剑诀竖在胸前，她的视线在前方的空域中慢慢扫过，随着她的动作，半空中巨大的眼球也停止了四处张望，跟随着少女的视线缓缓转动。 片刻后，唐璃的视线固定在了右前方的某一个角度上。紧接着，夏夜便听见少女轻喝道： “析万物之理，察九天之变——大幻梦森罗万象灭法诛仙剑瞳！” 嗡—— 半空中一声鸣响，竖瞳猛地睁大，无数血丝从瞳孔中蔓延而出，黑色的眼球上顿时布满了密集的金色折线。就在此时，另一幅画面仿佛投影一般，浮现在夏夜的视野前方—— 金色的云海中，有几十条白色的“线”正在飞快延伸——某种生物正在以极高的速度前进，它们撞碎了沿途的云，在云海中留下了如同航迹般的尾迹。 突然，其中一只从“线”中跃起，在半空中舒展开它那优美而庞大的身形。夏夜猛地睁大了眼睛，尽管是第一次见到，但她的心中立刻就浮现出了那个词—— 鲸鱼。 原来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鲸鱼…… 第七十九章 鲸群异动 尽管短短几秒钟之后，跃出云层的鲸鱼就重新落了回去，并激起一大片云雾，将它的身形遮的严严实实。但它的样子，已经深深地留在了夏夜的记忆中。 它是金黄色的，其中背部的颜色较深，如同一副黄金铸造的铠甲，而腹部的颜色较浅，是介于金黄与白之间浅金色。 鲸鱼躯干的形状与穿越前那个世界的蓝鲸非常类似，但它体型比蓝鲸要大得多。夏夜估计，刚刚跃出云海的那条鲸鱼足有60-80米长，而从那些尾迹的大小来推断，它显然还不是其中最大的一条。 除了体型之外，这个世界的鲸鱼还有另一个明显的特征——它们长着翅膀。 那是通体洁白、没有羽毛、形状如同带有许多枝桠的树干一般的翅膀，它们共有两对，长度将近鲸鱼体长的一半，分别位于背脊的中前部与中后部。 飞行时，翅膀如同船桨一般，从前向后缓缓划动，在此期间，枝桠与枝桠之间会浮现出金色的透明光膜，扇起巨大的气流，推动鲸鱼那庞大的身体急速前进。 这便是鲸鱼，庞大的、危险的、而又美丽的生物，德布索塔的捕鲸魔女们趋之若鹜的生物。而如今，这样的生物足足有几十条，排成三角形的队列，在金色云海中穿梭。 这就是唐璃说的鲸群，她说的是真的！ 就在夏夜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眼前的画面突然消失了，她转头看向唐璃，发现空间裂隙已重新张开，正将浮在半空的大眼球缓缓吞没。当空中的眼球消失时，少女左眼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她抬起手，手指在左眼上轻轻一盖，再拿开时，眼罩已经重新出现在了左眼上。 “呼……” 银发少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纤细的身子微微一晃，似乎就要倒下，但她立刻伸手抓住了护栏，借力支撑住了身体。 “你没事吧”夏夜走上前问。 “没事，只是有点累，过一会就好。”唐璃说着，有些无奈地垂首一笑：“大梦幻森罗万象灭法诛仙剑瞳仅仅维持了数息就如此吃力，没想到我幻璃剑仙纵横一界，竟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夏夜：“……” 虽然你刚刚明明念诵的是“真实之眼”，但看在效果确实惊人的份上，就让你把这个逼装完吧。 “刚刚我看到了几十头鲸鱼在云海中疾驰，莫非那就是你说的鲸群？”她顺着话头问。 “不错。” “刚刚那个大眼睛……就是传说中的‘大梦幻森罗万象灭法诛仙剑瞳’吗？竟然能将百里之外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果然名不虚传。” 唐璃露出一丝自傲的微笑，却接着又摇了摇头：“如今大梦幻森罗万象灭法诛仙剑瞳威力十不存一，若是在其巅峰之时，远至千里之外，细如纤毫之末，无不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这样啊，不愧是你。” 夏夜勉强附和了一句，又接着问到：“那为什么我也能看见？” “我将我之所见，通过幻术投影至你们眼前，因此你们也能看到。虽然你们看到的是幻觉，可其中的内容，又是百里之外的真实景象。” “幻术？” “不错，大梦幻森罗万象灭法诛仙剑瞳的作用，可不仅仅只有望远。” “你刚刚说‘你们’，难道除了我之外……” “除夏夜道友之外，船长、二副等人也都看到了此番景象。因此，不如我们现在就一同下去，与她们商讨接下来的对策吧。”唐璃微笑着说。 “就依幻璃剑仙安排。” 夏夜心悦诚服地点点头，让修叽变成触手，卷住她的腰，将她从瞭望台上垂下，接近下方平台时才放开。接着，修叽重新变成猫，直接跳了下来，轻巧地落在她的脚边。 “走吧，我们去找雅哈……咦，幻璃剑仙？”夏夜一转头，才发现唐璃竟然没有跟来。 再抬头一望，这才发现银发少女仍然站在瞭望台上，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幻璃剑仙，幻璃剑仙？” “咦，啊，抱歉，刚刚……走神了。” “那快下来吧，我们去找雅哈。” “唔……道、道友可先行一步，本剑仙随后就来。”唐璃的表情有些尴尬，脸颊似乎也有点泛红。 夏夜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幻璃剑仙你……该不会下不来吧？” “才、才没有！怎么可能！区区、区区这一点高度。呜……只不过、本剑仙刚刚用完‘大梦幻森罗万象灭法诛仙剑瞳’，神识有些透支，稍等一会就好……” 哦，说中了。 看着慌忙解释的少女，夏夜顿时心知肚明，再仔细一想，似乎从刚刚开始，唐璃的手就一直紧紧握着护栏。 看来使用“真实之眼”后真的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吧？说起来，“真实之眼”的效果有这么夸张吗？ 在此之前夏夜也见过露卡用“真实之眼”，那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单片眼镜，用来观察对方体内的魔力，可唐璃这个，看起来完全就像另一个东西。或许是高阶的？又或者是高适应性带来的特殊效果？ 这个问题以后再慢慢了解吧。 “幻璃剑仙，要不……我让修叽带你下来吧？”夏夜指了指身边黑猫，而修叽这次出人意料地配合，很乖巧地“喵~”一声。 唐璃看了看夏夜，又看了看可爱的猫咪，最终点了点头：“那、那就麻烦道友了……” 夏夜就等她这句话，立刻说到：“修叽，上吧！” 于是黑猫变成触手，“嗖”地向少女卷了过去。 “咿——等等……这是什么魔物？！” “幻璃剑仙放心……”夏夜努力忍着笑，喊道：“它是在下的灵宠，没有恶意的，放心让它带你下来便是！” “可是……滑腻腻的、冰凉凉的……好奇怪……哈、哈哈哈……不要……我的腰怕痒……” 尽管少女说着“不要”，可连站都站不稳的剑仙显然不是触手的对手，修叽就像搬运夏夜那样，卷着少女盈盈一握的纤腰，将她运了下来。 咚—— 少女以一个不太美观的姿势摔在地上，就像之前夏夜被修叽拖回到瞭望台上时一样。 “呃……幻璃剑仙，不好意思，在下没想到你这么怕触手，你没有受伤吧？“ “没事，我没事…我、我才不怕触手呢！”唐璃飞快地从地上爬起来，“我们快去见船长吧。” “嗯嗯。” “喵~” ……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前方偏右大约24海里处，有一队庞大的鲸群经过，速度估计120-150节，只要我们现在追上去，只用大概半个小时，就能追上它们……” 雅哈一边说着，一边在海图上标出鲸群和莫比迪克号的位置。尽管发现了一大群鲸鱼，她的语气中却没多少欣喜的意味，反而有些……担心？ “那么，大家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吗？”雅哈说完，抬头看向众人。 第八十章 蛾兽 “如此大规模的鲸群，出现距离德布索塔这么近的地方确实很反常，要是天天都有这种事，我们现在应该已经住在上城区了。”大副说完，所有人都不由得笑了出来。 “虽然很反常，但我认为终究是一件好事。”她接着说道：“只要追上去捕杀一两条，接下来无论找不找得到那头白鲸，我们这一趟的魔尔都有了保障。” 此话一出，众人都纷纷点头，包括一心想捕猎白鲸的雅哈，以及表面上“不差钱”的夏夜。毕竟，没有人会跟魔尔过不去。 “你的意见呢？”雅哈又看向轮机长。 “燃料，好事。”这一次轮机长竟然说了四个字。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捕杀到了这鲸群中的鲸鱼，接下来燃料就不是问题了？”雅哈再次帮她翻译道。 “对。” “好，二副你呢？” “本……我当然没有意见，毕竟还是我发现的呢。”唐璃看上去状态已经恢复了。 “好，那么……”雅哈最后看向了夏夜。 “我有意见！”夏夜十分有精神地大喝一声，成功将驾驶室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夏、夏夜小姐，就算你反对，也不用……不用喊那么大声，会影响到舵手驾驶的。”大副弱弱地提醒到。 “嗯嗯，我下次注意，美丽（而且胸部很大）的大副小姐。”夏夜笑眯眯地说。 “咦……美丽什么的……唔、不过……谢、谢谢……”大副顿时脸红了。 “你要说就快说吧，到底有什么反对意见？”雅哈催促。 “要说我有什么反对意见，其实也没有。”夏夜摊摊手，“毕竟我又不懂捕鲸。” “你——”雅哈顿时露出一副想把夏夜按在地上摩擦的表情。 “但是……”夏夜赶紧说道：“雅哈船长应该是有其它意见的吧？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有疑虑，所以就先帮你提出来咯。” 她这么一说，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了雅哈。 雅哈犹豫了片刻，终于点点头：“没错，我认为贸然追过去，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大家都没有出声，等着她继续往下讲。 “首先，大家应该都知道，因为这几年捕鲸行业兴起，德布索塔10000海里内的空域已经很少有鲸鱼出没了，更不要说鲸群。在这么近的地方发现鲸群，这很异常，而在以太海中，任何异常都可能代表着致命的危险。 “第二，这些鲸群的速度太快了，我估计有150节，而正常情况下，鲸群游曳的速度不会超过80节。所以，我感觉……它们就像在躲避什么东西的追击一样。” “有没有可能是别的捕鲸船在追猎？”夏夜问。 “如果是别的捕鲸船遇上了这么大一群鲸鱼，只会被它们围攻到船毁人亡。”雅哈说。 “那为什么我们敢去追它们？” “因为我们这艘船是特别改造过的，无论火力还是吨位都比普通捕鲸船大得多。” “哦……这么说的话，还是本小姐的功劳咯？” “……你要这么说也没错。” 大副也提出了疑问：“雅哈船长，你认为是什么东西在追逐它们呢？” 雅哈点点头：“这就是我的第三点理由：我担心是蛾兽在追逐它们。” 蛾兽。 听到这个词，大家都面露疑惑。 “蛾兽会有什么危险？而且我从没听说过它们会捕猎鲸鱼。”大副说完，其它人也轻轻点头，表示赞同。 但雅哈语气肯定地说：“会。” “船长你……看到过？”大副问。 “就在上上次出海，我们看到了一头鲸鱼被一群蛾兽围攻而死，所幸我们趁着它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我们身上前，及时返航逃回了徳布索塔。”雅哈沉声说。 怪不得那次雅哈没捕猎到鲸鱼，夏夜暗想，而再后来的那一次，他就遇到那头白鲸了。 “我也曾遇到过那些妖兽。”唐璃皱眉说道，“尽管模样狰狞，可要说实力，并不足以为惧，即便成群结队而来，我一人也可将其全部斩杀……它们真能猎杀鲸鱼？” 轮机长突然开口：“差异、大。” 雅哈：“轮机长她说，不同蛾兽之间的差异很大。其实我们可以仔细想一想，近年来入侵徳布索塔的蛾兽一只比一只厉害，据说上城区最近都需要派6级以上的大魔女去处理。假如是那种蛾兽，难道还猎杀不了鲸鱼吗？”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顿时都不吭声了。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夏夜：“那个……谁能跟我说一说，蛾兽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上次听到蛾兽这个词，还是在被格蕾迪打劫的时候，那时她就没弄明白，蛾兽到底是一种什么生物。 但此时一提出这个问题，除了雅哈之外，所有人都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她，仿佛在说：你为什么连蛾兽都不知道？ “我原本是知道的，但因为一些意外，我忘记了不少事情。”夏夜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很淡定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唐璃似乎立刻就接受了这样的设定。 其它人也默默点头，算是相信了夏夜的解释。 “夏夜小姐，所谓‘蛾兽’，就是我们对所有从天穹之外入侵进来的怪物的统称。” 二副耐心地讲解到：“它们无论是模样、还是实力都差异极大，要说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它们全都对我们这个世界趋之若鹜，总是不惜任何代价地想要钻进来，哪怕进来之后就会被我们全部灭杀，也依然前赴后继，就如飞蛾扑火一般，因此才被过去的魔女们命名为‘蛾兽’。 “过去的蛾兽都很弱小，大多数魔女都能很轻易地将它们杀死，但最近一两年，入侵的蛾兽似乎越来越强大了，侵入徳布索塔的蛾兽已经需要上城区的大魔女去对付，不过在以太海，似乎还没有人遇到强大的蛾兽……除了刚刚雅哈船长提到的那一次。” 夏夜听完，说到：“不只是雅哈船长，就在不久之前，我遇到了一个叫格蕾迪的捕鲸人，她说她的船就是因为被蛾兽攻击，毁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了几分。如果说雅哈遇到了一次还能算特例，但其他捕鲸人如果也遇到了同样的事，那恐怕说明，如今这片空域遇到危险的蛾兽的概率并不小。 “那个格蕾迪在哪，你回去后还能找到她吗？”雅哈问。 “她破产了，那时想打劫我，所以死了。”夏夜回答。 雅哈顿时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她才重新开口道：“所以，现在我们面临的情况是：如果改变航向，前去追击那片鲸群，我们应该至少能捕猎一两头鲸，收获2-4万魔尔的鲸油，但同时，也有可能正好撞上危险的蛾兽，最后船毁人亡。但如果我们放弃，就相当于看着眼前的魔尔白白跑掉，同时由于缺乏燃料，之后寻找白鲸的难度也会增加。 “追上去，或者不追上去，二选一，我想听听每一个人的想法。” 第八十一章 火中取栗 雅哈这么一说，大家反而沉默了，当真正面临两难选择的时候，下决定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 夏夜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所有人都不吭声，于是自己先举起了手： “我……” “你不用说了。”才说一个字，雅哈就将她打断。 “？？？”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反而希望遇到那些蛾兽吧？所以你肯定会选择追上去。” “你真了解我。”夏夜“嘻嘻”一笑，又将手放下了。 于是现场又恢复了一片沉默。 雅哈环视了一圈，突然开口道：“有一件事，我想要提前说明。其实对我而言，我比你们中的任何人都想要去追那片鲸群——因为我是一个破产的船长，我比你们任何人都需要魔尔，哪怕因此而死，我也想冒险试一试，因为这一次我不能再空手而归，否则等待我的同样是死亡。 “所以，我本可以不提蛾兽的事，这样所有人都不会犹豫，立刻就会做出追上去的决定……但我不能这样做，因为我是莫比迪克号的船长，必须对这条船上的所有人负责，我至少要让你们知道，接下来可能会面临什么样的情况，而不是让你们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踏入死亡的陷阱。 “我说完了，现在，你们可以说出你们的选择了。” 这一次，很快就有人开口了。 “我建议追上去。”大副说，“如果一点风险都不敢冒，还捕什么鲸？再说，就算真的遇到了蛾兽……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大副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似乎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但当夏夜转头看向她时，这股气息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也建议追上去。”唐璃接着开口，“待会我再上去监视，只要蛾兽出现在30海里内，我立刻就可以发现它们的踪迹，只要提前有准备，打起来就不会被动。” 最后是轮机长发言，她只说了一个字：“追。” 这回不用雅哈讲解，大家都明白她的意思。 “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追上去！”雅哈点头说道，“捕猎开始后，我们快进快出，猎杀一到两条，收割完鲸油后，就立刻向着群岛的方向撤退。万一真的遭遇蛾兽，如果不是太强，将把它们杀光，如果棘手，就想办法甩掉它们。” “大副，通知全体船员在20分钟内做好捕鲸准备。” “二副，监测鲸群和蛾兽，如有新的情况，及时向我报告。” “轮机长，接下来，我们随时可能开启加力，让你的人做好准备。” “好了，大家都行动起来，四万魔尔的鲸油在等着我们！” “舵手，右舵15，前进三，加速到250节。” …… 急促的铃声在船内响起，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忙碌却不混乱。夏夜看着雅哈发出一条又一条命令，直到一切安排都落定，她才问： “我呢？” 雅哈扭头看了她一眼：“你会帮我们？” 夏夜轻轻一笑：“视情况。” 雅哈想了想，才说：“以莫比迪克号和船上这些人的力量，猎杀一两头鲸鱼应该轻而易举，但如果真的遇到非常棘手的蛾兽，我希望你能帮我们，” “我知道了。” …… 20分钟转眼间就过去了。 透过驾驶室的窗户，夏夜看见炮手、测距手和装填手都已在炮盾后就位，其它船员却被命令暂时待在船舱待命，想来有什么讲究。 这时，位于轮舵一旁的传声话筒中传来唐璃的声音： “距离鲸群还有20海里，鲸群的速度和前进方向均未发生改变。” “收到。”雅哈回复，接着发出命令：“主、副炮各装填延时霰弹一枚，除非听到我的命令，不准发射。鲸群进入目视距离后，开启加力。” 和其它捕鲸船不同，莫比迪克号除了在前甲板安装有一门主炮，在后甲板上还安装着一门副炮。 得到雅哈发出了的命令，装填手立刻从埋在甲板下的弹仓内抽出一只金属圆筒，圆筒的长度比装填手本人还高，闪着银色光泽的外壳上印着一个由若干红色圆点组成的图案，夏夜曾经问过雅哈，知道每一种炮弹都有一个专门的标志，而这个图案代表着延时霰弹。 每枚捕鲸炮炮弹的重量都将近100公斤，是过去那个世界中155毫米榴弹炮炮弹的两倍。但凭着“结构强化”契约的力量，看上去细胳膊细腿的少女轻松将炮弹抱了起来，三两步跨到炮管后，干净利落地将金属圆筒推进了炮膛。 就在此时，身边再次传来报告。 “船长，已目视发现鲸群！” 夏夜睁大眼睛向前方眺望，很快在极远处发现了一道道白线，它们正从左至右缓缓延伸，那正是鲸鱼划出的航迹。 与此同时，雅哈已经再次发出命令： “右舵5，前进四，开启加力！” 大约十秒钟后，船尾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莫比迪克号再次开启了加力，在抖动的仪表台上，夏夜看见空速表的指针正向右移过一个又一个的刻度，直到接近红色区域的边缘才缓缓停止。 那是……330节！莫比迪克号的速度已经临近了它的极限。 捕鲸船距离鲸群已不到10海里，按照目前的速度和航向，只需不到两分钟就能恰好将它们拦腰截住。 以太冲压推进器巨大的轰鸣声显然已经惊动鲸群，十余秒后，低沉的鸣叫声从远处传来，这声音穿透了推进器巨大的噪音，钻进所有人的耳朵。夏夜一听到它，情绪竟莫名其妙地低落了下去，整个人想要就地躺下，不再动弹，哪怕因此而死也无所谓。 但紧接着，一股冰冷且微带刺痛的感觉就从杯子中蔓延开来，扎入她的神经，令她精神一振，方才那股低落的情绪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咦……刚刚那是？”她问。 “鲸鱼的鸣叫声自带的特殊效果。”雅哈解释道：“它们就是靠这种方法捕食的，先用叫声让以太海中的杂鱼群无法动弹，再轻而易举地将鱼群吞进肚子里。但这种手段对我们魔女无效，杯子会自行将声音带来的效果清除掉。” 原来杯子还有这种作用……这又是一个自己丢失掉的知识。夏夜暗想。 “既然它们的捕食手段对我们无效，那岂不是任我们宰割？”她又问。 “怎么可能？”雅哈摇头：“刚刚发出的鸣叫根本就不是针对我们的，那是鲸鱼之间正在交流，你看，它们来了——” 顺着雅哈手指的方向，夏夜看见呈楔形队形前进的鲸群中，分离出三道航迹，朝着捕鲸船迎面扑来。 第八十二章 结构强化 “它们只分出了三条鲸鱼来拦截，而不是整个鲸群一拥而上，这不是个好消息。”雅哈望着远方的航迹，对夏夜说。 “为什么？” “因为对鲸鱼而言，魔女即是猎人，也是猎物，装满魔力的杯子对它们来说是非常可口的食物。因此，虽然落单的鲸鱼遇到捕鲸船只能逃走；但如果是鲸群，它们一般都会一拥而上，争抢猎食我们这些‘猎物’。 “但现在，它们仅仅分出三条鲸鱼来拦截我们，这说明相比起猎食，它们还有更加紧迫的事——而这件事，有可能就是逃命。” 雅哈解释完，对传声筒喊到：“二副，报告那三条鲸鱼的速度和距离。另外，有没有发现蛾兽的踪迹？” 几秒钟后，唐璃的声音传来：“绝对速度120节，相对速度450节，距离8海里，正在迅速接近……30海里范围内仍然没有发现蛾兽的踪迹。” “奇怪。” 雅哈皱起了眉头，如果蛾兽还很远，鲸群显然不用这么急着逃跑，但如果已经很近，它们又在哪里？ 但眼前的状况已容不得她多想，8海里，这已经进入鲸鱼的攻击范围之内。 “1、2号结构师进入同步强化状态，维持时间60秒，60秒后由3、4号结构师接手。”雅哈发出命令。 几乎同时，夏夜看见两名魔女走到炮塔两侧，她们没有穿鞋袜，赤脚踏在金属甲板上。两人将双手交叠于胸前，开口时，整条船上的金属也“嗡”地震颤起来，与两位魔女同步“念诵”魔女文： “s-tr-t-c-n-f-t” 它的含义是“结构强化”。 下一秒，两名魔女之间出现了数十道半透明的丝线，它们没有重量似的悬浮在空中，每一道都张成饱满的圆弧形，夏夜第一眼看到它们，就立刻联想起了原来那个世界中，磁铁两极之间的磁力线。 但磁力线不过是人类为了便于理解磁场虚构出来的东西，而眼前这些丝线，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就在两人之间被丝线连接后不久，更多的丝线从捕鲸船的各个位置冒出，划过一道道长长的弧形，连接到两名魔女身上。 就在此刻，迎头冲来的三头鲸鱼身上，突然亮起了刺眼的金色光芒。 紧接着，夏夜看见上百道金色的光束，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同时射上了高空！ 转眼间，这些光束就到达了轨迹的弧顶，它们在那里停留了不到一秒，接着，便如同发现猎物的猎鹰，朝着捕鲸船的方向径直扑了过来。 “鲸息！” 舵手大叫一声，下意识就要转动轮舵—— 但雅哈一伸手，牢牢抓住了舵盘： “等等。” 她仰头盯着天空，直到等到光束从最高的位置下降了将近一半，才猛地一推轮盘： “右满舵！！”她吼出命令。 轮舵在舵手手中飞快转动，很快被向右打到底。以330节航速高速前进的莫比迪克号猛地向右倾斜，在金黄色云海中拉出一道圆弧形的白色航迹。 随着捕鲸船的变向，半空中的光束也跟随着改变方向，一道道笔直的轨迹开始出现弧度，但它们的高度已经太低，速度又太快，位置相对边缘的那些已经注定无法在命中目标。 一秒钟后，第一道光束落在了莫比迪克号左舷外十余米的地方，将厚厚的云层穿出了一个大洞。 紧接着，更多的光束如同金色的箭雨，从空中密集落下。 雅哈的指挥让捕鲸船避开了大部分光束，但剩下的仍命中了满舵转向中的舰体，当第一束落在前甲板上时，光团随着“砰”的巨响炸了开来。 尽管动静很大，但船体只是微微抖动了一下，夏夜看向被命中的位置，发现那里一片焦黑，如同被雷击了一般，平整的甲板上多出了一个浅浅的凹坑，但也就是仅此而已了——看似威猛的金色光束竟然连甲板都没能击穿，更不要说破坏下层的舱室。 在此之后，捕鲸船各处又接连被十几道光束击中，但每一发都没能造成太严重的破坏。夏夜突然意识到，这正是“结构强化”契约的效果，而且只有同步强化，才能完成如此高强度的强化。 “结构强化”是“派蒙”柱系的契约，最高位阶为8阶。 通过出发前从露卡那获得的说明，夏夜知道“结构强化”从第4阶开始，便会增加一个名叫“同步强化”的能力。只要立契人的身体与任何广义上的机械结构保持接触，便可以通过使用“同步强化”，在一定的时间内，极大幅度地提升自身与机械的物理强度，但与此同时，这两者中任意一方所承受的损伤也会被共享。 同时，如果有多名相同位阶的立契人同时使用“结构强化”，那么，它们所形成的整体的强度，还能够得到更进一步的提升，但这种提升随着人数的增加，效果会变得越来越不明显。 签订了4阶或以上“结构强化”契约的魔女，在捕鲸船上被称为“结构师”，她们是保证捕鲸船不被鲸鱼轻易击毁的关键，也是捕鲸船上最重要的岗位之一。 在普通的捕鲸船上，一般只有两名结构师彼此进行轮换，而莫比迪克号足足带了五名，因此能够非常奢侈地采用2+2的轮换方式，也就是每一轮都安排两名结构师同时对舰体进行强化。 这么做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被捕鲸人称为“鲸息”的光束甚至没能击穿莫比迪克号的装甲，至于与船体“共享伤害”的两名结构师，除了在腰部和大腿上有几处轻微的淤伤外，身体上也没有任何更严重的伤痕。 ……至于为什么夏夜能看见对方腰部的淤伤，是因为经过十余道鲸息的攻击后，两名结构师身上的水手服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 尽管布料作为一种纺织结构，同样能够得到结构师普通程度上的强化，但由于不是机械，无法获得“同步强化”的特殊强化效果，因此，相比起结构师本人，她们身上的衣裙反而要脆弱得多。 轰！！！ 又一道鲸息命中了前甲板，正好砸在站在炮塔右侧的结构师身上。 第八十三章 勇气 夏夜差点以为自己会看到非常血腥的场景。 但事实很快就告诉她，在“同步强化”的状态下，少女的身体就和捕鲸船的舰体一样坚固。 舰娘现实版了属于是。 当金色的光芒褪去后，那名结构师除了头发有点炸毛，胸口多了一块浅浅的伤痕外，便再也没有其它损伤。 但她身上的水手服就没有那么坚固了。 无论是大翻领的上衣还是百褶小短裙，都已经彻底化成了灰。 因此，带着些许伤痕的身体也彻底变成了无法正经描写的状态。 太怪了，没想到结构师竟然是这种职业，你们魔女总爱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给人惊喜，简直无法直视……呃、再看一眼… …… 就在夏夜胡思乱想的时候，莫比迪克号已经成功扛过了第一轮鲸息，与三条鲸鱼之间的距离，也只剩下不足4海里。 “左满舵！”雅哈发出命令。 舵手飞快地转动轮舵，将它向左打死。捕鲸船在剧烈的抖动中渐渐回正，紧接着又向左倾斜。向右弯曲的航迹转而向左延伸，在云海上画出一个巨大的“s”形。 鲸鱼身上再次亮起金色的闪光。这一次的距离比上次更近，夏夜总算看到，原来光束是从它们的背脊上射出的，就在它们飞上天空的同时，雅哈再次大喊： “回正船舵！对准那三头鲸鱼前进！” 捕鲸船的轨迹再次变化，它不再转向，而是笔直地朝着前方的鲸鱼冲去。根据上一次的经验，夏夜已经知道鲸息带有一定追踪能力，只有在它们下落的后半段突然变相，才有可能躲过它们的打击。 但这一次雅哈没有这么做，她在鲸息发射前就扭转了船头，然后——似乎已经不打算再做任何机动，准备就这样笔直地冲向三头鲸鱼。 转眼间，金色的光束已经越过了最高点，开始朝着捕鲸船落下，当它们下降到接近一半时，一直盯着天空的舵手终于忍不住喊道：“船长，我们可以转向了吗？！” “我们不转向。”雅哈镇定地说。 “什么？！” “不转向。还有，掌舵时不要一直看天，看前面。” 舵手下意识地向前望去，立刻又被吓了一大跳。 “快撞上了！” 她大叫一声，双手忍不住又要转动舵盘。雅哈早有预料，单手将轮舵牢牢抓住： “我说了，我们不转向。”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夏夜，到这时才总算看懂了雅哈的计划。 当鲸鱼第二次吐出鲸息时，捕鲸船距离它们已不足4海里，按照双方之间高达450节的相对速度计算，只需要大约50秒，两者就会迎头撞在一起。 而鲸息是一种高抛弹道的攻击，从发射到最终落下需要大约30秒的时间，同时，尽管它拥有一定的追踪能力，但本质上依然是一种范围攻击。 因此只要雅哈笔直冲向鲸鱼，当鲸息落下时，双早已面对面地贴在一起，倘若鲸鱼执意引导鲸息攻击莫比迪克号，最终将不可避免地误伤到它们自身。 “放松，菜鸟。”雅哈拍了拍浑身僵硬的舵手的肩膀，“鲸息不会落在我们头上。” 仿佛在验证她的话一眼，天空中朝着捕鲸船落下的光束突然纷纷转向，向船后方的空域落了下去。 舵手张大嘴巴望着天空，总算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雅哈吼声就在她耳边炸开： “把舵抓牢了！一寸也不许挪！全体人员—— “准——备——撞——击——！！！” 前方，鲸鱼那小山般的身影已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夏夜可以清晰看见那如同巨型风车叶片一般交替划动的骨翅，那仿佛黄金铸造而成的流线型身体，还有那密集排列在头部、足足有几十颗之多的幽蓝色眼瞳—— 两者之间已不足一公里，只需要再过几秒，就会头对头地撞上！ 莫比迪克号的船头，是锋利而坚固的冲角；而鲸鱼……它的头骨显然没有经过“结构强化”后的冲角硬。 呜———— 伴随着一声不甘的鸣叫，鲸鱼扇动翅膀，庞大的身体吃力地向左侧变向，它终究不敢和捕鲸船迎头对撞，尽管那样做可以截停捕鲸船，从而让它的同伴获得绝佳的攻击机会，但这很可能需要以它的生命作为代价。 就在这一瞬，夏夜心中浮现出雅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冲角一件威力巨大的武器，但前提是，使用这件武器的船长，具有带着全船冲向鲸鱼的勇气。” 在这场勇气的对决中，雅哈显然成为了胜利者，而鲸鱼立刻就为它的胆怯付出了代价。 双方之间的距离太近，速度太快，而鲸鱼的身躯又太过庞大—— 轰！！！ 船头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右一摆，船体几乎倾斜到了倾覆的边缘，夏夜发现自己双脚离地飞了起来，所幸双手牢牢抓着立柱，否则整个人早已被甩出了驾驶室。 在这种情况下，撞击发出的巨响反而成为了最不值得关注的事。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与捕鲸船交错而过的庞大的身躯，下一秒，大股液体从船头下方喷涌而起，顿时将前甲板染成了金色。 “它受伤了！！”反应过来的船员们发出欢呼。 尽管冲角没能直接刺进鲸鱼的头，但它依然像刀刃一样，沿着侧面一路划开了鲸鱼的腹部。 鲸鱼发出震耳欲聋的悲鸣，竭力想将身子从冲角上抽离，但倒倾角设计的冲角一旦嵌进身体，就很难再被摆脱。以太冲压推进器发出愤怒地咆哮，推动锋利的冲角，一点一点地切开鲸鱼那坚韧的表皮和血肉。就在船员的一片欢呼声中，始终注视着前方的雅哈突然大喊一声： “当心！” 前方，带着金色光膜的白色骨翅缓缓垂了下来，那是位于背脊中后部的那一只，它就如同一颗倒下的参天巨树，正好横在捕鲸船的前方。 这或许只是恰好，又或许愤怒的鲸鱼真的想用自己的骨翅拦下捕鲸船，但无论原因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 “右满舵！”雅哈几乎瞬间就发出了命令。 沉不住气的舵手在她喊出“yo——”的时候就已经飞快地转动舵盘，几乎同时，雅哈一伸手，将操纵水平舵的拉杆向后拉到了底。 船头开始向右上方抬起，从鲸鱼体内挑出的同时带起大蓬血液，液体噼里啪啦地打在甲板上、窗户上，如同黄金熔成的雨。紧接着，莫比迪克号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骨翅上。 第八十四章 熄火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大噪声从船底传来，多亏雅哈的指挥，整艘船没有正面撞在坚固的翼梁上。那样的话，鲸鱼的翅膀或许会被撞断，但捕鲸船也会被彻底截停，成为另外两条鲸鱼的靶子。 莫比迪克号的船底擦着翼梁抹了过去，坚固的船体撞断数十根从翼梁上伸出的“枝桠”。捕鲸船和鲸鱼就像两个骑马对冲的骑士，出手的机会只有彼此交错的那一瞬，接着就会相互分开。 在这一轮交手中，显然是莫比迪克号占据了上风。 就连雅哈的脸上，也缓缓咧开了笑容，她正要开口发出下一条命令…… 砰——！！ 一声巨响突然从船尾处传来，与此同时，正在向右上方转向的船头，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左偏转。 雅哈还没来得及发问，传声筒中就传来轮机长的声音：“左发停车！” 四个字，说明情况很严重。 驾驶室看不到推进器的状况，雅哈只能再问：“什么原因？！” 几秒钟后，另一名轮机室船员的声音传来：“是翼骨！有一截翼骨卡进左推进器里了！” “xxx！！”雅哈骂了一句夏夜听不懂粗话。 “右舵15，将方向回正！水平舵俯角10，把船头压下去！” 舵手迅速照办，左推进器停车后，莫比迪克号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而速度意味着浮力，捕鲸船靠着惯性滑行了一段距离后，便开始不受控制地掉高度。 “报告速度，舵手。” “150节。” 当德布索塔号的速度低于170节时，就必须撑起气囊才能维持足够的浮力，但一旦这样做，就意味着彻底放弃了机动性。 这在另外两条仍毫发无损的鲸鱼面前，无异于饮鸩止渴。 雅哈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大副的报告声就传来：“1号结构师已无法再维持‘同步强化’。” “换3、4号。”她毫不犹豫地说。 夏夜向前甲板看去，发现炮塔左侧的结构师已倒在地上，正痛苦地蜷缩着身体。 “同步强化”确实能够将船和结构师强化到远超常理的程度，但这种状态所能吸收的伤害终究是有限度的。一旦超出了某个阈值，“同步强化”状态就无法再维持，而结构师也会在阈值被突破的瞬间承受巨大的痛苦。 因此，雅哈才尽可能地避开鲸息的攻击，原本这两名结构师都不会被突破阈值，但与翼梁的撞击、推进器因为被翼骨卡住而停车都是意料之外的情况，船体也因此承受了更大的损伤。 立刻有船员冲上前甲板，将1号结构师抱回船舱，而2号也在另一名船员的搀扶下离开了甲板。3、4号结构师迅速补充到她们空出的位置，准备与捕鲸船重新建立“同步强化”状态。 就在这时，话筒里传来船员的声音：“轮机长离开了屏障！” “什么？她准备做什么？！” “她说、她说‘我、拔出来’……”船员结结巴巴的说。 雅哈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急忙喊道：“3、4号结构师停止进入‘同步强化’！” 她的声音通过传声筒传到下方，正要念诵魔女文的3、4号结构师顿时停了下来。 “去个人看看船尾是什么情况。”她紧接着对身边的船员说。 船员点头，刚要离开，却被夏夜突然叫住。 “我让我的猫去吧。”她对雅哈说。 雅哈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好。” 夏夜对挂在肩膀上的黑猫低声吩咐了几句，修叽点点头，以极快的速度窜出了驾驶室。猫只花了几秒就跑到了船尾，通过视野共享，夏夜立刻看到了这里的情况。 首先映入视线的，是一道道形似磁感应线的半透明线条，夏夜立刻明白了为什么雅哈要叫停3、4号结构师的同步强化——因为已经有别的人先一步进入了“同步强化”状态。 修叽的视野又向船舷外侧挪了挪，这下子终于可以看见挂在船尾的推进器了。夏夜愕然发现，穿着黑白双色丝袜的轮机长，正整个人抱在圆筒状的推进器上！ 而“磁感线”正是从她身上延伸出来的，她竟然也是一名结构师，如今显然已进入了“同步强化”状态。 “你的猫看到了吗？”雅哈有些焦急地问。 “看到了……”夏夜依旧有些难以置信，“轮机长她……正趴在那台熄火的推进器上，已经进入‘同步强化’状态……她这是想做什么？” “她想重新启动左推进器……”雅哈说。“二副，告诉我捕鲸船与三条鲸鱼分别的距离。” “550米，1.9公里米，2.2公里。” “已经到鲸息可以发射的距离了。”雅哈喃喃一句，沉思几秒后，发出了新的命令：“左满舵，把船横过来！主副炮准备向左舷射击！” 只剩一个推进器的莫比迪克号再次开始转向，正常工作的右推进器对船体持续提供着向左旋转的力矩，此时再叠加左满舵的舵效，船身很快就横了过来，左舷正对着三条鲸鱼。 现在，驾驶室里的人已经可以通过侧面的窗户看到它们。除了那条受重伤的鲸鱼没有动弹外，另外两条都在竭力转向。它们与莫比迪克号交错而过后，处于背对捕鲸船的状态，而要引导鲸息准备击中目标，必须让目标进入矩阵眼的视野范围之内。 就在所有人都盯着鲸鱼的时候，夏夜却通过修叽的视野看着轮机长。尽管如今捕鲸船的航速“只有”150节，可由此产生的强风也足以将一个人从推进器上吹下去。 但轮机长似乎有办法“吸”在推进器上，尽管她那黑白两色的头发已经被吹得近乎水平飘动，可身子竟然慢慢地爬了起来。 由于推进器外壳那近千摄氏度的高温，她身上的丝袜和水手服都被烧出了大大小小的破洞，她本人倒是毫发无伤，尽管皮肤有些发热似的泛红，但并没有任何被灼伤的痕迹。 少女弓着身子，顶着强风，一点一点地挪到推进器的进气口边缘。通过修叽的视野，夏夜早已看到有一根碗口粗细的白色骨头从进气口插进了发动机内部，只剩下大约半米长的一截在留在外面，那想必就是船员口中的翼骨——那些从翼梁上延伸出来的“细小”枝桠。 她不由有些好奇，轮机长准备怎样排除这个故障。 既然是轮机长，或许签订了“定向爆破”之类的契约吧？应该可以用这个能力将翼骨炸成细小的碎片，同时不损伤推进器的内部结构…… 正当夏夜这样猜测的时候，她看见轮机长半跪下身子，双手抓住露出来的那一截翼骨，然后，开始用力向外拔…… ？？? 原来你准备用这种方式解决么？ 第八十五章 四万魔尔 轮机长用力拔了一会，卡在推进器里的翼骨依然纹丝不动，她歪头想了想，大概是觉得这个姿势不好使力，干脆双手抓着翼骨露出来那一端，整个人都翻到进气口前方，双脚抵在进气口的边沿上，向拔河一样，再次尝试将翼骨拔出来。 喂喂喂，你这个姿势，就算把翼骨拔出来了，人也掉下去了吧？ 可吐槽归吐槽，翼骨竟然真的被轮机长用手一点点地拔了出来…… 看起来要大力出奇迹了。 “推进器那边怎么样了？”雅哈问 “快修好了。”夏夜说，“我让我的猫再帮她一把。” 船尾处，修叽突然变成一根触手，一端缠在船舷的护栏上，一端倏地向轮机长伸出，紧紧缠住了少女的纤腰。 “你，谁？” 轮机长明显吃了一惊，但双手依然牢牢抓着翼骨没有放开。 下一秒，她就看见缠住肚子上的触手上，长出了一个黑猫的脑袋。 “不用担心喵，我是夏夜身边的猫，是她让我来帮你的。”修叽说。 轮机长盯着触手上的猫脑袋看了几秒，终于点了点头：“用力。” “好的喵，你数三二一，我们一起用力。” “三。” “二。” “一！” 轮机长双手双腿一齐发力，修叽也缠紧她的身子，使劲往回拉。在两股巨力的叠加之下，翼骨被拖出来出来的速度比刚刚快了许多，并且越来越快…… “我觉得……我们……快成功了喵……” 修叽刚说完，便感到触手上的力量一轻，它还没反应过来，轮机长就已经抱着翼骨飞了出去，翼骨总算拔了出来，但人也成功掉下去了…… 所幸她的腰上还缠着触手，少女如同在蹦极一样，被触手扯着弹来弹去，在空中晃了好几个来回，最后修叽一用力，终于将她重新拉上了船。 咚—— 少女头下脚上地摔在了甲板上，但她似乎并不在意，晃了晃脑袋，便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在她身边，修叽已经重新变成了猫咪的模样。 “我的任务完成了，拜拜了喵~”它朝轮机长挥了挥猫爪子，算是道别。 轮机长低头看着它，突然说：“谢谢。” “不用谢，反正只是主人的任务喵~”修叽很无谓地舔着自己的爪子，“我完成任务，主人给我魔力，只是交易喵。” 轮机长点点头，转身正准备要离开，却突然又停下，对黑猫说：“我叫‘修’。” 修叽微微一愣：“和我的名字很像喵，本猫叫‘修叽’，拜拜了喵~。” 说完，它便向舰桥的方向跑去，轮机长则快步奔向船尾的轮机舱。 “解决了。” 驾驶室里，夏夜对雅哈说，“卡在推进器里的翼骨已经拔出来了，推进器应该很快就能重新点火。不过，轮机长已经脱离了‘同步强化’状态，她刚刚差点飞出捕鲸船，幸好被我的猫拖回来了。” “好。”雅哈点点头，对着传声筒问到：“左推进器还有多久可以启动？” 没过一会，传来轮机长的声音：“两分。” 还需要两分钟，但远处的两条鲸鱼已经快要完成转向，以莫比迪克号如今单发推进的状态，几乎不可能避开鲸息的攻击。 好在雅哈早有准备。 “主炮、副炮准备！”她发出命令：“分别瞄准左舷方向1点、11点钟方向目标。” 雅哈死死盯着远方的两条鲸鱼，鲸鱼扇动着两对骨翅，已经完全完成了转向。夏夜甚至可以清晰看见那些密集排列在头部的矩阵眼，正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满怀恨意盯着莫比迪克号。 对方的翅膀，忽然向两侧垂了下去。 就在此时，雅哈大吼着发出命令：“开火！” 砰砰—— 主副炮几乎同时开火，或许是没有使用炸药的缘故，这个世界的“炮”声音并不大，反而带着一丝清脆的感觉。夏夜看见两个红色的光点以并不算太快的速度向鲸鱼飞去，当它们快要接近目标时，鲸鱼的背脊上也亮起了金色的光芒。 它们就要吐出鲸息了—— 但就这时，终于分别飞到两条鲸鱼上方的红色光点，突然凌空炸开！ 它们向着正下方喷发出无数弹丸，每一颗弹丸都在空中划出一道赤红色的痕迹，所有痕迹合在一起，便形成了一个由数百道射线组成的圆锥，而圆锥的锥底，正好将鲸鱼的两对翅膀笼罩在其中。 呜——————— 断裂的翼骨四处飞溅，两头鲸鱼发出凄惨的哀鸣。延时霰弹的威力并不足以摧毁粗壮的翼梁，却足以将翼梁上延伸出来的“枝桠”轰得七零八落。 鲸鱼的身躯在剧痛中摆动，而鲸息已经不受控制地发射了出来。将近两百道光束胡乱射上高空，在天空中交织成了一张金色的网。显然，这样鲸息即使引导也无法对捕鲸船造成威胁了，雅哈再一次凭借着对鲸鱼的了解取得了先机，但她并未放松，而是立刻发出命令： “主、副炮，贯通弹一枚装填！” 得到命令的装填手立刻行动起来，从弹舱中抽出了一只带有蓝色三角形标志的金属圆筒，将它“咚”地塞进炮膛。 这一次，就连夏夜也看懂了雅哈的打算，远处的两条鲸鱼正头前尾后地正对着捕鲸船，贯通弹只要命中目标，就可以从它们的脑袋上打进去，贯穿整个躯体，运气好的话，这一次开火说不定就有四万魔尔入账！ “瞄准——开火！” 随着雅哈的喊声，主副炮再次发出轰鸣。 但就在此时—— 一个庞大的身影突然从云层下方跃起，它距离捕鲸船的左舷仅仅几十米，如同一堵巨大的墙，正好将两门捕鲸炮的射界完全阻挡。 轰！！！ 飞溅的血，破碎的骨肉，“墙”上出现了巨大的两个血洞，所有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直到几秒钟后，才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发出惊呼—— “天啊，是那头受伤的鲸……” 是那头一开始就被冲角重伤的鲸鱼，所有人都忽略了它，就连雅哈也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远处的另外两条鲸鱼上。没有人能想到，它竟然悄悄潜入云层下方，一直游到了距离莫比迪克号仅剩几十米的地方。 它或许本想一直游到捕鲸船的正下方，再使用鲸息偷袭。但同伴面临的危险让它已经来不及再执行这个计划，它只能从云海中跃起，阻挡两枚致命的炮弹，用自己的提前死亡，换来了两名同伴的存活。 呜呜呜————呜呜呜———— 就在这时，鲸群中忽然传来富有节奏的鲸鸣声。 正与捕鲸船对峙两条鲸鱼听到这声音，突然调转方向，不再理会刚刚杀死自己同伴的莫比迪克号，朝着鲸群离开的方向奋力追去。 第八十六章 出现 “左推进器还有多久能启动？”雅哈再一次问。 轮机长的回答很快传来：“半分。” 还需要半分钟，而那两条鲸鱼正在越来越快地远离莫比迪克号。尽管它们的翼骨被打烂了不少，张开的金黄色翼膜上满是残缺，但在四只翅膀的奋力划动下，它们的速度依然渐渐达到了150节，这意味着在左发动机重启之前，捕鲸船已经不可能再追上它们。 雅哈很少见地陷入了犹豫，她看着两条鲸鱼离开的背影，没有发出任何命令。 夏夜望着她，突然笑道：“如果你不想放跑那两条鲸鱼，我可以帮忙。” “你有办法？”雅哈转过头。 “嗯。我有一个契约，可以飞过去追上它们，不说把两条都拦截下来，至少一条是没问题的。” 即使夏夜这么说，雅哈也没有露出激动的表情，而是问：“那你的条件是？” “哦，你还真了解我。” 夏夜微微一笑，用手指戳着下巴，歪头想了几秒钟，突然对雅哈招了招手，“弯腰，我悄悄跟你说。” 尽管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但雅哈还是乖乖地凑了过去，毕竟眼看着就要到手的四万魔尔，如今正飞得越来越远。 “我一直想问，你其实挺讨厌我的吧？”夏夜在雅哈耳边小声说。 “我才没……” 雅哈还没说完，就被夏夜用手势制止：“你不用急着否认，因为其实我也无所谓。我之所以要确认这一点，是因为知道了这个之后，接下来要你做的事，才会让我觉得更开心……” “你到底想做什么……？”雅哈皱着眉头。 “那个海图台了……”夏夜指了指铺着海图的桌子，它有大约一米高，宽大、而且很稳。 “？” “我想坐着它的边缘……” “？？” “翘一个二郎腿……” “？？？” “然后你在我的面前半跪下来，把我的小皮鞋脱掉，露出我可爱的小脚丫。最后……帮我换一双袜子，因为我这双裤袜穿腻了，想换一双长筒袜。这就是我的要求，怎么样，很简单吧？答应我，我就帮你把飞走的两万魔尔拦下来。” “……”雅哈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夏夜会提出这么奇葩的要求。 而夏夜又笑嘻嘻地补充道：“你只要先答应我就行。我可以先办事，然后你再来兑现你的承诺，因为我相信你的人品，船、长、大、人~” “我拒绝。”雅哈果断说。 “咦？原来你自尊心这么强么？我本来觉得这个提议对你还挺划算的。”夏夜很无辜眨了眨眼：“如果你觉得太难接受的话，要不……我可以变成沫沫的模样？然后你再来帮我换袜子，这样就容易接受多了吧？” “我还是拒绝。” 夏夜眯起了眼睛，用一副很生气的表情看着雅哈。 但雅哈接下来说的话，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倒不是觉得你的要求很难办到。我只是单纯地觉得，我们应该放弃那两条逃走的鲸鱼，把眼前这条鲸鱼的鲸油收割之后，就赶紧逃跑。” “咦？”夏夜一脸错愕。 雅哈却来不及先跟她解释。她立刻对大副和舵手下达了一连串命令，甲板上再次活跃起来，很快莫比迪克撑起了气囊，速度也下降到了不足30节，以近乎飘的方式，慢悠悠地向那头死去的鲸鱼靠拢。 等安排好了，雅哈才对夏夜说道：“那两条鲸鱼离开得太异常了。鲸鱼是一种报复心很强的生物，更何况我们的两发贯通弹被挡下后，它们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可鲸群的呼唤传来后，它竟然如此仓促地离开了。虽然我听不懂鲸鱼的语言，但猜也能猜到，它们正在被什么危险的东西追赶着。” 说话间，莫比迪克号已经将速度减到了零，与死去的鲸鱼并排，停靠在它的侧面。阻挡以太风的屏障向外扩张，将鲸鱼也笼罩在其中。大副带着船员登上甲板，所有人手中都拿着一柄巨大的、可以折叠的锯刀。 “我们的时间很紧，可能有十分危险的东西正在向这里靠近。”大副语气柔和地对所有拿着锯刀的船员说。 “所以，我们需要在十五分钟内收割完全部鲸油，谁一会动作慢了，我就用这把刀砍掉她的脑袋。” 说着，她笑眯眯地举起手中的锯刀，对着几米外的鲸鱼虚劈了两下。 两秒钟后，鲸鱼体表出现了几道长长的裂缝，紧接着，一块比人还大的血肉缓缓滑落，正好摔在大副脚边，发出“咚”地一声闷响，金色的鲸鱼血溅了她一身。 “都听明白了吗？”大副和颜悦色地问。 “明白！！”船员们回答地十分有精神。 …… 夏夜透过驾驶室的玻璃，望着收割着鲸油的船员。对她们来说，这显然是轻车熟路的工作，少女们挥舞着巨大的锯刀，切开鲸鱼那坚韧的皮肤，割去没有太大价值的鲸鱼肉，只保留下那些金黄色的半透明果冻状固体。 那就是精炼之前的鲸油。 一条成年鲸鱼的重量约为1200吨，而鲸油大约相当于其体重的六分之一，也就是200吨，而平均每吨鲸油都含有足足100魔尔的魔力。因此，一条鲸鱼至少价值2万魔尔。 而这还没有算上鲸鱼皮、翼骨等“副产品”。 “她们用的是‘砍伐’契约吗？”夏夜问。 “没错。”雅哈回答。 怪不得就算离开了捕鲸船，她们也有那么大的力量，夏夜暗想。 魔女们手中的锯刀光刀刃就将近一米，而折叠在刀背后方的刀柄也有着同样的长度，当锯刀从折叠状态展开时，武器的全长将比大多数魔女的身高还高，至于武器的重量，也超过了大多数人的体重。 根据从露卡那得到的知识，签订了“砍伐”契约的魔女是猎杀鲸鱼时的主要战力之一，只不过这一次雅哈用冲角就解决了问题，因此也没有了她们出场的机会。 没过一会，装满鲸油的长方形箱子就被一箱接一箱地抬上了捕鲸船，送进货仓。大副开头说的那些话显然很有激励效果，船员全都动作飞快，没有人敢偷懒，庞大的鲸鱼转眼间就已经被蚕食了一大半。 位于西北方向的鲸群也距离捕鲸船越来越远了，再过不久，它们就将彻底离开可目视的范围。云海一片平静，似乎先前的担忧都不过是杞人忧天。 “你看，你果然还是应该答应给我穿袜子，简单地动动手，就能多赚至少两万魔尔。”夏夜半开玩笑地对雅哈说到。 雅哈还没来得及接话，传声筒中就忽然传来二副的声音： “发现异常物体，正在7点……不，8点钟方向！速度非常快！正在迅速靠近鲸群！” 第八十七章 天穹裂口（第二更，下章上架求订阅～）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这就像那只一直没有落地的靴子，当它终于发出“咚”的一声时，反而会让担心它的人放下心来。 至少，雅哈一直紧绷着的表情反而放松了不少。 至于夏夜，她原本就唯恐天下不乱，眼前这种情况只会让她变得更加兴奋。 “是蛾兽吗？报告数量和大小。”雅哈立刻追问。 二副很快传来回复：“无法确定是不是蛾兽，至少是我从没见过的类型。只有一只，至于大小，呃，可以说很大，也可以说很小……” 什么叫“可以说很大，也可以说很小”？雅哈与夏夜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脸疑惑。不过，这不影响雅哈先发布命令： “去告诉大副，已发现蛾兽的踪迹，目前正朝鲸群的方向追去，让她们再快一些。” 接到命令的船员飞奔出了驾驶室。 就在这时，二副的声音再次传来：“目标正从捕鲸船右舷方向经过，距离约10海里，你们现在应该可以看见它了。” 夏夜和雅哈一起扑到了窗边。 可窗外的云海一片平静，没有任何东西经过。 “我没有看到，云海里什么都没有。”雅哈对传声筒喊到。 “不是在云海里，看上面！在高空中！” 两人一同向高空中望去，过了好几秒钟，夏夜才终于发现了目标。 那是一条几乎透明的“丝带”，窄而长的身躯贴在穹顶上，只有在扭动的时候，才会因为光线的折射显示出它的轮廓。 如果不是唐璃指出方位，夏夜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它，她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唐璃说“可以说很大，也可以说很小”，因为从这个距离看去，唯一能估算出的，可能就只有它的长度，宽度难以分辨，至于厚度……她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厚度。 “你觉得它在多高的位置？”夏夜指着那条扭曲的“丝带”问。 “如果它现在正贴着天穹飞的话，那么比起我们现在的高度，还要至少再高二十公里。” 远在二十公里外的东西，从这里看过去却依然有一个巴掌那么长，这东西的实际长度估计非常夸张，夏夜暗想。 丝带扭动的频率并不高，甚至有些慢悠悠的，但它实际的移动速度却快得惊人，不到半分钟，它已经来到了鲸群的正上方。 鲸群显然也发现了它的存在。 在那些白色航迹的顶端，耀眼的金色光芒接连亮起，鲸鱼们吐出了鲸息，上千道光束一起升起，冲向高空中的“丝带”。 但在这些光束距离目标还剩下一半距离的时候，它们上升的速度已经明显减缓，不久后，有光束到达了自身的极限，逐渐停滞，并向下坠落。而剩余的仍在顽强地向上延伸，但下落的光束已经越来越多，最终没有一束光超过了四分之三的高度，全都无功而返。 鲸息根本够不着这只蛾兽，因此，鲸鱼也根本无法对它造成任何威胁。 “丝带”停止了游动，弯弯曲曲的它开始拉直自己的身体，渐渐的，它从巴掌左右的长度，变成了小臂长短，从下方看去，就好像一条贴在天穹上的透明胶带。 而下方的鲸群再次出现了变化，排成整齐楔形的队列开始溃散，原本朝着同方向前进的航迹，开始凌乱地向各个方向转向，一次攻击尝试失败后，这些鲸鱼竟然就开始各自逃窜了。而天空的那条“丝带”，至今仍未显现出哪怕一丝危险的迹象。 “那些鲸鱼到底在害怕什么？”夏夜忍不住问。 雅哈也不知道，她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我上次见到的蛾兽，和眼前这只完全不一样，但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这可是有几十头鲸鱼的大鲸群，哪怕面对十艘莫比迪克号，也不至于如此惊慌逃窜，可它们现在，就好像……” 雅哈没有再说下去，她有些焦躁地来回走了两步，再次喊道：“去问问大副还需要多久才能把鲸油收割完？” “还需要大约5分钟，如果鲸鱼皮和翼骨也想要的话，需要再加10分钟。”大副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夏夜和雅哈一起回头，发现浑身是鲸鱼血的大副正走进驾驶室。 “我也看到那只蛾兽了，但我还是建议至少将鲸油收割完再逃跑。”她说，“至少，我们应该看看到底是什么让鲸鱼那么害怕。” 雅哈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接受了大副的建议：“好，我们再等等。但如果发现情况不妙，必须立刻让所有人回到捕鲸船，我们马上离开。” “好。” “快看！”夏夜突然叫了一声。 高空中再次发生了变化。那道如同胶带般贴在天穹上的蛾兽，正沿着那细长身体的中央，慢慢裂开。 此时的它，与其说是一道胶带，不如说是一条“拉链”，随着拉链一点点地拉开，浅黄色的无暇天穹上，也张开一道巨大无比的口子。 透过那道张开的裂口，只能看见没有任何光芒的漆黑。 紧接着，一阵无法理解、无法描述的嘶鸣从裂口深处传来进来—— “■■■■■■■■■■■■■■■■■■■■■■■■！！！！！！” 光是听到这声音，夏夜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砰地炸开了……哪怕自己没有头……对啊，自己没有头……所以要炸开的是身体……身体爆炸……似乎也很不错……血骨头皮肉脂肪内脏飞得到处都是……把这个驾驶室染成漂亮的颜色……迎接ta的降临……啊，怎么我维思的混乱变得如此了…… 熟悉的冷感冰和感刺痛再从次胸之腹间来传…… 么我怎刚…… 我刚刚怎么是回事…… 我刚刚是怎么回事…… 杯子……对了，好像又是杯子，把我的思维恢复正常了，就好像第一次听到鲸鸣时那样…… 夏夜转过头，看向雅哈和大副，发现这两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显然刚刚也受到了那诡异声音的影响。 “你们刚刚也听到……” 夏夜还没问完，雅哈就点了点头：“嗯，这鬼声音比鲸鱼的叫声难听多了。” “是啊。”大副也赞同，“简直就是音痴和歌唱家的区别。” 说完，两人就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了远处的裂口和鲸群上。 夏夜：“……” 你们对这种简直让人掉san的声音就没点别的想法吗？！这已经不仅仅是难听的问题了吧？ 就在她忍不住暗暗吐槽的时候，雅哈和大副的声音同时传来： “快看！” 两人的语气比刚刚讨论叫声时要紧张多了，甚至带着一丝丝恐惧。 夏夜顾不得多想，急忙向窗外望去，接着她就看见—— 那些四处逃窜的鲸鱼，竟然全都“飘”了起来？！ 不。 不只是鲸鱼，还包括那一整片空域的云海。 它们就好像被框进了一个无形的玻璃缸…… 同时，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拉着这盛满了云和鲸鱼的玻璃缸缓缓上升…… 朝着天穹上的裂隙不断靠近…… 上架感言 终于到上架的时候了，先定一个小目标吧： 首订超过36就算成功！ 你没看错，不是136，也不是360或者其它什么数字。因为上一本的首订就是36（惨），所以……人总得期待一点进步吧？ 首先，在此感谢各位打赏的、追读的以及收藏的书友，作为一本并不火的书，你们任何的任何一点支持都显得尤为珍贵，也正是因为这些支持，落夜才一次又一次地在码字中获得了动力。 其次感谢编辑鹿鸣大对我的耐心帮助，其实这本书内投时我并不是很有信心，所幸鹿大回复得超级快，立刻就签约了~ 接着说一下更新的问题。作为一个单更党，落夜真的非常抱歉，在此向各位书友道歉。但是……落夜作为一个996社畜，经常加班到晚上9点甚至更晚，在兼职写作的情况下，每天一更确实已经是极限了。而且落夜的码字速度也比较慢，大约一个小时只能码600字左右，所以经常更新完一章，就已经到12点多了…… 不过今天上架，还是双更吧，中午12点左右一章、晚上还有一章，如果首订还算不错，后面落夜也会尽量双更。因此，再次求各位大大订阅支持~~ 最后说一下本书，我一直想写一个个性不受（至少不完全受）的女主，因此就诞生了夏夜。尽管她“超级无敌美丽的同时超级无敌强大，而且还无比的单纯善良”，但其实她并非一个完全意义上的“好人”，而且在性格的某些方面还比较扭曲。 可是，我们原本就无法期待任何一个人是道德上的楷模，强行塑造那样的主角往往只会创造出一个双标且虚伪的人。在落夜看来，人只要能够坚持某些基本的底线，就已经能够称之为“好人”了，而夏夜显然是有她基本的底线的。 同理，夏夜所遇到的所有魔女，都有她们各自的特点，有的人距离“好人”近一点，有的人距离“好人”远一些，但没有一个人是纯粹意义上的完人，也没有一个人是纯粹意义上的坏人。 而这许许多多性格各异的魔女，再加个作为底层规则的“魔力三法则”，就构成了“蛋糕塔之城”德布索塔。德布索塔显然不是一个正常的社会，可正是因为它不正常，才有了主角的发挥空间。 而德布索塔当然也不是这本书唯一的舞台。 …… 最后，再一次请求大家支持本书的订阅，落夜爱你们哟~ 第八十八章 天穹截击（求订阅～） 鲸鱼半空中疯狂乱窜，但它们已经出不去了。 那“玻璃缸”是一片边长大约2海里的正方形区域，只要鲸鱼游到了它的边缘，接下来无论再怎样挣扎，都仿佛有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墙阻挡着它们，让它们无法再前进一寸。 此时此刻，这些危险的庞然大物就像一缸可怜的金鱼。 当“玻璃缸”上升到将近一半高度时，缸中突然迸发出金色的光芒，绝望的鲸鱼开始试图用鲸息来打破这无形的禁锢。但数百道光束仅仅上升了一公里就戛然而止，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夜看到这一幕，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么久都还没有听到鲸鱼的鸣叫声——因为声音根本就无法传出那片区域。 那些鲸鱼就好像在演一出哑剧，尽管没有声音，但通过那些激烈的挣扎，让作为观众的夏夜依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它们的绝望。 转眼间，“玻璃缸”已经来到四分之三的高度，距离那漆黑的裂口只剩下五公里。 它突然停止了上升。 下一秒，裂口深处再次传来嘶鸣，但这一次夏夜听到它时，已不再感到思维混乱，原本无法无法形容的声音，此刻也重新回到认知范围之内。 “嚓嚓嚓嚓嚓嚓嚓吱吱吱吱嚓嚓嚓嚓……” 那就好像某种昆虫发出的声音一样，听起来有些恶心，但至少比第一次那种令人疯狂的声音好多了。 然后—— 就在这一眨眼间，数十根细长的触手从裂隙中突然伸出，每一根都精准地命中一只猎物，将所有鲸鱼瞬间贯穿！ 这些触手极长，仅仅伸出裂隙的部分就超过了5公里，相比起长度，它们的粗细就显得非常细，远远看上去，就好像一根线一般。 但就是这些极细的线，轻而易举就贯穿了鲸鱼的身体，这些庞然大物甚至没怎么挣扎就死去了。金黄色的血流淌出来，沉积在“玻璃缸”底部，怪异的形状就好似一幅抽象画。 紧接着，一个一个鼓包沿着细长的触手上升，所有鲸鱼的身体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那些触手在吸走鲸油？”夏夜问。 雅哈沉声道：“多半是。” 不过十几秒钟，触手的主人就完成了它的“进食”，细长的触手轻轻抖动，干瘪的鲸鱼尸体纷纷从触手上滑落。禁锢它们的“玻璃缸”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庞大的身躯笔直下落，直到到达和捕鲸船平齐的高度，才因为浮力与重量达到平衡而停下来。 高空中，触手慢悠悠地收了回去，触手的主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它的真面目，就已经完成了对鲸群的猎食。 裂口闭合，天穹又恢复了光洁无暇的模样，而那条形似“丝带”的蛾兽，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就是你们之前说的‘没多大危险’的蛾兽？” 夏夜指着触手消失的方向，有些揶揄地说道。 雅哈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转头看向大副：“一分钟，所有人，还有已经装桶的鲸油都要上船。” “我知道。”大副应了一声，就飞奔出了驾驶室。 “一分钟内，收起气囊！”雅哈继续发出命令。 “轮机长，一分钟后启动推进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冲压推进模式。” “主炮、副炮，遮蔽弹各一枚装填，将炮口仰角调到最大。” …… 就在雅哈如连珠炮般发出一连串命令的时候，而二副的声音再一次从传声筒中传来： “发现新的蛾兽，来自6点钟方向，距离20海里！” “……” 雅哈刚刚说到一半的命令戛然而止。 “……是刚刚那种丝带形状的蛾兽吗？”她过了一会才问。 “是的……”二副显然也很清楚那种蛾兽意味着什么。 “报告速度，预计还有多久到达我们头顶？” “至少……300节，预计四分钟后到达。” “来不及了。”雅哈喃喃了一句。 莫比迪克号要一分钟后才能收起气囊、启动推进器，就算接下来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冲压推进模式，也跑不了多远。 刚刚那些鲸鱼全力逃跑了那么久，不也没有逃掉么？ “那个……” “那个……” 雅哈和夏夜几乎同时说道。 夏夜微微一笑，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你先说。” 雅哈那不太好看的表情中，浮现出一丝尴尬，她犹豫了两秒，才开口道：“那个……我是想说……你之前那个提议还有效吗？” “哪个提议？”夏夜歪着脑袋，笑嘻嘻地问到。 虽然明知道她是故意的，雅哈却不得不解释道：“就是那个……给伱穿袜子的提议，如果我答应了，你有办法阻止那只蛾兽飞过来吗？或者至少拖延它一会？” “可以，但条件得加码，毕竟这只蛾兽比鲸鱼麻烦多了。”夏夜开始讨价还价。 “那加码后是什么条件？” “不再只是一次，接下来整个航程里，只要我提出来，你就要给我换袜子。”夏夜坏笑着说，“……不过你放心，我这个人很善解人意的，不会让你整天都做这种事，一般也就一天一次吧~” “……” 雅哈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在犹豫，还是被夏夜给整无语了。 “在你犹豫的每一秒钟里，蛾兽都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哟，船、长、大、人~” “我答应你。”雅哈点了点头。 “嘻嘻，这就对了嘛。”夏夜开心地一拍手掌，“啊对了，我还有另外一个要求。” “？”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以最快的速度把我带到比这里高2000米的位置？”夏夜指着头顶的方向问。 雅哈惊讶地发现，夏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竟然格外严肃。 …… “啊啊啊啊啊啊啊——” 风呼啸着从耳边吹过，耳边是雅哈近乎咆哮的吼声，夏夜坐在宽大的肩甲上，一手扶着头盔的尖顶，有些新鲜地打量着自己的“助推火箭”。 这个“助推火箭”正是雅哈。 她已经变身成为了“红骑士”，而且比夏夜第一次见到她时还要高大——浑身红色铠甲的骑士身高已经超过了三米，如同巨人一般，宽阔的肩膀足以让夏夜稳稳当当地坐在上面。 雅哈正托着夏夜，向天空奋力奔跑。 夏夜总算弄明白了一个很久之前的疑惑——雅哈到底是怎么把捕鲸炮从以太海扛回去的？ 当时露卡只是简单地说“红骑士”之类的契约有这个能力。 如今，她总算亲身体验到了——不过她的体重比捕鲸炮可要轻多了。 能够在以太风中无视重力的自由奔跑，同时也不会因为被以太风吹袭而流失魔力——这就是“红骑士”的能力之一。 难怪这个契约会成为一些捕鲸人的选择。 “喂，我还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夏夜拍了拍头盔，俯身对雅哈喊道。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 雷翼展开（第二更，求订阅～） “什么问题？”雅哈终于停止了发泄似的叫喊，她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来，听着有些嗡嗡的。 “你之前说你上上次捕鲸也碰到过蛾兽，而且也是在猎食鲸鱼，它们厉害吗？”夏夜大声问。 “应该不怎么厉害。”雅哈说，“只不过它们有一大群，又正好碰上了一只落单的鲸鱼，所以才能猎食它。” 夏夜听完，点了点头：“果然是这样。” “什么果然是这样？” “等回来再告诉你吧。现在到什么高度了？”她又问。 雅哈低下头，扫了一眼下方已变得越来越小的捕鲸船，说：“估计一千五百米了，伱确定只需要我把你送到两千米的高度就够？” “够了，太高反而不好。再说……”夏夜指了指头顶，“你看它都快到了，我们没时间浪费，等会一超过两千米你就告诉我。” “好。” 雅哈应了一声，再次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即使是在“红骑士”的状态下，向上奔跑的角度也不可能完全垂直。雅哈实际上是以大约30度的倾角，沿着之字形的路线狂奔着。为了再提高500米的高度，她跑了大约一公里的路程，花了40秒。 “到了！”雅哈喊道。 “好的。”夏夜点点头，早有准备地将手指在后腰处一点，并念诵出“雷之羽”的魔女文音节。 随着“哧啦”一声轻响，一片红色的羽毛出现在指尖。她飞快地伸出五指，将羽毛握碎，一对由雷光化成的红色羽翼便呼地在后腰处伸展了开来。 “我准备出发啦。”夏夜轻笑着说，“谢谢你送我到这，我忠诚的红骑士先生。嘻嘻~” 说完，少女便化为一道绯红的雷光，倏地向上闪出了几百米，显出身形、稍稍停顿之后，又再次变成一团闪电，继续向上。 就这样，她以比刚刚快得多的速度笔直攀升。1阶“雷之羽”的飞行速度纵然远远比不上真正的雷电，但也已经快得出奇。 夏夜经过之前的试验，测试出展开后的“雷之羽”每秒钟大约能飞行1500米，而它的持续时间是12秒，也就是说，雷之羽最远能飞行18公里。 “丝带”蛾兽所在的高度为20公里，这也是为什么夏夜要求雅哈将她带到2000米高得高度。 当夏夜上升大约10公里的高度时，蛾兽停止了移动，它已经来到了捕鲸船的正上方，开始将自己的身体，慢慢伸展成笔直的状态。 这是开启裂隙的前奏。 但夏夜并不慌张，根据不久前才观摩到的经验，她还有一点时间，而只需要再过几秒钟，她就能将蛾兽纳入雷之羽的射程之内。 只要杀死这只蛾兽，裂隙就不会开启，那猎食鲸群的可怕存在也就不会进来。 夏夜相信“雷之羽”足以杀死“丝带”蛾兽。 根据雅哈等人的叙述，侵入以太海空域的蛾兽都不太强大，至少是单个个体不太强大。 夏夜认为这条规律如今依然成立。 理由就在眼前——真正强大的蛾兽仍然无法进来，或者至少不愿意直接闯进来，因此才需要头顶上这条“丝带”为它打开一扇“门”。 这个世界的魔女们很少将天空称为“天空”，而是习惯性地称之为“天穹”，如今看来还是很贴切的。“穹”暗含着“穹顶”的意思，意味着在天空的最上层，有一层有形或无形的阻隔。 而“丝带”蛾兽既然已经进入了穹顶，说明它多半并不是那么强大。鲸鱼无法杀死它，只是因为它飞得实在太高了，但夏夜已经距离它已不过咫尺之遥，只要再飞几秒钟，她就能脸贴脸地凑到它跟前。 高度进一步攀升到15公里。 在这个位置上，眼前的丝带已经很难望见尽头，它如同一条笔直的轨道，横贯了头顶上方的天空。但夏夜依然看不出它的厚度，同时也看不出任何其它的细节，比如眼睛、触须、爪子或牙齿……如果不是不久前才看见它如同蛇一般在天空中蜿蜒游动，她都很难相信它是一只生物。 高度来到18公里。 “雷之羽”所能维持的时间只剩下最后两秒，距离“丝带”蛾兽也只剩下最后的两公里。 即使夏夜如此明目张胆地逼近，对方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它存在的所有意义，就只为了在天穹上打开一道裂隙。 高度19公里。 扣除“雷之羽”的射程110米，夏夜只需要再上升890米就能进入发射阵位，她甚至连等会要喊的台词都已经想好了。 由于距离实在太近，视野几乎已完全被蛾兽的身体占据，此时的“丝带”，看起来就好像一条宽阔的、同时无限长的玻璃跑道。这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不是在上升，而是正朝着这条跑道降落。 然而就在这时，一条细细的缝隙出现在“跑道”的中轴线上。 裂隙终于开始张开了。 尽管之前在捕鲸船上观看时感觉裂隙张开得很慢，但如今抵近到跟前，她才发现裂口扩张得如此之快。刚开始不过是一条几不可见的细缝，眨眼间，就已经变成足以吞下整个人的深渊。 ——就在这时，夏夜心中闪过一道危险的直觉。 来不及多想，化为雷光的她进行了一个近乎直角的变向，下一瞬，一条触手擦着她的身体刺了过去。 呵呵，我还以为对方不会着急呢…… 危险擦肩而过，夏夜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在心中冷笑了出来。如果敌人一直对她无动于衷，她都要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对对方造成威胁了。 现在看来，并非敌人不急，而是负责开门的“丝带”根本就是个呆子，真正着急的在裂隙后呢。 趁着触手攻击落空，夏夜又向上攀升了几百米，终于将目标纳入了“雷之羽”的攻击范围。 距离“雷之羽”结束还剩不到0.5秒，她悬停在不断扩大的裂隙下方，等着触手再一次刺来，她才倏地一挪，早有准备地从容躲开。 接着，用意念锁定目标，并对着裂隙后那不知名的敌人，十分嚣张地大喊一声： “雷——翼——展——开——！！” 随着她的话语，翅膀的维持时间终于结束，它化为99道鲜红的闪电，从夏夜身后绽放而出，划过一道道弧形的曲线，扑向维持着裂隙开启的脆弱“丝带”。 (本章完) 第九十章 意外收获（感谢大家订阅～） 红色的雷光沿着“丝带”延伸的方向纵向落下，如同密集的火雨落在薄薄的透明冰面上，瞬间就将它轰出一个又一个的大洞。 “丝带”蛾兽那庞大却纤薄的身体无法再平整地贴合在天穹上，如同一条濒死的虫子般，扭曲着向内蜷缩。 紧接着，它的身体便以令人吃惊的速度开始消融，转眼间就彻底融化在了空气里，不过短短一秒钟，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只庞大无比的蛾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去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它的存在，就只是个幻影一般。 然而它并非幻影，没有了“丝带”的存在，裂隙也就无法维持了。 天穹上的巨口开始飞快弥合，比它张开时的速度还要快得多。与此同时，没有了翅膀夏夜也开始向着下方坠落。但她并不担心，因为她知道自己下落的速度不会一直增加，速度越快，以太风的浮力越强，空气阻力也越大，只要等到重力与浮力和阻力之和达到平衡，下落速度的就不会在增加了。 出发之前，雅哈告诉她这个速度大约是100节，也就是50米/秒，因此，她需要至少400秒，也就是6分多钟才会下落到莫比迪克号的高度。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她重新启动“雷之羽”了。 因此，白发红眸的少女只是仰面望着天穹，一边任由自己的身体下坠，一边看着如同黑色伤口般的裂隙越收越窄、越缩越小。 裂隙后方隐约传来不甘的嘶吼，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令她感到一阵眩晕，但在杯子的运转下，这种眩晕只持续了不到一秒结束了。夏夜没有感到恐惧，反而露出美丽纯洁的微笑，对那裂隙后方的存在轻声说： “来呀，来咬我呀~” 尽管她一点也没期望对方听到这句话，可是，对方似乎真的收到了、并且理解了…… 因为就在她说完的同时，一道细长的黑色触手竟穿过即将关闭的裂隙，不顾一切地刺了下来，直指夏夜的脑袋！ 锥子般的触手尖端眨眼即至，完全没有留给夏夜任何反应的余地！ 不过……她也不用反应。 因为反正被扎的也不是她…… “喵呜！！”趴在肩膀上的黑猫痛呼一声，“竟敢偷袭本猫！” 说完，浑身炸毛的猫咪扑了上去，一口咬住触手的侧面。几乎同时，夏夜那被贯穿的漂亮脑袋也脱离了脖子，顺着触手爬到黑猫身边，开始与本体融合。 就在修叽开始反击的时候，裂隙彻底关闭了，冒险伸过裂隙的触手也因此被拦腰截断。 夏夜隐约听到了痛苦的嘶吼声，紧接着，她就看见触手的另一端离开了天穹，一边喷洒着黑色的汁液，一边疯狂地扭动。 看到这一幕的修叽，一下子变得更兴奋了。 “喵哈哈哈哈哈……既然伤了本喵，就用你的身体来偿还吧！” 话音未落，它便解除拟态，显露出了本体。 由于一直喂食着魔力，因此夏夜知道本体形态的修叽能够变得很大，但最大能变多大，她其实也没有十分清楚的概念。 而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咬在细长触手上的小小猫咪，在一瞬间迅速膨胀，等夏夜反应过来时，它已经长大到将近三十米的长度！ 尽管这个长度比起敌人仍要短不少，但修叽比对方要粗得多……力量似乎也要大上几分。粗大的触手如同一条巨蟒，顺着细长触手的身体一圈又一圈地缠绕上去，接着，它的表面亮起了一道道诡异的翠绿色纹路。 敌人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在半空中剧烈地扭动了起来，但无论它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修叽的束缚，翠绿色的纹路开始缓缓游动，如同活物般爬上了通体纯黑的细长触手。 随着翠绿色的纹路越来越多，敌人的挣扎也变得越来越无力，就好像被触手怪捉住后本想激烈反抗却因为身体被刻上了奇怪纹路最终只能屈辱地任由敌人摆弄的魔法少女一样…… 不对不对，太怪了！ 明明都是触手，为什么感觉修叽好像才是反派…… 没有头的夏夜一边观战，一边清扫着心中冒出来的奇奇怪怪的想法。 此时，细长的触手已如同陷入泥沼一般，被修叽慢慢的包裹进了体内。当它的身体被修叽彻底吞噬，修叽便开始一点一点地收缩，花了将近半分钟，终于将自己缩短到了两尺长短。 接着，它重新拟态成了黑猫。 “哼哼……竟敢弄伤本猫！”修叽一副大仇得报的得意模样。 夏夜望着它：“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是不是都不用飞那么高去关闭裂隙了？它敢把触手伸下来，就让你扑上去一口一个把它们全都咬断，然后吃掉。” “哪有伱说的这么简单喵！”黑猫动作迟缓地摇了摇头，“就连这一根，本猫也没那么容易消化喵。” 它刚说完，夏夜就听到“噗”的一声，一截细长的触手扎破猫的肚皮，伸了出来。 “你看，就像现在这样，很痛的喵。” 说着，黑猫伸出毛绒绒的小爪子，一爪子拍在不停扭动的触手上，触手顿时晕了过去，被修叽重新塞回了肚子里。 虽然现在没有头，但夏夜仍然看得目瞪口呆。 等到回过神来，她突然有了个想法：“如果我现在再给你点魔力，你是不是能把它消化得更快一些？” 谁知听到这句话，黑猫立刻一脸警惕地看着她：“你是谁？你不是主人！主人才不会那么大方白给本猫魔力！莫非主人被裂隙后的那家伙控制了喵？！” “谁说要白给你？是借给你，要还的。”夏夜表示你在想桃子吃。 “可本猫平时赚的魔力都用来长身体了，现在一摩尔多余的都没有。” “但你肚子里那条还没消化的触手，里面应该含有不少魔力吧？” 黑猫顿时大惊失色：“这都被你发现了？本猫还以为可以蒙混过关……本猫错了，你果然还是那个主人。” “既然裂隙后的怪物会吸干鲸鱼身上的鲸油，说明它也需要魔力，既然需要魔力，说明它体内也含有魔力。我怎么可能连这点事都想不到。老实交待吧，你肚子里有多少魔尔？” “5……500魔尔喵。”黑猫捂着肚子说。 “怎么可能这么少，该不会其实是5000魔尔吧？” “才没有那么多喵！也就……喵呜。” “嘻嘻，也就是说果然不止500咯？”夏夜发出坏笑，“让我猜猜，3000？2000？嗯，看来是2000啊，真不少。” 说完，她伸手抓住垂头丧气的修叽，一把将它按在自己脖子上。 “来，先从我这吸100魔尔，等你把肚子里的消化了再还给我。然后，我们再来慢慢讨论怎么分成。” 感谢大家的订阅支持，首订比预想要好，落夜爱你们哟～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 空想之头 等修叽从夏夜身体里吸走100魔尔，下方捕鲸船已经隐约可见了。 夏夜赶紧把猫从自己脖子上拔了下来。 “我的头。快把你的分身给我！”她急忙说。 “不行喵，本猫现在正在消化，本体的力量都只是勉强够用。如果分一块给你，肚子里的敌人就又会逃出来了。” “啊这，那……干脆你的本体变成我的头吧，少只猫总比少个头好，她们暂时不会发现的。” “也不行喵，本猫光是维持猫的拟态就已经跟勉强了，伱的头那么复杂，本猫实在没有余力去拟态喵。” “那……” 就在一人一猫争论的时候，捕鲸船已经越来越近了。 唐璃站在瞭望台上，正向上方张望。 “看见夏夜了吗？”传声筒中传来雅哈的声音。 “呃……看见了，她正在下来。” “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唐璃迟疑了一下：“没有吧……” 就是头没了而已。 “那就好。”传声筒对面的雅哈似乎松了口气，“等她回到船上，我们就开船。” “……好的。” 唐璃看着正从天空中掉下来的“无头女尸”，表情有些复杂。 等到“无头女尸”下降到距离莫比迪克号还剩1公里时，唐璃毫不意外地看见对方身后突然展开一对红色的翅膀。 她急忙朝夏夜挥动手臂，示意她先到自己这里来。 夏夜正好也是这么想的，她化作一道电光，转瞬间就飞到了瞭望台上方，接着大喊一声： “天降正义！” 99道闪电随着她的意念，朝不远处一朵倒霉的云飞去，而没有头的少女则轻巧地落在了唐璃跟前。 “道友降落之前，为何先要大喝一声？”唐璃一开口，却问了一个夏夜没想到的问题。 “因为……这功法的修炼秘籍上就是这么要求的，否则会遭反噬。”夏夜瞎编了个理由。 “原来如此。” “为什么看到我这副样子，你一点也不惊讶？”夏夜指着没有头的脖子问。 “因为本剑仙整个过程都看到了。” “哦……” 夏夜顿时明白了。 唐璃肯定看见了她被触手扎穿脑袋后不仅没有死，反而脑袋还和猫一起变成一根更粗的触手并且把另一个触手xxxx的整个过程…… “呃，这个……其实是本人一种特殊的秘法，可不是什么邪术……”她急忙解释。 没想到唐璃很善解人意地伸出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没关系，道友无需多加解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底牌，不能轻易透露给她人，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对对对。”夏夜连连点头。 “不过，本剑仙能理解道友，不代表别人也能。”唐璃微笑着说，“因此，道友最好先想好一个妥善的法子，再到下面去，否则旁人看到了，肯定会吓一大跳。” 此时此刻，夏夜不由得庆幸唐璃是个中二病，否则局面一定比现在麻烦多了。 “呜呜呜，唐璃姐姐你真好！” 她感激地一把抱住对方。 “咦？诶？等等……本剑仙也只是随手帮个忙而已，下、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举动。” 虽然唐璃被吓了一跳，却没有将夏夜挣脱，她的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会，最后轻轻拍了拍夏夜的后背，好似在安慰她一般。 过了好一会，夏夜才用脖子望着她：“那我们来想个办法吧。” “嗯，本剑仙也可帮你参谋一二。” 十分钟过去了。 期间雅哈通过传声筒问了一次情况，被夏夜搪塞了过去。大体意思就是：“我没事，但你先别来打扰。” “好了。”唐璃的手指从夏夜的胸口上移开，“你现在可以试试了。” “这个，真的没问题吗？” “本剑仙的幻术，道友大可放心。” 夏夜看着唐璃那自信满满的微笑，又拉开水手服的领口，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在两道锁骨靠下一点的位置上，多了一道小小的剑痕。 按照唐璃的说法，这是她从“大幻梦森罗万象灭法诛仙剑瞳”中分离出的一丝剑意，留在夏夜身上后，夏夜就可以使用它来做一些“剑瞳”才能做到的事。 更具体地说，就是可以使用一个基础幻术。 而在这十分钟内，夏夜只来得及学会用这个幻术做一件事： 那就是让别人以为自己的脖子上有一个头…… “幻术之道博大精深，哪怕本剑仙这等资质，也花了数十年才将其融会贯通。区区十分钟原本连皮毛都学不会，不过你现在这种情况，却可以取个巧。 “因为在大多数人的常识里，活人都是有头的，即使你没有，可她们也会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而这对幻术来说，正是最有力的条件。 “因此，你这个幻术根本不需要构造幻象，只需要引导她人遵从自己的‘常识’与记忆，她们自然而然就会看到你的头。幻术所需要做的，最多就只是为你的头添加表情和动作。” 听完唐璃的讲解，夏夜大致明白了这个幻术的原理，她想了想，问到：“万一有人不记得我长什么样，那她岂不是什么都看不到？” 唐璃对这个问题早有预料，笑着说：“所以我说对‘你来说可以取个巧’，因为以道友这惊世骇俗的美貌……” “咦？唐璃姐姐也觉得我很漂亮吗？”夏夜突然将她打断。 “呃，是、是啊，本剑仙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唐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总之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本剑仙要说的是，以道友这惊世骇俗的美貌和……呃，特立独行的性格，船上之人恐怕都对道友印象深刻，即使有一两个人不记得了，也很容易在旁人的影响下‘回想’起来。因此一直保持幻术，对这条船上的所有人来说，道友就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 这听起来有点像群体潜意识的概念，夏夜暗想。这么说的话，这个幻术还挺厉害的，说不定以后还能开发出别的用法。 她不再多问，凝聚起自己的意念，与胸口处的剑意连接，然后轻声念了一句诗： “逍遥一世终须醒，浮生若梦皆是空。” ……她也不想这么尬，但唐璃说如果不念，在幻术生效的同时就会反噬施法者自身。 随着诗句的最后一个字出口，夏夜隐约听到几个音节： “v-r-s-c-l-s” 那是“真实之眼”的魔女文。紧接着，剑意开始向杯子中吸取魔力，她顺势透支了1魔尔出去，抽吸感立刻就消失了。 “你看我有头吗？”她指着空空如也的脖子上方，向修叽问。 黑猫摇了摇脑袋：“怎么可能有……喵？喵喵喵？好像真的出现了？” 说着，它用爪背揉了揉眼睛。 “主人真的有头了喵！和以前那个一模一样。”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 大丰收 看来真的有用。 修叽暂时分不出头的问题总算解决了，自己还多了个小技能，两件愉快的事情叠加在一起，当然让夏夜也很愉快。 “我有头吗？”她又转向唐璃问。 唐璃无奈笑道：“夏夜道友，本剑仙即使不开启剑瞳，也不会受大多数幻术的影响……” 夏夜突然做了一个自己压箱底的搞笑鬼脸。 “噗——哈哈哈哈哈……你……哈哈哈哈……” 唐璃果然没能抵挡住，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 “果然，虽然唐璃姐姐不受幻术影响，但不代表看不到幻象，对吧？”夏夜问。 唐璃这才明白她的用意，慢慢收住了笑：“这是当然，否则万一敌人用了个幻术，本剑仙却根本不知道，岂不是很尴尬？” 夏夜想象了一下那种场景，发现确实挺尴尬的，不由得也笑了出来。 “那就好，我本来还担心在你眼中，我依然只有个光秃秃的脖子呢。”她说，“对了，既然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伱想要什么报酬？只要是我办得到的，我都会尽量满足。” 唐璃却摇了摇头：“举手之劳而已，道友无须客气。” “不，你不对我提个要求，我就只好自己想办法报答你了。” 见夏夜如此坚持，唐璃只好说：“那么……本剑仙确实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二。” “请讲。” “道友先前提到，有一种神识类术法名叫‘无源相控阵大法’，还提到此法源于‘电磁老祖’麦克斯韦，本剑仙很感兴趣，不知能否详细告知。” 夏夜：“……” 她没想到自己随口那么一说，唐璃居然一直记在心里。虽然无论是麦克斯韦方程组、还是无源相控雷达的大致原理她都还大致记得，可就算把这些讲出来，对唐璃而言也是天方夜谭吧？ “呃……若唐璃姐姐感兴趣，我当然不会藏私，只不过，这功法实在有些……与众不同，对你可能完全没有任何帮助。” “无妨。”唐璃微笑着说，“就算用不上，与本剑仙修炼的功法相互印证一番也是好的。” 既然对方坚持，夏夜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好，没问题，这功法内容比较多，接下来几天只要有空，我就慢慢跟你说。” “多谢道友。” “那我下去了，你也要一起吗？” “一同下去吧，本剑仙在此，就是为了探查你的状况，既然你回来了，本剑仙也可以去休息了。” 夏夜去了驾驶室，唐璃则直接回房间休息去了，之前长时间的探测，对她的消耗似乎也挺大的。 雅哈正在驾驶室里和大副讨论着什么。 夏夜走到两人身前，第一句话就问：“我有头吗？” “诶？有、有啊……怎么了？”大副虽然一脸懵逼，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雅哈却已经对她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见怪不怪了，根本懒得回答她：“你没事就好。刚刚怎么在上面耽搁这么久？” “嘿嘿，秘密。”夏夜笑道。 “算了……”雅哈不再追问，“你来得正好，我和大副正在讨论一个问题，正好听听你的意见。” “哦？什么问题？” “我们要不要去搜刮那些鲸鱼的尸体？”雅哈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远方那些被蛾兽吸干的鲸鱼。 夏夜依然一脸疑惑。 “是这样的。”大副补充道：“那片死去的鲸群有几十头鲸鱼，就算鲸油都被吸干净了，但如果把鲸鱼皮和翼骨都收割下来，也值很大一笔魔尔。而且，说不定它们体内还剩一些鲸油。” 夏夜立刻明白了两人在犹豫什么：“但你们担心贸然过去会再次引来蛾兽？” 雅哈点点头：“对，而且我们还担心那些被蛾兽猎食过的鲸鱼，体内残余着不好的东西。” “污染？”夏夜下意识就说。 谁知雅哈一脸懵逼：“污染是什么？” 夏夜：“……” “我们担心的是鲸鱼体内残留有剧毒，或者藏着什么危险的寄生生物。”雅哈解释道。 夏夜听了，心中一动，拍了拍正趴在自己肩膀上呼呼大睡的猫。 “修叽，醒醒，我问你个问题。” “喵呜？”修叽不耐烦地甩了甩脑袋，“什么事情？本猫正在专心消化喵~” “你吃进去的触手有毒素或者寄生虫吗？”夏夜问。 “那种东西对本猫没有意义，就算有也只会被本猫消化。”修叽打了个哈欠。 “我是指……可能对我们有害的？”夏夜换了个问法。 “也没有，就只是块肉而已喵。”修叽不耐烦地说。 “知道啦，你继续睡吧。”夏夜撸了撸它身上的毛，还没摸两下，修叽就又睡着了。 夏夜转头看向雅哈和大副：“我的猫说没有。” “为什么你的猫会知道？” “因为它吃了那只蛾兽的一根触手。” 雅哈、大副：“？？？” 夏夜略去自己掉头的事，将自己在高空的整个过程简单叙述了一下。 雅哈听完，做出和夏夜之前一模一样的反应：“早知道你的猫这么厉害，我们当时就应该去追击那片鲸群！” “哪有那么简单……”夏夜把修叽对她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给雅哈。 听完后，雅哈总算了解了整个情况：“这么说，那些鲸鱼的尸体应该没什么问题？” 夏夜点头，接着说到：“而且我们暂时也不需要害怕那只蛾兽，修叽吃了它一根触手，它要是能下来，早都下来报仇了。” “有道理。” 雅哈说完，转头看向大副：“让大家准备一下，一会有二十几头鲸鱼要收割。” “舵手，前进一，以低速巡航前进，目标10点钟方向的鲸群。” 随着雅哈发出命令，以气囊模式飞行的莫比迪克号缓缓开始移动，它抛下那头早已被收割干净的鲸鱼，向那片漂浮着数十头死鲸的空域飞了过去。 为了提高效率，捕鲸船先将四散的鲸鱼拖到一起，排列成整整齐齐的一排，接着，船员们跳到鲸鱼身上，一条接一条地剥下坚韧的鲸鱼皮，砍下纯白色的翼骨，并破开它们的身体，查看里面是否还有剩余的鲸油。 最终，船员们花费了将近8个小时，才收割完所有的鲸鱼。 一共有24头。 因此有24张近乎完好的鲸鱼皮。 在徳布索塔，一张完好的鲸鱼皮能卖大约1000魔尔，总共价值24000魔尔。 还有24副完整的翼骨（每副包括四只翅膀上的所有翼骨）。 翼骨可以作为仪式材料使用，也可以用来制作雕刻，卖到上城区去，一副翼骨的价格大约是500魔尔，总共价值12000魔尔。 另外，就如大副所预料，这些鲸鱼的体内依然残留着鲸油，尽管每条只能搜刮出300-500魔尔，但24条加起来，也足足有9000魔尔。 上述合计45000魔尔。 再加上之前猎杀的那条鲸鱼，莫比迪克号甚至还没有遇到那头白鲸，就已经收获了大约66000魔尔。 全船上下，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 此生唯一的机会 夏夜当然不会在驾驶室里傻傻地看着她们剥鲸鱼，见没自己什么事，她就果断溜回房间睡大觉去了。 大概是累了地缘故，这一觉她睡得跟修叽一样香。 等到她起来，窗外已经黑了。而修叽依然趴在枕边，缩成毛绒绒地一团呼呼大睡，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看来还在消化。 夏夜想了想，没有叫醒它。脱下睡衣，换上水手服后，她刻意没有穿袜子，而是挑了一双白色的长筒袜捏在手中，走出了房间。 来到驾驶室，她发现甲板上竟然灯火通明，收割鲸鱼的工作还没有结束，白炽的探照灯打在鲸鱼上，船员们挥舞着锯刀，浑身都是金黄色的鲸鱼血。 大副不在这里，想必在下面和船员们一起干活。舵手也不在，多半休息去了。诺大的驾驶室里只有雅哈一人，她站在海图台前，双手撑着台面，皱眉盯着海图，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问题。 夏夜走过去，手掌在台沿一撑，一p股坐在海图台上。 雅哈抬头：“醒了？” “嗯。” “睡得怎么样？” “挺香的。” 夏夜一边轻轻摇晃着没有穿袜子的小腿，一边回答。 “你呢？一直没睡？”她问。 “嗯，我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安排。”雅哈说。 这有什么好想的，不就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夏夜刚想这么说，却突然明白了雅哈的意思。 “算上这群是死鲸鱼，还有被你撞死的那条，我们一共赚了多少魔尔？”她改口问。 “大副估算了一下，大约有66000魔尔。” “这么多！”听到这个数字，夏夜也不由得扬起了眉毛：“这都相当于3条鲸鱼了。我记得你说过，每次出海哪怕能捕到一条鲸鱼，都足够大家逍遥好一阵子。” “没错，不过普通的捕鲸船上一般只有11-12人，而莫比迪克号上一共有30个人。但即使如此，无论船员还是管理层，现在返航的话，每个人能分到的魔尔也相当可观。” 雅哈这么一说，夏夜也想起来了：“我记得伱还对我提到过，因为莫比迪克号上船员比较多，所以管理层的分成比例比正常都低一些？” “对，正常情况下船长能分四成，但这一次我只分三成。” “那么，我分走你的一半，也就是我们一人分成15%……怎么了？这副表情看着我？” “我本来以为你还是会分走两成，我只拿10%。”雅哈说。 “因为本魔女既美丽又善良还很大方啊，快感谢我吧。” 夏夜得意洋洋地自夸了一句，没有理会雅哈那一脸无语的表情，继续计算到： “也就是说，我们两个每人能分到9900魔尔，这样的话，你不仅可以还清7000魔尔的债务，还能余下2900魔尔。” 而我除去借给修叽的那100魔尔，透支额度是9885，9900魔尔刚好能还清透支，只多出了15魔尔。 简直太刚好了，夏夜暗想。 “所以，你现在宣布返航的话，估计全船都皆大欢喜，我对你的投资也算获得了小小的成功。那么，你又是怎么想的呢，亲爱的雅哈船长？” 雅哈直起身子，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想继续猎杀那头白鲸。” “哦，为什么？” 雅哈又沉默了，她走到窗边，望向那些正在忙着收割鲸鱼的船员，她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她看了足足两三分钟，才转过身，重新走到夏夜身前，说： “因为这可能是我此生唯一的机会。” “什么机会？” “改变命运的机会。” 夏夜露出微笑，比了个手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当然可以现在返航，还清自己的债务，剩余的魔尔，还足够我安稳地生活好一阵子。可那又怎么样呢？我依然没有一条属于自己的捕鲸船，莫比迪克号会归还给‘远船租赁’。同时，我也没能捕杀到那头白鲸，无法在下城区闯出名声，我始终只是一个普通的捕鲸人。 “这意味着我无法拥有一只属于我自己的队伍。这一次，我侥幸找到了很好的大副、二副、轮机长和这些船员，但只要回到德布索塔，她们很快就会被其它捕鲸船挖走，因为我没有留住她们的资本。 “还有你，夏夜小姐，你是一个比我更加贪婪的人，你对我的投资确实获得了‘小小的成功’，可我知道，相比起你所付出的，区区9900魔尔并不能让你满意，或许回到德布索塔后，你就会抛弃我，寻找回报更高的投资。 “因此，如果我现在返航，我将什么都无法改变，我很快就会像以前一样，租借一条小船，东拼西凑起一船船员出海，期待着能撞上狗屎运。最终，在某一次出海中死去或者破产…… “不！！！”雅哈突然发出咆哮。 “既然现在，此次此刻，有这样好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为什么要放弃它？！我们现在有充足的燃料，没有任何人员折损，士气高昂。我要指挥莫比迪克号继续前进，直到杀死那头白鲸。 “我不会将它当场收割，因为它太大了，莫比迪克号的货舱已经装满了一半，无法再装下它的全部鲸油。因此，我会将它拖在船尾，一路拖回德布索塔。到时让所有人都看看，我并没有吹牛，确实有这样的一条鲸鱼，而且，我杀死了它！ “到时候，我不仅能有更多的魔尔，还将拥有名声，下城区的每个捕鲸人都会说：看，那是雅哈，她杀死了一头无比巨大的白鲸。到那时，我可以从‘远船租赁’买下莫比迪克号，也有资本留下大副、二副、轮机长以及所有愿意追随我的船员。 “不仅如此，还会有更多的有实力的捕鲸人将慕名而来，我可以组建一只实力比现在更强的队伍。等到下一次出海，我会将船航行到更远的地方，寻找更大的鲸群，猎杀更多的鲸鱼……” “啪啪啪啪啪……”夏夜轻轻鼓起了掌。 雅哈仿佛被掌声唤醒了一般，终于从那发泄似的情绪中摆脱了出来，她看着夏夜，胸口一起一伏的，不停喘着气。 “很好，雅哈船长。我赞同你的观点，我们确实应该继续去猎杀那头白鲸。” 夏夜微笑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了你吗？不仅仅因为你是一个很好的船长，更因为你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我喜欢有野心的人，因为她们从来都是很好的投资标的。 “不过，你的野心还不够。只要我们成功猎杀了那头白鲸，等回到德布索塔，我们要买下的不仅仅是莫比迪克号……我们还要买下‘远船租赁’。” “怎么可能？！”雅哈脱口说道。 “这就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了，雅哈船长。” 夏夜一边发出轻笑，一边摇晃着白嫩的小脚：“至于现在，在出发捕猎那头白鲸之前，你难道不应该先兑现你的承诺吗？” “什么承诺？”雅哈看起来早已把那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你该给我穿袜子了。” 夏夜晃了晃手中的白色长筒袜。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 再次起航 听到这句话，雅哈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移动了几分。 从短裙下伸出的一双大腿彼此交叠着，相互挤压出柔软的形状。洁白的小腿纤细笔直，腿肚子带着恰到好处的弧度，脚踝精致得仿佛艺术品。 少女小脚不老实地轻轻摇晃着，脚背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几道细细的青蓝色血管隐约可见，脚底同样白嫩，却透着健康的红润颜色。五根秀气的脚趾整齐地排成一排，其中四根乖巧地微蜷着，大拇指却时不时调皮地动来动去。 察觉到雅哈的视线，少女非但不害羞，反而将小腿一扬，差点踢到雅哈： “该给我穿袜子了，雅、哈、船、长~”夏夜又重复了一遍。 雅哈看着夏夜那嚣张又可爱的表情，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可自己确实答应过她，如今实在没什么理由拒绝。 反正只是穿个袜子而已。 而且正好驾驶室里又没有其它人。 犹豫了片刻之后，雅哈一伸手，从夏夜手中抓过了那对长筒白丝袜，将其中一只飞快地卷起。她半跪在那一晃一晃的小脚丫前，将卷好的袜子套在了脚尖上，向上一拉，让袜口越过脚跟，来到了脚腕的位置。 接着，她一手握住夏夜的脚腕，一手抓着袜子往上拉，没用一秒钟，就将袜子拉到了膝盖的位置。 “喂喂，你动作也太粗暴了吧？”夏夜晃着小脚想踢雅哈，但无奈脚腕被对方死死抓在掌中，根本动弹不得。 “唔……你都把我的脚抓痛了……” 雅哈仍然没有理睬她，直起身子，顺势她的整条腿也抬了起来，抓着袜子的手顺势往下一撸，袜口立刻越过了小巧的膝盖，来到了大腿中央的位置。 一放手，带有松紧的袜口立刻“啪”箍了上去，将富有弹性的大腿勒得微微凹陷。 “另一只。”雅哈示意她把另一条腿抬起来。 夏夜却没有照做，反而蜷起那条穿好了长筒袜的腿，脚掌踩在台子边缘，伸手揉着自己的脚踝。 “哼~你力气太大了，抓得我好痛。”她低着头说。 纯白色的发丝垂下，挡住了她那上挑的眼角，一瞬间，雅哈眼中少女竟变得柔和了许多，不再是平日里那副嚣张又古灵精怪的模样。 见对方仍然没有动作，雅哈突然蹲下身子，将手中的另一只袜子套在了少女的脚尖上，接着轻轻托起她的脚掌，将袜子一点一点地顺着腿部的线条拉了上去。这一次雅哈的动作很温柔，等到夏夜察觉时，袜子已经穿好了。 “伱……” 她抬起头，正要对对方说话，雅哈却先一步打断了她。 “你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了？！” 夏夜眨了眨眼，不明白她的意思：“什么这个样子？” “你为什么又变成沫沫的样子了？”雅哈表情复杂地说，“该不会是觉得我不情愿，就想用这副摸样来装可怜吧？” “我才没有……” 我才没有变成沫沫地模样，就算我想变，现在也变不了。 夏夜本来想这么说的。 因为她现在的脑袋是幻术，是根据对方心中的形象形成的，就算她想改变容貌，也办不到。 但她才说出几个字，就停住了。 因为她突然发现了这其中的问题： 既然幻术脑袋的模样，是根据对方心中的形象形成的，那么，为什么雅哈在面对自己时，会看见沫沫的脸？ ……如果一直得不到正餐，代餐就有可能变成正餐。 难道说在雅哈心中，已经不知不觉地将自己和沫沫混淆了？ 夏夜突然发现，自己平时可能玩过火了…… “我困了。”她突然从桌沿上跳下来，“先回房间去睡一会，拜拜。” “咦？等等，你不是才刚睡醒吗……”雅哈不知道夏夜又在搞什么鬼。 但白发红眸的少女已经转过身，逃跑似地离开了。 …… 本来想假装睡觉，结果不知不觉，她竟然真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窗外已经微亮，夏夜从床上爬起来，脱掉睡衣，套上水手服后，又自己乖乖地把昨晚那双白丝长筒袜穿好。 折腾好自己后，她凑到枕边看了看修叽，修叽果然还在睡，但相比昨晚那一动不动的沉睡，它现在会时不时用爪子挠一挠自己，看来已经快消化完了。 夏夜没有打扰它，穿上鞋子，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她其实并没有睡多久，昨晚是半夜两点钟回的房间，而现在也不过早上六点。 走进驾驶室，她发现船上的“四大天王”竟然都在。 雅哈头发乱糟糟的，双眼顶着黑眼圈，显然一夜没睡。 大副同样顶着一副黑眼圈，不过身上倒是一点血迹都没有，水手服也换上了新的，看来通宵收割了一晚上鲸鱼之后，她抽空去整理了一下。 唐璃倒是神完气足，看来休息得很好。 至于轮机长……夏夜看不出来，她似乎什么时候都是那副模样。 “早上好呀，各位~”夏夜笑着向大家打了声招呼。 “早。”雅哈简单地应了一声。 “早上好，夏夜小姐。”大副还是那么有礼貌。 “早安。”唐璃的说法有些复古。 “猫呢？”轮机长说了两个字。 夏夜：“？” 面对我这样一位美少女向你打招呼，你却问我的猫去哪里了，我难道还没有猫重要吗？ “它还在睡觉，我不忍心叫醒它，就把它留房间了。”她笑眯眯地解释道。 轮机长听完，点了点头：“好。” “昨晚的决定我对她们都说了，大家都赞成继续去捕猎那头白鲸。”雅哈对夏夜说，“如果你的想法也没有改变，我们就在半个小时内出发。” “我当然也赞成。”夏夜说，“另外，雅哈船长，你不去睡一会吗？” “一会大副先去休息三个小时。”雅哈说，“然后她再来接替我，我再去睡。” 清晨六点三十分。 莫比迪克号在微亮的晨光下再次起航，以太冲压推进器被点燃，很快进入了冲压推进模式，尖锐的冲角劈开金色的云海，庞大的船体拖着长长的白色航迹，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 半小时后。 平整如镜的天穹上，某处突然出现凹陷。 凹陷越来越深，形成了一个尖锐的锥形，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从外侧挤进来。 最终，在锥形的顶端，那东西终于撕开一个狭小的破洞，一点一点地露出了它的身体。 那是一只蛾兽，尺寸并不算大，仅有3-4米长。钻进天穹的它并没有急着飞走，而是停留在原地，发出古怪的鸣叫声。 很快，在它钻进来的位置附近，更多的凹陷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形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锥形。 片刻后，数百只同样的蛾兽如同蜂群般聚集在了一起。它们从两万米的高空扑下，扑向莫比迪克号不久前停留的那片空域。 但它们什么也没找到，那里除了几十头被收割干净的鲸鱼尸体，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传授 上午，夏夜的房间。 “唐璃姐姐，你确定想要我这么做？” “看夏夜道友的样子，莫非有什么为难之处？” “不错，在传授此法之前，我还是先说明清楚：此法艰深晦涩，修习极为困难，遥想当年，吾之教授……不对、师尊传授此法之时，弟子中精神恍惚者有之，抓耳挠腮者有之，自暴自弃者有之，宿舍联机逃课者有之，甚至还有的人，一听到此法名字，就当场崩溃、嚎啕大哭；最终，将此法融会贯通者，十之不过一二。也因此，在曾经那方世界，此法也与其它三法一起，并称‘四大名……法’，咳，就是这样。” 听夏夜这么一说，唐璃的表情也严肃起来：“这‘麦克斯韦大法’竟如此邪门？” “但它可不是邪法。”夏夜赶紧说，“‘麦克斯韦大法’又称‘电动力学大法’，和其它三法一样，直指万物规则之源，以凡人之躯掌控天地之法，便如同三岁小儿挥舞万钧重锤，因此修习才如此艰难，也极易遭到反噬。” “原来如此。”唐璃恍然大悟，接着又问：“刚刚夏夜道友提到还有其它三法，不知指的是哪三法？” “分别是：‘理论力学大法’、‘量子大法’和‘热力学与统计大法’。”夏夜毫不藏私地说道。 唐璃听着三个陌生却又似乎蕴藏着无穷深意的名字，不由得心向往之。 夏夜猜到了她的想法，急忙说道：“唐璃姐姐，须知这‘四大名法’绝不可同时修习，否则……否则脑袋会爆炸！” 唐璃一惊，急忙收拾思绪，点头道：“多谢道友提醒，是本剑仙贪心了。” 夏夜也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那么，我先将‘麦克斯韦大法’的总纲写出，你且看好。” 说完，她就拿来早已准备好的纸笔，刷刷刷写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夏夜就写完了“总纲”，将它递给唐璃。 “请看。” 唐璃接过来一看，发现上面尽是歪歪扭扭的符号，竟然一个字符也不认识。 “这、这是何方文字？”她惊讶道。 “此乃偏微分方程组，唐璃姐姐不认识也很正常。”夏夜笑道，“且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 早晨起航后，莫比迪克号很快进入了冲压巡航状态，以200节的速度向西群岛的最北端前进。整个航程大约需要两天，夏夜闲着没什么事做，便按照之前的承诺，问唐璃有没有空听她讲解“麦克斯韦大法”，唐璃当然颇感兴趣。于是，两人便在房间中折腾了整整一个上午。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房间门终于开了。 唐璃是被夏夜扶着出来的。 “唐璃姐姐，伱没事吧……”夏夜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地问。 “呜……本、本剑仙没事，只不过有点头晕、耳鸣、神识枯竭、腰酸颈疼而已……” 你这已经不叫“没事”了吧，夏夜心想。 “呃，总之，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下午再好好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这‘麦克斯韦大法’果然艰深玄奥，多亏道友事先提醒，否则本剑仙贸然修习，恐怕要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倒不会，多半也就是患上“电动力学ptsd”而已。 夏夜一边想着，一边说道：“唐璃姐姐已经很厉害了，才一个上午，就已经理解了总纲，我记得我修行那时，同门弟子中有的人花了足足半年，还没把总纲弄明白呢……” 午饭过后，唐璃立刻回房间睡觉去了，夏夜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说实话，上午的成果着实让她大吃一惊。 她提出来麦克斯韦方程组，原本纯粹只是觉得好玩而已。没想到唐璃这么一个连微积分概念都从没听过的异世界人，从最基础的知识开始学起，到最后基本弄懂麦克斯韦方程组中四条偏微分方程的意思，竟然只花了不到五个小时。 而且，这并不是因为夏夜教得有多好。实际上，她就像填鸭似的，将自己记得的内容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然后，也不知唐璃如何做到的，总之，她就是理解了。 该不会真像她说的那样，有“神识”这种东西吧？ 如果自称是剑仙的魔女学会了电动力学，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夏夜不由得有些期待了。 “喵呜~” 正当她思考着唐璃的事时，修叽醒了。 “你终于醒了？” 夏夜走过去，坐在床边，把修叽从枕头边捞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本猫睡了多久？” “也没多久。”夏夜说，“昨天我们刚杀掉那头白鲸，现在正在返回德布索塔的路上。” 修叽果然吓了一跳：“那不是睡了好久喵？！” “也就十几天吧，可惜你错过了一场恶战，那头白鲸比我想象的还可怕。船长、大副、二副、轮机长……大家都受了伤，船也差点被那头鲸鱼拦腰撞断……”夏夜一副心有戚戚的表情。 修叽听得目瞪猫呆：“那……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靠本魔女出手，将那头白鲸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呼呼呼~”夏夜得意地说。 “真没想到在本猫睡着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修叽感叹道，“可惜没能帮上主人喵……” 修叽还没说完，就发现夏夜一副努力憋着笑的表情。 “怎么了?” “没、没什么，噗~哈哈哈哈哈……不行，我忍不住了，哈哈哈……” “喵？？？” “信了！你居然真的信了！哈哈哈……” 修叽终于反应过来：“本猫压根没睡那么久吧？！” 夏夜终于渐渐止住了笑：“嗯，也就半天而已。” “喵呜……竟然被你骗了。” “这叫智商压制。” “……” “所以，你消化掉那条触手之后，有没有进化啊，或者获得什么新的能力啊之类的？”夏夜终于开始问正事。 修叽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情喵，说到底，那也只是块有魔力的肉而已。” “哦……” “不过，本猫倒是看到了一些天穹外面的画面喵。” “咦？！” 夏夜差点以为修叽也在骗她。可紧接着，她就听见修叽说到： “这是我们修格斯族的能力喵，只要吃掉对方的身体，就能获得对方的记忆。虽然只是一条触手，可本猫也看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那应该就是那只蛾兽在天穹外的记忆喵。”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白矮星 “你看到了什么？”夏夜急忙问。 “宇宙。”修叽说出了一个夏夜意想不到的词。 “咦，你也知道宇宙这个概念啊？” “这是当然的喵！”修叽一副自己被小瞧了的模样，“本种族可是在星空中旅行过的，怎么可能不知道宇宙这个概念？” “原来是这样吗？！” 夏夜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说起来，过去修叽从来没有详细介绍过它那个名叫“修格斯”的种族，在以前那个世界，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因此，她本来还以为修格斯是个只会窝在自己的星球上吃吃吃的种族呢，没想到居然还有星际旅行的能力。 “听起来比人类文明还要厉害一点，你们是怎么怎么星际旅行的？自己飞？还是建造宇宙飞船？”夏夜继续问。 可修叽似乎已经不愿意再多说了：“这些事伱不需要知道喵，总之，本猫可以确定，那只蛾兽就是在太空中。” “也就是说，穹顶外就是太空？” “没错，那些画面的下半部分就是浅黄色的穹顶，而其他方向，都是漆黑一片的太空。” “那穹顶的形状能看出圆弧形吗？”夏夜追问。 修叽想了想，说：“可以。” 说明这个世界大概率仍然是一颗星球，夏夜心想。 “那你能看到一颗很大很亮的恒星吗？就好像太阳那样……你知道太阳是什么意思吧？”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喵……但是，没看到，没有太阳喵~”修叽摊了摊它的小爪子。 夏夜：“……” 原本，她还很乐观的预计过，自己说不定仍然在地球，只不过是另一个位面的地球，或者很多很多年以后的地球，毕竟这个世界的很多地方，都跟原来那个世界有着似是而非的联系。但现在看来，自己甚至不都在太阳系里，或者说，甚至不在一个恒星系里。 可紧接着，她就听到修叽说：“但本猫看到了一颗简并矮星。” “简并矮星？” “喵？你不知道什么是简并矮星？”修叽理了理自己的胡子，“嗯…本猫知道了，用你们习惯的说法，应该叫‘白矮星’吧？” 夏夜一下子来精神了：“你看到了一颗白矮星？” “是的喵。”修叽点头，“带一点点蓝的冷白色，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应该就是白矮星喵。” 听了修叽的回答，夏夜不由得沉思起来。 这说明自己仍然在一个恒星系内，只不过这个恒星系中的恒星已经“死去”，变成了白矮星。同时，并非所有恒星都会在死去后变成白矮星，只有中低质量的才会，而太阳，就是这样一颗中低质量的恒星。 但如今自己所掌握的情报实在太少，无论怎么推理，也无法得出自己想知道的结论。 “你还看到了什么吗？”她问。 修叽摇了摇头：“没有了喵，除了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就只看到一大群小型蛾兽在周围飞来飞去。” 夏夜的注意力压根不在蛾兽上，没去多想，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那我们来聊一聊魔尔的事情吧。”她露出微笑，“来，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消化掉那条触手后，最后得到了多少魔尔？” “一共2023魔尔喵。” 修叽老老实实地说，因为它知道撒谎也没有用，夏夜很容易就能检查出它体内多了多少魔尔。 “和预计的差不多呢。” 夏夜点点头，“那来讨论一下怎么分成吧。 “首先，因为我的‘雷之羽’我们才能飞到穹顶去关闭裂隙；其次，因为我小小地嘲讽了一下那只笨蛋蛾兽，它才忍不住伸了根触手下来想要攻击我；第三，因为我嘲讽的时间卡得刚刚好，所以它的触手根本来不及收回去，就被关闭的裂隙切断了；当然最后，你做出了一点小小贡献，就是把它吃掉啦~ “所以，综上所述，根据我们双方的贡献，我认为应该—— “五五分成！” “你说了这么多，果然又是九一！本猫认为至少应该是八二……喵？等等，主人你刚刚说多少？” “五五分成哟~”夏夜伸出五根手指，对修叽晃了晃。 “喵喵喵？主人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修叽那可爱的猫猫脸上堆满了难以置信。 “本魔女是那种人吗？”夏夜拍着贫乏的胸口，“2023魔尔，扣掉我借你的100魔尔，还剩1923魔尔，每人一半，就是961.5魔尔。为了凑整我再让给你一点，我只要960魔尔，你可以拿963魔尔，怎么样？” 见对方还是不肯相信，她干脆让修叽趴在自己脖子上，输送完1060魔尔后，便将它放回了膝盖上。 “剩下的，你可以自己消化掉了，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看着少女那真诚的笑容，修叽总算相信了。 “主人，本猫第一次觉得，你是个还不错的主人喵~” “那是你太迟钝了，本魔女本来就是这么慷慨又善良，还不快说谢谢主人。再说，我这次分给你这么多魔尔，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喵？” “快把它们消化，然后长得更大吧。”夏夜缓缓收敛了笑容：“等到猎杀那头白鲸的时候，还需要你出力呢。” …… 这两天的旅程平静而悠闲，夏夜除了睡觉、吃饭、到处瞎逛，剩余的时间基本全都用来向唐璃传授“麦克斯韦大法”。 唐璃的学习能力异常惊人，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她就已经会使用麦克斯韦方程组解决简单的电磁学问题了。 “如果你在我们那个世界，肯定是个学霸。”夏夜感叹道，“中二病美少女学霸，仔细想想，这个人设还挺带感的。” “学霸是什么意思？”唐璃问。 “就是修行天才的意思。”夏夜答道。 “本剑仙的修行资质确实还不错。”唐璃有些自傲地说，“否则也不可能领会‘大幻梦森罗万象灭法诛仙剑瞳’”。 “对，所以我说你是学霸。” 正当夏夜胡扯得起劲的时候，房间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她发现门外站在一名船员。 “夏夜大人，船长让我来通知你……们。”船员越过夏夜的肩膀，看见了房间里的唐璃，“船长说已经到达西群岛的北端了，让您和所有管理层都去驾驶室开会。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 搜寻 “哇——原来这就是西群岛？” 驾驶室，夏夜趴在窗边，好奇地向外看个不停。至于雅哈等其它人，早已见过无数次了，此时正围在海图桌旁讨论。 西群岛是一片浮空岛，就是原来那个世界的幻想作品中，虚构出来的那种浮空岛。大大小小的岩石岛屿呈带状散落在云海上方，最大的比莫比迪克号还要大好几倍，小的却仅仅只有桌面大小。 以西群岛为界，以太海呈现出了不同的颜色。群岛以西的云层颜色普遍更深，最深的甚至接近红色，夏夜向远方望去，层层叠叠的云一直延伸到视野极限，根本看不到尽头。 欣赏够了窗外的景色，夏夜重新回到了海图桌旁，站在唐璃和雅哈之间的空当中。雅哈正一边在海图上比划着，一边讲到：“前两天我们碰到的那群鲸鱼，在群岛以东的空域遭到了蛾兽追杀，也就是说，对鲸鱼而言，那片空域比以往更加危险了。 “所以我认为，那头白鲸仍待在群岛东南方向空域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它很有可能躲藏在群岛以西附近的空域，甚至有可能躲到了更西面的深海区。 “我们之前的计划是，在群岛西侧的浅海区搜索一遍，如果没有发现白鲸，就绕过群岛回到东南部空域，但现在，我打算将路线修改——如果西侧浅海区没有发现白鲸，我们就直接进入深海区搜索，搜索范围最远不超过5000海里，也就是直线距离一天的航程，如果搜索2-3天后仍然没能发现，我们再返回东南海域去碰碰运气。” “如果那里也没找到呢？”夏夜问。 雅哈沉默了几秒钟，才说：“那我们就返航，回德布索塔。” 夏夜没有接话，她知道如果雅哈没有找到白鲸，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当然夏夜自己也不想，但这种事不适合现在就说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明天就发现白鲸了呢？ “深海区很危险，而且那里是没有海图的。”大副提醒道。 “我知道。”雅哈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所以我说只在5000海里内的范围搜索，我曾经进入过那片空域，知道哪些地方有以太涡，哪些地方容易出现以太风切，我会在海图上标注出来，这样就能避开绝大部分危险。” “据说深海区有比鲸鱼还要危险的生物。”唐璃说。 “我也听过这种说法，但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那具体是什么，也许见过的人都死了。”雅哈说，“所以，一旦进入深海区，我们要监视的不仅仅只有鲸鱼，还有任何看起来可能不对劲的生物。” “万一遇到了，我们把它杀掉就行了。”夏夜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再厉害总不能比那只猎杀了整个鲸群的蛾兽还厉害吧？就算那只蛾兽，还被我的猫吃掉了一根触手呢。” 修叽也“喵”了一声表示赞同。 唐璃听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夏夜道……夏夜小姐说得没错。” “唐璃姐姐不用这么生疏，不介意的话，就叫我‘夏夜妹妹’吧。”夏夜笑着说。 唐璃有点不好意思地又点了点头。 轮机长开口道：“燃料，够。” 这句不用雅哈翻译，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如今货舱内储存着将近三万摩尔的鲸油，哪怕进入深海区搜索，燃料也绰绰有余，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花费了宝贵的鲸油去搜寻白鲸后，能不能得到令人满意的结果。 “如果大家都不反对，我们接下来就按这条路线搜寻白鲸。”雅哈说，“那么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猎杀白鲸的作战方案。” ……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中，莫比迪克号沿着群岛西侧，以200节的巡航速度，由北至南航行。刚开始的一两天，夏夜还时不时望向窗外，欣赏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浮空岛，但两天之后，她就看腻了。 瞭望手始终没有发现任何鲸鱼的踪迹，这几天的生活清闲得让夏夜直抱怨无聊，但雅哈说这才是捕鲸的常态，找不到鲸鱼是常有的事，像前几天那样，一出海就遇到鲸群和蛾兽才不正常。 于是，教授唐璃“麦克斯韦大法”成为了夏夜每天唯一的乐趣，这几天唐璃已经开始不断提出各种问题，一开始夏夜还能解答，但渐渐的问题越来越难，夏夜就答不上来了。 她只好对唐璃实话实说：“当年师尊传授此法时，在下生性疏懒，因此…时常摸鱼，最后师尊考核时，在下也是凭着一点小聪明才勉强过关。因此，唐璃姐姐提出的许多问题，在下也实在不知该如何解答……” 唐璃倒是很理解地说：“无妨，夏夜妹妹愿意向本剑仙传授这‘麦克斯韦大法’，本剑仙就已经感激不尽，又怎敢得陇望蜀。” 接着她又感叹道：“这几日本剑仙研习‘麦克斯韦大法’，越钻研越发觉此法变化繁复、玄机颇深，但如此多的变化，又可尽归于四条总纲之中，可见此法正合‘大道至简”的道理，不愧是直指规则根源的术法。 “至于那位‘电磁老祖’麦克斯韦，想必也是位绝世奇才吧？可惜本剑仙未能与她生在同一方世界，否则，真想与她切磋一二。” 夏夜听完，眨了眨眼，说到：“我觉得他打不过你，真的。” …… 除了教唐璃，这几天里能给夏夜留下印象的，就只剩下两件小事： 第一件事是轮机长似乎很喜欢修叽。这几天竟然主动拿了猫粮来喂它，而她拿来的猫粮——是鲸鱼的翼骨碎片，尽管有些超出了夏夜对猫粮的认知，但修叽吃得很开心。 不知是不是夏夜的错觉，总觉得这几天修叽长得愈发胖了。 “谢谢你带东西给修叽吃，轮机长。”夏夜感谢道。 修叽吃饱后，又睡觉去了。 “我叫修。”轮机长。 夏夜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又问：“你很喜欢猫吗？” “喜欢，这种……” 修指着呼呼大睡的修叽，说出了四个字，过了将近十秒钟后，她终于说出了剩余三个字： “变形猫。” 变形猫吗？夏夜发现对方还挺会取名字的。她想了想，觉得以后用“裂隙”说不定还能召唤出修叽的同胞，便说： “修叽也是我意外得来的，如果以后还有更多的变形猫，我就送伱一只吧。” 听到这话，修那万年不变的呆板脸蛋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谢谢，你。” 她由衷感谢道。 又过了足足十秒钟，她加了三个字。 “你，好人。” 谢谢你嗷~夏夜在心中说。 第二件事，是夏夜终于知道了大副的名字——奈可瑟丝。 一个挺拗口的名字，但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感想了。 …… 经过足足四天的航行，莫比迪克号完成了对群岛西侧近海区域的搜索，没有发现丝毫鲸鱼的踪迹。 虽然有些令人失望，但也算在意料之中。 雅哈没有犹豫，命令捕鲸船立刻转向西北方向，驶入深海区。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 你是雷达修炼成精么 金色令人愉悦，因为金色象征着财富。 黄色同样令人愉悦，因为黄色就是黄色。 但红色会令人紧张，因为红色使人联想到血。 以太海的浅海区如同一幅由金色和黄色颜料涂抹而成的油画，但深海区，则好似在这副画的颜料中掺入了或浓或淡的红。 金色的云变成了赤金色，浅黄色的天穹则变成了橙红色。 夏夜每次看见窗外景色，都产生一种从“弱保软”的新手村地图，进入了硬核的高等级地图的感觉。 而实际上，深海区也确实很危险。 “看，那里就有一个以太涡……哈欠~” 瞭望台上，唐璃指着左舷方向大约一公里的位置说到。少女似乎有些困，才刚刚说完，就捂着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夏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只看见一片空空如也的空域。 “我什么都没看到。”她说。 “马上就能看到了。” 唐璃话音刚落，夏夜就看见旁边的一朵云缓缓飘了过去，云越飘越快，当到达某个位置时，它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撕开，变成了一道细细的丝线，旋转着、以极快地速度沉入了以太海深处。 就在那一刹那，夏夜隐约看见了一个漩涡，它近乎透明，但范围极大，直径至少在1000米以上，但仅仅一眨眼，那漩涡就消失在眼前，那片以太海又恢复了空空如也的模样。 “那是……”夏夜惊愕道。 “那就是以太涡，是由以太风卷曲形成的涡流，由于以太风是无形的，因此以太涡平时也无法以肉眼看到。” 大概是为了便于夏夜理解，唐璃暂时放弃了平时那中二满满的说话风格。 “如果捕鲸船被吸进了以太涡会怎么样？也会像那朵云一样被撕成细细的一条？” “那倒不会。”唐璃摇头，“但在以太涡中，以太风的浮力会变成吸力，我们的船会一边旋转着一边沉下去，再也无法飞上来。” 原来如此，就是以太版的大漩涡吧？夏夜大概有了概念。 “那以太风切又是什么？”她记得此前讨论时，雅哈提到了以太风切。 “就是以太风的突然变向，很容易导致推进器熄火。” 这个也很好理解，唐璃一句话就让夏夜明白了。 简而言之，在深海区以太的流动要比浅海区紊乱得多，同时由于以太又是肉眼不可见的，最终导致深海区比浅海区危险许多。 “但唐璃姐姐是可以看到以太涡的吧？”她又问。 “可以是可以……但就算是我，也需要注意力很集中才能看到，而且等看到它们时，距离也很近了。因此，如今这艘船主要还是靠船长在海图上标出来的标记航行，而本剑仙在这里，另有别的任务。” 唐璃说着说着，又回到夏夜熟悉的中二风格。 “什么任务？” “自然是探查鲸鱼的踪迹，本剑仙要看的，不仅仅是它的航迹，更重要的，是云。” “云？” “且看那朵。” 夏夜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看见了一朵普普通通的云。 “我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她说。 “但‘剑瞳’可以。” 唐璃指了指自己的左眼，眼罩已经被她取下，露出金色的眼眸。 虽然那只悬浮在半空的硕大眼瞳没有出现，但想来“真实之眼”——也就是唐璃所谓的“剑瞳”已经开始发挥作用，类似于低能耗模式？夏夜在心中猜测到。 “……它可以看出，这朵云的形状如今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鲸鱼之前经过了它，它的一角被鲸鱼撞散，而后又慢慢重新聚合，最终变成了现在的形状。” “这就好像人在泥地上走过后，留下的脚印？” “正是如此，只不过它比脚印要难发现多了，因为它隐藏在成百上千朵普通的云里面。” 唐璃解释完，又通过传声筒对雅哈说了几句。没过一会，莫比迪克号就略微调整了航向，沿着鲸鱼曾经经过的路线追踪了过去。 情况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进入深海区后，没过多久唐璃就发现了鲸鱼留下的痕迹，考虑到普通鲸鱼不太可能进入深海区，这些痕迹是那条白鲸留下的可能性非常高。 莫比迪克号的巡航速度是200节。而按照雅哈上一次的经验，那头白鲸正常状态下的速度约为140-160节，尽管高于普通的鲸鱼，但仍比莫比迪克号慢。也就是说，只要沿着痕迹一直追下去，总会追上那条白鲸。 简直顺利得出乎意料，夏夜原本以为还要在深海区里寻找好几天呢。 当然，这主要得益于唐璃那特殊的“真实之眼”。夏夜不止一次在心中猜测，要么唐璃的“真实之眼”位阶很高，要么她对这个契约的适应性很好，要么两者都有。 ——因为这家伙的“真实之眼”和此前在露卡那看到的完全就不是一个东西，前者与后者的关系，大约就是老婆与老婆饼的关系，除了名字，几乎没有任何相像之处… 正当夏夜胡思乱想的时候，唐璃忽然开口： “前方似乎有尾迹。” 这么快？！ 夏夜下意识向前方望了一眼，当然什么也没看到。 “距离我们有多远？” “大约……三、四百里。” “三四百里……嗯？”夏夜重复了一遍突然发现不对。 就在仅仅几天前，唐璃才说过她的神识探测范围在百里上下，也就是大约50公里，27海里。 但现在……三四百里？ “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你的监测距离在百里左右？”夏夜问。 “不错，原本如此。但昨日，本剑仙有所领悟，说起来，这还要感谢夏夜妹妹。” 唐璃说到这，对夏夜微微一笑。 “将神识凝聚成束，收窄其探查范围，同时延长其探查的距离——这是本剑仙早已有之的设想，然而，一直未能找到办法将其实现。 “直到昨日研究‘麦克斯韦大法’，心中忽生灵感，发觉其中竟有可借鉴之处……本剑仙研究了整整一夜，最后竟然真的找了将神识凝聚成束的办法。”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略带得意地看着夏夜，似乎在说：怎么样？惊不惊讶？本剑仙是不是很厉害？ 夏夜却比唐璃想象的还要惊讶。 才刚刚学完麦克斯韦方程组，立刻就用上了？！ 还有这神识凝聚成束是什么鬼？玄幻版的窄波束扫描么？还能这样？！ 你难道是雷达修炼成精么？ 就在夏夜满肚子槽不知当吐不当吐的时候，唐璃已经继续说到： “方才，本剑仙根据鲸鱼一路上留下的痕迹，猜测它在西偏北的某个方向，便将神识凝聚成束，尝试着探查了一下，结果运气不错，竟然真的发现了尾迹。 “只不过，要确定是否真的是那头白鲸，还需要看得更清楚些—— “大幻梦——森罗万象——灭法诛仙剑瞳！” 随着少女的一声轻喝，那只直径超过两米的大眼睛再一次出现在头顶上方。紧接着—— 夏夜看到了—— 一头纯白色的鲸鱼。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 错误的常识（上） 由于缺乏参照物，夏夜很难判断那头鲸鱼到底有多大。 但肯定比普通的鲸鱼大得多，因为——它有四对骨翅。 在身体靠前的位置有两对，它们的根部连接在一起，往上则分离成两道完全独立的翼梁；而在身体靠后的位置也有着同样的两对。四对骨翅轮流上下，推动着白鲸在云海中快速前进。 看着白鲸的模样，夏夜心中隐约冒出了一个奇怪而模糊的想法，但还来不及抓住它，传声筒中就传来雅哈的声音。 “夏夜，你和二副在一起吗？” “呃……对。” “来驾驶室吧，不要打扰二副瞭望。”雅哈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雅哈毕竟是船长，在具体事务上夏夜还是很尊重对方的意见的。 “好~” 她应了一声，转头对唐璃说：“唐璃姐姐，那我下去咯。” …… 刚走进驾驶室，夏夜就听见雅哈连珠炮似的命令声，雅哈等人显然也通过唐璃共享的视野看到了那头白鲸。 “右舵10，将航速提高至280节。” “主、副炮，鱼叉弹各一枚准备！” “轮机长，本次由你首先进入‘同步强化’模式，听我命令再开始，最长时间不超过2分钟。” “大副，在前甲板准备仪式材料。” “二副，再次向我报告目标距离、速度、及方向。” …… 夏夜站在雅哈身边，一直等到她下达完所有命令，才开口问到： “我们大概多久能追上那条鲸鱼？” “对方距离我们的直线距离是105海里。”雅哈说，“速度大约160节，考虑到中途我们还要绕开几个以太涡，大约1小时后我们才能追上它。” “居然要这么久。” “那是因为我们发现得早。”雅哈说，“如果是普通的瞭望手，一般只能发现15海里左右的目标，多亏了二副，让我们准备的时间充裕了很多……” 哼哼~除了二副，还要多亏本魔女，如果不是我，唐璃也只能等到还剩30海里的时候才能发现那头白鲸，那样的话，留给你们准备的时间也就15分钟左右。 夏夜虽然在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而雅哈已经继续说到：“特别是大副的那个仪式，需要花不少时间，能早点准备当然是最好的……伱看，她们已经把翼骨搬上来了。” 透过窗户，夏夜看见大副和船员们正将翼骨搬上前甲板，这些翼骨每一根的长度都在两米以上。在大副的指挥下，船员们将翼骨摆放成一个圆形的图案，然后用粘合剂一样的东西将它们固定在甲板上，整个场面毫无神秘学的逼格，反而像是一群打灰人在施工。 在此前的讨论中，夏夜已经大致了解雅哈设计的作战方案，简单形容的话，大概就是—— 大招一波流。 而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就是大副的这个仪式。 大副简单描述过这个仪式的效果，听起来很厉害，但实际上怎么样只有看了才知道。 反正很快就能看到了，只要再等几十分钟。 “谢谢你。”雅哈突然说。 “什么？”夏夜一下没反应过来。 “按照我们出海前的约定，你原本只需要冷眼旁观的。”雅哈解释道，“但实际上到现在为止，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次忙。” 听到雅哈这么说，少女不由得愣了愣，但很快，她就坦然接受了对方的感谢。 “这叫‘追加投资’。”她笑着说，“而且目前看来，回报还是挺不错的。只是希望在接下来的这一步，不要满盘皆输。” “如果只考虑那头白鲸，我认为我的方案几乎一定会成功。”雅哈自信地说，“但我害怕有别的意外发生。” “比如？” 雅哈摇摇头：“如果我知道，就不叫意外了。所以，我想知道，万一真的有意外发生，你还会‘追加投资’吗？” 夏夜再一次想起第一眼见到那头白鲸时，心中出现那种奇怪的感觉，但这感觉太过模糊，刚出现时没能抓住，现在就更加捕捉不到了。 她唯一能确认的事，这个想法所代表的多半不是什么好消息，因此才会让她如此在意。 “我会的。”她露出微笑，“只要……” 雅哈顿时吓了一跳：“你又想干什么？” 上次穿袜子已经把她折腾得够呛了，这次又要弄出什么花样来？ “只要你说：‘超级无敌可爱的夏夜大人，请你帮帮我吧~’，我就答应你。” 这一次夏夜提出的要求，竟然异常的简单。 “就这？”雅哈总觉得有什么陷阱。 “对啊，就这个，只要你现在说了，我就帮你。” “超级无敌可爱的夏夜大人请你帮帮我吧”雅哈飞快地说了一遍，“好了。” “不够有感情。” “啊？” “唉，我再说一遍，你听好了‘超级无敌可！爱！的夏夜大人，请你帮帮我吧~~’注意我的语气升降，特别是最后那个‘吧’字，要饱含恳求与期待哟~” 雅哈只能又说了一遍。 “噗——” 夏夜还没回话，站在一旁的舵手已经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专心掌舵！”雅哈色厉内荏地命令道。 “是！” “算你过关了，雅哈船长。”夏夜轻笑着说，“如果有需要，我会帮助你的，用我最厉害的契约。” 雅哈终于松了口气：“你这就答应了？” “是啊，因为你满足我的要求了嘛，虽然以我的标准还有诸多不足，但对你来说已经很不错呢。” “可你提这个要求到底有什么意义……” “因为好玩。” “咦？” “对我来说，好玩就是最重要的。”夏夜笑吟吟地说，“甚至比魔尔还要重要一点点。” …… 短短的五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莫比迪克号与那头白鲸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不足20海里，穷尽目力向远处瞭望，甚至已经能看到一条极细的尾迹。 传声筒中突然传来唐璃的声音： “目标速度正在提高！目前大约……180节。” 雅哈的表情毫不意外。 “它发现我们了。”她说，“舵手，进入冲压加力模式，将速度提高到300节。” “主炮准备瞄准，距离缩短到5海里以内后再开火。” 随着雅哈的命令，船尾的推进器很快发出加力的怒吼声，莫比迪克号的速度再一次增加，船首狠狠劈开赤金色的云海，狂飙着追向目标。 远处白色尾迹一点一点地扩大，当夏夜已经能够用肉眼勉强看见那头鲸鱼时，朝着西北方向前进的尾迹突然向左转动了一个角度。 传声筒中立刻传来唐璃的报告声： “目标转向！目前朝着正西方前进。” “瞎转向只会让它更快被我们追上。”雅哈冷笑一声，发出命令，“左舵5，船头对准它的尾巴后就回正……好，回正。” 就如雅哈所言，白鲸做了一次非常莫名其妙的转向，非但没有甩脱莫比迪克号，反而让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又拉近了一大截。 夏夜甚至已经能看到它的骨翅了。 “报告距离。”雅哈对传声筒喊道。 “8海里。” “很好。主炮瞄准它的左翅翅根，注意，是翅膀根部，不要瞄准背脊，会跳弹！”雅哈向炮手发出命令。 “进入5海里后，你们可抓住时机自行开火，无需等我的命令。” “大副，你的仪式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 …… 雅哈的命令再次密集起来，此次出海的终极目标，那头庞大的、独一无二的白色鲸鱼已经近在眼前，所有人都紧张地忙碌着，为猎杀做最后的准备。 只有夏夜一声不吭地看着窗外。 但她并没有看那头白鲸。 她的视线甚至没有焦点，失焦让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但她心中的那个想法，却逐渐清晰了起来。 她突然快步走到传声筒旁。 “唐璃姐姐，能否向正西方再扫描一次？位置尽可能远一些，比如100海里、甚至更远的地方？” “夏夜？！”雅哈皱眉看向她。如今唐璃正专心盯着那头白鲸，夏夜突然让她看其他地方，无疑会打乱雅哈的安排。 “相信我，就看一眼。”夏夜对两人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最好是什么都没发现。” 雅哈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同意了：“就按她说的做。” 传声筒对面没有回复，夏夜知道，唐璃正在用大眼睛看向100海里外的正西方。 足足半分钟后，话筒中才再次传来唐璃的声音。 她的声音少见的有些迟疑。 “正西方向，130海里外发现尾迹，航向正东，至少有5条……可能还有更多，我无法却确定。” 雅哈微微扬眉：“是鲸群吗？徳布索塔附近的鲸群都躲到深海区来了？” “是鲸群，但是……” “但是什么？” “我似乎看到……” 唐璃难以置信的声音从传声筒中传出： “那些鲸鱼……似乎每一条都有四对骨翅！” (本章完) 第一百章 错误的常识（下） 雅哈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四对骨翅？” “……对。” “你能确定吗？” “不能……”就连唐璃自己也怀疑起来，“距离太远了，我……无法确定。” 当看到的事实和常识反差太大时，人的第一反应往往不是“怎么办”，而是“一定哪里弄错了”。 雅哈和唐璃目前就处于这种状况中。 夏夜却感觉好多了，之前始终若隐若现，却又一直萦绕不去的模糊想法，此刻终于变得清晰无比。 只需要再确认一次。 “我带着二副飞到更近的位置再看一眼，就可以确定了。”夏夜说，“很快，来回只需要不到两分钟。” 这一次雅哈没有犹豫：“好。” …… “准备好了吗，唐璃姐姐，我准备起飞咯。” “这、这个姿势……” “这个姿势有什么问题吗？”夏夜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 她正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唐璃。说起来，唐璃比夏夜还有高，但好在身材几乎和夏夜一样纤细，因此体重还在夏夜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我的翅膀是从腰后伸出来的，既然没办法背着你，就只好抱着伱了，还好你不是很重……” 唐璃：“……” “好啦，要起飞咯。修叽，把我的头变成安全带系在她身上，免得等会掉下去了。” 修叽“喵”了一声。夏夜的头顿时如融化般从脖子上流了下来，变形成一根又细又长的触手，绕过唐璃的纤腰和大腿，将她牢牢绑在夏夜身上。 “不、不用绑着本剑仙也可以，啊，好痒、咕咿……” 夏夜无视唐璃的反对，将掌心的‘雷之羽’捏碎，在翅膀展开的同时，整个人便连同唐璃一起，化作一道绯红色的雷光，向着正西方飞去。 “雷之羽”可以在12秒内飞行18公里，也就是大约10海里。维持时间结束后，由于夏夜没有指定攻击目标，翅膀如同一个大烟花般，崩散成99道雷光，朝着四面八方射去。 与此同时，趴在夏夜肩上的修叽膨胀起来，就好像一个被迅速吹大的气球。 转眼间，不足一尺的猫咪就变成了一个直径超过五米的“猫咪气球”，修叽的脑袋和身体都变得圆滚滚的，好似一只卡通形象的胖猫，四肢却拉伸得又细又长，如同绳索般绕过夏夜的身子，将她和唐璃吊在半空。 气球在惯性下缓缓向前飘动。 “没想到夏夜妹妹的灵宠还有这等用法。”唐璃望着头顶，惊讶道。 “嗯，前段时间它吃了好多零食，长胖了不少，我便突然想到，如果修叽膨胀成气囊的模样，应该可以带着人在空中飘浮，今日一试果然可行。” “本猫才没有胖！只是在长身体！”头顶的修叽抗议道。 “有什么关系，猫猫胖一点才可爱。时间到了，你可以变回来啦。” 修叽“喵”了一声，身子飞快缩小，重新变成平时的模样，趴在夏夜肩上。 刚刚夏夜那么一说，唐璃此时便仔细瞧了瞧修叽，发现它确实比之前胖了不少…… 四散的雷光早已重新收拢成“雷之羽”，悬浮在夏夜掌心，她再一次将它捏碎，又向前飞行了10海里，然后修叽再次变成猫咪气球，将两人吊在空中。 “唐璃姐姐，这个位置应该能看清了吧？” 相比莫比迪克的位置，两人已前出了大约20海里，这段时间里，鲸群也向前游动了大约3海里。因此，与鲸鱼的距离已经缩短110海里左右。 唐璃点点头，再一次睁开“剑瞳”，巨大的眼睛从裂隙中出现，顿时挤占了猫咪气球的位置。 修叽“喵”地抗议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往旁边让了让。而大眼睛在唐璃的指挥下，将视线投向了正西方向。 由于距离缩短了，这一次唐璃看得清楚了很多，同时也有余力将视野共享给夏夜。 很快，夏夜也看到了—— 不是5条尾迹，是8条，每一条都代表着一条鲸鱼。 它们都是白色，都有着四对骨翅；每一条的体型都比在浅海区看到了那些大好几倍。 雅哈认为自己找了一条特殊的鲸鱼，并对此念念不忘。为了猎杀它，她们打造了莫比迪克号，聚集了一批优秀的捕鲸人，她们从浅海区一直搜寻到深海区，并最终找到了它，就在所有人都准备好与它决一死战的时候…… 她们愕然发现，同样的白鲸，竟然还有足足八条，而且正朝着这个方向疾驰而来，只需要不到一个小时，就会与莫比迪克号迎头撞上。 “为何……这变异的白鲸竟如此之多？”唐璃的表情既震惊又疑惑，“难道深海区发生了什么异变？” “应该不是。”夏夜说，“我们先回船上吧。在来之前我就有一个猜想，现在看来已经被证实了。” 说完，她让修叽重新回到她的肩膀上，接着捏碎“雷之羽”，化为一道电光，朝着莫比迪克号的方向飞去。 …… 仔细想想，德布索塔的魔女们，最初是如何了解到鲸鱼的？ 这一切都来源那位旅行魔女，她在聊天中无意间提到了这种生物，但比起详细介绍鲸鱼，她更多地是夸耀自己的实力；而听到这件事的人们，一开始也只是将信将疑，并没有太过在意。 直到后来，有人真的在德布索塔附近的海域碰到了这种庞大的生物，人们才终于确定，鲸鱼是真的存在的。 而随着更多的人出海，更多的捕鲸人找到鲸鱼，浅海区那些鲸鱼的模样，也成为了所有捕鲸人都知道的“常识”： 鲸鱼的长度约60-80米，有两对骨翅，背部呈金黄色，腹部成浅黄色，主要的攻击手段是鲸息。 既然所有捕鲸人遇到的鲸鱼都是这副模样，鲸鱼当然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 至于深海区？很少有捕鲸人敢于进入深海区；而在这其中，又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够活着回来；至于活着回来同时还在深海区中找到过鲸鱼的人——完全没有。 于是，有关鲸鱼的“常识”在德布索塔维持至今。 直到不久前的一天，一个名叫雅哈的船长声称，自己的捕鲸船被一头白鲸毁了，那头白鲸庞大而危险，是一条特殊的变异鲸鱼。 大多数人不相信她，认为她撒一个愚蠢的谎；小部分人相信了她的话，同时也默认了一件事——白鲸是一头特殊的，多半是变异形成的鲸鱼。 这是很合理的猜测，因为“常识”告诉她们，正常的鲸鱼不是这样的。 就这样，为了魔尔、名望与乐子（某人），她们出发，计划找到并猎杀那头“特殊的白鲸”。 她们找到了它——以及更多的，和它一模一样的白色的、有着四对骨翅的、体长将近200米的庞大鲸鱼。 所以，雅哈遇到的那头白鲸，真的是一头特殊的变异鲸鱼吗？ “常识”误导了所有捕鲸人，以及夏夜；但夏夜作为一个外来者，接受这个“常识”不过十几天，也因此，也比捕鲸人更容易从它的桎梏中跳出来。 其实早在第一眼看见白鲸的时候，那个猜想就隐约出现了 因为它的骨翅——无论是前面的，还是后面的，两对之间的连接实在太多自然，就好像其中一对，是从另一对中分离出来的一样。 所以，为什么不能有这样一种猜想呢： 浅海区的鲸鱼，并不是“正常”的鲸鱼，而仅仅只是幼年的鲸鱼。 而幼年鲸鱼成长到一定阶段，便会进入深海区，在那里，它们的体型会变得更加巨大，颜色会变成白色，骨翅分裂，由两对变成四对——最终，它们将成为一头成年的鲸鱼。 这就是雅哈偶然遇到的“白鲸”。 甚至还可以进一步猜测： 或许鲸鱼和魔女一样，也是一种卵生生物。成年的鲸鱼一般只在深海区活动，只有在产卵时，才会进入浅海区，因为浅海区更加安全（不考虑魔女捕鲸的因素），更适合幼年鲸鱼生存，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在雅哈之前，从未有人带回过白鲸的信息。 毕竟德布索塔的捕鲸业，才刚刚兴起几年，在浅海区遇到白鲸的可能性本身就小，就算碰到了，也无法活着回到德布索塔。 直到雅哈的出现。 莫比迪克号的驾驶室内，夏夜用最快的速度将以上猜想讲述了一遍。 “因此，我认为，这就是白鲸的真面目。” 夏夜说完，伸手指向雅哈。 “而你，我的船长，对德布索塔的所有捕鲸人而言，你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一章 骨王（感谢艾琳的猫打赏） 听完夏夜的一席话，雅哈沉默了。 她表情复杂地看着远方的白鲸，她知道夏夜的猜想很可能是正确的，但在心理上总是有些难以接受。 她本以为那头白鲸意味着人生的巅峰、或者终点，却没想到，它仅仅代表着一个真相的起点。 过了好一会，雅哈才终于开口：“如果我们能够将这条信息带会德布索塔，确实将成为所有捕鲸人的英雄……但前提是，我们能活着回去，并且能猎杀这头白鲸。否则，我们就只是死人，或者满嘴胡话的疯子。” “所以，雅哈船长……”夏夜问，“你的决定是？” “继续猎杀。鲸鱼距离我们还有大概100海里，也就是说，我们有大约30分钟的时间，顺利的话，我们可以赶在鲸群到来前杀死它。” 雅哈说完，立刻向炮手发出命令：“炮手，我允许你在合适的时机自行开炮。” “收到！” 莫比迪克号距离白鲸已经不足5海里，此前因为夏夜和唐璃前去确认鲸群的情况，雅哈暂时中止了自行开炮的命令。现在，猎杀终于开始了。 数秒钟后，主炮发出了轰鸣，折叠鱼叉在射出炮膛后迅速展开，变成一把将近10米长的可怖利器，在它的尾巴上，连接着一条幽蓝色的线，鱼叉带着尾线划过一道略带弧度的轨迹，延伸前方的白鲸。最终，它命中了骨翅连接点旁边的背部，伴随着“铛”的一声脆响，鱼叉被反弹到空中，落入了一旁的云海中。 跳弹了。 炮手立刻断开捕鲸炮与鱼叉的魔力连接，那条闪着幽蓝色光芒的线随之消失；装填手将一枚新的鱼叉弹推入炮膛，大约10秒钟后，捕鲸炮再次开火。 这一次命中了，鱼叉从两只骨翅之间的接缝中刺入，扎进白鲸的身体，金色的血顺着翅根流了出来，鲸鱼发出怒吼，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摆，想要将鱼叉甩掉。 但在这之前，鱼叉尾部的牵引梭已经先行启动，它带着魔力凝成的尾线，绕着柱子般的翼梁飞快旋转，转眼间，尾线就在翼梁根部缠绕了几十圈。 “命中目标！”炮手大喊到。 “很好。舵手，启动反推！轮机长，进入‘同步强化’，另外看好推进器的状态，让它们尽量晚一点熄火！” “是！” “好。” 舵手解除保险，拉下代表着反推的拉杆。圆筒形的推进器尾部，反推板缓缓打开，将原本向后方喷出的爆燃气流导向斜前方。 莫比迪克号开始飞快的减速，随着船体一次剧烈的抖动，连接在白鲸和捕鲸船之间的尾线绷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如今，白鲸正拖着捕鲸船前进。 由“卡莉雅之缚”契约形成了魔力尾线有着超乎常理的强度，尽管它仅有手指粗细，却能够承受成千上万吨的力量。捕鲸船开始了与鲸鱼的拔河，尽管已经进入“同步强化”，坚固舰体依然“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鲸鱼的速度也降了下来，尽管它拼命地划动着八只骨翅，但另一边，两台开启反推的推进器也不断发出怒吼，施加着与鲸鱼完全相反的力量。 “报告目标速度，二副。” “160节。” “再发射一枚鱼叉弹，炮手。一道尾线恐怕拉不住这头鲸鱼。” “是。” 很快，又一道蓝色的光索飞向了目标并准确命中，如今的莫比迪克号就像一架马车，通过两条缰绳，被一匹疯马拖着向前。 “船速已降到140节，我们正在掉高度！”舵手报告道。 “没关系，鲸鱼会拉着我们的。”雅哈盯着前方那不停左右摆动的庞大鲸鱼，喊道：“大副，可以开始仪式了吗？” “还是太快了，我抓不住它。”大副通过传声筒回答。 “轮机长，推进器还能撑多久？” “推进器还能撑多久。” “一、小会。” “那我们就再等一会。” 随着速度降低，莫比迪克号的高度也开始下降，如今，鲸鱼不但要对抗开着反推的推进器，还要对抗捕鲸船本身的重量。它的尾巴被拖得沉了下去，头部却高高昂起，就好像一名痛苦的纤夫。 它始终没有发射鲸息，因为鲸息需要它正面朝向捕鲸船，而那意味着更晚与鲸群会和。 船尾处突然传来有节奏的剧烈震动，雅哈知道，那是推进器即将熄火的前兆。 “报告我们的速度，舵手。”她说。 “120节。” “推进器还能撑多久，轮机长？” “十。”对方回答。 过了一秒钟，修的声音再次传来：“九。” “八……” “好的，我知道了。” 雅哈结束与轮机长的通话，对大副喊到，“大副，你必须开始仪式了！” “好的。” “另外，让船员们准备撑起气囊，我们很快就会熄火。” “明白。” 手中拎着一把锯刀的大副终于走上了前甲板，她站在圆形法阵的中心，周围全是白色的翼骨，少女摘下圆框眼镜，将它扔给旁边的一个船员。 “帮我保管好。”她说，接着念诵出了魔女文： “c-n-f-s-n” 由于法阵的共鸣，她的念诵声即使在驾驶室里也能听到。夏夜知道那是“混淆”的意思，却不明白为什么大副要在这个时候使用“混淆”契约。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 开启“混淆”后的大副开始了新的诵念，这一次同样是魔女文，但内容已不是某个契约的名称。 “w-k-n-n，w-k-n-n……”（苏醒吧，苏醒吧……） “s-p-l-r-ss-p-l-ch-r-x……”（被埋葬的白骨之王……） 大副的声音起初很小，但随着念诵，变得越来越高亢。 “吾以‘骨王’立契人之名……” “吾以吾之杯、吾之骨、吾之血肉为祭……” 法阵中的白色翼骨上，开始流溢出一丝丝血红色的光芒。 “吾命令汝醒来，成为吾之躯壳……” “因为吾之名为……” “奈可瑟丝——” 在发出最后一个音节的同时，大副高举起手中的刀，将刀刃对准自己的胸口，然后—— 毫不留情地插了下去！ 血。 鲜红的血喷涌而出，瞬间将白色的水手服染的通红。 大量的血顺着少女的身体流下，流入脚下的法阵，如同向火堆中浇入了油，法阵中的丝丝红光顿时变成炽烈了起来。 以“奈可瑟丝”为名的少女没有感到疼痛，因为她已经将“痛苦”和“快乐”彼此混淆，她一边笑着，一边拧动刀刃，让更多更多的血喷涌出身体。 法阵上的红色光芒越来越盛，转眼间，已变得如血一般浓稠。血光逐渐将少女的身形淹没，疯狂而冰冷的气息在甲板上蔓延。 当夏夜彻底无法看见大副时，光芒突然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法阵中的少女，留在前甲板上的，只剩下一堆堆已然化为灰白色粉末的骨灰。 夏夜突然想起了出海之前的一件事—— 那时她和雅哈、克莉斯正在参观改造中的莫比迪克号。 在那里，她看见了被魔女们拿来当起重机使用的巨大白骨手臂。 她问雅哈那是什么契约，雅哈回答，那是“骨王仆从之臂”。 当时她就在想，既然有“骨王仆从之臂”，是不是就有“骨王仆从”？更进一步，是不是还会有“骨王”？ 如今，她终于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确实有“骨王”。 她已经看到了。 前方的白鲸突然停止了游动。 因为，一只无比巨大的白骨手臂突然从云海中伸出，捏住了它的一只翅膀。 紧接着，一个眼眶中燃烧着血色火焰的骷髅头，在鲸鱼面前缓缓抬起。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以太洪流 那是一只无比巨大的骷髅。 它的身高远远超过了鲸鱼的体长，当整个身子站起来时，云层刚好没过它的腰部。夏夜不知道它是如何悬浮在半空中的，但比起“骨王”本身，这点疑问已经根本就不重要了。 原本，骷髅并非十分可怕的东西，但一旦放大到这种程度，就足以令人望而生畏了。 这或许就是巨物恐惧症吧？ 鲸鱼同样发出惊恐地鸣叫声，它与它的同族才是这片以太海的霸主，它们从未见过比自己更大庞大的生物，但现在，这样的一个敌人突然出现在了它的眼前，像抓一只鸟一样抓住了它的骨翅。 看着挣扎的鲸鱼，“骨王”张开了它的下颚骨，它似乎在笑，但并没有声音发出来，夏夜甚至怀疑只有骨头的它是否真的能发出声音。 它一面“嘲笑”着鲸鱼，一面伸出另一只手，抓向鲸鱼的另一根骨翅。 但就在这时，鲸鱼的背脊上突然亮起了白炽的闪光。 下一秒，上千道光束从背脊上同时射出——那是白鲸的鲸息，比幼年鲸鱼的鲸息更加密集、更加炽亮，颜色也如同它的身体一般变成了纯粹的白。 由于距离太近，鲸息还在上升段就击中了“骨王”，密集的光束如同倾盆骤雨，将猝不及防的巨型骷髅迎面洗了一通，威力巨大在光束在白色骨架上接连绽开。鲸息过后，细碎的白骨碎片如同雪花般，从巨大的骨架上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骷颅头的嘴长得更大了，眼眶中的血色火焰燃烧突然变得炽烈，它的“嘲笑”变成“怒吼”（虽然并没有声音），空出的左手不再尝试抓在鲸鱼的翅膀，而是握成拳头，对准鲸鱼的脑袋重重地锤了下去。 轰——！！！ 一声炸雷般的巨响。 冲击波以鲸鱼脑袋为中心炸开，将四周的云海扫出了一片圆形的空洞。白鲸的脑袋不自然的垂下，身体也停止了摆动，就在夏夜以为它被一拳打晕了的时候，一道粗大至极的光柱突然从鲸鱼的头部出现！ “呜——————” 伴随着高亢的鲸鸣声，白鲸昂起了自己的头。从头部喷涌而出的光柱如同一把利剑，由下至上划过“骨王”的身体，同时划过了它身后的云海，一道宽阔的裂隙笔直地延伸向远方，无边无际的云层像一张布一样被裁成了两半。 紧接着，“骨王”的右手从它的身体上滑落了下来，白鲸的翅膀随着摆脱了束缚。但这一次鲸鱼没有再试图逃跑，它转动着庞大的身躯，准备将头部对准尾随而来的莫比迪克号。 雅哈立刻明白它的打算。 “推进器还没重新启动吗？！”她大声吼道。 话音刚落，船尾处就传来了轰鸣声。接着，轮机长的声音也从传声筒中传来： “好了。” “主炮，遮蔽弹发射！”雅哈随即发出命令。 炮膛中早已提前装填好遮蔽弹，得到命令的炮手立刻开火，随着一声炮响，白色的弹丸沿着高抛弹道飞到捕鲸船前方大约一公里外，在半空中“砰”地炸开。 厚重的白色烟幕倾泻而下，如同一道帘子，遮蔽了白鲸与捕鲸船之间的视野。雅哈紧跟着大喊：“前进四，右满舵！水平舵角负-15！” 莫比迪克号开始慢吞吞地转向，刚刚重启地推进器即使开启最大功率，也无法进入冲压推进模式，由鲸油驱动的涡扇全速转动，推动着沉重的船体缓缓驶向右下方。 仅仅几秒钟后，利刃般的光柱切开白色的烟幕。从驾驶室的角度望去，它似乎就要正面命中舰桥，但最终只是从捕鲸船的中后部扫了过去。 船体后方响起金属被烧灼融化的“嘶嘶”声，持续了好一会才结束。光柱刚一熄灭，雅哈就朝着传声筒大吼道： “报告人员伤亡和舰体损伤！” 十多秒后，回复传来：“无人员死亡。后甲板破损，副炮炮盾被熔掉了一半！但应该不影响开火。” “轮机长状况如何？”雅哈又问。 又过了十来秒，轮机长的声音传来：“轻伤。” 船尾的轮机室内，正处于“同步强化”状态的轮机长半跪在地上，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定。她的肩膀到后背被撕开了一条巨大的伤口，血流如注，尽管船员将止血棉用力按压在她的伤口上，但作用并不大。 “轮机长的伤应该不轻。”雅哈自言自语了一句，但危机在前，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左满舵！回正船体！主炮再装填一枚遮蔽弹，听我的命令发射！” 闲着没事的夏夜，转头对肩膀上的猫说到：“去看看轮机长吧，如果你能治，就给她治疗一下。” 修叽“喵”地应了一声，化作一道黑影，飞快地跑出了驾驶室。 “刚刚那攻击是什么？大概多久一次？”趁着雅哈暂时还没有命令要发出，夏夜赶紧问她。 “那是从白鲸头部发出的，应该是爆燃的以太流，我把它叫‘以太洪流’，不到半分钟就能发射一次。”雅哈飞快地解释道。 顿了顿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我的上一艘船，就是被以太洪流毁掉的。” 夏夜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船尾处的轰鸣声突然变得高亢起来，推进器终于进入冲压模式了。莫比迪克号的速度猛地加快，很快冲破了烟幕屏障，白鲸和“骨王”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双方正在僵持。 “骨王”将自己断掉的手臂咬在嘴中，而另一只手正死死抓住鲸鱼的尾巴，让它无法调头或逃走。无法挣脱的白鲸只能愤怒地射出一轮又一轮鲸息，白骨碎片不断落下，但这具骷髅实在太大了，那些细小的光束根本无法对它造成致命的伤害。 “朝那头鲸鱼全速前进！我们必须尽快靠近它。” 雅哈话音刚落，又一轮鲸息喷射了出来，但这次的目标不是“骨王”，而是莫比迪克号！ 上千道光束升上天空，朝着捕鲸船密集落下，雅哈没有下令规避，为了尽快地缩短与白鲸的距离，莫比迪克号如同一头发怒的猛兽，迎着炽烈的光束，笔直地冲了上去。 鲸息一束又一束地打在甲板上、炮盾上、舰桥上，如同高爆炸药般炸开，成年鲸鱼的鲸息威力比幼年鲸鱼的大得多，每一次命中都会让舰体上多出一个深坑。 突然间，夏夜发现笼罩在整个舰体上的半透明“磁力线”消失了。 紧接着，她就看见又一道新鲸息击中了右舷，这一次炽亮的光束轻而易举地贯穿了甲板，沉闷的爆炸声从船舱底部传来。 传声筒中紧接着传来报告：“轮机长重伤！已无法再维持‘同步强化’！” 雅哈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发出命令：“让1、2号结构师进入‘同步强化’状态！主炮，发射遮蔽弹！舵手，左满舵规避！” 但命令才刚刚发出，夏夜就看到，白鲸那正对着捕鲸船的脑袋上，一个硕大的腔口突然张开，腔口深处，亮得令人无法直视的白炽光芒，正在飞快地凝聚。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唐璃的剑 遮蔽弹还没发射，船还没有转向，就连新的“同步强化”状态也还没有建立。 如果此时以太洪流正面命中，庞大的舰体将如同黄油一般，被光柱轻而易举地切开。 裂隙。 夏夜首先想到的是这个词。只要在恰当的时机使用“裂隙”，自己将进入1秒钟的放逐状态，大概率能刚好躲过以太洪流，但至于这艘船和船上的其它人，就只能期待裂隙中召唤出来的东西，能够制止那头白鲸了…… 白鲸头部的腔口就像一只杯子，正在被白炽的光芒渐渐注满，以太洪流已经到了发射的边缘，炮手依然没来得及发射遮蔽弹，雅哈倒是反应了过来，挤开舵手，一把将舵盘左转到底，船头开始向左偏转，但已经来不及了！ “l-v-■-s-l……” 夏夜已经念诵出代表“裂隙”的前半段魔女文。 可就在这时—— 白鲸的脑袋突然非常诡异向右一转，指向了一个偏离捕鲸船的方向。 她硬生生地止住了还没念出的音节。 下一瞬，以太洪流喷涌而出，在距离莫比迪克号不到100米的地方划过，将赤金色的云海切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 驾驶室中寂静无声，惊魂未定的众人连呼吸都停止了。夏夜首先反应了过来，不太确定地开口问到： “唐璃姐姐？” 雅哈紧接着也回过了神：“二副，是你使用了契约吗？” 片刻后，传声筒里传来回复：“不错，还好本剑……还好赶上了。我用幻术将白鲸眼中的捕鲸船往旁边偏移了一点，但效果最多维持半分钟。” “按照作战计划，你现在是不是可以用契约附带的那个能力了？”雅哈问。 传声筒对面的唐璃似乎无奈地笑了一声：“距离太远，我的攻击够不到。按照作战计划，我们现在本应该逼近到鲸鱼3海里以内了。” 因为那突如其来的成年鲸群，作战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计划。为了提前截停那头白鲸，大副只能提前使用“骨王”，如今鲸鱼被成功截停了，莫比迪克号却无法及时接近它，只能面对接踵而至的鲸息和以太洪流。 雅哈几乎没有迟疑，就开口道：“我用‘红骑士’……” “我把唐璃姐姐带过去吧。”夏夜打断道，“我的速度比‘红骑士’要快。” “好。” “修叽，现在马上到瞭望台跟我会和！” 夏夜通过脑袋对修叽说了一声，立刻跑出了驾驶室。当她来到舰桥顶层平台时，黑猫也已经赶到，一跃跳上了她的肩膀。夏夜立刻捏碎手中的“雷之羽”，起飞的同时让修叽伸出触手，卷着唐璃的腰，将她一起带上了天空。 “诶……呀啊……啊啊啊……” 不会飞的“剑仙”被触手拖着，一边在空中胡乱旋转，一边飞快地向白鲸飞去。仅仅几秒钟，夏夜就来到了距离白鲸不到2海里的位置，她散去后腰的翅膀，让修叽变成“猫咪气球”，用触手吊住自己和唐璃。 “呜……”唐璃似乎还有些头晕目眩的样子。 “你不是剑仙吗？”夏夜捂着嘴，眼露笑意，“该不会在空中转两下就晕了吧？” “那、那只不过因为本剑仙太久没有御剑飞行，有些不习惯而已！”唐璃嘴硬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 “哼，伱一定在心中偷笑？”唐璃一副微嗔的表情，“本、本剑仙如今虽然无法飞行了，剑术却还是剩几分的！” 她不说还好，一说夏夜顿时想起来：“对哦，说起来我还一次也没见过‘幻璃剑仙’用剑呢？” “哼，你马上就能看到了!” 唐璃说完，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左眼——可平时戴在那里的眼罩分明早已摘下了。 夏夜正在心中奇怪，就见少女的芊芊玉指在眼眸上一抹，将什么东西握在了掌中，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唐璃重新掏出眼罩，将它戴在了紧闭的左眼上。 “这是……” 她正要开口询问，就看见唐璃摊开手掌，雪白的掌心中，赫然躺着金色瞳孔的左眼眼球！ “？！！” 见到夏夜目瞪口呆的样子，少女有些得意地露出笑容：“不然你以为本剑仙平时为什么要戴个眼罩？不是因为这只眼球的瞳色，主要还是因为取下来后，空荡荡的眼眶太吓人了。” “那……这到底是……” “这是剑丸，也是幻术之瞳，大幻梦森罗万象灭法诛仙剑瞳之所以叫‘剑瞳’，就是因为修习者可让自己的眼瞳同时具备这两种功能……” 唐璃还准备继续解释，夏夜却突然指向下方的白鲸：“它好像又要喷出‘以太洪流’了！” “无妨。”唐璃瞥了鲸鱼一眼，笑道：“它用不出那妖术了！” 话音方落，她掌中的剑瞳“嗡”地一响，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夜正感疑惑，突然发现一片巨大的阴影落在了白鲸身上。 她抬头望去，表情顿时变得无比惊愕，一只巨大的眼瞳正从鲸鱼上方的云层中，缓缓降下来。 那只眼瞳实在太大了！ 光是那道竖瞳，长度就超过了白鲸的体长。 仅仅是露出云层的那部分，就足以将鲸鱼和它周围区域完全覆盖。 而剩余的大半眼球，还隐藏在厚厚的云层之中。 那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正常的造物——夏夜只能联想到邪神，只有原来那个世界的作品里幻想出的邪神，才可能有如此巨大而可怖的眼睛！ 自从巨瞳出现，方才还不可一世的白鲸就如同瑟瑟发抖的猎物般，一动也不再动弹。头部腔口中的光芒早已熄灭，就连腔口也紧紧闭合。唐璃俯视着下方的鲸鱼，突然轻喝一声： “剑落！” 竖瞳中央，一柄数十米长的巨剑缓缓出现，正对着鲸鱼的脑袋，如同铡刀般笔直落下。 它起初很慢，但越往下落，速度就越快，鲸鱼从头到尾到没有动弹一下，就像一名等待着用刑的囚犯…… 终于，巨剑准确地贯穿白鲸的脑袋，没入下方的云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直到这时，白鲸才发出凄惨的嘶鸣声，庞大的身体猛地摆动了一下，狠狠地拍散了四周的云，接着便如同瘫痪一般，不再动弹了。 死了？ ……不，不对。 夏夜十分清楚地看到，鲸鱼脑袋上，被剑穿过的地方，分明没有一丝伤痕。 紧接着，天空中的巨瞳也仿佛海市蜃楼一般，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是“嗡”一声轻响，金色的眼瞳重新出现在唐璃掌心。 唐璃来不及将它装回眼眶，对夏夜急促说道：“走，我们回船上去。” “那鲸鱼……” “它中了本剑仙的幻术，以为自己死了。” 唐璃飞快地解释道，“不出意外的话，它会‘死’好几分钟，足够让捕鲸船开到它身边。” (本章完) 第104章 船长大人，但是夏夜 果然是幻术…… 夏夜终于觉得刚刚发生的事情正常了一点。 否则的话，还需要什么“作战计划”、“大招一波流”？唐璃一个人就可以把这头白鲸……甚至100海里外的八头白鲸全部杀光吧？ “咳……倘若本剑仙实力未曾受损，这件剑本该是实体，直接可将那鲸鱼斩杀，哪还需要幻术拖延时间……” 不会飞的“幻璃剑仙”被夏夜用触手拖着，一边在空中晃荡，一边缅怀着自己的“巅峰期实力”。 尽管那雷声大雨点小的幻术看上去只是在唬人……不对、唬鱼，但不管怎么说，唐璃还是为所有人争取到了极为宝贵的几分钟，也正因为这几分钟，雅哈的“大招一波流”计划总算回到了正轨。 莫比迪克号终于不用再左扭右扭地躲避攻击，它开足马力，在云海上划出一道笔直的线，径直冲向一动不动的白鲸。 骨王也不用再一直抓着鲸鱼的尾巴，它放开骨节狰狞的大手，又不放心似地用指头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鲸鱼背，确认它真的不再动弹后，才“桀桀桀桀”地大笑起来（虽然并没有笑声）。 随着“大笑”，被咬在口中的断臂落了下来，还在半空就被它伸手握住。“骨王”将它高高举起，仿佛它握着的不是自己的断手，而是一柄剑……可紧接着，骨骼之间就开始彼此咬合，外形开始变化，骨刺一根根长出，没过过久，那只手臂就真的变成了一把上尖下宽、模样狰狞的骨剑…… 夏夜和唐璃已经回到了莫比迪克号，刚一走进驾驶室，就听到雅哈正连珠炮似的下达着命令。 “主炮，贯通弹一枚装填！” “所有砍伐手准备，在距离鲸鱼1000米时进行跳帮！” “舵手，瞄准那头鲸鱼的中段，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转舵规避！用冲角给它来一下狠的！” …… “你们回来了？干得好。”见两人走进来，雅哈立刻说道。 “主要是唐璃姐姐的功劳。”夏夜笑着说，“我就是拉着她飞过去又飞回来罢了。” 雅哈点点头：“接下来该轮到我上了，这里就交给你，如果有空的话，顺便照看一下轮机长。” “交给我？”夏夜一脸惊讶地指着自己。 “对，现在，我任命你为代理船长，全权代理船长的一切职务。” “好耶！！” “……伱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船长可不是那么好干的。”见到夏夜这么兴奋，雅哈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早知道让二副当代理船长…… 虽然二副也有点怪，但两怪相权取其轻…… “有什么好担心的，来来回回就那些事，本魔女这么聪明，看都看会了。”夏夜拍着小巧的胸脯，一副交给我你放心的模样。 雅哈只能勉强点了点头，毕竟话已出口，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那我出发了。记住，严格按照作战计划来，用冲角撞击鲸鱼中段，然后用捕鲸炮抵近射击。”雅哈不放心，又强调了一遍。 “知道啦知道啦……我忠诚的‘红骑士’，本船长命令你立刻出击！”夏夜连自称都已经变成“本船长”了。 “……” 雅哈终于去了前甲板，所有的砍伐手也已在那里集合，一旦捕鲸船与白鲸之间的距离缩短到1000米内，雅哈就会率领他们开始跳帮作战。 而夏夜船长已经站在了平时雅哈站的位置上。 “报告目标距离！我亲爱的二副。”身材娇小的少女刻意放粗声音，威严满满地命令道。 “噗~”唐璃知道这种时候不该笑，但她实在没忍住。 “咳……严、严肃！我们正在进行一场凶险的战斗！立刻报告目标距离！” “目标距离……2海里，船长大人。”唐璃很配合地说。 “很好。舵手，我命令你全速前进！” “呃……是……” “不够有精神！” “是！！！” 发布完两条命令，夏夜还觉得不够过瘾，她想了想，终于又想到了一件事： “我最好的伙伴，变形猫同志。” “喵？”修叽感觉夏夜是在叫自己，但它从没听过这种称呼。 “立刻将轮机长带到驾驶室来，然后照看好她。” “好的喵~”黑猫跑出了驾驶室。 接下来……就真的没什么事做了，否则雅哈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让夏夜代理船长的职务。 按照“大招一波流”作战计划，首先使用“骨王”截停白鲸，接着用唐璃的“剑瞳”让白鲸停止反抗，这两步之间的衔接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最终还是达到了应有的效果。接下来，雅哈将使用“红骑士”，配合砍伐手和莫比迪克号的攻击，对白鲸发起致命一击。 “骨王”、“剑瞳”、“红骑士”全都是无法持续使用的，且具有限制条件的契约能力，而魔女契约的普遍规律是：限制越多，爆发力越强——极端例子就如夏夜的“裂隙”，威力巨大，但一个月只能使用两次。 雅哈的“大招一波流”就是将所有高爆发的契约集中在一起使用，从而发挥最大的威力。 算是魔女版的“集中优势火力”了。 但即便如此，夏夜估计，也只有在完美执行计划的情况下，才能够刚刚好杀死那头白鲸，如果其中一环掉链子，作战将大概率失败。 因为，这条船上的所有人都来自下城区，甚至按照下城区的标准，也算不上富裕。 在这个世界，魔尔决定了魔女能签订的契约，而契约决定了战斗力。或许存在富裕的魔女由于其它原因而导致战斗力低下，但不富裕的魔女，战斗力的上限一定不会太高。 例如“骨王”，这确实是一个需要借助仪式才能发动的强大契约，但是——大副的骨王只有1阶，因为更高阶的“骨王”她既买不起也签订不起。因此，那具比白鲸还有庞大的骷髅尽管不弱，却也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唐璃的“剑瞳”，或者说“真实之眼”也是如此，如今夏夜已经可以确定，唐璃对“真实之眼”的适应性罕见的好，好到几乎将这个契约的效果重构了一遍，但它的位阶大概率不高，也就导致它的威力有限。 …… “距离目标只剩下1000米了。”唐璃在旁边提醒到。 夏夜轻轻“嗯”了一声，这次没有再乱发布命令，毕竟刚刚可以随便玩，现在却真的到了关键时刻。 前甲板上，手持大型锯刀的魔女们突然一个接一个地跳了起来——她们一跃就是1000米，穿着短裙水手服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违背常识的轨迹，精准地落在鲸鱼的背脊上。 紧接着，随着耀眼的红光闪过，雅哈也发动了“红骑士”，红色的重铠将她全身覆盖，她的身体开始飞快地变大、变大、变得更大…… 变得超级大…… 当雅哈一步跨出捕鲸船，向鲸鱼发起冲锋时，她已经变成了一个身高将近10米的巨人。 (本章完) 第105章 我为刀俎，鲸为鱼肉 “砍伐”契约。 隶属于“桀派”柱系，可以大副强化立契人的“砍伐”能力。 更具体地说，当立契人在进行广义上的“劈砍”类行为时，她的身体强度、速度、力量均会得到不同程度的强化。 2阶以上的“砍伐”契约能够为立契人提供一个额外的能力：跳劈。 当立契人锁定一个1公里内的“砍伐”目标时，可以发起一次超长距离的跳跃，从而迅速接近目标。当然，“跳劈”有着一个相当长的冷却时间，这也杜绝了将它作为一个机动能力的可能性。 “砍伐”是一种相当“便宜”的契约，1阶“砍伐”只需要100魔尔就可以签订，附带“跳劈”的2阶契约也只需要200魔尔。 因为“砍伐”契约的这些特性，它成为了一种对捕鲸人而言相当实用的契约，甚至因此出现了一个专门的职务“砍伐手”，以及名为“跳帮”作战方式。 尽管有以上种种优点，但“砍伐”契约依然有一点不足。 它和“红骑士”不同，无法阻止以太风吹走立契人体内的魔力。 因此，脱离了捕鲸船屏障的砍伐手必须用其它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鲸鱼不会被以太风吹走魔力——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而为了弄清这其中的原因，下城区的魔女们在捕鲸初期就开始了研究。 结果，她们发现是两方面因素的共同作用： 首先，当魔力以鲸油形式储存时，在以太风中流失的速度将大大减缓。 其次，鲸鱼皮具有阻挡以太风的能力，可以大大减缓魔力流失的速度。 魔女们当然无法将杯子中的魔力变成鲸油，但是，她们可以将鲸鱼皮裹在身上…… 在德布索塔的下城区，签订了“裁缝”契约的魔女可以将鲸鱼皮制作成一种紧身衣——它是黑色的，极薄，极为贴身，如同第二层皮肤一般，可以不留丝毫缝隙地覆盖从脚趾到脖子的全部身体，仅仅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 这种紧身衣被称为“连体阻流衣”或者“阻流衣”，大致的含义就是“可以阻挡魔力在以太风中流失的连体紧身衣”。 在以太海通常的风速下，连体阻流衣可以阻挡95%以上的以太风，尽管穿着者的魔力仍然会比正常情况下流失得快一点，但已经处于完全可以接受的范围。 透过驾驶室的窗户，夏夜可以清楚地看到，所有砍伐手身上都换上了这样一件阻流衣，然后在阻流衣之外，才是平时穿着的水手服。 代表着普通船员身份的白色过膝袜此时当然已经脱去了，短裙下伸出的修长双腿上，是阻流衣那黑色的、略微有些透肉的材质。 看上去就好像穿了双黑色半透肉连裤袜一样。 而这仅仅是下半身。 当砍伐手们跃向空中时，水手服上装的衣摆在风的吹拂下纷纷掀起，露出少女们被阻流衣包裹的平坦小腹和纤细腰线。 简而言之，就是在水手服里面套了一件半透明紧身连体黑丝。 夏夜不由得再一次在心中发出感叹： 魔女果然是一个安装了顶级美化mod的种族。 这个mod不仅仅在硬件上——魔女的容貌和身材的平均水准当然是毋庸置疑的高。 而且还在软件上——船上全员水手服也好，连体黑丝的阻流衣也好，她们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整点活出来。 不过，任何一个种族里都有异类。 比如雅哈这种画风破坏者…… 当砍伐手们从空中一个接一个地跳向目标的时候，庞大的“红骑士”正从下方狂奔向鲸鱼。 浑身都被红色金属铠甲包裹的雅哈，此刻与其说像个巨人，不如说像高达。 红色有角但是不会飞的高达…… 在讨论作战计划时，夏夜了解到了更多的有关“红骑士”契约的信息： “红骑士”的战斗力与大小成正比，“红骑士”的持续时间与大小成反比。 简而言之，“红骑士”越大，战斗力越强，但所能维持的时间越短。 如今雅哈的“红骑士”契约是2阶，而10米高就是她所能达到的最大极限，在这种尺寸下，她仅仅只能维持几分钟。 但按照作战计划，到了这一步，几分钟时间已经足够杀死鲸鱼了。 随着雅哈的冲锋，猎杀的最后一步终于开始了。 “骨王”首先动了起来。巨大的骷髅高举手中的古剑，对准鲸鱼头部的腔口笔直刺了下去。 超过五十米长的剑刃一口气没入小半，血液高高喷出——成年鲸鱼的血也是金色的，远远看去，那就像一道金色的喷泉。 “呜！！！！！！！” 白鲸在剧痛中惊醒，发出震天动地的嘶鸣。 但它没有死，骨剑刺进了它的头部，却没能刺穿它的颅骨，更不要说伤及颅骨中的大脑。而骨王在完成一击的同时，庞大的身体便开始分崩离析——它的维持时间到了，已经没办法再做追击。 但是—— 雅哈已然赶到。将近十米高的“红骑士”带着一身重铠跳了起来，她一跃就是几十米高，正好朝着骨剑的剑柄冲去。这一次，“红骑士”没有使用常用的骑枪，而是高举着一把双手重锤。 “死！！！！！！！” 雅哈怒吼一声，挥舞着重锤狠狠砸在剑柄末端。骨剑如同插在白鲸头上的钉子，而她要将这根钉子锤进它的脑子里！ 砰的一声巨响！ 剑刃又陷下去几分，却仍然没能贯穿颅骨。鲸鱼再次发出嘶鸣，就要喷出“以太洪流”。 但头部的腔口已被破坏，散乱的以太爆燃流从伤口中溢散，没能造成任何威胁，反而让更大量的血涌了出来。 又是一声痛苦而愤怒的鲸鸣，白鲸狠狠地一甩脑袋，将下落中的雅哈撞飞。紧接着，它的背脊上亮起了一整排白炽的闪光，尽管“以太洪流”无法再使用，但它依然可以发射鲸息。 可就在这时，莫比迪克号如同一只钢铁巨兽，咆哮着冲了过来—— “冲角攻击！！” 驾驶室内，代理船长夏夜用最大的声音吼出命令。下一瞬，尖锐的冲角带着上千吨的重量，如刺刀般刺入了白鲸的腹部。 扑哧哧哧哧哧哧哧哧——！！！！！ 冲角撕开血肉。 呜！！！！！！ 鲸鱼又一次悲鸣。 庞大的身躯在剧痛中痉挛挣扎，蓄势到一半的鲸息无疾而终。雅哈制定的作战计划一环扣一环，根本没有给白鲸反击的机会。 在白鲸的不远处，“骨王”解体后，大骨头和更大的骨头堆成一座小山般的骨堆。 骨堆突然开始松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拼命地想要挤出来。 下一秒，一只白皙的手臂，“哗”地伸了出来…… (本章完) 第106章 十四万魔尔 少女挤开一大堆骨头，从骨堆中爬了出来。 那是大副。 尽管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与之前有些微妙的不同，但她确实是大副。 毕竟那把锯刀还插在胸口上呢。 大副若无其事地将锯刀抽出来，胸口上的伤口飞快愈合，转眼间就一丝痕迹也看不到了。 她纵身一跃，跳上白鲸的身体。 “先破坏它的背腮！” 背腮是鲸鱼发射鲸息的器官，只要将背腮也破坏掉，它就失去了最后的攻击手段。 在大副的指挥下，砍伐手们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以极快的速度将背腮一个接一个的破坏。 但鲸息的发射间隔远比“以太洪流”要短，砍伐手们才刚刚将背腮破坏掉三分之一，密集的白炽光芒就再一次在腮孔深处亮了起来。 但就在此时—— 被击飞的雅哈再一次冲了回来，她高高跃起，又是一锤砸在骨剑的剑柄末端。 嘎啦—— 颅骨碎裂的声音从内部传出，白鲸在剧痛中猛地甩动身体，紧接着，它的眼睛中、嘴巴中都流淌出金色的血。 与此同时，驾驶室内的夏夜也大喊道： “开火！” 主炮的炮管几乎戳着鲸鱼的身体开了炮，随着一声轰鸣，贯通弹成功穿透坚固的背甲，在鲸鱼的身体上开出了一个硕大的洞。 两面夹击之下，鲸息再一次被打断在中途。 “撑起气囊，将推进器减速！贯通弹装填，继续射击！” 就在夏夜发出命令的同时，雅哈也第三次高高跳起，将骨剑更深更深地砸进鲸鱼的脑子里。 砍伐手终于将背腮悉数破坏，在大副的指挥下，她们在白鲸的侧腹切开一道道口子，整个人钻进去，开始破坏鲸鱼的内脏。 白鲸愤怒地挣扎、嘶鸣，但它的结局已经注定。庞大的巨兽已经被魔女们破坏了所有的反击手段，接下来，她们只需要一点点地破坏它的身体，直到彻底将它杀死。 几分钟后。 “呜呜呜呜呜呜呜………………………………………………” 白鲸发出了至今为止最为高亢、也最为凄凉的嘶鸣，紧接着，它的头便重重地垂了下去，庞大的身体也不再动弹。 它死了。 所有人停下了动作，没有人说话，只剩下怠速运转的推进器，持续发出着并不算太大的轰鸣声。 直到“轰”的一声响，“红骑士”的铠甲溃散消失，恢复正常体型的雅哈半跪在鲸鱼背上，接着又缓缓站直身子。 她环视四周，周围全是鲸鱼的血，所有船员都看着她，她们身上也沾满的鲸鱼的血液，有船员受了不轻的伤，但奇迹般的没有人死亡；尽管大多数人还沉浸在刚刚那命悬一线的猎杀中，但有的人眼中，已经渐渐露出喜悦的光芒。 “它死了……” 雅哈嘶哑着说。 她的声音很低，与其说在对所有人宣布，不如说在告诉她自己。 这头可怕的白鲸终于死了。 它毁掉了雅哈的上一艘船，杀死了船上的大部分船员；雅哈虽然逃了回去，却也因此而破产，就连最喜爱的宠物也死去了。 即使是这一次，在准备万全的情况下，猎杀过程中也屡遭险情。所幸，在所有人的努力下，最终化险为夷，没有人死亡。而且，更重要的是—— 它终于死了。 “它死了！！！” 雅哈突然高举双臂，发出大吼。 “胜利的是我们！！” “欢呼吧！所有人！八万魔尔就在你们的脚下！等回到德布索塔，你们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到荣华富贵！” 船员们终于反应过来。 有人脸上露出笑容，有人高声欢呼，起初还只是零星几个，但很快，所有人都一起加入了欢呼，欢呼声如浪潮般一波接一波，似乎根本不会停止。 她们高举着手中的锯刀，发泄似地大吼大叫，有的人一边笑着，一边流出了泪水，泪水划过脸颊，将已经凝固的血污冲散。 驾驶室中，夏夜的心情也很愉快。她抬起左手手腕，看了一眼那个只有她才能看见的数字：- 8925 （修叽先借了100魔尔，后归还100魔尔，并分成960魔尔。-9885-100+100+960=-8925） 尽管这依然是个很大的透支数字，但夏夜仿佛已经看到了它被清零的那一天。 不过，相比起其它人那癫狂般的激动，夏夜要冷静得多。因此，她也没有忘记自己作为代理船长的职责。 “唐璃姐姐…” 夏夜叫了一声，可对方没有回应。 “唐璃姐姐？” 夏夜又喊了一声，唐璃却仍然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碎碎念着，嘴角边还带着有点傻的笑容： “六万六千魔尔，八万魔尔，十四万四千魔尔，百分之七就是、就是……” “一万零八十魔尔。”夏夜替她回答道。 “咦？” 少女抬起头，看见夏夜正露出奇怪的笑容，仿佛在说“原来你是这样的幻璃剑仙……”。 唐璃顿时反应了过来。 “咦咦咦咦咦咦……不、不是伱想的那样，本剑仙就是……就是好奇而已，对，因为好奇所以才算了算，并不是很在意能分到多少魔尔什么的……” “实际上可能不止10080魔尔哟。”夏夜笑着打断道。 “咦？” “因为雅哈准备把这头鲸鱼整个拖回德布索塔，除了价值大约80000魔尔的鲸油，剩下的部分如果不做拆解，应该能卖出一个很高的价格，特别是上城区那些人，多半会很感兴趣。毕竟，这可是一头所有人都未见过的鲸鱼，无论作为标本收藏，还是用来研究，都很有价值。” “所以，我们能赚……”唐璃的眼睛仿佛都在闪着光。 “所以，快去瞭望台吧，我的二副。看看正西方向鲸群的情况——这是本船长的命令。” “咦……啊，好的！” 唐璃终于想起来还有鲸群这回事，急忙跑出了驾驶室。 “轮机长的情况怎么样？”夏夜又向修叽问到。 “你自己也能看到喵~” 黑猫用胡子指了指昏迷不醒的修。 “她身上都快被本猫打满补丁了喵~这样子都没散架，简直就是奇迹。” 夏夜看向修，少女身上几乎全是翠绿色的纹路，每一道纹路都代表着一道伤口——必须要用修叽的能力，才能止住血的伤口。 “她不会死吧？”夏夜问。 “只要保持现状，是不会死的喵~”修叽说。 “这话听上去，总感觉在帮轮机长立g……” 夏夜才刚刚说到一半，她的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幅画面。 那是唐璃共享过来的，西面空域的景象—— 八条白鲸的背脊上，白炽的光芒正以极高的频率闪烁着。 每一次闪烁，都有一道细而长的光束升上高空。 转眼间，光束的数量已经达到了数千道，它们沿着穹顶划过，很快飞出了视野范围。 “鲸群发射了大量鲸息，正朝我们飞来！”眼前的画面消失，唐璃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它们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大约40海里。” “这么远？就算射程够得着，它们也不知道具体的打击位置啊……”夏夜皱着眉喃喃自语。 但紧接着，她就反应了过来。 是鲸鸣。 那头鲸鱼临死前的鲸鸣，为几十海里外地鲸群提供了精确的位置… 鲸息是范围攻击，在那头白鲸死之前，鲸群为了避免误伤到同伴，一直没有发射。 但现在，它们已经无所顾忌了。 “拉响警报！”夏夜猛地转头，大声发出命令。 (本章完) 第107章 雅哈与鲸 “怎么回事？” 在听到警报声的一瞬间，雅哈似乎就预感到了什么，猎杀白鲸的喜悦顿时她抛到脑后，接着以最快的速度冲回了驾驶室。 “鲸群在40海里外发射了鲸息，正在向我们飞过来。” “这么远就发射了？！”雅哈的第一反应和夏夜如出一辙。 夏夜还没来得及回答，大副也冲进了驾驶室： “怎么回事？” 夏夜看了一眼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双白丝的大副，不由得脱口而出： “太涩了~” “咦？？？” 大副还没反应过来，夏夜已经转换了话题：“这头白鲸死之前发出的鲸鸣，给鲸群提供了打击坐标——这是我的猜测，但我觉得我猜的是对的。” “鲸息还有多久落下来？” “唐璃正在估算。” 夏夜才刚刚说完，传声筒中就传来了唐璃的声音：“预计鲸息在2分钟内达到。” “大副，让所有人船员在1分钟内上船。” “让3、4号结构师进入‘同步强化’状态。” “舵手，把船挪个位置，我们需要用船身来挡住鲸息，免得这头鲸鱼的尸体被炸碎……” 雅哈立刻接管了船长的角色，开始发出一连串命令。夏夜对莫比迪克号长达半个小时的邪恶统治就此终结。 在雅哈的指挥下，所有的船员就如同一台精密的机器，迅速运转起来。夏夜闲着没有事做，干脆走到轮机长身边，蹲下来猜看她的情况。 少女的呼吸急促而凌乱，细细的眉毛皱在了一起，显然即使已经昏迷了过去，也依然在痛苦之中。在少女那凹凸有致的躯体上、修长的四肢上，遍布着大大小小几十道伤口。 “如果给她输送一些魔力，她会好一点吗？”夏夜问修叽。 身边的黑猫摇了摇脑袋：“本猫已经试过了，没有用喵~” “你居然已经试过了？”夏夜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从来都是只吃不吐。” “本猫才不是你，没有那么小气喵。再说修不像主人，是个好魔女，经常拿零食给本猫吃，本猫当然要想办法救她。” 什么叫“修不像我，是个好魔女”……夏夜正想对修叽施以揉耳朵之刑，却听见对方接着说道： “如果她的情况继续恶化，本猫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不过本猫也不能保证有好的结果，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本猫也不想用。” “什么方法？” “这是秘密喵~” “好吧……” 夏夜没有再多问，想来这多半又是有关修格斯族的特性，每次修姬这么说的时候，她都不会再多问。 毕竟，就像唐璃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底牌……猫当然也一样。 这时，修叽又接着说道：“主人才是，有些出乎本猫的意料呢？” “嗯？” “主人竟然也会担心别人的死活，让本猫很惊讶喵~” 虽然修叽这么说，夏夜却并没有生气，反而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轮机长的脸蛋，微笑道： “因为她是有用的人。就好像如果伱有一件好用的工具，你也希望能够一直把它用下去吧？” “可她现在什么事都做不了喵。” “所以我才问你能不能赶紧把她修好呀。” “……” 修叽转头望着夏夜，过了一会，才说： “主人其实就是在关心她吧？” “……你再说我就要对你施以踩脸之刑了哦。” “鲸息来袭！！” 传声筒中，唐璃的声音忽然传来。 夏夜急忙跑到窗边，看见白色的光束正从高空中落下，这一次的鲸息前所未有的多，将捕鲸船附近一海里范围内的区域都笼罩了进去。 雅哈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此大范围的覆盖，尚未进入冲压模式的莫比迪克号根本无法躲避，更何况，将白鲸的尸体绑在船尾也需要时间，还不如停在原地硬抗过这一轮。 十几秒后，第一束鲸息穿透了右舷外的云海。 紧接着，更多的鲸息落在莫比迪克号上。 或许覆盖范围太广的缘故，这一轮鲸息并没想象中那么密集。但成年鲸鱼的鲸息威力仍然不容小觑。 轰鸣声不断传来，每一次响声都意味着一道鲸息在船体上炸开，莫比迪克号在连绵不断轰击下颤抖着，龙骨不停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呻吟，仿佛下一秒钟，整艘捕鲸船就会散架。 漫长的两分钟过去了，高空中终于不再落下光束。 莫比迪克号扛过了这一轮鲸息。 “报告结构师状态！”雅哈大声问到。 “3、4号结构师均已受伤昏迷，无法再维持‘同步强化’。” 雅哈沉默了一秒，没有浪费时间，继续发出新的命令： “大副，你带着砍伐手去船尾，将那头白鲸用缆绳固定好。给你2分钟时间。” “舵手，2分钟后起航，向正东方向全速前进。” “轮机长……不，轮机员，随时准备进入冲压推进模式。” “另外……” 发出最后一条命令时，雅哈停顿了好一会，才继续说到：“让1、2号结构师做好准备，下一轮鲸息来袭时，我需要她们进入‘同步强化’。” “1、2号结构师在之前受了伤，而且在猎杀白鲸时，才刚刚进入过‘同步强化’。”有人提醒道。 “我知道。”雅哈沉着脸，“但我们没有选择。告诉她们，如果我们都能活着回到了徳布索塔，我会给她们多一点分成。” 2分钟后，雅哈发出了起航的命令。 由于时间紧迫，大副想了个取巧的办法——她指挥船员们将缆绳绑死在白鲸头部的骨剑上。由于那把巨大的古剑钉穿了鲸鱼的颅骨，因此根本不用担心会脱落。 就这样，庞大的捕鲸船拖着更加庞大的白鲸，缓缓转向、加速，向着正东方驶去。她们开始逃命，同时也是回家。 五分钟后，新的一轮鲸息如同死亡之雨，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雅哈毫不犹豫地命令1、2号结构师进入“同步强化”。 令人心惊肉跳的炸裂声再一次在船体各处响了起来。 “倒计时两分钟。”雅哈瞥了一眼驾驶室里的钟，“希望她们至少能撑过这两分钟，否则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舵手，报告当前航速！” “7……70节！”舵手的声音有些颤抖，“船长，要不要折线航行，规避一下？” “没有用的，它们是覆盖射击，躲避没有用。”到了这种时候，雅哈的语气反而耐心起来，“直线航行，舵手。我们能跑多远是多远，能跑多快是多快。”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钟。已经过去了三十秒，还剩下一分半。 “当前航速……90节！”舵手主动报告道。 “嗯。” 雅哈应了一声，没有告诉舵手，她们肯定无法在这一轮鲸息结束前进入冲压推进模式了。 一切的希望，寄托于1、2号结构师能够坚持住。 她再一次看向墙上的钟，秒针已经走过了一圈，还剩一分钟。 就在这时，雅哈看见窗外那一道道半透明曲线消失了。 令人绝望的报告声紧接着传来： “1、2号结构师昏迷，已脱离‘同步强化’！” 几乎同时，一束鲸息擦着船头落了下去。 “夏夜……” “修叽……” 雅哈和夏夜几乎同时开口。 雅哈想问夏夜有没有契约能够挡下这些鲸息，夏夜却知道“裂隙”面对这种情况没有作用，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修叽显出原形，变得尽可能的大，或许能成为这艘船的保护伞。 但就在这时，两人突然看见，一道道半透明曲线，再一次出现在捕鲸船表面！ 那代表着有人进入了“同步强化”！ 修叽在身后“喵”地叫了一声。 夏夜立刻回头，愕然发现，轮机长已经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本章完) 第108章 死亡四分钟 夏夜将目光投向修叽，修叽明白她的意思，摊着小爪子道： “不是本猫把她弄醒的喵，她自己突然就醒过来了。” 雅哈也皱眉看着轮机长：“你这副样子还进入‘同步强化’，会没命的。” 轮机长却依旧是平时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少女十分淡定地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 过了十秒钟，她又说到： “全速，前进。” 才刚刚说完，一束鲸息正好击中右舷，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炸裂声。 轮机长“唔”地闷哼一声，腹部的一道伤口顿时崩裂，原本锁住伤口翠绿色纹路被撕成两半，从皮肤上缓缓淡去，血再一次涌了出来，将破破烂烂的水手服染红了一大片。 雅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果不考虑个人情感，单从一个船长的角度、以冷酷的理性考虑，让轮机长继续保持“保持同步”强化才是最佳选择。 面对眼前这种情况，夏夜纠结的时间要比雅哈短不少。 她向轮机长伸出手，“哧”的将那些碍事的布料撕掉，对修叽说：“帮她帮伤口重新封住，如果又有伤口裂开，就再封住。” 接着，她扭头望向雅哈：“轮机长由我和修叽来照看，你去指挥吧，雅哈船长。” 雅哈沉默了几秒钟，点了点头，重新回到了平时站的位置，开始发出命令： “大副，带人去甲板，想办法把气囊收起来！” “现在吗？” “对，现在！我们要用高度换速度，尽快进入冲压模式。” “可甲板上时不时就有鲸息落下来。” “所以我说想办法。” “明白。” …… 另一边，修叽将头埋在轮机长的肚子上，猫舌头在伤口上舔过，几秒钟后，一道翠绿色纹路缓缓浮现，裂开的伤口重新闭合了起来，血也不再流了。 “谢谢。”轮机长低声说。 修叽蹲坐在她身边，轻轻摇了摇一下猫脑袋： “本猫对你使用的是‘侵蚀’，这个能力能控制伱的身体，强行让这处伤口不再流血，但实际上也透支了你身体其他部分的生命力，按照你们的话说，相当于拆东墙补西墙。如果只有一两处伤口还好，伤口太多的话，你的整个身体就被本猫拆垮了喵~” “没关系。”轮机长说完，虚弱地伸出手，挠了挠修叽的下巴表示感谢。 修叽“喵呜~喵呜~”地叫了两声，很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 船头突然开始向下倾斜，失重感随着传来。 大副真的找到了办法，带人冒着鲸息将气囊收了起来。莫比迪克号的高度开始下降，但速度也因此更快地上升。 “我来掌舵！” 雅哈伸手握住舵盘，顿时将舵手挤到了一旁。 “你帮我盯着船速，还有鲸息剩余的时间！” “是……当前速度115节，鲸息已持续90秒，剩余30秒！”舵手报告道。 “好。” 雅哈紧紧盯着前方，不断微调着舵盘与水平舵拉杆，如今的莫比迪克号不仅没有足够的浮力，船尾还拖着一只庞大的尸体，很容易就失去平衡。到那时，船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稳定地向下滑行，而是会翻滚着、不受控制地落入以太海深处。 …… “唔……” 随着一声轻哼，修的大腿上、肩膀上又各出现了一道伤口，就在刚刚，两道鲸息分别击中了前甲板和后甲板。 夏夜眼疾手快，一把将修叽摁在了轮机长的肩膀上，同时自己俯下身子，将嘴唇凑近大腿上的伤口。 “哧溜~” “哧溜~” 两条舌头同时舔过，两条翠绿色纹路几乎同时浮现，将两道新的伤口封锁了起来。 抬起头，夏夜看见轮机长微张着嘴、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对轮机长来说，做出这种表情，已经是非常强烈的情感表达了。 她应该是很惊讶吧，超级惊讶。 “和修叽的能力是一样的。” 夏夜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粉嫩嘴唇，解释道，“事急从权，修叽忙不过来，所以只好本小姐也来舔一舔你啦~~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修：“……” 见对方不做声，夏夜就当她是默认了：“我猜你也不会介意。呼呼~说起来，还有人夸过我，说我的舌头很舒服呢~~” 修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 “报告航速！” “150节……155节……160节！” “好。”雅哈一推推杆，“进入冲压推进模式！开启加力！” “报告鲸息倒计时！” “还剩……10秒钟！” “很好，我们就快扛过去了。” 雅哈将水平舵调整到正5度，船头随着向上倾斜，终于进入冲压推进模式的推进器发出怒吼，捕鲸船拖着以及船尾的鲸鱼开始吃力地爬升。 十秒钟过去了。 “怎么鲸息还在落下来？！”雅哈怒吼道。 “不、不知道……”舵手又望了一眼墙上的钟，“早都已经超过两分钟了……” 或许是知道捕鲸船快要逃脱了，这一次鲸群竭尽所能地发射着鲸息，尽管早已超过了两分钟，白炽的光束仍不断从天空中落下来。 所幸，莫比迪克号的速度已经提高到180节，已经具备一定的规避能力，雅哈不停转动着舵盘，竭尽所能地躲避着高空中落下死亡之雨。 …… “鲸息怎么还没结束？”夏夜又望了一眼钟，到目前为止，已经足足三分钟了。 “嗯唔……” 修的身上，一道旧伤裂了开来。紧接着，一道鲸息击中了捕鲸船，少女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又增加了一道新的伤口。 “快，止血！” 舔舔舔舔舔舔舔舔舔…… 夏夜感觉眼前的修就像一只残破的布娃娃，不断地被撕开，又不断地被勉强缝上……但一直这样下去，终究有彻底散成一堆碎布的时候。 时间仿佛从未这么漫长过。 渐渐的，窗外落下的鲸息终于变得越来越稀疏了，又过了一会，光束不再从天空中落下。 这一轮鲸息持续了整整四分钟，莫比迪克号被鲸息击中了二十多次，除了最初的一分钟，剩余的攻击全部由修扛了下来。 “轮机长，结束了，可以解除‘同步强化’了。”夏夜对修说道。 靠坐在墙壁的少女已经说不出话，她脸色惨白，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听见夏夜的声音，少女勉强点了点头。 一秒钟后，船外半透明的曲线消失了，“同步强化”状态已经解除。 与此同时，少女的身体也向着一侧慢慢倾斜，最后彻底倒在了地上。 “喂……” 夏夜伸出手，可修叽更快一步，它直接跳到修的身上，将耳朵抵在少女的胸口上。 片刻后，黑猫抬起了头： “她的心跳正在衰弱，而且衰弱得很快……” “什么？！” “她快要死了喵。” 夏夜仿佛被鲸息迎面砸中，一瞬间连思维都变得一片空白。 但这种空白仅仅只持续了一秒。 一秒钟之后，她的理性就将堵塞在心中的惊慌、悲伤……还有其它所有乱七八糟的无用情感清扫得一干二净。 思维重新运转起来。 “我记得你说过，到迫不得已的时候，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她盯着修叽说。 黑猫点了点头。 “那就试试吧。”夏夜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冰冷，“现在就开始。” (本章完) 第109章 第一个吃猫的魔女 “好的喵。” 修姬说完，身体突然膨胀，变成了一根……不对，两根触手。 其中一根足有三米多长，几乎顶住了驾驶室的天花板，另一根却只有半米长短，粗细也只和手腕相当。尽管两条触手尺寸差异巨大，但它们的根部确实连接在一起，它们都是修叽的一部分。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驾驶室里所有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夏夜抬起头，对雅哈说道：“轮机长的身体出了点小问题，我和我的猫正在想办法治疗，不要打扰我们。” 雅哈会意，随着命令发出，所有人都不再看向夏夜和她的“猫”。 “你又长了一根触手出来？”夏夜向修叽问。 较大的触手上，一只小巧的猫头迅速浮现： “是的喵，如果这根触手再长大一些，它就可以分裂出来，独立行动了。” “这算是……你们修格斯的繁殖方式吗？” “也可以这么说喵。但是我们种族个体和整体的边界很模糊，不像你们划分得那么清楚，就算我分裂成了两条，如果需要，也随时可以融合在一起。” 尽管夏夜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现在显然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她指了指修：“所以，伱准备怎么做？” 修叽没有回答，较大的那根触手低下“头”，随着“噗”的一声轻响，它的尖端插进了小触手中。 一阵蠕动之后，大触手从小触手中抽了出来，小触手立刻软塌塌地萎缩了下去，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在大触手的末端，卷着一只十字形瞳孔的翠绿色眼球。 “把这个喂给她吃，或许能让她活下来。” 夏夜看着那诡异的眼瞳，没有问那是什么东西，而是说：“成功率有多高？” “本猫也不知道喵。”触手左右摇晃了几下，“毕竟本猫也第一次给你们吃这个东西，如果她的意志够坚定的话，应该能把这个消化掉，这样就能活下来了。” “如果失败了呢？” “她的身体会被这个吞噬，成为一只新的修格斯。” “我知道了。” 夏夜几乎没有犹豫，就从修叽手中接过了那只眼瞳，滑腻冰冷的触感从手心传来，残留在眼瞳上的血肉甚至还在微微蠕动——这种东西，光是看上去就给人一种不太美味的感觉。 不过……良药苦口利于病，夏夜心想，如果自己快要死了，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把它吃下去。 “撬开她的嘴巴。”她对修叽说。 触手伸了过来，将少女的小嘴撑开成“o”形，夏夜在嘴巴重新合拢之前，一把将手中的眼球塞进了修的嘴里。 接着，她扶着修的下巴，让嘴巴关上。过了一会，少女那纤细的喉咙缓缓蠕动起来，但那不是修自己在吞咽，而是眼瞳正顺着食道，爬进修的肚子里。 又过了一会，修突然睁开了眼睛。 眼中密布着血丝，黑色的瞳孔内部，一丝翠绿色正在缓缓浸开，她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了起来，四肢、脖颈弯折向不自然的角度。她大张着嘴巴，不停干呕，似乎想将什么东西吐出来，可除了唾液，什么也没能吐出来。 看见少女这副模样，修叽反而松了口气： “生效了喵。” 它一边说着，一边用触手卷住少女的手腕，将它们固定在头顶。 “帮我按住她的腿，别让她乱动，自己把自己弄伤了。” 夏夜赶紧抓住一只黑丝只白丝地双腿，将它们牢牢按住……她忽然发现，自己和修叽现在的行为，简直就像那种只有反派才会对美少女做的事一样。 “生效是指她有救了吗？” “不是，生效指她至少对那个东西有反应。接下来，要么是修吃掉它，要么是它吃掉修，总而言之，她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那就是50%几率？” “不止50%。” “为什么？” “因为本猫相信她。” “……” 从一只触手怪口中听到这种只有在热血漫画中才能听到的台词，夏夜总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修叽才说完“相信”不久，少女的挣扎突然变得更加剧烈了，尽管双手和双腿都已经被控制住，但她的身体却仿佛上岸的鱼一般，不停地上下起伏、撞击起地板。 “啊、啊、啊、啊——” 少女的喉咙中突然发出断断续续、却又痛苦至极的叫声。四声“啊”之后，她继续张大着嘴巴，却不再有声音出来，就仿佛在演默剧，直到十秒钟后，惨叫声才再一次响起： “啊、啊、啊、啊——” “喂喂喂，你确定她没事吗？我要摁不住她啦！！”夏夜对修叽叫到。 “本猫相信……” “别再插旗啦……咦，她的肚子……怎么会隆起来？！” “本猫也不知道，总之，相信……” “不对不对不对，这种样子绝对很奇怪吧？！她的双腿挣扎得太厉害了，力气太大，我要控制不住了，啊……” 咚—— 随着一声硬物撞击地板的响声，修突然停止了挣扎。 “咦？！” 夏夜顾不得查看修，她的视线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个东西上面。 那个撞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的东西。 如今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少女的双腿之间。 那是一枚蛋。 一枚比鹅蛋略大的蛋，表面上还残留着许多半透明粘液。 “当自身受到严重伤害时，魔女生蛋的概率会明显增加。” 夏夜突然想起之前露卡对她科普的知识。 所以，这是修的……魔女蛋？可为什么看起来有些诡异？ 因为，在那玉石般光润的浅黄色外壳上，竟然有一道道翠绿色的纹路——就和修叽体表上的一摸一样。 “修叽，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夏夜的问题还没问完，就被修叽的声音打断了： “你看修！” 她抬头看去，第一眼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少女仍然仰躺在地上，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 但紧接着，她就发现了不对。 “她怎么看起来……有点扁？” 夏夜一开始以为自己眼花了，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再一次看向少女，却发现自己没有看错，修的身体正变得越来越扁！ “你看她的身下！”修叽叫到。 少女的身体下有一大滩液体，几乎是透明的，带略带一点浅黄色，夏夜一开始并没有注意，被修叽一提，她才发现不对劲。 若要形容的话，如今的修就像好像一只雪糕，正渐渐融化成那些液体…… 这想法才刚一出现，立刻就被证实了。 在夏夜眼前，修融化的速度突然加快，随着“噗”的一声轻响，少女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进了身下的液体中，短短十多秒后，地板上除了那滩面积变得更大的浅黄色液体，就只剩下空荡荡的水手服衣裙和丝袜了。 “……” “……” “喵呜，难道修她……” 死了？ 夏夜盯着地板上的液体，却总觉得它在轻轻晃动。她走近几步，用视线来回搜索了一番，一个微小得几乎看不见的气泡引起了她的注意。 液体确实在晃动，每晃动一次，就会产生一个气泡，“咕”地冒上表面。 “咕、咕、咕、咕……” 夏夜开始默数。 十、九、八……二、一。 10秒结束后，气泡果然再一次开始冒出。 “咕、咕、咕、咕……” 夏夜突然想起烙刻在自己肚子上的“强制生命保险”，那也是通过生蛋来实现重生的…… 她猛地抬头。 “修叽，快，快把这些液体聚拢起来！” “喵？为什么？还有修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没死！赶紧按我说的做！” 一阵忙乱，修叽总算将地上那些半流质状的液体收拢，而它自己变成一只碗的形状，让蛋清般的液体盛放在其中。 夏夜从地上抱起蛋，走到修叽身边，小心翼翼地将蛋浸泡在液体里。 几秒种后，液体开始减少，而蛋开始飞快地变大。 它吸收了那些“蛋清”。 最终，表面遍布着翠绿色纹路的魔女蛋长大到了将近一米高。 如今，它已经被修叽放在了地板上。 “所以，修在里面吗？”修叽好奇地打量着修的蛋。 “我觉得是。”夏夜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说不定她很快就能被孵出来了。” 她话音刚落，光滑的蛋壳上就“咯”地出现了一道裂缝。 (本章完) 第110章 破壳而出的修 这下子，就连一直偷偷关注着这边的雅哈也围了过来。 “你不用指挥吗？”夏夜问。 “鲸群没有再发射鲸息了，我们现在速度180节，等鲸息发射过来，早都脱离覆盖范围了，那些鲸鱼应该也很清楚，所以没有再尝试。”雅哈说。 “那它们放弃追杀我们了？” 雅哈摇了摇头：“没有，我们现在拖着一条鲸鱼尸体，最快也只能跑到180节，而它们现在的速度是210节，一直追下去的话，终究会追上我们……只不过，我们现在暂时安全的，舵手按照海图一直向东航行就可以了。” 咯—— 夏夜正想再说什么，蛋壳上又增加了一道裂缝，顿时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这个蛋怎么跟正常的看起来不太一样？你确定轮机长在里面？”雅哈问。 “你要相信轮机长，她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是的喵~” 这下子夏夜和修叽都成“相信”党。 就在这时，大副从甲板上回来了，一眼就看到两人一猫围着一个巨大的蛋。 “咦，伱们在干什么？这……这是谁的蛋？怎么模样这么奇怪？” 夏夜只好将事情从头到尾又解释了一遍。 大副听完，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太……太……太厉害了！！”她满脸都是羡慕的表情，“修会变成什么样？可以‘呼’地发射出触手吗？还是可以像你的猫一样随意变形？” 夏夜压根没想到大副是这种反应：“……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修快死了，我根本不敢把‘猫肉’给她吃。” 她刚说完，大副的目光就一下子落在了修叽身上。 修叽的毛顿时炸了起来，不由得后退两步： “你、你想干嘛？！本猫可是很强的喵！你不要打本猫身体的主意喵！” “没什么没什么，我才没有那种打算。”大副对修叽露出友善的笑容，顺便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夏夜、修叽、雅哈：“……” 正当众人陷入沉默时，唐璃也走进了驾驶室。 “咦，唐璃姐姐你怎么也下来了？” “本……本魔女也有些好奇，所以下来看一看修的蛋。” “哦……” 作为一个能在100海里外发现鲸群的魔女，驾驶室里的这点“新闻”当然蛮瞒不过唐璃。 夏夜灵机一动：“唐璃姐姐，如果你使用‘大幻梦森罗万象灭法诛仙剑瞳’，是不是可以看到蛋里面修的状况？” “可以是可以……”唐璃迟疑道，“但这算不算偷窥修的蛋？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夏夜、雅哈、大副三人异口同声。 唐璃：“……” “我们只是担心修的安危，才没有八卦什么的。”夏夜又补充了一句。 雅哈和大副一起点头，就连修叽也“喵”了一声表示赞同。 “好吧”。 见众人一致要求，唐璃只好召唤出她的“大眼睛”，由于驾驶室的高度不够，直径足有两米的大眼睛没办法再像平时一样，浮在她的头顶，只能屈尊待在大家身边。 硕大的竖瞳抵在距离蛋不到半米的地方，向蛋壳里面看个不停——这还是它第一次看这么近的东西。 “轮机长怎么样了？”雅哈问。 “呃……她没有穿衣服……”唐璃看了好一会才说。 “唐璃姐姐……这个就算你不说我们知道，修的衣服在那呢。”夏夜说着指了指地板上修留下的水手服和长筒袜。 “哦……” “她的状况看起来怎么样？” “看起来在睡觉……缩成一团……胸口在微微起伏……应该没什么大碍……”唐璃一边看一边回答。 雅哈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的样子有没有变化？有长出触手吗？”大副满脸期待的表情。 “呃……没有触手。模样看起来还蛮正常的……比较正常吧。” “什么叫比较正常？” “就是……咦？等等？，她在动！” 唐璃才刚说完，蛋壳上就出现了第三条裂缝。 紧接着，一连串“咯咯咯咯”的声音响了起来，裂缝越来越多。终于，随着“噗”的一声，一只手穿透了蛋壳，粘稠透明的蛋清溢出，顺着蛋壳表面流淌而下。 手扒拉了几下，将开口弄得更大一些，将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接着是腿，再接着是身子……最后，修终于从破了一半的蛋壳中翻滚了出来。 “咳咳咳……哈啊——哈啊啊——” 少女趴在地上，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接着便开始剧烈喘气，刚刚孵化出来的修，显然还很虚弱。 也因此，她根本无暇注意围观者的反应。 夏夜、雅哈、大副、唐璃，还包括修叽，四人一猫围观着刚刚破壳而出的修，全都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 尽管所有人都猜测修的身体会发生变化，毕竟，她吃下了修叽的一小块身体，而且看魔女蛋的模样，两者也明显发生了融合。 但是，没有人想到修最终会变成这个样子…… 哪怕她真的长出了触手，恐怕也比现在这副样子，要更加符合大家的预料。 在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时候，夏夜最先反应了过来。 她走到修的身后，伸出手，一把抓住那条黑色的猫尾巴，轻轻一扯—— “喵呜！” 这不是修叽在叫，是修在叫。 众人的嘴巴顿时张得更大了。 “是真的尾巴，手感还挺舒服的。”夏夜一本正经地朝大家点点头，表示自己验过货了。 接着，她又绕到了修的正面。 第一眼看到的是少女的眼睛。原本的黑色双眼，如今已经变成了翠绿色，瞳孔中央有着一个十字形的形状。 还挺好看的，有一种非人的美感。 但重点不在这里，而在修的头顶，在靠近双马尾的位置，长着一对三角形的黑色猫耳。 察觉到夏夜不怀好意的目光，那对猫耳十分机敏动了一下。 好可爱……简直太可爱了！ 夏夜终于按赖不住，向那对耳朵伸出了罪恶的手掌。 撸撸撸撸撸撸…… 毛茸茸的，好软、好有弹性，简直舒服得让人舍不得松手。 撸撸撸撸撸撸撸撸撸撸撸撸…… “喵~~” 直到修抗议似的甩了甩脑袋，夏夜在不得不将手收了回来。 “是真的猫耳朵，手感超赞的。”她朝其他人竖起大拇指，给出了五星好评。 直到这时，莫名其妙被夏夜撸了几把猫的修，终于说话了： “我这是……” “怎么回事……” “喵~~~~” 没有人回答她，因为出人意料的事一下子发生得太多，让大家的脑袋都当机了。就连没有脑袋的夏夜，也足足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开口： “原来你会说人话？！” (本章完) 第111章 猫魔女 修歪着脑袋，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我当然会……” “说人话喵~~~” 话刚出口，修自己也发现了不对。 “咦，为什么……” “我说话会……” “带上个‘喵’？” “不只是句尾带‘喵’的问题哟……”夏夜笑眯眯地说，“你的头上长出了猫耳朵，身后也长出了猫尾巴，瞳色也变成了和修叽一样的翠绿色呢。” 修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向自己身后，在柔软的纤腰末端，一根毛茸茸的黑色猫尾正调皮地摆来摆去。 “啊……” 修大受震撼。 就在这时，大副已经指挥着船员，从船舱里搬了一张落地镜过来，放在修的面前。 “哇，还是大副贴心！” “虽然没有变成触手怪有点遗憾，但猫猫也不错呢。”大副笑着说。 自从大家发现修长出了猫耳和猫尾，驾驶室里就洋溢着快活的气氛——大概是大家发现轮机长安然无恙，都松了一口气的缘故吧。才不是喜欢猫娘什么的…… 就在修对着镜子查看自己的新身体的时候，唐璃也抱着一叠新衣服来到了她的身边。 “给，我重新准备了一套衣服，你之前那套已经穿不了了。” “啊，谢谢喵~” 唐璃将衣服交给修后，依然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那个……” “喵？” “我、我可以摸摸你的耳朵吗？并没有什么奇、奇怪的想法哦，只是有点好奇……” 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可以，但是……” “耳朵，敏感……” “轻一点喵~~” 唐璃向修的头顶伸出手，很小心地摸了起来：“好软，好暖和，真的是真的耳朵！” 等唐璃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掌，大副已经站了修的面前。 “那个……轮机长，既然二副可以摸，作为大副的我，应该也可以摸吧？” 修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等大副好不容易摸完，雅哈竟然也走了过来。 “既然她们都摸了，那身为船长的我也……咳，本船长只是为了了解伱的状况，并没有别的意思……” 尽管雅哈说得一本正经，结果撸耳朵的时间比大副和二副都要长，撸完后还发出感叹： “猫耳朵的滋味真不错啊……” 修：“……” 就在修被撸得怀疑人生的时候，夏夜又站在了她的面前，一见到她，修顿时紧张得连尾巴都直了： “你摸过了……” “不能再摸……” “谁说我还要摸你。”夏夜早有准备地说，“我是来帮你穿衣服的。你刚从蛋里出来，身体一定没什么力气吧？就由本小姐亲自来来帮你穿衣服咯，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动手动脚的……” …… 不知被撸了多少次之后，修终于穿好了衣服。 为了方便让尾巴伸出来，夏夜还特意在百褶裙上开了一个洞。由于还有各自的职责，其他人都已经散去了，唐璃重新回到了瞭望台，雅哈继续指挥，而大副则去了船尾，查看那条白鲸尸体被鲸息损坏的情况。 只剩下夏夜和修叽还在修身旁，她们现在的任务是和修一起，弄清楚修身上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变化。 尽管修叽很少提到有关自己种族的信息，但即使从已知的信息来看，修格斯也很明显是一种非常强大的生物。而吃下修格斯的一只眼瞳的修，身体的变化显然不只是长出了猫耳和猫尾那么简单。 ……不如说，长出来这件事才很奇怪，毕竟修叽只是拟态成了猫而已，又不是真正的猫。 不过，这件事被夏夜放到了最后去思考。她首先提出问题是： “修，你有没有发现，你说话的频率变快了？” 过去的修每10秒钟最多只能说四个字，而现在，修似乎每5秒就能说四个字，对话起来只要耐心一点，已经几乎不存在交流障碍了。 修点了点头：“我发现了……” “刚刚我……检查契约……发现内容……变了喵~~” 经过大约几十个5秒，修总算将来龙去脉大致表达清楚了： 就像夏夜猜测的那样，修对“派蒙”柱系契约有着极好的适应性，而“结构强化”作为“派蒙”柱系的其中一个契约，修签订后也确实获得了比其它人更好的效果。 但与此同时，契约中多出了一条奇怪的条款：立契人使用任何方式进行表达时，每【10】秒只能输出【4】个单位的文字。 据修所说，她看到这条条款时，心想自己反正也不喜欢说话，于是就毫不犹豫地签订了…… 而现在，这条条款中的【10】秒，已经变成了【5】秒。 “所以……或许变成猫魔女可以压制已签订契约中的不利效果？”夏夜猜测到。 顺带一提，修的这种状态已经被夏夜命名为“猫魔女”，这个名字击败了大副提出的“触手魔女”，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在提出上面那个猜测的同时，夏夜想到了自己身上“回魂”契约中那些严苛的不利条款。 如果我也咬一口修叽，不知道能不能让偿还脑袋的期限延长到两年？ 想到这里，她都不由得有些心动了。 “你干嘛盯着本猫看？”察觉到夏夜不怀好意的视线，修叽立刻警觉了起来。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问，呃，你觉得我的猜测有道理吗？” “有可能喵，但案例太少了，本猫也不能确定喵~” 按照修所说，在她身上，就只有这一个契约是带有负面条款的……或者说，并不富裕的她，只有“结构强化”这一个契约拿得出手，剩余的都是极其普通的1阶生活类契约。 “其实，比起契约，本猫倒是更在意另一件事呢……”修叽对修说道：“你尝试过‘解除拟态’吗？” “解除，拟态？” “你果然不知道，让本猫告诉你吧……” 修叽开始向修传授拟态与解除拟态的方法，其中包含了一大堆既不是通用文也不是魔女文的奇怪音节，但修似乎听懂了，她一边听一边点头，脑袋上的猫耳朵也跟着轻轻摇晃。 “那么，现在按照本猫说的方法，试试能不能解除耳朵的拟态？” 修开始尝试，但几分钟过去后，她的猫耳朵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耳朵……没有反应。” “喵唔？那试试尾巴？”修叽没一开始那么自信了。 但这次，仅仅只用了不到一分钟，修的尾巴就起了变化。 它变秃了。 柔软又细密的毛在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那条尾巴就在半空中变成了液体般的不规则形态。 夏夜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修叽欢呼一声：“成功了喵！” “喵哈哈哈哈！！果然如本猫所料，你的尾巴是可以拟态的，现在，按照本猫教你的方法，把它拟态成你想拟态的东西吧！比如说触手，猫，甚至武器……什么都行。” 修叽用毛茸茸的小爪子不停比划着，一副恨不得亲自上阵的样子。 “我试试……” 修思索了一会，开始尝试，这一试，就试了将近十分钟。 最后，她用尾巴拟态出了一个表面闪着金属光泽的圆柱形。 “喵？这是什么？”修叽好奇地问。 “以太冲压……推进器……的模型。”修回答道，“你们看……只要我……注入魔力……涡扇就能……转动……” 随着修的回答，用尾巴变成的迷你推进器，真的“嗡嗡嗡”地运转了起来。 (本章完) 第112章 七叶兽 夏夜顿时大受震撼。 “连这种东西都能拟态吗？”她问修叽。 “可不要小看我们种族的拟态能力，别说这个，比这更复杂的东西都能拟态出来……但前提是对要拟态的东西足够了解。” “原来如此……” 修叽这么一解释，夏夜顿时就明白了。看来拟态最重要的是认知，只要有具体而清晰的认知，实现不过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也就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能那么顺利地“捏”出脑袋，而轮机长能拟态出复杂的推进器模型。 毕竟，对轮机长而言，对以太冲压推进器的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她自己的身体。 “那么，如果把它放在以太风中，它能进入冲压推进模式吗？”夏夜有些好奇地问。 修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不行……尾巴会断……” 夏夜想象了一下那种画面，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就在这时，一个奇妙的想法突然从她心中冒了出来。 “那这个推进器……还可以拟态得更大吗？” “不行……是极限了……” “因为你的尾巴还很幼小喵~”修叽说，“但如果把它看成一只修格斯，它应该是可以长大的，只要好好地喂它吃东西。” “咦？”修歪着头，表示不太明白。 修叽将小爪子伸进自己的肚子，摸索了一会，再抽出来时，爪子上已经多了一块白色的骨片。 那是鲸鱼的翼骨碎片。 “说起来，这还是你喂给本猫吃的喵，本猫没有吃完，就放在肚子里，现在试试把它喂给你的尾巴吧。” 修从修叽手中接过了骨片，将它凑到解除了拟态的尾巴旁。尾巴先是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接着，便张开大口，一口将它吞了进去。 嚼嚼嚼嚼嚼嚼嚼嚼…… 尾巴就像吃薯片一样，片刻就将骨片吃得干干净净，接着，它又张开了嘴巴。 “它还想要……”修说。 “那就喂它吃，不只是翼骨，如果有蛾兽的尸体，也可以喂给它，另外有多余的魔力的话，也可以喂给它……总之，饮食要均衡，这样它很快就能长大了。” 修点了点头。 “等伱的尾巴能拟态出更大的东西了，我有一个想法，保证你会有兴趣。”夏夜说。 “什么想法？” “现在保密，嘿嘿……” 她正卖着关子，传声筒中突然传来唐璃的声音。 “航向正前方发现蛾兽。” 夏夜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了过去。 “距离多远？数量有多少？”雅哈问。 直到这时，包括夏夜和雅哈在内的所有人还很淡定。这已经不是这次出海第一次遇到蛾兽了，而且，一般当唐璃报告“发现”时，目标多半还很远——远得足够雅哈将管理层召集起来开一次会，然后再从容地调整航向。 但唐璃接下来的回答，让夏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目标距离不到20海里，数量……只有一只……” “20海里？不是120海里？”雅哈确认道 “没错，就是20海里，因为它实在太小了，所以直到这么近我才发现。” 如今莫比迪克的速度是180节，哪怕那些蛾兽不动，也只剩下6-7分钟，就会与它迎头撞上。 不过，唐璃说那只蛾兽很小，而且只有一只，或许不算多麻烦的障碍…… 可雅哈的表情反而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立刻发出命令：“把看到的情况共享给我们。” 没过一会，夏夜就看到了20海里外的蛾兽。它的个头的确很小，只有3-4米长，难怪唐璃一直没能发现它。 这只蛾兽最显眼的特征，莫过于长在头部的七片翅膀，而翅膀的形状——若要比喻的话，有些像拉长的四叶草叶片。 每只翅膀的长度都在3米左右，它们像风车叶片般围成一圈，正好形成一个圆，在圆的中央，有一张密布着细齿的腔口。腔口后方是圆柱形的身体，长度不到2米，身体后面拖曳着长长的触须，随着它们的前进不停飘动。 它们的身体几乎是纯白色的，质地光滑，只在翅膀正面带有弯弯曲曲的红色纹路，其中12点位置的翅膀上有一道，朝顺时针方向数的第二片翅膀上有两道，第三片有三道……以此类推。 相比起之前见到的两只蛾兽，夏夜竟然觉得这只蛾兽的模样还算正常，而且个头也不大，她不禁开始考虑，要不要干脆把它抓来喂修叽。 但雅哈在见到蛾兽的模样之后，表情竟然变得更紧张了。 “左满舵！不要再接近那只蛾兽！”她大声喊道。 紧接着，更多的命令发了出来： “主、副炮各装填一枚延时霰弹，转向右舷方向等待开火命令！” “大副，白鲸的尸体还完好吗？” “比想象中好多了。”大副的声音很快传来，“没怎么受到鲸息的破坏。” “好。你现在立刻召集所有砍伐手，一半守在后甲板，你带领另一半守在前甲板。” “收到。” 看来那只蛾兽比想象中要麻烦得多。 等到雅哈终于发完命令，夏夜才问：“你见过这种蛾兽？” “嗯，这就是我之前说的，在上上次出海时遇到的那种蛾兽，我将它们称作‘七叶兽’，那一次，我亲眼看到一头鲸鱼被许多七叶兽围攻杀死。” “可现在它只有一只，而且我记得你说过，这种蛾兽个体并不算强吧？” “确实。但是……” 雅哈还没说完，传声筒中就再次响起唐璃的声音： “目标正在朝我们快速接近！速度……无法判断，距离只剩下5海里……3海里，2海里。咦？它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它发现我们了。” 雅哈轻轻叹了口气：“舵手，回正方向舵，让船向正北方向航行，不要再向东边靠近了。” 说完，她走到窗边，朝右舷一侧的云海眺望。很快，她指着远处的一个小白点，对夏夜说： “它在那。” 顺着雅哈手指的方向，夏夜很快也看到了。那只七叶兽已经停止了向前游动，它将整个身子“竖”了起来，七片翅膀朝向天空，沿着顺时针的方向缓缓转动。 “它在做什么？”夏夜有些奇怪。 雅哈却没有直接回答：“过去，我自己曾经猜测过，七叶兽的狩猎方式是这样的：在搜索猎物时，它们会散开，每一只七叶兽搜索一片区域。而一旦某一只发现了猎物，它就会停下来，然后像这样，召唤集群中的所有同伴。” “既然它现在正在召唤同伴，为什么我们不赶紧攻击？比如朝它开一炮，说不定就把它打死了？” “确实能将它打死，但是没有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的同伴已经被召唤到它身边了。” “咦？”夏夜又一次看过去，可那片空域依然空空如也。 就在她奇怪时，雅哈已经下令：“主炮，向右舷方向目前开火！” 炮声很快响起，延时霰弹的光点慢悠悠地飞向那只蛾兽，然后，在它附近炸开成无数道闪着火光的放射线。 每一道放射线都代表着一颗弹丸，它们飞向看上去空无一物的空域，然后“砰”地命中了什么。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几乎每一颗弹丸都命中了。 紧接着，夏夜便看见，在那只“孤零零”的七叶兽身边，同样的蛾兽一只又一只地接连出现。 一开始还只有那些被击中的七叶兽放弃隐身。 但很快，更多的七叶兽主动显露出了自己的存在。 它们足有数百只，排列成整齐的矩形队列，如同一堵宏伟的墙，拦在莫比迪克号右舷的方向上。 (本章完) 第113章 包围 夏夜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不远处的“墙”。 那些蛾兽排列得并不密集，每一只之间的间隔大约有20米宽。由于所有蛾兽都在同一个平面上，因此这堵墙并没有纵深。夏夜看了一会，转头对雅哈说： “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冲过去？” 雅哈轻轻摇头：“不行。” “为什么？“ “你马上就知道了。”说完，雅哈转头发出命令，“主炮，装填一枚探空弹，向正前方发射。” 装填手装填、炮塔转动，很快主炮再次开火。一枚折叠的气囊被发射到大约一公里外，接着迅速充气，变成了一只飞艇形状的气囊。 在气囊尾部，一个小小魔法阵亮起，它似乎是某种可以提供动力的契约。气囊在它的推动下，又继续向前滑行了大约一公里，然后—— 它突然消失了，并且再也没有出现。 “左满舵！调转船头，改向正南方前进！”雅哈立刻发出命令。 舵手飞快地将舵盘转到底，船头开始转向，莫比迪克号在云海中划出一道饱满的半圆形轨迹。 与此同时，在探空气囊消失的位置上，更多的七叶兽显露出了自己的存在。和东面那些一样，它们同样排列成一道薄薄的墙，墙的最右端与东边的墙连在一起，形成一道直角形的屏障。 “当它们排列成这样时，任何试图穿过它们的东西都会消失，上一次，我看到一头鲸鱼就这样消失了。” 尽管雅哈的声音还算镇定，但夏夜已经隐隐有了不妙的感觉。 船很快完成了调头，与东面的墙保持着平行，向着正南方前进，快要接近墙的尽头时，雅哈再次下令发射一只探空气囊。 如同预料中一般，气囊向前滑行一段时间后，消失了。 另一面七叶兽组成的墙显现了出来。北、东、南三个方向的墙拼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凹”形的屏障。 雅哈只好再次下令：“右满舵，调头向西。” 从发现第一只七叶兽算起，到目前为止已经过去了10分钟。尽管双方没有发生任何交战，船上了气氛却渐渐凝重了起来。 所有人都发现情况不太妙了。 片刻后，莫比迪克号再次向前方发射探空气囊，这一次，气囊滑行了很远都没有消失，说明在这个方向上，并没有七叶兽组成的墙。 但没有人因此而感到欣喜，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在这个方向上，八头白鲸正气势汹汹地追击而来。 “报告鲸群的距离和速度，二副。” “只剩下不到20海里，速度200节！” 如果双方呈追击态势，鲸群还要好一会才能追上莫比迪克号，但现在，双方是相向而行。 夏夜飞快地心算了一下，只用几秒钟得到了答案——只要再过不到3分钟，双方就会迎头遭遇。 而在此之前…… “鲸群已发射鲸息！” 该来的果然来了。 “1到4号结构师有哪些还能进入‘同步强化’？”雅哈大声问。 传声筒中还没来得及答复，一旁的修却先开口了：“我来进入……同步强化……吧……” “你还行吗？”雅哈皱着眉头问。 “没问题喵~”修说。 即使在这种紧张的时候，她的句尾也会不自觉地带上“喵”。 “好。” 雅哈没有浪费时间犹豫，同意了修的要求。接着，她下令： “右满舵！向北面前进！” 船头再次转向。自从七叶兽出现，莫比迪克号就像一头被陷阱困住的野兽，左冲右闯，却一直找不到突围的机会。 如今，雅哈正面临着一个二选一的选择： 死在七叶兽手上，或者死在白鲸手上？还是说…… 两个都不选？ 莫比迪克号已经完成了转向，笔直地冲向北面的七叶兽墙。 “鲸息还有多久落下？”雅哈突然问。 “不到一分钟。” 雅哈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发出命令：“将船速降到150节！” “咦？”舵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减速！” “是！” 在一旁旁观的夏夜，突然明白了雅哈的打算： “你在等鲸息？” “对。”雅哈答道。 她在等鲸息落下，鲸息是具有跟踪能力的范围打击，只要卡好时间，莫比迪克号就可以带着落下的鲸息冲向七叶兽组成墙。 如果运气足够好，落在船附近的鲸息杀死了足够多的七叶兽，或许墙就会出现缺口，船或许就能刚好从缺口中钻过去…… “伱想的这个办法也太看运气了。”夏夜毫不留情地说。 “那还有什么办法？！我们现在只能赌一下！” 雅哈恼火地低吼一声。 可紧接着，她就听见夏夜道： “有啊。” “……啊？” 她转过头，看见少女正对她露出微笑： “之前我不是答应过嘛？如果遇到了大麻烦，我会帮忙。毕竟，你已经说过了‘超级无敌可爱的夏夜大人，请你帮帮我吧~’，我也不能让你白说。” “你还有别的好办法？！”雅哈又惊又喜。 可紧接着，她就夏夜摊了摊手： “没有。我觉得你的计划就挺好，只不过指望鲸息的误伤来杀死七叶兽太不靠谱了。假如用舰炮，可以打开缺口吗？” 雅哈摇头：“不行，舰炮打蛾兽的效率太低了，如果用贯通弹，一次只能打一只，如果用延时霰弹，又打不死它们。” “我猜也是，所以，还是由本小姐来帮你杀掉那些七叶兽吧。” “怎么杀？” “用雷之羽，你见过的。飞过去，让翅膀炸开成雷电，咻咻咻咻咻，把它们杀光光，然后趁它们补上缺口之前，你让船冲过去。” “那你怎么回来？” “我有保险。” 夏夜含糊解释了一句，就不再看向雅哈。她抬起手，将自己的头从脖子上摘了下来，扔给修叽。 “保管好我的头，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快步向驾驶室外走去。 但还没走几步，手腕就被雅哈抓住了。因为没有了头，因此她也懒得再回头，干脆背对着雅哈问： “又怎么了？” 雅哈犹豫了一下，说到：“你该不会…该不会……” 她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但夏夜已经猜到了。尽管没有脑袋，少女说话却丝毫不受影响，嗓音还是和平时一样悦耳，那副欠揍的语气也同样丝毫未变： “喂喂喂，你该不会以为我要去送死吧？为了最好的朋友和船上的所有人，一边强撑着露出笑容一边默默在心中流着泪，最后壮烈地牺牲自己、拯救大家什么的本魔女怎么可能做那么蠢的事？哇哈哈哈哈哈哈不要自作多情了本魔女底牌还多着呢区区几只蛾兽也想伤我怎么可能拜拜啦我去去就回！” 夏夜越说越快，说到最后已如同连珠炮一般，趁着雅哈被她一顿轰炸说懵的时候，她使劲一抽，将手腕从雅哈手中抽了出来，几步奔出驾驶室，纵身向甲板一跳。 身子还在半空，她便捏碎了雷之羽，一对绯红的雷电翅膀出现在腰后。紧接着，少女化为一道雷光，飞出徳布索塔号，冲向阻拦在前方的数百只七叶兽…… (本章完) 第114章 夏夜的蛋 雷之羽的速度是1500米/每秒，夏夜只花了几秒钟，就飞到了距离墙不足100米的地方。 但她没有急着让翅膀绽放，而是悬停在空中，注视着前方的七叶兽，让意念尽可能多地锁定目标 根据“雷之羽”的契约条款，翅膀绽放成99到雷电时，使用者可以自行指定雷电要攻击的目标；但目标的数量，在条约中并未做出限制。 因此，从理论上讲，一次绽放可以最多攻击99个目标。 但在实际操作中，夏夜发现这几乎不可能做到。因为每一个目标，都要靠意念去锁定，而人所能同时关注的数量终究是有限的——所幸这些七叶兽排列得异常整齐，大大减小了她将每一只锁定在思维中的难度。 但即使如此，锁定了将近40只七叶兽后，她的思维也不由得感到强烈的滞涩感，就好像自己被几十只七叶兽塞满了一样。 与此同时，翅膀的维持时间也快到了。 夏夜大喊出早已想好的台词： “此刻正是，审判之时！！” 绯红色的双翼绽放，化为99道赤色的雷光，如同一场盛大的焰火，在少女的指令下飞向不远处的七叶兽。 蛾兽感觉了危险，它们开始动摇、犹豫。而随着第一只七叶兽被三道雷电夹击命中，变成几块烧焦的碎肉，其它被雷光锁定的蛾兽终于不敢再待在原位，开始四散奔逃。 墙立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而那些试图逃跑的七叶兽也没有好下场，雷光的速度要快得多，它们很快就被追上，在一声声雷鸣声中被撕裂，残肢断体在云海中飞得到处都是。 ……要不是太危险，就带修叽过来了，夏夜心想，这么多“烤肉”，从三成熟都烤焦的都有，修叽正好可以吃个饱。 失去了翅膀的她，已无法维持高度，开始往下掉落。但就如她预料的那般，敌人不会任由她就这么掉下去。 眼见墙已崩坏，剩余的七叶兽不再维持阵型，它们一只接一只地飞到夏夜周围，徘徊几秒钟，确认少女暂时无法再释放雷电后，便如同群狼般一拥而上。 夏夜的前后左右瞬间被七叶兽包围得严严实实。身后，以太冲压推进器的轰鸣声正越来越近，夏夜将视野转向后方，透过蛾兽之间的空隙，她看见了莫比迪克号那闪着金属光芒的巨大冲角…… 咯啪—— 剧痛从右臂传来，夏夜收回视线，看见自己的大半条手臂被一只七叶兽吞进了腔口中，自己的臂骨被咬断了，皮肤却暂时没有破裂，她一直想知道被自己命名为“钻石皮肤”的能力有多强，如今看来，确实还挺厉害的。 七叶兽又咀嚼了几下，上百颗利齿如同磨石般碾过，终于将少女的皮肤也撕裂了，血肉连同骨头一起被嚼得粉碎，成为蛾兽口中的食物。 与此同时，两条腿也被另一只七叶兽用触须缠住了，随着“噗哧”一声，一大块肉从大腿上被撕了下来，鲜红的血从动脉血管中喷涌而出，瞬间将白丝袜染成了红丝袜。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同一块烙铁，碾过夏夜的神经。 更多的七叶兽围了上来。 很快少女的肚子也被撕开了，内脏流了出来，立刻成为蛾兽口中的食物。或许是疼痛超过了阈值，夏夜反而已经不觉得痛了，在恍惚的意识中，她感觉到下腹突然出现一种奇妙的坠胀感，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她的身体。 意识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如同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仅仅只过了一瞬。夏夜的意识在摇晃中醒来，四周一片黑暗，外面却异常吵闹，她下意识地伸出手，立刻就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但稍稍一用力，那层阻碍就被手掌轻易突破。 光透了进来，夏夜终于发现，自己正蜷缩在一只蛋壳中。 保险生效了。 她直起上半身，向小鸡一样将蛋壳顶破，让自己的脖子伸出蛋壳外。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这只蛋正被一只覆盖着红色盔甲的手紧紧抱着。 是雅哈。 变身成“红骑士”的雅哈左手抱着夏夜的蛋，右手挥舞着三米长的骑枪，正在以太海中狂奔。 而在两人的后面、左边、右边，都是密密麻麻的七叶兽。 她们正在逃命，而数百只七叶兽正在疯狂追杀。 “砰！” 雅哈一挥骑枪，将一只七叶兽像棒球一样打飞了出去，但几乎同时，另一只就从左后方咬了过来。 夏夜机灵地一缩脖子，重新躲回了蛋壳中。雅哈肩膀一抬，肩甲的角正好撞中七叶兽的腔口，几十颗断牙飞出，接着骑枪反手一刺，立刻将它刺了个对穿。 “你还是来救我啦？”夏夜重新钻出蛋壳，笑嘻嘻地问。 “不然呢？看着你送死吗？”雅哈的脸藏在头盔后，夏夜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单听声音似乎有些生气。 她“呼”地一甩骑枪，将串在骑枪上的七叶兽甩出，正好击中另一只扑过来的七叶兽，让它们两双宿双飞地飞了出去。 “我们的船呢？突破墙了吗？” 夏夜又问。她前后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莫比迪克号。 “船没事，七叶兽已经放弃用墙来包围我们了。” 雅哈停顿了一会，又猜补充道：“多亏了你，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伱不是也为了救我的蛋，一个人杀到蛾兽堆里面来了嘛？”夏夜笑眯眯地说，虽然处境危急，她的心情却似乎很不错。 “要我帮你一把吗？”她问。 “不用，你在蛋壳里坐好，我们的船马上就要来了。” 话音刚落，下方突然传来轰鸣声，夏夜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金属的庞然大物，就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如同鲸鱼一般跃出了云海。 是莫比迪克号！ “它怎么从底下钻出来了？” “来不及解释了，快上船！” 船头重重砸下，激起了一大片云，盖向两人和它们身后的七叶兽，雅哈抱着夏夜的蛋，冲破铺面而来的云，莫比迪克号已近在咫尺，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以雅哈的速度只需要两三秒就可以跨越。 但就在这时，密密麻麻的七叶兽呼啸着从云海下方冲了出来！ 它们瞬间就将莫比迪克号包围，也将两人与捕鲸船隔断。夏夜顿时明白了为什么船过了这么久才来——因为它也在被七叶兽围攻。 几乎没有犹豫，夏夜一把捏碎了掌心的雷之羽，翅膀展开，将蛋壳撕裂，少女高高飞起，然后立刻让翅膀绽放： “随雷光一起消散吧！！” 少女变成了一朵焰火。99道雷光朝着四面八方炸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球，周围的七叶兽顿时变成了烧焦的残尸，少女从半空中落下。 但这一次，在敌人重新扑上来之前，雅哈已高高跃起，一把将夏夜搂在臂弯中——在七叶兽将包围圈的缺口堵上之前，她已经狂奔着冲了过去。 30米……20……10米…… 船舷已近在眼前。一条五六米长的触手突然从甲板上挥出，将两人身后的几只七叶兽击飞，雅哈扔掉骑枪，一把抓住触手末端，触手往回一带，将两人一起拖上了甲板。 “终于接到你们啦。”修叽说，“现在船上的情况，可不太好喵~” (本章完) 第115章 来咬我呀～ 夏夜却顾不上船上的情况，先问到，“我的头呢？” “本猫帮你保管着呢。” 触手在自己肚子里翻找了一会，将她的脑袋拎出来，扔给了她。 夏夜接过完好无损的头，将它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随着魔力接通，少女眨了眨眼睛，对修叽露出一个美丽的笑容：“这下子好多了。” 毕竟一直都带着头，突然没有了，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身后！”修叽叫道。 夏夜急忙弯腰，触手擦着她的头发横扫过去，将身后一只七叶兽抽下了甲板。 身边，雅哈也解除了“红骑士”状态，对一人一猫说到：“我们先回驾驶室！” 说完，她便大步向舰桥走去，夏夜和修叽急忙跟上，另外一名砍伐手立刻过来，补上了修叽离开后留下的空当。 按照雅哈之前的命令，前甲板和后甲板上都安排了砍伐手，但七叶兽实在太多了，一波接一波地涌来，仿佛永无止境。甲板上到处都是它们的残肢，中间还夹杂着受伤船员的血。 修叽一直保持着触手形态，时不时抽飞胆敢靠近的七叶兽，或是一口咬下，嘎吱嘎吱嚼两口后，又将碎得不成形状的断肢“噗”地吐在甲板上。 “你最近胃口不好？”夏夜有些奇怪：“之前都是吃得渣都不剩的。” “本猫才不是胃口不好！”修叽一边嚼一边解释道，“是这种蛾兽体内的魔力太少了，就像…就像你们那种叫‘甘蔗’的植物，把里面的汁水嚼了后，剩下的甘蔗渣总不能也吞进肚子里吧？” “……伱说得好有道理。” 一路走一路吃，两人一猫很快回到了舰桥内，这里暂时还没有被蛾兽侵入，修叽也终于变回了猫样子。 “修叽……”夏夜突然想起一件事。 “喵？” “回我的房间，去帮我拿套新的水手服来，要白色长筒袜那套。” “啊喵~你不说本猫都没注意，你的衣服没了。” “其实我也才注意到……” 刚从蛋里复活出来的身体上当然是没有衣服的，但由于魔女对这种事情根本就无所谓，所以也没人提，最后就连夏夜自己都差点忘了。 所谓“皇帝的新衣”，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雅哈瞥了夏夜和修姬一眼，对她们在这种危机关头，还有闲心讨论衣服表示无法理解： “你不穿也可以啊。你的猫有这个空闲，还不如去甲板上帮帮忙。” 她不说还好，一说夏夜反而在意起来了，赶紧用手挡住： “怎么可能不穿？！变态！不准看！” 雅哈莫名其妙地看着满脸通红的夏夜，无奈地摇了摇头，先一步走向了驾驶室。 …… 驾驶室内，轮机长正在代替雅哈指挥。 因为此时大副正带着砍伐手在甲板上厮杀，而身为唐璃正在监视七叶兽和鲸群的动向。因此，按照顺位原则，只能由轮机长来干这件她最不擅长的事。 “右满舵……航向正东……前进四喵~” “轮机员……注意不要……让蛾兽……堵住……推进器……进气口……会熄火喵~” “二副……报告鲸群……方位喵~” 不知什么原因，自从变成猫魔女后，轮机长每一句话末尾都会不自觉地带上一个“喵~”，即使在这种紧张关头也无法省略…… 夏夜实在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 听见笑声，轮机长转过头，看见雅哈和夏夜走进了驾驶室。 “啊……你们没事……太好了喵~” “嗯。”雅哈点点头，“你快去轮机室吧，这里我来指挥。” “好的喵~” 轮机长一脸如释重负，就连头顶的三角形猫耳都欢快地摇了摇，她应了一声，急忙去船尾的轮机室了。 雅哈接手，开始连珠炮似地发出命令，夏夜则无所事事地坐在海图桌上，等着修叽把衣服拿过来。 尽管甲板上厮杀得很惨烈，但她丝毫没有去帮忙的意思——毕竟，像自己这样娇滴滴的美少女，连锯刀都拎不动，怎么可能去砍蛾兽呢？ 至于“雷之羽”？不锁定的话容易误伤船员，锁定又太耗精力，实在太麻烦……再说自己是船东，本来应该是坐地收钱的角色，就算偶尔大发慈悲帮帮忙，也总不能什么事情都包了吧？ 总之，现在还不是强大、善良、又超级无敌可爱的夏夜大人出手的时候。 “大副，甲板上的情况怎么样？！” 另一边，雅哈终于找人联系上了大副，让她通过轮机室的传声筒向她报告情况。 “很不好，从刚刚开始，七叶兽的攻击一下子凶猛了许多，砍伐手已经有5人失去了战斗力，剩下的也都受了伤。” “船尾的白鲸尸体呢？还算完好吗？”雅哈又问。 “完好……应该说非常完好，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七叶兽压根对那头鲸鱼尸体没兴趣，全都一个劲地往甲板上涌。” “……” 雅哈皱起了眉，一时间也弄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原本最担心的是那头白鲸会被啃食得一干二净，随知这些七叶兽竟然对那么大一块魔力毫无兴趣，反而将所有攻击都集中在捕鲸船上。 “就好像它们有什么特定的目标一样……”大副无意中说了一句，旁听的夏夜却突然心中一亮。 “啊！” 她想到了一件事：“那些七叶兽，说不定是冲着我来的……” “就因为你打破了它们的墙？”雅哈觉得夏夜想多了。 “不不不……”夏夜连连摇头，“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这时，修叽正好叼着她要的衣服跑了回来，于是她跳下海图桌，一边穿衣服，一边解释： “这些七叶兽怎么看都不像是很聪明的样子，如果它们不是凭着本能，而是有目的的行动，那么是不是可以猜测：有某个更高级的蛾兽对它们下达了指令？” “更高级的蛾兽？你是指……那只？”雅哈有点明白夏夜的意思了。 “对，就是那只吸干了一整只鲸群的蛾兽，它不是还想对我们的船动手吗？结果被我阻止了……哦，对了，我还小小地挑衅了它一下。” “挑衅？你到底做了什么？”雅哈之前从没听说还有这么一回事。 夏夜露出可爱的笑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对它说：‘来呀，来咬我呀~’，然后对方好像听懂了，伸了一根触手下来想要攻击我，结果不但没成功，触手还被修叽吃掉了。” 雅哈：“……” 大副：“夏夜小姐你真厉害……各种意义上。” “总而言之……”夏夜继续道，“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接下来，要么我死了，要么所有的七叶兽死光光，否则攻击就不会停止…… “本小姐当然是不可能死的，所以就只好请所有的七叶兽都去死咯~” “你准备怎么做？”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有‘底牌’嘛？”夏夜笑道，“让轮机长进入‘同步强化’吧，我怕等会把船也波及到了。” 雅哈点点头，立刻发出了命令，没过一会，半透明的曲线覆盖了莫比迪克号。 “我去去就回。” 夏夜说完，捏碎“雷之羽”，化为一道雷光飞出了驾驶室。她悬停在莫比迪克号的正上方，从这里俯视，可以看见密密麻麻的七叶兽如同白色的潮水，几乎已经将整艘船都吞没。 仅仅几秒之后，就有七叶兽察觉到了夏夜的存在，它们纷纷改变目标，朝着少女蜂拥而来。 夏夜望着它们，轻轻一笑，用魔女文轻声念出了那个契约的名字： “裂隙” 下一瞬，所有的七叶兽都从她的身体中间穿了过去，仿佛它们碰到的只是一个幻影。 她进入了“放逐”状态。 而与此同时，一道裂隙—— 一道比夏夜预想的，要大得多得多的裂隙，出现在穹顶附近。 这道裂隙，足足有几公里长。 (本章完) 第117章 记忆碎片 红光，贯穿，剧痛从胸口炸开…… 记忆的碎片从记忆深处泛起…… 现实与回忆彼此交融…… …… “夏夜先生，■■■■真的是您的公司‘地心勘探-x’在地幔深处发现的吗……” “夏夜先生，您的公司是否正在与政府开展军事方面的合作……” “夏夜先生，您的公司对■■■■的研究如今进展如何……” “夏夜先生，有学者称对■■■■的研究可能导致人类灭亡，对此您如何评价……” “夏夜先生，‘神侍教’的极端分子声称将对您和您的公司代行神罚，对此您有何看法……“ “夏夜先生……” “夏夜先生……” “夏夜先生……” 夜晚，会场外，闪光灯，照相机，蜂拥而至的人群。 急切而期待的脸庞，拼命想递到身边的话筒，夹杂在一起的问题。 所有人都想从自己口中得到点什么，哪怕仅仅是只言片语，也一定会成为第二天网站和报纸上的头条。 如果不是工作人员将他们拦开，恐怕自己根本走不到10米外的轿车上。 但夏夜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相反，他还有些享受。 仅仅几年前，自己还处于这个世界的底层，就算第二天横尸街头，也不会引来警察之外的任何人在意。 而如今，自己哪怕说出一句话，也会如同神谕一般，引来全世界的关注。 当然，这除了因为他自身的成就，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了■■■■。 毫无疑问，■■■■将是人类文明的转折点。 但对于■■■■是神明的恩赐的说法，他向来都嗤之以鼻。 这个世界，不可能有神明。 就算有，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否则的话，当自己的家人死去时，为什么神没有对凶手降下神罚？ “夏夜先生……” 又是一支话筒，和其他那些并无什么不同。夏夜之所以会注意到它，无非是因为拿着这只话筒的女记者，比其它人要长得更好看一些，更重要的是……她的样貌和他那死去妹妹有几分相似。 如果她长大了，或许就是这副模样吧？ 想到这里，夏夜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犹豫着，今晚是否要大发慈悲，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他向对方走去，那个看上去还是个实习生的女记者，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天降的馅饼砸中了，她那可爱的脸蛋上，表情从难以置信，到激动，再到紧张…… ……再到狰狞。 “砰！！！！！！！！” 枪声响起。 话筒中迸发出火光，夏夜的身体如遭重锤，整个人飞出，仰面摔在几米外的地上，剧痛从胸口炸开，鲜红的液体在他身下蔓延…… “哈哈哈哈哈……吾等神侍者，对尔等渎神之人，代行神罚！！！哈哈哈哈…………” 尖叫声、高喊声、枪鸣声……现场一片混乱，夏夜躺在冰冷的地面，望着被霓虹灯照亮的夜空，心想自己总算可以和父母与妹妹见面了。 夜空中的星星仿佛也赞同他的想法，对他眨了眨眼睛。 夏夜不由得露出了微笑，觉得今晚的星空前所未有的美丽。 它们如同黑色天鹅绒上的宝石，每一颗都有独一无二的色彩，它们在夏季晴朗的夜空中熠熠生辉，炫耀着自己的姿色。 ……不对。 即使在濒死之际，夏夜的大脑依然运转着，这让他立刻就意识到了异常。 在光污染严重的城市中，怎么可能看见如此多的星星？而星星的光芒，又怎么可能如此明亮？！ 但星星仍在一颗接一颗的出现，它们的光芒也变得愈发绚烂夺目。 周围的人终于也发现了夜空中的异常。有人指向天空，发出惊叹，人群议论纷纷，讨论这到底是什么天文奇观。 ……不对，这……不太对劲。 夏夜在心中喃喃，就他所知，没有任何人类已知的天文现象，是眼前这副景象，即使是超新星爆发，也不过一颗星星突然变得非常明亮罢了。 他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之所以今晚会召开发布会，就是因为在12小时前，地心勘探-x的科学家成功完成了对■■■■的首次激活试验。 ……难道，这两件事之间……有所关联？ 人群中再一次发出惊呼声。 夏夜看见，夜空中的星星突然开始快速的移动。 它们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汇聚、排列，形成一条条线条……最终，当所有星星的位置都固定时，每一个人都认出了那由群星绘制出的图案。 ——那是一只眼睛。 一只覆盖了这个夜空的巨大眼瞳。 它冷漠地注视着这个世界，俯视着所有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惊恐的尖叫在人群中响起，比刚刚更大的混乱蔓延了开来。 但对夏夜而言，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濒死的身体终于无法再维持运转，黑暗将他的意识迅速吞没…… …… …… “啊——哈啊……哈啊……哈啊……” 夏夜猛地坐起，发出剧烈地喘息。 眼前的事物渐渐聚焦，她看见了百褶裙裙摆，从裙摆中伸出的白丝双腿，她看见了大翻领水手服，以及正在衣服下剧烈起伏的小巧胸口。 “喵？你终于醒啦？” 向声音处望去，夏夜看见了趴在床上的黑猫，那是修叽。视线转动，周围都是熟悉的布置——她还在莫比迪克号上，这里是属于她的舱室。 胸口依然隐隐作痛，她想起了刚刚的梦——那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记忆的碎片。 穿越让她丢失了一些有关那个世界的记忆，比如刚刚那段梦中的内容，她此前就从未想起过，她甚至无法确定梦中的内容是否全部都是真实的，也无法确定最后的那个画面，是否就是穿越前的最后时刻…… 她隐约记得那并非自己在那个世界的结局，但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 夏夜摇了摇头，将过去那个世界的事甩在脑后。 她并不怀念那个世界，那里并不比这个魔女的世界更好，如果说魔女世界的硬核等级是10，那么过去那个世界的程度也不会低于8。而魔女世界至少打了个超赞的美化mod，比原来那个建模粗制滥造的世界要好多了。 “我…刚刚昏过去了，修叽？”夏夜问。 “不是刚刚，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一天了喵～”修叽答道。 “你不记得了吗？伱被那朵大花射出的红色光线击中了。然后，就一直昏迷到现在。不过，我们已经仔细检查了一遍你的身体，没有任何异常，既然你醒了，应该就没什么大碍喵~” (本章完) 第118章 “一切正常” “啊…………” 修叽这么一说，夏夜总算慢慢想起了昏迷前的事。 几公里长的裂隙。 转眼间就被全灭的七叶兽和鲸群。 覆盖天穹的巨大花朵。 还有最后那无视“放逐”状态，将自己贯穿的红色光束。 说起来，“裂隙”契约中有关放逐的描述确实是“可免疫【大多数】攻击”，如今看来，还真是一个严谨的条款…… 夏夜尝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除了胸口仍隐隐作痛外，身体确实没什么异常。她又拉开领口，仔细看了看那个疼痛的位置。 ——除了有点小，并没有别的问题，连一丝伤痕都没有。 她用指尖敲着下巴，想了一会，突然翻起左手手腕，再一次看向那个数字：- 8930。 嗯……透支数也没有变化。 反倒是另一条契约的内容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之前她通过“一言为定”的能力，与修叽签订的魔女契约，其中很多条款都挺无厘头的，比如这条： 条款9：契约人（指修叽）须【经常】在说话的语句末尾加上拟声词“喵”。 条款9.1：其中【】中为契约人执行该条款的频率，基于契约人对立契人的好感度，该频率可能发生变化，两者为正相关关系。 夏夜记得，这个契约刚签订的时候，【】填写的还是“偶尔”，不知不觉，现在竟然已经变成了“经常”，说明修叽对自己的好感度比刚开始提高了不少。 嘛……每天和自己这样一个富裕且慷慨、同时还超级无敌美丽的魔女待在一起，好感度会增加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可惜这不是galgame，就算好感度再高，也不会有特殊的cg解锁，况且对方的本体是一条触手，就算有特殊cg，总觉得也会变成另外一种游戏的cg…… 咳…… 引起她注意的，并不是这条条款，而是在契约末尾，不知什么时候新增加的一条： 条款10：猫魔女须【总是】在说话的语句末尾加上拟声词“喵”。 条款10.1：猫魔女之定义见本契约条款2。 条款10.2：【】中为猫魔女执行该条款的频率，该频率基于立契人的喜好确定，立契人可主动修改此频率。 “啊这……” 夏夜忍不住轻呼一声。 虽然她知道轮机长自从变成猫魔女后，每句话结尾必定带“喵~”，可这件事怎么被写在契约里了？！ 而且，按照条款10.2，带“喵”的频率竟然是由自己决定的？虽然自己确实觉得这样还不错，可也从来没有制定过这种条款…… 呃，等等…… 说起来，自己与修叽的这个契约之所以能生效，完全是基于“一言为定”的能力，而这个能力，又是基于自己具备的某种唯心力量。 所以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猫魔女是通过吃下修叽的一部分身体诞生的，而自己和修叽签订了魔女契约，那么，在猫魔女诞生的同时，契约的生效范围也从只针对修叽，扩大到了修叽和猫魔女，而自己对猫魔女的某些偏好，也会因为自己的唯心能力，成为契约的新条款。 夏夜终于发现，自己这个唯心的能力，除了让自己没有头也能活着，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作用的。 但由于这个唯心力量实在有限，她对猫魔女的影响程度，恐怕也只能局限于句尾加“喵”这种类似于恶作剧的事情上，如果她要求： 猫魔女必须像猫一样，每年须有【3-4】次发情期，每次发情期持续【6-10】天。 ——这种离谱的事，凭她现在的力量，显然是实现不了的吧？ “主人、主人？你没事吧？你还正常吗？” 修叽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夏夜的思考。 “嗯……我刚刚在想事情，怎么了？” “你刚刚的表情好怪，一会很兴奋，一会又很懊恼，时不时还会露出很奇怪的笑容，另外……耳朵还好红！主人伱没事吧？如果身体有什么问题，本猫也可以帮你想想办法喵~” “呃……没事，真的没事。”夏夜连忙摇头。 你的主人刚刚只不过是在想一些不太正经的事情罢了…… “好吧~”修叽将信将疑地点点头。 “我真的没事，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还是再检查一遍吧。” 为了让修叽彻底打消疑问，夏夜又装模做样地检查起自己的身体来，然后……她发现自己还真的漏掉了一个地方。 杯子。 按理说，这是魔女用来储存魔力的、最重要的部位，但对夏夜来说，它更像是一个用来透支魔力的工具，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再透支过魔力，竟然差点将这个东西忘在脑后了。 不过，既然自己的透支额没有变化，杯子想必也和之前一样…… ……才怪！ “啊！” 夏夜突然一声惊呼，把趴在她大腿上的修叽吓了一跳。 “怎么了喵？！”黑猫急忙问。 “我看见我的杯子了！” “喵？”黑猫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主人是说你们用来储存魔力的那个东西吗？” “是啊。” “难道主人以前看不到喵？那是怎么把魔力给本猫的？” “……就是那种看不到，却可以不影响使用的状态吧。”她想了想，解释道。 就好像看不到自己的脑子，却可以用脑子思考问题；看不到自己的肠胃，却可以用肠胃消化食物；看不到自己的■■，可以用■■来生蛋一样…… 按照常理，每一个魔女都可以看见自己体内的杯子。 夏夜过去也曾尝试观察过自己的杯子，但每一次都只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却看不见它的样子。只不过相比这副身体的其它异常，这已经算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项了，再加上不影响使用，她也就没有再放在心上。 而如今，她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杯子的模样。 那与其说是一只杯子，不如说是一个瓶子。 瓶子有着球形的瓶身和细长的瓶颈，瓶颈在瓶身外扭曲了一圈，又重新进入瓶身。 这副模样，夏夜只看了一眼，心中就立刻浮现出它的名字： 克莱因瓶。 根据过去那个世界的知识，克莱因瓶是一个数学上的概念，而非三维世界中所真实存在的物体。在概念中，克莱因瓶实际上没有圈住任何空间，也因此，它无法盛放任何注入其中的液体。 ——如果从这一点去类比猜想，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杯子永远无法盛放任何魔力？ 那么，自己透支的那些魔力，又是从而而来的呢？ 夏夜将自己杯子的模样向修叽详细描述了一遍，想看看对方有什么看法。 “克莱因瓶？这个概念，本猫是可以理解的喵~”黑猫点了点头。 “但很可惜，我们修格斯族对这些数学理论也没有太多的研究喵，所以本猫也没办法给你什么建议喵~” “嗯，没关系。”夏夜说。 原本她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什么期待。 “总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能看到自己的杯子总是好事，而且，这杯子的模样虽然在我的预料之外，但实际看到了，却又觉得很合理呢。 “除此之外，我的身体就没什么不正常的了。我们去驾驶室吧，修叽，既然已经躺了一天，总得下床活动活动。” “好的喵~” 修叽从夏夜的大腿上爬起来，先一步跳到了地上。夏夜也坐了起来，伸出脚尖将不远处的小皮鞋勾到身前，一一穿好。 临到出门前，她又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左手手腕上的数字：- 8935 嗯，没有变化，一切正常。 (本章完) 第119章 依然没有异常 来到驾驶室，夏夜惊讶地发现，莫比迪克号竟然没有进入冲压推进模式，捕鲸船撑起了气囊，已近乎龟速的方式在云海上缓缓航行着。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雅哈回过头，见到是夏夜，她微微一愣，接着便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你醒啦？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夏夜说，“为什么船没有进入冲压模式？” “我们在搜索附近的空域，看有没有鲸鱼或者七叶兽的尸体残留下来，也顺便找找有没有别的值得注意的东西。已经搜索了大半天了，什么都没找到。”雅哈解释道。 “那些花吃得怎么干净吗……” “是啊。” 雅哈犹豫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 “你那天召唤出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夏夜露出笑容：“如果我说那是本魔女最厉害的使魔，你相信吗？” “呃…………” “骗伱的。” “哦……”知道夏夜在开玩笑后，雅哈反倒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那个时候，我使用的是‘裂隙’。”夏夜解释道，“虽然确实是个非常厉害的契约，但造成那种效果，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外。所以，我既不知道那些花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它会被我召唤出来。” 她顿了顿，突然想到个主意：“要不我再用一次‘裂隙’试试？看能不能再把它召唤出来？” 雅哈赶紧说：“还是别试了。” 夏夜心想就算要试也是好多天之后的事了，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但她也懒得解释，只是道：“好吧。反正不管什么原因，终究是件好事，总比我们七叶兽吃了强。” “是啊……对了，这个给你看看。”雅哈从海图桌上拿起一本本子。 “这是什么？” “分成明细，你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大副已经带人评估好白鲸的价值，同时将每个人能分到多少魔尔也计算出来了，你先看看。” 夏夜将账本接了过来，翻开第一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通用文和数字，字迹清秀而工整，大副将整个分成的明细全都一丝不苟地列了出来、 根据评估，白鲸原本存有82000魔尔的鲸油，但因为遭受鲸息打击，导致了大约7000魔尔鲸油的丢失，最终预计可收割75000魔尔的鲸油。 白鲸的翼骨与鲸鱼皮如果拆下来卖，预计总共只能卖10000魔尔，但如果将收割完鲸油的鲸鱼整体拍卖，尽管身体有些破碎，但考虑到这是徳布索塔的第一头白鲸，其隐含的价值远远大于其作为材料的价值，预计最终成交的价格能达到20000到30000魔尔；按照折中计算，大副最终估价25000魔尔。 以上两项合计正好10万魔尔。 至于分成比例，大副、二副、轮机长都是10%，和出航前确定的比例一样，没有发生变化。 其余所有船员共同瓜分40%的分成，其中4个结构师要分得稍微多一些，这是雅哈在作战中承诺过的。砍伐手中也有分成比例相对较高的人，大副很详细地在每人下方都备注了增加分成的原因，夏夜扫了两眼，基本上都是收割鲸油速度快、击杀七叶兽数量多之类的理由，除了一条： “……尽管战斗技巧拙劣，但在与七叶兽的战斗中，因为踩到血而滑到，锯刀在滑到时脱手飞出，正好砍在一只打算从背后偷袭我的七叶兽头上，并将其击杀。” 这也行？ 夏夜心想果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最后，则是夏夜和雅哈的分成。 夏夜20%，雅哈10%。 “这是怎么回事？”夏夜轻皱着眉毛，问雅哈：“我不是说过，我和你平分30%的分成吗？” “我要求的。”雅哈说，“你救了我们所有人，多一些是应该的。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已经在七叶兽的肚子里了。” 夏夜摇头道：“但七叶兽也是我招惹来的，如果不是我，你们根本不会被七叶兽追杀。” “但你之所以招惹来七叶兽，也是为了从那只还没见过真面目的蛾兽手中救下莫比迪克号。”雅哈寸步不让。 如果一直这样纠缠下去，根本就不可能分清楚，夏夜只好道：“总之，我帮你们，是因为你已经另外付过了报酬，如果你真想要感谢我的话，不如多帮我穿几次袜子，嘿嘿~” “我刚刚已经帮你穿过了。” “咦？什么时候？” “大副给你检查完身体的时候。你难道没发现，你醒来的时候袜子是穿上的吗？” “咦……啊……这……” “顺带一提，你的其它衣服也是我帮你穿的。” “…………………………” 看着夏夜那副说不出话的样子，雅哈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感觉自己总算找到对付夏夜的方法了。 过了好一会，夏夜才转过红晕未消的脸蛋，大声说：“总、总之！我是船东，分成的事我说了算！你15%我15%，就这样，不许再变了。” “好吧……船~东~大~人~”雅哈学着夏夜平时的语气。 “唔……………………………………噗——哈哈哈哈哈……”夏夜憋了好一会，终于还是没忍住，捂着肚子笑了出来。 雅哈看着笑个不停的美丽少女，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看来你心情不错？”等到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夏夜问 “当然。”雅哈看向窗外的云海，微笑道：“毕竟，终于都结束了，可以返航了。” 夏夜微微一愣，也点了点头：“是啊，终于可以回去了。” 15% 上一次收获的66000魔尔，加上这一次的100000魔尔，合计166000魔尔。 166000魔尔的15%，也就是24900魔尔。 这么多魔尔，即使偿还掉透支的额度后，依然还剩下一万多，不知道自己杯子里的魔尔数变成正数后会怎样，还是说，根本就不会变成正数？ 想到这里，她又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 9150 ……自己的透支额是这个数字吗？呃……确实是这个，没错。 “怎么了？”雅哈见夏夜突然发愣，有些奇怪地问。 “……没什么。话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返航？” “搜索已经基本上结束了，大概十分钟后我们返航。” “哦……那反正也没什么事了，我去其它地方逛逛？” “嗯，去吧。” 跟雅哈道别，夏夜溜达着去了一趟瞭望塔。 唐璃依然在那里，两人一本正经地讨论了一番“召唤出来的那朵花是否就是域外天魔”的问题，但最终也没能得出结论。期间夏夜又看了一次左手手腕，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透支额度依然是：- 9450 (本章完) 第120章 -10000 下了瞭望塔，夏夜一边思索着唐璃所谓“那妖花若是域外天魔，恐怕有‘末法主’级别的实力”的说法，一边想着等以后自己有钱了，要不要在徳布索塔开一家编辑社，专门出版玄幻类，到时候第一个签约的作者就是唐璃。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船尾，然后不出意外地碰到了轮机长。 “谢谢喵~” 刚一见面，轮机长就说到。 “多亏你喵~” “否则的话……全完蛋喵~” “那个……修。”夏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问，“你变成猫魔女后，每次句话后面都要带‘喵~’，会不会不太方便？” “有一点喵~” “但还是……比以前……快不少喵~” “所以也还……不错的喵~” 修很知足地回答道。 “呃，这样吗……”夏夜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心想要不要把契约里的【总是】，改成【经常】或者【有时】。 但认真思考了一番后，她还是决定先不改…… 喵喵喵叫还挺好玩的，等自己听够了再说吧。 “我再去其它地方逛逛啦，拜拜~”她微笑着对轮机长挥挥手。 “拜拜喵~”轮机长一边摇晃着耳朵，一边与她道别。 夏夜又强迫症似地看了一眼手腕：- 9750 “修叽，你的分身能察觉到我的魔力有什么异常吗？”她突然问。 修叽的分身，也就是她的脑袋，与她彼此是通过魔力连接的，如果自身的魔力有什么问题，修叽应该能发现。 但黑猫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喵~” “是吗。”夏夜看了一眼手腕，上面的数字依然是-9755，透支数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变化，但自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修叽也没发现有问题，果然是自己多心了吗？ 难道是什么昏迷后遗症？说不定休息一会就好了？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向自己的舱室走去。 半路上，她意外遇到了大副。看着那深陷山谷的水手服领结，她突然想出了一个冷笑话： 为什么大副叫作“大副”，而二副叫作“二副”？ ——因为大副比二副大。 “夏夜妹妹，伱醒来啦？”大副笑眯眯地对她打着招呼。 “嗯~” “身体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之前给夏夜妹妹检查身体的时候，除了脖子那儿有点小伤，并没有发现什么外伤，但果然还是有点担心。现在看到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 脖子……小伤？ 夏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副说的是自己没有头的事……所以那算小伤吗？ 但考虑到说出这话的人是大副，似乎倒也合理。 “其实我也不怎么精神……虽然刚醒来不久，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困了……”夏夜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应该是之前体力透支得太厉害了，快去再休息一下吧。” 大副说完，又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 “要多睡觉才会变大哟~” “……” 夏夜感觉自己被莫名其妙地小看了。 打着哈欠回到房间，她脱去鞋袜和衣裙，换上睡衣，准备再好好的睡一觉。临睡之前，她又看了一次自己的手腕： - 10000 “……” “……” “……” 看着眼前的数字，她再一次发起了呆。 直觉告诉她有哪里不对，但仔细思索，又找不出问题在哪里。直觉和逻辑如同两个流氓软件般互相打着架，让她感觉思维都快短路了。 灼热感从右大腿传来。 那是“回魂”契约所在的位置，夏夜仿佛想到了什么，立刻掀起睡裙，将指尖按照白皙肌肤上的黑色印记上，念诵出“回魂”的魔女文。 契约的内容出现在眼前，她略过前面的内容，直接跳到补充协议部分，在补充条款-3中，“已透支额度”果然已经变成了10000魔尔，剩余额度则变成了0；在更下方，补充协议-5显示出了一部分内容： 补充协议-5：立契人可通过■■■■■■■■■■■■■■■■■■■■■■■■的方式，增加自身的投资额度。（立契人首次达到透支额度上限后触发此条款） 触发…… 触发？！ 在看到这个词的一瞬间，夏夜如同当头被泼了一盆刺骨的冰水。 根据协议条款的内容，该条条款只有当自己的透支额度第一次达到-10000魔尔的同时，才会被触发。 而补充协议-5是刚刚才出现的。 这说明自己的透支额度刚刚才达到-10000魔尔。 可为什么在自己的记忆中，自己的透支额度保持在-10000魔尔已经好久了？ 不对…… 自己的记忆，就一定是正确的么？ 或者说，那真的是自己的记忆么？ 可为什么修叽也没察觉到问题？ 因为修叽通过分身与自己连接着。 如果有什么不知名的存在修改了自己的记忆，那对方当然也能够顺手修改修叽的记忆…… 可是，根据这段时间自己的了解，无论魔女还是修格斯，都不是那么容易被修改记忆的种族；对方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一点，它究竟是多强大的存在…… 对了……正好有这样一个存在，那束红gua■■…… ■■■■■■■■■■■■■■■■■■■■■■■■ 在夏夜即将分析出真相的那一刻，她的意识突然中断了。 坐在床沿的少女突然双眼翻白，上半身直挺挺地倒下，“噗”地摔进柔软蓬松的被子中。 “主人？！” 修叽本能地察觉到了危机，身体呼地涨大，变成了一根两米多长的触手。但它没能发现任何敌人，下一秒，触手也软塌塌地摔在了地上，不再动弹。 …… 转眼之间，房间里就变得一片死寂。 又过了好久，夏夜的头上突然裂开了一道小缝，紧接着，一朵小小的花从缝隙中钻了出来。 它有着绯红色的花瓣和绚烂多彩的花蕊，和吞噬掉七叶兽及鲸群的那些花朵长得一模一样。 美丽而诡异的花朵正好开在少女的耳旁，看上去就像一支独特的发饰。它在纯白色的发丝间轻轻摇晃了几下，一粒微小得难以察觉的花粉从花蕊中飘出，落在地上。 几秒钟后，一朵新的花从地面上长了起来，它有着一个直径将近一米的巨大花苞，花苞很快绽放，一位赤身萝体的少女从花苞中钻了出来，她扯下一片将近一米长的花瓣，随意往身上一裹，那片花瓣立刻变成了一条简洁可爱的白色连衣裙。 穿好衣服的少女赤着雪白的小脚，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四处打量了一番，最后才将视线落在夏夜身上。 她走了过去，坐在床沿，半俯下身子，仔细打量着夏夜。 如果夏夜这个时候睁开眼睛，就会发现一位少女正在不到一尺的距离外看着自己——她同样有着雪白的长发和绯红色的眼眸，身材却比夏夜还要娇小，容貌漂亮得和夏夜难分伯仲，乍一看甚至有几分相似，但只要再多看几眼，就会发现两种美貌有着截然不同的内核。 ——如果说夏夜的美丽是柔弱外壳下包裹着的危险诱惑，那么这位少女的美丽，则是在柔弱外壳下包裹着的晶莹冷漠。 那是一种绝对完美的、带着神性的冷漠。 “……真的个麻烦的家伙。” 盯着夏夜看了好一会，少女终于开口了，说出来话，却像是在抱怨： “明明是你让本神明来的，却连一丝魔力都没有准备，本神明只好自己想办法吃，结果还差点被发现了，呜…… “而且到最后也没吃到多少，这幅身体……现在似乎什么也做不了呢。 “算了，反正按照契约，我只要来了就可以了吧？” 少女说完，身体突然如同花朵般凋零，同时凋零的，还有释放出她的花朵。转眼间，她存在的痕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夏夜鬓边的那朵花，依旧绽放如初。 又过了好一会，夏夜缓缓睁开了双眼。 “唔……我、又失去意识了？” 她捂着脑袋坐了起来，紧接着她就察觉到，自己的指尖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她看向不远处的落地镜，映入眼中的，正是那绽放在纯白的发丝之间的绯红花朵。 “啊，是那朵妖花！”夏夜惊呼一声。 “什么那朵妖花？！” 在夏夜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妖花”说话了： “……吾乃苏沙，混沌王庭之织梦者，不可名状之神明。愚昧无知的凡人，汝既然召唤本神明而来，还不快速速献上祭品……呀啊啊！你你你、你的手指不要乱摸，本神明……咿咿……花rui不可以碰！！” (本章完) 第121章 头的下落 扑—— 在花朵羞愤地尖叫一声后，夏夜又一次晕了过去 将近一分钟之后，她才再次恢复意识。 一照镜子，她发现头上的那朵花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夏夜知道对方是不会那么轻易离开的，因为……对方毕竟是一朵花，总得种在什么地方才行——不管实际上是不是这样，总之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朝自己的杯子里看了看，果然发现了对方。绯红色的花朵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克莱因瓶底部，一片片花瓣都惬意地摊了开来。 “喂……”她用手指在自己胸腹之间敲了敲，“你怎么躲到瓶子里去了？” “本神明觉得这里比较舒服，不可以吗？” “……你敢不会是怕被我摸，所以才躲进去的吧？” “怎、怎么可能？！本、本神明可是神明，怎么可能害怕汝等那种卑劣的偷袭……” “你出来吧，我保证不摸伱。” “……真的？” “真的。”夏夜一脸诚恳地说，“其实你不出来我也无所谓，反正我的杯子里一滴魔力都没有了。我只是觉得，头上有朵花还挺好看的~” “唔……好吧。” 大概是后半句话说动了对方，花朵终于懒洋洋地站了起来，细细的茎干开始延伸，托着花朵慢慢升高，它不知怎么就穿透了克莱因瓶那绕了个圈的瓶颈，随着夏夜的食道伸出了脖子。 没等夏夜反应过来，她的脑袋也裂开了一道从下到上贯通的小口子，花朵就顺着这条“vip通道”一路向上，最后从少女的鬓边冒了出来。 “这样果然好看多了。” 夏夜一边照着镜子，一边伸出了手…… “你要是再敢触碰本神明的话，马上又会晕过去哦。”花朵突然开口。 刚刚举到耳朵边的手，只好又不情不愿地放了回去。 “说起来……”夏夜转移话题道，“你竟然是这样长出来的，我还以为你是直接长在头上的呢。” “因为待在瓶子里很舒服呀，本神明刚刚才说过。” “可这样一来，我要把头拿下来的话，岂不是很不方便？” “……可你为什么需要把头拿下来？”花朵表示无法理解。 “呃……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吧……” 夏夜含糊了一句，接着又想出了一个理由：“而且，万一有人一刀砍向我的脖子，我的头可以跳起来躲开，你不就正好被拦腰斩断了嘛？” “呵~真要有人敢这么做的话，它就死定了，到时候正好让你见识一下本神明的厉害。” 见花朵坚持不愿意从瓶子里出来，夏夜只好作罢，毕竟用强是不可能的，对方一不乐意，自己又得晕过去了。 “那你至少稍微挪一挪，不然一直戳着我的食道，就像有根鱼刺卡在里面一样。” “这样？”花朵稍稍挪了挪位置。 “呃……再往左挪一点点” “这样呢？” “好多了。”夏夜终于感觉自己喉咙舒服多了，“说起来，你一直自称‘本神明’，难道你真的是神明吗？” “我就是那朵花，你说呢？”花朵反问。 夏夜回想了一下花朵让七叶兽和鲸群瞬间全灭的实力：“我又不是神，我怎么知道，不过，如果真是神明的话，应该还要更厉害吧？挥挥手就能粉碎一颗星球那种……” 花朵却轻轻摇晃了一下，好似在摇头： “第一，神明是一种特定类型的低熵体，而不是一个实力的标准，所以也不是所有神明都能挥手灭星；第二，那时本神明还远远没有发挥出真正实力呢，你怎么知道本神明不能挥挥手就灭掉一颗星球。” “好吧…神明大人，那你能不能实现我一个愿望……” “不能。”花朵果断拒绝。 “为什么？” “因为本神明现在的力量太弱小了，我只是一粒花粉，而像我这样的花粉，还有四百多万颗。”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是那朵花的四百万分之一的分身？” “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总可以吧？回答问题又不需要力量。”夏夜继续努力尝试着白嫖。 没想到，这一次花朵爽快地答应了：“可以，说来听听。” “我的头在哪里？” “……” “怎么了？”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不要问为什么，因为不能告诉你的原因也同样不能告诉你。所以，你还是换一个问题吧。” “这样啊……” 听到花朵的回答，夏夜并没有感到失望，因为这个回答本身就隐含了一层意思——那个头的意义，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重要。 既然对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那只好换另外一个同样重要的问题了： “那么，神明大人能否告诉我：怎样才能让我的胸变大？要自然变大的那种，不要用那些奇奇怪怪的手段。” “……” 花朵再次沉默了，这一次沉默，甚至比上次更久。 “你该不会又找个什么理由拒绝吧？”夏夜狐疑道，“那样的话，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个骗子了。” “本神明才不是骗子……只是……唔~~~~~~” 花朵又纠结了好一会，最后道： “要不……我还是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吧……” “咦？？？” 一脸懵逼的夏夜突然间感受到了命运的残忍。 “呃……神明大人，你确定不回答第二个……”她不死心地追问道。 可她还没有说完，就被花朵打断了：“本神明现在就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 话音刚落，夏夜突然眼前一黑，当她的视野恢复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房间不见了。眼前是一颗巨大的树，树干一直向上延伸，穿透扭曲的天空，消失在视野尽头。 夏夜低下头，看了看身边，出了眼前的树，周围什么也没有，脚下的地面光洁通透，就像一整快水晶。 “神明大人，神明大人？苏沙？”夏夜叫了几声。 “别叫了，我在这。” 一朵和夏夜差不多高的花，突然从树根上长了出来。 “我这是在哪？” “你自己的杯子里。” “咦……？” “我把你的意识暂时拉进来了，你们杯子的杯身可以当反混沌膜来使用，在这里告诉你问题的答案，能最大限度地减轻自干涉所造成的影响。” 苏沙的这一席话，夏夜好像没听懂，又好像听懂了一点，但对方并没有详细解释的打算，紧接着便说道： “接下来听好了：等你回到徳布索塔，你们一定要完整地拍卖那条白鲸，在所有的竞拍者中，有一个是你想要找的人，找到她，让她弄来你的头，然后交给你。” “就这样？” 夏夜没想到这个“神明”给出的答案竟然这么……具体。 她还以为对方会说出一些玄而又玄的“神谕”，必须思想完全迪化才能理解的那种…… “就是这样。” “那……我要找的人是？” “我不能告诉你，否则会引起自干涉风暴。不过，你自己应该能找到那个正确的人。” (本章完) 第122章 谋杀 夏夜思考了一会，点头道：“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眼前就再次一黑，她的意识被苏沙从杯子里扔了出去。 等视野恢复的时候，身边的修叽也正好醒了过来。 触手呼地从床上直起身子：“主人，刚刚是怎么回事？难道有敌人喵？” “已经没事了，变回猫的样子吧。” 夏夜说着指了指自己头上的花朵发饰： “是它把我们弄晕的。不过它没有恶意，对吧，苏沙？” “本……我当然没有恶意，不然你早都被我吃得一点不剩了。”花朵说。 在夏夜称呼它“苏沙”的同时，它也很默契地不再提自己是“神明”的事。 修叽变回猫的样子，盯着夏夜鬓边的花看了几秒钟，终于反应过来： “是那朵妖花喵！” “我才不是妖花！” “啊，你居然还从本猫分身中间直接穿过去，太霸道了喵！” “哼，不过是只修格斯而已，再多嘴的话，我就让你全身开花！” “停停停停停——” 夏夜赶紧阻止了一花一猫的争吵。 “我还有件正事要办，等办完了，你们别说吵架，就算打架我也不管……只要别打出人命……呃不对，猫命就行。” “为什么不是打出花命？”修叽奇怪地问。 “因为我觉得你打不过它。” “喵呜~主人，本猫跟了你这么久，你居然偏袒一朵刚刚来的花？！” “不是偏袒，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喂，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吧。”苏沙打断到，她有预感，夏夜所谓的“正事”，是要让她来办的。 果然，夏夜对她说：“你可以帮我传个口信吗？” “传给谁？” “徳布索塔的一个人。” “想要多快送到？” “越快越好。” “可以是可以，但这样一来，又要耗费不少本……本花的力量了，做完这一次，我要休眠一段时间，在回到徳布索塔之前，没事都不要再来烦我。” “也就是说，你答应了？”夏夜惊讶地问。 “是啊，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你也太好说话了。不仅没有吃掉我，还回答了我一个问题，现在还答应帮我做这件事。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你为什么要将你的分身，送到我的身上来？” 可花朵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你现在心里面一定有一大堆猜想吧？各种各样的猜想。但我之所以帮你，其实有个非常简单、但又非常充分的理由。” “什么理由？” “因为我要完成契约约定的内容呀。” “咦……什么契约？？” “当然是你把我召唤过来的那个契约，你们称作‘裂隙’的那个。” “可‘裂隙’里哪有这些条款？”夏夜感觉更奇怪了，“按照‘裂隙’契约的话，被召唤者只能存在1.5秒，然后就会被送回去。” “可我现在不是在这嘛？也没被送回去呀。”花朵的语气中依旧带着一丝笑意，“你一定没仔细看那个契约。” “怎么可能？”夏夜反驳道，“裂隙契约的条款我看过几次，背都快背得了，至于你，你一定是用本体的力量，强行无视了条款的约束吧？” “那你的这只小修格斯呢？” 花朵继续追问，夏夜突然注意到，苏沙从一开始就叫出了修叽的种族的名字。 “它不是也一直留在你的身边吗？难道也是强行无视了条款的约束？” “啊……” 夏夜顿时将“花为什么能一眼看出修叽的种族”这种小疑问抛到脑后去了，她明白了苏沙的意思。 修叽是那只巨大修格斯的一小段触手。 苏沙是那朵巨大花朵的一粒花粉。 修叽因为一些意外留在了夏夜身边。 苏沙也因为某种原因留在了夏夜身边。 到目前为止，她仅仅只使用过两次“裂隙”，结果两次都出现了“例外”，不仅如此，这两次的情况还极其相似。 这要是还看不出点问题，夏夜就不仅仅是没有脑袋，是连脑子也没有了。 “所以我说……”花朵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好好再看看契约的内容吧。不过现在先别忙，你先把收口信的人的名字和样子告诉我，越详细越好，我可不想送错人。” …… 几分钟后，一束绯红色的光在莫比迪克号的侧舷甲板上亮起，它笔直指向正东方向，掠过茫茫云海，消失在视野尽头。 那是花朵释放的花粉。 按照苏沙的说法，由于花粉非常轻，因此很容易被加速到极高的速度。对它这个种族而言，花粉的用途有很多，可以用来作为武器，也可以用来投放分身。 但如今，由于力量有限，花粉也只能作为信息的载体，用来传递口信。 释放完花粉之后，花朵立刻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消耗了好多能量，好困，睡了，没事不要来打扰我。” 说完，它就从夏夜的头上缩了回去，一路回到杯子中，花瓣渐渐闭合，花苞也低垂了头，看来是真的休眠去了。 莫比迪克号还需要大约7天，才能回到徳布索塔。 这一次出海遭遇的意外太多，虽然最终收获颇丰，但时间也因此拖得太长。 莉莉安、露卡或许已经在担心了吧？夏夜不禁想。 但她们两人并不会因为自己迟迟未归而遭遇什么大麻烦，如今，如果说有谁会因此陷于危险中的，就只能是那个人了…… …… 脸盆大小的火球呼啸着掠过人群，从背后向目标袭去。它离目标只剩下不到20米距离。 这是“艾尼”柱系中的“炎爆”契约。这种契约的效果，就是让立契人可以释放出这种威力巨大的巨型火球。 相比起它的威力，“炎爆”契约并不算贵，良好的性价比让它成为了许多下城区魔女的首选。 火球距离目标还剩10米。 有些路人已经反应了过来，开始向两旁躲避，有些人仍呆立在原地，惊讶地望着呼啸而过的火球。 还剩5米。 在徳布索塔，杀人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以太勘探”铺设的魔尔网覆盖了上中城区的几乎所有区域，以及下城区的大部分区域，绝大部分谋杀行为都会被魔尔网监测到，并引来“以太勘探”治安部队的关注及调查。 被逮捕的谋杀者有两个选择：要么向“以太勘探”支付高昂的保释金，以获得特赦；要么视情节的严重程度被判处流放、破产或死刑立即执行。 对绝大多数下城区居民而言，是不可能支付得起那笔保释金的，也因此，下城区尽管混乱，谋杀却不常发生。 顺带一提，追债人追杀破产者，和破产者对追债人反杀都不被认定为谋杀。因为从法理上讲，那是“法理活人”与“法理死人”之间的战斗——要么活人杀死了死人，要么死人杀死了活人。 而谋杀，是活人杀死活人的行为。 还剩3米。 被袭击者终于察觉到了危险。她想要向一旁仆倒，但身边的空间中突然出现几道金色的锁链，将她的身子牢牢束缚在原地！ 轰——！！！ 火球击中了目标。 炸雷般的轰鸣声响起，火球瞬间膨胀到3米大小，将目标整个人吞没。 当火光消散时，目标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衣裤破损殆尽，后背一片焦黑，半焦的发丝上还残余着点点火光。 不想惹上麻烦的路人早已躲远，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剩下这个生死不明的人，孤零零地趴在街道中央。将近半分钟后，一名袭击者才慢悠悠地走了目标跟前。 她弯下腰，查看了一下目标的状况，接着拿起水晶球，回报到：“目标，克莉斯，已经停止呼吸。” “停止呼吸不代表死了。”水晶球中的声音说，“把她的杯子取出来。” (本章完) 第123章 我只是来传口信的 “真麻烦。” 凶手嘀咕了一句，不情不愿地从腰间掏出了匕首。 手起，刀落。 匕首却没有刺向杯子的位置，而是深深地扎进了克莉斯的大腿。 匍匐在地上的人体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对方刺进的是一块木头。 行凶者终于放心了，她“嘿嘿”地低笑一声：“我就说嘛，中了一发4阶‘炎爆’的，还能有活人？” 她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将匕首从大腿中抽了出来，血顿时涌出，在克莉斯身下蔓延。 这一次，匕首没有再急着落下，滴着血的刀刃悬停在背部上方，凶手半躬着身子，比划着该怎么下刀，才能简单省力地把杯子挖出来。 片刻后，她总算决定好了位置，一刀挥下。 “叮——” 刀尖刚刺入被烧焦的皮肤，就撞到了什么硬物，竟然无法再深入分毫。 紧接着，透过那破破烂烂的焦黑皮肤，她看见一列橙色的光芒沿着脊柱的方向，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 “……海涅坎契约？！！” 她急忙后退。 “铮——” 一道银芒从脊柱中飞出。 “铛——” 仓皇间，凶手用匕首挡住了它…… 但只挡住了一瞬。 下一刹那，匕首断裂，银芒沿着原本的轨迹继续向前，斩断拿着匕首的手臂，朝着凶手的脖颈飞去。 嚓—— “咕……咕咕……咯……咯……” 凶手满脸惊恐，她用剩下那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脖子，鲜红的血从指缝间不停涌出。 趴在地上的克莉斯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银芒如同回旋镖般绕了一圈，重新回到她的跟前，被她一把握在手中。 直到这时，凶手才终于看清楚，切开自己喉咙的是一把又窄又长的刀，它通体银色，刀刃只有大约1厘米宽，薄得根本看不出厚度。 “怎么？没办法呼吸了？” 提着狭刀的克莉斯缓缓向凶手走去，凌乱的灰色长发披散下来，盖住了她的面孔，只露出一只眼睛。 “不过没有呼吸也不代表会死……你说对吧？” 她用力挥出了手中的刀。 铛！ 刀刃没能砍进对方的身体，被挡在了距离目标只有几厘米的半空中。 那是一道闪着金色光芒的透明屏障，这面屏障如同一口钟，将对方严严实实地罩在里面。屏障后方，被砍断喉咙的凶手逐渐停止了呼吸，表情呆滞地倒了下去，但克莉斯知道，对方这下子不会死了。 果然，几秒后，“欢迎使用摩安保险”的广告词在罩子上浮现了出来。 克莉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杀死她了，她不能在这里久留，对方既然要杀她，就难保不会安排补刀的人，第二轮袭击随时都有可能降临。 她只能赶紧逃跑。 随着“咔”的一声轻响，她的脊柱打开了一道细细的凹槽，克莉斯反手将狭刀插入其中，凹槽紧接着关闭。脊柱两侧，矩形的橙色灯光从上到下依次亮起，克莉斯微微屈膝，做出准备起跑的姿势。 砰—— 随着一声轰鸣，她整个人化为一道残影，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窜去，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 下城区的一间老旧的公寓，房门突然打开，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扑了进来，反手锁上门后，她便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倚着门板缓缓滑下，最后彻底地倒在了地上。 “咕……噗……” 一大口鲜红色的血从克莉斯口中呕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的内脏一定已经破裂了。4阶“炎爆”的威力果然不是开玩笑的，即使“海涅坎脊柱”抵挡了大部分伤害，剩余的爆炸威力仍足以将她的内脏震碎。 再加上在反击和逃跑时她使用了两次“过载”，这更加重了身体的负荷，也让她的伤势变得更加无可救药。 而且，她的身上没有保险。 事到如今，除非有签订过“治愈”契约的魔女为她治疗，否则，她将在十分钟内死去。 ……但乐观一点想，这意味着自己还有几分钟时间，可以思考一下，为什么自己会遭到刺杀？ “远船租赁”的高层肯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行为。尽管她使用了一切手段去掩盖，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但这并不构成公司高层要杀她的理由，相反，对方应该尽量将自己活着抓回去，因为只有她才知道莫比迪克号——那条将公司挖出了一个巨大的财务窟窿的船——究竟去了哪里。 “呕……” 又是一口血从喉咙中涌出，这一次，克莉斯甚至在血中看见了内脏组织的碎片。 为什么……她们会想要杀死自己？杀死自己，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意识越烈越模糊了。 管她呢……反正自己也快死了，还想这么多做什么么？ 克莉斯干笑一声，结果牵动伤口，随着而来的，便是一连串剧烈的咳嗽，血被她咳在了地板上，到处都是，看着这些鲜艳的红色，克莉斯知道，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那艘船始终没有回来，那个叫夏夜的家伙，说不定也已经死在以太海了？ 自己赌输了，还把命搭了进去，真蠢。 不过，又损失了一条船的“远船租赁”，恐怕也逃不掉破产的命运。 自己好像也不算很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克莉斯咧开嘴，无声地大笑起来，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一朵花从地板上的血液中长了起来，花蕾的颜色，比鲜血还要红。 这就是所谓的濒死幻觉吗？她模模糊糊地想。 长出花朵的那一小滩血转眼间就干涸了，花朵将它喝干的同时也长高了一截。下一秒，洒落在地板上的血液纷纷蠕动了起来，向着花朵的方向汇聚，花朵不断地将它们吸干，自身也长得越来越高。 “……” 克莉斯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她已经没有能力再去分辨这是幻觉还是现实了。 转眼间，花朵已经长到了一人多高，花蕾绽放，一位少女从中跳了出来。 少女向克莉斯走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克莉斯看见了纯白色的长发和绯红色的眼瞳。 ……夏夜？她怎么会从花里跳出来？这个幻觉还真是离谱啊。 克莉斯模模糊糊地想着，下一秒，她的意识便彻底沉入了黑暗。 …… …… “柯伦，我的理想是造一艘很大很大的船，驾驶着它向西航行，一直航行，直到以太海的尽头。我想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模样……” …… “克莉斯，如今公司其它股东对你的意见很大，你浪费了太多资源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再这样下去，恐怕连我也……” …… “……如果是这样的公司，德布索塔要多少有多少，它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 “你需要一条船！一条特殊的、可以捕杀那条白鲸的船！” …… “你有没有听说过‘刘海是颜值杀手’这句话？” …… “等我捕鲸回来，你跟着我去理个发吧……” …… 克莉斯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位白发红眸的美丽少女。 “夏夜……” “你还真是喜欢夏夜啊，我都听到你叫了好几遍她的名字了。”少女说。 “……咦？” 视线逐渐聚焦，克莉斯这才发现，眼前这位少女不是夏夜，和后者那勾人的容貌不同，眼前这位的美貌显得更清冷一些。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苏沙’。”少女神色淡漠地说。 “我本来是来帮夏夜传口信的，没想到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快死了，为了避免你在收到信息前就死掉，只好用了点办法，让你再多活一小会。” (本章完) 第124章 海涅坎造物 “谢谢你救了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支起身子。 “我建议你不要这样做，如果你不想死的话。”苏沙说。 剧痛也随之传来，刚刚起来一点的身体又落了回去。 克莉斯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浴室的浴缸里。但里面没有水，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绿色的藤曼，这些藤曼如同垫子般托着她的身体，其中一些则直接从胸腹各处插进了她的身体中。 她紧接着注意到，每一道插进身体的藤蔓上，都开着一朵拳头大小的绯红花朵。 仿佛察觉到她的疑问，苏沙解释道：“这些花朵能够代替你的内脏，维持你身体的机能，但只是暂时性的，如果你的内脏彻底坏死了，你一样还是会死。” “这是什么契约？我从来没见过。”克莉斯好奇地问。 苏沙却摇了摇头：“你都成这个样子了，还有闲心问这些。趁着你还有口气，我赶紧把夏夜要传的口信告诉你吧，听好了： “克莉斯，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我还活着，莫比迪克号也完好……呃，基本完好。这次出海遇到了点小意外，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但我们已经成功猎杀了那头白鲸，收获颇丰。不知你那边情况如何，但无论怎样，都请坚持住，我们大约7天后就能回到德布索塔。如果你遇到困难，可以去‘闪电追债’找露卡，就说是我让你来找她的；如果你需要一个用来躲避的安全屋，可以通过露卡找莉莉安，她应该能给你提供一个房间。总之，在我回来之前，别被抓了，也别死了。” 苏沙学着夏夜的语气一口气说完后，说到：“就是这些。” “听这段话，确实像是夏夜说的。”克莉斯点点头，“不过你是谁？” “我是苏沙。” “这个你已经告诉过我了……我的意思是，你和夏夜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帮她送信？不好意思，虽然你救了我，按理说我不该怀疑你，但想必你也看到我如今的状况了，我只能小心一点……” “可以理解。”苏沙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和夏夜的关系比较难以描述，简单来说的话，就是我寄生在她身上，她给我提供魔力，而我根据契约的内容，做她想要我做的事。” 苏沙解释得比较绕，克莉斯理解了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你是夏夜的宠物！” “原来你们把这种关系叫‘宠物’吗？你说是就是吧。”苏沙看上去仿佛根本无所谓。 克莉斯却是一副惊讶的表情：“夏夜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宠物，她该不会真是上城区的什么大人物吧？而且……” 她又眯着眼睛，将苏沙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竟然还专门找了一只同样是白发红瞳、而且还同样这么漂亮的宠物，上城区的人真会玩。”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苏沙说。 “等等！” 克莉斯急忙叫到。 “我现在这个样子……你刚刚说过，如果一直得不到治疗，最后还是会死吧？” “没错。” “可我现在又动弹不得，如果你就这么走了，我岂不是还是会死？” “我的任务是给你传口信，又不是救你。”苏沙面无表情地说。 “……” 克莉斯盯着苏沙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蛋看了一会，突然发现，眼前这位少女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状态，但“面无表情”与“面无表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你该不会其实在生气吧？因为我刚刚说你是夏夜的宠物？” “才没有。” 看来是猜对了，克莉斯想。 “呃……好心的苏沙小姐，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帮我如今的情况告诉露卡，她的小队里有一个签订了“治愈”契约的队员，应该能我肚子里这么破破烂烂的内脏重新拼好。如果你需要什么报酬，也尽可以跟我说。” 苏沙想了一会，点了点头：“可以，不过你要让我看看你的脊柱。” “你对这个感兴趣吗？没问题。”克莉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刚说说完，就看见插在胸腹部的藤蔓动了起来，它们向着身体的更深处钻去，紧接着，难以形容的剧痛从脊柱中炸开，迅速蔓延至全身各处。 克莉斯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额头上顿时冷汗淋漓，但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强行稳定住自己的声音，向苏沙解释道： “这根脊柱是“海涅坎造物”契约赋予的造物……“海涅坎造物”是“派蒙”柱系的契约，很少有魔女签订，至于原因……一是它赋予的造物是完全随机的，而不同造物的作用差别也非常大，这就导致这份契约的效果几乎完全是随机的。 “至于第二个原因……若想要使用造物，则必须将自己身体的对应部分替换成它，尽管造物会自己完成这个步骤，但过程仍然是相当痛苦的，有些人甚至因为撑不过去而疯掉，甚至死掉……咦？” 从脊柱中传来的剧痛突然消失了。 “我把你脊柱中的痛觉感知功能屏蔽了。”苏沙说，“你继续讲，我还要再研究一下，这根脊柱…还挺有意思的。” “谢谢……”克莉斯道了一声谢，继续说道： “不过我的运气还算好，签订契约后，得到的海涅坎造物是一根脊柱，替换掉身体中原本的脊柱后，反应速度、身体强度等各方面都有所提升，而且脊柱里还附带了一把刀，使用刀的方法也在换上脊柱时就自动让我学会了。最后，脊柱还具有‘过载’的功能，能够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高我的战斗能力和移动速度，不过使用时会对身体造成损伤，因此也不能用得太频繁。” 等她一口气介绍完，苏沙才微微颔首：“你说得还挺详细的，和我查看到的完全一样。” 克莉斯苦笑了一声：“都到这种时候了，我怎么还敢隐瞒。而且，‘海涅坎造物’虽然少见，但也说不上是个特别厉害的契约，我也没什么隐藏实力的必要。” “既然这个契约这么多缺点，又算不上很强，你为什么还要签订它？”苏沙问。 “因为好奇……虽然听起来像是个敷衍的理由，但这确实就是我选择它的真正原因。你不觉得‘海涅坎造物’和其它的契约都不太一样吗？它不是那种‘呼’的射出一颗火球，或者‘duang’的变身成一尊骑士的那种契约，它会给予我一个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品，这个物品的构造如此精巧，说实话，我拿到这根脊柱后，足足研究了一个月，最终确定我无法理解它究竟是怎样运转之后，才将它装上我的身体……如果以后我还能得到一份‘海涅坎契约’，我估计我还是忍不住会签订它，因为我想看看，这一次它又会给我一件什么样的造物。” “你倒是个有趣的人。” 苏沙说着夸赞的话，脸上的表情依然没什么波动，“看来不让你死掉是对的，我研究完啦，如果你以后拿到新的‘海涅坎造物’，可以来找我，说不定我会告诉你它的工作原理。” “既然你给我看了你的脊柱，我就帮你传个信吧，不过，要是她们不愿意来救你，就不关我的事了。” 说完，少女的身子便突然凋零，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章完) 第125章 后宫团建（bushi） 由于躺在浴缸中不能动，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甚至连水晶球都没法刷，克莉斯很快就在无聊和疲惫的双重夹击下，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大概是苏沙屏蔽了痛觉的缘故，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沉，连一个梦都没有，当醒来时，她发现插在身上的藤蔓已经不见了。 自己正躺在床上，三个人站在床边看着她，分别是苏沙、露卡，以及一个胸很大的金发少女。 她是……？对了，她就是露卡的小队中那个签订了“治愈”契约的魔女。克莉丝很快想了起来。 这么说，自己这条命总算是捡回来了。 “你醒了？”最先开口的人是露卡。 “嗯，谢谢你们来救我。” “不用客气。本来我是不愿意搅进你跟‘远船租赁’这滩浑水里来的，是夏夜说让我帮帮你，我才来帮你一把。” 看来苏沙把夏夜带给我的口信也跟露卡说了一遍，克莉斯暗想，苏沙虽然嘴上说着露卡救不救都不关她的事，但其实还是想了办法的。 “谢谢你，苏沙。”她又对苏沙说。 “想要谢我的话，就尽快拿一件新的‘海涅坎造物’造物给我看看吧。” “一定。等到跟‘远船租赁’的事了结了，我就去再找一份‘海涅坎造物’契约。” “所以说，这位苏沙小姐到底是谁？”露卡问。 “她没告诉你吗？”克莉斯有些惊讶。 “没有，她只说她是来送信的，因为事情紧急，我就跟着她来了这，然后发现你果然快死了。” “原来如此。苏沙她是夏夜的……” 克莉斯说到这，不由得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再做一次死，万一苏沙又生气了，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上会不会又被种满小红花？ 可就在她纠结时，苏沙已经提前一步回答道：“按照你们的说法，我是夏夜的‘宠物’。” “咦？？” “诶诶诶诶诶——？？！！！” 露卡和索拉都大吃一惊。 就连克莉斯，也有些惊讶地看向苏沙，对方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表情，但是，如今这副面无表情所代表的含义……却似乎有些微妙？ “你在说谎。”露卡皱着眉头，直截了当地说，“夏夜跟我说过，她没有宠物。” “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苏沙面不改色地问。 “呃……出海之前……” “这就对了。”苏沙点点头，“她那个时候没有，但现在有了，就是我。” 现场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诶、诶诶诶诶……？？？索拉看看露卡，又看了看苏沙，为什么明明两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却感觉气氛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不对不对……就是因为这两人都没有表情，才让人感觉更可怕了！ 就好像身边的以太随时都会“轰——”地爆炸一样。 “那个……” 克莉斯突然打破了沉默。 正在彼此对视的露卡和苏沙立刻转头，一起看向她。 顿时，一股莫名其妙的压力扑面而来，但克莉斯依然努力保持着笑容，说到： “提醒你们一件事，这里是我的家，既然我遭到刺杀却又逃掉了，那对方一定不会就此作罢，又派人到我家里来追杀，也是件很正常的事吧？” “谢谢你提醒，不过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我安排了爱丽莎在外面警戒。”露卡说。 “如今这整栋楼都在花朵的监视下，你不用担心。”苏沙也不甘示弱地说。 “那么……为什么我以前安装在走道里的‘异常魔力反应感应器’，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报警呢？” 克莉斯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枕边的水晶球。水晶面板的界面上，几个红点正在一闪一闪的发光。 “因为有人来送死了。”苏沙说。 “刚刚爱丽莎就跟我报告过了。”露卡用手指点了点隐藏在黑色长发下的耳机，“我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呃……也就是说，你们知道又有人要来杀我？” “对。” “没错。” “那为什么我们还呆在这闲聊……” 轰——！！！ 克莉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客厅方向传来的一声巨响打断了，结实的大门被“定向爆破”契约轰得飞进了客厅，烟尘弥漫，三道人影从门洞中冲了进来。 “她在卧室！” “乖乖受死吧，克莉斯！” “克莉斯，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但为了你的赏金，只好借你杯子一用！劝你不要反抗，我们给你个痛快……呃？” 等三名赏金魔女冲进卧室，才发现里面根本不止克莉斯一个人，除了那个金发大胸的魔女看上去被吓了一跳，剩下那位白发红眸的少女，以及那位黑长直发的少女，都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们。 而那两人的眼神，不知道为何都隐隐翻涌着杀气，那绝对不是遇到了她们才露出的眼神，而是仿佛被积蓄已久的洪水，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呃……啊……对不起，我们走错了……” 三人本能地感觉到不妙，想要退出卧室。可才后退一步，就发现门口已经被一位身材娇小的紫发少女堵住了，在她那摊开的手掌上，正悬浮着一只脸盆大小的火球。 嘀嗒…… 其中一人突然感觉到一滴冰冷的液体，滴在了自己脸上。 雨滴？不对……这里是室内，怎么可能有雨？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终于发现，天花板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朵比人还要大的花，正对着她张开花瓣，透明的花蜜顺着花瓣缓缓滴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惨叫声从克莉斯的公寓中传了出来，声音大得就连整条楼道的邻居都能听见，但这里是下城区，没有人会因为无聊地好奇心来多管闲事。 反正，也没过多久，这扰人休息的噪音就停止了。 …… “可惜，这伙人什么都不知道，根本没有任何线索。”露卡摇摇头说。 在三个送死的人被苏沙的花吃掉之前，她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让她们把真话都吐了出来。 可在黑市发布委托任务的人很谨慎，三人从对方那拿到了150魔尔的定金，并得到承诺只要杀死克莉丝，并将她的杯子在指定时间前带到指定地点，就能得到剩余的850魔尔。 同时，对方还保证“以太勘探”的治安部队不会来调查这件事。 至于那个委托人的信息，三人一概不知。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线索……” 克莉斯说道。 “对方愿意出这么高的赏金，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我可不觉得我的命值这么多魔尔。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挪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不然，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人过来骚扰。” “没错。”露卡赞同道，“按夏夜的说法，莉莉安能提供一个出租公寓作为安全屋，我现在就联系她。” “那就麻烦你了。”克莉斯说完，又看向苏沙：“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吗？” “嗯。” …… 半小时后。 莉莉安众多出租屋中的一间。 “大、大家好啊……” 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莉莉安也不由得有些紧张。 “你好。”这是露卡 “……”这是苏沙。 “辛苦你咯，莉莉安妹妹。”克莉丝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在一群人之中，莉莉安首先就注意到了苏沙，要说原因，大概因为她有着夏夜相似的白色长发以及红色眼眸吧。 “这位是？”莉莉安向露卡问，这群人之中，她唯一比较熟悉的，也就是只有露卡了，克莉斯虽然被夏夜提起过，但还是第一次见面。 可露卡还没来得及开口，克莉斯就已经抢先回答道： “她是夏夜的宠物！” “诶？”莉莉安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紧接着，她就看见苏沙也点了点头：“没错，我是夏夜的宠物。” “咦咦咦咦咦咦？！！！” (本章完) 第126章 传信 莫比迪克号。 夏夜靠在自己舱室的床上，望着窗外的云海，修叽则趴在她的大腿上呼呼大睡。 距离苏沙向德布索塔市发射出花粉，已经过去了4天，从那之后，花朵就一直蜷缩在杯子里，再也没有出来，看来在回到德布索塔之前，它都会一直这么休眠了。 不知道克莉斯那边的情况这么样了？夏夜不由得想，尽管克莉斯没有出海，但她所面对的危险，一点也不比自己这些出海的人低。“远船租赁”的高管不是傻子，克莉斯挪用魔尔的事肯定会被发现，区别只在于早晚，以及发现之后，对方会采取什么措施。 不过，如今口信已经送出去了，自己就算再担心，也别无它法，只能希望那边的局面不要太差。 夏夜不再思考这件事，她再一次打开自己签订的“裂隙”契约，读起了其中的内容。 相比起第一次看到它，整个契约已经面目全非了。 几乎所有的条款都被■覆盖了。 这种情况发生在4天前，那时苏沙若有深意地对她说“好好再看看契约的内容吧”，因此在苏沙休眠后不久，夏夜就再一次点开了身上的“裂隙”契约。 然后，她就看见了一片黑压压的■。 除了立契人、契约编号等几项基本信息外，所有的条款都变得不可见了。 震惊了半晌之后，夏夜终于开始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否定掉“苏沙故意未知的力量将契约涂成了一片黑”之类没有意义的假设后，她渐渐地确定了一个切入点： 魔女契约并非一种完全客观的东西，它的底层是唯心的，或者说，至少是部分唯心的。 尽管它的格式很规范、条款在形式上很严谨，以至于夏夜在第一次见到它时，便本能地以为它是某种客观、标准一致且无法改变的东西。 然而并不是。 首先是魔女契约中经常能见到的“合理认知”、“普适认知”之类的表述，自从夏夜注意到这一点后，就开始怀疑魔女契约具有某种唯心性了。 而更离谱的是适应性对魔女契约的影响，这种影响并不仅仅局限于原条款的数值上，更会多各种奇奇怪怪的补充条款，比如轮机长签订的“结构强化”就多出限制表达速度这种和原本的契约内容八杆子打不着边的补充条款；又比如自己的“回魂”，补充条款多得已经可以写成另一份契约了。 那么—— 回到这份“裂隙”上来，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自己以前看到的“裂隙”的条款，是自己基于杯子中的知识，认为一份正常的“裂隙”契约所应当有的条款？ 而自从苏沙的话引起了自己的怀疑，这种虚假的认知就出现了裂痕，但由于自己不知道这份“裂隙”的真实内容是什么样，因此只能看见一片黑色方块。 可是……自己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这份“裂隙”的内容么？ 4天前，当她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契约中的一些黑色方块便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可阅读的字迹。 到今天为止，夏夜至少知道了，这份契约是一个三方协议，除了作为立契人自己，还有另外两个契约人，她强烈怀疑那就是修叽所属的那只修格斯，以及苏沙所属的那朵花，但不知为何，她依然无法看到这两方的名字。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一条条款—— “立契人撕开一道连接异空间的裂隙后，无法召唤除契约人■■及契约人■■以外的任何存在；除【首次】召唤外，契约人■■及契约人■■并无义务响应立契人之召唤。” “……” 也就是说，下一次自己使用“裂隙”，还能不能召唤出修叽和苏沙的本体，就只能看对方的心情了…… 读到这一条的时候，夏夜不禁有些庆幸，还好苏沙提醒了她再看看契约，否则，要是下次自己还将它当作一个压箱底的大招来用，结果却什么都没召唤出来，那岂不是“画美不看”。 如今看来，自己重生后自带的两个契约：“回魂”和“裂隙”，都不太正常，而且连不正常的程度也非常不正常。 想到这里，夏夜不禁更疑惑，自己到底是谁了？ 喉咙里突然有些发痒。 夏夜立刻看向镜子，果然，脑袋上的花又开了出来。 “你醒了？”她对苏沙说，“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睡到我们回到德布索塔。” “因为有回信了，等跟你说完信的内容，我就继续睡。”花朵说到。 “回信？” “是啊，你不是托我传了口信给克莉斯嘛？克莉斯也有事情想要问你，所以我就帮她把信息再传回来了。” “还能这样？”夏夜惊讶道，“我还以为你只能单方向传个信息给克莉斯呢。” “那也你也太小看本神明了，你到底听不听回信？”苏沙似乎有些不耐烦。 “听。但我还是想先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夏夜仍然没有放弃，“你该不会让克莉斯脑袋上也长了朵花吧？” “才没有。你以为谁都可以当本神明的载体吗？”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 “你不想听的话，本神明就睡了。” “别！”夏夜只好放弃了追问，“你快说吧。” “那你听好了： 夏夜大人，首先，请让我对你表示最诚挚的谢意，如果不是你的帮助，如今我恐怕已经变成一只杯子了……” 花朵模仿着克莉斯的口气，复述着她的口信，其中的内容基本上都是这几天中她所遭遇的经历。按口信中所说，目前克莉斯已经成功与露卡及莉莉安会合，如今正躲在安全屋里，暂时还没有遭到新的袭击。照这样下去，至少拖到莫比迪克号返回是没有问题了。 但在最后，克莉斯提到了一个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种种迹象表明，‘远船租赁’已经发现了财务窟窿，也发现丢失了一条船，同时也确认了这一切都是我所为。可是，为什么她们千方百计地想要杀掉我，而不是将我活捉回去？一个死掉的我对她们有什么好处，她们难道不想知道那条丢掉的船去哪了吗？还是说，难道想杀我的另有其人？不知道夏夜大人对此又什么看法？” “克莉斯说的就是这些。”花朵说到，“你还有什么要对她说的吗，快告诉我，帮你传完口信，我就要睡觉了。” “你总得让我有点时间来思考吧？”苏沙摊了摊手。 “也对……那我等你10分钟。” 听见花朵这么说，夏夜只好抓紧时间思考起克莉斯的问题…… 但还不到半分钟，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她根本就没做思考，她只不过将克莉斯的陈述又回想了一遍，然后发现，对方所遇到的，是一种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情况。 这种情况对初次遇到的人来说，会觉得完全无法理解。 但在已经经历过的人看来，就如同“人没了脑袋就会死”一样理所当然。 而夏夜在曾经那个世界中，已经经历过好几次这类似的事情。 (本章完) 第127章 对策 此时此刻，夏夜至少有九成的把握确信： “远船租赁”一定提前得到了消息。 更具体来说：“远船租赁”已经通过某种方式，提前得知莫比迪克号成功捕到了一头白鲸。 而这也是她们不惜一切想要杀掉克莉斯的原因。 因为，尽管莫比迪克号是“远船租赁”的，但与夏夜合作的人却是克莉斯，更糟糕的是，克莉斯站在“远船租赁”高管层的对立面，莫比迪克号捕鲸成功的好处将归克莉斯所得，而不是“远船租赁”，更不是公司的高管层。 说不定，“远船租赁”的高管此时已经猜测到后续将发生的事：手握大笔魔尔的夏夜将会反向收购陷入危机的“远船租赁”，成为她们的新股东，然后，再任命克莉斯为新的负责人。到那时，这批旧高管的命运将可想而知。 但是，从她们的视角来看，她们还有一个破局的方法： 先杀掉克莉斯，再来谋求与夏夜的合作。 因为克莉斯站在她们的对立面，不代表夏夜也站在她们的对立面，而克莉斯与夏夜之间的关系，也仅仅只是源于利益上的合作。 只要杀掉了克莉斯，夏夜就只能选择她们来处理“远船租赁”的事务，克莉斯能提供的她们都可以提供，从特别定制的捕鲸船到公司所拥有的一切技术，她们甚至可以免费让出自己的一部分股份，只要夏夜承诺保住她们的位置。 当然，除此之外，对方还可能因为另一个理由，想要杀掉克莉斯。 那就是除了这次克莉斯挖出的财务窟窿，公司还有更多的窟窿，而只要杀掉她，就能将所有的问题推到这个死人身上。 但即使如此，也并不影响最终的结果，只要这帮高管还没有破罐子破摔到有摩尔不赚、坐视公司破产，让死掉的克莉斯背完所有罪名后，她们还是会找到夏夜，谋求未来的合作。 有趣。 夏夜暗想，没想到这个世界的魔女，也会玩这种套路。 如果她们在更早的时候就让克莉斯死掉了，那自己说不定真的会接受对方的合作提议，因为那将是最符合她利益的选项。 但现在，既然克莉斯还没有死，那自己也不会轻易改变合作的对象。 毕竟——我，夏夜大人，可是个重视承诺的善良魔女呢~ 心中做好了打算，夏夜便对头上的苏沙说到： “告诉克莉斯：我知道了，你保住自己的小命，等我回来。” “就这样？” “就这样，等传完这句话，你就可以去睡觉啦。” “好吧……” 不知为什么，苏沙的语气竟然有些迟疑。 可它还是将信息送了出去，然后，花朵便缩进了脑袋，沿着喉咙原路返回，回到杯子里休眠去了。 …… “她说：‘我知道了，你保住自己的小命，等我回来’。” 坐在沙发上的少女，突然睁开绯红色的眼眸。 这里是莉莉安的一间出租屋，如今正被众人当做安全屋使用，自从来到这里，克莉斯就再没有遭到过袭击了。 但种种迹象表明，对方已经追查到了附近，或许再过一天，甚至半天，这里就会暴露。 “就这样？”克莉斯没想到夏夜的回复竟然这么简单，“她没有说别的吗？比如为什么有人想要杀掉我？” “没有。”苏沙说，“她思考了一会之后，就只让我传达这句话。” “以我对夏夜的了解，她应该已经想到了什么，很可能就是你想问的问题的答案。”露卡对克莉斯说：“但她应该有自己的打算，还不到对我们说的时候，所以只是让你先保护好自己。” “只能这么理解了……”克莉斯点头道，“露卡，你认为我们还能在这里呆多久？” “我建议今天下午就转移，越快越好。” “那个……要不要大家先吃个饭？已经中午了，我今天做了火焰果炒四翼鹏肉丁，味道很不错哟。”穿着围裙的莉莉安走了过来。 “好。”苏沙第一个走向餐桌。 “看来苏沙妹妹真的很喜欢吃莉莉安做的饭呢。”克莉斯笑道。 “才、才没有！只不过，味道确实……挺不错的……” “苏沙妹妹，你昨天不是说想吃辣的吗？所以我今天专门做了这道菜，快来尝尝吧。”莉莉安也笑眯眯地对苏沙说到。 大概是由于身材很娇小的缘故，这几天里“苏沙妹妹”已经成为了所有人对苏沙统一的称呼。 “咦，真的？” 听到辣的菜，苏沙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但紧接着就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谢谢……”她小声对莉莉安说。 “那个……莉莉安……”露卡脸上少见的有些犹豫。 “怎么了，露卡？” “就在那个菜……会非常辣吗？” “还好吧……咦，难道露卡你怕辣？”莉莉安惊讶地问。 她一直以为像露卡这种受了伤也难得皱一下眉头的人，绝对是超能吃辣的。 可下一秒，她就看见露卡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呃，放心吧，也不会很辣的……应该。”莉莉安有些心虚地说。 露卡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 …… “呜——水、快给我水……” 露卡吐着通红的小舌头，整个人都快要烧起来了。 “啊，这里……”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呵，真是脆弱呢，竟然这样就不行了，明明一点都不辣……” 苏沙一边欣赏这露卡被辣得使劲灌水的样子，一边将火焰果送进嘴里，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苏沙妹妹，你竟然直接吃火焰果……”克莉斯很无语地看着她。 “咦，怎么了？” “那个是用来给肉增加辣味的，你直接吃，难道不会觉得辣吗？” “不会啊，我觉得这个味道很好，比肉还好吃。”苏沙说着，又用叉子叉起一颗火焰果，送进了嘴里。 “……” …… 夏夜走进驾驶室，来到了雅哈身边。 “没去吃饭？”雅哈从海图桌上抬起头问。 “没去，每天都吃鲸鱼肉，我都吃腻了。”夏夜抱怨道。 雅哈一笑：“捕鲸船上是这样的，所以等回到徳布索塔后，大家一般都会去大吃大喝一顿。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问问，在以太海上，比如在我们现在这个位置，有办法与徳布索塔通信吗？” “就我所知没有。水晶球的通信功能靠的是徳布索塔的魔尔网，在以太海上肯定用不了。至于类似功能的契约，一般通信距离都很难超过1000公里，可我们现在这个位置，距离徳布索塔足足有一两万公里。”雅哈解释到。 “嗯……” 夏夜轻轻点了点头。 按照她原本的猜想，莫比迪克号的船员中有“远船租赁”的人，而正是这个人，将捕猎到白鲸的消息先一步送回了“远船租赁”。 可按照雅哈的说法，这种事是无法办到的。 那么“远船租赁”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将这个疑问先搁在了一边，继续对雅哈说：“等离徳布索塔还剩大约2000海里的时候，麻烦提醒一下我，到时我需要先走一步。” “先走一步？” “对，我准备靠翅膀和修叽先飞回徳布索塔，到时候，也需要你放慢一些航速，保证我到达徳布索塔大约一天后，你们才拖着白鲸进港。” (本章完) 第128章 柯伦 “为什么要这样？”雅哈有些惊讶地问。 夏夜将克莉斯遇到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接着又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雅哈。 “确实像是‘远船租赁’的高层会做出来的事。”雅哈说，“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克莉斯那家伙，但现在我只希望她千万别死了。” 夏夜嘻嘻一笑，故意道：“万一克莉斯真的死了，我恐怕就只能找现在这帮高管合作了……怎么？你不乐意？” “……”雅哈没有吭声。 “你还是想给沫沫报仇，对吧？” 雅哈又沉默了一阵子，才缓缓开口：“是啊。其实我并不忌恨她们让我破产的事，毕竟我确实毁掉了一艘船，而且正常情况下谁会相信我那些鬼话？她们可以派追债小队来追杀我，也可以抄我的家，可为何连沫沫也不放过……她们做得太过了。 “沫沫确实只是一只宠物，可对我而言，她也是一个人，她们导致了沫沫的死。如今我有了机会，当然也想要她们死，以命偿命，这很公平，不是吗？” “确实很公平。”夏夜微笑道，“放心好了，雅哈船长，我会尽量让她们去死的。” “谢谢……”雅哈低声说了一句，又问：“所以你先一步回到德布索塔是打算做什么？” “至少先把情况摸清楚。如果‘远船租赁’真如我所料那般，我一回到德布索塔，她们恐怕就会派人来找上我，我正好看看她们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接下来又有什么目标，这些事都在你们回港前弄清楚比较好。等到你们拖着那么大一头白鲸回到德布索塔，估计消息立刻就会传开，倒是说不定又会生出别的变数。” “我明白了。”雅哈点点头，“到快到德布索塔的时候，我提前通知你。” 她停顿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到了德布索塔，请千万要小心……” “我会小心的。”夏夜笑着说，“再说，就算我遇到了什么危险，你也会变身成‘红骑士’过来救我的，你说对吧？雅哈船长~” …… “咔、咔、咔、咔、咔……” 身材娇小的少女坐在一张宽大的皮椅上，给搁在大腿上的义手一粒一粒地装填着弹药。 这是一位仿佛洋娃娃般的少女，面容精致可人，眼眸是宝石般的黛青色，丝绸般的浅灰色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整齐的刘海覆盖着饱满的额头，一只黑色缎带系成的大蝴蝶结可爱地趴在头顶上。 她穿着一套黑色洛丽塔裙装，风格华美而沉静。裙装的束腰系得很紧，下方的裙摆却如同花瓣般绽开，裙摆下，包裹在半透明黑丝中的圆润大腿并拢一起，由于皮椅太高，娇小的少女脚尖够不到地面，纤细笔直的小腿悬在空中，一前一后地轻轻摇晃。 “咔嗒——” 少女终于装好了最后一枚弹药，她拉动义手上地拉栓，将弹药上膛。这只义手外表陈旧而粗犷，与少女精致华美的风格截然相反，它完全由金属构成，重量很沉，将少女大腿的圆润形状都压得凹陷了下去。 装填好弹药的少女仍旧低着头，指尖在义手上缓缓抚过，白皙的手指于黝黑的金属外壳形成了强烈反差，她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视线似乎在义手上，又似乎穿过它，落在了别的地方。 直到过了好一会，少女才重新抬起头。 在她眼前的，是一片地面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广场。 她没有坐在室内。 尽管这把大班椅平时都搁在少女的办公室里，但今天，她却让人将它搬到了这里，而她就坐在这里，等待着一波又一波的“访客”。 “柯伦董事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董事长亲自当打手的。” 一个毫无辨识度的声音传来，发出声音的一位身材高挑的魔女，她带着银色的面具，遮挡了自己的容貌。自从柯伦坐在这，她就一直站在大班椅旁边，已经站了大半天了。 “如果你站累了，我可以叫人搬张椅子过来。”洋娃娃般的灰发少女说。 “不用了，我站着就好。倒是你，难道就准备一直坐在这，一个人把那些追债小队全部打跑？”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少女说话的时候依然望着前方，广场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凹坑，绝大多数都出自于她。 “我昨天就对那些供货商说过了，不要相信那些谣言，‘远船租赁’还没有破产，她们的货款我们一定会在截止日之前支付。可她们既然不信，还雇了追债小队过来，我就只好把她们全都打跑。” “她们雇追债小队，你也可以找赏金猎人嘛，为什么非要亲自上。”带着面具的魔女有些无奈地说。 柯伦斜睨了她一眼：“雇人也是需要魔尔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远船租赁’如今的状况，能省一点是一点，我的员工们还在为挽救公司做着努力，而我这个董事长，既然已经没有人愿意与我谈生意了，唯一的作用，不就是将那些秃鹰打跑吗？” “既然你坚持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面具魔女叹了口气，“那你小心点，可千万别死了。” “怎么？你还会关心我？”少女微微弯起嘴角。 “我是怕你死了，‘远船租赁’就真的破产了，我的投资也就打水漂了。” “放心吧。”柯伦正色道，“‘远船租赁’就像我的女儿，我和克莉斯那个混蛋不一样，我绝对不会让它破产，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哦，又有客人来了。“ 四名魔女骑着扫帚，呼啸着飞入广场，在距离柯伦还有几十米的地方跃下。 她们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满是弹坑的地面，一把本应摆在办公室里的大班椅，大班椅上坐着一位美丽的独臂少女，她的腿上横放着一只黝黑的义手。在她身后，“远船租赁”陈旧的办公大楼安静地匍匐着，如同一头濒死的巨兽。 少女也看见了她们。她拿起搁在大腿上的义手，将末端对准自己的左肩，“咔”地装了上去。 接着，她跳下大班椅，朝着四名魔女缓缓走近。 轰隆—— 雷鸣忽然在头顶炸开，阴沉沉的天空中，转眼间下起了暴雨，硕大的雨珠密集落下，前赴后继地砸在义手的金属外壳上，溅得四分五裂。 “哗哗”的暴雨声中，少女缓缓开口：“追债小队？” “是……” “哪家公司委托的？” “安德精工。” “我知道了。”少女轻轻颔首，“不要浪费时间，速战速决吧。” 很快，比雷鸣还要响亮数倍的爆炸声从广场中接连传了出来。 (本章完) 第129章 猫翔翼 “那么，我出发啦。” 夏夜对众人说。 雅哈、大副、唐璃、修此刻都聚在前甲板上，为她送别。 “你确定你那个办法真的能行？”雅哈问。 “我昨天已经试验过了，绝对没问题。” 见夏夜信心十足的样子，雅哈也不再多说，只是道：“多加小心。” 其它人也跟着说道： “希望夏夜妹妹一路顺利。” “多保重。” “保重喵~” 夏夜看着四人的表情，突然笑了出来：“你们怎么都一副这种表情？好像我要跟你们永别似的。说到底，我也不过先回德布索塔一步，一天后咱们就又见面啦。” “说得也是。”雅哈也跟着笑道：“那么，一天后见。” “一天后见。”其它人也纷纷道。 “我先走一步啦，拜拜~” 夏夜说完，用力捏碎了掌心的“雷之羽”，绯红色的翅膀瞬间出现在她腰后，少女化作一道电光，倏地从甲板上冲出，转眼间就将捕鲸船抛在了身后。 她朝着正东方向一共飞行了十二秒，等翅膀自动绽放散开，肩膀上的修叽便突然变大变薄，转眼间变成了一张猫形状的飞翼，飞翼下伸出四根触手，如同绳索般绕过夏夜的身体，将她吊在半空。 就这样，“猫翔翼”靠着惯性平稳地向前滑行，尽管速度比“雷之羽”慢了不少，但至少比之前的“猫猫气球”要快多了。 （“猫翔翼”是“猫猫滑翔翼”的简称——夏夜注） “修叽，你要是能变成一对翅膀，我是说会不停扇的那种……我们就能飞得更快了。”夏夜对上方的修叽建议到。 “可那样一直扇是很费力气的喵~”猫翔翼说，“还是像这个样子比较好。” “好吧~” 夏夜无奈地应了一声。她回过头，看向后方，莫比迪克号已经小得看不见了，只剩下一道白色的航迹，在金色的云海中缓缓延伸。 没过多久，四处飞散的雷光重新回到了她身前，凝聚成一片羽毛。在刚刚的滑翔中，夏夜的高度略微下降了一点，但这点高度只要在使用“雷之羽”飞行时补回去就行了。 “修叽，我要重新起飞咯~” 夏夜对头顶上说了一声，收到通知的猫翔翼立刻折叠成一尺见方的一片，贴在少女背后。夏夜紧接着捏碎了羽毛，重新化作绯红色的雷光，向着斜上方飞去。 转眼间，她就又向前飞行了十八公里，翅膀消失的同时，猫翔翼再次撑开，挂着少女向前滑翔。 按照夏夜的估算，每次在“雷之羽”重新凝聚前，猫翔翼至少可以滑翔2公里，如此一来，相当于每个周期都可以向前飞行至少20公里。 而德布索塔在大约2000公里外，也就是说，只要重复不到100次，她就可以飞到德布索塔。 尽管方式有些奇怪，但这样一来，自己也算是可以在以太海中来去自由了吧？夏夜有些得意地想。 “这么看来……所谓旅行魔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本魔女只要想的话，也是能独自飞到另一个城市去的。” 可话才出口，上面的猫翔翼就发出了抗议： “才不要喵！本猫这样变来变去也是很累的喵！距离短还好，如果是几万公里，本猫一定会被累死喵~” “也…也是呢……本魔女只是设想一下而已，又不是真的要这么做。”夏夜有些不好意思地转换了话题，“说起来，等回到德布索塔后，我一定要想办法让修把她的尾巴喂大一点。” “喵？为什么？” “因为我有一个超棒的想法，不过现在修的修格斯尾巴还太小了，得等它长大才能实现。” “所以到底是什么想法喵~” “嘿嘿，这个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夏夜卖着关子，“好了，你收起来吧，我又要开始飞咯~” “雷之羽”的冷却时间是8秒，也就是说，如果想要速度最快的话，猫翔翼每滑翔8秒钟就得再次折叠起来。但实际上，每一次夏夜滑翔的时间都比这要长，短的时候大约十多秒，长的将近半分钟——这样可以让修叽收放得不至于太频繁，也就不至于太累。同时，夏夜可以趁着滑翔的时候与修叽聊聊天，或享受一下玩滑翔翼的乐趣，让旅途不至于太过无聊。 就这样，一人一猫交替飞行，大约一个小时后，一座无比庞大的浮空岛出现了前方。 那是德布索塔。 从这里望去，可以看见整座浮空岛被包裹在一只蛋壳形状的巨大罩子中，那是魔女们为阻挡以太风吹进城市而设立的屏障。 透过半透明的浅黄色罩子，可以看见数不清的建筑挤满了这座岛屿。靠近外围的建筑物要普遍矮一些，越靠近中央则越高，德布索塔就如同它的名字的本意一样，是一座蛋糕塔形状的城市。 而在浮空岛下方，有七道金色的光柱穿透岛屿底部的厚重岩石，笔直刺入下方的以太海，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夏夜知道那是什么，因为早在出海时，她就已经问过雅哈。 ——那七道光柱就是“以太勘探”的七座钻井。每道光柱的直径都超过了100米，它们贯穿整个以太海，直达海底，并从中源源不断地抽取出魔力。这七座钻井所生产的魔力，占整个德布索塔魔力总产出的80%，并由此构建起了“以太勘探”统治德布索塔的基石。 而魔力产出中剩余的17%来自于捕鲸业，而最后的3%则来自于穹顶产出的各类农产品。 夏夜悬挂在猫翔翼下，欣赏了一会宏伟的魔力钻井后，便再次化为一道雷光，向德布索塔飞去。 …… 轰—— 下城区厂区一片荒废的空地上，突然腾起一大片烟尘。等烟尘散去后，原本平整的地面上已多出了许多巨大的凹坑。 夏夜单手挂在猫猫气球上，从空中慢慢悠悠地飘下，当距离地面只剩下一米左右时，她松开手，轻巧地落在地上。空中的猫猫气球也随之缩小，重新变成黑猫的样子，落在少女的头顶。 “‘雷之羽’什么都好，就是每次结束时都必须把雷光发射出去，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还好，等到了市区里，就彻底用不了了。” 夏夜看着被自己轰得坑坑洼洼的地面，自言自语地感叹道。 不过她转念一想，既然回到了德布索塔，出行时骑扫帚就可以了，倒也不是非用雷之羽不可。 接下来先回一趟家吧。洗个澡，再把衣服换一下。 她低头打量了一下身上的水手服，思索到。 可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却惊讶地发现，在她的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已多出了一个人。 对方距离她只有二十多米，正朝她慢慢走来。 很快，对方便停在了夏夜面前。 “夏夜小姐，我受‘远船租赁’的委托而来，柯伦董事长想邀请您喝一杯下午茶，不知能否赏光？” (本章完) 第130章 开门见山 夏夜打量着眼前的人。 对方身高适中、身材也适中，穿着整洁却毫无特色的黑色魔女袍，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让人看不见容貌。 就连她的声音也是毫无特色的。 “你们来得也太快了。”夏夜盯着对方的银色面具，“我还以为我至少有时间回家去洗个澡。” “在重要的事情上，我们从来都不喜欢浪费时间。”面具魔女说，“不过，如果夏夜小姐需要，我可以等您洗漱完毕后，再来接您过去。” “不用了。”夏夜摇摇头，“我只是有些好奇，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到德布索塔？而且，就算你可以一直等着我，可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从这里飞进城市？” “……” “还有，你刚刚说你‘受远船租赁委托而来’，也就是说，你不是‘远船租赁’的员工？为什么她们不自己派个人来？而你又是谁？” “你很敏锐，夏夜小姐……” 面具后的人似乎低笑了一声：“这些问题，等你到‘远船租赁’后，都能得到答案，柯伦董事长将亲自为您解答。” 夏夜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默默地集中意念，对杯子里的花朵说：“苏沙，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她本来没报太大希望，但出乎意料的，休眠中的花朵很快就回话了：“可以，怎么了？” “如果等会我有需要，可以帮我送信给露卡吗？” “可以。” “那就好。” 这下子，她顿时觉得底气足了许多。自己如今虽然没法用“裂隙”，但凭着“雷之羽”和修叽，万一遇到点什么意外，就算打不过也能跑，就算跑不掉，还可以通过苏沙送信出去叫帮手…… 这么一想，无论对方是真的想跟自己聊，还是设了个鸿门宴，自己到时候都能应付。 “带路吧。”她说。 “好的，夏夜小姐，我们现在就出发。” 面具魔女说完，先一步坐上了扫帚，夏夜也从修叽手中接过自己的brm430，跟着对方飞上了天空。 …… 经过一段不算太长的飞行，夏夜看到了一栋外墙上写着“远船租赁”的大楼，大楼的风格与下城区厂区中的许多建筑一样，结构敦实但外观陈旧。 在大楼的正前方有一大片广场，广场上坑坑洼洼的，大大小小的凹坑一个接一个，仿佛刚被炮火犁过一般。 如果这些坑也是契约轰出来的……夏夜在空中默默评估着，那它的威力比“雷之羽”大多了。 在靠近大楼的一侧，还留存着一小片平整的地面。空地上有一张书桌、一张大班椅以及一张精美的木椅，大班椅上坐着一个人，木椅则是空着的。这三件本应放在办公室内的家具，如今却很奇怪地被被摆着了户外。 面具魔女朝桌椅旁的空地落了下去，夏夜也跟着降下。前者带着她来到了书桌前，夏夜终于看清了坐在大班椅上那人的模样。 那是一位身材娇小的灰发少女，身上穿着几乎纯黑的洛丽塔裙装，她的容貌美丽绝伦，即使在魔女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夏夜第一眼见到，就在心中给出了2.9分的评价。 ——扣0.1分是因为跟“超级无敌美丽”的自己比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差距的。 少女只有一只手，而她正用这只手，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桌上的金属构造物。 即使面具魔女和夏夜已经来到了书桌前，她也没有抬起头。 夏夜好奇地看向那构造物，并很快判断出，那是一只……手？ 一只黑色的金属义手？ 灰发少女接下来的动作证实了她的猜想，她拿起义手，将它的末端对准自己的肩膀，“咔”地装了上去。 接着，她才抬起头，看向夏夜。 “抱歉，维护它的时候，我没办法分心。” 少女的声音轻灵悦耳，可在语气中，又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沉稳。 夏夜这才注意到，对方的眸色是黛青色的，少女浑身上下似乎找不到一丝暖色调。 “这是什么？义肢？” 夏夜随口问到，同时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仅剩的一把椅子上。 不过，面具魔女似乎也不在意，她绕过书桌，来到灰发少女侧后方的位置，安静地站在那里。她似乎真的就是个带路人，自从夏夜与灰发少女见面，她的存在感就一下子淡薄了许多。 “对，义手。‘海涅坎造物’契约给的。”灰发少女毫不隐瞒地对夏夜说到。 “这种契约会给签订者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都说不上太强，再加上‘海涅坎造物’契约的签订费用不低，所以在德布索塔很少有人愿意用。” 对方一提，夏夜顿时也想了起来，前几天苏沙就对她说起过，克莉斯的脊柱也是义体，也是契约给予的，而契约的名字，似乎就是叫“海涅坎造物”。 可对方分明说，德布索塔很少有魔女愿意签订“海涅坎造物”契约。 巧合？ 或许是吧。但夏夜一直都相信：一切的巧合，都有其渊源。 她来不及认真思考，仅仅凭着直觉，果断决定了切入这次谈判的话语： “据我所知，克莉斯也签订了‘海涅坎造物’。”她直视着那对黛青宝石般的眼眸，说道。 灰发少女眸光微微一闪，表情却依然平静：“你倒是看门见山。” “在重要的事情上，我不喜欢浪费时间。”夏夜现学现卖，把面具魔女不久前才说的话借了过来。 “那你说不定跟她们这些家伙聊得来。”灰发少女微微偏头，用眼神指了指身边边的面具魔女，“在下城区，很多人想跟她们搭话都搭不上。” 夏夜没有接话。 她方才第一句话就直入主题，对方却三言两语又把话题岔开了。 虽然她也很好奇那面具魔女究竟是什么身份，可如果现在问了，话题的方向就彻底跑得没边了。 对方到底是什么打算？急匆匆地将自己邀请来，然后坐在这鬼地方漫无目的地闲聊？ 见夏夜不接话，灰发少女反而微微一笑，开口道：“还没自我介绍，我是柯伦，现任‘远船租赁’的董事长。” “我是夏夜。”夏夜简短之极地说完，又一声不吭地盯着对方，想看看对方到底卖的什么药。 “久闻大名了，夏夜小姐，久闻大名。”对方轻声说。 少女的语气不像在恭维，反而像在感叹。她拿起摆在桌上的骨瓷茶壶，将热腾腾的红茶倒进了一只茶杯中。 茶杯通体金色，仿佛由纯金铸成，把手和杯身上的雕花精美绝伦，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杯子的底座附近有些黯淡的黑色，看上去像某种奇怪的锈迹。 柯伦伸出义手，将倒满热茶的杯子沿着桌面推到夏夜面前。 “旅途劳顿，喝杯热茶吧，夏夜小姐。”少女浅笑道：“这是上城区才会用的红茶，比克莉斯第一次请你们喝的那种咖啡要昂贵多了。” 夏夜看了一眼杯子中的红茶，没有碰它。 “我不喜欢在环境太差的地方喝下午茶。”她回以微笑，“后面这片地方是怎么回事？你们公司改行挖宝藏了？” 柯伦就像没听出夏夜的挑衅一般，很认真地解释到：“很抱歉，这里环境确实差了些，但是没有办法，我必须坐在这。” “不过，作为弥补，这套茶具我是精心挑选过的，相信夏夜小姐一定会喜欢。” “是吗，我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这是瑟琳娜的杯子。”柯伦毫无征兆地说。 “什么？” “瑟琳娜，‘远船租赁’原本的首席执行官，就是她签发了‘处置雅哈的一切财产，包括宠物’的指令——这是她的杯子。” “……”夏夜看着装满红茶的金色茶杯。 与此同时，柯伦的声音也幽幽传来。 “怎么样，这杯茶还不错吧，夏夜小姐？” 感谢点击阅读全文的打赏～ (本章完) 第131章 防守反击 夏夜看着这杯红褐色的茶，不由得产生一种错觉——这是一杯血，从那个名叫“瑟琳娜”的魔女体内流出来的血。 这当然只是幻想——无论是通透的茶液、还是浓郁的茶香，都说明了这是一杯货真价实的红茶。 但这杯子也是货真价实的。 夏夜相信对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她，既然柯伦说这是瑟琳娜的杯子，那它一定就是瑟琳娜的杯子——从瑟琳娜的身体中取出来的杯子。 魔女没有了杯子就会死，这是所有人都这知道的常识。既然杯子在这，说明瑟琳娜已经死了。 直到此时，夏夜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柯伦面对自己一开始的单刀直入时，会选择打太极。 因为她早已准备好了一个更加重磅的炸弹，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扔出来。 对方的目的和夏夜一样，都想抢夺谈判的主导权，而且很明显，柯伦成功了。 瑟琳娜已经死了，那个直接导致沫沫死亡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死在柯伦的手中，雅哈的复仇甚至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而柯伦，用一个手下的死，向夏夜表达了自己的诚意……以及决心。 夏夜突然发现，眼前这位灰发少女，恐怕是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遇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对手。 如今，对方无疑已经占据了主动，因此接下来自己的应对就变得尤为重要。 夏夜伸出手，捏住细细的杯柄，将茶端到自己跟前，柔软的粉色嘴唇贴着杯壁，轻轻呷了一口红茶。 尽管一想到这只杯子的来源，心中就忍不住有些发毛，但夏夜知道，如果不这么做，在接下来的较量中，自己只会更加落于下风。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她根本没去品尝茶的味道。 “这杯茶我很喜欢，杯子也很漂亮。” 她一边将茶杯放回桌面，一边保持着自然的微笑。 “可以它作为礼物送给我吗？我相信雅哈船长也会喜欢的。” 柯伦没有立刻回答，她看着夏夜，黛青色的漂亮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直到过了好一会，少女的嘴角才重新浮现出笑容： “你果然很特别，夏夜小姐。” 她一边说着，一边交叠起双腿，将身子靠向椅背，换了个更轻松的坐姿。 “如果可以，我当然愿意把这只杯子送给你。但很抱歉，或许刚刚我表达得不是太清楚，造成了你的误解——瑟琳娜确实是死了，她也确实是导致雅哈那只宠物死亡的罪魁祸首，但我杀掉她，却不完全是因为这件事。” ——对方撤回了一点决心，因为她发现我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唬住的，这说明我刚刚的应对是正确的。 ——但对方同时也撤回了一点诚意，因为她想告诉我，虽然我很重要，但还没有重要到她不惜代价也只要与我合作，至少在我进一步证明自己的价值之前，还没有重要到这个地步。 夏夜飞快地在心中评估了一遍得失，然后决定，仍然让对方先出招，既然目前的形势是对方占据主动，而自己只能防守反击，那么就将这个策略贯彻到底。 她将绷得紧紧的身体也放松下来，端起面前的红茶，又喝了一小口。 第二次用这只杯子时，心理上已经没有那么抵触了，夏夜至少有余裕去品尝一下茶的味道——就像柯伦所说，确实是好茶。 “愿闻其详。” 她向柯伦摊开一只手掌，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而柯伦的第一句话就让夏夜吃了一惊： “我是个喜欢收藏杯子的人。如果夏夜小姐有兴趣，以后我可以邀请你去参观一下我的办公室，其中有一个书柜，没有摆放书籍，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杯子。” “其中大部分杯子都来自于我的敌人。你知道的，在下城区，仅仅只有头脑和魔尔是不够的，你还需要暴力来保证前两者的安全。我和克莉斯刚刚创业的时候，下城区比现在还要混乱得多，总有各种各样的人，想使用暴力来抢夺你辛辛苦苦创造的东西，好在，我们拥有的也不仅仅只是头脑，所以那些人都死了，我收藏的杯子也渐渐多了起来。 “另外一小部分来自于我曾经的同伴，她们在与敌人的战斗中死去了，只要有那么一丝可能，我就一定会将她们的杯子抢回来。” “但这一只……”柯伦抬起一根金属手指，指了指夏夜面前的杯子，“它不属于这两种中的任何一种——它的主人，是一个曾经是同伴的叛徒。 “我是一个很念旧的人，只要是创业时的同伴，无论能力怎么样，我都会为她安排一个尽量好的位置……即使是克莉斯，也是因为我的坚持，才能留在公司，而且，还安排了一个中层的职位给她——因为这件事，我差点没跟她们那帮人打一架……” 柯伦指了指身边的面具魔女，但对方就好像没听到这句话一般，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柯伦也没有再解释，继续说道： “但瑟琳娜，她做得太过火了，克莉斯挖出的窟窿跟她相比，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克莉斯弄出了这件事，她大概还不会提前暴露，如果一切按照瑟琳娜的计划走下去，或许最后变成杯子的人，就是我了。所以，在这件事上，或许我还应该谢谢克莉斯。” 夏夜听明白了，她又喝了一小口茶，突然问到： “那你为什么还想要杀死克莉斯？” 对方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该不会想否认吧？”夏夜摆出生气的表情，“难道你以为我连这个都猜不出来？” “不，我只是发现，你生气的时候，比笑的时候要好看一些。”柯伦勾起嘴角。 夏夜脸上那生气的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了，就仿佛被抹布抹掉了一样，她面无表情地向对方回敬了两个字：“无聊。” “这就对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坦诚一点呢。”柯伦说，“你并不会因为克莉斯而生气，你只是将她当作一把剑，想试试能不能用她在我身上刺出一个窟窿，让我流血，甚至将我杀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要着急，夏夜小姐，我现在就回答：我杀她，是因为我不想让她毁掉‘远船租赁’，这家公司就像我的女儿，我不允许任何人毁掉它。” (本章完) 第132章 最好的时光 夏夜摇摇头，表示不相信柯伦的解释。 “你不相信我也是很正常的。”柯伦看着她，“不如这样，我先告诉你一件你一定会相信的事，然后我再来慢慢解释。” “请讲。” “你是不是猜测过：我之所以要杀克莉斯，是因为她死去之后，你想要与‘远船租赁’合作，就只能通过我？” 夏夜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柯伦没有等待她的回答，她继续说到：“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这确实是我一开始的打算，但这和我想要避免克莉斯毁掉‘远船租赁’并不冲突。只不过我一开始的做法比较简单粗暴，而我也没想到你能救下克莉斯，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也很好奇远在以太海的你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尝试失败后，我就意识到，继续再使用那种简单粗暴的方法已经不合适了，那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因此，如今我打算用讲道理的方式来说服你，我是指真正的讲道理……” 少女说着，用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而不是用这个……”她又指了指自己的义手，“来逼迫你与我们合作。” “我也是个喜欢讲道理的人，但前提是你说得真的有道理。”夏夜说。 “你会赞同我的，夏夜小姐，只要你还想要一个能赚魔尔的公司，而不是一个只会吃掉你的投资的无底洞，你就应该选择与我，而不是将公司交给克莉斯。” 柯伦的视线越过夏夜，投向远方，她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过了一小会，少女才开口说到： “我和克莉斯曾经都是‘巴珐莉雅魔力技术学院”的学生，这是一所由‘巴珐莉雅魔力驱动核心制造厂’出资成立的学校，也是出生在下城区的人，所能进入的最好的学校。 “在巴珐莉雅学院，成绩优良的学生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奖学金，足以缴纳学费并保证基本的生活开销。毕业后，许多人可以进入巴珐莉雅制造厂工作，特别优秀的甚至可以进入‘以太勘探’，未来在中城区定居。 “如果当时我和克莉斯都选择了这条路，或许就不会发生如今这些事了，但当时发生了一件事，直接改变了我们的命运。 “那是大约五年前，学院突然将包括我和克莉斯在内的一批学生召集起来，说有一个来自上城区的研究项目，我们可以自行决定参加或不参加，但项目的具体内容，需要签署保密契约后才能告知。 “克莉斯当场就决定了加入，我只好也跟着做了同样的选择。之后，我们得到了一些资料，并被告知了研究目标：‘以太勘探’希望开发一种通过利用以太爆燃来产生强大推力的机械。这是一个庞大的项目，几家最大的制造厂都参与了这个项目，而我们学院作为巴珐莉雅制造厂的附属学院，也因此得以加入。 “直到如今，我都不知道这个项目具体有多少人参与，但保守估计不会少于2000人，我们两人接触到的，只是项目中极小的一部分，但对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已经足够了。 “大约三年前，‘以太勘探’定稿了首台以太冲压推进器的图纸，并交由几个大型制造厂试制原型机，而我们也在那一年毕业了。 “有一天，克莉斯突然对我说：我们都知道以太冲压推进器的推力有多大、魔耗有多低，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我们不造一艘由以太冲压推进器驱动的船呢？这种船一定能在以太海中航行很远。如今只有旅行魔女可以在以太海中旅行，可只要有了这种船，未来即使是普通人，也能做到同样的事。 “那时，我思考了一会，对她说：造船可不是两个人能完成的事，如果想造船，我们首先得成立一家公司……就这样，我们两人放弃了去‘以太勘探’就职的打算。开始筹备一家船舶制造公司。 “之前在项目中的经历发挥了作用，克莉斯精通于技术，当时原型机还没有被公开，但她已经通过一系列方法，推算出了原型机大致的参数，并设计出了可以搭载以太冲压推进器的船。 “至于我……我有野心，而野心可以转化为号召力。那时的我东奔西走，一个一个地去尝试说服过去和我们一起参加项目的同学，甚至项目中其它学院的学生，邀请她们和我们一起筹备公司。 “接下来的一段时光，是我们最艰难的时光，却也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我们遇到了无数想象不到的困难，有些需要用头脑解决，有些需要使用暴力，而大多数情况下两者都需要，但我们没有放弃，并最终成立起了‘远航船舶制造有限公司’，这是克莉斯取的名字。 “几个月后，我们公司的方案击败数百家竞争对手，获得了搭载以太冲压推进器进行试航的资格，而获得这一资格的公司，在下城区只有5家。 “试验大获成功，就如克莉斯预想的那样，搭载了以太冲压推进器的船，和过去那些小舢板相比，完全就是两个概念。我们的船在首次试航中就以100节的速度航行了5000海里，我们真正进入了以太海，而不是像过去那些所谓‘船’一样，只能在德布索塔周边游荡。 “也正是那个时候，下城区的捕鲸行业兴盛了起来，我闻到了商机，让克莉斯立刻设计出了一款搭载一台以太冲压推进器的捕鲸船，并命名为‘c型船’，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它其实非常简陋，可在当时，它简直就是捕鲸人梦寐以求的捕鲸利器。 “更重要的是，它不贵，十几个捕鲸人凑一凑魔尔，就能买下一条c型船，再后来，我又借鉴别的行业，推出了捕鲸船租赁业务，如此一来，她们甚至不用买下这条船，只要交付押金和租金，就能开着船出海捕鲸。 “凭着‘c型船’，公司迎来了它的黄金时期，订单如雪片般飞来，公司的规模飞快扩张……但无论是建造新的船坞，还是雇佣更多的员工，都需要魔尔，而仅凭订单是无法在短时间内筹到这么多魔尔，因此，我们也不得不接受那些找上门来的投资人的投资。 “而这段黄金期只维持了不到一年，一个问题就渐渐显露出端倪。尽管那个问题直到那时才暴露，可它的根源，早在公司成立之前就埋下了，那就是：我和克莉斯的目标，在根本上是不一致的。 “尽管它们在最开始确实是彼此重合的——她想要造一艘能远航的船，而我想要成立一家公司，‘远航船舶’便因此而成立。可归根到底，克莉斯的理想是到达以太海的尽头，探索未知的世界；而我的理想是出人头地，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4级甚至更高层次的魔女，住进上城区。 “造船，只不过是我们两人分别实现自己理想的途径，而非最终的目的。 “就在那个时候，克莉斯已不满足于制造那些‘小船’，她开始抽调资金，成立专门的项目组，研制更大的更快的，可以航行到群岛之外，甚至更远地方的巨舰——那已经不是捕鲸船了。” (本章完) 第133章 破裂 “但最初，我并不认为那是多大的问题。”柯伦继续说到。 “公司的经营情况依旧良好，魔尔充足，即使抽调一部分人力财力，去做一些不能创造利润的事，也不是多大的问题，更何况，克莉斯研究出的成果也可以用在最新型号的捕鲸船上。总而言之，最开始我只是将它当做一项正常的研究投入，不仅没有阻止，反而乐见其成。 “但渐渐的，事情偏离了我的预想。为了验证新技术，克莉斯的研究组需要建造技术验证船，并进行试航。当时，无论是推进器的技术，还是造船工艺，都远远不如现在成熟，在试航中，她们遇到了浮力不足、结构损坏、推进器爆炸等各种各样的问题，几乎每一次出现问题都意味着损失一艘船，在那段时间里，公司总共建造了十九艘技术验证船，损失了十八艘。 “到那时为止，公司已经投入了巨量的魔尔在克莉斯的研究中，而能够转化为利润的产出却寥寥无几。此时已有不少小股东提出反对意见，个别保守的甚至已经开始撤资，我找到克莉斯，两人争论了很久，最后她向我保证，下次试航一定能成功，那艘船将航行到西群岛以西并返回，到那时，我们将成为整个德布索塔第一家完成这项壮举的造船厂。 “我同意了。于是，在克莉斯的带领下，公司开始建造一艘比过去所有的船都要大得多的船。与此同时，下城区造船业的竞争也越来越激烈，几乎每天都有公司倒闭；加上投入了太多的魔尔在克莉斯的项目中，以及部分股东撤资，当时公司的经营状况已经非常不乐观，但无论怎样，克莉斯的那艘船终究还是完成了，她将它命名为‘克莉斯柯伦’号。 “不久后，‘克莉斯柯伦’号带着众人的期望起航了，我们一直目送它到视野尽头。尽管由于距离太远，无法保持对船的联络，但我们仍然可以通过某种方法，可以大致了解到船的状况……” 夏夜听到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尽管莫比迪克号还没有到达德布索塔，可柯伦似乎已经提前知道她们成功捕猎到了白鲸，自己一直想不出对方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的，如今看来，这很可能与这里提到的这种方法有关。 但她没有打断柯伦的讲述，只是将问题默默记在了心中。 在夏夜思考时，柯伦已经继续说到： “……‘克莉斯柯伦’号正常航行了七天，按照航行速度推算，它很可能已经越过了西群岛，甚至有可能已经在返航的途中。这让所有人都很振奋，就连那些原本反对克莉斯的项目的人，此时也转变了态度。毕竟，如果‘克莉斯柯伦’号真的创下了记录，公司在德布索塔的名声也会大大提升，而这无论对争取订单，还是对吸引新的投资，都是有非常大的帮助的。 “可是，第八天，我们丢失了对‘克莉斯柯伦’号跟踪。一开始，大家还可以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而船始终没有回来，我们终于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克莉斯柯伦’号已经葬身于以太海，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件事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股东们纷纷开始撤资，让公司本就捉襟见肘的魔尔流濒临断裂（也就是“现金流”——夏夜注），察觉到情况不妙的供货商担心公司破产，纷纷要求我们提前支付设备款，而这又进一步加速了公司的崩溃。 “最终，我和克莉斯亲手成立的公司‘远航船舶’来到破产的边缘，只要再过几天，就会到支付设备款的最后期限，而到那时，不要说公司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魔尔，就算将我们两人自有的魔尔搭进去，也填补不了那个缺口。 “就在我们几乎绝望的时候，‘以太勘探’找到了我，不，严格来说，是‘以太勘探’下设的‘风投七部’找到了我，也就是她们这帮人。” 柯伦指了指身边的面具魔女。 “柯伦董事长，请不要随意修改我们公司的名称。”面具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已经澄清过很多次了，我所属的公司名叫‘以太勘探风险投资第七号子公司’，而不是什么‘风投七部’。” “反正意思都差不多。”柯伦对面具魔女说了一句，又向夏夜解释道：“‘以太勘探’过去设立了许多专门负责风险投资的部门，并将它们按顺序命名为风投一部、风投二部……后来，这些部门全都从总部独立了出去，成为了下属的子公司，名称也因此变成了这家伙刚刚说的‘以太勘探风险投资第七号子公司’，很拗口，对吧？” “确实。”夏夜笑道，“柯伦董事长，你总算说了一句能够让我立刻认同的话。” 柯伦就好像没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微笑着说：“这说明我们也不是什么事都不能达成一致，不是吗？” 夏夜避而不答：“我们跑题了，请继续你的故事吧，柯伦董事长。” 灰发黑裙的少女点了点头，继续开始讲述： “当时，‘风投七部’找到了我，表示可以向‘远航船舶’注资，挽救我们的公司，但前提是，必须答应她们的一些条件，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克莉斯必须放弃自己的所有股份，并离开高管层。 “我没有立刻答复，送走她们这些面具人之后，我找到克莉斯，将这件事告诉了她。出乎我意料的，克莉斯几乎立刻就同意了，她说：‘如果这样就能拯救我们的公司，我当然愿意，但是，柯伦，你得答应我，不，你得向我保证，未来我还可以进行我的项目。” “我无法向她保证。” 柯伦讲到这里，停顿了几秒，才继续说道： “我只能告诉她实情：‘风投七部’不同于过去那些一盘散沙的小股东，一旦她们注资，她们将具备直接干涉公司经营的能力，换句话说，以后的‘远航船舶’将不再只是我们两人说了算了。而她们投资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追求回报，你的项目是个只会吞魔尔不会吐魔尔的无底洞，未来已经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克莉斯当时很生气，说如果这样，‘远航船舶’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还不如让它破产；我当时也动了怒，对克莉斯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执意要做那些研究，公司也不可能到如今这副境地；克莉斯则反驳说，如果不是她，公司连最初的试航资格都拿不到，还谈何赚魔尔；我则说如果不是我，连公司都不会存在…… “这种争论当然永远都不可能有结果，我和她大吵了一场，最终两人的关系彻底破裂。第二天，我接受了‘风投七部’的条件，克莉斯被踢出了高管层，我给她安排了一个中层的位置，原本以为她会拒绝，直接离开公司，却没想到，她竟然接受了。 “即使有‘风投七部’的注资，当时的公司为了生存下来，仍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许多船坞和设备被迫出售，员工要么自行辞职，要么被裁员；克莉斯的项目当然被彻底中止，就连造船业务也被砍掉了不少，只有租赁业务基本完整地保留了下来。最后，就连公司的名字也改成了‘远船租赁’。” (本章完) 第134章 残骸 柯伦讲述到中途，突然停了下来。她的视线越过夏夜，落在后方的广场上。 夏夜转头，发现五名魔女出现在了广场边缘，看装束应该是追债小队。 “看来又有客人来了。”柯伦的对夏夜说，“稍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离开座椅，朝着对方走去…… 战斗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 被保险复活的追债小队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柯伦除了连衣裙破损了几处，根本没受什么伤，连发型都没有乱。 之前柯伦说“海涅坎造物”给自己的义肢说不上太强，夏夜认为她太谦虚了。 那明明就是一个集盾牌、臂刃、自动步枪、小型导弹发射器于一体的超级单兵装备，除了无法提升使用者的机动性外，其余功能几乎应有尽有。 不过，仅凭这一点，柯伦也不可能在5分钟内就把追债小队全员打出保险。夏夜发现，对方真正强大的地方，在于战斗经验和战斗技巧。 这些经验与技巧只能来源于一次又一次的生死搏杀，柯伦之前说，当年的下城区比如今要混乱得多，看来所言不虚。 夏夜暗中评估了一下，自己肯定是打不过对方的，即使加上修叽，恐怕最多也只能五五开。 目送追债小队离开之后，柯伦回到了桌子旁，却没有再坐下。 “是‘玛氏锻造’派来的人。”她对夏夜说。 “这几天供货商派来的追债小队该来的都来了一遍，估计暂时不会再来打扰了。我有一样东西，想邀请你去参观一下，不知有没有兴趣？” 夏夜思索了片刻，点头道：“好。” “七零四，我带夏夜小姐去附近走走，这里就麻烦你了，万一又有客人过来，你用水晶球跟我说一声，我马上过来。”柯伦对面具魔女说道。 “没有问题，柯伦董事长。” “走吧。” 柯伦坐上扫帚，先一步飞上了天空。夏夜注意到，她用的也是巴珐莉雅公司的brm系列。 夏夜跟着她，飞向位于“远船租赁”总部大楼后方的厂房区，两分钟后，柯伦降落在了一座船坞旁，船坞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供人进出的门也紧锁着，这里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了。 “刚刚那个面具魔女名叫‘七零四’？”落地后，夏夜说出了刚刚留在心中的疑问。 “那只是她的代号罢了。”柯伦笑道，“我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她们风投部的人都是这样的，脸上带着特殊的面具，就算用‘真实之眼’也看不清后面的容貌，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她属于‘风投七部’，因此编号是七开头。” 听完对方的解释，夏夜突然想起某款游戏中的任务发布员，脱口问到：“她们该不会是人偶吧？由契约力量驱动的那种？” “你这个想法不错，不过，我知道她们都是真正的人。”柯伦很肯定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看见过有人杀死她们，她们身体里的确实是血肉和杯子，不是机械。” “哦……”夏夜心想看来在这个世界风投也是个高危行业。 另一边，柯伦将手掌按在魔法阵上，打开了船坞的门。 “进来吧，要你看的东西就在里面。” 灰发少女站在门内，身子和脸都隐没在了黑暗中，只剩下双眸还散发着黛青色的光芒。 夏夜几乎没有犹豫就走了进去——她觉得柯伦只不过是在故意吓她。 刚一走进船坞，对方就“砰”地将门关上了。 眼前顿时一片黑暗。 “……” 夏夜赶紧将头顶上的修叽抓下来，挡在自己胸口。 “咔嗒……” 眼前突然光明大作。 柯伦打开了开关，白炽的灯光将走廊里照的灯火通明。 她看了一眼被夏夜挡在胸前的猫，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你以为我会偷袭你？” “是啊是啊。”夏夜很坦率地点着头，“我这个人胆子超小的，而且一害怕就喜欢把猫抱在怀里。” “……跟我来吧。”柯伦当先向里走去。 穿过走廊，再次打开一扇门，两人终于来到了船坞内部，柯伦打开灯光，夏夜看到了一艘巨大的船。 准确地说，是“大半艘”船。 船的甲板以上的设备基本已经被拆光了，只留下一个孤零零的舰桥，船尾处有一个巨大的窟窿，看起来像是爆炸形成的，透过窟窿，能够看见内部的龙骨和舱室仍大致完好。 这艘船和“莫比迪克”号差不多长，却比“莫比迪克”号还要宽，夏夜粗略估计了一下，它的吨位应该是“莫比迪克”的1.3倍左右。 就在她打量着这首船的时候，柯伦也仰头望着它，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说道：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我们当时造了十九艘技术验证船，沉了十八艘吗？这就是仅存的那一艘。” “它竟然这么大！” 尽管夏夜已经隐约猜到，可等对方真正说出来，她还是不由得惊讶。 “是啊，它的吨位比你们那艘‘莫比迪克’号还要大。”柯伦说。 “当然，性能肯定远远比不上现在的船。那时的以太冲压推进器还很不成熟，体积大、重量重，推力却比现在的要小。当时，为了让这首船达到尽可能高的航速，克莉斯给它安装了整整六台推进器，船尾两侧两台，船尾甲板两条，左右舷的小翼还各挂了一台，最后终于让它的巡航速度达到了180节。 “不过，推进器越多，出问题的概率也越大。这艘船顺利完成了第一次试航，却在第二次试航的时候炸了一台推进器，船尾的洞就是这么出来的。所幸它还是靠着两舷的推进器勉强回到了德布索塔。后来调查爆炸的原因，发现当四台推进器以最大功率运转时，会出现共振，共振会导致承力零件加速金属疲劳，那台出问题的推进器就是因为一个关键零件突然断裂，导致以太爆燃失控，最后引发了爆炸。” 夏夜有些惊讶地看着柯伦。 “怎么了？”柯伦问。 “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挺懂这些的。”夏夜说。 柯伦微微一愣，然后笑了出来：“怎么？你以为我是个一点技术都不懂的董事长？当年我在巴珐莉雅学院，可是有名的学霸，每次考试排名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是啊，克莉斯那家伙也一样，总之，每次的排名榜上，有时我在上面，有时她在上面，刚开始的时候我在上面的时候还多一些，后来才渐渐被她压倒，没办法，克莉斯在这方面的天赋确实很高。” 说到这里的时候，少女的目光竟然流露出了一丝柔和神色，但这神色只维持了短短几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柯伦指着眼前的船，正色道： “夏夜小姐，你认为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个贪婪短视的董事长？一个不懂技术的商人？还是一个残暴冷酷的杀手？ “我之所以带你到这里来，是为了让你亲眼看见一个事实——克莉斯那宏大而美好的理想，我并非没有尝试过去实现。你的‘莫比迪克’号根本算不了什么，比它更大的技术验证船我们建造了足足十九艘，还有一艘更加庞大的‘克莉斯柯伦’号，公司为了克莉斯的理想投入了巨额的魔尔，最终得到的，却只有这具残骸。 “不错，这一次，克莉斯靠着推进器技术的进步和过去失败积累的经验，成功改造出了‘莫比迪克’号，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一定航行到了西群岛以西，并且成功返航。 “可那又如何？想想克莉斯的目标吧——航行到以太海的尽头。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还需要多少投入与失败？你们这一次捕鲸或许赚了不少魔尔，足以收购‘远船租赁’不少的股份。可是，接下来，如果你让克莉斯成为了这家公司的负责人，你认为‘远船租赁’还能维持正常的经营吗？” (本章完) 第135章 赛博占卜 夏夜仰头望着眼前的船，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远船租赁”。 柯伦至今仍不知道，其实她的目标和克莉斯的目标并不是完全对立的，她们那时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夏夜相信，“克莉斯柯伦”号当时一定已经越过了西群岛，而它没能返航，大概率也不是因为机械故障。 它很可能遇到白鲸，也就是成年的鲸鱼，或许还不止一头，而是一整个鲸群。 夏夜才刚刚经历过与白鲸的战斗，知道它们有多危险，如果不是这一次雅哈准备充分，“莫比迪克”号早已成为了又一条失踪的船。 而当年的“克莉斯柯伦”号甚至不知道白鲸的存在，也无法为此做任何准备，夏夜甚至可以想象出，船上的魔女们看见那些超过300米长的庞大鲸鱼时的震惊与绝望。 由于距离太远，她们甚至无法将这条消息传回德布索塔，最终，有关白鲸的一切都随着船一起埋葬在了以太海深处。 如果…… 夏夜不禁开始设想。 如果遭遇白鲸鲸群的“克莉斯柯伦”侥幸逃过一劫，回到了德布索塔，那么，它的成就将不仅仅只是“航行到了从未有人到达的海域”，它还将带回一个足以改变这个捕鲸行业的消息——在西群岛以西，生存着更加庞大的白色鲸鱼。 更加庞大意味着更加危险，但也意味着更多的鲸油。在利益的驱使下，一定有捕鲸人尝试去捕猎它们，捕猎这些鲸鱼需要能够航行到群岛以西的船，而这种船，当时只有柯伦和克莉斯的公司能够建造出来。 “远洋船舶”将再一次站在行业变革的最前沿，她们将一扫颓势，订单和投资都将蜂拥而至，柯伦和克莉斯两人的理想也能再一次找到交集：在以太海更深处，有着更大的利益，而更大的利益，能够支撑公司研发航行得更远的船。 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或许“远洋船舶”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足以与巴珐莉雅制造厂比肩的庞然大物。 可是没有“如果”，现实中真正发生的事远比美好的想象要残酷。“克莉斯柯伦”号最终没能回到德布索塔，“远洋船舶”因此一蹶不振，柯伦和克莉斯之间的矛盾也终于爆发了。 自此以后，鲜有人再深入群岛以西的以太海，更没有人将白鲸的信息带回德布索塔。 直到雅哈从白鲸处死里逃生，破产时遇到了夏夜，而夏夜和她又碰巧遇到了克莉斯，被打断的探索进程终于再一次重获新生。 一瞬间，夏夜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要将有关白鲸的信息立刻告诉柯伦，告诉她，一年多前的“远航船舶”，倒在了即将成功的前夕。 但过去经历形成的谨慎制止了她，尽管从直觉上判断柯伦对她说的都是真话，但她知道自己至少应该先与克莉斯见一面，与她核实清楚所有的事情后，再考虑向柯伦透露多少信息。 “你是个很会说服人的人。”夏夜终于开口了，“你几乎已经说服了我。” “夏夜小姐，说服你的不是我，是事实，‘远航船舶’用鲜血和魔尔浇铸成的事实。”柯伦指着那艘残破的船说。 “事实是需要经过验证的，而我需要一点时间，去验证你说的话，然后再做决定。” “当然可以，这是很合理的要求，在这几天里，我会撤销对克莉斯的追杀委托，我相信我们可以用讲道理来解决这件事，而不是暴力。” 柯伦的语气非常诚恳，尽管一开始使用暴力的人就是她自己。 不过，夏夜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在她的认识中，谈判本来就需要建立在暴力的平衡上，会被暴力击垮的一方，是没有资格上谈判桌的。 “其实，我还有个小小的疑问。”夏夜微笑着说，“如果柯伦董事长能为我解答，或许能够进一步加深我们之间的信任。” “请讲。”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提前知道‘莫比迪克’号成功返航，并且收获颇丰的？” 柯伦微微一愣，随后露出笑容：“克莉斯没有对你提到过吗？她应该是知道的。” 尽管这句话听起来像在挑拨，但夏夜只是不动声色地说：“我还没有见到她。” 这个理由没什么说服力，但柯伦也没有再问，她开始回答夏夜的问题： “早在‘远船租赁’还是‘远航船舶’的时候，我们就遇到过类似的问题——那些技术验证船一旦航行到500海里以外，就因为距离太远而无法联络，但我们仍需要监测船的状况。最终，有人想到了一个古老的手段来解决这个问题。 “——那就是占卜。” “占卜？”夏夜惊讶道。 “对。尽管占卜条件苛刻，结论模糊，还容易被对手有针对性的误导，因此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使用。但针对当时我们面临的情况，占卜所有的缺陷恰好都不是问题： “首先是占卜的条件。一般而言，占卜需要取得一件和占卜对象相关的物品，而且相关性越高越好。但对我们而言，占卜的对象就是我们自己建造的船，因此，这种物品对我们来说，完全就是现成的。” “你们会提前从船上取下一件东西，用作出海后的占卜？”夏夜问。 “这当然也可以，但关联性还不够强，所以，在实际操作中，我们的做法会更……充分一些。” “那到底是……” “我们会在建造那首船的船坞中举行占卜仪式，相关的物品则是建造船只时所有剩余的边角料和零件，我们会把它们堆成一堆，放在船坞中央，再在周围画好占卜用的魔契约法阵——经过许多次试验，我们发现用这种方法占卜出来的效果最好。” “……” 听完柯伦的回答，夏夜一时间有些无语，她想象了一下那种景象……只能说有一种重工业和神秘学相结合的奇特美感。 柯伦则继续说到： “其次是结论模糊的问题。对我们而言，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毕竟，我们只需要大致知道船有没有出问题就可以了，而且，由于每次都是占卜同样的问题，对于占卜得到的各种看上去摸棱两可的语句，我们也越来越能够把握其代表的真正含义。 “后来，我们干脆建了一个模型，这个模型可以对占卜得到的语句进行评分，得分越高，表示结果越好。这样一来，大家根本不用对结果进行解读，只要把那些语句原封不动地输入模型，就可以得到最准确的答案。” “……”夏夜再一次大受震撼。 “至于容易被对手有针对性的误导的问题……我们当然不会自己误导自己，所以根本不是问题。” “总而言之，通过这种方法，我们便可以监测到那些远在几千海里之外的船的状况。” 柯伦微笑着看着夏夜。 “夏夜小姐，相信你现在已经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吧？毕竟，‘莫比迪克’号也是在我们的船坞中改造出来的。” (本章完) 第136章 回家 夏夜当然知道了。与此同时，她还明白了另一件事。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克莉斯改造了‘莫比迪克’号，并且私自借给我们的？” “当公司发现丢失一艘船后不久，我就猜到了。”柯伦微笑着说，“虽然克莉斯做得很隐蔽，公司内部调查花了不少时间才锁定嫌疑人，但其实我根本不用等调查结果，我太了解她了，因此一开始就猜到了是她。” “但你一直装作不知道。”夏夜说。 “是的。”柯伦坦然承认，“即使我早早把她抓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船已经开进了以太海，追不回来了，还不如再等等看，万一你们成功了呢？” 果然如此，夏夜暗想，克莉斯还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柯伦不仅早已猜到了真相，而且还更进一步，直接安排人进行了占卜，在“莫比迪克”号返回之前，就提前知道了结果，并直接对克莉斯发动了暗杀。 要不是本魔女，克莉斯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等见到她了，一定要让她好好感谢本魔女…… 夏夜瞬间就想好了准备让克里斯做的事。 “对了，顺便问一下，你对‘莫比迪克’号到底占卜出了多少分？”她又问。 “99分，要分类的话，应该算是‘大成功’。”柯伦笑道。 “原来如此。”夏夜心想“莫比迪克”号这一次确实大成功，看来柯伦她们弄出来的占卜确实挺准的。 “留个联系方式吧。”夏夜掏出水晶球说，“我会尽快再来找你的，柯伦董事长。” “期待着你的好消息，夏夜小姐。” 片刻后，夏夜坐着扫帚飞上了天空，她回过头，看见柯伦仍停留在原地，灰发黑裙的少女仰头望着她，对她挥了挥手。 于是夏夜也笑着挥了挥手，各怀算计的两人此时如同一对挚友一般，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 接着，brm430的锥形喷口中发出响亮的咆哮声，扫帚加速，带着少女飞向了远方。 柯伦望着天空，直到夏夜的身影彻底从视野中消失，才坐上扫帚，不紧不慢地回到了广场。 代号“七零四”的面具魔女仍然站在原地，仿佛一具雕塑。柯伦走过去，坐在大班椅上，将自己的义手卸了下来，搁在桌面。 “柯伦董事长，刚才跟夏夜小姐聊得如何？”面具魔女突然开口。 柯伦没有看她，仍专心摆弄着桌面上的义肢：“这算是必须向股东披露的事项吗？” “当然不算。” “那么我没有义务问答。” “不用这么强的敌意，柯伦董事长。”面具后的魔女似乎笑了一声，“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为什么不偶尔像朋友一样闲聊几句呢？” “我不和没有脸的人交朋友。”柯伦一语双关地说。 面具魔女没有生气，反而又低笑了一声：“你不想和我交朋友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还想与魔尔交朋友，我们就会一直将你看作最亲密的朋友。” “……你到底想说什么？”柯伦问。 “没什么。只不过出于友情，我想提醒一下你，柯伦董事长，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契约——任何时候，你做出的任何经营上的决策，都必须以‘风投第七子公司’的利益为最高优先。” “这是当然。” 柯伦轻轻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提这个，她继续说到： “如今公司确实有困难，需要夏夜注资来度过，可这不代表我会低价出让我们的股份，我会卖出一个绝对让你们满意的价格。如果你们在担心你们的投资回报率，那么大可不必。”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柯伦董事长。”面具魔女说，“不过，你或许仍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柯伦停止了摆弄义手，她转过头，注视着对方，黛青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锋利的目光如同一把剑，仿佛下一秒就会将那张银色的面具一份为二。 在巨大的杀意面前，面具魔女的身子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但她终究没有后退，也没有表现出其它的过激反应。她沉默了几秒钟，再次开口时，语气反而变得比刚刚更强硬了几分： “柯伦董事长，我再说得更清楚一些吧——不要自以为是地揣测‘风投第七子公司’的利益是什么，有时候魔尔并非利益的全部，甚至有些时候，我们的利益和魔尔完全无关。” “你们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如今我们自己也无法确定，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面具魔女说完，微微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柯伦没有向她道别，甚至没有看她一眼。灰发少女继续摆弄起义手，心中却思考着刚刚对方说的话。 …… “砰砰砰……” 夏夜敲了敲眼前的门。 片刻后，门后传来了莉莉安的声音：“是……是谁呀？” “是我，杀手，代号47。” “呀啊……她、她说她是杀手，克莉斯你快躲起来。”莉莉安慌张的声音传了出来。 “是夏夜。”这是露卡的声音。 “莉莉安，你也太好骗，那明明就是夏夜，快去开门吧。”这是克莉斯的声音。 “笨蛋莉莉安。”这个声音夏夜听着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是谁。 咔嗒—— 门开了，莉莉安小心翼翼地从门后探出了脑袋，第一眼看见的，却是两根并拢的雪白手指。 夏夜将手比成手枪的形状，对准莉莉安的额头。 “砰！你死了。” 莉莉安眨了眨眼睛，她没弄明白夏夜在做什么，但她看清楚了，眼前的人确实就是夏夜。 那个明明只离开了十几天，却让她感觉离开了好久好久的夏夜。 “夏夜姐姐！！” 少女欢呼一声，一下子扑到了夏夜身上。 尽管莉莉安的体重很轻，可夏夜仍被她带得后退了一小步。虽然知道莉莉安一定会想念她，但她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激动。 “好啦好啦。”她轻轻摸了摸莉莉安的头顶，“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嘛。” 可娇小的少女依然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她的身上，脑袋埋在她的胸口，没过一会，泪水就将水手服的大翻领浸湿了一大片。 夏夜有些无奈，又有些感动，只好任由莉莉安挂在自己身上，带着她一起走进了公寓大门。 “我回来了。”她对屋里的人说。 “欢迎回来。”露卡说，平日里鲜有表情的脸蛋上，如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辛苦你了，夏夜大人。”一位灰色短发的美貌少女也对她说到。 “……”还有一位更加美貌的白发少女，手中拿着剪刀，站在灰发少女身后，似乎正在给她……理发？ 夏夜：“……” 这两个人是谁？？？ (本章完) 第137章 暴露 在夏夜身上挂了一会后，莉莉安大概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主动松开了手，少女脸上泪迹未干，眼眶红红的。 夏夜看着莉莉安埋着头冲进浴室，又再次转过头，看向那位正在理发的灰发少女。 “你是……” “我是克莉斯，夏夜大人。”短发少女微笑道。 果然是克莉斯…… 虽然自己过去确实对她说过换个发型会更好看，但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大。 就好像因为立绘崩坏而被玩家口诛笔伐的ssr角色被厂商回炉重做了一样。 原本那好像鬼一样的凌乱长发彻底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炸毛的发丝如今变得服服帖帖，一丝不苟地包裹着秀气的脸蛋。为了避免短发显得过于中性，在克莉斯的脑后还保留着一小撮及腰长发，缎带将它们扎成一个低马尾，只要少女稍有动作，柔顺的发丝便会在背后俏皮地不停摇晃。 “你的新发型不错。”夏夜对她说。 “是吗？其实我也不懂，但是你的宠物说她很会理发，所以我就让她弄了。” “我的宠物？” 夏夜当然知道克莉斯指的是她身后那位少女，可自己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再说，自己的宠物如今也只有修叽，而且是正经的宠物，不是那种“宠物”。 她再次打量眼前这位白发红眸的少女，这么漂亮的一个人，自己不可能见过却没有印象，如果打分的话，应该可以给2.9……不，给2.9就是在骗自己，无论怎么看，都必须给3分。 不过嘛，就算同为3分，自己3分是因为最高只有3分，对方得3分是因为…… ……好像也是因为最高只有3分。 竟然有人漂亮得跟本魔女不相上下？！！ 夏夜眉头一皱，暗想此女美貌如斯，日后必成大…… 正巧这时，理完发的克莉斯离开了座位，夏夜的视线没有了阻挡，顺理成章地落在了白发少女的胸口上。 夏夜：“！！！” 竟然有比本魔女还要平的人？！ 强相互作用力材料跟她比起来，都算是有点起伏的。 那没事了…… 脸再好看有什么用？胸有本魔女大吗？ 笑~ 所以，问题又绕回来了，这个平胸小美女到底是谁？？ “我没见过她，她到底是谁？”夏夜对所有人说道，包括刚刚从浴室洗完脸出来的莉莉安。 一瞬间，除了白发少女，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表情。 “咦咦？可是、可是……你们确实跟我说她是夏夜姐姐的宠物呀？” 莉莉安望向露卡和克莉斯，语气中除了惊讶，还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开心。她是三人中最后一个见到这位少女的，当时一见面，克莉斯就告诉她对方是夏夜的宠物。 察觉到莉莉安的视线，露卡很无辜地摊了摊手：“是克莉斯告诉我的。” 说起来，露卡是第二个见到对方的人。 至于第一个，当然就是克莉斯。 夏夜望向“谣言”的源头。 “是她自己告诉我的！”克莉斯赶紧指着白发少女说。 “我才没有这么说，是你自己擅自猜测的。”白发少女终于说话了。 “呃……” 克莉斯回想了一下，当时对方确实没有明说自己是夏夜的宠物，如果说夏夜根本不认识对方……这么一想，事情似乎突然变得可怕了起来？ “你该不会是‘远船租赁’派来的杀手吧？！”克莉斯脱口而出。 “应该不会。”白发少女还没开口，就被夏夜否认了。“柯伦已经放弃杀你了……暂时。” “哦……咦？”克莉斯感觉自己听到了一句信息量很大的话。 可还没等她问个明白，夏夜已经先一步开口：“那你们总该知道她的名字吧？” 她指着白发少女说。 “她说她叫苏沙。”克莉斯回答道，露卡和莉莉安也点头表示确认。 “哦，苏沙……咦？？” 夏夜愣了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她看向白发少女： “你该不会是那个苏沙吧？就是……那朵花？” “还能是谁？笨蛋。”苏沙没有否认。 “你怎么是这副摸样？” “用花粉制造的分身而已，你不是让我送信吗，没有这具身体怎么传口信？” 这也是夏夜之前的疑惑，当时她还怀疑过苏沙直接长在了克莉斯的身体上，就好像它长在自己头上一样，被对方否认之后，她便以为苏沙以一朵一人多高的花的样子，跟克莉斯说话。 那个样子虽然有点怪，但似乎也可行……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苏沙竟然会变成一个少女的摸样，因为她在夏夜面前，从第一次出现开始，就一直保持着一朵诡异而美丽的花的样子。 “可你在我面前的时候，为什么不用这副摸样跟我交流？”夏夜追问。 “用不着，反正你在脑袋里可以直接听到我的声音。”苏沙说。 说起来，从脑袋中直接传来的声音，和用少女身体说出来的声音，还是有些微妙的差异的，这也是之前夏夜一直没认出来的原因之一。 “就这个原因？” “……对。” “我不信。” “……” 被夏夜用怀疑的目光盯了好一会，苏沙终于忍不住，红着脸叫到：“还、还不是因为刚一见面，你的手就在、就在人家身上乱摸！我怎么还敢在你面前用这个身体？！” 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 露卡、莉莉安，还有克莉斯神色各异地看着夏夜。 诡异的氛围持续了好一会，最后才由克莉斯打破了沉默： “呃……那个，我没太听明白，摸一摸身体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要摸呀？夏夜大人在帮她洗澡吗？”克莉斯露出一脸无知的表情。 夏夜看着她，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拱火。 露卡倒是很认真地回答道：“据说上层区的有些魔女也有这种癖……咳，爱好，据说是为了满足某种变……某种控制欲和占有欲。” “说起来，夏夜大人确实像是来自上城区的大人物……”克莉斯恍然大悟。 “果然……夏夜姐姐，其实还是习惯有宠物陪在身边的吧？没有的话就会不习惯……”莉莉安不知为何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望着眼前的局面，夏夜顿时觉得一阵头大。 是真的头大（物理）。 因为在她耳朵上方的位置，一道裂口突然张开，紧接着，一朵绯红色的花从里面钻了出来。 是苏沙。 一直躺在杯子里的她，如今竟然居然主动探出了身子。 而白发红眸的美丽少女，却突然在四人眼前迅速凋零。紧接着，一粒微小得几乎看不见的花粉朝着夏夜头上迅速飘了过去。 她在收回她的花粉！ 夏夜突然反应了过来。 等到苏沙把花粉收回去，花朵就会再一次躲进杯子，到时候，自己就算想报复也抓不到她了！ 想到这里，她闪电般地伸出手—— 就在花粉刚刚回归本体的同时，她也一把抓住了头上的花朵。 好险！再晚一秒钟，苏沙就要缩回去了。 “呀啊！！你、你你要干什么……” 气急败坏地惊叫声从头顶传来。 夏夜则发出得意的“桀桀”笑声： “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苏沙小妹妹。刚刚你不是说我乱摸你吗？看起来她们三个都不太懂那是什么意思呢，所以，你就配合我现场演示一下吧，桀桀桀桀~~~~” (本章完) 第138章 第一杯茶 夏夜吮着自己的手指。 唔~好甜~~ “夏夜姐姐，你在做什么？”莉莉安好奇地问。 “要尝尝吗？” “咦？” 莉莉安还没有反应过来，夏夜就直接将手指塞进了她的嘴里。 “呜！嗯唔……嗯~~~~” 虽然一开始被吓了一跳，但紧接着，一种她从未尝过甘美甜味就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莉莉安忍不住又用舌头舔了舔，她想要记住这种味道，说不定下次做甜品的时候，可以将它复刻出来。 但才舔两下，手指就被夏夜抽走了。 “夏夜姐姐……”莉莉安眼巴巴地望着她。 但夏夜已经将手指重新放进了自己嘴里，仿佛一个舍不得将棒棒糖让给别人的小女孩。 吸吸吸吸吸吸…… 好甜~ 等夏夜将手指拿出来时，甜味已经被她吃光了。 “没有了。”她对莉莉安说。 “呜~~夏夜姐姐，坏。”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吃，没想到这么好吃，一不小心就吃完了。等下次有机会，全部都给你吧。”夏夜安慰道。 “好耶！” 莉莉安果然还是很好哄，夏夜在心中暗想，苏沙这一次躲进去，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出来呢，自己的承诺也不知道什么才能兑现。 她看了看杯子中的花朵，发现对方蜷缩在底部，一动不动，一副被玩坏的样子。 算了，让它多睡一会吧，夏夜很善良地想。 “那个……夏夜大人，你刚刚说柯伦已经暂时放弃杀我了，可以具体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克莉斯始终惦记着这件事。 不过，就算她不问，夏夜也会跟她说，毕竟柯伦对她说的所有内容，她都需要跟克莉斯核实一遍。 “我刚一回到德布索塔，柯伦就邀请我过去聊了聊，她从你们还在巴珐莉雅学院的时候开始说起，一直说到‘远洋船舶’变成‘远船租赁’……” 夏夜将柯伦对她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为了节省时间，大多数地方都简要地一带而过，只有在她或者克莉斯觉得有疑问的地方，才会详细展开。 即使这样，她也说到喉咙发干才说完。 “莉莉安，我渴了。”她对莉莉安说。 “马上，夏夜姐姐。”莉莉安跑进厨房，不一会，就端了一杯夏夜从未见过的冰镇果汁出来。 “唔~好喝，谢谢你，莉莉安。” “嘻嘻，夏夜姐姐慢慢喝，我做了很多呢~”受到称赞的莉莉安开心地说。 “莉莉安，我也渴了。”克莉斯表示自己刚刚也说了很多话。 “嗯，稍等。” 莉莉安走进厨房，不一会，端了一杯不冷不热的清水出来，放在克莉斯面前。 “喝吧。”她笑眯眯地说。 “呃，我也想喝那个果汁……” “不好意思没有了哟~” “可你刚刚才说还有很多……” “不好意思没有了哟~” “哇，总感觉笨蛋莉莉安自从夏夜大人回来后就变得强势起来了。” “不好意思没有了哟~” “……” “……” 最后克莉斯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 喉咙得到滋润之后，她重新回到了正题： “柯伦说得都是事实，只不过，有些事情她描述得比较……平淡。”她对夏夜说到。 “平淡？” “比如柯伦告诉你，为了让公司在下城区存活，很多时候不得不使用暴力。可她就这样一句话带过，却没有告诉你当时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夏夜的好奇心顿时被勾起来了：“说来听听？” 克莉斯低头看着手中的水杯，沉思好一会，才开口说到： “我说一件至今为止仍让我印象深刻的事吧。那时‘远航船舶’才刚刚击败众多的竞争对手，获得在自己的船上装载以太冲压推进器进行试航的资格。但没过两天，一家名叫‘以太捕鲸’的公司就找上门来，表示想要投资‘远航租赁’，与我们进行‘全方位合作’。 “但事实上，‘以太捕鲸’是在当时的下城区非常臭名昭著的一家公司，她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下城区寻找优质的小公司，然后以‘合作’的名义，强行将对方收购，如果对方坚决不同意，她们就会派出杀手，杀掉对方的一两个关键人物，这样对方就不敢再反抗了。” “可我记得在德布索塔，杀人也不是毫无代价的，要么得缴纳大量的保释金，要么就会被判刑吧？”夏夜问。 “可无论哪一种，执行者都是‘以太勘探’。”克莉斯解释道，“‘以太捕鲸’号称是‘以太勘探’的下属公司，因此尽管在下城区很嚣张，却没人敢惹她们，而她们杀人也确实从未受到过惩罚。 “对于‘以太捕鲸’的‘合作提议’，我们当然拒绝了，许多人都知道，被‘以太捕鲸’收购的公司，大多数用不了多久就会垮掉。在我和柯伦看来，对方真正想要的，不过是试航资格罢了，这在当时的下城区可是稀罕东西，一共也只有5家公司有，而我们是最小的一家。 “我们明确拒绝后没几天，果然就收到了‘以太捕鲸’的最后通牒，对方表示再给我们三天时间认真考虑，三天后如果还是拒绝收购，那我们之中有些人的杯子，就会被她们用来喝茶。 “收到威胁后，公司中的许多人都很害怕，大家认为‘远航船舶’是个刚成立不久的小公司，显然无法与‘以太捕鲸’这个庞然大物抗衡，更可况对方还有‘以太勘探’当靠山，我们就算反抗，也不过是自取灭亡。还不如让对方收购，大家分一笔钱，再去谋别的出路。 “说实话，当时就连我也有些动摇。唯一坚持公司不能被收购的，就只有柯伦一个人。当时的她说了一句后来又重复过很多次的话：‘远船租赁是我一手创立的，它就像我的女儿，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它倒闭，更不会让它被收购。’ “之后，她又对我们几个核心成员分析说，她认为‘以太捕鲸’在虚张声势，对方或许与‘以太勘探’有一点微不足道的联系，但‘以太勘探’绝对不是她们的靠山。证据就是：试航资格虽然表面上是由巴珐莉雅等几个大制造厂联合颁发的，但实际上，以太冲压推进器这整个项目，从头到尾都在‘以太勘探’的控制中，如果对方有‘以太勘探’作为靠山，为什么连一个试航资格都弄不到？还需要来打我们的主意？ “大家都认为柯伦说得有些道理，可依然不敢去冒险。柯伦却说，她早已想好对策，等着她的好消息就行。她拉上我一起，主动找到‘以太捕鲸’，先是让我陈述了一番即使有试航资格，没有相关技术的话，试航时也会遇到许多技术上的困难；接着，她非常诚恳地表示，愿意与‘以太捕鲸’共享试航资格，并且愿意免费提供一切技术支持，唯一的请求就是，不要收购她的公司，如果‘以太捕鲸’依旧坚持，那么就算自己死了，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三天后，‘以太捕鲸’最后通牒的截止期到了，我们没有同意对方的收购要求，却也没有人死去。‘以太捕鲸’的代表来到我们公司，以非常严厉的语气将我们又训斥了一顿，最后，要求我们立刻共享试航资格，并在三天内将一切相关技术资料整理好交给她们，至于收购的事，因为柯伦的求情，出于‘仁慈’，她们可以暂缓一段时间再执行。 “对方的代表走后，公司里一片欢腾，大家都称赞柯伦谈判技巧高超，成功保住了公司，柯伦却始终只是微笑，没有接话。 “直到几天后，我们才知道，对柯伦而言，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以太捕鲸’不该暴露出它的软弱。”夏夜突然说，“而柯伦看出来了。” 克莉斯一愣，过了好一会，才点头道：“你说对了，夏夜大人。其实，我之前就觉得……请你不要见怪……你和柯伦是一类人，你们真的很像。” “我和柯伦不是一类人。”夏夜认真地说，“只不过在这件事上，我们恰好都有同样的看法。” “好吧……”克莉斯没有再在这一点上纠缠，她继续说道： “柯伦也对我说了同样的话，就是那句‘以太捕鲸不该暴露出它的软弱’，当时我没能明白她的意思。可第二天，柯伦突然带着一只血淋淋的杯子回到了公司。 “她告诉我们，那是‘以太捕鲸’的董事长的杯子，她亲手杀了对方。 “而在随后的几天里，我们想象中的来自‘以太捕鲸’的疯狂报复并没有降临。反而有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魔女，来到了我们公司，表示想见一见柯伦。 “柯伦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待了她，用‘以太捕鲸’董事长的杯子给对方倒了一杯茶。两人聊了很久，具体的内容没有第三人知道。当柯伦送走面具魔女后，她对我说，那是来自‘以太勘探风投七部’的人，‘风投七部’已经决定对‘以太捕鲸’撤资了，用不了多久，‘以太捕鲸’就会彻底完蛋。 “我当时问她：‘那对方会收购我们公司么？’ “柯伦却摇了摇头，说：‘她提了，但被我拒绝后就没有再坚持，只是表示，愿意与我们建立友谊。’” (本章完) 第139章 晚餐 听完克莉斯的叙述，夏夜对整件事有了更加完整的认识。 首先，柯伦确实是个敏锐而果断的人。 在柯伦软硬兼施的谈判下，“以太捕鲸”竟让放弃了自己所谓的“最后通牒”，而这本该是一条底线。如果有人冒犯了底线却没有遭到惩罚，那么，她们就会尝试再冒犯得更深一点。 柯伦就是这么做的。 “以太捕鲸”的让步说明她们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可怕，她们也会有所顾忌，而这更加证实了，她们所谓的“靠山”并不是那么靠谱。 因此柯伦选择冒犯到底——她直接暗杀了对方的首领。 这固然有一些赌的成分，但是她赌对了。 “以太捕鲸”只不过是风投七部参股的一家公司，除了名字也带“以太”两个字，和“以太勘探”几乎没有任何关系。 当风投七部确认了“以太捕鲸”的无能后，便立刻放弃了它，转而尝试与柯伦合作。 虽然当时柯伦拒绝了她们，但很显然，风投七部是非常有耐心的一群人，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最终成功收购了柯伦的公司的很大一部分股份。 而这也是第二个关键点：不能忽视风投七部。 在接下来的谈判中，夏夜有把握说服柯伦与克莉斯重新合作，同时，也让自己以合理的价格收购足够份额的股份。 但是，柯伦同意不代表“远船租赁”的股东同意，那位面具魔女从头到尾都没有表达对这件事的态度，甚至，夏夜感觉，对方根本无意与自己交流。 或许风投七部认为自己还没有到表态的时候，或许对方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反对，但无论怎么，接下来都需要警惕风投七部的态度。 最后，按照克莉斯的叙述，柯伦对“远船租赁”的重视程度，恐怕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而这或许会让她与风投七部之间产生分歧。 这是夏夜根据过去的经验做出的判断——若一家公司的创始人与外部股东产生矛盾，那么很多时候，问题的根源都在于创始人对自己的公司抱有理性以外的感情，而外部股东不可能有。 “嗯，我知道了。”夏夜将思路在心中整理清楚后，很快就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夏夜大人，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我认为你和柯伦之间依然有合作的可能，而你们两人合作，对我而言也是最有利的。”她坦率地说。 虽然早有预料，但夏夜真正说出口时，克莉斯还是有些失落。 “这……跟我们之前约定的不一样……”她低垂着视线。 “因为这次捕鲸的收获也与之前想象的不一样。”夏夜说。 “可这跟收获有什么关系？”克莉斯不太明白，“你们除了那条白鲸，还得到了别的什么东西吗？” “不是东西，而是信息。”夏夜继续当着谜语人。 “信息？”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明天我们一起邀请柯伦见一面，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们的。” “咦，明天？”克莉斯没想到这么快。 “对，而且不止是你，露卡、莉莉安，你们也一起来吧？” “我也要去？”露卡疑惑地指着自己。 “对，因为我怕万一谈崩了，我打不过柯伦。”夏夜摆出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表情，请求露卡来免费当一次保镖。 “哦，我知道了。”露卡答应了。 “那我呢……夏夜姐姐？” “你去当厨师。另外，你不是一直想看看以太海吗？明天正好去看看，虽然只是近海。”夏夜说。 “厨师？看海？”莉莉安满脸都是问号。 “嗯，明天‘莫比迪克’号就会到德布索塔附近，在它靠岸之前，我准备约柯伦去船上，大家边吃边聊……” 夏夜将明天的安排详细对三人说了一遍。 …… “在么？” 晚上，夏夜躺在床上，拿出水晶球，给柯伦发了条信息。 没过一会，对方回复了： “准备好见面了？” “对，但这一次，时间和地点由我来定。” “哪里？” “明天下午6点，莫比迪克号，我准备了晚餐，边吃边聊。” 对方发来一个疑惑的表情。 “莫比迪克号明天靠岸？” “不，它明天还在海上，但离德布索塔不远，骑扫帚就能到，我会提前发定位给你。” 对面没有再回信息，似乎正在考虑。 直到过了好几分钟，柯伦才回复到：“好，明天见。” “明天见。另外，可以把杯子带来么？” “可以。”柯伦知道夏夜问的是哪个杯子。 “还有，明天那个面具魔女会来么？” “怎么？你想她来？还是不想她来？” 夏夜挑了个类似“你不要过来啊”的表情发过去。 过了一会，柯伦回复：“放心，她明天不会来的。” …… 放下水晶球，夏夜半躺在床头，透过窗户，望着夜晚的德布索塔。 如今正在做的事，让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将几方势力撮合在一起，尽量让她们合作而不是打架，而自己再从中赚取一点小小的利益——在穿越前的那个世界，她就是靠着这种方式获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没想到穿越之后，自己还是在做差不多的事。只不过比起过去那个世界，这个世界更美丽一点点，也更暴力一点点。 总而言之，要更好玩亿点点。 自己很满意。 睡觉吧，明天又会是忙碌的一天呢~ 她将头摘下来，放在枕边，身子钻进被窝，脖子搁在柔软的枕头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zzzzzzzz… 早上8点，她被闹钟叫醒，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后，她对着落地镜，将头重新安装在脖子上。 “今天本魔女依然是这么美丽呢~” 夏夜欣赏了一会镜子中的绝世美颜，才开始换上今天出门要穿的衣服。 刚吃完早饭，水晶球中就收到了雅哈发来的信息。 那是一个定位。 能收到信息，说明雅哈已经回到了德布索塔的屏障之内。夏夜点开定位一看，果然，“莫比迪克”号距离港口只有18公里了。 这是她走之前，与雅哈约定好的距离。 “等我，一会就来。”夏夜回复到。接着，她跟莉莉安等人打了声招呼，便急匆匆地出了门。 坐着brm430狂飙到港口，夏夜直接在空中收起扫帚，捏碎雷之羽，化为雷光向定位的方向飞去。 虽然在屏障之内扫帚都能正常飞行，但速度毕竟比雷之羽慢多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让雅哈停在18公里外，因为这是一片雷之羽最远的飞行距离，再远，就要靠猫翔翼来轮换了，不太方便。 转眼间，拖着白鲸的“莫比迪克”号就出现在视野中，夏夜飞到船的上方，将99道雷光描着鲸鱼的边缘发射出去，然后，她抓着膨胀成气球模样的修叽的腿，慢悠悠地降落在甲板上。 “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进港口？”雅哈正在甲板上等她。 “先不急，今天晚上我邀请了客人来这吃晚饭。”夏夜说。 “这？船上？” “不是船上，是那头鲸鱼上。”夏夜指着船尾的白鲸，突然露出笑容： “雅哈船长，你的海图桌被征用了。今天下午请将它放在鲸鱼的背脊上，再摆上餐具和椅子，厨师和客人将在今晚6点前到，我们晚上吃烤鲸鱼肉排。” (本章完) 第140章 晚餐开始 “？？？” 雅哈感觉跟不上夏夜的脑回路，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于是，夏夜把回到德布索塔后的事大致跟她说了一遍，最后又补充道：“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导致沫沫死亡的凶手死了，对方名叫瑟琳娜，是‘远船租赁’的首席执行官，柯伦杀了她。” “什么？？” 雅哈的表情与其说是惊喜，不如说是迷茫，毕竟她的复仇还没有开始，仇人就已经死了。 夏夜只好又将这件事详细复述了一遍。 雅哈听完，表情更加茫然了，她望着远方的德布索塔，一语不发。 夏夜安慰她道：“不是所以的报仇都能亲手完成的，就好像沫沫也不是被瑟琳娜亲手杀死的一样。你可以将柯伦杀掉瑟琳娜视作一种退让，而她的退让来源于你的成功，因此，你可以认为是你逼迫柯伦杀死了你的仇人，对方终究因你而死。” 雅哈却摇了摇头：“不管怎么样，仇人死了终究是个好消息。我刚刚其实在想另外一件事——虽然仇人死了，我算是报仇了，可沫沫终究是回不来了。” “……”夏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雅哈已经接着说到：“所以，我刚刚在想，能不能让沫沫的死，至少变得更有意义一些……” “嗯？” “比如，至少让其他破产的捕鲸人，不要再遭遇和我同样的经历。” 夏夜一愣，过了片刻，才缓缓露出笑容： “这个倒是可以做到，雅哈船长，至少可以先做到一小部分。” 雅哈收回视线，看着夏夜。 “接下来，只要收购‘远船租赁’的一部分股份，我们在‘远船租赁’的经营上就拥有了一定的话语权，不说改变什么大事，至少‘以后追杀破产捕鲸人时不得祸及宠物’这种小要求，对方还是会尊重我们的意见的。” “……确实。”雅哈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不过，如果你想要让整个下城区都不做这种事，那么，只能等你拥有了整个下城区后，才能办到了。”夏夜开玩笑似地说，“而如果你想要让德布索塔都如此，那么，就只能拥有德布索塔了。” “那岂不就是‘以太勘探’？”雅哈脱口而出。 “对啊，所以‘以太勘探’是这座城市的规则制定者。”夏夜微笑道，“如果你想改变什么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拥有它——反正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雅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安排好“莫比迪克”号上的事，夏夜又用雷之羽飞回了德布索塔。 回到公寓，露卡、克莉斯和莉莉安都在，三人坐在沙发上，目光全都集中在一块挂在墙上的水晶板上——那是这个世界的电视。 “夏夜姐姐，快来快来，电影正好刚开始。”莉莉安冲她招手。 “电影？” 夏夜这才想起来，自从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几乎每天的行程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还一次都没有看过这个世界的电影。 不知道魔女们拍的电影是什么内容？ “三年之期已到，恭迎伟大魔女回归以太勘探……”这种吗？ “这是什么电影？” 夏夜一边问，一边向沙发走去。 “是最近最火爆的电影哦！虽然发行商很黑，用户就算充了会员也要付费才能观看，但因为它实在太好看，依然在短短几天里，播放量就冲到了榜单的第一位。” 莉莉安和露卡向旁边挪了挪，为夏夜空出一个位置，虽然只是三人位的沙发，但由于夏夜和莉莉安身材娇小，露卡和克莉斯的个子也不大，四位少女坐成一排，宽度竟然刚刚好。 （座位顺序：露卡夏夜莉莉安克莉斯） 等坐下来，电影已经开始了，夏夜错过开头，也因此没看到片名。 “电影叫什么名字？” “《环以太海》” “？？？”夏夜总觉得这名字有一点耳熟。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看到了熟悉但又有那么点不同的剧情。 ——以太海中突然出现了一种巨大无比的怪兽，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跑过来一两头，想要毁灭德布索塔。 尝试过各种花里胡哨但是没有任何效果的手段后，以太勘探的学者终于发现了一种特殊的契约——“机甲”契约。 只有少数的魔女可以成功签订这种契约。签订“机甲”契约的魔女，可以将自己变成一台几百米高的巨型机甲，但变成机甲的魔女，是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庞大身体的。 因此，还需要另外一些魔女，通过杯子的共鸣与“机甲魔女”达成精神上的同步，两人同心协力才能操控机甲。 这些擅长杯子共鸣的魔女被称为“驾驶员”，在与怪物的战斗中，驾驶员就坐在机甲魔女的体内，操控后者与怪兽战斗。 主角本是一位强大的机甲魔女，但在与怪兽的一次战斗中，她的驾驶员、同时也是她的妹妹意外被怪兽杀死，虽然她凭着强大的实力最终击败了怪兽，但失去妹妹的她，从此以后便一蹶不振。 直到有一天，她的老上司找到她，表示由于战况危急，主角必须重新出战，而她们已经为她安排了一位少女，成为她的新驾驶员…… …… 2小时12分钟后，电影结束了。 夏夜的嘴巴自从张开后就再也没合上，她感觉自己看完了一部很老但又很新的东西。 但不管剧情怎样，特效做得确实不错，比起穿越前那个世界，似乎还略胜一筹，也不知是用什么契约做的。 “哇，太爽了，太好看了！如果我也能驾驶着这种机器人去打怪兽就好了。” “确实不错。” “虽然‘机甲’契约是虚构的，但机甲这东西，说不定真的能造出来？嗯，不过现在推进器动力还太弱了……” 夏夜看着对电影一致好评的三人，不禁想，原来魔女喜欢这种吗…… 不过也是，在这个世界，魔法是现实中的东西，如果要幻想的话，一定会幻想一些现实中没有的吧？ …… 下午，夏夜带路，四人骑着扫帚飞向“莫比迪克”号停留的位置，经过十几分钟的飞行，庞大的捕鲸船以及更加庞大的白鲸出现在克莉斯等人眼前。 “这就是那头白鲸……” 三人发出惊叹，尽管早就知道它有几百米长，可实际看到时，感觉还是很震撼，就好像电影中的那些大怪兽，真的出现在了眼前一样。 “你们到底是怎么杀死它的？”克莉斯问。 “雅哈准备得很充分，再加上你改造的船确实不错。”夏夜回答。 “没想到我的船也有赚魔尔的一天……虽然只有这一次。”克莉斯有些自嘲地说，“以后应该很难再找到这么大的鲸鱼了。” 夏夜笑而不语。 …… 将近6点的时候，柯伦也骑着扫帚飞到了“莫比迪克”号，她一降落到甲板，就对夏夜说： “虽然知道你们捕到了一条很大的鲸鱼，但真没想到这么大。它有多少鲸油？” “大约8万魔尔。”夏夜说，“另外，我们捕到一条小一点的鲸鱼，大约2万魔尔的鲸油。” “除了鲸油，这条白鲸本身也值不少魔尔，上城区估计会有人感兴趣的。”柯伦显然也很懂行情，“毕竟物以稀为贵，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条鲸鱼……而且以后说不定也找不到这么大的鲸鱼了。” 夏夜心想你和克莉斯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边吃边聊。”她指了指鲸鱼背上的桌椅。 “……你真有创意，夏夜小姐。” 夏夜、柯伦、克莉丝、雅哈四方代表落座，“莫比迪克”号启动推进器，以非冲压模式拖动着鲸鱼缓缓向屏障外驶去。夏夜显然不满足于呆在一个地方吃饭，一边在以太海的近海中巡游，一边享用晚餐才是她理想中的状态。 晚餐是烤白鲸肉排，在以太海中，生物的尸体即使几年也不会腐坏，因此这条鲸鱼的肉依然非常新鲜。 在餐桌的不远处，烤架已经支了起来，莉莉安是主厨，另有两个平时兼职做饭的船员当帮手。 至于切割鲸鱼肉……大副自告奋勇地亲自上阵。 “噗——” 她抄着巨大的锯刀，对准一块脊肉，一刀下去，金色的血喷涌而出，顿时溅了她一身。 “啊，这么多血！看来这一块果然很鲜活。” 大副很满意，挥动手臂，又是一刀。 (本章完) 第141章 保密 柯伦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大副，默默打开了义手的自动格挡模式。 察觉到她的视线，夏夜主动介绍到：“那是大副，她的刀功很好。听说今晚我们要吃饭，她主动要求给我们切肉排。” “哦。”柯伦心想这个人不只切肉的刀功好，估计切人的刀功也很好。 这是多年战斗形成的直觉。 此时，大副已经从鲸鱼身上分割出一条脊肉，她冲夏夜挥挥手，笑眯眯地说：“夏夜妹妹，很快就好了哟。” 夏夜也回以笑容：“辛苦奈可瑟丝姐姐了。” 柯伦正要说些什么，视线忽然被什么东西吸引了过去，夏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莫比迪克”号的瞭望台上，正漂浮着一只巨大的眼球。 唐璃站在眼球下方，口中念念有词，估计又在试验“大幻梦森罗万象灭法诛仙剑瞳”的什么新功能。 “那是二副。”夏夜又主动介绍道。 “能告诉我那是什么契约吗？”柯伦问。 “真实之眼。” 她能听出来夏夜没说谎，但她真的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真实之眼。 “我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你们能杀掉这头白鲸了。” 柯伦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金色的杯子和一张纸条，将它们一起推到雅哈的面前。 “雅哈船长，对于沫沫的事，我感到很遗憾。希望你收下这只杯子。” 这是瑟琳娜的杯子，一旦收下它，就代表雅哈接受了柯伦的诚意。 也意味着这件事彻底过去了。 雅哈没有碰它，而是拿起了杯子旁的纸条，打开一看，纸条上有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 “这是什么？” “那个买下沫沫的人，如果不出意外，沫沫的杯子还在她手上。”柯伦回答道。 “……” 雅哈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又看了看面前的杯子，突然感到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就是大半个月前，她还被“远船租赁”雇佣了追债小队追得四处逃窜，如今，对方的董事长却坐在她面前，希望与她议和。 她沉默地抓起杯子，将它和纸条一起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柯伦看着她，嘴角缓缓勾起微笑。 下一瞬，一把巨大的红色骑枪突然出现，锥形的枪尖在视野中迅速逼近！ “砰——嘎吱吱吱————————” 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当声音停止时，两人的动作也定格了下来。 雅哈的右臂已被赤红色的铠甲覆盖，她手中端着一柄两米多长的骑枪，长长的锥形枪尖越过桌面，抵在柯伦的义手上。 那只义手如今的形状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一面盾牌，柯伦刚刚才打开自动格挡模式，没想到这么快就排上了用场。 盾牌义手缓缓用力，将压住它的枪尖一点点地拨到一边，柯伦在盾牌后眯起了眼睛：“雅哈船长，我以为我是来谈判的。” “我知道你是来谈判的……”雅哈哑声说，“我还知道夏夜想与你合作，也知道即使杀了你，沫沫也不会复活。所以我才会接受你的‘好意’，但这不代表我不想把你的脑袋刺个窟窿，就像这头鲸鱼一样。” 夏夜看了看柯伦，又看了看雅哈，最后将目光转向了香味飘来的方向——莉莉安已经开始烤肉排了。 “莉莉安，我要七成熟的……”她冲对方喊道。 “好的，夏夜姐姐。” “你们呢，要几成熟？”她望着仍在僵持的两人。 “……九成。”雅哈沉声道。 “请给我一份五成熟的，夏夜小姐。”柯伦礼貌地说。 “你呢，克莉斯？” “咦，呃……七成吧。” “九五七各来一份……”夏夜对莉莉安喊道。 “知道啦，夏夜姐姐~” 这么一打岔，两人也无法再僵持下去，雅哈率先收回了骑枪，右臂的红色铠甲随着骑枪一起消失，柯伦的盾牌也“咔”地折叠，收进了义手里。 夏夜将趴在头顶的修叽拎下来，抱在怀里，她一边抚摸黑猫，一边看向柯伦和雅哈：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如何？” 柯伦看了一眼夏夜怀中的黑猫，她上次就注意到了那只黑猫，直觉告诉她，那不是一只普通的猫，而在现在这种时候，她也没兴趣为了雅哈的事，去试试那只猫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点头道：“我没有意见。” 雅哈望着夏夜那与沫沫有几分相似的容貌，眼神一黯，也点了点头：“好。” 柯伦与雅哈之间的事算是解决了。 接下来，就是柯伦与克莉斯之间的事。 “那么……啊，肉排烤好了！” 夏夜正想再说什么，就看见莉莉安端着鲸鱼肉排走了过来，厚切的脊肉表面烤的焦香，用刀切开，里面淡金色的肉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嫩度，夏夜将它放进嘴中，轻轻咀嚼，莉莉安特质香料的香气和鲸鱼肉的鲜美混合在一起，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好吃！！ 同样是烤鲸鱼肉排，莉莉安做的和船上船员做的完全就是两种东西，夏夜已经开始考虑下次出海要不要把莉莉安也带上了。 “莫比迪克”已经越过德布索塔的屏障，如今靠着捕鲸船本身的屏障抵挡以太风，在金色的云海中不紧不慢地游曳。 “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以太海了。”柯伦望着云海，突然说。 “我也是。”克莉斯也说到。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自从克莉斯的试验停止，不再研发制造新的船只，她们也没有再来以太海的理由了。 “白鲸肉的口感怎么样？”夏夜笑着问。 柯伦咽下口中的鲸鱼肉：“比普通鲸鱼更老一点，但魔力的味道也更浓郁一些。你们是在哪发现它的？” “西群岛以西3000海里左右……接下来你听到的事，我希望你能够保密，柯伦董事长。”夏夜说。 柯伦没有立刻接话，她能感觉到，夏夜接下来要说的事，或许非常重要。 “如果是涉及公司经营的事，我对股东，也就是风投七部，有披露的义务。我现在可以对你做出承诺，但是当股东要求我披露的时候，我是无法拒绝的——我猜那个契约的力量一定要比我们之间的强。”她坦率地说。 夏夜立刻明白了柯伦话中隐含的意味，“感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不过没有关系，我只需要你现在的承诺。” “我承诺对接下来听到的事保密。” “那么，一言为定。” 手腕上传来轻微的刺痛，夏夜扫了一眼，果然，她和柯伦之间的约定形成了一个新的契约。 “我们在西群岛以西，大约3000海里的地方发现了它。”夏夜开始回答之前那个问题，“但它并不是唯一一条，我们发现了一整只鲸群，鲸群中的每一条鲸鱼，都是和它同样大小的白鲸。” (本章完) 第142章 反直觉的结论 柯伦皱起了眉头，这是对听到的事感到难以置信时，所露出的表情。 “你是说，你发现了一整片鲸群，而鲸群中的每一条鲸鱼，都和这条白鲸差不多大？” “对，而且它们都是白色的。”夏夜微笑着补充道。 “那片鲸群具体有多少条？” “8-9条。” “那么，我认为你在说谎，夏夜小姐。”柯伦缓缓摇头。 “为什么？” “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我也能猜到这条庞大的白鲸有多危险，可你说你遇到了8-9条这样的鲸鱼。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根本不认为你们能活着回来，更不用说在鲸群的围攻中杀死这条鲸鱼，还将它的尸体拖了回来。” “我们发现这条鲸鱼时，它落单了，鲸群距离它还有大约100海里。”夏夜解释道，“不过，你说得很对，柯伦董事长，即使那样，我们原本也无法逃脱鲸群的追杀……” “但是？” “不是‘但是’。”夏夜微笑道，“是‘因此’。因此——我用了一点不常用的手段，让我们逃脱了鲸群的追杀。” “……”柯伦一语不发地看着她。 “你不相信？” 夏夜事先预见到了这种情况，如果柯伦仍不相信，她只好请唐璃将鲸群出现时的景象，通过幻境的方式重播一遍给柯伦看。 但柯伦的回答出乎了她的预料：“不，我相信你说的话，夏夜小姐。”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义手手背上按了一下。随着“咔”的一声，一个小小的屏幕弹了起来，柯伦将屏幕转了个方向，夏夜看到，屏幕上有一个数字：99。 “99代表99%的概率是真话。我的义手整合了一个测谎契约的功能，虽然能够使用的次数非常有限，每次也只能针对一句话测谎，但在关键的时候，还是非常有用的。”柯伦微笑道。 夏夜隐隐感觉自己被套路了：“你对我的哪句话测了谎？‘鲸群中的每一条鲸鱼，都是和它同样大小的白鲸’这句？” “当然不是。” 柯伦用义手拿起餐刀，切下一块鲸鱼肉，送进嘴里，咀嚼咽下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测的是这一句——‘我用了一点不常用的手段，让我们逃脱了鲸群的追杀’。” “……”果然被套路了，夏夜有些无奈地想。 “这句话居然是真的，不是在虚张声势。”柯伦盯着她，“夏夜小姐，看来我之前还是低估了你的实力。” 你之前没有低估，而现在高估了，夏夜暗想，因为“裂隙”契约的内容已经改变了。 算了……无论是低估，还是高估，只要不是准确的估计，对自己来说都不是一件坏事。 “我还以为我们可以更坦诚一点。”她将自己的表情小心地控制在“生气，但又不是非常生气”的程度。 “这就是我坦诚的表现，夏夜小姐。”柯伦说，“我本可以默不作声，但我还是坦率地告诉了你。准确地知道对方的实力对我们双方都是好处的，因为接下来我们合作的可能性要远远大于对抗。” “我希望这是一句真话。”夏夜说。 “是真的，我保证。” 尽管柯伦的保证不能增加任何可信度，但夏夜没有再追究这件事，她重新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上面： “总而言之，我想告诉你们的就是这样：我们遇到的不是一只白鲸，而是一群。” 一直没有发言的克莉斯此时终于开口：“难道说，在那片海域附近，有某种会引起鲸鱼变异的东西，就是它让这些鲸鱼变异成了白鲸？” “然后我们又运气很好地遇到了这群白鲸？”夏夜笑着反问。 “……”克莉斯沉默了，她当然也知道，将原因归结于巧合或意外的解释，往往是错误的解释。 “你想说……在西群岛以西的海域中，所有的鲸鱼都是这种白鲸？”当克莉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 “不错，而且我的猜想要更进一步。” “是什么？” “我认为，那些白鲸不是什么特殊的变异鲸鱼，它们和生活在德布索塔附近的这些‘小鲸鱼’是同一个物种，只不过，它们是‘小鲸鱼’成年后的模样。” 夏夜将自己完整的推测详细地说了一遍。这个推测她之前只告诉过雅哈，而现在，柯伦和克莉斯成为了第二和第三个听到的人。 听完后，她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无论柯伦还是克莉斯，她们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同一件事—— “夏夜小姐，如果你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当年‘远航船舶’岂不是……”柯伦说到这里，已经无法在继续下去。 克莉斯接上了她的话：“岂不是倒在了即将成功的前夕？” 夏夜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两人，点了点头：“我是这么认为的。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对于探索以太海，你们是怎样看待探索范围与探索收益之间的关系的？” 克莉斯与柯伦对视一眼。 “是正相关关系。但是，探索风险同样与范围同样呈正相关关系。 “而且，随着探索范围的增加，风险的增长速度要远远大于收益的增长速度。也就是说，从统计的角度来看，越深入以太海，所能获取的魔尔净收益反而越低，达到一定阈值后，这个净收益甚至可能成为负值。”回答的人是克莉斯。 如果是柯伦这么说，夏夜可能还没那么奇怪，可她没想到，竟然连克莉斯也这么认为。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夏夜好奇地问。 这一次，回答的是柯伦：“这是我们在巴珐莉雅学院学习到的内容。夏夜小姐，其实你问的问题很早之前就有学者研究过，她们参考了过去所有曾到达过德布索塔的旅行魔女的见闻，并结合我们对以太海的了解，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建模和运算后，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可是，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个结论有些反直觉么？”夏夜皱眉道。 柯伦轻轻摇头：“这要看什么才是‘直觉’。对于我们这些出身在下城区的人而言，在巴珐莉雅学院学到的结论才是符合直觉的，毕竟，如果这个结论是错误的，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只有强大的旅行魔女才能在以太海中旅行呢？” (本章完) 第143章 夏夜的理论 夏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正要开口，克莉斯已抢先一步说道： “夏夜大人，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因为现在我也有同样的怀疑。不过，我还是想将巴珐莉雅学院一直以来的说法，更详细地说给你听一听，然后我们再来讨论。” 夏夜正有此意：“好。” “按照学院的说法，以太海危险而贫瘠，尽管面积很大，其中生存的生物却很少，因此也不存在复杂的生态系统。浮空岛的数量同样稀少，而足以建立城市的巨型浮空岛，一百万海里都很难遇见一座。因此，城市与城市之间的距离也远得令人难以想象，如果不是有旅行魔女，我们甚至不知道有其它城市的存在。” “如果以太海很贫瘠，那学院是怎么解释在德布索塔附近，就有这么多鲸鱼的？”夏夜问。 “她们的解释是，在德布索塔下方的海底之下，富集着魔力原油，由于海底存在裂隙，少量的魔力原油会从裂隙中泄漏，飘浮到以太海表面，鲸鱼被这些魔力原油吸引，因此在德布索塔附近聚集繁衍。 “而距离德布索塔越远，泄露出的魔力原油越少，因此鲸鱼也越少——这就是她们的理论。” 克莉斯说完，苦笑了一下：“乍一听很有道理吧？我们过去都深信不疑。不过，如今已经被你们遇见的鲸群证伪了。” 夏夜轻轻点头：“过去很少有人能越过西群岛，深入更西面的深海区，就算有，也很少能活着回来，就算活着回来，也从来没有人带回过鲸群的消息。捕鲸本来就是一个才刚刚兴起的行业，就算有错误的理论，也是正常的。” 听到了这里，柯伦微微扬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她没有开口，反而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船员们常常饮用的穹顶麦麦酒。 夏夜继续说道：“现在来听听我的理论吧：首先，以太海并非没有复杂的生态系统，只不过我们还没有发现，白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而我相信，鲸鱼绝对不是以太海中唯一的巨型生物。 “其次，越深入以太海，所面临的风险确实越大，但所能获得的收益也应当同比例增加。这基于一个很合理的逻辑：危险是由以太海中的生物造成，而一种生物越危险，它所拥有的魔力也越多，因为魔力是力量的来源，而魔力越多，带给我们收益也越大。最直观的例子就是这头白鲸。” 夏夜用餐刀指了指脚下的鲸鱼。 “它确实比近海处的小鲸鱼更难对付，但它拥有足足8万魔尔的鲸油，是小鲸鱼的4倍！而我并不认为它的危险性超出了它所能带来的收益。” “最后，我们不妨设想得更远一些——一旦我们航行得足够远，那么除了捕猎，还有其它方式能够为我们带来更加可观的收益。比如贸易，如果我们能够打通与其它城市的航线，将会有很大概率找到一本万利的贸易品，例如……德布索塔所没有的契约，我相信，这种东西就连上城区的大魔女们也会感兴趣。 “我们的想象还可以更加激进——魔力原油。在以太海的其它地方，一定也储藏着魔力原油，当然，如何找到它们，以及如何将它们钻取出来，都是我们仍一无所知的领域。但是，这些障碍并非不可逾越，而一旦解决，想象一下——我们将成为第二个‘以太勘探’。”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夏夜一直都对自己画饼的能力很有信心。 信心来源于实力。 画饼的实力…… 不管怎么样，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之后，夏夜确实从克莉斯和雅哈的眼中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激动。 人总是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魔女也一样。 克莉斯渴望探索以太海的边界，雅哈渴望挑战更大更强的鲸鱼……或者别的什么生物。而夏夜的理论，正好完美契合她们心中的梦想。 唯有柯伦仍低着头，不紧不慢地切割着碟子中最后一小块鲸鱼肉。 “很好的演说，夏夜小姐。”说完，她将肉叉起，送进口中，慢慢咀嚼。 “这不是演说，是推论，和合理的推论。”夏夜纠正道。 “我承认，你的推论确实很合理。但现实并不一定是合理的，因此再完美的推论，也需要实践去验证。” “……嗯？” 柯伦说得太过平淡，以至于夏夜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你支持对以太海的更深处进行探索？” “没错。” 柯伦放下刀叉，双手十指交叉，支撑在小巧的下巴下方。 “我为什么不支持呢？你们已经获得了实实在在的收益，即使按照最保守的想法，也至少应该探索一下群岛以西的那片海域，以验证你关于白鲸的猜想是否正确。 “如果是正确的，公司的利润毫无疑问将大幅增长，到时候，我们可以拨出一部分预算，去探索更深处的海域——看看是否如你猜想一般，还有除鲸鱼以外的其它庞大生物，那或许会为我们带来更大的收益。不过……” “不过？” “不过出于对合作的诚意，还有两件事，我想要提醒你一下： 首先，如果你的猜想是正确的，那就意味着巴珐莉雅的理论错得很离谱，而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巴珐莉雅学院由巴珐莉雅制造厂出资建立，学院中的学者有很多来自于中城区甚至上城区，不同于我们，对于上城区的那些大魔女而言，抵达群岛以西的海域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那么，她们在提出自己的理论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花一点时间去验证一下吗？” 夏夜毫不惊讶柯伦想到了这一点，因为这也是她自己的疑惑。 而柯伦已经继续说道： “第二，我认同你的看法，不代表公司的股东认同你的看法，公司的股东是‘风投七部’，它隶属于‘以太勘探’，正如巴珐莉雅制造厂的控股股东也是‘以太勘探’。当然，我会努力说服她们，让她们相信你的参股是符合公司利益的，未来可以为她们带来巨大的投资回报——但我无法控制她们的决策。” 柯伦提示的两件事看上去毫无关联，可稍加思索，就能发现其中隐隐约约的联系。 夏夜感觉对方在暗示着什么。 她的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右手的手指悄悄划过左手手腕，那是刚刚那是她与柯伦之间签订的保密协议。 协议的条款出现在眼前，相比一开始，协议条款果然发生了一些改变。 (本章完) 第144章 违约 晚餐已经结束，柯伦等人已经离开，只留下夏夜一人，仍然坐在餐桌旁。 她需要思考一些事情。 夜幕即将降临，这个世界没有太阳，因此也没有朝霞或晚霞，浅黄色天空均匀地逐渐变暗，直至完全变成近乎于黑的深蓝色。 借着天穹上仍残留的些许光芒，她抬起手，再一次打量自己的手腕。 手腕白皙得近乎透明，细细的淡青色血管若隐若现。在这娇嫩的肌肤上，整齐地排列着几行魔女文的字符。 其中最下方的一行，就是她与柯伦刚刚才签订的保密协议。 她再一次将协议点开，确认其中的条款： 条款8.1如契约双方中任意一方主动泄露上述内容，视为对该协议主动违约，主动违约者须按照条款9.1至9.5支付违约赔偿。 条款8.2如契约双方中任意一方因不可抗力泄露上述内容，视为对该协议被动违约，被动违约者无需支付任何违约赔偿，但违约行为将【立刻】被另一方得知。 ——在保密协议刚刚形成时，条款8只有一条内容。 但在柯伦给出暗示之后，条款8已经变成了条款8.1和8.2。 很明显，重点在条款8.2. 错误的理论…… 股东的态度…… 披露的义务…… 夏夜感觉自己渐渐摸到了柯伦想要暗示自己的事。 血… 白皙的手腕上，突然裂开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鲜红的血从伤口中流出，顺着纤细的手臂淌下。 伤口是横向的，正好划过代表着保密协议的那几个魔女文字符，如同一道删除线。 ……原来是用这种方式通知的吗？夏夜暗想。 她顾不得止血，点开协议，协议状态果然已经从“已生效”，变成了“契约人已被动违约”。 立契人是夏夜，契约人是柯伦。 这说明柯伦已经被迫将发现白鲸鲸群的事告诉了其它人。 “修叽，来帮我止一下血。” 夏夜将手腕平放在餐桌上。 “好的喵~” 正在附近闲逛的黑猫跳上桌面，将脑袋凑近，舌头在夏夜的伤口上舔过，和真正的猫不同，修叽的舌头上没有倒刺，触感冰凉而光滑。翠绿色的纹路在皮肤上出现，可紧接着就迅速变浅，侵蚀的力量正在被她的皮肤排斥。 “不要排斥。” 夏夜在心中默念一声。纹路的颜色立刻开始恢复，很快重新稳固了下来。 在侵蚀能力的帮助下，伤口迅速止血。作为止血的报酬，修叽顺便把手腕上的血舔得干干净净。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吃主人的血喵，很美味喵~”黑猫意犹未尽地说。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想总是流血，会痛的。” 好在魔女是卵生生物，没有定期流血的烦恼。 夏夜一边说着，一边将黑猫重新放在自己头顶，启动扫帚，向德布索塔的方向飞去。 她准备回去了。明天早上，“莫比迪克”号就会拖着白鲸抵达港口。 …… 当柯伦回到“远船租赁”时，天已经快要黑了。 “柯伦董事长。” 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柯伦微微偏过头，看见带着银色面具的七零四就站在几米之外，刚才那里明明还没有人。 “已经快8点了，你们难道还没下班么？”柯伦问。 “如果有必要，我们甚至可以通宵工作。”七零四回答道。 “那你还真是个好员工，如果我公司里的人都像你这么拼命，‘远船租赁’可能已经成为‘巴珐莉雅’了。” “好了，柯伦董事长，不要岔开话题，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请回答我的问题：根据我们双方的契约，你有任何应当披露，却尚未对股东进行披露的信息吗？” 柯伦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才说：“根据披露相关条款，我只需要在三个工作日内完成披露，就不算违反契约。” “但同样有条款规定，当股东主动询问时，你有义务立刻据实进行回答。”七零四咄咄逼人地说道。 “……”柯伦没有回应。 “回答我，柯伦，不要逼我使用契约。” 柯伦依旧沉默得如同一尊雕塑。 七零四的耐心终于被耗尽，银色面具下方，响起了魔女文的音节： “d-s-c-l-s-r” 黑色的火焰在柯伦的手腕处突然出现，转眼间就将多层褶边的袖口烧成了灰烬，它们迅速蔓延，很快烧光了整条袖子，向着身体的部分扩散。柯伦抬起义手，捏住黑焰，很快将火焰压灭。 但契约的力量仍在生效。 以右手手腕为起始点，火焰形状的黑色纹路在白皙的肌肤上蔓延，它们转眼间就布满了手臂，越过肩膀，向着少女的面庞和身体扩展。 这一回，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止它们，在衣裙下方，它们迅速侵占胸腹，并沿着大腿从裙摆下延伸了出来。攀上脖颈的纹路则已经布满了少女的半边脸蛋，让可爱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 柯伦感觉到了熟悉的疼痛。这种烙刑般的疼痛在第一次经历时会让人难以忍受，但次数多了之后，就不再那么可怕了。 在强烈的痛苦中，她笑了起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你为什么这么着急？你在担心什么？你在害怕什么，七零四？或者说，你们风投七部在害怕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黑色的纹路终于侵占了少女的每一寸皮肤，但紧接着，它们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少女身上出现了数十道极细的黑色丝线，每一根丝线都会穿过一个关节，并将关节牢牢绑住。 这些丝线向着极高处延伸，融入已经变成深蓝色的天穹，尽管通过肉眼已无法看到，但柯伦知道，它们全都延伸向东方，那是上城区所在的方向。 她已经无法动弹了，也无法控制自己说话或不说话，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灰发黑裙的少女仿佛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傀儡，只能在那些丝线的牵扯下行动。 “柯伦董事长，现在开始我们的例行披露吧。” “……”少女很机械地点了点头。 面具魔女低笑一声，她伸出手，在身边虚按了一下，一面比人还要高的镜子凭空出现，她像推门一样推开镜子，一间只有黑白灰三色的房间出现在眼前。 房间中的设施简洁之极，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请进，柯伦董事长。” 少女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房间，面具魔女也跟随着进入，并随手将镜子关上。 “远船租赁”外的广场上，两人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房间内，柯伦坐在椅子上，她张开嘴，语调机械而呆板，和平时说话风格判若两人： “12月12日，公司获悉‘白鲸及白鲸生态’相关信息，该信息可能对公司经营产生重大影响，根据契约条款52.1至52.11，对有关事项披露如下……” (本章完) 第145章 选择 “风投七部”的风险投资契约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在下城区中，几乎不可能有魔女有能力反抗。 但好在，这种力量被牢牢约束在条款的范围之内。 例如披露，在契约的力量下，柯伦只能如同一个傀儡般，毫无保留地将条款要求披露的事项说出来，但如果是披露范围以外的事，即使七零四询问，少女也不会有任何反应——就如同一只没有生命的人偶。 面具魔女翻来覆去地问了几次，最终得到的，也只有“莫比迪克”号在西群岛以西的海域上，发现了由8-9条白鲸组成的鲸群这件事。 至于夏夜的推测和理论，柯伦一个字也没提到。 假想、推论、猜想……这一类东西全都不在披露范围之内，否则的话，柯伦只需要每天畅想一下公司的未来，七零四就得听一次她的披露。 当柯伦说完所有的需要披露的信息后，穿过关节的丝线开始一道接一道地消失。很快，少女的身体恢复了自由，表情也不再呆板。 她看着面具魔女，全然不顾身体各处仍残留着剧痛，脸上缓缓露出微笑： “如何，七零四？是不是一个很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对方没有接话。 “我刚刚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柯伦说，“毕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我又一点也不喜欢加班，因为身为董事长的我，就算加班也没有人给我发加班工资，我原本打算明天再告诉你这件事，不过嘛，既然你这么急着想知道，我当然无法违反契约的要求。” 看着柯伦的笑脸，七零四不禁有一点后悔。 自己太着急了，或者说，柯伦之前成功地激怒了她，现在想来，对方应该是故意的。 因为自己的急躁，或许对方已经隐约猜到了风投七部的倾向。 但好在，柯伦知道的事已经触发到了“边界”，她披露的内容已经上传到了上层，只要再过十分钟，审核就将完成，指令也将同步下达。 等自己收到指令后，就不用再跟这个玩偶娃娃一般的少女玩猜谜游戏了。 “说说你的看法，柯伦董事长，你认为这能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收益？又能为我们提高多少投资回报？”面具魔女不动声色地问。 柯伦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她迫不及待地开始畅想公司的未来，提出要恢复造船业务，开始计算公司能够获得多少大型捕鲸船的订单，能够实现多少利润，而风投七部的投资回报率又将达到多少。 少女侃侃而谈，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看不出任何疑点，但七零四仍然不敢放松警惕，她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对方是怎么想的，是真的沉浸在“好消息”中，还是已经产生了怀疑，她都无所谓—— 只要一接到指令，她就动手。 但现在，既然指令还没有下达，她也不介意跟对方再多聊一会。 “那么对方参股的条件呢？准备以什么价格收购‘远船租赁’的股份，我们的股份被稀释之后，对今后的分红会有多大影响？” 两人就接下来的利益分配进行了一系列的讨价还价。 虽然这并无意义。 十分钟转眼间就过去了。 七零四仍然没有收到指令。她微微有些疑惑，但既然指令没有下达，她就只能继续等待。 她只好抓住那些看上去很重要的细节，与对方反复纠缠。 五分钟又过去了。 指令依然没有到来。 面具后的她不禁微微皱眉，她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要结束这次谈话，以后再找机会，因为再拖下去，对方就有可能起疑心了。 又过了一分钟。 就在七零四准备放弃的时候，姗姗来迟的指令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 那不是想象中的“清除”指令，而是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内容。 她将指令反复读了两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再望向桌子对面的灰发少女时，她的脸上已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嫉妒的神色。 所幸，面具遮挡了一切。 她干笑一声，突兀地转换了话题：“柯伦董事长，你想去上城区生活吗？” “什么？？”对方果然露出一副“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我没有开玩笑。”七零四说。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上面最近正在筹备‘以太勘探风险投资第十四号子公司’，按你的话说，就是‘风投十四部’，那里如今还缺一个首席执行官，只要你有兴趣，那个位置就是属于你的。 “当然，如果你仍然舍不得你的‘远船租赁’，你也有第二个选择——‘以太勘探’可以为你的公司提供利息极低的贷款，帮助你度过最近的难关，同时，还会在未来帮助你拓展造船业务，击败竞争对手，相信用不了多久，‘远船租赁’就能够成为规模足以与‘巴珐莉雅’媲美的公司。 “——而以上这两个选择，无论你选哪一个，最终都能让你具备在上城区定居的资格。” 柯伦没有因此而表露出一丝激动，她眼中的防备远远大于兴奋：“那么代价呢？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夏夜、克莉斯、雅哈，我们需要你杀掉这三个人，至于‘莫比迪克’号上的其他人，我们会想办法。” “你们为什么要杀她们？就连整艘船上的人也要杀掉？杀这么多人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柯伦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七零四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对方似乎终于明白了。 “她们都见过白鲸鲸群……”少女喃喃道。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一件共赢的好事，捕鲸人能捕猎到更大的鲸鱼，‘远船租赁’可以销售更大更昂贵的捕鲸船，而你们，也能因此得到更高的投资回报。你们为什么对放在眼前的魔尔视而不见？反而要我杀掉她们？”柯伦有些激动地说道。 七零四摇了摇头：“柯伦董事长，看来我之前对你的说的话，你并没听进去——我只好再说一遍，而这也是最后一遍： “不要自以为是地揣测我们的利益是什么，有时候魔尔并非利益的全部，甚至有些时候，我们的利益和魔尔完全无关——明白了吗？” 房间里一片寂静。 七零四看见柯伦眼中的激动渐渐冷却下来，看起来，对方终于明白自己所说的话了。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会轻易背叛同伴的人。”柯伦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不要用这些跟我讨价还价，柯伦董事长……” 七零四终于不再掩饰语气中的嫉妒。 “让我坦率地告诉你：我宁愿你真的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那样的话，你就会立刻拒绝我的要求，而我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杀了你——但很可惜，上面要求我给你两个选择，选吧！不要再装模作样。” 这些话将柯伦脸上那些纠结的表情抹去了，美丽的黑裙少女垂下眼眸，沉思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我想要出人头地，也不想放弃亲手成立的公司，我两个选择都要——这就是我的条件。满足我的条件，我就杀了那三个人。” (本章完) 第146章 花使 柯伦直白得让七零四有些惊讶。 “贪婪容易招来毁灭，柯伦董事长。”她“劝说”到。 “弱小才容易招来毁灭，贪婪只不过是所有人的本性。”柯伦摇摇头。“这就是我的条件，七零四，如果你无法做决定，请尽快将它汇报给你的上级。” 如果可以，七零四现在就想将这个装模作样的玩偶娃娃烧成灰。 可惜她不能，违抗指令的后果她连想一想都不敢。更让她郁闷的是，这个人未来甚至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上级——十四家风投子公司的负责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轮换一次。 她只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这用不着你教我，柯伦董事长，你的要求已经上传，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答复。” 柯伦轻轻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七零四也没有兴趣再跟她闲聊，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三分钟后，指令传来，这个速度比七零四想象的还要快，而指令的内容就如她的预料——上面同意了柯伦的条件。 “祝贺你，柯伦董事长，上面同意了你的条件，或许你是对的——贪婪确实为你赢得了更多的利益。”她说。 柯伦点了点头，尽管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可七零四清楚看见，在对方那双黛青色的眸子里，难以掩饰的激动正如同暗流般翻涌。 七零四毫不意外。 上城区——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就连自己，也只有在返回公司汇报时才有机会进入。 而现在，这个来自下城区的玩偶娃娃，竟然可以一步登天，真不知道上面看中了她的哪一点？！等等…… ……要说的话，这个玩偶娃娃长得确实挺好看的。而且，不仅仅是普通的好看，而是就像真的玩偶娃娃一般，有一种无机质的美感……据说上城区的有些大人物，最喜欢收集各种具有特殊美感的宠物，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吧？ 七零四满怀恶意地想。 虽然她并没有亲眼见过，但道听途说总是有的……据说上城区的宠物并不完全只是观赏品，那些大人物喜欢从里面挑一些有能力的出来，将它们安排在一些公司的管理层——平时在旁人眼中高不可攀的人物，其实却是某人的玩具，有些大魔女就喜欢玩这种游戏，据说可以满足她们的征服欲。 尽管这个玩偶娃娃如今还不是宠物，但这根本不重要，只要那些大人物想，将她变成宠物不过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隐藏在面具后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咧了开来，对七零四而言，想象她人的不幸能够让自己感到快乐，如果不是现在仍在工作中，她都想畅快地大笑一番了。 “柯伦董事长……”她努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公事公办地说道：“接下来，让我们来谈谈细节吧，你需要告诉我你的计划，包括动手的时间、地点、方式……另外，你还需要签订一份补充协议，以确保接下来你不会反悔……” …… 晚上12点。 这个时间对习惯了熬夜的夏夜来说，根本说不上晚，但莉莉安早已坚持不住，在被窝中蜷缩着身子，睡得跟旁边的修叽一样沉。 夏夜和莉莉安待在一张床上。 大概是今天在以太海上逛了一圈的缘故，回家后的莉莉安显得特别兴奋，一直缠着夏夜，让她讲在以太海上的事，夏夜便挑了些有趣的故事跟她说，说着说着，莉莉安就睡着了。 但有关白鲸鲸群和七叶兽群的事，夏夜都没有提及。 事实上，不仅仅只针对莉莉安，下午送走柯伦等人之后，夏夜就让雅哈将大副、二副、轮机长以及所有船员都召集了起来，并要求她们在回到德布索塔后，不要提及白鲸鲸群和七叶兽群的事。 至于理由，夏夜的说法是：“莫比迪克”回到德布索塔后还需要时间来修整，而一旦消息太早传开，其它的捕鲸人一定会蜂拥前往那片海域，万一白鲸被吓跑了，下一次出海我们就赚不到的这么多魔尔了。 这不是一个特别经得起推敲的理由，但是用来说服船员已经足够，大家纷纷表示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毕竟没有人会跟魔尔过不去。 于是，在夏夜的右手手腕上又多了一个协议，协议的内容是她与船员们之间的保密约定。 但她对船员们给出的说法，却并非最主要的理由。 按照柯伦的暗示，上城区或许并不希望有关鲸群的消息传开，而夏夜在担心，万一这条消息真的扩散了，或许会引发上城区的一些过激反应。 而这是她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苏沙，在吗？”夏夜压低声音，用不会吵醒莉莉安的音量叫了一声。 杯子中的花没有回应。 “苏沙妹妹……” “苏沙大人……” “神明大人……” 夏夜接连换了几种称呼，花朵都躺在杯子底部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在赌气，还是在休眠。 她想了想，决定换一种方式：“说起来，柯伦的那只义手，也跟克莉斯一样，是‘海涅坎造物’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杯子中的花朵似乎动了动。 夏夜继续说道：“听说你对克莉斯的‘海涅坎造物’挺感兴趣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感兴趣，但现在正好有一个机会，我跟柯伦说好了，如果你愿意，她的‘海涅坎造物’也可以借给你研究……” “真的？” “哦，原来你醒啦？”夏夜装模作样地问。 “哼……”花朵看起来还是在赌气。 夏夜笑了笑，从水晶球中翻出一个地址：“总之我没有骗你，柯伦就在这个地址，你可以去她身上‘住’一段时间。” “然后呢？你想让我送信，还是帮别的什么忙？”花朵知道在夏夜这不会有免费的好处。 “不需要送信，也不用做别的事……因为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总之，你先住在她身上就好了。” 这听起来是个很奇怪的要求，但花朵隐约明白了夏夜的想法，毕竟这段时间它又不是真的在睡觉，柯伦与夏夜之间的交谈，它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我出来了……你不准乱摸！” 很快，夏夜的脑袋上裂开了一道口子，绯红色的花从里面钻了出来，看上去就如同一只特别的发饰。 “啊，对了。”夏夜突然想起一件事。 “嗯？” “不要像之前那样，变成光束‘咻’地发射过去，这里毕竟是市区，动静太大了。换个低调一点的方式吧。” “……真麻烦，把窗户打开。” 夏夜依言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窗外吹着凉爽的风，尽管已经到了12月，可德布索塔丝毫没有冬天的感觉，气温不冷不热，很是宜人，仿佛整个城市就是一间大空调房。 “把手摊开。”花朵又说到。 “哦。” 夏夜摊开手掌，一粒花粉落在白嫩的掌心，转眼间长成一朵小小的花。 现在，不用苏沙说什么，夏夜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将手伸出窗外，夜晚的风吹过，花朵乘风而起，晃晃悠悠向远方飘去，直至彻底消失在夜空中。 …… 中城区，某公寓楼。 尽管已到深夜，柯伦却丝毫没有睡觉的打算。她坐在书房，望着窗外，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一朵绯红色的花被吹到了窗台上。 柯伦眨了眨眼，不太确定这是否就是“那位”来客。 但这个疑惑很快就被打消了。 因为她看见花朵飞了起来，将花瓣当成手，敲了敲窗户。 “……” 她打开窗，花朵飞进屋子，落在了她的掌心。 柯伦看着这朵美丽而奇特的花，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将它拿起，放入自己口中。 刚一入口，花朵就如同冰雪般消融地干干净净，如果不是口腔中残留着一丝丝奇妙的甜味，柯伦几乎以为自己吃了一团空气进去。 而且，身体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眼前一黑。 咚…… …… …… 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醒了过来。 头有点痛，但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可是…… 为什么自己在浴室里？！！ 明明昏迷的前一刻，自己还是书房…… 柯伦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发毛。 可紧接着，她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东西吸引了过去。 她正在浴室的镜子前，因此很容易就注意到，在自己的头上，多了一朵花。 它就仿佛一只特别的发饰，安静地趴在浅灰色的发丝上。 花朵的颜色是漂亮的绯红色。 在从头到脚都是冷色调的柯伦身上，它是唯一的明亮色彩。 (本章完) 第147章 大新闻 一觉醒来，夏夜发现自己上热搜了。 严格来说，是“莫比迪克”号、雅哈船长以及自己一起上了热搜。 打开水晶球，铺天盖地的都是关于白鲸的新闻： 《长达300米的怪物登陆德布索塔！》 《又大又白！雅哈船长舍身追寻之物竟是它！》 《令猫震撼！一次出海爆赚十四万魔尔！》 《上城区大小姐看上我？！白鲸事件幕后揭秘！》 “……” 短短几分钟内，夏夜就对德布索塔的新闻界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 “夏夜姐姐，魔尔网上竟然全部都是有关你们的新闻，简直太厉害了！”莉莉安一边刷着水晶球，一边惊叹道。 “虽然我猜到了雅哈会出名，可没想到引起这么大轰动，就连我也被挖出来了。”夏夜一边刷着水晶球，一边吃着早饭。 看新闻，“莫比迪克”号大约是清晨5点抵达港口的，而现在是上午9点，不过短短的四个小时，新闻就已经发酵到了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的地步。 “就是因为夏夜姐姐被挖出来了，所以才这件事才会这么火哟。”莉莉安笑着说。 “咦，为什么？” “本来呢，这只是一个船长靠着运气和实力捕猎到了一条超大的鲸鱼的新闻，虽然也挺令人惊讶的，但怎么说呢……果然还是缺乏了一点故事性吧？但有了夏夜姐姐之后，这个故事就不一样了…… “这就变成了一个不被人相信的破产船长，偶然遇到了一个来自上城区的大小姐，后者不但相信了她，还出资为她担保，最后船长振作起来，再次出海，终于成功捕猎到了这条前所未有的鲸鱼！ “这样一来，谈资顿时就多起来啦——那个上城区的大小姐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呀？是不是有很多魔尔啊？她为什么相信那个落魄的船长呀？她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呀……最重要的是，大家还会设想：如果我也能遇到这么一个上城区的大魔女就好了，说不定就被对方看中了什么，从此一飞冲天……” 莉莉安侃侃而谈，神采飞扬，完全不像平时的她。 夏夜听得一愣一愣的。 等到莉莉安终于说完，她才感叹道：“莉莉安，你好懂！” 突然被夏夜夸赞，莉莉安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诶……也、也不是啦，只不过我平时喜欢看八卦，久而久之，自然就明白里面的套路了……” “这样吗……” 夏夜感觉自己在莉莉安身上，发现了一个除厨艺以外的天赋。 不过，这件事可以以后再说，眼下，她急着去一趟港口，看看“莫比迪克”号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莉莉安，我出门啦，去捕鲸船那边看看。”夏夜一吃完早饭，就急匆匆地走向门口。 “夏夜姐姐，稍等我一下。” 莉莉安急忙跑进卧室，没过一会，她拿着一件带兜帽的黑色斗篷跑了出来。 “一会快到港口的时候，把这个穿上吧。” “这个是？” “伪装！”莉莉安理所当然地说，“夏夜姐姐现在这么出名，如果不伪装一下，刚到港口就会被发现，然后就会被团团围住吧？” 虽然夏夜觉得穿着兜帽斗篷看上去也很可疑，但为了不拒绝莉莉安的好意，她还是将斗篷接了过来。 “那我出发了~” “拜拜~” 坐上扫帚，夏夜向着港口的方向一路飞去，前半段路程还好，越接近目的地，空中就堵得越厉害，最终，她的扫帚在空中彻底停了下来，前后左右上下都是骑着扫帚的魔女，大家也和她一样，悬停在空中，半天才能向前挪一下。 “今天怎么这么堵？”夏夜不由得抱怨。 “咦，你不知道吗？据说有人捕猎到了一条超级大的鲸鱼，现在还留在港口那，听说上午会交割鲸油，大家都赶着过去看热闹呢……”身边有人接话到。 夏夜转过头，看见了一位红色齐肩短发的年轻魔女。 “就算很大，说到底也就是条鲸鱼吧？至于这么多人去围观吗？”夏夜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 红发魔女得意地摇了摇头：“据说这件事背后有一位来自上城区的大小姐出手哟！据说那位大小姐美丽得让人无法想象，更是一位6级的大魔女，拥有超过一百万魔尔的资产，却不知为何，看中了一位下城区的破产船长……” 对方滔滔不绝，向夏夜透露了许多连夏夜自己也不知道的“内幕”。 “……可惜，网上竟然没有那位大小姐的照片，啊！该不会是对方不想让自己的样子曝光，就动用上城区的力量把所有照片都删除了吧？” “很有可能，这确实像上城区会做的事。”夏夜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所以大家一窝蜂地跑到港口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亲眼见到那位大小姐。” “可是，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位大小姐长什么样子，就算她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来吧？” “嘿嘿……”对方再一次露出得意的笑容，“虽然没有照片，但不代表没有其它办法……” “咦？” “那位大小姐在下城区的时候，其实还是有不少目击者的，只不过那时大家还不知道她的来历罢了。今天的新闻出来之后，有目击者在网上描述对方的样貌，后来，有个签订了‘绘画’契约的魔女在网上宣布，要根据大家的描述，用契约的力量把那位大小姐的样子画出来……” 夏夜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嘿嘿~上城区就算删照片又有什么用？只要我们下城区团结起来，力量也是很强大的……” 你们的力量就用在这种地方吗？夏夜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画出来的图还很潦草，但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目击者提供素材了，迭代几次之后，那张图已经精细了不少，让我看看，现在应该已经更逼真了吧？” 反正在空中堵得飞不动，那位魔女干脆现场掏出了水晶球。 “哇，果然更逼真了，就跟照片一样，咦……？？” 雪白的发丝，宝石般的红色眼眸，完美无瑕的五官，娇小的身材，以及如同下城区一般贫瘠的胸口…… 图片上的少女，怎么跟身边这位这么像？ 她疑惑地抬起头。 “诶？人呢？？” 刚才还一直跟她聊天的少女，仅仅一转眼，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章完) 第148章 鲸油交易 “呼……还好我溜得快。” 夏夜骑着扫帚，在楼与楼之间飞快穿梭。 德布索塔是一座人口密度很高的城市，为了避免空中的交通过于混乱，“以太勘探”在空中规划出了一条条飞行通道，一般情况下，所有人都必须在通道的范围内飞行，否则，会被视为违反交通规则，被处于罚款。 这也是大家宁愿被堵在空中，也不会飞到通道之外的原因。 不过，如今夏夜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罚款就罚款吧，反正马上就会有很多魔尔。现在，她只想赶紧飞到港口去。 …… 半个小时后，港口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实际看到现场的景象时，夏夜还是大吃了一惊。 “莫比迪克”号的泊位周围被围得如同铁桶一般。 是真正意义上的“桶”。 除了聚集在地面的人群以外，空中竟然也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她们骑着扫帚，悬停在空中，先到的人在比较低的位置，后来的便只好悬停在更高处，就这样，围观者一层又一层地向上叠加，最后形成了一道高耸的筒壁。 夏夜悬停在远处，思索着自己该怎么挤过这只“铁桶”。 虽然看起来有点棘手，但对于头脑中充满了智慧的她来说，也说不上多大的难题。不过片刻，夏夜就想出了一个计划。 她首先将斗篷套在自己身上，让兜帽盖住自己的头，接着，控制着自己的头，做了一点小小的调整。 在空中兜了两圈后，她找了一个“桶壁”比较薄的地方，径直飞了过去。 前方全是悬停在半空中的扫帚，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夏夜随便挑了一个倒霉蛋，毫不留情地撞在了对方的扫帚尾巴上。 “喂！挤什么挤……啊啊啊！！” 对方回过头，嘴巴里的话还没来得及骂出来，就变成了一声惊叫。 那个兜帽里面，究竟、究竟是什么…… 趁着对方惊魂未定，夏夜已经从对方让出来的空隙中挤了进去，然后，一头撞在更里面那人的扫把上。 “干什么……咿！！” 果然，这人也吓得让开了一条道。 夏夜又向前飞了一点，接着，拍了拍前方那位姐妹的肩膀。 “怎么了……呜呜！！” …… 就这样，每一个回过头的人，都被她吓得让出了一条道，夏夜势如破竹，以德国装甲师突破阿登森林的速度穿过了这道“铁桶”。 “果然眼睛多就是吓人。”成功突围后，夏夜总结起胜利经验，“修叽，多亏你有这么多眼球。” “本猫的眼瞳才不是用来给你吓人的喵~你快变回去吧，连本猫看着都要犯密集恐惧症了喵~” “可你原型形态的时候，身上不就是有这么多眼睛吗？” “也没有你排列得这么密集喵！” 夏夜一边将兜帽下的头恢复原状，一边向着“莫比迪克”号飞去，还没靠近，一名身穿制服的港口工作人员就将她拦在了半空中。 “无关人员禁止进入，想看热闹的话，请待在卸货区之外。” “我不是无关人员，我是船东。”夏夜说。 “咦？！” 对方愣了好几秒，才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难、难道……您就是……” “嘘——” 夏夜将食指竖在嘴唇前，让对方不要声张。接着，“呼”地向下方的捕鲸船飞了过去。 雅哈和大副正在后甲板上讨论着什么，夏夜一落地，雅哈就走了过来：“你终于来了……我差点以为你过不来了。” “还好本魔女机智。”夏夜笑道，“现在什么情况？” “多亏港口派了人来帮忙，总算把看热闹的人全部挡在了外面。现在我们正在讨论怎么卖这些鲸油。” “这有什么讲究吗？” “一般的话，随便找一家鲸油炼制公司，谈好价格，买给对方就行了。不过这一次，爱克森、阿摩克、榭尔三家炼油公司都派了人过来，想卖下这条鲸鱼的鲸油。我和大副刚刚就在讨论该选哪家。” “遇到这种情况，一般都会选报价最高的吧？” “可现在她们三家的价格一样，原本爱克森报价92，阿摩克95、榭尔98，我们本来想选榭尔，可这三家公司彼此之间肯定有人偷偷传递信息，爱克森和阿摩克很快就知道了其它两家的报价，于是……” “它们也把价格提到了98？” “要是这样，我们就不用这么纠结了。”雅哈摊手：“就在刚刚，三家炼油厂的老板估计私下达成了协议，现在阿摩克和榭尔都把价格降到92了。” 夏夜：“……” “我可以先问问，鲸油的价格是怎么定的吗？”她问。 “我来解释吧，夏夜妹妹。”大副说道，“一般来说，一吨鲸油包含了100魔尔左右的魔力，但由于炼制中的损耗、炼油公司的抽成等等，一吨鲸油卖给炼油公司的价格，一般也就80到90魔尔。 “但这一次又有些不同，一来如今大家都关注着这头白鲸，如果能买下它的鲸油，相当于给公司免费打了一次的广告，二来这头鲸鱼的鲸油含量确实比普通鲸鱼要高一点，所以三家都开出了90以上的价格。” “嗯～～～” 夏夜大致了解情况了，她思索了一会，提议道： “既然这样，干脆以拍卖的形式公开竞价吧！” 雅哈、大副：“咦？” “而且不要整条鲸鱼的鲸油一起卖，把它们分成……我想想，分成20份！每份40吨，也就是价值4000魔尔左右的鲸油，然后一份一份地拍卖。” 雅哈和大副渐渐明白了夏夜的想法。 “这样虽然不错，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很多困难吧？”雅哈问。 “嗯，所以可以让港口来帮忙。” “咦？” “让港口派人过来，帮着我们一起组织拍卖会，外面不是围观了那么多人吗？到时候只要出得起魔尔的，都可以来参与拍卖。等拍卖完成之后，我们给港口2-3个点的分成……雅哈船长，麻烦你跑一趟，把港口的负责人请过来，我跟她聊聊。” 片刻后。 一名盘着发髻、穿着一丝不苟的黑发魔女，被雅哈带到了船尾甲板上。 “知道我是谁吗？”夏夜露出笑容，指着自己的脸蛋，向对方问到。 (本章完) 第149章 鲸油交易所 “当然，夏夜小姐，现在整个网络上都在讨论你的事。”黑发魔女对她行了一礼，“我叫林，是这个港口的负责人。” “原来我的名字已经被挖出来了吗？” “不单单只是名字，还有签订了‘绘画’契约的魔女，根据大家对你的描述，把你的样貌也画出来了。” 林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水晶球，划了几下，将屏幕递到夏夜面前。 “画得真像……”夏夜惊叹道。 “但跟真人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多谢你的夸奖，林女士，你同样是一位气质高贵的魔女。” “过多的寒暄就不必了，夏夜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夏夜将雅哈刚刚告诉她的事复述了一遍，最后说：“我想要拍卖鲸油，但这需要场地和人手，如果港口能提供帮助，我们愿意将拍卖所得的2%-3%拿出来，作为报酬。” 林听完后沉思了一会，开口道：“你们的方案可行，我们愿意提供帮助，而且是完全免费的帮助，不需要任何魔尔。” “免费？”夏夜不仅没有因此高兴，脸上反而闪过一丝警惕。 林捕捉到了那丝警惕。 “不用那么紧张，夏夜小姐。”林微笑道，“我之所以提出可以免费，只不过是因为今天你想做的事，和我一直想做的事正好不谋而合。” “说来听听？” “其实，我们一直想在港口设立一个鲸油交易所，让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自由交易鲸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爱克森、阿摩克和榭尔这三家最大的炼油公司掌握了几乎所有的议价权。 “我们的想法得到了‘以太勘探’的认同，但也仅仅只是认同，她们不会给予除‘赞同’以外的任何帮助；当然，对于这种情况我们也早有预料，虽然我们‘德布索塔港有限公司’是‘以太勘探’的下属公司，但爱克森、阿摩克和榭尔同样也是，而且，显然她们在高层那里比我们更有话语权。 “因此，我们的‘鲸油交易所’一直有名无实，捕鲸归来的船长们，依然习惯性地将鲸油直接卖给爱克森、阿摩克或者榭尔。” 听到这里，夏夜已经基本上明白了林的想法。 “你想借着我们这一次机会，让你的交易所不再仅仅停留在纸面。”她说。 “没错。”林点头，“如果可以，我们希望这次鲸油拍卖会，以交易所的名义举行，作为回报，我们可以免费提供场地、人手以及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 “我认为没问题……”夏夜点头道。 如果这次拍卖会以“德布索塔港鲸油交易所”的名义举行，林一定全力将它办好，如此一来，鲸油多半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而且，夏夜觉得林关于“鲸油交易所”的想法很有意思……不，应该说，随着捕鲸业的发展，交易所这种东西是必然会产生的。而且，根据她在过去那个世界的经验，交易所一旦发展起来，就能够掌控鲸油交易的规则，进而掌控鲸油交易本身——或许连林自己，此时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我可以参股你们的‘鲸油交易所’吗？”夏夜突然问。 “咦……？”这个问题完全出乎了林的预料。 “这……呃……我们毕竟是‘以太勘探’的下属公司……从流程上讲……参股交易所需要股东的同意，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因为这件事上面基本上就没过问过，完全任由我们自己折腾…… “不过，夏夜小姐，我想我还是有必要提醒您：如果你真的参股了，恐怕要做好每年都需要倒贴不少魔尔的打算……” 夏夜看着林那诚恳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出来：“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先把拍卖会办起来。” …… …… “终……终于到了……” 人山人海的德布索塔港外，红色短发的年轻魔女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自言自语。 因为空中实在太堵，因此，她靠着两条腿狂奔20公里，硬生生地跑到了港口。 娜娜，15岁，身高155，职业是快递员，优点是身体特别棒。 对少女而言，今天是幸运的一天，也是不幸的一天。 幸运是因为她竟然在路上偶遇到了德布索塔的焦点人物、来自上层区的豪门千金、史无前例的白鲸杀手——夏夜大人。 不幸的是她竟然没有认出对方！还在对方面前说了好多乱七八糟的话！！等她终于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时，夏夜大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过，能在路上碰到对方，说明夏夜大人的目的地也是港口，那么，只要尽快冲到德布索塔港，应该就能再一次见到她。 “德布索塔港鲸油交易所拍卖会？” 广告屏上、海报上、横幅上……到处都是所谓“拍卖会”的广告，拍卖什么？鲸油吗？娜娜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楚状况。 四周闹哄哄的，到处都是人，她本想随便找个人来问问，巨幅广告屏中的广告画面，却突然变成了直播影像： 一个自称是德布索塔港兼鲸油交易所负责人的魔女，宣布白鲸鲸油的拍卖正式开始，在一连串有关拍卖规则和拍卖流程的介绍后，娜娜突然听见对方说： “……我们有幸邀请到目前德布索塔的焦点人物——夏夜小姐，为我们做名为《我们选择捕猎白鲸》的演讲！有请——” 屏幕上，白发红眸的少女缓缓走到了林身边，从她手中接过了话筒。 真的是夏夜大人！ 屏幕中的少女，正是自己在路上遇到的那位少女！ 娜娜感觉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心中既激动又懊悔。 四周的人群中忽然爆发出欢呼，大家或许并不在意对方要演讲什么，只要看见网上的焦点人物活生生的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足够让人兴奋了。 娜娜也是同样的想法，她一咬牙，挤进了前方的人群，身体顿时如同陷进了泥潭一般，每前进一步都会遇到难以想象的阻力。 不过，对于除了跑得快，力气也特别大的娜娜来说，这并非无法突破的阻碍。她硬生生地挤开人群，一步一步地挪向演讲台的方向。 她想到前方去，再一次亲眼看到夏夜大人，而不是仅仅通过两旁高楼上的广告屏。 演讲已经开始了，夏夜大人的演讲声，回荡在人群上空： “……有人问，为什么要相信一个破产船长的胡言乱语，为什么要追猎一头虚无缥缈的巨兽？” “……对于这些问题，我想以反问来回答：为什么要发明以太冲压推进器推进器？为什么我们要驶入危险重重的以太海？向前追溯数百年——我们的先辈，那些伟大魔女，为什么要贯穿以太海的海底，架设魔力钻井，建立德布索塔？ “……我们选择捕猎这头白鲸，因为它就在那里。” “……我们选择捕猎这头白鲸，不是因为它弱小，而是因为它危险又强大。” “……我们选择捕猎这头白鲸，因为我们魔女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而不是其它什么巨兽，我们选择捕猎它，因为我们拥有足够的力量、智慧以及决心，我们能够为了一个目标团结一致，将任何我们想要的东西，装入我们的口袋……” (本章完) 第150章 拍卖 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越来越多的人仰起头，望向屏幕中的美丽少女，凝神静听。 就连娜娜使劲将那些人挤开时，也很少会引来骂声了，因为她们的注意力已经被夏夜的演讲吸引了过去。 语言是有力量的。 娜娜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回荡在港口上空的演讲声，仿佛某种沉重的东西，正一点一点地压下来…… 与此同时，又仿佛有无数道无形的丝线，伸进每个人的身体中，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勾出来…… 人们正处于一种沉默却狂热的奇妙状态。 当娜娜终于挤到前方时，演讲已经接近了尾声。她终于看到了，虽然不是很清楚，但那位站在台上的美丽少女，确实就是夏夜大人。 “……未来，我们还将建造更多的捕鲸船，招募更多的人手，我们将捕猎更多的鲸鱼，收获更多的鲸油……” 沉默的人群被这句话点燃了，就仿佛成千上百台以太冲压推进器同时发出轰鸣。娜娜愣了好几秒，才终于反应过来人们为什么而欢呼。 紧接着，她也跟随着众人欢呼起来。 ——夏夜大人以后会组建船队，招募船员，也就是说，以后我也有机会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娜娜突然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演讲还在继续着： “……未来，或许我们还能捕猎到比这条白鲸更大的鲸鱼，或许不能，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将满怀着野心、自信以及勇气驶入以太海，将所见之处、所到之处完全征服……” 夏夜大人的语调并不激昂，可她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煽动着所有人的情绪。 “……而今天这场拍卖会，就是我们迈向光明未来的第一步。这头史无前例的白鲸，总共拥有800吨的鲸油，我们将把它分为20份，在鲸油交易所的组织下进行拍卖，任何满足竞拍要求的公司或个人都可以参与。这头白鲸属于我、雅哈船长、以及所有参与捕猎的船员，但它也属于你们，属于你们——我愿意将战胜它的荣耀赠予这座城市——德布索塔。” 听众们再一次沸腾起来，娜娜也跟随着一起高声欢呼。她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这么激动，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仿佛在以太海的云海中飞翔。 夏夜大人的演讲已经结束，可被她煽动起来的狂热气氛并没有消退，它一直延续到了接下来的拍卖环节。 拍卖会的主持人林女士重新走了上来，与她一同上台的，还有被“魔女之手”拎上来的一只巨大的鲸油油桶。 “为了储存这一批有特殊意义的鲸油，鲸油交易所专门制造了这种特殊的油桶。”林指着油桶上的金属铭牌：“每一只油桶上，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编号，编号下方，铭刻着夏夜大人的亲笔题词‘我们选择捕猎白鲸’以及签名。 “每只鲸油桶可以储存四分之一吨鲸油，而每一份拍卖的鲸油为40吨，也就是说，我们将以160桶鲸油为基本单位进行拍卖。每一份鲸油的鲸油以3200魔尔的底价起拍，相当于每吨鲸油80魔尔。 “下面开始拍卖第一份，编号md12130001至md12130160的160桶鲸油，底价3200魔尔，每次叫价最小涨幅为40魔尔，拍卖开始——” “3500魔尔。”榭尔炼油首先叫价。 “3600魔尔。”爱克森公司紧随其后。 “3680魔尔。” …… 第一份鲸油的竞拍方依然为爱克森、阿摩克和榭尔三家炼油公司，最终的成交价为3960魔尔，报价人是榭尔炼油，相当于每吨99魔尔，而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了三家公司先前的最高报价。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第二份鲸油的竞拍一开始，榭尔炼油就直接叫出了3920的报价，强硬的态度让爱克森、阿摩克两家公司一时间陷入了犹豫，在一片沉默中，林开始了成交前的倒数： “3920一次。” “3920两次……” “4000魔尔！”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4000魔尔？！报价人是……？” “是我。” 一名身材娇小的魔女乘着扫帚，从人群中飞了出来：“我是‘萝森零售’的店长，我报价4000魔尔，你们可以现场验证我的魔尔是否足够。” 萝森零售，下城区一家专门销售各种日用品的便利店，创始人兼店长的名字就叫“萝森”，尽管公司的规模完全无法与三大炼油公司这种庞然大物相比，但区区4000魔尔，身为店老板的萝森还是拿得出来的。 林很快通过魔尔网验证了萝森的资产情况，宣布报价有效。 现场一片哗然。 “等等！萝森小妹妹，我想我应该善意地提醒你一下。” 榭尔炼油的代表最先坐不住了：“一顿鲸油的魔力含量再高，也很难超过102魔尔，扣除炼制的损耗和成本，真正能获得的魔力不会超过99魔尔，你出价100魔尔每吨到底是什么意思？！” 萝森坐在扫帚上，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我不是小妹妹，本魔女只是长得比你可爱10000倍而已。” 她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我乐意出这么高的价格，只要不违反拍卖规则，你管得着吗？” 接着，她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第三，谁说只有鲸油才有价值。我宣布：‘萝森便利店’从明天开始，上架‘限定版白鲸鲸油桶’，限量销售，先到先得。每只油桶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编号，编号下方，还铭刻着夏夜大人的亲笔题词‘我们选择捕猎白鲸’以及签名哟！诶嘿~” 萝森不仅公开宣布要倒卖这些油桶，还把林之前对鲸油桶的介绍词当作自己的广告词，原封不动地又说了一遍。 但是，这确实不违反拍卖规则。 “4000一次。” “4000两次……” 榭尔炼油的代表咬牙切齿，可是，她已经报不出更高的价格了，因为公司给予她的授权上限就是99魔尔。尽管她已经向公司提出了紧急申请，但按照公司一贯的审批效率，这一批鲸油的竞拍肯定是来不及了。 “4000三次……成交！恭喜萝森小姐获得编号md12130161至md12130320的160桶鲸油！” 从萝森这次竞拍开始，鲸油的意义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第三批。 起拍后不久，就有人叫出了4200魔尔的报价。 一名身体高挑的银发魔女缓缓飞出了人群。 “你是……您难道是‘巴珐莉亚’的首席技术官？！！”林看清报价人的样子后，大吃一惊。 “是。”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大家没想到这种大人物竟然也来到了拍卖会，而且还很低调地混在人群中。 “能否透露一下，您竞拍这批鲸油的原因是？” “个人收藏。” 在吃瓜群众们嗡嗡的议论声中，第三批鲸油最终以4200魔尔的价格成交。 …… (本章完) 第151章 会议邀约 “全部鲸油的拍卖所得最终为89600魔尔，相当于每吨鲸油112魔尔。” 拍卖会结束后，林拿着最终计算出的结果，对夏夜一行人说道。 “这么多！”雅哈脱口而出。 她是船长，因此对鲸油的价格行情有最直观的感受。她的上一条鲸鱼，每吨鲸油只拿到了90魔尔的价格——这已经是三家炼油公司中的最高报价了。 而这一次，每吨鲸油竟然卖出了112魔尔！相比正常的鲸油价格溢价了25%左右。 “感谢你与你的交易所为此付出的努力，林女士。” 尽管夏夜内心也很激动，但表面上仍维持着镇定的微笑：“你确定不从中抽成吗？这是你应得的。” 林笑着摇了摇头：“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不，应该说，比我想象中最好的结果还要好。我们只是做了一些辅助的工作，最关键的，还是在于你们捕猎到了一头前所未有的鲸鱼，以及你的演讲，夏夜小姐，你的演讲绝对是我听过的最振奋人心的演讲。 “多亏了这场拍卖会，交易所已经打出了它的名气，今天112魔尔高价的鲸油就是最好的榜样，我相信，以后无论是买方还是卖方，都会来我们的交易所尝试一下。” “我们还会有合作机会的，而且就在最近。”夏夜说，“这头鲸鱼出了鲸油以外的所有部分我们计划整体拍卖，如果你们愿意，我希望仍然交给你们来组织。” “我们当然愿意。”林望了一眼远方那小山般的白鲸，“这是个很好的想法，上城区会有人希望收藏它的。” “不过，下一次拍卖，我们就要收取佣金了。”她笑道。 “这是理所当然的。”夏夜点头。 交易所不是慈善机构，也是需要赚摩尔的。 “另外，船上还有一些鲸油，来自一条普通的鲸鱼。”雅哈补充道，“我们同样想通过交易所进行售卖。” “当然可以，我一定帮你们卖一个好价钱，雅哈船长。” 讨论完所有的琐事后，林说到： “最后，关于这一次的拍卖所得，我已经安排了专门的团队为你们结算，比例严格按照雅哈船长提供的表格，有些船员应该已经领到魔尔了，夏夜小姐，还有各位，你们想现在就支取所有的魔尔吗？” “莫比迪克”号管理层四人全部选择了当场支取，按照早已定好的比例，雅哈15%，也就是13440魔尔，大副、二副、轮机长三人各10%，即8960魔尔。 而这仅仅只是白鲸鲸油所得，随着后续的交易，还会有更多的魔尔入账。 夏夜看向附近的船员，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经过一次危险而漫长的出海，她们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不少人都在讨论起接下来该去哪里放纵，对于下城区的捕鲸人来说，此刻是她们最幸福的时光。 夏夜回过头，看向雅哈等四人：“一下子拿到这么多魔尔，你们准备怎么花？” “本剑……本魔女有一本心仪已久的秘……古书，如今有了魔尔，正好将它买回来细细研究。”唐璃说。 “……你真好学，到时候能借我看看吗？” 唐璃点头：“等我买到了，第一时间通知你。” “当然是去找乐子咯~”大副一边舔着嘴唇，一边露出笑容，“夏夜妹妹要一起来么？” “不用了，我还小。”夏夜果断拒绝。 “我想买些……鲸鱼翼骨……喂尾巴喵~”轮机长指着身后晃来晃去的尾巴说。 修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夏夜。 “你不用买啦。”夏夜对她说：“我准备把这次捕鲸收获的翼骨全买下来喂猫，到时候分给你一半。” “你就算直接拿，大家也不会说什么的。”雅哈说。 “不，我要买，这叫一码归一码。”夏夜摇头道。 “那我也……向你买喵~”修说。 “那就不用了，因为我有一个想法，需要你配合帮我测试，那些骨头就算是给你的报酬。” “什么想法？” “等我来找你，你就知道了。”夏夜神秘兮兮地说完，又转头看向雅哈：“你呢，准备用魔尔做什么，雅哈船长？” “还债。” “噗~哈哈哈哈哈……你太惨了……”夏夜发出没心没肺的笑声，“还完债呢？” “我准备去把沫沫的杯子拿回来。” 夏夜收敛起笑容：“要我帮忙么？” 雅哈摇头：“不用。” 望着雅哈那比鲸鱼脑门还要顽固的眼神，夏夜不再多说，转头看向林：“那我也全部支……咦？” 水晶球突然震动了一下，她点开屏幕看了一眼，再开口时，已经改变了主意： “我支取9999魔尔。” “9999？”林有些惊讶。 “对，就是这个数，其余的先存放在交易所，可以吗？” “当然可以。”林点头，有摩尔留存在交易所，她当然是欢迎的。 很快，9999魔尔流入了夏夜的水晶球中，又经过水晶球流入了夏夜体内。 “那么，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咯~” 夏夜挥手向众人告别，坐上扫帚飞向天空，离开港口之后，她没有急着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反而在高空中停了下来。 刚刚她接到的是柯伦发来的信息： 12月15日，“远船租赁”总部大楼23f，2302会议室召开三方会议，商讨公司股权转让事项。“风投七部”的代表将到场，你要想办法说服她们。 后天。 “三方会议”，“说服她们”。 “苏沙，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夏夜轻声问。 没过一会，杯子中的花朵传来答复：“她身上有一个约束力很强的契约。” “契约的内容是？” “有关‘风投七部’获得‘远船租赁’控股股权的契约，具体内容我没仔细看，担心会被立契人察觉到。” “立契人是？” “七零四。” “看来‘风投七部’还挺舍得下放授权的。”夏夜笑了一声，“你说，如果一份契约的立契人死了，契约是不是就失效了？” “不一定。” “这样啊……”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夏夜的意料，她望着下方的城市，思索了好一会，才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苏沙妹妹。” “不用谢谢，我只要魔尔。”花朵直截了当地说。 “喵？” 一听到“魔尔”两个字，趴在夏夜头顶上睡觉的修叽顿时醒了过来：“有魔尔？本猫也要！主人你还欠了本猫不少魔尔喵~” 自从夏夜的透支额度被苏沙吸成了-10000，修叽就再也没有领到过工资。 夏夜无视手腕上已经由-10000变成-1的额度，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现在1个多余的魔尔也没有，等后天……不，大后天，我再给你们发魔尔！” (本章完) 第152章 “裁缝” “为什么？？”花朵和猫异口同声地问。 讨工资的诉求跨越了种族隔阂，让它们罕见地站在了同一战线。 不过夏夜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因为后天还需要你们出力呢。等到时候一起结算，你们还能多拿一些魔尔，不好吗？” “喵？可以多拿一些魔尔？”猫果然动摇了。 但花朵立刻揭穿了夏夜朝三暮四的把戏：“笨蛋修叽，你后天还要出力，当然能多拿一些魔尔，只不过把你该拿的合并在一起，看起来多一些而已。” “嗷！差点上了主人的当喵~” “啧……” “你刚刚‘啧’了一声吧？果然是故意的喵~” “才不是！”夏夜坚决否认的同时，拿出自己真正的方案： “只要你们同意大后天再给魔尔，我就把你们后天的任务算作加班，但如果现在就给，后天就只能按正常工资来算。” “加班工资怎么算？”花朵问。 “算正常的三倍。” 花朵和猫立刻都同意了。 但夏夜也不觉得自己吃了亏，如果后天的形势按照最坏的可能性发展，那花朵和猫需要出的力，绝对不止平时的三倍。 同样，也正因为后天的会议，夏夜才没有一口气支取所有的魔尔，因为那不但会将她的透支全部偿还掉，还会将魔尔的数量变成正数。 而这可能导致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是一个不可控的因素。 如今不可控的因素已经够多了，夏夜不希望再增加一个。 接下来，她还需要做一些准备，给自己增加一点保障。 她启动扫帚，朝着家的方向飞去。 …… 下午。 吃完莉莉安做的“尖叫叶茄汁肉酱扭扭面”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夏夜叫上莉莉安一起出了门。 不过，不是逛街。 是夏夜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而莉莉安是去帮助她完成任务的。 ——本该一周一次的任务，因为出海中断了两次，但这一次既然有求于对方，显然是逃不掉了。 夏夜恨不得现在直接昏睡过去，一觉睡到后天。 然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二十分钟后。 “维多利亚，好久不见，我们来试衣服啦！” 还没进门，莉莉安就兴奋地朝店里面喊道。 过了好一会，身材高挑的维多利亚才慢悠悠地从柜台后面的小房间中走了出来。 “咦，这不是小夏夜么？怎么这一次这么主动过来了？难道说，经过前两次的体验，已经喜欢上了穿着不同的衣服、让十几根软尺在身体上摩挲缠绕的感觉？” 对方不说还好，这么一形容，夏夜的身体顿时条件反射似地颤抖了一下。 “才、才没有！怎么可能……”她红着脸坚决否认。 “可是你的身体明明颤抖了一下。” “那是我一想到要做讨厌的事，就气得浑身发抖。” “哦，好吧…上午的演讲不错。”维多利亚突然转换了话题。 “咦？” “我看了视频。”维多利亚指了指手中的水晶球。 “视频？？” “对啊，现在网上到处都是你演讲的视频，听完你演讲的《我们选择捕猎白鲸》，我突然爆发出灵感，所以刚刚一直在房间里画新服装的设计稿。” “这样也能有灵感？”夏夜有些好奇，“我能看看设计稿吗？” “我这就去拿。” 有人要欣赏自己的大作，维多利亚自然十分积极，没过一会，她就抱着一卷画纸跑了回来。 她将设计稿小心翼翼地在夏夜面前摊开。 夏夜认真观摩了一会。 “这是什么？”她指着一个头盔模样的东西问。 “我专门为这套服装设计的魔女帽。”维多利亚自豪地回答。 “……可这怎么看都像是个头盔吧？” “你要说是头盔也可以，其实，我是以鲸鱼的颅骨为原型设计的这顶帽子，更妙的是，它的原材料就是鲸鱼的骨头！你不觉得带上这顶帽子后，有一种蛮荒的美感吗？将敌人身体的一部分打磨后穿戴在自己身上，是不是能给人带来一种危险、冷酷而又无畏的感觉？！” “才没有嘞！” 夏夜忍不住吐槽：“我倒是觉得，带着它的人应该挺有安全感的，毕竟鲸鱼的骨头很硬，就连子弹也打不穿吧……不过，我就不用了。” 因为根本没有头。 “竟然无法理解我的设计内涵吗？”维多利亚很遗憾地摇摇头，“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你只要当好我的衣架就可以了。来吧，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可以是积攒了不少存货呢，嘿嘿嘿嘿~” “等等！”夏夜急忙叫到，“我还有正事没说！” “能有什么正事？明明接下来要做的才是正事……” 维多利亚一步步向夏夜逼近，一条条软尺如同毒蛇，从裙摆下方探出了头。 眼看自己就要被扒下衣服，夏夜急中生智，大声叫道：“维多利亚，你也不想你好不容找到的衣架坏掉吧？！” “咦？”对方果然停了下来，“什么意思？” “我后天要去参加一个会议，但是担心自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想提前做点准备，不然的话，万一我被杀掉了，你的衣架就没有啦。” “死人也可以做衣架。”维多利亚像是在开玩笑，但又不太像。 “万一我死无全尸呢？” “好吧……”对方终于点了点头，“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首先，能不能把上次剩余的那两个契约，就是‘雷光之枪’和‘雷骑士’也卖给我？” “还有呢？” “还有就是，能不能来当我的保镖？你不用全程跟随，甚至不用出现，只有当出现非常极端的情况时，你才需要出手救我。”夏夜说。 维多利亚望着她，沉思了一会，开口问到：“你后天跟谁开会？” “风投七部。”夏夜没有隐瞒，“它是‘以太勘探’下属的风险投资子公司。” “我知道她们。”维多利亚说。 她又认真思考了一会，说道： “第一，你现在可以签订‘雷光之枪’，但我不建议你现在就签订‘雷骑士’。” “为什么？”夏夜皱眉，其实“雷骑士”才是她主要想要的，因为它是一个爆发型契约，很适合应对极端情况。 “因为它非常难掌握，就算你的适应性再好，也要花相当长一段时间才能比较熟练地运用它，但你的会议就在后天，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听你这么说……你签订过‘雷骑士’？”夏夜问。 “我没有，但我看别人签订过，所以知道。” “哦……”夏夜没有再追问下去。 维多利亚继续说道：“第二，你为什么觉得我有能力当你的保镖？说到底，我也只是下城区的一个普通裁缝而已。” 夏夜顿时对维多利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那个……‘裁缝’该不会是什么代号吧？”她面色古怪地问。 “嗯？” “就是那些特别厉害的杀手啊、执行官啊、代罚者啊什么的，一般不都有个代号吗？你说你是裁缝，该不会其实指你的代号是‘裁缝’吧？” “你的想象力还蛮丰富的。”维多利亚说。 “……”夏夜继续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她。 但维多利亚就当作没看见，继续说到：“总之，你要我当你的保镖也不是不行，但我的出场费还蛮高的。” “多少？” “押金5000魔尔，费用按照我实际出力的多少，事后直接从押金里扣。” (本章完) 第153章 雷光之枪 好贵！ 5000魔尔，都足够买170多桶“带有唯一编号和夏夜大人亲笔题词及签名的限定版白鲸鲸油”了。 不过好在5000多魔尔只是押金，实际费用不了这么多……应该。 尽管没什么意义，但夏夜还是忍不住问到：“你值这么多魔尔吗？” “不值，毕竟我只是个裁缝。” “……” 夏夜掏出水晶球，从杯子中透支了5000魔尔转入水晶球中，很干脆地说道：“成交吧。” “你还挺大方的。”维多利亚有些惊讶。 “毕竟是为了自己的小命。” 转账完成。夏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才回归-1没多久的数字，如今又变成了-5001。 押金，只是押金。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放心吧……” 慵懒的金发魔女一边欣赏着水晶球中刚刚到账的魔尔，一边说： “只要不超过13个4级魔女，或者7个5级魔女，或者2个6级魔女对你出手，你就死不掉。” “这么精确？”夏夜感觉维多利亚把敌人说得像包子似的。 ——我能吃13个小笼包，或者7个豆沙包，或者2个大肉包。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我好歹是个裁缝，精确一点是应该的。”维多利亚说。 夏夜想了想，自己这么柔弱无害，再怎么也不可能招惹这么多大佬来杀自己，便点头道：“那就拜托你了。” 维多利亚将水晶球放回口袋，手抽出来时，掌中已多了一块封印着符文的水晶。 “这是‘雷光之枪’。”她将契约丢给夏夜。 “多少魔尔。”夏夜问。 维多利亚露出笑容：“和‘雷之羽’一样，不用魔尔交易，你多试一百套衣服就行。” “……”夏夜感觉双腿已经开始发软了。 “另外，给你两个建议。”维多利亚补充到。 “什么？” “如果你不会使用长枪，就不要把它拿在手上用，凝聚出来后直接把它扔出去，扔的时候让意念锁定在目标上，尽管契约上没说，但其实‘雷光之枪’是带有一点点追踪能力的，因此，就算你投掷长枪的手法也很差，只要保证意念锁定，它至少能以稳定的姿态飞向正确的方向。” “……我明白了。” 夏夜心想你该对本魔女的身手多没信心……虽然我自己也没什么信心。 “还有一个建议呢？”她问。 维多利亚指了指趴在夏夜头上的修叽：“如果你实在连扔都扔不好，可以让你的猫来扔。” 夏夜：“……” “好了，废话终于说完了……莉莉安——我让你挑的那些衣服都挑出来了吗？” “我都挑好啦！” 莉莉安推着挂得满满的货架中走了过来。 “那我们赶紧来办正事吧！” 维多利亚一边露出兴奋的笑容，一边将手伸向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白发少女。 …… “呜……呜呜……” 晚上，莉莉安家，卧室。 夏夜瘫在床上，时不时发出虚弱的哼哼声。 今天下午，少女那纤弱娇嫩的身躯被惨无人道地摆弄了整整四个小时。 维多利亚的衣服就好像永远也试不完一样——怪不得她说积攒了好多存货。 夏夜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要断了，四肢也基本上失去了知觉……四舍五入，就好像整个人被削成了人棍一般。 在极度的疲劳下，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zzzzzz~ 第二天，早晨，距离会议还剩30小时。 睡了一觉的夏夜总算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由于昨天完全没有精力再做别的事，因此试了100套衣服才换回来的“雷光之枪”依然处于未签订的状态。 她决定今天赶紧签订，然后抓紧时间多熟悉熟悉。 吃完早饭，夏夜带上修叽，直奔过去被她用来试验“雷之羽”的那片荒废厂区。 雷光之枪，位阶：1，签订所需魔力：800魔尔。 一个1阶契约竟然需要800魔尔…… 但夏夜对此倒也不是非常意外，因为她身上的“雷之羽”尽管也是1阶，而签订费用同样高达600魔尔。 她甚至怀疑，1阶“雷骑士”的签订费用会更高。 “看来‘巴尔’柱系的契约都是烧钱的契约啊……”她忍不住小声吐槽：“如果真有魔神‘巴尔’，那祂一定是个非常贪财的资本家神明。” “你这么说神明的坏话，就不怕被惩罚吗？”杯子里花朵少见的主动开口。 “这有什么关系，你看我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按照魔女们的常识，根本就没有什么魔神。” 花朵没有再接话。 夏夜将这个话题抛在脑后，从杯子中透支出800魔尔，注入封印着“雷光之枪”的水晶中，与此同时，她用魔女文念诵出契约名： “b-r-s-p-r” “啊——————” 在诵念完成的一瞬间，仿佛有一股道雷，将她的腰腹从后往前一口气贯穿。 那是和签订“雷之羽”时类似的感觉，但疼痛感要强烈得多，好似真的有一柄雷光凝成的长枪，插进了她的身体中。 不仅如此，剧痛持续的时间也比上一次要长得多，夏夜甚至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魔神，在报复自己刚刚说的坏话。 足足十多秒后，被高压电流击穿的疼痛才终于消失了，夏夜双腿一软，以鸭子坐的姿势一p股坐在了地上。 背脊处仍不停传来酥麻感，位置比“雷之羽”所在的地方更高一些，夏夜掀起上衣的衣摆，让修叽跳到自己身后，并将视野共享给自己。 “咦？” 出乎她的预料，光洁白皙的后腰上，依然只有一个印记——那是签订“雷之羽”时留下的，在印记下方，有一片羽毛形状的图案，而在印记上方，多了一个缠绕着雷电的长枪图案。 “也对……它们是同一个柱系的。” 夏夜立刻明白过来，她背过手，将指尖轻点在印记上，在她的视野正中，立刻出现了一上一下两个图案，上方是雷枪，下方是羽毛。 “……这ui还挺先进的。” 她用意念选中雷枪，“雷光之枪”的契约内容立刻出现在眼前。 —— 雷光之枪（“巴尔”柱系魔法）—— 在手中凝聚雷电与恒星之光，形成一柄长度【1.57米】的雷光之枪。雷光之枪既可以投掷，也可以持于手中作为武器使用。如投掷攻击目标，最大射程为【50*10^n】米，如持于手中，最大持续时间【50+10n】秒。 —— 无使用次数限制，但每凝聚一柄雷光之枪，都需要额外消耗立契人【1】魔尔魔力。 —— 无论以何种方式使用，雷光之枪对【蛾兽与■■】都具有极强的破坏力，因为它是■■■■的武器，自此以后，猎杀■■■■■■■的故事开始了。 - 【n】代表“雷光之枪”契约之位阶；【■■】代表■■■■认知中一切之■■。 感谢紫樱花纷飞的打赏，谢谢～ (本章完) 第154章 会议开始…… 夏夜盯着“最大射程”后面的数字，眨了眨眼睛，最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最大射程确实是50乘以10的n次方。 这意味着虽然1阶“雷光之枪”的最大射程“只有”500米。 但2阶就会一下子增加到5000米。 3阶是50000米…… 以此类推。 而“雷光之枪”是“巴尔”柱系的契约，这意味着它的最高位阶很可能有12阶。 那么，一柄12阶的“雷光之枪”，它的射程将达到50乘以10的12次方，也就是—— 500亿公里！ 在原来那个世界，地球到太阳的距离仅仅为1.5亿公里。而这个距离也被称为一个天文单位。 500亿公里，相当于333个天文单位，是海王星到太阳的距离的10倍还多。 如果真的有12阶的“雷光之枪”，那么仅就射程而言，它已经完全可以算是星际尺度的武器了。 夏夜不禁好奇，这么远的射程，“雷光之枪”到底是用来猎杀什么存在的…… 除了射程以外，其它的数值都还算合理。尽管凝聚“雷光之枪”的魔力消耗低得离谱，但有了“雷之羽”的零消耗在前，夏夜再看它已经没那么兴奋了。 反倒是另一个数值让她有点在意，枪的长度。 1.57米。 这不正好是自己的身高吗？夏夜感觉这不是个巧合，说不定“雷光之枪”的长度就是根据立契人的身高来确定的。 将契约又仔细看了两遍，确认再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内容后，夏夜关掉了契约文本，用魔女文念诵出“雷光之枪”的契约名。 一团红色的光芒立刻在她的掌心亮起，紧接着，劈里啪啦的绯红闪电在她的身体周围出现，不断汇聚在掌心的光芒上。短短几秒钟内，一柄长度与身高相仿的梭状长枪出现在了夏夜掌中。 她没有急着将长枪投出去，而是端到眼前仔细打量。 很快她便发现，雷光之枪由两种不同的光芒共同组成，一种是噼啪作响的雷光，一丝丝绯红色的雷缠绕在外层，组成了长枪的外壳；另一种，则是更加均匀、耀眼且灼热的金黄色光芒，它在长枪的内部循环翻涌，这应该就是契约中所说的“恒星之光”。 雷光之枪几乎没有重量，却有非常强的斥力，仿佛时时刻刻都想挣脱她的手掌一般，夏夜必须非常用力地握住它，否则的话，她感觉连这把枪的形态都无法维持住。 “主人，要把它扔出去试试喵？” 修叽似乎也很感兴趣，在头顶催促到。 “yes，indeed。” 夏夜粗着嗓子应了一声，望着手中雷光之枪，顿时感觉自己薪王附体，她拉开架势，大喝一声，将“雷光之枪”用力扔了出去。 但在枪即将脱手的时候，她就有了不妙的感觉…… 果然，雷光之枪才飞出不到5米，就如同一把乱麻般，在半空中彻底溃散，闪电哔哩啪啦地落在地面上，打得烟尘四起，内部那团“恒星之光”更是连个响都没有，就无声无息地消散一空。 夏夜：“……” 修叽：“……” 过了好一会，头顶上的猫才悠悠开口：“我记得契约里说，雷光之枪具有‘极强的破坏力’？” “这、这次不算！”夏夜辩解道，“我刚刚手滑了！” 说着，她又透支出1魔尔，重新在手中凝聚出“雷光之枪”。 这一次，她总结上次的失败经验，通过意念将手中的闪电和光紧紧约束，免得它们脱手后就如同野鸭子般到处乱飞……同时考虑到也有可能是上次说的台词不对，这回她把台词也换了一句： “thelordofsunlight！” 夏夜大喊一声，邀请葛薪王上身，接着用力将雷光之枪掷出。 这次的雷光之枪总算没有散开，可是……它也没有笔直地飞出去。一米半长的枪在空中无规则翻滚，如同一把失控的破烂扫帚，飞出十几米后，终于摔在地上，“砰”的炸开。 地面上多了一个浅浅的坑，比上次好，但只好了一点点。 看来葛薪王没有上身，就算上身了，也已经被活活气回篝火了。 修叽望着没用的主人，忍不住说：“要不让本猫来试试吧？” “不用……”夏夜硬撑着说，“本魔女只不过在找感觉，你看这一次不是比上次好多了？” 她很不服气地又凝聚出一把雷光之枪，同时又换了一句台词： “thusbegantheageoffire！” “砰~~~” 夏夜：“……再来。” “maythemeguidethee！” …… “哈呜喵~~~”修姬看着夏夜一遍一遍地扔出雷光之枪，又一遍一遍的失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不知过了多久……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100米远处的一面厚墙，被轰出了一个直径超过3米的大洞。 “终于成功了！”夏夜欢呼一声， 她看了一眼左手手腕上的数字：-5900 刚签订完契约时的透支额度是-5801魔尔，也就是说，她一共花了99把“雷光之枪”来练习。 幸亏每把“雷光之枪”只需要1魔尔，否则的话，光练习就能让她破产了。 “没想到这个契约这么难用，怪不得维多利亚要特意提醒我，不过总算练成了。”夏夜很有成就感地感叹道。 “现在可以让我试试了喵？”趴在头上的修叽问。 “可以啊，你先试着扔几把，找找手感，然后我再跟你详细说要注意的技巧。”夏夜一副高手的口吻，“不过，伱用不着再从头摸索经验，所以说不定50把……不，70把以内就达到跟我一样的效果。” 说着，她重新在掌中凝聚出雷光之枪。 黑猫跳到地上，变成一根一米多高的触手，从夏夜手中卷起雷光之枪，用力一扔。 “咻——轰！！！！！” 红光一闪，远处被夏夜轰出一个大洞的墙彻底被炸得粉碎。 夏夜张大了嘴巴，如同下巴脱臼了一般。 修叽重新变回猫的样子，扭头看向少女：“这不是很简单喵？” 夏夜：“……” …… 下午，与克莉斯和露卡分别通了一个电话，约定好明天一同参加会议，克莉斯算是参股事项的相关方，露卡则完全是被夏夜请过去当保镖的。 尽管夏夜希望尽量通过谈判解决问题，但也必须做好谈崩动手的准备。 距离会议还有20小时。 …… 晚上，夏夜躺在床上，反复思考着该怎样说服“风投七部”，她想了很多理由和套路，却不确定是否有用。 明天只能见机行事了。 距离会议还有不到15小时。 …… 第二天上午，夏夜少见地没有出门，在家里陪莉莉安做了一上午的甜点，莉莉安当然很开心……夏夜也挺开心的。 距离会议还剩3小时。 …… 下午2点，“远船租赁”总部大楼。 夏夜、克莉斯和露卡走进了会议室。 作为曾经辉煌过的公司，“远船租赁”在某些地方依然保留着奢华的痕迹，比如眼前这个大得惊人的会议室。 一张价值不菲的长条形会议桌放置在会议室中央，巨大的桌子足够让30个人坐在一起开会，但今天，参会三方加起来也只有5个人。 七零四代表着“风投七部”，一个人占据了会议桌的一条长边。夏夜三人代表参股方，坐在了她的对面，占据了另一条长边。 柯伦等待双方都落座后，才走向七零四所在的一边，与对方间隔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很快有人过来，从外面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柯伦看向七零四和夏夜。 七零四点了点头。 “开始吧。”夏夜说。 “好。”柯伦比了个手势，会议桌尽头的大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几副图表，“首先，请容我作为‘远船租赁’的现任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为各位介绍公司近年来的经营状况。” 一场有关股权转让的会议就这么像模像样地开始了。 七零四放在桌面下方的手掌，突然悄无声息地一握。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成千上万道白色蛛丝突然出现，将所有人的身体牢牢束缚，束缚的对象不仅包括柯伦和七零四自己，就连趴在夏夜肩上的修叽，也一时间动弹不得！ 柯伦转动眼珠，看向夏夜。 “对不起，夏夜小姐。”她说。 伴随着这句话，同样被固定得无法移动的义手，外壳突然“咔”地向两侧翻开。 在翻盖下方，是两排早已装填得满的发射槽。 下一秒，火光闪烁，十二枚微型导弹接连射出，它们在空中转向，如同一只只秃鹰，扑向夏夜。 (本章完) 第155章 面具 夏夜望着扑面而来的导弹，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已经无计可施。 ——这是理所当然的，“蛛网”是一个约束条件苛刻到离谱的契约，其中包括只能在密闭空间使用、使用时不分敌我全部会受到影响、每次使用后要间隔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再次使用、每次使用需要消耗额外的魔力且如果蛛网过大消耗的魔力也会额外增加，等等等等…… 但相对的，它的效果也非常惊人。 “束缚范围内的一切生物，使之无法进行移动、施法、攻击、防御，以及除上述四类以外的【绝大部分】动作。” 简而言之，就是几乎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即便夏夜的“裂隙”可用，她也无法在“蛛网”的束缚下放逐自己。 短短几米的距离，导弹眨眼即至，夏夜甚至能感受到尾焰带来的灼热，它们越来越近，她本能地闭上了双眼，在失去视线的黑暗中，她感觉到灼热燎过她的皮肤和发丝，然后……渐渐远离。 她睁开双眼，看见和钢笔差不多长的微型导弹如同一尾尾游鱼，灵巧地贴着自己的身体绕了过去。 导弹消失在夏夜身后…… 当它们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时，飞行的方向已经180度调转，它们以比来时快得多的速度，扑向桌子对面的目标！ “轰轰轰轰——！！！” 伴随着一连串巨响，火光接连在七零四身上炸开。束缚在众人身上的蛛网迅速干枯、凋零，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人几乎同时从椅子上跳起。 柯伦抬起义手，掌心处的炮口“咔”地打开。 夏夜右手一握，闪烁着绯红色雷电的长枪在掌中骤然凝聚。 克莉斯抽出了义体脊柱中弹出的狭刀。 露卡没有急着展开魔力巨剑，反而首先在手指间凝聚出幽蓝色的魔力丝线。 七零四身上的火光终于开始消散，火光下没有想象中的焦黑尸体，而是一面一人高的镜子。 咯—— 光洁的镜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纹，紧接着，裂纹便蔓延得如同蛛网一般，占据了整个镜面。下一秒，镜面破裂，变成无数不规则的玻璃碎片，散落在地上。 但七零四依然不见踪影。 现场沉寂了一瞬，露卡最先反应过来，她用力一挥手，缠绕在指尖的魔力丝线朝着四面八方射出，这些丝线如同没有实体，可以穿透一切遇到的物体，但一旦碰到房间的墙壁，就会如同光线般反射。 转眼间，魔力丝线就布满了整个会议室。尽管远不如“蛛网”契约的蛛丝那么密集，但要用来寻找一个人，已经足够了。 露卡五指一握，所有丝线朝着会议室后方的一处空地飞快收束，带着银色面具的魔女在丝线的束缚中缓缓浮现，那正是毫发无损的七零四。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坐在座位上，柯伦的导弹击中的是她用“镜子”契约创造出的镜像。 魔力丝线的束缚效果远远不如“蛛网”，七零四身上燃起黑色的火焰，眨眼间就将丝线烧得一干二净。 她抬起燃烧着黑焰的手，面具下方，低沉的魔女文音节传出： “m-……” 这声音才刚刚响起，就戛然而止。下一瞬，那只燃烧着诡异黑焰的手臂离开身体，摔落在地上。 克莉斯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七零四的身后，手中的狭刀仍保持着劈下的姿势，一滴鲜红的血顺着刀刃缓缓滑下。 那是七零四的血。 面具魔女侧过头，看了一眼右肩那平整的断面，血正从断口处泉涌而出，可她似乎毫不在乎，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她抬起自己的左手，再一次准备释放黑焰。 炮声响起，传进了她的耳朵。 而比炮声更快的，是从柯伦的义手掌心发射出的25毫米口径炮弹，它已超过三倍音速的速度跨过不到十米的距离，准确击中了七零四的左肩。 炮弹爆炸，血肉飞溅。面具魔女的左肩瞬间粉碎，左臂打着转飞了出去，她还没来及有所反应，雷光之枪已飞射而至。 夏夜身前，修叽早已变成了触手的模样，为了保险起见，夏夜选择了将雷光之枪交给修叽投掷，红色的长枪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前一瞬还在修叽手中，后一瞬已经在七零四身后的墙壁上炸开。 随着一声巨响，会议室的墙被炸得龟裂了一大片。 而七零四的身体已经变成了彼此分离的两段。 上半段只剩下短短一截胸口，下半段只剩下两条腿，而中间的腰腹部分，已经在雷光之枪的攻击下彻底消失了。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四人沉默地看着彼此，似乎都在问：“她死了吗？” 柯伦最先走向摔落在地面上的七零四。 “你把她的杯子都打没了。”她抱怨道。 夏夜没有接话，也对她抱怨道：“你可没告诉过我一开始就会动手，我还以为我们至少会先谈一谈。” “我怎么可能告诉你这些事？如果说了，我可是有披露义务的。”柯伦撇了撇嘴，“再说，伱们不是配合得挺好的嘛？” 她走到七零四跟前，弯下腰，仔细打量对方的银色面具。 “你说，这个家伙和‘以太捕鲸’是不是同一类的？” “以太捕鲸”，靠着“以太勘探”的名头狐假虎威的公司，柯伦将对方的董事长暗杀后，不仅没有被报复，反而引来了“风投七部”的合作。 “她对你说了什么？”夏夜并不知道七零四对柯伦说过什么话。 “她让我杀了你，作为回报，‘远船租赁’可以获得她们的低息贷款，我可以出任‘风投十四部’的首席执行官，未来可以去上城区定居。” “这么好的条件，你居然没答应？”夏夜一副很可惜的语气。 “因为她们的饼画得没有你的圆，而且按照这两年来的经验，如果她们给予了什么，以后一定会成倍的取回去。” “那你自己应该也知道，七零四不是在狐假虎威，她是真的得到了授权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柯伦问。 “只不过我猜上城区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人害怕捕鲸业发展得太强大之后，影响到她们的统治；但肯定也有人乐见其成。否则，‘以太勘探’不可能主动提出研发‘以太冲压推进器’。” “我跟你想得一样。” “那你还问？” “就是问了才知道你想得跟我一样啊。”柯伦笑道。 她伸出手，抓住了七零四的面具。 “我一直很好奇，这家伙究竟长什么样。” 银色的面具被轻而易举地揭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美丽的脸庞，脸庞上还凝固着惊愕的表情，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迅速地杀死。 “你看，我就说她们不是人偶吧？”柯伦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面具翻过来，扣向自己的脸。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一时间竟没人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喂！柯伦！”夏夜最先反应过来。 但已经迟了。 银色的金属面具，已经戴在了灰发少女的脸上，彻底遮住了她的面容。 感谢三天露的打赏～ (本章完) 第156章 摘 “呵呵呵呵……” 带着银色面具的灰发少女低着头，发出笑声。 这下子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劲了。 夏夜重新凝聚出雷光之枪，克莉斯举起狭刀，露卡从短杖中展开将近两米长的魔力巨剑，三人一起盯着“柯伦”。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女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 “你竟敢杀我？柯伦，你竟然敢背叛？！你难道忘了跟我签订的契约？” 面具下传出的是柯伦的声音，可听说话的语气，分明就是七零四。 夏夜等人面面相觑，她们从没听说过一个人可以通过面具在别人身上复活。 “难伱以为只要杀了我，我们之间的契约就会终结？！ “愚蠢！ “不过……哈哈哈……我就喜欢你这种蠢人，要不是你这么蠢，契约怎么会生效？你怎么会被面具吸引？怎么会把它戴在自己脸上？我还怎么占据你的身体，怎么杀掉你面前这些人？！” 带着面具的“柯伦”语气癫狂，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体内的柯伦说话。 克莉斯终于忍不住：“喂！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银色的面具看向她，“这难道还不明显吗？！” 她的右手突然燃起熊熊黑焰，精美的衣袖被眨眼间烧成灰烬，露出白皙的右臂。手臂上，布满了一行又一行魔女文字符，每一行魔女文，都代表着一份柯伦与“风投七部”签下的契约或补充协议。 克莉斯的眼睛猛地睁大，表情变得复杂至极。 就在此时，七零四右手猛地横挥，三个脸盆大小的黑色火球抛射而出，它们的速度不算太快，三人下意识向旁躲闪，但紧接着，半空中的黑色火球也跟随着改变了方向。 “小心！” 露卡大声提醒了一句，冲上前挥动巨剑，巨大圆弧将迎面而来的三个火球一起拍散。但下一秒，四散的黑色火焰再次缠在了巨剑上，顺着剑刃向下飞快蔓延。 露卡立刻散去剑刃，黑焰失去凭依，从空中落在地上，却不仅没有熄灭，反而更加炽烈的燃烧起来，它们一边燃烧，一边在地面上向着三人分头蔓延。 看来在七零四死之前，这些黑色的火焰是不会熄灭了，而在这密闭的会议室里，可供三人腾挪的空间只会越来越小。 夏夜瞬间想到了这个问题，她用力投出手中的雷光之枪，目标却不是占据了柯伦身体的七零四，而是会议室紧锁的大门。 轰！ 一声巨响，昂贵的雕花木门被炸得粉碎。 夏夜对三人叫道：“我们先出去——”。 她看了一眼门外，声音戛然而止。 露卡察觉到异常，也跟着看向门外，接着，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因为根本没有什么“门外”，门框后面，是一面雪白得没有一丝其它颜色的墙。 “柯伦”的笑声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怎么？你们该不会以为自己还可以离开这里吧？！不会吧？！” 伴随着她的大笑，墙面、地板、天花板、桌椅……乃至一切都开始崩塌消散，转眼间，会议室就变成了一个六个面完全是纯白色的房间，房间中什么设施也没有，只有黑色的火焰仍在不断扩张它的领地。 “烧死！” 七零四张开双臂，在她身边，围绕着熊熊黑焰：“你们这些下城区的垃圾！我要把关你们在这里，全部烧成灰烬！！” “这应该是她的‘镜后空间’。”露卡低声道。 “能强行打破吗？”夏夜问。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镜子’契约的能力，但具体效果我也不清楚。” 夏夜点点头，轻声呼唤：“苏沙？” 不知为何，杯子里的花没有回应。 “我去试试。”克莉斯突然说。 话音未落，她已经消失在原地。 天花板“砰”地一响，启动“过载”的克莉斯以它为跳板弹射而下，越过柯伦身边的火焰，恰好落在对方身前。 “送死！” 七零四抬起燃烧着黑焰的右手，抓向克莉斯，但还在中途，手掌就被狭长的刀刃贯穿！ “废话真多！”克莉斯骂了一声，举起另一只手，抓向柯伦脸上的面具！ 眼看就要触及，刀刃“咯”的一响，竟然被黑焰烧断，七零四的右手瞬间恢复自由，手掌狠狠一挥，一枚黑色的火球朝着近在咫尺的克莉斯飞出。 “……” 火球毫无意外地击中了她的腹部，然后无声无息地穿了过去，在它穿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前后贯通的圆形大洞。 洞里的一切内脏都消失了，变成了灰烬，只留下一根残破的义体脊柱，勉强连接着克莉斯的上半身和下半身。 克莉斯的手距离银色的面具只剩下不到两厘米，透过面具上的倒影，她看见血正从自己的口中、鼻子中涌出来。 对方准备抽身后退。 “啊啊啊啊啊！！！！” 克莉斯发出大吼，背脊两侧的橙色灯光再次亮起，在七零四移动之前，一只手攥住对方燃烧着黑焰的右手，另一只手再次向前一伸，扣住面具边缘，向后狠狠一拉！ “……” 面具离开了柯伦的脸。 但只离开了不到一厘米。 克莉斯用尽了全力，可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庞大力量按着面具，让它无法再挪动丝毫。 七零四用力一挥右手，将克莉斯如同一具破布娃娃般甩了出去，同时自己飞快后退。 一切发生得太快，夏夜和露卡甚至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修叽。” 夏夜喊了一声，触手倏地伸出，在半空中将克莉斯的身体卷了回来，轻轻放在两人身边。 “那个面具……咳……拿不下来……要想别的办法……”克莉斯断断续续地说。 “别说话。”露卡从包中拿出一管不知名的药，扎进她的胸口。 “怎么样？”夏夜问。 “这只药能让她暂时不死，但如果没有‘治愈’契约，她还是会死。”露卡摇头道。 这里没有人“签订”过治愈，但露卡的话提醒了夏夜。 “苏沙，能救她吗？” 这一次，花朵总算有了回应，但只回应了四个字：“等等，没空，” 夏夜：“？？？” 就在几句对话的时间里，七零四已经一点一点地将面具按回到自己脸上，她重新走向三人，地面上的黑色火焰跟随着她，仿佛她的仆从。 “呵呵呵呵……” 她在火焰中发出低笑： “你竟然以为可以摘下面具？愚蠢的尝试。还是我来告诉你们正确的方法吧——破坏这具身体，我就会死去！来啊！你们该不会不忍心吧？哈哈哈哈……” 七零四右臂上的火焰再次变得炽烈，她举起手，向着夏夜等人猛地挥出—— “嗯？” 这一次没有黑火球飞出，她的右臂停在中途…… 因为她的左手，那只自从带上面具后就再也没有动过的义手，突然抬起，牢牢地抓住了右手手腕。 “怎么回事……” 七零四看见自己的右手，被自己的左手一点一点地按了下去。 “多亏了你，克莉斯。”她突然开口说。 话刚出口，她就发现了不对！ “是谁，柯伦？！你怎么可能……” “闭嘴。” 惊恐的叫声戛然而止。 “哼，就算没有克莉斯，这契约也一样不是我的对手，不过……也算帮我省了点功夫。”面具后再次开口，但很显然这一次既不是柯伦也不是七零四。 “当然更要谢谢你，苏沙妹妹。”这是柯伦。 “谢谢就不用了，记得你的承诺就好。”这是苏沙。 “当然，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七零四终于受不了嘴巴不受她控制地不停对话，大吼道：“住口！！！” “该住口的是你。”苏沙冷冷地说。 随着她的话，一朵花蕾突然穿透面具，从左眼的位置钻出，绽放出妖艳的绯红。 (本章完) 第157章 花魔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柯伦”口中迸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当然，这是来自七零四的惨叫。 她一挥手，在自己面前召唤出一面镜子，在镜子中，她惊恐地看见一朵花穿透了面具，绽放在左眼的位置上。 在她的认知中，面具是不可能被破坏的，就算她的身体化为灰烬，这只面具也应当毫发无损。但现在，这个认知已被眼前的一幕打得粉碎。 “怎么……怎么可能？！我的面具！！怎么可能？！！” 她的右手突然爆发出力量，挣脱按住它的义手，燃烧着炽烈黑焰的手掌，猛地向面具上的花朵按下—— 手掌停在了距离花朵仅仅一厘米的地方，然后，无论七零四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挪动分毫。 紧接着，她看见自己手上的黑色火焰，无缘无故地熄灭了。十余朵花从手臂各处长了出来，美丽而又诡异。 “啊……啊啊……”七零四张大了嘴，想说些什么来压制心中的恐惧，但什么也没说出口。 柯伦代替她开口了： “我早看你的面具不顺眼了，我甚至怀疑面具后的那个人是不是你的第一个身体，你该不会以为我在违反契约之前，一点准备都没做吧？不会吧不会吧？伱们这些来自‘风投七部’的‘精英’，就这个水平？？” “住——” 七零四的“住口”还没说完，就自己先住了口，她看见长满花朵的右手握住了面具，将它一点一点地从脸上分离下来。 “不……”她恐惧地喃喃道，“不要……快住手……求求你，柯伦……求求你柯伦董事长，快停下！我错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快停下……” “你求我也没用。”上一句还带着哭腔的“柯伦”，这一句已经变成了冷笑的语气：“要把你拿下来的又不是我，是那些花，她好像对你这张面具挺感兴趣的。” 面具几乎已经完全离开了柯伦的脸。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救我——————” 七零四绝望的喊叫声戛然而止，面具被苏沙彻底摘了下来。 手臂上的花朵纷纷探出了头，将拿在手中的面具团团包围，就好像一群饥饿的狼围住了一只可怜的羊，短暂的停留后，它们一拥而上，很快就将面具分食得干干净净。 进完食的花朵缩回了少女的身体里，柯伦睁开双眼，看上去一点异常也没有。 灰发黑裙的少女向三人走了过来。 “你是苏沙还是柯伦？”夏夜盯着她问。 “苏沙。”少女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秘密。”夏夜说。 柯伦无论什么表情，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苏沙往往是纯粹的面无表情，即使用同一幅身体，夏夜也能通过神态，轻而易举地将两人分辨出来。 “哼~你刚刚叫我有什么事？” 夏夜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克莉斯：“你能救她吗？” 苏沙看了一眼克莉斯腹部的大洞：“如果她愿意吃下花朵，可以。” 说着，她摊开手掌，白嫩的掌心中钻出了一朵绯红色的花。 夏夜大概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她无意干涉，只是向克莉斯问到：“你愿意吗？” “柯伦……也吃下了吗……”克莉斯虚弱地问。 苏沙点了点头。 “那我吃。” 苏沙操纵着义手，将掌心的花轻轻摘下，送进了克莉斯口中。克莉斯合上嘴，将口中的花朵咽了下去。 下一秒，义体脊柱上，一朵朵绯红色的花朵长出，它们很快填满了腹腔的空洞，腹部的皮肤开始飞快愈合，转眼间，克莉斯的身体从外表上看，已经完全恢复到受伤之前的模样。 “………………” 克莉斯张大了嘴巴，似乎想痛苦大叫，却始终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随着伤口愈合，她脸上的痛苦渐渐淡去，双眼也慢慢闭合，很快彻底睡了过去。 “她不会死了，但她的身体也不再完全属于她了。”苏沙看向夏夜，“一下子吃了太多东西，我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没有重要的事不要叫我。” “什么才算‘重要的事’？”夏夜问。 “就是你死之前都不要来打扰我的意思。”苏沙说完，也不管夏夜反不反对，直接闭上了眼睛。 当少女再睁开双眼时，已经变成了柯伦。 “我是柯伦！”柯伦的意识一回来，就赶紧说。 “我知道，七零四已经被苏沙吃掉了。”夏夜对她说。 柯伦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那就好。克莉斯怎么样了？” “她吃了苏沙的花。” “……这样吗。” 柯伦的语气带着点复杂的意味，却没有再说什么。她抬起手，将视线移到自己的右臂，仔细打量起来。 手臂上的魔女文字符已经消失了不少，露出原本的白嫩的肌肤，但仍有一些残留在原本的位置。 柯伦越看，脸上的表情越严肃： “有一些契约仍然没有失效，它们的立契人本该是七零四，但现在已经变成了其他人，我看不到那个人的名字。” 夏夜立刻想起之前问苏沙的问题，苏沙回答是“不一定”，再结合在以太海时苏沙的本体对“裂隙”契约的篡改，她对魔女契约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所谓‘契约’，并不是一种对双方平等的约束。而是力量较强的一方对力量较弱的一方的约束，弱者只能在契约的规则内行事，而强者只要需要，随时可以改变、甚至打破契约。” 柯伦想了想，说：“你说得有些道理，但如果双方的实力都差不多呢？” “那契约就成了一个相对有秩序的角斗场，双方在其中尽量为自己争取利益。”夏夜说。 柯伦又看了一眼留在自己手上的契约：“也就是说，剩下的契约，指向的另一方是一个比七零四厉害得多的家伙？” “很可能是。” “现在七零四死了。”柯伦继续分析到，“那么，对方很可能已经发现了异常。我记得七零四在死之前大喊‘救我’，说不定就是在呼唤契约上的这个人，既然我们还被关在这里，说明这件事很可能还没结束……” 柯伦话音未落，“镜后空间”就如同地震般晃动起来，之前吃了一发雷光之枪都毫发无损的白色墙壁，此刻却出现了一道道横贯前后的裂纹。紧接着，墙体开始崩塌，崩落的碎片却仿佛幻象，在半空中就消散一空。 很快，众人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先前开会的会议室中，会议室里桌椅齐整，“镜后空间”中的打斗没有对这里造成丝毫影响。 夏夜环顾左右，对柯伦笑道：“你好像猜错了，我们出来了。不过料敌从宽总是好的，只能说对方水平太差。” 柯伦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头顶。 夏夜疑惑地抬起头，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会议室没有天花板，却并非露天，一层好似水晶的弧形拱顶盖在房间上方。 下一秒，一只比人还要大的眼睛凑了过来，透过水晶拱顶，看向会议室中的四人。 (本章完) 第158章 花里胡哨而且废话太多 那是一只瞳孔是紫罗兰色的眼睛，除了特别大——大得近乎占据了整个拱顶以外，并没有其它特别之处。 但光是大，就已经足够瘆人了。 所幸无论露卡、柯伦还是夏夜，都是心理素质强大的人，三人虽然将心中的弦绷紧到了极致，但至少表面上仍维持着镇定。 夏夜“毫不畏惧”地与眼睛对视了一会，评价道：“这是一个人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柯伦问。 “你看她刷了眉毛，还抹了紫色的眼影……嗯，这眼影还挺好看的，和她的瞳色很搭。”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研究这个？”柯伦一边摆弄着义手，一边吐槽。 “不然呢，难道用我手里这根小牙签扎爆她的大眼珠子？”夏夜举着手中的雷光之枪说。 露卡看了她们一眼，只觉得两人都不靠谱，只好自己默默思索接下来的对策。 柯伦在义手上操作了好一会，突然说：“这确实是一个人的眼睛！” 夏夜立刻十分鄙夷地看向她，似乎在说：这还用伱说？ “不是……我有证据。”柯伦解释道，“和你瞎猜的不一样。” “怎么说？” “义手上的高度计显示，我们的现在所在的高度只有大约1.7米！” 夏夜顿时收起了鄙视的表情，就连露卡也看向柯伦。 会议室在23楼，正常来讲，三人所在的高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只有1.7米。 而1.7米，正好是一个人的身高——只要这个人不像夏夜或者柯伦那么矮的话。 夏夜脑海中出现这样一副画面：她们从“镜后世界”出来后，确实回到了现实世界中的会议室，只不过，这个会议室又连同三人一起被缩小，锁进了一只水晶球中（真正的球，而不是一块水晶板）。 这只水晶球被一名魔女拿在手中，而她正将水晶球举在眼前，凑近观看水晶球中的四人。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被缩小了？”夏夜问。 柯伦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夏夜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已经换上一副笑脸：“这么说，拿着这只水晶球的魔女姐姐还挺高的？” 露卡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好在柯伦及时反应了过来，连忙点头：“1米7的话，确实是一位身材高挑的魔女。” “真羡慕啊……” “是、是啊，不像我，身体这么……咳，娇小，我停止生长的年龄太小了。” “是啊是啊，我也一样。好羡慕这种身高又高、身材又好的姐姐，对了，她的眼睛也好漂亮，像紫水晶一样，一定是位超级大美人吧？”夏夜完全就是一副粉丝谈论起偶像的模样。 柯伦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假装认同地点了点头。 露卡延迟了将近半分钟，总算看明白了，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是在求饶……应该是吧？ 头顶上的大眼睛忽然消失了。 “呼……”夏夜长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雷光之枪抛给修叽，自己走到会议桌前，拿起水，喝了一大口。 “她总不可能这样就放过我们了吧？”柯伦皱眉道。 “是不可能，但只要我们对她没有威胁，而对方又觉得，把我们关在水晶球里观赏很有趣的话，说不定就会让我们多活一会。”夏夜低声解释道。 如今，她只希望维多利亚对得起她的5000魔尔巨额押金。 …… 七零零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中的水晶球，如果不是有人打扰，她还想多看一会里面的小剧场——然后再把里面的人杀掉。 可惜，竟然有人来打扰…… 不过没有关系，正好趁这段时间，让里面那三人的恐惧再发酵一会，说不定小剧场就会变得更好看了。 反正无论多久，她们都不可能逃出去。 七零零随手一抛，将水晶球扔进镜后空间，接着又一伸手，将一张面具取了出来。 面具是银色的，和七零四的很相像，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这张面具的眉心处，有着一个很浅且很小的紫色印记。 面具被缓缓扣在脸上，遮住了那张妖艳至极、却也美丽至极的面孔。七零零转过身子，在她身后，是“远船租赁”的大楼，面前，是前几天才被柯伦炸得坑坑洼洼的广场。 广场对面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位有着翠绿色长发的少女。少女身材娇小，身上穿着洋娃娃一般的绿色洛丽塔裙装，裙摆下双腿纤细，腿上包裹着纯白的丝袜。在她的右肩上，扛着一把巨大的裁缝剪，剪刀的长度比她的身高还要长，锋利的刀刃上，闪着金属的寒光。 七零零在面具后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才将对方认出来： “维多利亚？”她难以置信地问。 少女微微颔首。 “真的是那个维多利亚？！”七零零惊讶道，“有人说你死了，有人说你跑到别的城市去了，没想到，你竟然躲在下城区？每天和垃圾生活在一起？” 维多利亚没有理睬对方的挑衅，只是说道：“放出她们，离开这里，我不杀你。” 七零零愣了好一会，才“咯咯咯”地笑了出来，她那高挑婀娜的身子在笑声中不停颤抖，仿佛听到了一件十分好笑的事，以至于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直到过了好一会，她才止住了笑： “你？杀我？你以为你能唬住我？该不会在下城区待久了，你的脑子也变蠢了吧？谁不知道当年那件让人笑掉大牙的事？如今你身上除了一个“祈愿”，什么契约都不剩，你凭什么杀我？就凭你那把连裁布都裁不好的剪刀吗？哈哈哈哈哈……” 在七零零的大笑声中，维多利亚向前踏出了一步。 密密麻麻的蛛丝突然出现，缠绕在少女的身体和大剪刀上，顿时将她牢牢束缚在原地。 “喂喂喂？你该不会打算就这么走过来剪我吧？”七零零嘲讽道，“亏我还在担心怎么才能让你踏进陷阱，结果你自己就踩进来了……既然如此，就让看看我准备的大礼包吧！” 她双手用力一抬，一只巨大的头颅从脚下出现，那头颅像是一个幻影，因为它毫无阻碍地就从地下钻了出来，但它确实又托起了七零零的身体，带着她缓缓升高。 紧接着出现的，是形状狰狞的节肢，再接着，是体积比头颅还要庞大的臃肿身体，从地下钻出的怪物终于展现出它的全貌，那是一只模样丑陋的黑色蜘蛛，它足有十层楼高，而身着深紫色长裙的七零零就站在它的头顶，俯视着下方的维多利亚。 可这还并非全部。 七零零再次挥动手臂，几十面比蜘蛛还要高的镜子出现在四周，包围了整个广场，也将维多利亚圈在其中。 每面镜子中都倒映着一只蜘蛛，它们本该是没有实体的虚像，但下一秒，这些蜘蛛自行移动起来，缓缓从镜子中爬出，将维多利亚团团围在中央。 七零零发出得意的笑声：“在你死之前，不妨让你看看我最新的研究成果——只要对契约条款做一点巧妙的改动，“相位蜘蛛”就可以被“镜子”复制，让召唤出的相位蛛数量增加几十倍！ “你知道我准备怎么做吗？我要让它们咬断你的手脚，再用蛛丝把你吊起来，最后让它们将毒素注进你的身体里，到时候，你那生不如死的丑态，一定能够成为非常美丽的素材吧？哦……说不定我还会让水晶球里的那几只小虫子也来当观众，她们肯定会露出非常有趣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七零零的大笑声中，维多利亚将扛在肩上的剪刀取了下来，端在手中，那些重重缠绕的蛛丝没有对她造成任何阻碍。 下一秒，雪亮的刀光在七零零眼前急剧扩大！ 笑声戛然而止。 端着剪刀的少女出现在七零零的身后。 带着银色面具的紫裙魔女连同她脚下的庞大蜘蛛，沿着中轴线裂开，向着左右两边缓缓倒下。 紧接着，包围了广场的镜子也一面面碎裂，从镜子中爬出的蜘蛛随之消散一空。 “花里胡哨。”维多利亚评价道，“而且废话太多。” (本章完) 第159章 旧魔尔与新魔尔 分成两半的蜘蛛尸体上燃起黑色的火焰，转眼间就烧得干干净净。 七零零的两半尸体没有被火焰吞噬，散落在地上。 维多利亚一步步向它们走去，当距离还剩下不到两米时，一道金色光芒毫不意外地出现在她眼前，将七零零的尸体严严实实地笼罩住了。 光芒中浮现出熟悉的广告词： “摩安财产险，最可靠的财富保镖。” 维多利亚没有尝试打破保险的防护，虽然她可以做到，这没有意义——这是财产险，办理财产险的被保险人身亡之后，她的魔尔会被保险公司自动取走，扣除保费之后，剩余的魔尔将返还给受益人。 维多利亚还不至于抢夺一个小小5级魔女的魔尔。 金色的光芒中，七零零的尸体如同烈日下的雪一般飞快消融，很快连同那条紫色的连衣裙一起消失得干干净净。 光芒消散，只有那张被整齐分为两半的银色面具留了下来，静静地躺在地上。 维多利亚捡起其中一半，拿在手中仔细打量，很快，她的目光停留在了面具的眉心处，那里有半个印记，不过已经黯淡得近乎看不见了。 她将面具重新扔在了地上。 身边的空气中，突然传来“咔”的一声轻响，紧接着，几片镜子碎片凭空散落，一处小小的镜后空间浮现了出来，空间中一只球形的水晶球，以及两块尚未签订过的契约。 维多利亚将它们都取了出来，她将契约随手塞进口袋里，拿起水晶球，将它在剪刀的刀刃上轻轻一磕。 水晶球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痕，裂痕飞快地向着整个球体表面蔓延，维多利亚将水晶球用力扔出，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它在半空中炸裂，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传来。 烟尘弥漫，被七零零从大楼中挖出来的会议室，完完整整地落在了广场上。 维多利亚拧开门，走进会议室，看见了昏迷的克莉斯以及完好无损的三人。 “你们安全了，要杀你们的人已经逃走了。”她说。 “看来我的5000魔尔押金没有白给。”夏夜笑道。 “是场很艰苦的战斗，对方是个来自上城区的大魔女，签订的契约异常棘手。”维多利亚一本正经地说，“所幸我运气不错，才勉强将她赶跑了。”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三人都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 “咳……”夏夜轻咳一声，“可是…看你这副样子，也不像经历了什么艰苦战斗呀？” “嗯？” “伱看你的衣服，完好无损，丝袜上连个破洞都没有。” 维多利亚歪着头想了两秒，解释道：“我好歹是个裁缝，战斗完之后换套新衣服也是很正常的。” “但你的发型也整整齐齐。” “我的习惯是战斗再艰难，发型也不能乱。” “那地上这张变成两半的面具怎么说？” “哦，这就是我刚刚想跟你们说的。我无意中剪坏了对方的面具，对方似乎很害怕被人看见真面目，立刻掩面撤退了，所以我才说全凭运气好，才勉强逼退了对方，要是一直打下去，恐怕连我也凶多吉少。” 露卡终于对这两人的魔幻对话忍无可忍，插话道：“你明明一剪刀就把对方剪没了。” 维多利亚剪刀一抖，强撑着说：“什么一剪没？你在说什么胡话?”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从来不说谎。”露卡看着她说。 维多利亚不敢与她对视，转头看向夏夜，结果看到了一副努力憋着笑的可恶表情。 “呃，是这样的，维多利亚……大人。”柯伦终于解释道：“虽然我们被关在水晶球中，但那个魔女或许是觉得胜券在握，因此将她视野直接共享到了会议室顶上，所以，我们其实能看见外面的情况……” 维多利亚终于想起来了，似乎七零零确实说过“让水晶球里的那几只小虫子也来当观众”之类的话，不过当时她压根没注意听。 大意了！ “那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她不死心地问。 “从你说‘放出她们，离开这里，我不杀你’开始，到对方被你一剪刀咔嚓掉结束。”夏夜笑眯眯地说。 那不是全看到了吗？！ 维多利亚一想到自己刚才说的什么“艰苦战斗”、“异常棘手”、“凶多吉少”，顿时尴尬得想一剪刀剪开虚空，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另一边，夏夜还在继续火上浇油：“维多利亚姐姐，你简直太帅！我想过你应该挺厉害的，但没想到这么厉害！而且又厉害又帅，简直就像那种冷酷的杀手一样！” 维多利亚突然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水晶，递到露卡面前。 “这是什么？”露卡奇怪地问。 “4阶的‘魔力巨剑’契约，你正好用的上吧？送给你。” “咦？为什么要送给我？” “灭你的口。” 三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封口，我的意思是说‘封口’。”维多利亚急忙改口，“拿着这块契约，今天的事你就当从没看见过。” 露卡摇头：“如果你不愿意我说出去，我是不会说的，但我不能白拿这么贵重的东西。” 但维多利亚还是强行把契约塞进了露卡的袋子中。 “那你就不怕我说出去？”柯伦指着自己问。 维多利亚看了她一眼：“柯伦董事长，你也不想自己的公司莫名其妙地倒闭吧？” 柯伦顿时不说话了。 “那我呢那我呢？”夏夜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你跟我来。” 维多利亚一剪刀剪开裂隙，伸手抓住夏夜，在少女的惊叫声中，将她强行拖了进去。裂隙闭合，两人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 当夏夜从裂隙中出来时，发现自己正处在高空中，她急忙展开扫帚，免得自己掉下去。 “今天来杀你们的是一个5级魔女。”维多利亚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夏夜转头，发现对方正坐在那把大剪刀上，群摆下的白丝小腿悬在空中，轻轻摇晃。 “虽然对方在上城区算不了什么，但在下城区，这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多半已经死了。” “谢谢你，维多利亚。”夏夜诚恳地说，“我欠你一次人情。” “我不是要你的感谢，我只是有点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把这种家伙招惹过来的？” 夏夜将发现白鲸鲸群的事，以及自己对以太海生态的推测说了一遍。 “你把这件事告诉了柯伦？” “对。” 维多利亚点头：“柯伦有对股东披露的义务，怪不得她们会知道。这么说来，你在拍卖会上的演讲倒也有几句真话？我本来还以为，你纯粹是为了让鲸油的价格能卖得高一点，才煽动大家的。” 夏夜一脸忿忿不平的表情：“我在你印象中就是这种人吗？” “是。” “……” 过了一会，维多利亚才改口道：“应该说‘本来是’。现在，你可以尝试改变我的想法——说说你是怎么看这座城市吧。” 夏夜望向下方的德布索塔——低矮破旧的下城区，高楼林立的中城区，以及在视野之外的上城区，对于维多利亚的问题，其实她早已思考过，因此几乎没有迟疑，就回答道： “我曾经在另一座城市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她指的是穿越前的那个世界。 “那里的情况与德布索塔有些相似，在那个欲望与人性交织，权力与规则碰撞的地方，我们习惯将有资格参与棋局的人分为两类，按照那边的话来说，就是： 旧魔尔与新魔尔。” (本章完) 第160章 “祈愿” “旧魔尔、新魔尔？”维多利亚从未听过这种说法。 “对。” 夏夜点头，继续解释道： “旧魔尔代表蛋糕的既得者，她们历史悠久、实力强大、触角遍布城市的每个角落，第一眼看上去，似乎根本没有人可以挑战她们。 “但实际上，旧魔尔只不过是一个疾病缠身、反应迟钝、甚至精神分裂的巨人，她们的辉煌全都存在于过去，曾经的雄心壮志被时间磨灭，她们不想、也无力去适应任何新的东西。因此，她们要做的，就是尽量保证在自己的领地上，不发生任何变化，如此，她们才能将自己的统治一直维持下去。” “那新魔尔呢？” “新魔尔是因为新事物的出现而得利的人，她们追求变化，有明确的目标，积极进取，也能为那些无力进入棋局的弱者带来机会与利益。虽然在旧魔尔看来她们就是一群张扬跋扈的野蛮人，但如果没有她们注入活力，整座城市只会逐渐衰朽，直至死亡。” “照你这么说，新魔尔是一群比旧魔尔好得多的人？”维多利亚问。 “当然不是。” 夏夜摊手道：“本质上，她们都是同一类人。只不过因为利益的来源不同，因此才表现出不同的行为方式，可这并不代表新魔尔好而旧魔尔坏，事实上她们都是一群自私、贪婪、冷酷甚至残暴的人，她们就好像兽群中的首领与挑战者，后者总是想方设法地想要咬死前者。可是，一旦新魔尔取代了旧魔尔的地位，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她们就会成为新的旧魔尔，她们做一切过去的旧魔尔曾经做过的事，直至新的新魔尔出现，将她们推翻。” 维多利亚沉思呢一会，开口道：“你的理论很有趣，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夏夜点点头：“德布索塔的问题就是：它的旧魔尔已经朽坏，同时还有点精神分裂——其中一部分人尝试改变，另一波人却不愿意接受任何变化……而更大的问题是，新魔尔始终没有出现……直到最近才刚刚诞生，却又差点被一位5级的大魔女关在水晶球里折磨死。” 夏夜可怜巴巴地说。 “你是说你？” “不然还能是谁呢？”夏夜微笑道。 “我无法就这样相信你。”维多利亚摇头。 “你认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利己主义者、以及乐子人。”维多利亚毫不犹豫地说。 “错！首先，我是一个白发红瞳的超级无敌大美人……” 夏夜说到这里，忽然看见剪刀上寒光一闪，急忙吐了吐舌头，停止了胡说八道。 “咳……我是说，你说的没有错，但并未指出本质。我认为我在本质上是一个享乐主义者，只不过，和那些庸俗的享乐主义不同，我享乐的范围超乎寻常的广泛。” “怎么说？”维多利亚好奇地问。 “首先，我需要一切高档的消费品来满足我的物质享受，但这远远还不够…… “我需要品尝来自其它人的一切极端情感，包括但不限于崇拜、喜爱、绝望、憎恨、嫉妒等等等等，来满足我的精神享乐，但这仍然只是一部分…… “我还有旺盛的探索欲，就如克莉斯一般，我希望探索一切未知之地，以满足我的好奇心，而这对我而言，同样是享乐的一部分…… “同时，我还渴求胜利与征服，我希望战胜一切可见的强大敌人，享受将它们踩在脚底的快感，这当然也是享乐必不可少的一环…… “除此之外，我还有很多很多享乐的欲望，所以，你不用担心我被上城区的某些人收买，因为仅仅一小块蛋糕远不足以满足我的胃口，我不会停下我的脚步，至少不会在德布索塔停下。” 夏夜如同演说一般，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她极少如此坦率地表露自己的真实情感，但这一次，她必须这样做——因为言语可以被巧妙编造，真挚的情感却很难被伪装，但也正因为如此，情感比花言巧语更容易取信于人。 这一次，维多利亚沉思的时间比之前都要长，足足过了五六分钟，坐在剪刀上的少女才终于开口：“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在一定限度之内，你不用再担心受到生命上的威胁。” 她答应保护夏夜了。 夏夜心中长松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问到：“‘一段时间’是指多长？” “这取决于我的心情和你的表现。”少女模样的维多利亚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不过你放心，至少不会短于一个月。” 有点短，但夏夜也无法再要求什么了，除了身体，她也没有更多的筹码与对方讨价还价。 【而且身体也仅仅只是用来当衣架的，从未用作其他用途——特此声明。】 “那‘一定限度’又是指？” “我上次跟你说过的，13个……” “13个小笼包，或者7个豆沙包，或者2个大肉包。”维多利亚还没说完，夏夜就接话道。 “…………什么包？”维多利亚一脸莫名其妙。 “包子，我在另一个城市吃到过的一种美食。”夏夜解释道，“下次有机会，我让莉莉安做几个带给你尝尝。” “哦……” “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可以问吗？”夏夜说。 “说来听听。” “你到底是谁？” “……” “你看，我的小命如今可以说就掌握在你的手里，可我连你到底是谁都不知道，这样我岂不是很没安全感？”夏夜解释道。 “一个住在下城区的普通裁缝。”维多利亚还是老一套说辞。 夏夜无奈，只好尝试旁敲侧击：“那你可以跟我说说，那个想杀我的魔女，对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哪句话？” “就是那句‘谁不知道当年那件让人笑掉大牙的事？如今你身上除了一个“祈愿”，什么契约也不剩，你拿什么跟我斗？！桀桀桀桀~~’”夏夜擅自在七零零的话后面加了一串语气助词。 这一回，维多利亚总算答应了：“既然你已经听到了，告诉你也无妨。” 夏夜赶紧竖起耳朵。 “你还记得我过去对你说过，曾经有一个魔女，为了测试自己的适应性，把所有能找到的高位阶契约都签订了一遍吗？” 夏夜点头，她当然记得，而且出于对氪佬的深深鄙视（以及嫉妒），她对这件事记得非常清楚。 “那个人就是我。”维多利亚说。 “嘶……”夏夜倒吸一口凉气。 少女没有看她，低头抚摸着剪刀的刀刃，继续说到：“不过后来，这些契约都没有了，因为它们都被‘祈愿’消耗掉了。” “消耗掉了？” “对。‘祈愿’是个很有趣的契约，你可以用它来祈求几乎任何愿望，但同时，它也会根据实现愿望的难度，从你身上扣取等量的代价。那时的我用它许了一个愿，而这个愿望消耗掉了我签订的除‘祈愿’以外的所有契约。” “这么大的代价？！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少女露出笑容，“让我的裁缝之力提升100倍。” “……” 夏夜当然不会相信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话。 (本章完) 第161章 汇报 不过，只要是维多利亚不愿意说的事，无论怎么问，她都不会回答。因此，夏夜也不再多费口舌去追问。 不过，她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我记得你当时说，你之所以可以把所有高位阶契约都签订一遍，是因为你的魔尔多得根本用不完？” 坐在剪刀上的少女一愣，显然没想到夏夜的关注点竟然在这上面。 “没错。”她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夏夜露出可爱的笑容：“维多利亚阿……啊~姐姐，既然你有这么多魔尔，那这次的费用是不是可以帮我免了？” “不行，一码归一码。”少女果断摇头。 “好吧～”这也在夏夜的预料之中：“那我们现在可以结算费用了吗？” “可以，这次的费用是714魔尔，扣除费用后，退还给你的魔尔数是4286魔尔。” 维多利亚说完，掏出水晶球操作了几下，很快，夏夜就收到了转账，她将魔尔注入自己的杯子里，左手手腕上的数字立刻从-5904变成了-1618。 “714是怎么算出来的？”她有些好奇地问。 “5000除以7。” “哦……” 夏夜立刻反应过来，维多利亚说自己最多可以对付7个豆沙包，这次来了1个，所以就是这个费用。 “还有这3个，给你。”少女又扔了三块水晶过来。 夏夜接在手中，点开一看，发现是“魔女之焰”、“镜子”以及“雷骑士”三个契约。 “‘魔女之焰’和‘镜子’是从那个魔女的镜后空间取出来的，送给你了。‘雷骑士’也预支给你，你应该清楚，该用什么来还。”维多利亚说道。 当然是用身体来换。 不过不是现在，下次试衣服已经是下周的事了。 夏夜飞快地将契约说明扫了一遍。 “魔女之焰”就是七零四扔出的那种黑色火焰，一直不会熄灭的特性给夏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她并不准备自己用，就在刚刚读契约说明的时候，她的心中就有了合适的人选。 “镜子”也是七零四使用过很多次的契约，不仅战斗中很实用，镜后空间用来日常储物，或者当成私密空间使用也很方便。夏夜差点当场就要将它签订下来，当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她决定还是再想想，如果没有更加适合的人选，再自己使用。 至于“雷骑士”，她早就已经读过契约内容，毫无疑问会签订，但不是现在。 “我记得你说‘雷骑士’是一个非常难掌握的契约，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夏夜问。 “你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先体验一下，然后再来找我。”维多利亚说。 “好。如果没有其它事，我就先走一步了，维多利亚姐姐~” “去吧，我还要在这里呆一会。” 少女向夏夜挥挥手，便不再理她，直到夏夜离开，她都低垂着头，静静地望着下方的德布索塔。 …… “我无意强迫你，只是想给予你帮助，因为任何喜爱魔尔的人，都是我们的朋——” 中层区某处，带着银色面具、正侃侃而谈的魔女，突然如同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话音戛然而止。 “七、七零六大人？”站在她面前的人惊讶道。 银色面具的眉心处，一抹紫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紧接着，就如同播放键被重新按下，七零六静止的身体再一次动了起来。 但她已经不再对眼前的谈话感兴趣。 “抱歉……”她礼貌但毫无歉意地说，“我遇到了一点急事，需要立刻回总部处理，请容我先行告退。” 对方一愣，理会错了她的意思：“咦…七零六大人，等等…我没意见了，您刚刚提的条件我都答应，请不要走，请听我说……” 但七零六已不再理睬对方，她挥手召唤出一面镜子，迈步走入其中，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她再次从镜子中走出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风投七部”的总部大楼，由于权限还没来得及变更，她无法进入七零零的办公室，只好找到七零六的办公室，顺利地通过了身份验证，开门走了进去。 反手锁上门，“七零六”再次召唤出一面镜子，对着镜子，她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一张陌生却同样美丽的脸出现在镜子中，“七零六”的手没有停下，三两下，她将身上的所有衣服都脱得干干净净。 “……” 七零零看着中镜子中的陌生女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这就是她的新身体了。 在找到另一具合适的身体之前，七零六的意识都会被暂时储存在面具中，她的身体被七零零征用了。 多亏了面具，七零零逃过了被维多利亚一剪刀剪死的命运。 在她们这些人当中，很少有人选择使用生命保险，因为大多数生命保险都只适合低烈度战斗，在高烈度战斗中，对方往往会选择守尸或者干脆打破保险的防护，这就让生命保险失去了意义。 但面具也有它的缺点——它可以保护佩戴者的意识，却无法保护佩戴者本身。这意味着从契约的角度来讲，七零零已经死了，不仅她身上那些昂贵的魔女契约全都无法继承，与柯伦签订投资契约也随着她的“死去”而全部失效。 “风投七部”的投资契约是特别设计过的，七零四死去之后，契约会自动转移到七零零身上，但七零零一旦死去，就无法再向更高的层级转移了，因为她的级别是d级，已位于项目层的最顶层。 在“风投七部”中，职位由下到上被分为a级、sa级、vp级、d级、ed级及md级，其中ed级和md级属于公司管理层，由“以太勘探”直接委派，而像七零零这种靠着自己的打拼由下至上一步步晋升上去的，最高能达到的级别就是d级。 检查完自己的新身体后，七零零重新穿上了衣服，她离开房间，径直前往执行董事的办公室。 执行董事，ed级职位，“风投七部”总共拥有六位执行董事，编号七一至七六，而七零零的直属上级，正是七六。 她刚刚走到七六的办公室门口，办公室的门就无声无息地滑开了，对方显然早已知道她的“死”，也知道她有事情要急着汇报。 七六是一位有着银白色长发的美丽魔女，七零零很早就注意到，“以太勘探”委派下来的这些高管，大多有着类似的银白发色。 她走到对方的办公桌前，站定，将整件事详细地汇报了一遍。 从头到尾，她都没尝试为自己的错误辩解，因为她知道那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听完后，七六的语气轻柔而温和开口了：“辛苦了，七零零，这件事到并不完全是你的错。” “好好去睡一觉吧，明天你还有很多其它的工作要完成…包括七零六的工作，你应当清楚，按照公司规定，既然你占用了她的身体，就要承担她的考核指标。” “我明白，我会做好的。”七零零说。 “很好。”七六微笑道，“如果没有其它事，就去休息吧。” 七零零却没有离开：“那柯伦这件事……我们已经丢失了对‘远船租赁’所有的投资契约及补充协议……” “上面已经决定终止这个项目了，你不用再为这件事操心。”七六耐心地解释道。 “可是，她们已经知道了白鲸鲸群的存在，接下里肯定还会航行得更远，她们甚至在下城区发表演讲，鼓动其它人加入她们的事业……” “哦，那个演讲我也听了，口才不错，还挺有煽动性的。你们有空的话，也可以学习学习里面的技巧。” “不，我的意思是说，为什么我们不采取一些补救措施？要是这样下去……” “七零零。”七六轻声打断了她，“我说过，你不用再操心这件事了。” “可……这难道不是上面最忌惮的——”七零零依然不肯放弃。 她的话还没说完，头就掉了下去。 戴着银色面具的脑袋从脖子上滑落，咕噜噜地在地上滚动了好几圈，没有血流出来。 七六神色如常，她勾了勾手指，地上的脑袋飞了起来，落进她的臂弯，她温柔地怀抱着七零零的脑袋，就如一位母亲怀抱着自己的蛋。 她低下头，抚摸着七零零的面具，轻声细语道： “或许是繁杂的工作让你太焦虑了，七零零，你竟然忘记了我早就告诉过你们的事：永远、永远不要自以为是地揣测上面的想法。这是最后一次提醒，听明白了吗？” 七零零的脑袋微微挣扎着，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啊……我差点忘记了，你现在说不了话。”七六面带歉意，“如果你同意的话，就点点头吧。” 怀中的脑袋勉强点了点头。 “明白了就好。”七六将头轻轻一抛，让它回到了七零零的脖子上。 “咳……咕……咔啊……咳咳咳咳咳咳……” 取回脑袋的七零零顿时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她狼狈地半跪在地上，痛苦地干咳了好一会，才终于渐渐恢复。 她咬着牙，勉强站了起来，躬身道：“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在下就不打扰您了，七六大人。” “去吧。”七六微笑着说。 这一次，七零零不敢再多说什么，安静地退出了七六的办公室。 这两天加班太严重，实在挤不出时间（哭）～ 这章稍微长点，勉强算1.5章吧，白天没有了。18号更。 (本章完) 第162章 10倍杠杆 “夏夜小姐，这是剩余的3441魔尔，请查收。” 鲸油交易所中，林将一摞形似契约的水晶交给了夏夜。不过，这块水晶里封装的不是契约，而是3441魔尔的魔力。 如同契约一样，魔力也可以被封装在水晶中，只不过自从“以太勘探”建立了魔尔网，大家都习惯了通过魔尔网转账交易，就很少再使用封装在水晶中的魔尔了。 夏夜接过水晶，向林点头致谢，接着便坐上扫帚，径直飞到了平时试验新契约的荒废厂区。 她将刚刚得到的水晶从袋子里取了出来。 六块带有紫色色镶边的水晶，每枚水晶中封装的魔力数量为500魔尔。 四块粉色镶边的水晶，每枚封装了100魔尔。 四块灰色镶边，每枚10魔尔。 一块白色镶边，里面是1魔尔。 夏夜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重量，心想怪不得没人愿意使用封装魔力。不过，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需要找个没有人的地方，为自己的杯子注入恰好超过已透支额度的魔尔。 她终于准备还清已接近到期日的债务了，同时，还打算尝试让杯子中的魔尔数变成正数，由于“回魂”契约的补充条款中并没有说这么做会导致什么后果，夏夜决定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她从一摞水晶中挑出三枚500魔尔的，一枚100魔尔的，以及两枚10魔尔，合计1620魔尔，恰好只比已透支额-1618魔尔多2魔尔。 接着，她将剩余的魔尔水晶，以及三块还没签订过的契约都交给了黑猫。 “修叽，拿上这些，去远一点的地方等我。如果等会我变成了什么怪物，你就过来把我打回原样；如果我直接就死了，那这些魔尔就算我留给你的遗产咯～”夏夜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 黑猫点了点头：“祝你好运，主人，虽然你不怎么好，但本猫还是不希望你死喵~” 说完，它将所有水晶一口吞进肚子里，储存起来，跑到远处等候。 “苏沙，你要不要也先从我的杯子里出来？”夏夜又问。 正在休眠的花朵回了两个字：“不用。” 过了一会，它又补充了一句：“你不会有事的。” 夏夜悬起的心顿时放下了不少。 她一块一块地从水晶中提取出魔力，注入杯子中，当三枚500魔尔，一枚100魔尔和一枚10魔尔的都使用完后，左手手腕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8。 空的水晶被随意扔在地上，夏夜手中捏着最后一块，掌心有点冒汗，紧张感在心底深处徘徊，但她没有犹豫，将最后的10魔尔也注入了杯中。 “……” 没有任何动静。 夏夜首先看了一眼体内的杯子，杯子依旧空空荡荡，她又抬起左手手腕，手腕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0。 没有变成正数，杯子中也没有魔尔，那多余的2魔尔去哪了…… 思维突然中断。 在夏夜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 …… …… “嗯唔……” 意识从黑暗中恢复，睁开眼，夏夜首先看到的是正在用小爪子拍她的黑猫。 “我昏迷了多久，修叽？” “不到一分钟喵，本猫一看到你倒下，就跑过来了。主人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刚刚莫名其妙就晕过去了。” 要说的话，就好像电脑被突然按下了重启键一样。 夏夜用手支起身子，从地上坐起来，接着，点开大腿上的“回魂”契约，直接看向补充条款的部分——她立刻发现，补充条款-5已经变得看见了： 补充条款-5.1：立契人可通过发行【可流通的】【标准化的】【借贷契约】增加魔力透支上限，最高不超过【20】魔尔，透支期限与借贷契约中的期限一致，但最长不能超过【90】天，发行份数最多不超过【2】份。 补充条款-5.2：任何【借贷契约】的持有者均为立契人之有效债权人，立契人有义务在【借贷契约】所约定之还款日全额兑付本金及利息，否则视为立契人违约，本补充条款及所属契约“回魂”（契约号：chzvh7xy38401116）中所有条款将自动失效。 补充条款-5.3：立契人透支魔尔时，将优先透支通过发行【借贷契约】获得的透支额度，当立契人对【借贷契约】正常兑付后，所对应的透支额度将被视为已偿还，无须重复偿还。 补充条款-5.4：立契人必须使用标准文本拟定【借贷契约】，不得以【任何】方式修改、删减或扭曲标准文本。标准文本内容详见【附件1】。 读完补充条款-5.1至-5.4，夏夜将契约内容拉到末尾，果然，那里已经多出了整整两页的“附件1”。 飞快地将附件1的内容浏览了一遍后，她彻底确定了补充条款-5所代表的含义： 发债。 【可流通的】【标准化的】【借贷契约】——这个表述听上去很复杂，但在过去那个世界，有一个专门的名词来指代这种东西： 债券。 夏夜的心不禁怦怦直跳。 只有熟悉它的人才清楚，债券究竟是以一种多么强大的武器——它可以让一个主体，几乎无须付出任何代价，只是纯粹通过让人们“相信”的方式，就瞬间积累起巨额的财富。 与此同时，它的结构还出乎意料的简单：债券的发行人与持有人仅仅只是最单纯的债权关系，除了到期还钱的义务，发行人与持有者再无任何瓜葛——这与通过出售股份融资的方式形成了鲜明对比，股权很容易与公司的控制权纠缠在一起，从而引起一连串问题，柯伦的“远船租赁”就是最好的例子。 尽管债券有如此多的优点，但在德布索塔，却从未出现过它的身影。 原因也非常简单：做不到。 魔女之间签订的绝大多数契约只能在确定的两个人之间生效，即使是“风投七部”的投资契约，也只有在上一个立契人死去之后，才能按照规定好的路径转移至下一个立契人。 但债券不同，尽管债券的立契人是确定的：夏夜。但它没有确切的契约人，或者说，它的契约人是任意债券的持有人，只有持有了债券，即可对夏夜形成债权。 这在过去那个世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在这个世界一点也不普通——魔女契约并非一纸空文，它确确实实会在两人之间形成神秘学上的联系，一旦夏夜发行债券，例如……500张，那么，她将和500人同时形成神秘学上的契约关系，而随着债券在市场上的流通，这500人的具体名单，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发生变化。 ……夏夜无法想象那将是怎样一种情况，自己会不会因为无法那么多契约的力量而爆炸？到时候，身上会多出500个代表着债务契约的魔女文字符吗？ 只能先找一两个人尝试一下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首先要试验另一条条款： 补充条款-5.1：立契人可通过发行【可流通的】【标准化的】【借贷契约】增加魔力透支上限，最高不超过【20】魔尔，透支期限与借贷契约中的期限一致，但最长不能超过【90】天，发行份数最多不超过【2】份。 条款中增加的魔力透支上限是【20】魔尔，而自己在偿清所有的透支1618魔尔后，还剩余2魔尔，它们注入了杯子中，却不见了踪影。 那么，是不是说，后者与前者之间有着10倍的杠杆关系？ 这是一件非常好验证的事，夏夜从修叽手中取回剩余的9块水晶，这其中一共有1821魔尔魔力。 她将它们全部注入了杯子里。 杯子中依然空空荡荡，1魔尔也没有，但夏夜重新点开“回魂”契约时，其中的补充条款-5.1已经变成了： 补充条款-5.1：立契人可通过发行【可流通的】【标准化的】【借贷契约】增加魔力透支上限，最高不超过【18230】魔尔，透支期限与借贷契约中的期限一致，但最长不能超过【90】天，发行份数最多不超过【1823】份。 感谢西泽新伯爵和b11111111111的打赏，谢谢～ (本章完) 第163章 喵喵债 果然，当所有透支都偿清后，再向杯子中注入的魔尔，就会以十倍杠杆率的比例，转化为可通过【借贷契约】增加的透支上限，简而言之，就是能够提高发债额度的上限。 如今，只要夏夜将1823份债券全部发行出去，她就能够获得18230魔尔的透支额度，再加上原本拥有的10000魔尔，她合计可以透支出28239魔尔。 而接下来，随着其它收获的拍卖，她预计还会有数千魔尔的入账，届时，这些魔尔也能够以10倍的杠杆率转化为数万魔尔的透支额度。 ——这意味着，近期夏夜可支配的魔尔预计将暴增至将7-8万摩尔！这么巨额的魔尔，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4级魔女所拥有的净资产。 这正是杠杆融资的魅力。 不过，既然是“融资”，就意味全都需要偿还。如今夏夜已经很清楚——既然自己的杯子无法储存任何魔尔，“回魂”契约中的补充条款也全都是关于如何增加透支额度的内容，恐怕，以后自己将在负债、更多的负债、更多更多的负债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下去了…… 不过，她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只要能够不断地用新的魔尔偿还掉旧的债务，这个游戏就可以一直玩下去，在穿越前的那个世界，某个国家就是这么玩的，而他们玩了很久很久才最终垮台。 夏夜决定汲取他们的教训——她要一直玩下去，直到强大到无论是“回魂”契约还是债权人都无法杀死她，到那时，她再考虑要不要一口气将全部债务违约。 光是想想就觉得刺激……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现在，她首先得从最基本的做起：尝试发行一张债券。 夏夜将目光投向附件1。 附件1由一大堆留了很多【】的条款组成，每个【】里都没有填写内容，在条款的最下方，还留着一个签名的位置，以及一个确认按钮。 很明显，将所有必填的【】都填写完成，签上自己的名字，最后再按一下确认，应该就会有债券生成。 填写和签名都不用动笔，只要集中意念，相应的位置就会出现想要填写的内容。 夏夜花了不到10秒钟，将所有的【】里填上了“1”，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点下“确认”。 果然没有债券生成…… 不仅如此，所有填写的内容都被标注成了红色，大概是提示填写内容不符合要求的意思。 “哦，还挺严谨的！” 不钻空子就会死星人夏夜发出赞许的感叹声。 看来只好认真填写了。眼下，身边除了修叽没有其它人，她便就地取材，针对修叽设计了一张债券。 债券名称：【夏夜12月第一期喵喵债】 债券简称【12喵喵01】 债券代码：【12mm01】 债券类型：【超短融】 发行日：【440年12月15日】 起息日：【440年12月15日】 到期日：【440年12月16日】 面值：【10】魔尔 发行数量：【1】张 票面利率（年化）：【0】% 募集魔尔用途：【喂猫】 偿还魔尔来源：【自有魔尔】 …… 募集风险提示：【本债券系智慧、善良、强大且超级无敌可爱的魔女夏夜，对她的蠢萌猫咪修叽发行的专项债券，由于只有一张，所以大家不可以跟猫抢嗷~】 花了将近10分钟，终于将所有空格填完后，夏夜迫不及待地点下了“确定”。 依然没有反应…… 再仔细一看，募集风险提示中填写的内容里，“善良”被标注成了红色。 夏夜：“？？？” 难道本魔女不善良吗？ 哦，好像确实不怎么善良。 她只好不情愿地将“善良”两个字删去，再次点下“确认”。 这一回，附件1中的所有填写的内容被瞬间清空，几乎同时，大腿上刻着“回魂”契约的位置传来了轻微的刺痛感。 她将手伸向印记，轻轻一点，再将手抽回时，一片长方形的水晶已在掌心缓缓凝成。 水晶只有半个巴掌大，很薄，却很坚硬，中央刻着债券的简称“12喵喵01”，右上角还有一个可爱的猫脑袋图案。 “竟然是一张实体债券，而且还挺精致的。”夏夜不禁发出惊叹。 虽然是她创造了这张债券，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片水晶会在自己掌中凭空出现，而且……因为叫喵喵债。所以债券上就画了一个猫的头像吗？ 补充条款-5的力量还真是奇妙。 夏夜集中意念，在水晶上轻轻一扫，债券的相关信息顿时出现在眼前，那都是她刚刚填写的内容，但在“债券持有人”一栏，仍然是空着的。 “修叽，来帮我做个试验。” “喵？什么试验？” “这片水晶，你可以用意念打开，帮我在‘债券持有人’那一栏签上你的名字就行。”夏夜轻描淡写地说。 修叽没有多想，直接将自己的名字签了上去，然后…… “喵喵喵？？为什么本猫的肚子里的魔力突然少了10魔尔？” “因为你买了我发行的债券呀。”夏夜捂嘴笑道。 “债券？” “你仔细看看水晶里的条款就知道了。” 修叽飞快地扫了两眼开头，顿时放下心来：“原来如此，相当于主人从本猫这借了10魔尔，然后明天就会还给本猫？“ “没错。” “这倒挺有意思的……喵？这是什么鬼嗷？！” 它突然看到了“募集风险提示”中写的内容：“什么叫‘她的蠢萌猫咪修叽’？本猫可是很聪明的嗷！” 修叽挥舞着小爪子发出强烈抗议。 “是是是……”夏夜敷衍道，“毕竟本魔女也是第一次发行债券，没什么经验，下次你想写什么？” “就写‘比它的主人要有用得多的猫’。”修叽说。 “决定了，你现在手上拿的就是最后一期喵喵债了，以后都不会再有。” “不要嗷！” …… 最后两人达成共识，以后有关修叽的表述为“那只优雅而强大的黑猫修叽”。 接着，是下一项试验。 夏夜抬起左手，发现手腕上的数字已经由一个变成了三个 分别为：0、18220、10 0代表从杯子中已透支的魔尔，由于目前已经全部偿清，因此为0。 18220代表剩余的募集上限，由于她已经发行了10魔尔的债券，因此剩余18220魔尔。 10代表已募集魔尔，但这些魔尔并不在夏夜的杯子中，如果她需要支取，必须以透支的方式支取。 “那么，如果将募集所得的10魔尔支取出来，再注入杯子中，能不能进一步扩大募集上限呢？”夏夜自言自语道。 然后立刻开始了尝试。 手腕上的10瞬间变成了0，同时，10魔尔的魔力向杯子中注入。 然后就被杯子吐了出来。 手腕上的数字又回到了10。 夏夜：“？？？” 她试着发出威胁，“小杯子，劝你最好乖乖把这些魔力咽下去，一滴都不准吐出来，否则的话，以后你就算求本魔女，也一滴魔力都不会给你了哟~” 说完，她再一次尝试向杯子里狠狠地注入魔尔。 然后毫不意外地又被吐了出来。 “嚯？胆子还挺大了，竟敢反抗你的主人……” “主人，你在自言自语地嘀咕什么？”修叽奇怪地问。 “呃，没事。”夏夜放弃了。 只能说失败也在意料之中，否则的话，岂不是跟左脚踩右脚上天一样不科学？ (本章完) 第164章 莉莉安的回合 夏夜接着开始了下一个测试。 “苏沙，你能买下修叽手中的债券吗？” “可以，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杯子中的花朵说。 “为什么？” “如果本神明签上自己的名字的话，这张债券多半会因为承受不住神的真名而爆炸。” “这、这样吗……” 虽然夏夜对苏沙说的将信将疑，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回去找莉莉安来试验吧。 她坐上扫帚，在渐暗的天色中，向家的方向飞去。 …… “夏夜姐姐，你回来啦，马上要吃晚饭了哦。”莉莉安穿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好啊，不过等会你先帮试验个东西。” “咦？是什么是什么？”莉莉安立刻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你不是在做饭吗？” “已经做好啦，一会盛出来就行了。” 见莉莉安一副比她还要着急的样子，夏夜不禁有些好笑，她将水晶模样的债券交给坐在餐桌上的黑猫，说到：“修叽，你在‘转让人’那里再签一次你的名字。” 等修叽签好，她又将债券交给莉莉安：“只要集中意念在它上面扫过，就可以打开，然后同样用意念在‘受让人’那里签上字就可以了。” 莉莉安照着夏夜说的做了一遍。 “啊，本猫的10魔尔又回来了喵！”修叽开心地叫了一声。 “那是因为你把债券卖给莉莉安了。”夏夜对它解释道。 接着又转头看向莉莉安：“你呢，看看杯子里有没有少10魔尔？” “咦……这样吗？”莉莉安后知后觉地看向自己的杯子，过了几秒钟，在说道：“哇，真的少了10魔尔？这是什么东西，好好玩！” 夏夜不禁有些无语：“你一下子没了10魔尔，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似的？” “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夏夜姐姐肯定不会害我吧？”莉莉安笑着说。 “好吧……” 夏夜心中不禁有点触动，但也仅仅只有一点，这丝情绪一闪而过，在她脸上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我们吃饭吧。”夏夜微笑道，“一边吃，我一边跟你说。” …… 午餐的主菜是“脱魔鲸油焗九爪大虾”，主食是和九爪虾一起焗熟的藤薯饼。 当虾肉和藤薯饼都被消灭掉一半的时候，莉莉安也大致明白了“债券”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也就是说，只要夏夜姐姐将这种东西全部卖出去，就可以一下子赚差不多两万魔尔？！” “不是赚，是借。”夏夜纠正道，“但现在问题是，该怎么把它们卖出去，毕竟有1800多份呢。” “咦？会很困难吗？”莉莉安疑惑地问，“我记得刚才夏夜姐姐说，只要花10魔尔买下这块水晶，然后什么也不用做地等待3个月，3个月后，就可凭着这块水晶换回11魔尔，有这种白赚魔尔的好事的话，大家都会愿意买吧？” 按照夏夜的想法，她准备将首次发行的债券期限定为90天，持有期间的收益率定为10%，也就是说，相当于高达年化收益率40%。 如果在过去那个世界，这个年化利率将是一个高得不可思议的数字，但考虑到这是在德布索塔，债券是一个全新的东西，必须要将收益定得高一些，才能有足够的吸引力。 况且，夏夜完全有信心在3个月，靠着募集来的魔尔，赚回远超10%票息的收益。 “虽说确实相当于3个月白赚10%的魔尔，但大家都没见过这个东西，说不定很多人会想：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该不会是骗局吧？这样的话，最后反而没人敢买呢。”夏夜说。 莉莉安听完，咬着叉子思考了一会，说道：“虽然夏夜姐姐说得有道理，但其实这个问题其实也很好解决。” “咦？” 少女露出得意的笑容：“首先，大家都是喜欢听八卦的，只要给这个债券编一个超劲爆的八卦故事，大家就会不知不觉地接受它；第二，很多人都有一个毛病，越买不到的东西越想买到……嘿嘿，其实我也差不多，所以，只要让大家都认为‘债券这么好的东西，不想办法抢就根本不可能买到’，夏夜姐姐的问题就顺利解决了。” 夏夜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因为白鲸的新闻上热搜的时候，莉莉安也分析得头头是道，说不定，今天跟她讨论这件事，还真是找对人了。 “那么，具体该怎么做呢？”她问。 “嗯……让我想一想……” 莉莉安一边用叉子叉着碟子中的藤薯饼，一边开始思考。等到藤薯饼被肢解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时候，她已经大致想出了方案。 “夏夜姐姐之前不是跟我说过一些‘远船租赁’还有‘风投七部’的事吗，我觉得可以利用她们编一条新闻出来，具体是这样的……” 莉莉安将她编造出的“新闻”简单地说了一遍。 夏夜再一次被莉莉安在这方面的天赋震惊了。 莉莉安不仅知道“新闻是可以编造出来的”，而且，她还非常清楚“人们喜欢她们想听的新闻，而不是真实的新闻”——光是认识到这两点，就已经超过了大多数人。 更何况，她编的这个新闻确实不错，虽然还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比如柯伦莫名其妙地躺枪……但确实够吸引眼球，夏夜几乎可以肯定，如果用莉莉安的方法，债券一定能够大卖。 夏夜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安排，明天上午正好约了柯伦和克莉斯见面，原本是谈注资和“远船租赁”未来发展的事，现在看来，正好再加上一个议题。 “莉莉安，明天你跟我一起出门吧。” “咦？明天夏夜姐姐有空陪我出去玩吗？”莉莉安惊喜道。 夏夜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去玩。我们去找柯伦，让她配合我们演你编的这个新闻。” …… 第二天。 夏夜一睁开眼，首先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 上面的数字已经变成了：0，18230，0 由于喵喵债今天到期，所以她被自动扣掉了10魔尔用于还债，同时，由于发债募集的魔尔没有使用，因此优先扣掉了这一部分，而不用透支杯子的额度。 起床，穿衣。 走出卧室，夏夜发现莉莉安已经准备好早餐了。 “早上好，夏夜姐姐。” “早~快看看你的杯子，那10魔尔是不是又回来了？” “咦……啊，真的！” “看来整个流程都能正常运转……那片水晶还在吗？” “在哦，我一直放在身上，嘿嘿~” 莉莉安从贴身口袋里拿出水晶，夏夜从她手中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发现和之前相比没什么变化，点开债券，债券的信息也基本上没有变化，只有债券状态从“未到期”变成了“已到期”。 她原本以为债券到期之后，这片水晶就会消失，却没想到它竟然能保留下来，这样一来，除了本身的价值，它似乎还多了些收藏价值。 “送给你了。”夏夜将债券递给莉莉安。 “咦？真的可以吗？” “嗯，留个纪念吧，毕竟是第一张债券呢。” “好耶！” 看着莉莉安小心翼翼地将水晶收进袋子里，夏夜不由得露出笑容。吃完早饭，两人一同走出家门，向着“远船租赁”的方向飞去。 (本章完) 第165章 两个条件 在“远船租赁”上空，莉莉安首先看到的是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广场，和一间莫名其妙矗立在广场正中的会议室。 “这……这是什么？”莉莉安惊讶道。 “昨天战斗留下来的。”夏夜将四人连同会议室一起被关进水晶球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上城区来的魔女果然很可怕……” “嗯，不过还是被本魔女解决了，嘿嘿~” 虽然是通过摇人的方式解决的。 来到跟柯伦约定好的会议室，推开门，柯伦和克莉斯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早上好。” “早~身体感觉怎么样吗？恢复了吗？”夏夜看向克莉斯，昨天她差点死掉，全靠苏沙才把肚子上的大洞给补上。 “一直昏睡到今天早上才醒，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克莉斯笑着说。 “苏沙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没有，她跟我说她要消化一段时间，让我没事不要打扰她，然后就一直没有动静了。” 苏沙对我也这么说的，夏夜暗想。她之所以问这个，是因为她知道花朵的特性——花朵一旦占据了宿主的身体，就再也不会离开，直到宿主死亡。因此，尽管知道苏沙多半没有恶意，夏夜也很好奇她接下来到底想做什么。 她望向柯伦。 “苏沙对我说了一样的话。”柯伦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她一直都在休眠，根本没理睬过我……呃，理睬过一次。” “咦？？”夏夜和克莉斯都很好奇。 “今天早上穿衣服的时候，我本来挑了一条长袖的连衣裙，但苏沙突然对我说长袖太闷，所以，我就只好挑了这件。”柯伦指着自己的短袖上装说。 她这么一提，夏夜立刻想起来，之前见到的柯伦，确实每次都穿着长袖裙装，现在想来，应该是为了遮住几乎布满整条手臂的契约印记，但现在，少女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已看不到任何协议的痕迹了。 “‘风投七部’跟你签订的契约全都失效了？”夏夜问。 “嗯，总算感觉自己不再是个傀儡了。”柯伦微笑道，“不过，‘风投七部’在设计契约的时候，在契约中嵌入了止损条款，在契约失效的同时，也从公司中扣走了一大笔魔尔，数额恰好等于她们第一次对‘远船租赁’注资的股本金。” 柯伦很自然地过度到了正题。 夏夜也收起放松的精神，进入谈判状态。 “那‘远船租赁’的魔尔流怎么样？” “很紧张。”柯伦答道，“要不是之前杀掉了瑟琳娜，追回了一部分魔尔，现在‘远船租赁’已经破产了。” 夏夜想了想，说：“之前我在‘远船租赁’质押了3500魔尔，作为雅哈船长担保金。我现在可以不提取，等我们谈好注资的事情后，这笔魔尔直接转换为股份。” “谢谢。”柯伦诚恳地说，“这帮了我们大忙。” “另外，我还可以提供5000魔尔的支持，如果你们需要，这周内就可以划转，同样无需偿还，在谈妥注资的股比和价格后，直接转化为股份。” 这一次，柯伦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夏夜。 尽管如今双方已经是合作伙伴，但她知道，夏夜不可能有无缘无故地示好，就像她也不会这么做一样。任何的慷慨，背后都一定隐藏着相应的价码。 “夏夜……”少女摊开白皙的右手与漆黑的左臂，“如果你需要我做什么，可以直接说。” 和柯伦说话就是这点好，夏夜暗想，你刚说完第一句话，她就知道你第五句想说什么了。 “我有两个请求。”她开门见山道，“第一个和克莉斯有关，而第二个和莉莉安有关。” “先说第一个：我希望公司立刻成立一个项目：研究怎样制造以太冲压推进器。” 柯伦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克莉斯则更加沉不住气：“夏夜大人，这项研究要花费的魔尔估计是一个天文数字，‘远船租赁’根本承担不起。” 夏夜望着她，笑了出来：“你居然也会在意成本？” “我也是会反省的。”克莉斯有些尴尬地说道。 夏夜刚刚也只是开玩笑，当即回到正题：“你误解了，我不是要你们现在就制造出来，而仅仅只是一个预研究，你们要做的，只是尽量相关的信息，然后整合、梳理，为未来的正式研发做准备，一切都是纸面上的工作，应该花不了多少魔尔。” “那就没问题。”克莉斯一口答应。 一直没有说话的柯伦却开口了：“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想要制造出以太冲压推进器？” “虽然我不太懂造船……”夏夜说，“但我也知道，没有以太冲压推进器的船差不多就是个空壳子，但如今制造推进器的几家制造商全都由‘以太勘探’控股，没错吧？” 柯伦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只要‘以太勘探’禁止那几家制造商对我们供货，我们就一艘新船都造不出来，对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柯伦仍然有些疑惑，“如果‘以太勘探’不想让我们造船，只需要派一个6级的大魔女过来，将我们全部杀掉，‘远船租赁’不存在了，自然也就不会造船了，根本不需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极端的。”夏夜轻轻摇头：“如今我们也有保护伞，即使有一个6级魔女过来，也并不能杀掉我们。而如果要派出更多的大魔女，对于内部有分歧的‘以太勘探’来说，又是一件非常难协调的事。” “所以你认为，‘以太勘探’不会动用武力？”柯伦问。 “至少近期不会。不过，她们当中很快就会有人反应过来，其实也根本无需动用武力，只要稍微施加一点影响力，让推进器的制造商不再对我们供货，我们就再造出任何新船。到时候，不要说探索更远的海域，就连公司本身也会破产。” 夏夜说完，柯伦和克莉斯都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柯伦望向克莉斯。 “我们能从黑市弄到些零件，甚至一两台整机，但无论怎样都是杯水车薪，一旦断供，就如夏夜大人所说，我们肯定再也造不出任何新的船了。”克莉斯回答道。 “这么看来，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只是预研还不够……首先要有图纸，嗯，这个可以逆向测绘，然后要想办法建一条生产线出来，还要有原料的零件的采购渠道……” “等等等等，我们公司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魔尔做这些事……”克莉斯急忙打断了柯伦。 “这个我来想办法，总之，你先组织人开始做逆向测绘。” 夏夜看着她们，忍不住偷偷一笑，总感觉和以前相比，这两个人恰好反过来了。 “总之，我答应你的这个要求。”柯伦看向夏夜，“就算为了公司本身，我们也会加紧推动。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以太勘探’会这样做？虽然我也认为你的推测有道理，但是，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我亲眼见过一样？” “……对。”柯伦点了点头。 “因为在我以前生活的城市，过去确实发生过类似的事。”夏夜半真半假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柯伦不再多问，“那么第二个条件是？” “配合我们发债。” “发……债？”这对柯伦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词。 “对，发行债券。” 夏夜从莉莉安手中接过一片水晶，沿着桌面推给柯伦：“这个东西，就是债券。” (本章完) 第166章 《证据确凿》 柯伦有些好奇地将水晶拿起来，捏在指尖打量。 “12喵喵01？”她在“喵喵”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听起来就像在学猫叫一样。 “呃……我瞎取的一个名字，这只是一张试验性质的债券。”夏夜解释道。 “那这个猫猫头是怎么回事？”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用意念扫一下它，就能看到里面的条款。” 柯伦按照夏夜说的打开了债券，没过一会，她又用古怪的语气念道： “智慧、强大、且超级无敌可爱的魔女夏夜……噗~对她的蠢萌猫咪修叽发行的专项债券？” 不仅柯伦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连旁边的克莉斯都有点绷不住了。 夏夜不禁有些后悔在债券条款上瞎写。 不过，这种事情只要自己不尴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你就说本魔女是不是智慧、强大、又超级无敌可爱吧？”她拍着小小的胸口，毫不脸红地反问。 柯伦嘴角抽了抽：“好吧……” 又过了两分钟，她终于将债券的所有的条款都看完了。 “所以，这是一个借贷契约，但债主可以不受限制地将契约转让给其他人，受让人如果愿意，还可以再转出，直到最后，谁拥有这份契约，借的魔尔就还给谁？” 不愧是柯伦，一下子就理解了债券的运作方式。 如此一来，夏夜也用不着多费口舌去解释了，她点点头：“没错。” 柯伦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它是怎么实现这一点的？无限制地更换契约人，据我所知，就算连‘风投七部’的契约也办不到，而且，我还想问，转让过程中的魔尔怎么支付？到期后你又怎样把魔尔支付给持有人呢？” “转让的时候，双方首先在债券上填写转让的价格，然后分别在债券的转让人、受让人处分别签上自己的名字，在契约的力量下，对应的魔尔就会自动从受让人处扣取，转移给转让人。 “到期的时候，所有债券对应的魔尔都会从我这自动扣取，然后按照票面分配给每个持有人。” “总而言之，债券中几乎一切的交易都依靠契约的力量来实现。而且我试验过，它的约束力非常强，强行违背的话，会有生命危险。” 听完夏夜的解释，柯伦觉得更加不可思议了：“如果我是第一天认识你，，一定会认为你在吹牛。” “那现在呢？” “现在我在想，你应该不会撒这么这么离谱的谎，所以反而应该是真的。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契约的约束力可不是凭空而来，很大程度上锚定于立契人的实力，你这契约本身的约束力就已经强得离谱，再加上按你的描述，它应该需要发行很多份吧？比如几十、甚至上百份？” 夏夜摇头：“不，我准备发行几千份，其中一部分是面额100魔尔的大额债券，剩下的是10魔尔的小额债券，总共至少募集三万魔尔，最好募集五万魔尔左右。” “几千份！？”柯伦睁大了眼睛，“哪怕你是个上城区的大魔女，签这么强约束的契约，身体也会承受不住吧？我还不想看见你炸成粉末，我的公司还等着你的注资呢。” “绝对不会。我有我的办法，但具体怎么办到了，很抱歉，我不能告诉别人。” 夏夜表面上说得信誓旦旦，实际上心中的疑惑一点也不比柯伦少。 她之所以能够发行债券这种强约束的契约，而且能够一下子发行上千份，纯粹是因为补充条款-5的力量，但正如柯伦所说，契约的约束力和数量锚定于立契人的实力，至于“智慧、强大、又超级无敌可爱的魔女夏夜”的真实实力水平…… 这么说吧，夏夜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打得过那只正趴在她头上睡觉的猫。 所以，这些债券到底锚定到哪里去了？或者说，锚定到谁身上去了？ 就在她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柯伦已经转换了话题：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能相信你。”灰发少女摊摊手，“所以，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配合我演一场戏，营销这些债券。” 柯伦微微一愣，立刻反应了过来：“哦，对，债券这种新东西，既然连我都怀疑，想必其它人更加不敢买。” “说吧，你想让我演什么？只要不是演别人的宠物，什么都可以。”她笑道。 夏夜想说的话顿时被堵在了喉咙里，少女微张着嘴巴，表情有些尴尬。 看见她的摸样，柯伦顿时也懵逼了：“……不会吧？你该不会真想让我演宠物吧？谁的？你的？？” “呃……你误会了。”夏夜连忙摆手，“并不需要你扮演宠物……至少不完全是。” 说着，她求救似地望向莉莉安：“莉莉安，还是你来解释吧。” “好呀，夏夜姐姐。” 说起这个话题，莉莉安倒是一点都不怯场：“简单来说，我们要通过编造一条八卦新闻，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债券上来，同时还要打消她们的怀疑，并且激起她们抢购的欲望。柯伦董事长，你在这个新闻里面，是最重要的一个角色……” 莉莉安滔滔不绝地讲了十分钟，将“新闻”活灵活现的讲述了一遍，就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 “呼……就是这样。我没什么地方说错吧，夏夜姐姐？” “没，讲的很好。”夏夜赞许地点着脑袋。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听，但果然还是觉得这个“新闻”很有趣，就是不知道柯伦是什么感受。噗~ 柯伦一脸复杂的表情。 “那个……这个‘新闻’的剧情都是你编出来的？”她望着莉莉安问。 “是呀是呀，我编得还挺有趣的吧？”莉莉安一脸天然的笑容。 “编得很好……”柯伦将义手捏得“咯咯”作响，“下次不要再编了。” 夏夜努力忍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柯伦，这也是为了这次发债募资能够顺利完成，募集到足够的魔尔，而这些魔尔，很大一部分都是用来为‘远船租赁’注资的，所以你看，为了公司的生存，是不是……” “行了，不用说了，我答应。”少女黑着脸说道，“但绝对、绝对没有下次！” 这件事总算顺利解决了…… 接着，双方对注资的具体细节展开了讨论。由于夏夜的主动让步，两人很快达成了一致。 接下来几天，所有的事情按照计划顺利推进着。 12月17日，德布索塔港鲸油交易所发出公告，宣布将于12月22日举行“白鲸拍卖会”，整体拍卖长达300米的巨型鲸鱼；拍卖会后，将紧接着举行“第一期白鲸债发行路演”，夏夜将向所有人介绍即将发行的“白鲸债”。 白鲸无疑是最近下城区、乃至整个德布索塔关注的焦点，因此拍卖会的消息刚一发出，就引起了全网的热议。至于“白鲸债”，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虽然也有不少人讨论，但热度明显不如白鲸，而且大家讨论的焦点，也主要集中在“夏夜会不会再次发表演讲”上。 12月18日至20日，陆续开始有人在魔尔网上科普什么叫作债券，同时“不约而同”地暗示，“来自上城区的夏夜大人”似乎非常重视这次债券的发行，这个东西的意义比大家想像的还要重要。 尽管为了完成这一步，夏夜足足花了1000魔尔“买水军”，但效果只能说差强人意。确实关注的人更多了，讨论的人也多了，但绝大多数仅仅只是观望，几乎没有人提到想要认购。 12月20日，一则集合众多猛料的八卦新闻，如同一只硕大的西瓜，迅速挂上了各大平台的热搜榜榜首： 《证据确凿——夏夜亲手导演债券内幕交易！？“远船租赁”董事长竟是上城区玩物！？宠物争夺战始末大揭秘！》 (本章完) 第167章 “内部人士” 12月20日。 娜娜如同往常一样起得很早。为了多赚些魔尔，她平时一共兼职了三分工作：送外卖、送快递，以及每天晚上9点-12点在萝森便利店的一间连锁店里当收银员。 从早上6点开始，到晚上12点结束，在这18小时中，除了吃饭的时间，基本上没有任何休息的空当。 也因此，娜娜一般习惯边吃饭边刷水晶球，看看魔尔网上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大多数时候，这就是她一天中仅有的娱乐。 而在今天的早餐时间，她也如同往常一样，掏出水晶球，随意点开一个平台…… “！！！？？？” 娜娜刚咬了一半的饼，“咚”地掉在了桌子上，可她完全没有察觉，依旧目瞪口呆地盯着屏幕，屏幕上，头条新闻的标题醒目之极： “证据确凿——夏夜亲手导演债券内幕交易！？“远船租赁”董事长竟是上城区玩物！？宠物争夺战始末大揭秘！” 新闻的内容很长，其中还配了一段作为证据的视频，娜娜将新闻从头到尾读了一遍，震惊之余，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于是又从头开始，细细品味了一遍。 眼看出门的时间到了，她的心却仍如同猫挠的一般。坐上扫帚之后，她一边向着快递收发站飞去，一边又在水晶球上飞快地搜索起相关报道。 自从在路上偶遇到夏夜大人，当天又现场听了她的演讲之后，娜娜就一直关注着夏夜大人的新闻。 前几天似乎有公告，说夏夜大人要在22日介绍一种什么“债券”的新东西，随后也有人在网上讨论，可娜娜完全没有看懂，只觉得那些来自上城区的新玩意，应该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可今天这个新闻完全不同！虽然其中有很多高深的东西她没看懂，可里面说的八卦关系她看懂了！仿佛有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为她打开……了一条门缝，如今，娜娜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 “原来这就是这就是上城区大人物们的生活吗？太……太怪了……太难以描述了……不行，再看一眼……” 新闻以一段偷拍视频作为开头，视频中，夏夜将满满一盒水晶交给了一名灰发黑裙的少女，后者接过水晶后想要离开，却被夏夜抓着手扯了回来，夏夜对少女说了些什么，少女犹豫了好久，最终点了点头，离开了。 视频的拍摄者自称“内部人士”。据她介绍，视频中的灰发少女名叫“柯伦”，是“远船租赁”的董事长，而“远船租赁”正是制造了猎杀白鲸的捕鲸船“莫比迪克”号的公司。 近期“远船租赁”经营出现困啦，柯伦向公司股东寻求帮助，可来自上城区的股东非但不帮忙，反而趁火打劫，想要借此机会将柯伦买下，让她成为自己的宠物。 好在此时夏夜伸出援手，答应为“远船租赁”注资，帮助公司脱离困境。可这一举动引起了原股东的不满，于是，两位均来自上城区的大人物选择了用武力解决问题，最终，原股东落荒而逃，夏夜完成注资，帮助“远船租赁”顺利度过了难关。 ——如果事情到此结束，这就是一个典型的邪不压正故事，可是，事实远比故事要残酷——原股东见阴谋失败，竟然丧心病狂，顶着违反契约的惩罚，损人不利己的强行撤走了过去的投资，于是，刚刚度过难关的“远船租赁”又再一次陷入危机。 为了补上这个窟窿，夏夜决定通过发行债券来募集魔尔为“远船租赁”注资。而偿还所需的魔尔，则来自于下一次捕鲸的收益，也就是说，只要这次发债顺利，“远船租赁”最终就能够被拯救，而那个上城区大反派的行为，也将彻底变成一个笑话。 ——如果事情到此结束，这就是一个众志成城、正义必胜的故事。可是…… 这件事竟然还有转折！ 据这位“内部人士”透露，她在几天前，偶然发现夏夜提前向柯伦出售了20000魔尔的债券，而按照债券上的契约条款，柯伦只需要持有这批债券3个月，就可以净赚2000魔尔的利息！ 但这其中有一个问题，债券是需要魔尔购买的，对于公司正处于经营危机的柯伦来说，从哪去找20000魔尔来购买这批债券呢？ 答案就是视频中夏夜说的那段话里，尽管偷拍视频没有声音，但根据唇语专家的还原，夏夜说的其中一句话是：“……我认为你值20000魔尔，这3个月你属于我，我就把债券给你……” 而按照视频中柯伦的动作，她显然最终答应了…… 也就是说，夏夜并非对柯伦没有任何企图，只不过，她的做法要相对温和得多、也聪明得多…… 柯伦虽然不是宠物，但在接下来的3个月中，她实质上已经成为了夏夜的临时宠物。而这个临时的身份，鬼知道以后会不会就变成了永久。 至于最后的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个“内部人士”要冒着被报复的巨大风险，泄露出这么多劲爆的内幕消息？ 原因同样非常狗血…… 据新闻描述，这位“内部人士”在采访的最后，忍不住失声痛哭，大骂夏夜“喜新厌旧”，她从很早以前就跟在夏夜身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夏夜的宠物，却没想到，如今竟然被柯伦捷足先登，忍无可忍之下，才选择将这件事曝光。 在新闻的最后，还十分贴心地放上了一段“内部人士”的原话录音：“（哭泣声）……我知道我一定会暴露……可我已经不在乎了……如果不能成为夏夜大人的宠物……就让她杀死我好了！这样至少……还能让我留在她心中！！！！！！！！” …… “……莉莉安，你最后这段录音表演得也太有冲击力了，这么声嘶力竭，简直就像真的一样……诶，等等？！” 这是12月20日的早晨。 就在娜娜扛起今日的第一只快递箱的同时，夏夜正坐在家里，一边吃着莉莉安做的美味早餐，一边读着关于自己的八卦。 她刚刚听完新闻最后那段“哭诉”。 “怎么了，夏夜姐姐，我哪里没录好吗？”莉莉安眨着眼睛，一脸疑惑的表情。 “没有哪里不好……不如说录得实在太逼真了，所以我突然想到，你……你该不会真的想当我的宠物吧？” (本章完) 第168章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房间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夏夜带着开玩笑似的笑容，望着坐在桌子对面的莉莉安。而莉莉安的脸上除了疑惑，没有任何其它表情，仿佛还没理解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的意思…… “滴滴——滴滴——滴滴——” 提示音突然从厨房里传来，打破了安静的空气，莉莉安“啊”了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奔向厨房。 “糟了！我烤的饼干……” “滴滴”声消失，厨房里一阵忙乱，片刻后，夏夜看见莉莉安端着刚烤好的饼干走了出来。 “呼……差点就忘了还烤着饼干，夏夜姐姐，快尝尝有没有烤焦？” 夏夜望向递过来的托盘，从里面挑出一块鲸鱼摸样的饼干，放在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刚烤好的饼干有些烫舌头，但也因此，比冷却后吃起来更香一些。 略微带着一点苦的香甜在口腔中扩散，确实烤得有一点点焦了，但夏夜并不讨厌，反而挺喜欢这包裹在甜蜜中的一丝苦涩。 “很好吃哦，烤得刚刚好。”她微笑着对莉莉安说。 “咦，是吗？”莉莉按拿起一块夏夜漫画头像模样的饼干，放入嘴中，“咯嚓”一声，“夏夜”的脑袋顿时被咬掉了一半。 “嗯唔……夏夜姐姐骗人，明明有点烤焦了。” “真的没骗你。”夏夜笑道，“全是甜味就有点腻了，我反而喜欢这种带着一点点苦味的。” “诶，真的吗？夏夜姐姐该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真的。” “好吧……”莉莉安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又想起刚刚的话题，”夏夜姐姐想问我什么来着？” “我刚刚问：你该不会真的想当我的宠物吧？”夏夜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莉莉安立刻就给出了回答： “怎、怎么可能！没人会主动想当别人的宠物吧！”少女红着脸反驳道。 “哦，那就好。”夏夜点点头，“明天我要去路演，不过今天没什么事，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好耶！” …… 深夜，12点30分。 娜娜终于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打开水晶球一看，网上又多了许多关于那条新闻的讨论。 经过众多八卦爱好者一天分析，新闻的可信度已变得越来也高，许多内容都得到了验证。 比如“远船租赁”前段时间确实濒临破产，又比如前段时间确实有两名大魔女在“远船租赁”大楼前的广场上打了一场恶战。至于新闻中的焦点人物柯伦的照片，更是早已在网上传开。 当大家看到柯伦那美丽得如同人偶一般的容貌时，顿时明白了为什么接连两个上城区的大魔女都想将她买下，如此漂亮的少女，再加上还是一家公司的创始人兼董事长，可谓既有外在又有内在。 许多人吃瓜之余纷纷表示：之前鄙视上城区大魔女，如今理解上城区大魔女，要是我是上城区的大魔女，我也想将她买下来当作宠物… 娜娜一边翻着大家的讨论，一边想着明天果然还是请一天假，去德布索塔港观看发债路演，因为，那样就可以再次亲眼见到夏夜大人…… 抱着对明天的期待，劳累了一整天的娜娜很快就沉沉睡去。 …… “明天的白鲸拍卖采用暗拍。” 深夜，12月35分，夏夜使用水晶球向鲸油交易所的林发送了一条信息。 对方显然一直在等待着她的决定，信息发过去后不到10秒，就收到了回复：“好的。” 夏夜关掉水晶球的屏幕，卧室里顿时变成了一片漆黑，她半靠在床头上，静静思索着明天的事情。 她担心不是路演，类似的事情在过去那个世界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次，轻车熟路，她闭着眼睛都能完成。 她一直在思考的，反倒是明天的白鲸拍卖，因为她时刻记着苏沙告诉她的那句话—— “在白鲸的竞拍者中，有一个是你想找的人，找出她，让她弄来你的头，然后交给你。” 为了找出这个人，夏夜在思索良久之后，最终决定暗拍。 因为不用公开竞价，暗拍的成交价往往比明拍要低，但另一方面，也正因为没有公开竞价，暗拍可操作的空间要远远大于明拍。 如果那个能弄来自己的头的人了解自己的需求，那么，对方或许会在暗拍之后主动联系自己，以头的下落为筹码，尝试以更低的价格拍下白鲸。 当然，这只是最理想的一种情况。更大的可能是，夏夜仍然需要自己从所有竞拍者中找出对方，但如果是这种情况，暗拍就显得更有必要了—— 为了保证报价有效，所有竞拍者都必须在报价的同时填写自身的基本信息，这就相当于鲸油交易所拥有一份包含所有竞拍者信息的清单，这份清单本应是保密的，但如果想看它的人是夏夜，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鲸油交易所才刚刚有了些名气，而夏夜是它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个大客户，因此，她提出的要求林很难拒绝。 经过前些天的讨价还价，林最终同意让夏夜复制一份竞拍者清单，而作为酬劳，夏夜答应将这次拍卖的佣金提高一倍。 希望苏沙的话是真的……夏夜在黑暗中默默地想。 尽管距离截止期限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能尽快了结这个任务终究是好的，更何况，她还挺好奇的……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在繁杂得如同一团乱麻的思绪中，夏夜的意识渐渐模糊，最终进入了梦乡。 …… 12月22日，“白鲸拍卖会暨第一期白鲸债发行路演”在德布索塔港如期举行。 这一次，鲸油交易所的准备更加从充分，她们专门清理出一片巨大的空地，长达300米的白鲸经过防腐处理之后，被数百名搬运工合力搬到了空地中央。 八根长度超过150米的骨翅被“结构强化”契约能力固定成不同的角度，仿佛鲸鱼随时都会振翅起飞，拍卖台则干脆架设在了鲸鱼的背脊上，与庞大的鲸鱼相比，它小得就像一张饭桌。 鲸鱼四周，前来观看拍卖会的人比上一次要多得多，林粗略估算了一下，发现至少已经超过了10万人。 近处的观众大多站在地面，稍微靠后一些的，便只好坐上扫帚悬浮在空中，越靠外，大家悬浮的高度就越高，最终所有人形成了一只巨大无比的碗，这只碗的高度超过了500米，直径将近2公里，就连躺在“碗底”的庞大鲸鱼和它相比，都显得有些袖珍了。 为了这次拍卖会，林下足了血本。她专门联系上城区负责穹顶管理的“城市天穹”公司，向她们租借了头顶上方的一块穹顶，将它变成了一副巨大的显示屏。附近的人只要仰起头，就能看见拍卖会的现场直播。 后台。 林将门打开一条缝，向外望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如同绝壁般耸立在四周，竟让她产生了一种眩晕感。她按捺住紧张又兴奋的心情，回头道： “人太多了！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港口会聚集这么多人。” 在她身后，夏夜半躺在沙发上，正用水晶球刷着自己的八卦新闻。少女脱掉了鞋子，包裹在白丝中的双腿彼此交叠着，半陷在柔软舒适的坐垫中。 听到林的话，白发红眸的美丽少女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超出你想象的事还有很多，林女士，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去吧，该你上台了。” (本章完) 第169章 持镰者 林宣布拍卖会开始的声音很快从门外传来。 紧接着，是宣传片的声音——鲸油交易所为了拍卖这头白鲸，还专门请广告公司制作了一个宣传片。 宣传片结束后，林的声音再次响起，她开始介绍白鲸的详细情况，包括长度、重量、身体的完好程度、修复和防腐工作具体内容，以及与其它鲸鱼相比，白鲸的特别之处等等…… 和鲸油不同，白鲸作为一件史无前例的拍卖品，必须要有详实的介绍，才能让竞拍者们准确评估它的价值。 不过夏夜并不关心这些，她依然蜷缩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翻看这有关自己的八卦新闻。 水晶球忽然震动了一下。 一条信息从屏幕上弹了出来——是来自雅哈的转账。 数额是8250魔尔。 转账附言是：55000*15% 看来，上次出海收获的普通鲸鱼的鲸油和鲸鱼皮也已经完成了交易，交易价格比原本预计的还要高一些。 而这其中还不包括16副翼骨（原本是24副，大副召唤“骨王”时用掉8副）的价格，按照之前的约定，雅哈将它们保留了下来，等待夏夜自己来购买。 夏夜按下了接收。 8500魔尔的魔力顺着魔尔网流入水晶球，由于水晶球并不具备长期储存魔尔的功能，因此它们直接流入了夏夜的杯子中。 前几天买水军透支的1000魔尔被瞬间偿清，剩余的7500魔尔则变成了发债额度上限，在杯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夜抬起手腕，上面数字已变成了：0，93230，0 这意味如今她最多可以通过发债融入93230魔尔。 这个数字比她之前预想的还要多一点。不过，她并不准备将额度用满。 发债并非越多越好，毕竟发行得越多，偿还时需要支付的利息也越多，而且，她需要考虑一些别的因素。 按照她的经验，面对一种新事物时，人们总是喜欢走极端——从一开始的无人问津，到接受之后，又往往会狂热追捧。 债券是一种有价证券。而被狂热追捧的证券，几乎一定会偏离其原本的价值，当人们购买债券不再为了票息，而是为了以更高的价格卖给下一个人时，泡沫就会产生。 在一个不成熟的市场，泡沫一旦产生，就很难控制，它会以飞快的速度蔓延、膨胀，直到越过临界点之后，才轰然破灭。 到那时，除了这场游戏的掌控者，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能够幸免，绝大多数人会如同麦子一般被收割，最终面对破产的结局。 而在这个世界，破产意味着法理上的死亡。 这是夏夜甚至在债券发行之前，就能够预见到的发展。 但好在她是一个善良的魔女。 因此她不仅控制了首次发行的规模，心中也早已做好泡沫破灭后的打算——既然她是持镰者，便有权力选择刀刃收割的方向。 “这次只发6万魔尔吧。300张票面100魔尔的大额债券，3000张票面10魔尔的小额债券，名称就叫‘夏夜12月第一期白鲸债’，简称‘12白鲸01’，期限3个月，年化票面利率40%……” 少女蜷缩着双腿，如同一只猫咪般窝在沙发上，她一边小声自言自语着，一边飞快地在【】中填写生成债券所需的信息。 接下来会影响德布索塔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的金融武器，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制造了出来。 外面白鲸拍卖会也正好结束了。 没过一会，满头大汗的林走进了后台房间。 “怎么样？”夏夜笑着问。 “还好，总算没出什么篓子。”林长舒一口气，说道。 “虽然很多人对最后宣布的暗拍模式有些惊讶，但好在没影响到大家的热情，参与竞价的人反而比我们预估的要多……我估计是因为看不到价格，所以反而都会报个价，试试运气。” “所以最后有多少人竞拍？” “准确数字我的助手们还在统计，保守估计不会低于1000人。” “这么多？！” “是啊，所以拍卖结果要等到明天才能公布了，至于确认成交，估计得后天。”林话语中虽然像在抱怨，脸上却掩饰不住兴奋的表情。 竞拍的人多意味着成交价高，成交价高意味着佣金多，再加上拍卖聚集起来的人气，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的未来。 夏夜却有点小小的郁闷。 名单中足有1000人……可能还不止。这个数字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就算事后拿到了这张名单，想要从中筛选出自己想找的人，其难度不说大海捞针，至少也是大海里捞泰坦尼克号…… “夏夜小姐，该你上场咯~”林在一旁提示道。刚刚完成了一件大事，她连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嗯。” 夏夜将双腿从坐垫上放下，弯下腰，将圆头方跟的小皮鞋套在小巧的脚掌上。 “哦，对了……” 在出门之前，她仿佛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林女士，作为对你倾力支持的感谢，请你一定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 “咦？” “在接下来的3个月里，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买了‘白鲸债’，票面100魔尔的债券，请在市场价格超过110魔尔之后立刻卖出，票面10魔尔的债券，请在超过12魔尔后立刻卖出——请一定记住这句话。” 林的表情反而变得更疑惑了。 “难道两种债券的价格还会超过110魔尔和11魔尔吗？我记得票息也就10%吧？”她难以置信地问。 夏夜没有回答，只是说：“请记住它。” 说完，便走出了房间。 房间外有一道长长的阶梯，通向架设在鲸鱼背脊上的拍卖台——接下来它应该叫做演讲台了。夏夜一面拾阶而上，一面酝酿起心中的情绪。 债券是一种强大却结构异常简单的金融工具，若将它类比为武器，它就像一把朴实却锋利的刀。而刀的威力取决于使用者，有的人只能用它来削水果，有的人却可以用它杀人。 接下来，就是抽刀出鞘的时刻。 夏夜登上了演讲台，多达10万人的观众出现在她眼前，高高的“碗壁”耸立在四周，形成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可她并未感到害怕，相反，她很兴奋，就如同期待着丰收的农夫看见了一大片成熟的麦田。 她走到话筒前，四周的喧闹声很快安静了下来。 “本次‘白鲸债’总共发行6万魔尔，其中票面100魔尔的大额债券和票面10魔尔的小额债券各占一半，债券具体的信息已在上方的屏幕上详细列示，大家可以自行观看……” 夏夜指了指上方的穹顶，接着，露出笑容： “不过，我相信大家最关心的并非这些。因此，接下来，我会回答一些你们更感兴趣的问题……” 一束红色的光柱从穹顶上落下，打在了演讲台上。 “提问采取随机抽选的方式，这束光落在谁身上，谁就可以向我任意提一个问题。” 话音未落，议论声已在人群中炸开，所有人都没想到，所谓的发债路演，竟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开始。 不过，也正如夏夜所言，这种方式显然更能引起大家的兴趣。 红光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落在了一名靠近前排的幸运儿身上。 对方愣了一下，直到看见夏夜的手势，才反应过来，乘着扫帚飞出人群。 “我是来自‘百万魔尔资讯’的记者……呃，见习记者……” 大概由于紧张，提问的少女有些结结巴巴的。 “我、我的问题是：请问夏夜小姐，近期魔尔网上有关您的新闻是真的吗？是否存在，呃，夸大或不实的内容？” “是真的，内容完全属实。”夏夜坦然答道。 短暂的安静后…… 现场一片哗然。 (本章完) 第170章 现场回答 喧闹声持续的将近一分钟才渐渐平息，期间夏夜没有任何表示，反而带着有趣似的表情，望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那个、那个……” 提问的见习记者小姐终于忍不住了，再次开口。她的声音被场地布置的契约放大，立刻压过了其它人。 “请问可以讲得再详细一些吗？” 严格来说，这已经算是另一个问题了，不过夏夜倒不在意，干脆利落地回答道：“可以。” 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就在几天前，经过与‘远船租赁’创始人兼董事长柯伦小姐的友好协商，本人已完成对该公司的首轮注资，具体金额等细节不便透露。而本次发债所募集资金中的至少30%，也将用于对公司的第二轮注资。两次注资后，预计‘远船租赁’将拥有充足的魔尔流，以扩大生产线及开展研发工作。 “早在捕猎白鲸前的筹备时期，本人便与‘远船租赁’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正是由于她们的全力支持，才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建造出‘莫比迪克’号，而这艘船在捕猎白鲸的过程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目前，本人与柯伦董事长已达成深度合作协议。下一次出海的所有捕鲸船，将全部由‘远船租赁’制造。同时，在本次发行的‘白鲸债’中，将书面注明以下内容： “债券到期后，优先使用下一次捕鲸获得的收益偿付本金及利息，但若出现偿付困难的情况，‘远船租赁’承诺将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提供偿付所需的魔尔流支持。” 夏夜说得很官方，提出问题的见习记者小姐完全没有想到，她会从这么一个角度回答问题。 不过仔细想想，她提的要求是“讲得再详细一些”，又没说哪方面详细一些。方才夏夜一席话，将她与柯伦过去、现在、未来的商业合作讲得清清楚楚，除了涉及商业机密的不能说，其它该介绍的都介绍了。 就问你详不详细吧？ 见习记者小姐顿时有点慌了，她能明显地感受到，四面八方都有不满的眼光盯着她，似乎在说：“你居然把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浪费了！？八卦呢！？我们想听的八卦呢！？” “夏夜大人……那个……除了商业合作方面的介绍，您能否、能否再讲讲其它方面……比如生活方面什么的……”她急忙补充道。 夏夜将拇指扣在掌心，竖起剩余的四根手指： “这已经是你的第四个问题了，可爱的记者小姐。”她向对方露出和善的微笑，“虽然我并不介意多回答你几个问题，但这样对其它人好像不太公平，你说呢？”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笑声，见习记者小姐顿时面红耳赤，急忙躲回了人群中。 尽管她的问题让想听八卦的人很不满意，但对有些人而言却刚刚好——她们是来自中层区、乃至上城区的公司代表，在大多数人还是看热闹的时候，这些公司已经开始认真考虑起“白鲸债”是否是一个值得投资的标的。 也因此，比起八卦，这些人更关注“白鲸债”的偿付能力，以及夏夜对未来捕鲸业务的拓展有何打算。 而方才夏夜的那一席话，也正是说给这些人听的。 第二个提问者很快被抽选了出来。 “夏夜大人您好，我是一名目前就读于‘巴珐莉雅魔力技术学院’学生……” 有着一头可爱短发的年轻魔女自我介绍道。 夏夜突然想起来，柯伦也从巴珐莉雅学院毕业的，这么说的话，这位可爱的小妹妹还是柯伦的学妹。 不过，这位学妹挖掘起八卦新闻，似乎一点也不打算对学姐留情。 “可以请您详细谈谈近期新闻中，有关您与柯伦董事长的八卦绯闻吗？包括但不限于：是否真的有上城区的大魔女想将她买下当作宠物？您为何要帮助她？您真的和另一位大魔女因为柯伦进行了一场战斗吗？您也想让柯伦成为您的宠物吗？除了柯伦，您还有其它宠物吗？” 大概是汲取了上一人的教训，这位学妹的问题一上来就直指要害，而且描述得非常具体，绝不给夏夜任何钻空子的余地。 夏夜没有急着回答，反而笑眯眯地反问道：“这位提问者，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咦……我、我叫克蕾曼……” “你还有多久毕业？” “今年……” “好的，克蕾曼小妹妹，我会向柯伦董事长推荐你，只要你愿意，毕业后就可以去‘远船租赁’任职了。” “咦，真、真的？！” 克蕾曼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或许过去“远船租赁”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但自从它制造的“莫比迪克”号成功猎杀了白鲸，名声已经不同往日。更何况如今还有夏夜这位“大魔女”鼎力支持。对她们这些毕业生而言，“远船租赁”的吸引力已经不亚于“巴珐莉雅制造厂”。 “真的。”夏夜微笑着说，“或许你还不知道，柯伦也毕业于巴珐莉雅学院，说起来还是你的学姐呢，有你这么一位可爱的学妹入职，我想她一定重~点~关~照~的。” “诶……”望着夏夜的笑容，克莱曼本能地感到有点不妙。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夏夜就已经开始依次回答她刚刚提出的问题： “1、我并不清楚，但据我所知，当时上城区确实对柯伦本人开出了极高的加码；2、我帮助柯伦除了商业合作上的价值，还因为她长得很可爱；3、确实有这么一场战斗，不仅是我，包括柯伦在内的其它同伴也参与了战斗，当然，主要还是靠着本魔女的强大实力，最终获得了胜利了；4、无可奉告，如果你实在感兴趣，入职后可以自己去问柯伦（笑）；5、本人郑重宣布，截止目前，本人尚未拥有任何一名宠物。 “克蕾曼小妹妹，你的问题我都回答完了。还有别的问题吗？” “……” 就算有克蕾曼也不敢再问了。 就在刚刚，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踩进了夏夜的圈套。 被公开邀请去“远船租赁”任职，乍一听是件好事，可这也意味着，毕业之后无论是巴珐莉雅还是其它公司，都不会再聘用自己了。毕竟，她们可犯不着为了一个毕业生，在一位来自上城区的大魔女手中抢人。就算夏夜只是随口一说，可谁又知道她的真实想法呢？对这些公司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当然，去“远船租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自己才问了那么多有关柯伦董事长的八卦……等到入职之后，自己恐怕真的会被柯伦“重点关照”。 悲。 看着克莱曼脸上的表情，夏夜知道对方已经意识到了这是个圈套。 反应还挺快的。 “到时候记得来‘远船租赁’投简历哟。”她露出笑容，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说刚刚只是在捉弄她，如今就真的有了那么一点看上她的意思了。 她喜欢聪明的人，相信柯伦也喜欢。 克莱曼瞬间捕捉到了这一点微妙的变化。 她突然发现，就算今后被“重点关照”，似乎也不是件坏事，凭着自己的实力，说不定这反而是一个机会。 “我会的。” 少女重重点头，抱着复杂又忐忑的心情，回到了人群中。 (本章完) 第171章 10魔尔 提问仍在继续。 什么样的问题都有——有问债权本身的，有问“远船租赁”的，有问未来的捕鲸计划的，当然更多的还是问八卦的。 不过，对夏夜来说，无论什么问题都无所谓，她总能轻易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角度去回答——类似的事她在过去已经做过太多次，熟练得近乎本能。 效果很好。 夏夜能够感觉到，大多数机构投资者都不再对“白鲸债”的偿付能力产生怀疑，再加上它高达40%的年化收益率，这足以让它成为一个诱人的投资标的。 票面100魔尔的大额债券主要是针对机构客户的，夏夜对这3万魔尔的发行已经基本上不再担心。 但还有3万全部由票面仅10魔尔小额债券组成，虽然机构投资者同样能够购买它们，但可以的话，夏夜还是希望将这部分债券优先发行给个人。 在她看来，一个只有机构、没有散户参与的市场，就如同一碗没有加糖的豆腐脑，不是不能吃，但寡淡无味。 可目前来看，绝大多数普通人仍处于看热闹的状态，有意愿购买的人仍然很少。 她们毕竟不是那些理性又精于计算的公司，什么偿还能力、什么年化收益率……对她们而言都没有意义，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甚至从未接触过投资…… 而现在，夏夜需要将3000张债券卖给这些人。 这种时候，常规方法肯定是没用的，一般需要点盘外招。 比如说…… “买一张10魔尔的债券，就可以和夏夜大人合影哟，而且还可以指定表情和姿势！” ——这样。 效果应该会不错，但……作为备选方案吧。和足足3000个人做这种事，夏夜怕自己的小身板吃不消。 她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随口回答着提问。这已经是第29名提问者了，按照计划，还有最后一人，提问环节就会结束。 “请问还什么疑问？没有了？好，还有最后一个提问名额，看看谁会被抽中吧。” 夏夜话音方落，从穹顶射出的红色光柱便随之亮起，笼罩在一名后排的观众身上。 大概是没想到会这么幸运，那名魔女竟然愣在了原地，直到旁边的人提醒，才急急忙忙地飞出人群。 由于距离太远，夏夜无法直接看清对方的样貌，但很快，对方的近距离画面就被投影在了头顶的大屏幕上。 她仰头扫了一眼，发现—— 她见过对方……尽管不知道名字。 红色短发，长得还不错，一副元气少女的模样。 正是之前在路上偶遇的那位少女，对方不但没认出她，还滔滔不绝地讲了许多有关她的八卦……最后夏夜在对方认出她之前，溜了。 近乎是出于直觉，夏夜发现自己想要的机会来了。 “请提出你的问题。”她不动声色地说。 …… 夏夜大人没有认出自己啊…… 娜娜心想。暗地里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不知为何又有一点失落。 不过也是，像夏夜大人这种大人物，怎么可能记得一个在路上偶遇的、只说过几句话的人？ 所以，我的问题是……不对，应该说，我的愿望是…… 她对债券啊、投资回报什么的都弄不懂，因此根本没有问题可问，至于八卦，已经被前面的提问者翻来覆去地问了遍，同样也没有了值得问的问题。 但是，她确实有一个问题，想要问夏夜大人，虽然在这里问并不合适，但恐怕是她仅有的机会…… 娜娜决定抓住这次机会。 “夏、夏夜大人，我的问题是——请问，可以让我加入您的船队吗？！” 少女近乎用喊的音量，将问题说了出来。 终于说出口了…… 娜娜感到一阵轻松，就算接下来被拒绝，她也没有任何遗憾。大不了再继续现在这些辛苦而又枯燥的工作，跟着夏夜大人一起，出海猎杀鲸鱼什么的，就当它是一个遥远的梦想好了。 可是，夏夜的接下来说的话，却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见过你，你就是上次我在路上遇到的那个人吧？我们还聊了一会天。” “诶？” “怎么，你不记得了吗？”夏夜微笑着说。 “当、当然记得，我只是以为，夏夜大人肯定不记得见过我了……” “我记得，毕竟你当着我的面说了不少关于我的八卦嘛……” 现场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等笑声渐渐平息，夏夜才继续道： “只不过，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娜娜！” “嗯，娜娜小姐，你现在的职业是？” “送快递、外卖，还有在便利店当收银员。” “你认为自己的优点是？” “咦？呃……我、我体力特别好……一天可以干18个小时……” 现场又是一片笑声。 夏夜却没有笑，反而认真地点点头：“这算个不错的优点，对于当船员来说。” 娜娜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的表情。 “不过，是否将你招募为船员，还需要雅哈船长来做决定。我可以将你推荐给她，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什么条件都可以！” 看着对方那迫不及待的模样，夏夜不禁笑了出来，她坐上扫帚，飞离演讲台，在众人的目光中，一直飞到娜娜的跟前。 娜娜紧张得一根指头都不敢动弹。 夏夜抬起手，将一片薄薄的水晶递到她的面前：“买一张债券吧，只需要10魔尔，你看，上面的编号是0001，这是第一张小额债券。” 娜娜懵懵懂懂地接过水晶，好奇地打量。水晶很薄，却异常精致，正面刻着白鲸的图案，右上角写着“12白鲸01”；背面则是夏夜的头像和代表面额的“10魔尔”，右下角的编号是0001。 在看见夏夜的头像的瞬间，娜娜就决定了要买下它——当作一件纪念品。 “好的，我应该怎么做？” “用意识打开它，看见‘认购人’那一栏了吗？在空白处签上你的名字就行。” 娜娜点点头，在签好名字的一瞬间，10魔尔从她的杯子中消失了。 夏夜抬起手腕，发现数字已经变成了0，93220，10。 “这张债券是你的了。”她笑着说，“3个月后，如果你没有卖掉它的话，你就会收到11魔尔，那代表我偿还了你的债券。不过即使那样，你手中的水晶也不会消失。你可以把它当作一个纪念品一直保存，当然，也可能会有收藏家找你高价收购，毕竟是第一张债券嘛，倒时候你也可以把它卖掉，小赚一笔。” “我、我不会卖掉它的！！” 少女紧紧握着手中的水晶，仿佛它的面额不是10魔尔，而是1000魔尔。 夏夜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又是一笑。她没有急着回到演讲台，而是就待在娜娜身边。她将扫帚转了一个角度，让自己面朝人群，开口说道： “我想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听过我不久前的演讲……” 她的声音被放大，传向现场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我想再透露一些信息——我们将在下一次出海中航向更远的海域，前往那些除了旅行魔女，从未有人到过的地方，去看看那里是否有其它的、我们从未见过的生物，并尝试捕猎；如果这一次成功返航，在下下次出海时，我们还将航行得更远，或许能一直航行到另一个城市，并从与她们建立交流与贸易…… “我们这么做，不仅仅只是为了魔尔，还为了更加宏大的理想——探索这个世界——我想说的是，我们中的大多数人自从出生以来，就从未离开过这座城市，我们不得不如此，因为以太海是如此的危险，而生活又如此之艰难，我们光是为了好好的活着，就必须竭尽全力，根本无法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 “但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我以最诚恳态度，向你们发行‘白鲸债’，只需要10魔尔，你就可以成为这伟大事业中的一员。我们将带着你们的支持与期望，深入以太海，或许我们能带回胜利的果实，或许我们将葬身于海底，但如果我们成功了，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们便可以拿出身上的这片水晶，对其他人说：看，她们的成功也有我的一份！” 夏夜环顾四周，让自己的视线投向每一个人。 她在指间凝聚出编号0002的10魔尔债券，将它举起来。 “它给你们带来的回报，不仅仅只是魔尔，还有成功的荣耀。你们谁愿意和我站在一起？你们谁愿意分享这份荣耀？你们谁愿意买下这张债券？” 现场一片寂静，但这片寂静只持续了短短几秒。 “我愿意购买！”有人举起手，大声说到。 “我也愿意！” “我也是！” 有了人开头，就有人跟随，随着跟随的人越来越多，人们便如同羊群一样，放下了心中的疑虑，争先恐后地想要认购一张债券。 看着沸腾的现场，夏夜默默地拿出了水晶球，对林说了几句，很快，十几名工作人员飞到了夏夜身边。 夏夜从手中凝聚出一摞又一摞的水晶，交给她们，接着，对着所有人说道： “愿意的人现在就可以上来办理债券认购，一共2999张，售完为止……啊，大家自觉排队~” …… 就在这一天的下午，3000张小额债券全部销售一空。夏夜手腕上的数字变成了： 0，63230，30000 (本章完) 第172章 莫氏生物 当小额债券发售结束时，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 港口区的灯光远不如中层区的商业区明亮，但好在林早有安排，柔和的浅黄色光芒从穹顶上落下，照亮了整个广场。 就在不久前，这里还聚集着超过10万人，发售小额债券时，认购债券的人在空中排成了十几条队伍，每条队伍都有足足两百余人，长长队列在空中蜿蜒，如同某种奇特的浮游生物。 不过，现在绝大多数人都散去了，大额债券即使只买一张，也需要足足100魔尔，而在下城区，许多人杯子中的魔尔常年都只有两位数。 即使是中层区的居民，花100魔尔买一张债券也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毕竟大多数人可支配的魔尔，也就在三位数到四位数之间，万一3个月后债券无法兑付，凭空失去100魔尔足以让不少人肉痛。 因此，如今还留在现场的，就只剩下各公司的代表，以及几个来自中层区的小富豪，没有来自上城区的大人物。 不过，那些人并非对“白鲸债”没有兴趣，只不过她们用不着亲自出现。在这些名字奇奇怪怪的公司中，说不定哪家的股东，就是某位4级或5级的大魔女。 夏夜粗略看了一眼，总人数还不到五十人，都聚集在白鲸前的一小块空地上。尽管场面比下午冷清了许多，但夏夜知道，这些人的购买力，恐怕比剩下那10万人加起来的还要强。 “现在开始发行大额债券。” 夏夜对眼前的大客户们说道，她的语调不再像下午那般充满煽动力，显得平淡而自然。 “不过，在发售之前，我想先向各位透露一个信息。” 人群中没有人说话，但夏夜从她们的目光中看见了好奇与疑惑。 她露出微笑，接着说道： “如果这一次出海顺利，等回到德布索塔，我计划成立一家捕鲸公司，到那时，任何持有不低于2000魔尔债券的人，都可以与我协商，在放弃兑付本息的前提下，按照一定比例，将债券转化为公司的股份。” 人群沉默了几秒，紧接着便骚动起来，无需夏夜多加解释，这些人很快就理解了刚刚那段话的含义。 债转股。 如果一张债券能够转化为股份，而且是一家前途不可估量的公司的股份，那么，它的价值将不再局限于那10%的票息。视市场对这家公司的估值，这张可转化为股份的债券的价值，或许将超出其票面的40%、50%……甚至翻倍。 夏夜安静地等待了一会，才接着补充道： “不过，我刚刚所提到的，仅仅只是意向，不具备任何契约上的效力。同时，有关债转股的一切细节，例如转换比例、估值方式等也尚未确定。我之所以提前告诉你们，不过想借此表达我的善意与诚意。 “未来，我的公司也将成为德布索塔众多公司中的一员，或许几个月后，我的公司就将与今天在场的各位发生商业上的合作，坦白地讲，我希望我的公司届时能收获善意与共赢，而不是敌视与排挤。因此，我希望各位代表，能够将我的善意传达给贵公司的负责人以及股东们。” 夏夜的低姿态打消了大多数人的疑虑——至少是表面上的疑虑，很快有人说到：“夏夜小姐，我一定将您的话传达，希望不久后的未来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紧接着，更多的人说了类似的话。 少女保持着完美无暇的微笑，向她们一一点头致谢，友好欢快的气氛似乎将夜色都驱散了几分。几分钟后，客套的表演终于结束，人们迫不及到地开始提她们真正关心的问题。 “夏夜小姐，请问对债券的面额有要求吗？10魔尔的小额债券能否用于转换？”首先提出的，是几乎所有人都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可以。”夏夜确认到，“我只关心票面总额是否超过2000魔尔，并不关心是大额还是小额债券，即使你持有200张小额债券，也一样可以将它们全部转化为新公司的股份。” 人们互相对视一眼，夏夜在她们脸上看见了隐藏着贪婪的笑容。 她不用猜也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 “夏夜小姐，请问转换的具体要素何时能够告知？需要等到您出海归来吗？” “不用那么久。”她说，“筹备新公司的相关事宜，我会委托‘远船租赁’协助执行，顺利的话，在我返航之前，‘远船租赁’就会告知你们债转股的具体要素及规则。” 刚说完，紧接着又有人提出了别的问题。 夏夜耐心地回答着，直到所有人都得到满意的答复。 “如果没有其它问题，现在就开始发售债券。” 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300张大额债券很快销售一空，在场的公司代表们彼此保持着默契，所有人认购的规模都恰好维持在500魔尔上下。 如果接下来什么都不做，就这样持有到3个月后，届时将没有一家公司能够将手中的债券转化成股份。 所以她们一定会做点什么。 要么从其他机构的手中购买，要么从那些持有小额债券的个人手中收购……债券发行的总额只有6万魔尔，即使每家公司都刚好只持有2000魔尔，也只有30家公司能够获得债转股的资格。 而实际剩下的数量，一定会比这个数字还要小得多。 这些公司将成为这场“债券大逃杀”游戏的胜利者，但从来就没有人规定过，等待胜利者的，一定是胜利的奖励。 毕竟镰刀的刀柄，至始至终都握着夏夜的手中。 “感谢各位的鼎力支持。”夏夜微微弯下身子，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容，向所有人行了一礼，“在下另有琐事，先行告退，三个月后见。” 说完，她坐上扫帚，转眼间便消失在夜空中。 …… 林坐在扫帚上，悬停在以太海近海区上空。片刻后，夏夜从港口的方向飞来，停在了她的身边。 “这是报价前100名的竞拍者的名单。”她将一张纸交给夏夜。“剩余的竞拍者太多，还要晚一些才能整理出来。” “辛苦了。” 夏夜点点头，目光落在名单最开头的公司上。 “‘莫氏生物’？” 这是报价最高的竞拍者，报价高达50000魔尔，几乎相当于第二名的一倍。 “这是一家做什么的公司？研究如何制造怪兽的吗？”夏夜半开玩笑地问。 林摇了摇头：“按照对方填写的信息，对方是研究穹顶麦的。” “咦？” “就是我们平时吃的那种穹顶麦，她们研究怎样培育出产量更高、口感更好的穹顶麦。尽管名不见经传，但看公司地址，这是一家上城区的公司。” “……”夏夜本能地感觉这里面有些蹊跷。 干脆就先从“莫氏生物”调查起吧，她默默地想。 就在这时，水晶球突然震动起来。 夏夜扫了一眼，是露卡。她接通了通话。 “上次你委托我调查的事，有结果了。” “……” 由于已经过去了太久，夏夜愣了好几秒钟，才想起来是什么事——出海之前，她曾经委托过露卡调查裹尸袋上的商标的来源。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当面聊。”露卡很谨慎，没有在水晶球中提到任何具体的信息。 现在已经晚上10点多了，夏夜犹豫了一下，说到：“就现在吧。” “好，公司会议室见。”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夏夜对林说了一声，启动brm430，在一阵轰鸣声中疾驰而去。 当到达约定地点时，已经晚上11点了。 一见面，露卡便开门见山道：“那是一家上城区的公司，名叫‘莫氏生物’。” (本章完) 第173章 我的头 夏夜不由得扬起了眉毛。 “怎么了？”看见她一副惊讶的表情，露卡忍不住问。 “我刚刚才听过这个名字，你继续说。” 露卡将自己调查到的信息飞快地说了一遍。 根据调查结果，“莫氏生物”同样是一家专门研究和培育穹顶麦的种子公司，尽管它位于上城区，规模却不大，员工还不到100人，注册地址是一栋只有四层高的小楼房。 这个结果与林告诉她的完全吻合，却解释不了两个问题： 为什么一家研究穹顶麦的公司会报出50000魔尔的高价，尝试拍下白鲸？ 为什么一家研究穹顶麦的公司，会有印着公司标志的裹尸袋？ “我刚刚听过这个名字，是因为‘莫氏生物’是鲸鱼暗拍中出价最高的竞拍者。”夏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向露卡叙述了一遍。 露卡听完，也皱起了眉毛：“这家公司果然疑点很多，我猜穹顶麦很可能只是表面上的业务，在此之下，她们多半还藏着别的秘密。” 这是很合理的推测，夏夜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去找黑市的情报贩子，看能不能从她们那买到这家公司的其它信息，”露卡思索片刻后，说到。 “你当心不要暴露了自己。” “我知道。” “另外，买情报的费用也可以找我来报销。”夏夜笑道。 “……” “我明天也让林联系对方，争取与对方见上一面，说不定能试探出一些东西。” “你也当心。”露卡说。 “放心，你之前烙在人家肚子上的保险，还有一次没有用呢。”夏夜一边抚摸着小腹，一边露出捉弄的笑。 “我这里还有保险，可以给你补充次数。”露卡一本正经地说。 “诶？” “需要吗？” “不、不需要了，你还是自己留着用吧！拜拜！”眼看露卡一副要将自己按在会议桌上续保的样子，夏夜急忙溜走了。 当她回到家时，已经超过半夜12点了。 莉莉安窝在沙发上，电视仍在播放，少女却已经睡着了。一缕口水顺着小巧的下巴流下来，将胸口打湿了一片。看来莉莉安原本想等她回家，可还没等到，自己就先睡着了。 夏夜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关掉电视，弯下身子，一手托着肩颈，一手穿过膝弯，将娇小的少女从沙发上抱了起来。 她走进卧室，将莉莉安轻轻地放在床上。 少女翻了个身，口中含混不清的喃喃了一句：“……夏夜姐姐……好厉害……” 不知道正在做什么梦。 夏夜轻轻一笑，转身走向浴室，飞快地洗漱完毕后，换上睡裙，爬上床，展开又轻又软的被子，让它同时盖住莉莉安和自己的身体。 “晚安，莉莉安。”她小声说。 接着熄掉了灯光。 …… 第二天，夏夜的早饭还没吃完，就接到了林发来的信息： “‘莫氏生物’的公司代表想约单独你见上一面。” 夏夜咽下了口中的果汁。 自己还没去找对方，对方反而主动找了过来，而且指明要单独见面，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她又想起了苏沙的那条“预言”。 “苏沙，这就是我要找的竞拍者吗？”她尝试着问。 “……” 杯子中的花没有任何动静，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因为一些夏夜不太懂的原因，苏沙总是尽量避免做“预言”这种事。 既然如此，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先去见见对方再说了。 “时间？地点？”她回复信息到。 “对方希望越早越好，至于地点，对方希望在以太海上。” 这就很有意思了——希望在以太海上见面，说明对方不希望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就好像昨晚夏夜和林也约在以太海上碰面一样。 可对方是一名公司代表，而且，她的公司还是这次拍卖会出价最高的竞拍者，对方代表公司与夏夜见一面，无论怎么看，都是十分正常的行为，为什么要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呢？ 夏夜思考了一会，回复到： “约对方9点半见面，位置你随便选一个，发给我就行。” 现在的时间是8点，准备一下赶过去刚刚好，夏夜顾不得吃完早饭，走进卧室随意挑了一套裙装穿上，带上修叽，朝门口走去。 “莉莉安，我有事出门一趟。” “这么着急……夏夜姐姐的早饭还没吃完呢。” “嗯，有点急事，拜拜。” “拜拜……” 一路疾驰，半路上林发来了定位，当夏夜到达约定的位置时，时间刚好9点20分。 对方还没有来，夏夜拿着水晶球，犹豫着是否要将定位共享给露卡或者维多利亚。 万一对方有什么不轨企图，又正好比自己厉害，这样做至少有个后手。 可是，这种做法如果被对方发现，便很可能破坏双方之间本就脆弱的信任——说不定这个人就是知道自己的头的下落的人呢？ “苏沙，对方危险吗？”她又尝试着问。 这一次，花朵总算给了点模凌两可的提示：“一般。” 夏夜将水晶球放回了袋子里，她决定稍微冒一点风险。 几分钟后，“莫氏生物”的公司代表骑着扫帚从远方飞来，停在了距离夏夜不远的地方。 对方裹在宽大的长袍中，头上带着兜帽，脸上还盖着一张青色的面具，除了一双手，全身上下再没有其它部位暴露在外面。 “夏、夏夜小姐，非常、非常感谢您愿意与我见上一面。”对方似乎有些紧张，又或者有点神经质。 “所以你就穿成这副模样来见我？”夏夜揶揄了一句。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但我不得不小心……” “可我怎么确定你就是‘莫氏生物’的公司代表？”夏夜打断道，“我甚至不能确定你这身长袍下是不是一个人。” 对方犹豫片刻，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类似员工卡的东西，用手指遮住自己的身份信息后，将它递到了夏夜眼前。 夏夜看了一眼，上面确实写着“莫氏生物”，旁边还有一个“m”形的公司商标。 可即使如此，也并不能证明什么。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怀疑，对方急忙说道：“夏夜小姐，其实我是不是‘莫氏生物’的公司代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重要的是，如果……如果……您在寻找某些东西，我是说，对您而言特别重要的东西，我或许能提供一些帮助。” 听到这句话，夏夜的心跳不由得开始加速。 但她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你怎么知道我需要那东西？” 对方忽然激动起来：“我、我、我当然知道……自从前段时间，我在摩尔网上看到您的照片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您就是那个人！您就是需要那些东西的人！” “不要着急……” 尽管夏夜心中比对方还要急，但她依然逼迫自己露出从容的微笑：“既然你不愿意露出你的脸，至少告诉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可以吗？ “我……您可以称呼我‘艾索姆’。” 尽管这一听就是个临时想出来的假名，但夏夜并不在意，她不慌不忙地说到：“艾索姆小姐，假设我真的需要您说的那东西，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魔尔？还是股份？” “不不不……我不需要那些，我只想要您使用了那些后，告诉我您的感受，最好，能让我亲眼看一看，让我做一些最简单的检查，我就满足了……” 夏夜盯着艾索姆，尽管她看不见对方的脸，但从对方的言语中，她能听出来对方没有撒谎……基本上没有撒谎。她沉默了一会，终于抬起手，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你是说，你可以帮我找到这个？” 艾索姆激动得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她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如果您需要，我现在就可以把它们给您！” “……” 夏夜从刚才开始，就注意到了那个奇怪的地方——对方一直使用着复数指代，可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自己的头像西瓜一样，被切成了几瓣？ “你能给我多少？”她问。 对方小心翼翼地伸出三根手指。 三片？！不知道一共被切成了多少片？ 夏夜不禁在心中为自己的脑袋默哀。 与此同时，她却装作不满地蹙起眉头：“就只有这么点吗？” 对方连连摆手：“对、对不起！可我也不得不小心！您……您放心，如果这此合作顺利，我以后会再想办法，弄更多的过来！” 竟然真的还有更多的？夏夜觉得这件事越来越诡异了。 “好吧，我答应你，东西呢？”她不动声色地说。 艾索姆将手伸进长袍，不知使用了什么契约，当重新抽出来时，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密封手提袋。 夏夜从对方手中接过袋子，袋子的重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临到最关键的时候，就连她也忍不住心中忐忑，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的手指颤抖。她捏住拉链，缓缓将拉链拉下。 袋子张开…… 她看见了三颗，和自己如今这副样貌，一模一样的头…… (本章完) 第174章 气球 不是三片，是三颗…… 纯白的长发，精致的五官，三颗几乎一模一样的头…… 唯一的不同点在于，其中一颗睁着双眼，而另外两颗都紧闭着眼睛，而它们的样貌…… 怪不得艾索姆说，在魔尔网上看到自己的照片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自己凭喜好捏出的容貌，竟然和这些头完全一致？！ 冷静、冷静……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一模一样的头？！！！ 冷静…… 克隆实验？难道这些都是克隆人的头？自己这具身体也属于其中一个克隆人？可这无法解释样貌的问题，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没有头也能活着…… 冷静！ 夏夜在心中拼命呐喊，思维却根本无法冷静。从她打开袋子的那一刻起，她就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超出认知的诡异漩涡。她的心脏在疯狂跳动，呼吸一会急促之极，一会又突然停滞，她的手在颤抖，双腿在颤抖，整个身子无法抑制的、因为某种莫名的恐惧而颤抖。袋子三颗头，无论睁眼的还是闭眼的，仿佛全都在看着她，它们一点都不像死物，白皙如雪的肌肤下带着恰到好处的血色，似乎下一秒，这些头就会露出微笑，打招呼道：你好啊，夏夜，我们终于找到你啦，快把我放到脖子上去吧…… 刺痛…… 忽然从右大腿处传来，痛感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仿佛一把锥子贯穿了她的腿。 剧烈的疼痛终于将夏夜的意识拖出了漩涡，她悚然一惊，接着便听见身边传来的声音： “……夏夜小姐……夏夜小姐？夏夜小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夏夜小姐？？” 夏夜猛地抬起头，额头上、背上全是冷汗，她看向艾索姆：“你喊了我多久了？” “大概、大概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你就这样一直站在我身边叫我？”她还以为只过了几分钟。 “是、是的，嘿嘿，其实我也想看看，你会一直盯着那袋子看多久，我们刚刚才约好的，对吧？我可以观察你拿到头后的情况，你看，我现在至少已经知道，你在刚刚那半个小时中，对外界的声音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请您不要责怪我的冷眼旁观，夏夜小姐……” “我当然不会怪你。”夏夜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不如说，你能不停地叫我，就已经很好了。” 艾索姆连连点头，用迫不及待的语气说道：“那现在，您可不可……试试使用这些头，虽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它们，但您一定知道吧？” “抱歉，可我并不准备现在就使用它们。”夏夜说。 “可是……可是我们明明约定好的……” “我们约定的内容是：我要将使用头的感受跟你分享，还要让你做些简单的检查，但没有说就是现在。” “……”艾索姆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放心吧，我会再来找你，然后兑现承诺的。”夏夜安慰对方道。 “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 “我不会骗你，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想要问你，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来找你——但不是现在，就在这几天之内，我会通过林联系你。” “好吧。”艾索姆终于勉强答应了，“希望你能遵守承诺。” “我会的。” 夏夜说完，将袋子的拉链拉上，启动扫帚，飞快地离开了。 …… 大约一个小时后，她走进了莉莉安那间没有窗户的出租屋——这里正是一个多月前她穿越到的地方。她从裹尸袋中爬出来，却发现自己没有头。 而现在，她拎着足足三颗头，回到了这间房间。 很有点衣锦还乡的味道。 不过，夏夜之所以选这里，主要还是因为这里封闭而偏僻，不会有其它人来打扰。她需要在这里，好好研究一下这三颗诡异的头。 她首先点开了大腿上的回魂契约，翻到补充条款-1和-2，这两条是要求夏夜在360个履约日内支付【首级】的条款，在条款的末尾，标注着当前的完成状态： 未完成。 这不奇怪。条款上要求的是“支付”，而自己仅仅只是得到了头，还没有完成“支付”的动作。 就像艾索姆说的那样，自己需要“使用”它们。 至于使用的方式，对别人而言或许很难想象，但对夏夜来说却显而易见。 她打开袋子，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三颗头捧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或许是“回魂”契约的作用，这一次它们没有再将她的意识扯进那诡异的漩涡。夏夜犹豫了一会，首先拿起了那颗睁着眼睛的头，抱着怀中仔细打量。 脖子的断口平整而光滑，骨骼、喉咙以及肌肉的断面清晰得如同教科书的插图，双眼无论瞳色还是形状，都和自己现在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瞳孔涣散，看不出任何生命迹象。 至于重量，虽然夏夜也不知道一个正常的人头应该有多重，但至少手中这颗让她感觉沉甸甸的，这说明它应该不是空的，里面有脑子…… 她将手中的头放回桌面，又从剩下两颗没有睁眼的当中随意挑选了一颗。 除了看不见双眼，这颗和刚才那颗没什么区别，同样面无表情，五官也如同一个模子倒出来的一般。 不知道眼皮底下是什么…… 也是一样的眼珠吗？ 夏夜心中突然冒出这个疑问。 尽管扒死人眼睛有点可怕，但既然是自己的头，似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最终，她还是抵不住好奇心，伸出手指，轻轻地将其中一只眼睛，掀开了一条缝。 刺目的雪白亮光迸射而出！！ 就仿佛那眼眶中有一枚闪光弹被引爆了一般。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电流钻进了她的手指，瞬间穿透整个身体，夏夜“嗯唔”痛哼一声，双手条件反射的放开，将怀中的头甩了出去。 咚…… 骨碌骨碌…… 头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了下来。被掰开的眼睛重新闭上，不再有任何异常。 夏夜望着自己的头，见它不像要活过来咬人的样子，便走过去，又将它抱了起来。 有了前车之鉴，她也不敢再去扒另一只头的眼睛了。 光看是看不出什么名堂了，想要弄清楚这些头究竟是怎么回事，终究还是要“使用”它们。 开始吧。 夏夜抬起手，将拟态成脑袋模样的修叽分身摘了下来，放在另外两颗头旁边。 “修叽，如果等会我出现什么不太对劲的情况，直接将我的头打飞。”她吩咐道。 “放心，主人，本猫一定会狠狠把它抽飞的嗷！”修叽蹲在三颗头旁边，猫视眈眈地盯着夏夜手中的脑袋。 做好一切准备，夏夜终于拿起怀中的头，对准空荡荡的脖子，将它放了下去。 在脖颈的断面彼此拼合的一瞬间…… 一股电流自上而下，从头顶，穿过颈项，穿过胸腔，小腹，双腿，最终穿透整个身体，没入地面。 脖子上的重量忽然消失。 耳边传来修叽的惊呼。 意识突然陷入了黑暗…… …… “主人？主人？” 迷迷糊糊中，修叽的声音传来，夏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倒在地上，黑猫在她旁边，正用小爪子不停地摇晃她。 她用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修叽……我昏迷了多久……” “不到一分钟喵~” “刚刚是怎么回事？” “……本猫也很难描述，但结果好像也不坏喵~” “什么叫很难描述？” “主人向上看看就知道了喵～” 夏夜向上看去——看见自己的头。 ——那颗本该放在脖子上的头，如今正漂浮在空中。 它就像一只气球，漂浮在天花板附近，一根细细的线从它脖颈处伸出，向下延伸，最后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夏夜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脖子上方，空荡荡的，果然没有头——因为它正飘浮在上面呢。 就在这时，她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了什么。 那应该是一根线，却没有实体，只有当手指扫过它所在的位置时，才能感觉到轻微的酥麻感与排斥力。 “修叽，你能看到这是什么吗？”夏夜指着线的位置问。 “看起来像一根半透明的线嗷，连着你的脖子和天花板上的那颗头。” 所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头放在脖子上，它却飞了起来，可又没有彻底飞走，而是像一只气球一样，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夏夜按捺住心中的惊愕，沉思片刻后，她再次点开了“回魂”契约。 无论怎样，首先先确认一下，自己是否已经“支付”成功。 她看向补充条款-2的末尾处： （当前状态：已完成） (本章完) 第175章 千首百眼 原来这样就算支付完成了。 尽管实际情况和之前想象的有一点不同，但结果总算不错，既然自己在补充条款-1要求的时限内支付了一个头，那么，“回魂”契约也就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失效了。 说起来，过去自己还担心过，就算找到了自己的头，可将它支付出去之后，自己依然没有头的问题——现在看来，这个问题完全是杞人忧天。 本魔女根本不差头！ 诶？对了…… 夏夜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既然只需要一个头就可以完成支付，那么剩下这两个头，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翻向后方的条款。 按照过去的经验，如果现实中自己达成了某种条件，那么“回魂”契约就会更新相应的条款。 这一次果然也一样。 补充条款-6的屏蔽被解开了……一部分。 补充条款-6：立契人可通过支付【立契人之首级】，获得对■■、■■、■■、雷电之力、■■■■及■■■■■■■■■的掌控力的提升，支付的【首级】越多，提升越大。 （当前已支付：1/■■■■） 原来是这样吗！？ 有些合理，又有些出乎意料。 竟然能靠支付自己的头来提升力量，这么来看，自己搜集到的头越多越好。尽管头的总数被屏蔽了起来，可既然“■”的数量有四个，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的头的总数至少有一千颗？ 这也太多了吧！ 夏夜想象了一下一千颗头系在自己脖子上的样子，不由得有点心中发毛。 而另一个令她在意的地方是，所有可提升的力量都被屏蔽了起来——除了雷电之力，这又是为什么呢？ 她突然想起了这颗头紧闭着的眼睛。就在刚刚，自己尝试着将眼睛掰开时，浑身便如同遭到雷击一般。这是否说明，这颗头携带着雷电的力量？ 或者更具体一点，在它那紧闭的眼帘之后，是否禁锢着两团雷光？ 夏夜望向颗漂浮在天花板上的头，尽管形式上有点奇怪，但它确实已经成为了她的身体的一部分，既然如此，自己也应当可以控制它才对。 比如……让它睁开双眼。 夏夜盯着它，在心中不断重复睁眼的动作，渐渐的，某种奇妙联系建立起来，她感觉到了那只飘在空中的头，就像感受到了一只断肢后再植的手臂。随着她再一次在心中重复睁眼的动作，眼睑上那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起来。 眼睛缓缓睁开。 果然没有眼珠——只有雪亮的雷光，或许是夏夜的意念束缚着它们的缘故，此时的它们不再像上次那么刺眼。雷光在眼眶中不断翻涌着，仿佛两只在笼子中张牙舞爪的凶兽。 后腰处传来轻微的酥麻感，那是“雷之羽”和“雷光之枪”契约所在的位置，夏夜心中突然升起一种直觉，如果现在凝聚出一把雷光之枪，那她一定用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好。 可惜这里实在不是试验雷光之枪的好地方，她只好等出去后再尝试。伴随着她的意念，充斥着雷光的双眼重新闭上，后腰处的酥麻感也随之消失了。 夏夜想了想，再一次点开“回魂”。她决定从头再检查一遍，看看契约内容还有没有别的变化。 契约名：回魂 位阶：7 契约号：chzvh7xy28401116 立契人：夏夜 契约人： 千首百眼的魔女； ■■■■，■■■■，■■■■； 雷电之力与■■■■的掌控者； ■■■■■■■■■ ？！！ 没想到，就在契约的开头，竟然就有一个如此大的变化。 如果她没有记错，在此之前，契约人一栏只有两个“■”，她猜测过那应该是某个名字，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长一串…… 而且，其中那些没有被屏蔽的内容，也很值得琢磨。 首先是“千首百眼的魔女”。 夏夜读到这，忍不住望了一眼飘在空中的头，接着又想起了契约中的（1/■■■■）。 其次是“雷电之力与■■■■的掌控者”。 说起来，这颗头似乎确实禁锢着雷电的力量，那么，是不是可以猜测，其它头中也蕴藏着某种力量，使用之后，就能解除相应的屏蔽？ 最后，这个名字的格式本身，就暗示了某种信息——以夏夜丰富的网络阅读经验，这种名字里有一大堆头衔、而且还排成三行或者四行的，一般都是非常厉害的存在。 综上所述，按照目前已知的信息，比较合理的推测是——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与某个类似神明的存在签订了契约，以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至于那些头，既然契约中的用词是“支付”，说明它们或许是一种神明喜欢的祭品，至于为什么是少女脑袋的模样，大概是利用契约的力量所构造出的外壳吧——就好像扭蛋玩具的透明塑料壳。 这个推测能解释到目前为止的大多数疑问，除了一个： 为什么这些头的模样恰好和夏夜凭自己喜好捏出来的容貌恰好一致？ 夏夜暂时想不出合理的答案。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需要立刻弄明白的问题，她不再在这一点上纠结，转动视线，看向桌子上的另外两颗头。 先用哪一颗好呢？ 她犹豫片刻，最终挑选了那颗闭着眼睛的头。 没有别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它与飘在空中那颗类似，在那双紧闭的眼帘后方，应该也禁锢着某种力量……至于有眼球的这颗，夏夜则完全无法预料使用它的后果。 她端起手中的头，将它对准自己的脖子，缓缓放了下去。 和上一次的感觉完全不同…… 没有电流击穿身体的刺痛。 夏夜感应到了无数触角，从远处、从四面八方伸来，一起插进了她的身体！ 但很奇妙的……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甚至没有触感，这些触角就好像某种虚无的幻像，连接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紧接着，意识果然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 夏夜又一次在修叽的摇晃中苏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她就问到：“这次也是一分钟？” “是的喵~” “嗯……” 她支起身体，向头顶望去——果然，飘在天花板上的脑袋又多了一个。一根细细的线将它与夏夜的脖子连接。夏夜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它，有一点点斥力，却没有酥麻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难形容的空洞感觉。 要知道这颗头蕴含着什么力量，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看契约。 夏夜点开“回魂”契约，首先看向开头的部分： 立契人：夏夜 契约人： 千首百眼的魔女； 债务之始，■■■■，■■■■； 雷电之力与■■■■的掌控者； ■■■■■■■■■ (本章完) 第176章 记忆碎片（二） “债、债务之始？” 夏夜完全没想到，在疑似神明的尊名中，出现了这么个东西。 该不会这句话的完整版是“债务之始，通胀之源，绿纸印刷机”吧？夏夜有些无厘头地想。 说起来……自己确实使用契约的力量发行了6万魔尔的债券；而且，这应该是德布索塔有史以来的第一批债券。 难道说神明竟是我自己？！ 夏夜惊喜了一秒钟，就立刻反应过来，应该不太可能…… 那句话里写的是“债务之始”又不是“债券之始”，虽然自己是第一个发行债券的人，可是借贷行为在德布索塔早已存在。因此，就算所谓的“债务之始”是指第一个创造债务的人，也一定不是自己。 更何况，夏夜并不认为“债务之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因为这远远不够分量被放在一位神明的尊名中，既然它出现在了这里，就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只不过如今的自己尚不知晓。 她顺着“回魂”契约的条款，一条条地向下看去，接下来的内容没有什么改变，直到补充条款-6： 补充条款-6：立契人可通过支付【立契人之首级】，获得对债务、■■、■■、雷电之力、■■■■及■■■■■■■■■的掌控力的提升，支付的【首级】越多，提升越大。 （当前已支付：2/■■■■） 条款中的“债务”两字也解除了屏蔽，这在夏夜的预料之内，但除此之外，还多了一条条款： 补充条款-6.1：任何通过补充条款-5获得的债务，均可提升立契人通过签订【巴尔】柱系契约所获得的能力，提升的幅度与债务规模正相关。 （当前债务规模：60000/■■■■■■■■■■■■） 简单来说就是：负债越多，力量越强。 虽然从以前开始，夏夜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回魂”契约中几乎每一条补充条款，都在鼓励自己负债，它就好像一个信用卡经理，不停地对自己说，多刷几笔吧~再多刷几笔吧~ 可像这一次这么直白的条款，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得不说，有点可疑。 但夏夜已经通过补充条款-5的能力负债60000魔尔，木已成舟，就算再可疑，也没有办法改变了，还不如好好享受。 等会去外面试试有多少加成吧，顺便把“雷骑士”契约也签订了。 由于担心“雷骑士”契约不好控制，再加上前几天事情太多，夏夜一直没来得及签订它。 再次将“回魂”契约检查一遍，确认没有其它变化后，她望向了桌子上的最后一个头。 这颗头是有眼睛的，绯红色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显得美丽又诡异。 “修叽，如果……” “如果等会出现什么不妙的情况，本猫就一脚把头踢飞，对吧？”修叽提前帮她说到。 “对……但这颗头与另外两颗不太一样，你自己也当心。” “知道了，交给本猫嗷！” 提醒完修叽后，夏夜终于走过去，捧起桌上的头，将它缓缓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一次，什么感觉也没有…… 她直接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 “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怪、怪物！！！呀啊啊啊啊——” “不要过来——咯咕……” 尖叫声、爆炸声、呼救声、以及肉体被撕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夏夜在一片嘈杂中苏醒，睁开双眼，尽管视线有些模糊，却依然能感知到，周围已陷入一片混乱。 这是哪里？这里是怎么回事？ 剧痛从胸口传来。 夏夜低下头，看见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衣，在胸口的位置上，有一个手指粗细的圆孔，圆孔四周，浸透了红黑色的血。 似乎有些记起来了…… 夏夜伸出手，将衬衣扯开，自己的胸口上果然有一个弹孔，但已经不再流血，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 是了，我被人枪击了，就在开完发布会之后…… 我本来应该死了，可为什么…… 枪伤……竟然在自己愈合…… 等等！？ 她终于注意到了另一个问题。 自己的胸口…… 虽然说不上多么巨大，但它所呈现出的，已经绝对不是男性会拥有的曲线。 紧接着，她便注意到了更多的细节——衣服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里面的身体整个都小了一圈，双手秀气而纤细，皮肤如同牛奶般细腻白皙。 她有些慌乱地将手伸进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机，面容识别失败，指纹识别失败，最后，她靠着输入密码，才成功解锁。 点开相机，调整到自拍模式——屏幕中出现了一张美丽之极的脸蛋。 银灰色的长发，浅棕色的双眸，五官精致得不像一个真人，就连年龄也变了——这张脸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女。 “我变成……女人了？而且还是一名美少女？” 在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内，一下子发生了太多的事，竟让夏夜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首先是被枪击，接着星空异变，混乱爆发，而自己竟然在致命的枪伤下恢复，还变成了一位美丽绝伦的少女……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好在她是一个接受能力很强的人。她很快冷静下来，再一次环视四周，但凡是能看到的地方，都已变成血腥的猎场。捕猎者是普通人变异而成的怪物，而猎物则是尚未变异的人。 “得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如果她没猜错，如今整个城市都已陷入了混乱，就算秩序能恢复，恐怕也要很长一段时间，在此之前，只能靠自己自救。 夏夜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新的身体让她有些不习惯，再加上过长的裤子和过大的鞋子，让她几乎走不动路。勉强挪动了两步后，她索性脱掉了鞋袜和西装长裤，只留下如今已显得过于宽大的衬衣，勉强盖住大腿的上半部分，下半截大腿、纤细的小腿和白皙的小脚丫则完全暴露在外面。 反正周围除了怪物就是被怪物追杀的人，没人会关注自己…… 想法才刚出现，她便看见一头正专心啃食尸体的怪物突然抬起头，朝她奔来。 “？？？” 跑！ 夏夜扭头就跑。 可如今这副身体根本就跑不快，不过短短的几秒钟，上半身膨胀成一堆巨型肉瘤的怪物就已经追到了身后，肉瘤沿着中间裂开，露出布满细齿的巨口，猛地咬下，夏夜向旁一扑，勉强躲开，可身体也彻底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 怪物再次逼近，腥臭扑鼻而来，在那张开的巨口中，她甚至可以看见挂在细齿间的内脏碎片，尽管知道只是徒劳，可她依然本能地挥动手臂，挡在自己身前。 “吼！！！” 血口咬下，夏夜闭上了眼睛。 嗞————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降临，少女缓缓睁开双眼，发现怪物的上半身已经消失了，巨大而平整的断口中，正噗嗤噗嗤地冒着恶心的汁液。 在她手中，一柄通体由雷电凝聚而成的长枪，正闪耀着刺目的绯红色光芒。 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没来得及理解眼前的状况，夏夜就看见，周围形态各异的怪物突然放弃了眼前的目标，它们一只接一只地，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艹……”她只来得及骂出一个字 下一秒，这些疯狂的猎食者便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群，一拥而上！ …… 三分钟后。 它们都死了。 支离破碎肉块洒满了宽阔的街道，尸山血海中，只有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女依旧站立。 雪亮的雷光凝聚在她的身上，组成一副优美而轻便的铠甲；她的手中，握着一柄与身高相近的红色雷枪。 …… …… “啊——！！哈啊……哈啊……哈啊……” 夏夜醒了过来。 小提示：为了避免时间太久大家忘记了，记忆碎片（一）在第117章 (本章完) 第177章 门后 城市、街道、变异的怪物、被猎杀的行人……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夏夜看向修叽：“我难道又昏迷了……” “这一次不止一分钟嗷！”黑猫回答道，“你昏迷了大概半个小时。” “这倒也正常……” 看来有眼睛的头能够让自己恢复记忆。 她丢失了不少记忆，特别是穿越之前那一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穿越的，不记得自己变成了什么样，也不记得那个世界变成了什么样。第一次恢复记忆还是花朵出现的时候，而这一次，她回想起了更多有用的信息。 ——自己在穿越之前就已经成为魔女了。 她依然记得梦中的自己的容貌，尽管瞳色发色与现在不同，但五官脸型已有七八分相似，再加上能够使用“雷光之枪”，以及在梦境最后疑似的“雷骑士”，那时的自己多半已是魔女。 怪不得刚刚穿越的时候，自己对变成了美少女这件事感到那么理所应当，因为在潜意识中，自己早已是美少女了…… 可为什么自己会在那时变成魔女？因为星空的异变？但其他人都只是变成了怪物，总不能用自己运气好来解释。 多半还有其它不知道的原因。 或许后续的记忆能解释这些疑问，可要进一步恢复记忆，就必须收集到更多的头，而且是有眼睛的头。 慢慢来吧。 夏夜望向上方，天花板上果然出现了第三个“气球”。这只新的脑袋依然睁着双眼，眼眸已不再呆滞，无论她看向哪里，它都看向同一方向。 修叽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喵，这还挺有趣的~” “是啊，看来这眼睛不是摆设。我来试试，应该可以从它的视角看东西吧？” 有了之前控制头睁眼的经验，这一次夏夜很快就找到了窍门，眼前突然一花，等反应过来时，视角已经到了将近三米高的位置。 她正通过漂在天花板上的那只头看东西。 “哇，真的挺好玩……” 夏夜不禁发出惊叹。她看见自己没有脑袋的身体站在下方，看见正蹲在地上、仰头望着自己的修叽，看到了地下室中的所有摆设，以及总是在自己旁边飘来飘去、阻挡自己视线另外两个头。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一些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是一道道绿色的丝线，数量非常多，如果她不想看，它们会从视野中自行消失，可只要她想，这些丝线就又会密密麻麻的浮现。 每一道丝线都连接在身体胸腹之间的位置上，而另一端，则向着各个方向延伸。它们不受墙壁的阻挡，似乎没有实体。夏夜仔细观察了一会后，又发现了两个细节： 首先，看似完全相同的丝线，其实分为两类，一种粗一些而另一种细一些； 其次，尽管第一眼看上去，这些丝线都是静止的，可只要持续观察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它们中的一些，正在以极缓慢的速度移动。 夏夜心中大致有了猜想。 她随意挑了一条丝线，集中意念，顺着丝线向另一端延伸，随着距离越来越远，意念的感知也很快变得模糊，但最终，她仍然感知到了最基本的信息。 12白鲸01，10魔尔。 如她所料，丝线的另一端是一位债券持有人，对方持有的是一张票面10魔尔的白鲸债。 从契约的角度讲，既然对方持有了夏夜发行的债券，自然与她建立了联系。而现在，这种联系在夏夜眼中变得可见了。 看来，有眼睛的脑袋不仅能帮她恢复记忆，还能让她看见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她点开“回魂”契约，果然又有新的条款解除了屏蔽： 补充条款-6.2：【眼睛】之数量可提升立契人之【视域】及【视矩】。【眼睛】可帮助立契人屏蔽外界对【立契人之首级】的感知。 条款中并没有具体解释“视域”和“视矩”分别是什么，夏夜只能推测，眼睛越多，她所能看到的东西就越多，视线的距离也越远。 等以后“视域”和“视矩”被强化到一定程度，说不定自己的视线能够顺着丝线延伸，直到看到另一端的债券持有人…… 总而言之，就是收集头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至于这条条款的后半句，“屏蔽外界对【立契人之首级】的感知”，则是个非常贴心的能力。 夏夜凝神摸索了一会，突然意念一动，紧接着，便听见修叽的惊呼： “主人，你的头不见了嗷！” 果然如此…… 夏夜解除屏蔽，让头重新显露出来，解释道：“不是不见了，是被我屏蔽了，这样就不会被其它人看见。不然的话，以后每次我都带着一大堆头上街，应该挺吓人的吧？” 修叽想了想：“本猫觉得还好，不过其它人应该接受不了，毕竟审美不同喵~” “这不是审美的问题吧……” 咦？？ 夏夜的话才说到一半，便没了下文。因为她突然发现，在一大堆绿色的丝线中，还有一根黯淡无光、极不起眼的浅灰色丝线。 绿色丝线指向白鲸债的持有人，灰色这根又是什么？ 她好奇地顺着丝线的方向看去。 灰色的丝线穿过了房间的门，终止在了门后。 等等……这道丝线的另一端，就在门后？！ 莫名的惊悚感突然从心底升起。 她再一次看向丝线的尽头，却什么也没看见，不，似乎能看见一点…… 夏夜凝神注视了许久，终于勉强分辨出…… 12喵…… 12喵喵01？ 正在门后的，是她之前用来试验发债能力的喵喵债？这种债券只有一张，如今应该在…… 莉莉安的身上。 一瞬间，夏夜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主人，你怎么突然不吭声了喵？”修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夏天顿时回过了神：“……我刚刚突然想到，虽说头可以被屏蔽，可不一定谁都看不见吧，要不伱显出原形试试，能不能看见我的头？” “哦，这听起来还挺有趣嗷！” 修叽兴致勃勃地开始了试验，夏夜一边用自然的语气与它闲聊，一边飞快地在心中思考： ——每一道丝线都代表一个债券持有人，如果说绿色代表尚未到期、可流通的债券，那么灰色代表的就是已到期、不再流通的债券；这个推测很合理。 ——也就是说，站在门外的，极有可能就是莉莉安。 ——她站在那里多久了？为什么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为什么一直呆在门外？还有……为什么即使在这么近的距离，我也依然看不见她？ 一个疑问一旦出现了，更多的疑问就会接踵而至： ——说起来，这具没有头的身体，被装在“莫氏生物”的裹尸袋里，出现在这个房间，本身就缺乏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且，莉莉安早不来催租晚不来催租，自己刚刚穿越过来，她就来敲门了，这不会太巧合了吗？ ——自己之所以会去维多利亚的服装店，也是因为莉莉安的介绍，如今已经知道，维多利亚的身份很不一般，那么，莉莉安作为早已与维多利亚认识的朋友，难道就真的只是一个居住下城区的普通人？ …… 从后往前回想，夏夜立刻发现，在莉莉安身上隐藏着太多疑点。 可是…… 回想日常与少女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又分明感受到，莉莉安对自己的亲切感是真实的。 一个人的言语会撒谎，行为会撒谎，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感很难撒谎；穿越前的夏夜接触过太多各式各样的人，她有自信，自己在这方面的判断不会出错。 夏夜打住了自己的思考。 无论怎样，她决定先走过去，打开门看看再说，万一……哪怕只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站在门后的人不是莉莉安呢？ 她屏蔽了自己的三个头，又将桌子上修叽分身拟态出的假头拿起来，放在自己脖子上……没想到如今自己有头了，却还是要用到它。 接着，她让修叽跳到自己肩膀上，转过身，向着紧闭的房门走去。 握住门把手，拧动，开门。 她看见…… 莉莉安正站在门口。 所以第6章结尾那不是bug（嘿嘿～） (本章完) 第178章 警报 少女穿着暗红色的小礼服裙和半透明的黑色丝袜，夏夜突然想起来，两人第一次相见时，莉莉安正好就是这副打扮。 见到夏夜，少女的表情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 “诶？！夏夜姐姐？你为什么在这？” “我过来试验一个新契约，你呢，怎么也来了？”夏夜反问。 “这个房间不是闲置好久了嘛……我过来收拾收拾，准备最近把它租出去。” “哦……” 莉莉安的反应从头到尾都很自然，夏夜什么破绽也没看出来，如果不是知道有一个人确实站在门口，她肯定不会起丝毫疑心。 不过，她最终也没有问对方，之前为什么一动不动在门口站那么久。 夏夜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莉莉安的手腕。 “诶？” 少女轻呼一声，脸上除了一点点惊讶，和一抹莫名其妙的绯红，依然没有任何不合理的表情。 “今天就不要打扫房间啦！”夏夜笑着说，“我还有几个契约要在外面试验，陪我一起去吧？” “咦……好呀好呀！”莉莉安顿时露出笑容：“又可以和夏夜姐姐一起玩了。” “这可不是玩……” 两人如同往常一样，一边说笑着，一边离开了房间。 …… 废弃厂区，夏夜专用的契约试验场。 “看到那堵墙了吗……”夏夜指着远处只剩下不到半米高的墙，“它本来有五六米高的。” “夏夜姐姐真厉害！”莉莉安惊叹道。 “……它是被我的猫炸碎的。” “哦……”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我觉得我已经厉害多了，所以今天再来试试。”夏夜信心满满地说。 努力——指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找到了三颗头。 其中一颗蕴含着雷电之力，另一颗可以通过负债规模提升“巴尔”柱系的契约能力，最后三颗头补充条款-6还对自己整体实力有加成。 夏夜心想自己如今三buff在身，“雷光之枪”的威力再差也差不哪去。 在她控制下，蕴含着雷电之力的脑袋缓缓睁开双眼，后腰处立刻传来过电般的酥麻感，夏夜右掌一握，一柄通体闪烁着绯红电光的雷光之枪在手中飞快成形。 它看起来比之前更长了一些。 “这就是之前维多利亚说的‘雷光之枪’吗？”莉莉安好奇地问。 “嗯。” 夏夜点点头，拉开架势，对准远方的废弃楼房，用力掷出雷枪。 雷光一闪，半空中发出炸雷般的巨响。 烟尘缓缓散去，大约五六米外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凹坑。 夏夜：“……” 莉莉安：“夏夜姐姐，这是……” 修叽：“她就这水平，喵哈哈哈哈哈……嗷——” 夏夜抓住修叽的尾巴，用力一甩，将它扔了出去。转过头，若无其事地对莉莉安说道：“刚刚那个不算，这一次我要认真起来了。” “嗯，夏夜姐姐加油！”莉莉安非常可爱地挥了挥小拳头。 雷枪再一次在手中凝聚，夏夜看了看它，又望了望远方的目标，突然灵机一动。 她一眨眼，将视野切换到了飘在空中的那颗脑袋上，视线顿时变高，除此之外，她还看见了许多白色的线。 这些线的一端全都连接在手中的雷光之枪上，另一端却呈扇形展开，毫无规律地散布在各个位置。 其中最近的落点距离自己还不到五米，远的则延伸至数百米外，这些线全都不是笔直的，也不是抛物线的形状，它们是一道道歪歪扭扭的折线，看起来有些像…… 闪电！ 夏夜突然明白过来。 雷光之枪的外壳，本质上就是一束被强行捏合在一起的雷。因此，它的飞行轨迹也更应该接近一道闪电，而不是一把投枪。 这些折线就像一条条轨道，而雷就好似一列列车，正常情况下，只有沿着轨道才能顺利地通过。 但如果按照投枪的方式将雷光之枪扔出去，它就只能沿着一道抛物线飞行——但很显然，没有闪电的路径是抛物线形的。因此，自己扔出的雷抢就好似一列脱轨的列车，不中途翻车才怪。 同时，这也说明了为什么提前用锁定目标后，成功率要高一点——那相当于靠着直觉选出一条能够命中目标的闪电路径。但是，这种直觉是需要大量的练习和强大的意念才能形成，而自己显然还达不到就凭直觉就选出正确路径的程度。 眼见修叽从远处跑了回来，准备继续看自己尝（diu）试（lian），夏夜干脆熄灭掉手中的雷光之枪，先将自己的想法对它说了一遍。 “你觉得怎么样？”她问。 “太复杂，本猫听不懂嗷~” “那伱是怎么扔它的？” “就是盯着你要扔的目标，使劲一扔就行了喵，可你要问本猫具体是怎么做的……” 黑猫摊了摊小爪子，表示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要本猫怎么解释。 “好吧……”夏夜放弃了。修叽和自己不是同一种生物，或许对它来说，真的就像扔一根棍子一样简单。 她再一次凝聚出雷光之枪，找到连接着远处那栋大楼的闪电路径，这一次，她没有再用太大的力量，而对准路径的起点轻轻一抛—— 手中的雷光之枪突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大楼跟前。赤红色的雷光炸开，将大半栋楼房都笼罩了进去。 等到雷光消散，大楼也被挖去了一半，缺口边缘是圆弧形的，仿佛一块咬掉了一大口的蛋糕。 莉莉安和修叽都张大了嘴巴。 “夏夜姐姐好厉害……” 夏夜得意地挺起小胸膛：“这才是本魔女的真正实力。” 说完，她又看向修叽：“你看，我就说我这个办法有用吧？” “本猫承认确实很厉害喵，可是本猫还是听不懂嗷~”黑猫有点不服气晃着尾巴。 夏夜偷笑一声，不再与它争论。试验完雷光之枪，接下来就该签订“雷骑士”了。 “莉莉安，你到远一点的地方等我吧。” 据维多利亚说，“雷骑士”是个很难控制的契约，夏夜担心误伤到莉莉安。 但少女摇了摇头，仍然留在原地：“不用担心我哦，夏夜姐姐。” 夏夜看向她，后者眨着眼睛，一脸无辜地与夏夜对视。 “好吧……修叽，如果一会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本猫知道嗷，把你打晕对吧？” “……不是。如果我不对劲，你就带着莉莉安远远地跑开。” “知道了喵~” 做好准备，她拿出封装着“雷骑士”的水晶，用魔女文轻声念出了它的契约名，同时注入魔力。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并没太强烈的不适感，更没有之前担心的失控。 电流自后腰处流入，充盈她的躯体与四肢，她抬头看向蕴含着雷电之力的脑袋，发现它眼睛中的雷电正发出耀眼的光芒，片刻之后，电流流入身体的感觉就消失了，那双眼睛也黯淡了下来。 她掀起衣摆，通过另一颗头的视野，看向后腰。在雷枪印记更上一点的位置，多了一个小小的盾牌图案，那就是“雷骑士”的印记。 手指在印记上轻轻一点，“雷骑士”契约的内容出现在她的眼前。 雷骑士（“巴尔”柱系魔法）—— 使立契人变身成为“雷骑士”，最长持续【180】秒。雷骑士拥有雷电与恒星之光凝聚而成的武器、盔甲、以及坐骑。雷骑士状态下，立契人的反应速度、施法速度、一切物理动作之速度及【破坏力】将得到【极大】幅度地提升。 —— 雷骑士可以解除自身的盔甲或坐骑，将其化为雷电与恒星之光并注入体内，以此进一步提升自身的反应速度、施法速度、一切物理动作之速度及【破坏力】。 —— 每【1】个契约日可变身【无限】次，每次变身成为“雷骑士”，都需要额外消耗立契人【100】魔尔魔力。 —— 千首百眼的魔女；债务之始，■■■■，■■■■；雷电之力与■■■■的掌控者；■■■■■■■■■：穿得越少，战斗力越强，嘻嘻~ 哇！无限次…… 夏夜心中小小的雀跃了一下，正准备再仔细研究研究契约的内容，耳边突然传来莉莉安的惊呼声： “夏夜姐姐，你看上面……” “嗯？” 她抬起头，愕然发现笼罩整个城市的穹顶，已经变成了一副副巨大的六边形屏幕。 每一块屏幕上，都用粗大的红色字体写着同样的内容： 6级蛾兽警报 6级蛾兽警报 6级蛾兽警报 …… (本章完) 第179章 只要维多利亚发起进攻… 蛾兽警报？ 之前在以太海上的时候，夏夜确实听雅哈提到过，近几年不时有蛾兽入侵德布索塔。 不过，自从她穿越到这个世界，还从未亲眼见过。 “蛾兽警报是什么？”她看向莉莉安。 “每当有比较厉害的蛾兽企图入侵屏障时，上城区就会发出这种警报。”莉莉安解释道，“过去本来是没有的，但在前年的时候，有一只蛾兽意外造成了很多人死亡，后来，‘以太勘探’就让下属的‘城市天穹’公司在每次蛾兽入侵前发出这种警报。” 看来“以太勘探”也不是一点好事也不做嘛，夏夜在心中调侃了一句，继续问：“那次意外是怎么发生的？蛾兽躲过了大魔女们的拦截？” 莉莉安摇摇头：“不是，是太多人为了凑热闹，飞到距离入侵点很近的地方去围观，然后就……” 夏夜：“啊？” “所以自那以后，上城区就会发警报，提醒大家不要做这种作死的行为……” 就如莉莉安所言，“6级蛾兽警报”的字样显示了一会后，便纷纷消失，更多的内容开始一条接一条地在穹顶上轮流播放，夏夜看了一会，果然都是“不许聚众围观”，“不要惊慌并尽量留在室内”，“不许擅自尝试拦截蛾兽”，“不许抢夺或盗窃蛾兽尸体”之类的警告。 “总而言之，没什么好紧张的，反正上城区会派大魔女来拦截，虽然听说这两年蛾兽越来越厉害了，但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大魔女吧。” 话音未落，穹顶上的警报忽然消失了。 紧接着，整个天空都仿佛震动了一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出现上城区上空的穹顶后，夏夜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一只蛾兽。穹顶是德布索塔的屏障，如同一只蛋的蛋壳，包裹着整座城市，而这只巨大的蛾兽，就趴在蛋壳之外。 天空再一次剧烈震动。 轰—— 几秒钟后，闷雷般的响声从阴影的方向传来，蛾兽在尝试打破屏障。夏夜原本以为敌人会使用裂隙之类的空间能力侵入城市，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打算用最简单粗暴的物理方式，破开这种城市的防御。 轰——！！！ 又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组成穹顶的六边形如同纸一般被撕破，一只模样狰狞、却通体如玉石般雪白的爪子伸进了穹顶之内。 上城区终于有了动静。浅黄色的六边形一片接一片的熄灭、消失，暴露出一个巨大的空洞，紧接着，黑色的暴雨从上城区升起，向着空洞“落下”。 “■■■■■■■■■■■■！！！！” 难以描述的怪异嘶吼从空洞深处传来，蛾兽的身体屡次想要穿过空洞，但立刻就被黑色的雨点压了回去。夏夜将视线转换到漂在空中的脑袋上，立刻发现，那些雨滴并非液体，而是一团团黑色的火焰。这种火焰她曾在七零四手中见过，当时仅是填充一个房间的规模，就已经让人感到相当棘手，而现在，足以笼罩整个城区的黑焰之雨，正源源不断、由下至上地向着空洞倾泻！ 火雨中，无数张镜子如同鸟儿般飞起，它们在空中搭成一道长长的阶梯，直通往空洞深处，一位头戴黑色魔女帽、身着黑色礼裙的少女拾阶而上，她的脚步并不快，但每走几步，身形就会向前闪烁数百米，转眼间，少女就已步入空洞。 身后的阶梯忽然散开，变成无数面镜子，这些镜子一面接一面地填补在空洞上，将少女和蛾兽一起封锁在屏障之外。 黑色的火雨停止了，空中恢复了平静，只有不时传来的闷雷般的声音，表明双方正在镜子后进行着激烈的战斗。 ……就这样？ 夏夜感觉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从头到尾蛾兽就露出一只爪子，战斗根本就在屏障之外进行，这样的话，刚刚那大张旗鼓的警报还有什么意义吗？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耳边传来莉莉安的声音： “夏夜姐姐……要不……我们先回家吧？” “咦，为什么？” 夏夜转过头，发现少女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天空，可明明在不久之前，她才对夏夜说过“没什么好紧张的”。 “这次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过去都是等蛾兽全部进入屏障后，上城区的几名大魔女再一拥而上，把它们全部消灭，而不是像这次一样。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刚刚那名大魔女，是城主……” “……” 夏夜没有问为什么莉莉安知道，既然已经知道对方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那么，这就只不过是有关莉莉安的诸多疑问中的一个。 她思考的是，要不要按照莉莉安的建议去行动…… 或者说，自己还能相信莉莉安吗？ 她又望了少女一眼，精致可人的脸蛋上满是担忧与焦急。远处，滚雷般的闷响正源源不断地传来，屏障外的战斗似乎已进入白热化，屏障内却依旧风平浪静。 “好，我们先回家。”她对莉莉安说。 少女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夏夜姐姐，那我们现在就……”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令人头皮发麻的尖锐响声突然从正上方传来！两人一起抬头，却发现头顶的天穹上，一道狭长的黑色裂隙正在迅速张开。 “走——” “夏夜姐姐快走……”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眼见莉莉安正要骑上扫帚，夏夜急忙召唤出“雷之羽”，将它在掌心捏碎，雷翼在后腰展开，她抓住少女手臂，两人一起化作雷光，瞬间消失在原地。 “雷之羽”的速度是每秒1500米，只需短短几秒，就可以远离裂隙笼罩的范围。但绯红色的雷光才飞出不到两秒，就被迫停了下来，一道玻璃般的透明墙壁拦在眼前，夏夜仍然可以继续向前飞行，但无论怎么飞，她都始终停留在原地。 她拉着莉莉安，接连换了几个方向，但每个方向都已落下同样的“玻璃墙”，它们拼合成一只笼子，将两人关在了其中。 “是空间囚笼……”莉莉安小声说。 夏夜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却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上次出海时，她也见到了类似的景象，只不过，上次被关在里面的是二十几头鲸鱼。 该不会又是那只蛾兽吧？她暗暗猜测，心中却并不太惊慌。 “没关系……”她安慰莉莉安，“我跟维多利亚有约定，只要她赶过来，一切都能解决。” 仿佛在印证她的话，远处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一把巨大的剪刀，它朝着夏夜的方向急速飞来，距离越近，尺寸就变得愈加夸张。 当剪刀到达头顶上方时，它的长度已经达到了数百米，仿佛一艘漂浮在空中的巨型战舰，变身成少女模样的维多利亚站在剪刀的把手上，如果不留意观察，根本发现不了她的存在。 剪刀缓缓张开刀刃，对准囚禁夏夜的空间囚笼一剪—— 囚笼完好无损。 因为剪刀的刀刃根本没能触碰到它。 在它合拢之前，几十根细长的触角从裂隙中伸出，死死地缠住了两把刀刃。 嚓—— 一根触角断裂，扭动着摔落在地。紧接着，又有几根承受不住，从中断开，但双方确实暂时地僵持住了…… ——正当夏夜这么以为的时候。 所有触角猛地往回一扯，连同巨大的剪刀和剪刀上的维多利亚，一起拖入裂隙之中。 凶狠的嘶吼声从裂隙后响起。 一切发生得太快……没等夏夜反应过来，另一道黑影已穿过裂隙，朝着两人直扑而下！ 感谢b11111111111的打赏～ (本章完) 第180章 猫骑士冲锋 “l-v-■-s-l-■-s-m-d-s，q-d-s-” 夏夜没有丝毫犹豫，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直接念诵出了“裂隙”的魔女文。 “裂隙”的使用限制是每月最多两次，而距离她第一次使用“裂隙”，已经恰好过去了一个月。 一道硕大的黑色裂隙在头顶上方张开，与此同时，夏夜进入了1.5秒的被放逐状态。 熟悉的恐怖气息从裂隙中传出，夏夜甚至非常确定，那气息正是来源于修叽的本体，那个名叫“修格斯”的强大生物。 被气息震慑，从空中飞扑而下的蛾兽竟然硬生生地停在了半途，也因此，夏夜终于得以看清对方的模样。 那是……猫？ 尽管无论是体型还是外形，这怪物都和夏夜认知中的猫差异巨大，却不知为何，在看到它的第一时间，她首先联想到的动物竟然是猫。 这只蛾兽确实有四条腿——可这就是它在外形上与猫唯一的相同之处了。在它那巨大的头颅上，密布这上百只眼睛，正中的一只异常巨大，剩余的则围绕着它，以同心圆的形状一圈圈排列。即使夏夜自认见过不少怪东西，可看到这堆眼睛，仍忍不住头皮发麻。 它的背脊上长着两只翅膀。可这些翅膀既非由羽毛，也非由骨骼构成——无数条细长的黑色触角编织成了双翼，每条触角都在不停地扭动，令人掉san的程度不比眼睛好多少。 相比之下，它的尾巴算是不那么怪异的了——尾巴共有九条，每一条尾巴都是一条粗大的触手，触手末端包覆着坚硬的黑色甲壳，边缘如同刀刃般锋利。 身长将近二十米的巨大蛾兽悬停在半空中，四肢稳稳踩在透明的“玻璃墙”上，感受到“裂隙”中那气息的威胁，它的前半身压低，上百只眼睛的瞳孔全都收缩成了一条线，九条尾巴翘起，尖锐锋利的末端指向前方。 一瞬间，夏夜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联想到猫。 因为这只蛾兽在遭遇威胁时所表现出的动作，确实与猫科动物的习性极其相似。 甚至可以这么说——尽管修叽的外表完完全全就是一只猫，可要论遇到敌人时的反应，反而是眼前这只蛾兽与猫更相似一些。这是一种本能的表现，就好像修叽在遇到敌人时，也同样会用修格斯最习惯方式去战斗——而不是猫的。 蛾兽与夏夜之间僵持了一秒。 “裂隙”之中，始终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夏夜明白，这一次不会再有任何东西从“裂隙”中钻出来帮助她了。 自从召唤出苏沙以后，“裂隙”契约就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其中有一条最重要的条款： “立契人撕开一道连接异空间的裂隙后，无法召唤除契约人■■及契约人■■以外的任何存在；除【首次】召唤外，契约人■■及契约人■■并无义务响应立契人之召唤。” 也就是说，那只夏夜尚未见过全貌的修格斯，并没有义务从“裂隙”中钻出来帮她，既然经过了足足一秒，对方仍没有动静，多半接下来也不会有动静了。 尽管有些失望，但这种情况倒也在夏夜的预料之中。 “裂隙”的作用也不仅仅只是摇人，它还能赋予夏夜1.5秒的放逐状态，而这种状态会同时给予她类似于“子弹时间”的体验。 ——周围的一切全都变慢了，慢得仿佛0.1倍速播放的影片。在这段慢放的时间里，夏夜可以从容地观察敌人，也可以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充分的准备。 夏夜将拟态的头摘下，抛向修叽，让它一会可以融合自己的分身。接着，她让雷电脑袋的双眼睁开，又让那只有眼睛的脑袋降下，将它“安装”在脖子上。 最后，她用魔女文念诵出“雷骑士”的契约名： “b-r-c-l-r” 雷光自体内升起，迸发而出，一瞬间，闪烁着雪白电光的甲胄出现在夏夜身上。她曾经好奇过使用“雷骑士”时自己原本的衣服会去哪，如今终于知道了答案——它们在雷光盔甲出现的瞬间就被烧成了灰烬，飘散得无影无踪。 不知是不是唯心的力量在起作用，“雷骑士”铠甲的外观竟然完全符合夏夜的审美，高耸的华丽肩甲、轻巧贴身的胸甲，缀着金属甲片的短裙裙摆，以及贴合着小腿线条的胫甲……除此之外，手中还多出了一张金属质感的面具，面具没有五官，只有“巴尔”柱系的印记符号冷漠地刻在正中。 在她身边，还多出了一只高度与她相近、长度超过3米的大猫，猫通体雪白，每一根毛发都仿佛一道微型雷电。猫的身体乖巧地低伏着，背脊上有着类似马鞍和马镫的乘具，鞍座旁安装着枪架，枪架上横放着一把长度将近4米的锥形骑枪。 “竟然是猫骑士吗……” 就连夏夜自己也有些惊讶，“雷骑士”契约的条款中确实提到，会赋予立契人由雷电和恒星之光凝成的武器、盔甲与坐骑。她却没有想到，所谓的“坐骑”，竟然是一只浑身冒着闪电的猫。 不过，猫也挺好……夏夜想，魔女配猫，天经地义。 她将面具扣在脸上，翻身跨上猫背，端起长度超过她身高两倍的骑枪，将它竖在身侧。雷猫懒洋洋地站了起来，对准距离地面仍有数百米的蛾兽，缓步向上奔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雷猫越跑越快，当放逐效果结束时，它已经变成了一头猎豹、一道闪电——夏夜距离蛾兽已不足50米，她放平骑枪，同时念诵出“雷之羽”的魔女文，刹那间，宽阔的绯红色雷翼在她身后展开！ “给！我！去！死！” 雷翼绽放，99道雷电从身后升起，划过一道道弧线，扑向不远处的蛾兽。 轰轰轰轰轰—— 绯红色的雷光接连炸开，将蛾兽淹没。几乎同时，端着骑枪的夏夜也冲到了蛾兽身前，枪尖以极高的速度撞中敌人，然后炸开—— 轰！！！ 巨响声中，猫与蛾兽交错而过。等夏夜在空中调转方向时，蛾兽身上的雷光也已彻底散去，“雷之羽”的密集轰炸在它的身体表面留下了无数细密的伤痕，但最大战果仍是“雷骑士”的骑枪造成了——其中一片触手翅膀被连根炸得粉碎，三根尾巴也被炸掉了大半截截，诡异的紫色液体从断口中不停流出，那是蛾兽的血。 但夏夜手中的骑枪也不见了，白色雷光从远处飞来，汇入她的体内，进一步强化了契约对她提升。 “……原来是一次性武器吗？”夏夜小声嘀咕。 不过，这并非多大的问题，她手掌一握，一把绯红色的“雷光之枪”立刻出现在掌心。 “聱聱聱聱聱聱聱——！！！” 不远处，蛾兽发出怪异的嘶吼声，夏夜正要纵猫向前，却愕然发现，对方的翅膀、尾巴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原状，身上细密伤痕则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待夏夜发起冲锋，蛾兽已经一跃而起，向她扑来。 (本章完) 第181章 爆炸 夏夜想也不想，直接掷出了手中的雷光之枪。 雷枪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蛾兽面前，枪尖正中对方脑袋，红色雷光轰然炸开，刚刚扑到半空的蛾兽，又被迎头炸翻回去。 有了这个带眼睛的新脑袋之后，雷光之枪终于变成了一件弹道速度无限快、准确度100%的强大武器。 夏夜抽空一瞥，看见修叽正要赶来支援自己，喊道：“修叽，你保护好莉莉安。” 修叽还没回答，莉莉安已经飞快地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夏夜姐姐。” 说完，少女向后轻轻退了一步，身体忽地变成了半透明，她又退一步，身形顿时变得更淡……五六步之后，莉莉安便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即使夏夜如今这双眼睛，也丝毫找不到她的踪影。 ——看来是真的不用担心她了。 可是，莉莉安这么做，也相当于承认过去欺骗了夏夜，不知道战斗结束后，她会用什么理由解释…… 夏夜及时打住，回过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蛾兽上。方才那一记雷枪炸碎了它的十几只眼睛，就连脑袋也炸缺了一小块，但一转眼，无论是脑袋还是眼睛，竟然都已恢复如初。 “……” 她注视着敌人，一言不发，只有面具闪着冰冷的银光，手中，一把新的赤红色雷枪缓缓凝聚。另一边，修叽正飞速赶来，尚在中途，小巧的黑猫身体便迅速涨大，变成一道十余米长、遍布着绿色纹路的巨大触手。 “上。”夏夜轻声吐出一个字。 雷猫得到命令，四肢猛地发力，仿若一道闪电，带着她猛地冲向敌人。几乎同时，蛾兽发出嘶吼，正对着她冲了过来。侧面，修叽已然赶到，粗大的触手带着破空声挥下，直取敌人翅膀。 雷鸣声、咆哮声、肉体被撕裂的声音，瞬间交织在一起。 这一次，夏夜没有将雷枪投出，而是握在手中，用力刺入对方的脖颈。以前她从而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敌人贴身肉搏，这不符合她的性格。但“雷骑士”契约确实让她具有了这么做的能力，无论是反应、力量、甚至战斗技巧，全都达到了一个连她自己也惊讶的程度。 雷枪刺入，抽出，再刺入，横向拖动，撕开更大的伤口。修叽撕掉了对方的大半个翅膀，但紧接着就被两根尾巴贯穿，不过，这对修格斯来说连轻伤都算不上，双方顺势纠缠在一起，陷入了短暂的僵局。 正面，雷猫已经跳到了对方头上，又撕又咬，可双方的体型差距太过悬殊，无论是夏夜的攻击还是猫的，都无法对其造成致命创伤。而在对方超出常理的恢复能力面前，无法造成致命一击，就意味着一切努力都是无用功。 对方的反击开始了。 右侧仍然完好的翅膀突然散开，变成上百根细长触角，如同密集的投枪，向着夏夜和雷猫贯下。夏夜没有躲闪，直接绽放“雷之羽”，99道雷光冲天而起，拦向触角。几乎同时，三根十几米长的尾巴拍了下来，夏夜从雷猫上跃起，躲开砸击，雷猫一口咬住其中一根尾巴。 “咔”的一声脆响，紫色的血泉涌而出，尾巴断成两截。蛾兽嘶声怒吼，另外两根巨尾化为残影，倏忽间已缠上雷猫，如同蟒蛇般发力一绞，雷光凝聚成的坐骑顿时溃散，化为丝丝雷光，钻入夏夜体内。 夏夜手中的雷光之枪猛地涨到二米多长，缠绕其上的绯红闪电也变得更加狂暴，她不等身子落下，在空中用力掷下雷枪，红芒一闪，雷光爆裂，蛾兽脖颈顿时被炸飞了一大块。 “？！” 这么深的伤口，按理说就算看不到骨骼，也能看到别的组织结构了，可夏夜什么也没发现，这只蛾兽就像橡皮泥捏成的一样，体内除了血肉就是血肉。 来不及多想，她在手中重新凝聚出雷枪，向着伤口更深处插入，正要再次引爆，一根尾巴已然挥至，她正要跃起躲开，身子却忽然一陷，血肉死死缠住了小腿，令她动弹不得。 夏夜索性不再闪躲，直接引爆雷枪，血肉飞散，蛾兽发出痛苦嘶鸣。可与此同时，一股巨力也撞中了她的腹部，一瞬间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在敌人的全力扫击下，她的身子如同一只残破的布偶，远远地抛飞出去。 咚—— “咳咕……咳咳……” “雷骑士”的防护能力比想象中还要强，正面挨了对方全力一击，身体竟然没有断成两截。但是，保护胸腹的盔甲也因此溃散了，和骑枪与猫一样，它也变成雷光，融入了体内。 不远处，蛾兽轰然坠落，硕大的头颅终于彻底与身体分离，修叽也趁机将对方的一对翅膀和三根尾巴撕下，三两下吞进了肚子里。 死了……？ 夏夜不敢大意，决定再补一刀。 她的手中再一次凝聚出雷枪，此时的雷光之枪已将近三米长，粗细也比平时粗了一倍不止，正要发力投出，体内忽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紧接着一阵剧烈咳嗽，雷、血和内脏碎片混杂在一起，从口中呕了出来。 “……” 指尖亮起一团雷光，将嘴角的血迹灼尽，夏夜勉强直起身子，再一次看向蛾兽…… 它不见了！ 头顶传来风声，抬头，没了头的巨大蛾兽身在半空，正要向她扑下！ 另一道黑影冲了上来，修叽想要将它拦住，“噗”地一声闷响，双方一触即分，在巨大的体型差距下，修叽直接撞飞了出去。 敌人再无阻碍，夏夜抬起手臂，刚要将雷枪投出，蛾兽的身形已在眼前急剧放大！ 砰！ 前爪扫过脑袋，少女打着转飞了出去。银白色的面具被一击摧毁，有液体挡住了视线，她伸手沾了沾，发现是红色的血。 原来这个脑袋会流血啊……她想。 敌人已再一次逼近，她想要爬起来，但全身都如同散架了一般，根本不听使唤，修叽正从后方扑来，但已经来不及了，蛾兽抬起锋利的前爪，狠狠插下。胸腹之间已经没有盔甲保护……或者说，什么遮挡都没有了。 噗…… 肉体被利物撕裂的声音响起，身体被轻而易举地撕开，剧痛中，她的意识沉入了黑暗。 …… 又是那种感觉。 身体被温暖而粘稠的液体包裹，蜷缩在一片黑暗中。因为已经有过一次经验，夏夜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正在蛋里。 剩余的一次“强制生命保险”生效了。 蛋在晃动，修叽大概正带着自己的蛋躲避敌人的追杀。 她伸出手，正要顶破蛋壳……忽然间，天旋地转—— 咯嚓—— 蛋被抛飞在地上，她从破碎的蛋壳中摔了出来，一抬头，便看见被打飞出去的修叽… 而蛾兽已经逼近身前。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用“雷之羽”也来不及了。 而且，这一次，也不再有保险。 利爪落下—— 伴随着穿透肉体的声音，停在了途中。 但被贯穿的并非夏夜，而是突然间出现的莉莉安。 娇小的少女身体被挂在利爪上，血从伤口涌出，将她的深红色连衣裙染成了近乎于黑的颜色。 明明不构成多大阻碍，蛾兽却放弃对夏夜的追击，它晃动着前肢，似乎沾上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想要将它甩掉。 但莉莉安用手握住利爪，反而让它更深地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敌人立刻停了下来，竟然连动都不敢动了。 “呜……” 口中呕出大股鲜血，莉莉安转过头，望向夏夜： “夏夜姐姐，你可以相信我……” 或许是因为身体被贯穿的剧痛，少女眼中流着泪水，可嘴边依然努力地露出笑容： “……我是……你的……chongw……” 话未说完，她的眼眸便黯淡了下去。紧接着，娇小的身体如同一枚炸弹，轰然爆炸！ 冲击波吹飞了夏夜，漆黑的火焰形成一个巨型火球，将蛾兽完全吞没。 放心，没有刀～ (本章完) 第182章 水晶杯 “铛……” 一只小小的杯子落在地上，滚动了两圈后，停在眼前。 那是一只小巧而精致的水晶杯，杯身晶莹得好似一块冰，远处的黑色火焰透过水晶的折射，映入夏夜眼中。 夏夜缓缓伸出手，将杯子握在掌心，莉莉安的杯子很烫，仿佛仍燃烧着魔女之焰，但她没有松手，反而将它攥得更紧。 烙铁般的灼热剧痛从掌心传来，瞬着神经传入她的意识，夏夜紧咬嘴唇，用手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望向蛾兽，发现对方身上的黑焰大多已熄灭，它被炸得面目全非，身体残缺不堪，可依旧在动…… 它仍然活着。 “b-r-c-l-r” 夏夜再一次念诵出“雷骑士”的契约名。雷光闪烁，银白色的盔甲出现在身体各个部位，雷猫驮着骑枪，等候在身旁。但她没有翻身上猫，而是直接解散了它们，雷光钻入体内，让“雷骑士”契约对她的提升进一步强化。 夏夜在手中凝聚出雷光之枪，用力投出，长近三米的雷枪一闪即至，在蛾兽身上炸开。 她向前奔出几步，再抬手时，一柄新的雷光之枪已然形成。 雷枪掷出，她继续冲向蛾兽，同时解散肩甲，让它化作雷光。 又一柄雷枪飞出，蛾兽在接二连三的雷枪攻击下嘶吼着后退，夏夜继续逼近，一面解散胸甲、裙甲、胫甲、面具，一面冲向敌人，投出一柄又一柄雷枪。 当身上的盔甲所剩无几时，她手中的雷光之枪已达到五米之长，雷枪对准对方新长出的脑袋，狠狠投出，轰鸣声中，蛾兽的头如同西瓜般爆开，紫色的血溅在少女雪白的身体上，又立刻被雷光烧去。蛾兽悲鸣着不断后退，莉莉安的爆炸令它受伤不轻，黑焰更是延缓了再生，接踵而至的一柄柄雷枪则让它连恢复的机会都没有。 它终于害怕了，想要躲闪，但雷枪仿佛锁定在身上一样，根本无法躲避；想要逃跑，可它也同样被关在这只“空间囚笼”中，无处可逃。 夏夜已冲到跟前，她没有再凝聚雷光之枪，而是握紧拳头，无数道雷光包裹着她的双手，发出愤怒的咆哮，身上没有任何盔甲保护的少女高高跃起，对准蛾兽的背脊一拳砸下！ 轰！！！ 空气炸裂、雷光爆闪，蛾兽身形一矮，竟被夏夜硬生生砸趴在地上。她从空中落下，又是一拳，血肉飞溅，一个巨大的血洞出现，庞大的身躯差点被这一击轰穿。 绝境之中，蛾兽终于试图垂死挣扎，它猛地一甩身体，将少女抛飞出去，接着飞扑而至，高举前爪，狠狠拍下。 但夏夜根本没有躲闪，反而对准敌人的爪子，一拳轰出。纤细的手臂与比它粗壮数十倍的狰狞利爪碰撞在一起，巨响之后，蛾兽大半个前肢不翼而飞，它竟不敢再继续攻击，一瘸一拐地转身逃跑。 “……” 夏夜没有急着追上，反而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拳背上多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夹杂着丝丝雷光的血一缕缕流下，她松开拳头，漂亮的水晶杯仍在掌心，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掌流进杯子，好似祭奠亡者的酒。 她重新握紧拳头，看向敌人，蛾兽没能逃出多远，修叽缠住了它。她冲过去，没有说话，没有叫喊，更没有哭泣，只是沉默地挥动拳头，一拳又一拳地砸在敌人身上，破坏它的每一寸身体，用雷电将它们炸成碎末，让它们再也不能再生。 轰——轰——轰——轰——轰——轰——轰…………………… 雷鸣声机械而单调地回响在空间囚笼中，每一次鸣响都代表一击重拳。直到3分钟后，“雷骑士”效果结束，夏夜才终于停下了动作。 蛾兽已经彻底不存在了，它变成了无数块比夏夜的拳头还小的肉块，和紫色的血液一起，洒得遍地都是。 不着片甲的少女站在血泊之中，身体却干净得像在另一个世界，雷光将所有的血迹都烧净了，只留下雪白的肌肤。片刻之后，游移在肌肤上的雷光，也随着“雷骑士”的结束渐渐消散。 “…………” 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下子涌上心头。 夏夜松开攥得紧紧的拳头，莉莉安的杯子依旧安静地躺在掌心。 说不定莉莉安身上有保险，一会就能复活……她对自己说。 可莉莉安连身体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只杯子，她从没听过什么保险能把人从杯子状态复活。 说不定除了保险，她还有别的重生办法，她藏着那么多秘密，怎么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就死了？ 可是，敌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莉莉安还是没有复活？ 有没有可能……有没有一种可能…… 莉莉安真的死了，为了保护自己而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等等…… 自己为什么要否认？为什么要害怕？害怕承认莉莉安的死亡？？ 自己难道不是个纯粹的利己主义者吗？除了自己，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一个人。莉莉安死了就死了，反正自己活下来了，难道不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愿意承认她死了，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呜…… 一滴晶莹的液体落在水晶杯上。 诶……怎么回事…… 夏夜抬起手，颤抖着摸向自己脸颊，冰凉的湿润触感从指尖传来。 怎、怎么可能……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哭……只不过死了一个没用的人……有什么好伤心的…… 少女低着头，望着手中的杯子，雪白的发丝垂下，遮住了她的脸庞。 掌心，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水晶杯上…… 穹顶的裂隙后，痛苦的嘶吼声隐隐传来，维多利亚似乎正处于上风。片刻后，四周的“玻璃墙”突然消失了，空间囚笼不复存在。 但夏夜依旧站在原地，没有逃跑，没有任何反应，一动不动好似雕塑。 直到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她的身前。 夏夜终于抬头，透过模糊的泪水，她看见一位娇小的金发少女站在自己身前。 “莉莉安！你——” 还没来得及惊喜，她便立刻发现，少女的脸蛋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眸中也没有任何神采。 就仿佛一只外表无比接近真人的人偶。 “人偶”木讷地看着夏夜，动作僵硬地抬起手，摊开手掌。 “……” 夏夜愣了好一会，才渐渐明白对方的意思。她迟疑了一下，将捏在手中的水晶杯放在了对方掌心。 “人偶”拿着杯子，将它放在自己的胸腹之间，轻轻一摁。 杯子无视衣服的阻隔，融进了“人偶”体内。 数秒钟后，少女眼眸中出现了神采，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她眨了眨眼，看着满脸泪痕的夏夜，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姐姐……你为什么在哭？姐姐…你是谁？” (本章完) 第183章 莉莉安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诶……”夏夜愣住了。 可是，莉莉安确实一脸茫然的表情，仿佛此前从未见过夏夜。 她突然明白了过来…… 作为一个原本没有头的人，夏夜再清楚不过——魔女的记忆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储存在杯子中，另一部分储存在脑袋里。 而莉莉安，或者说原来那个莉莉安，如今只有一个杯子剩了下来。眼前这个少女，应该是她通过某种契约，制造的备份身体吧？ 将杯子放入备份身体之后，莉莉安就能“复活”。可是，新的莉莉安继承的只有保存在杯子中的记忆，除此以外的记忆，则随着原本的身体永远消失了…… 这样的话，眼前的“莉莉安”，真的还能算是莉莉安么？ 一时间，夏夜甚至有些恨自己的反应如此之快，短短几秒中就想明白了一切。残酷的事实如同一把刀，从她胸口插了进去，又狠狠地拧动了几下。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莉莉安哦。你的表情看起来好难过，是身体不舒服吗？莉莉安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望着眼前的“莉莉安”，夏夜终于再也无法忍耐，情绪如同溃堤的洪水，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她扑了上去，用力抱住少女，如同嘶叫般放声大哭，完全没了平时游刃有余的模样。 少女身子微微一抖，似乎被吓了一跳，可她没有将夏夜推开，反而温柔地抱着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 “姐姐，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一些哦。” “不要……呜……不要离开我……莉莉安……” “莉莉安不会离开哦，莉莉安就在这里。”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姐姐一定遇到了什么很伤心的事吧，没关系的，莉莉安会一直陪着你的。” …… 明明少女的体型比夏夜还要娇小，此时却像一位温柔的母亲般，不停地安抚着她。不知过了多久，夏夜的情绪终于渐渐稳定了下来，她又断断续续地啜泣了一会，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莉莉安”的肩膀。 一阵阵钝痛仍不断从心口传来。 少女看着夏夜被哭花的脸，取下背上的背包，打开，抽出两张纸巾，递到她的面前。 “姐姐，擦一擦吧。” “呜……谢谢……” 等夏夜擦干眼泪，少女又拿出一张斗篷。 “包里只要这个，先用它裹一裹身子吧。” “嗯……” 夏夜像小动物一样，乖巧地点了点头，接过斗篷，将它裹在身上。 “姐姐有住的地方吗？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的家里去，先洗个澡，我再做一点东西给你吃。” 听到这温柔话语，夏夜抬起头，看着眼前熟悉却又陌生的少女，她忍不住又想哭了。 “其实……我就住在你的家……”她强忍泪水说。 “诶？” “那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夏夜轻声开口，从第一次遇到莉莉安开始，将两人之间的经历一点点地讲述了出来。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记得那么多细节，明明都是生活中的琐事，明明自己一开始只不过将莉莉安的家，当作一个可以免费居住的地方。可是，每一次自己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家门，都会听到“你回来啦，夏夜姐姐”的雀跃声音，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接受了、喜欢上了、并且再也离不开那种家一般的温暖感觉。 可自己是一个笨蛋，从来就不曾重视过这一切……不，不如说自己在下意识地逃避，不愿意正视，因为只有将自己的心变成冰冷的钢铁，将一切都用利益去度量，让自己变成一个彻底的利己主义者——只有这样，才不用再一次经历失去重要的人的痛苦，才不会受伤。 自己也一直以为，自己早已成为了那样的人。 可是…… 直到莉莉安死去，她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并非心冷如铁，它确实是冰冷的，却只不过是一块脆弱的冰，只要用力一摔，就会变得粉碎。 “……你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帮我挡住了蛾兽的致命一击，明明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你却还是努力笑着对我说‘你可以相信我……’，然后，你的身体爆炸了，只有杯子留了下来。多亏了你，我杀掉了蛾兽。再然后，你出现了，从我手中接过杯子，放进体内。我知道你是莉莉安，可是…已经不是我过去认识的那个莉莉安了。” 少女安静地聆听着夏夜的讲述，直到最后一句，她才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 “姐姐，其实……” “嗯？” “那个、那个……”少女的表情有些古怪，还带着些……歉意？ 正当夏夜感到奇怪，却突然看见，少女的湛蓝色眼眸中，亮起了一抹微光。 那光芒一闪即逝，少女整个人呆滞了一下。夏夜立刻察觉到，莉莉安身上似乎发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 “？” 当莉莉安从呆滞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时，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加……奇怪了。少女的脸颊红红的，有些兴奋，又有些尴尬，此外，夏夜还从她的眼眸中，再一次看到了，那种仿佛做了什么坏事的表情…… “夏、夏夜姐姐……那个……我、我好高兴……” “诶？”夏夜心中莫名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不是听了你的倾诉，我都不知道，原来夏夜姐姐这么重视我，失去我之后，会这么伤心，莉莉安真的好感动……”少女眼眶红红地望着夏夜。 “等、等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对不起，之前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我保存在大脑中的记忆，是不会丢失的，它会时时刻刻同步上传到另一个……地方，在我更换身体后，这部分记忆就会同步到新的身体中，只不过……有大概二十多分钟的延迟，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我就会像个失忆的人一样……” “？？？” 预感变成了现实，夏夜张大了嘴巴，望着莉莉安。 她很开心，非常非常开心，因为莉莉安——真正的莉莉安正毫发无损地站在她的面前。 可是…… 如果莉莉安根本没事，那自己刚刚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那些肉麻到让人脚指扣地的话…… 到底算什么鬼啊？！！ 最可恶的是……莉莉安竟然还在偷笑！ 少女正埋着头，一边绞着手指，一边发出傻笑： “嘿嘿……真没想到，夏夜姐姐是个这么重感情的人……因为平时你老是忙着忙那，一副没有空理我的样子……有时候莉莉安不禁会想自己真没用，对夏夜姐姐来说，或许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吧……却没想到……夏夜姐姐是那么看莉莉安的……莉莉安真的好高兴……不过，那、那种话听了……果然还是有点让人难为情呢……嘿嘿……” “……忘掉。” “诶？” 莉莉安抬起头，发现夏夜正用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瞪着她——不是悲伤得快哭出来，是羞愤得快哭出来了。 “你既然可以上传下载记忆什么的，那就一定可以把刚刚那段记忆删掉吧？！” “诶、诶？夏夜姐姐说的是哪段记忆？”少女眨着眼睛，一点坏心眼都没有地问。 “哪、哪段……”夏夜还没回答，自己的脸就先红了。 “是‘莉莉安，求求你不要离开我’那段？还是‘每次回到家，听见你的声音，都让我觉得好幸福’那段？还是……” “不要再说啦！！” 夏夜一把抓住莉莉安的肩膀，与她对视了一会后，又很快就败下阵来。 她低下头，松开双手，缓缓地蹲在了地上，整个人缩成小小一团，手掌捂着脸，纯白色的发丝间，只有一只已经变得通红的耳朵露了出来。 “对不起……夏夜姐姐，但是，莉莉安的记忆并不能任意删改哦……” 她听见莉莉安轻声说道。 “而且……对莉莉安来说，那也是十分珍贵的、绝对绝对不想忘记的记忆，如果可以，莉莉安想永远记住夏夜姐姐刚刚说的那些……” 我就说没有刀吧^_^ (本章完) 第184章 Lilium: The Professional 过了好一会，夏夜才重新站起来，却依旧不好意思似的，不敢直视莉莉安，她的视线别扭地锁定在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好像那里随时会冒出一只蛾兽。 “那个……莉莉安，在你自爆之前，你说你是我的宠物，那是真的吗？”她小声问。 “咦？夏夜姐姐，莉莉安说过这句话吗？” “说、说过啊，绝对说过，虽然最后两个字不太清晰，可是看你的口型，说的就是‘宠物’两个字。” “可是莉莉安真的不记得了。” “……你该不会是想抵赖吧？” “莉莉安才不会做这种事，大概是……那句话刚说完我就爆炸了，所以还没来得及上传吧？” “所以，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宠物？” “宠、宠物什么的，莉莉安当然不是！” “好吧……” 不知为何，见莉莉安这么坚决的否认，夏夜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大概在内心深处，她并不希望莉莉安是一件“物品”吧，哪怕这件物品的所有人是她。 她转过头，看向少女：“那……你身上的那些秘密，总要给我一个解释吧？” 莉莉安一脸无辜的表情：“夏夜姐姐，要不我们回家再慢慢说？” 夏夜摇头：“不行，回家还有回家的事。” “咦？夏夜姐姐还有什么事？” “惩罚。” “惩、惩罚？” “嗯，你让我出了这么大一个丑，我一定要报复回来才行，所以等到回到家，你就等着被我好好惩罚吧。” 莉莉安望着夏夜，那绯红眼眸中的眼神，分明就是认真的，她稍稍迟疑了一下，脸颊微红地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 “……”夏夜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 “那……夏夜姐姐，我们可以先回家，然后边惩罚边解释吗？”少女又问。 “不行，惩罚的时候你说不出话的。” “哦。” “所以，你一定想要回家之后再解释的话，就只能现在接受惩罚咯。” “现在？这、这里？” 夏夜点了点头。 “呜……” 莉莉安犹豫了一会，终于道：“夏夜姐姐，还记得过去我对你讲的那个故事吗？那个有关我的母亲的故事。” “记得。”夏夜点头，“你说你的母亲是一位旅行魔女，生下你之后不久，就离开德布索塔了。因为她觉得你没什么天赋，所以没有带上你一起旅行。” “嗯……”莉莉安应了一声，却迟迟没有说下去。 “怎么，难道那个故事是骗我的？” “不是的，夏夜姐姐，只不过……莉莉安省略了一些内容。” 夏夜没有接话，耐心地等待着她。 又过了好一会，少女终于开始诉说： “我的母亲是一位旅行魔女，对她而言，再没有什么，是比探索魔女契约的奥秘更重要的事。 “因此，当她生下了我，并将我养得稍大一些后，就开始了她最感兴趣的事，研究魔女契约的奥秘——用我的身体。” “啊？？”夏夜惊讶地望着她。 莉莉安点了点头，说到：“我好歹是旅行魔女的女儿，怎么可能一点特异之处都没有呢？因此，对母亲大人而言，我当然是一个不能错过的研究素材。不过，试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对我而言，只不过是每天要花两三个小时，做各种各样的检查，或者签订又抹去各种奇奇怪怪的契约罢了。至于其它时间，母亲大人都在忙她的研究或者别的事，我自己可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大半年，母亲大人的研究终于有了成果，她基于我的身体，开发出了一个全新的契约，这是一个可以将意识、杯子、身体彼此分离又重新结合的契约，名叫‘节点’。而我，则是‘节点’契约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签订者。 “从研究的角度来看，母亲大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但从实用性角度来看，‘节点’契约却是一个失败品。 “首先，只有我对这个契约有适应性。当时，母亲大人在上城区的帮助下，花魔尔找来了很多‘自愿者’，试验这个新契约，但最终没有一个人成功签订…… 莉莉安说到这里，犹豫了几秒，补充道： “准确地说，是没有一个人成功签订并且活下来。” “……”夏夜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寒意。 “可即使如此，母亲大人也不认为是不能接受的，因为‘一项研究成果不具备普适性，不代表没有价值’——这是她的原话。但接下来的发现，让她彻底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经过上百种契约的尝试，她终于确定，‘节点’契约具有非常强的排他性。也就是说，自从我签订了‘节点’，就几乎无法再签订任何其它契约了，即使少数能够签订的，适应性也非常差，再加上节点契约无法被抹除，这就让我成为了一个几乎没有任何作用的人。 “而母亲大人甚至无法确定改进的方向，因为根本没有可供对照的试验对象，她常常自言自语，说现在连她自己都弄不清了，她是怎么制作出这个契约，又是怎么让我签订上的…… “就这样，又尝试了一段时间后，母亲大人终于彻底放弃了。她给了我一些财产，便带上所有的试验数据，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德布索塔。一开始，我还沉浸在被她抛弃的伤感中，可很快我就发现，真正可怕的事情，接下来才刚刚开始…… “母亲大人离开之后一个月，我被来自‘以太勘探’的人抓住，她们将我带到上城区，宣布我是‘危险的未收容个体’，并将我囚禁了起来……“ “可是，你的身体应该不止一个吧？”夏夜问。 “没错，所以她们将我的所有身体都囚禁了起来，即使我转移到别的身体上，也没有任何意义。” “……” “在接下来的那段时间里，她们在我的身体上开始了各种试验。但和母亲大人不同，她们不会在乎我的感受、甚至死活——反正就算弄坏了，也还有下一具，只要不要一下子弄坏太多就行，因为‘节点’契约，可以定期自动补充新的身体……” 莉莉安用异常平淡的语调，诉说着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可你毕竟是一位旅行魔女的女儿……”夏夜忍不住问：“难道她们没有一点顾忌吗？” 莉莉安摇了摇头：“那时的我也是这么想的，甚至刚开始的时候，还不停地喊着‘母亲大人一定回来救我’什么的，但母亲大人始终没有出现，后来，我终于明白，她已经永远的离开，不会再来救我了…” 她沉默了几秒，又继续说到：“经过不知道多少次试验之后，‘以太勘探’真的取得了两项成果。第一项是基于‘节点’契约创造出了一种新契约，它的效果比‘节点’要弱，但优点是可以刻印在专门制造的物品上，基于物品，可以人也获得类似‘节点’的能力，这个契约名叫‘面具’。” “面具？！”夏夜顿时想到来自‘风投七部’的那些面具魔女。 莉莉安明白她的想法，点头道：“夏夜姐姐猜的没错，那些面具魔女脸上带着的，就是刻印着‘面具’契约的物品。” “而第二项成果，是她们总算让我成功签订了另外两项契约，分别是‘盲视’和‘魔女之泣’。这两种契约的能力夏夜姐姐都见过，其中‘盲视’可以让周围的人无法感知到立契者，而‘魔女之泣’可以让立契人在濒死时自爆，造成巨大的破坏……” “可是，她们为什么要让你签订这两种……”夏夜刚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她想到了什么。 果然，莉莉安说到：“因为她们总算为我找到了一个用处，‘节点’契约让我拥有近乎可以无限消耗的身体，再加上‘盲视’和‘魔女之泣’，我便成为了一件非常好用的暗杀工具。她们在我脖子上戴了一个项圈，我凭借‘盲视’接近目标后，她们便激活项圈，令我进入濒死状态，触发‘魔女之泣’，将目标炸死……” (本章完) 第185章 我们终将重逢 “你会恨你的母亲吗？”夏夜问。 “恨？为什么？”莉莉安露出茫然的表情，“母亲大人对我很好呀。如果要恨的话，也应该恨‘以太勘探’那些把我抓起来做试验的人才对吧……不过她们全都已经死了。” “呃……” 夏夜这才想起来，这个世界道德观和过去那个世界的并不完全一样。在魔女的观念中，从来就不需要对生下的蛋以及蛋里孵出的人承担任何义务，若以她们的标准衡量，莉莉安的母亲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母亲了。 所以，夏夜干脆换了一个问题：“她们都死了？难道后来你找到机会，把她们全炸死了？” 莉莉安使劲摇了摇头：“莉莉安没那么厉害，她们对我的控制很严，我根本找不到机会。那时，我完成了不知道多少次任务，直到某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新的命令，以新人女仆的身份进入某处宅邸，找机会接近居住在一位大魔女，将她炸死。 “那次任务失败了。我成功接近了对方，但在项圈生效前的一瞬间，那位大魔女破坏了项圈。接着，她根据从我口中得到的信息，找到了那一伙人，将她们全部杀死，我所有的身体也终于获得了自由。 “之后，她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不知道，她便让我呆在她的身边，当她的女仆。就这样，新的生活开始了，而那也是我自从出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段时光，直到……” 莉莉安望着夏夜，没有再说下去。 “你是想说，那个大魔女就是我？”夏夜问。 出乎意料的，莉莉安并没有点头，反而露出犹豫的神色：“对不起，夏夜姐姐，其实我并不确定……” “我们还不能确定你就是她，事实上，我更倾向于认为你不是她。”另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夏夜转头，发现维多利亚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她仍然维持着少女形态，肩膀上扛着那把巨大的剪刀。 但她的模样很有些狼狈。 身上的洛丽塔风格裙子破损了好几处，腹部还有一道巨大的伤口——但已经被绿色的线缝了起来。尽管那条缝合线稀疏得就像在开玩笑，那道几乎将少女开膛破肚的可怖伤口，却老老实实地闭合在了一起，一滴血也没流出来。 “你没事吧？！”夏夜吓了一大跳。 “看我这样子，像没事吗？”维多利亚指着自己的肚子说。 “呃……” “不过还好本魔女技高一筹，勉强将它们赶跑了。” “你的伤不要紧吧，维多利亚？”莉莉安也担心地问。 “没关系，以我这么高超的裁缝水平，只要缝起来，就绝对不会裂开的。”少女一边说着，还一边很自豪地挺了挺腰。 “这、这样吗……总之，你还是小心…” “比起我，我们还是先来讨论讨论她吧……”维多利亚看向夏夜，“接着刚才的话——无论莉莉安是怎么想的，我个人认为，你不是她。” “为什么？”夏夜问。 “为什么？”扛着剪刀的少女露出若有所指的笑，“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才对。你自己心里难道一点都不知道么？你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吗，抑或不是？你来自哪里？你到底是谁？” 夏夜沉默了。 事到如今，即使不明说，她也明白了许多——莉莉安和维多利亚那对她亲近又防备的态度，过去一个月那表面正常、细节却处处充满疑点的日常——这一切，都来来源于一个问题： 如果有一天，一个对你十分重要、却本应死去的人，突然活了过来，可是，她不仅没有任何过去的记忆，甚至连性格都仿佛换了一个人。那么，你会怎么想呢？ 不要说不防备，恐怕，不将她视作敌人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吧？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没有把我当做敌人？或者用点特殊手段，从我口中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我不这么做，自然另有原因。”维多利亚说，“如果你可以主动告诉我们你的秘密，就更好了。” “……” 夏夜看向莉莉安，发现少女也是一脸忐忑又期待的表情。 “莉莉安，我并非不想说，而是连我自己也没有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望着莉莉安，认真说到： “我失去了很长一段记忆，这段记忆应该和你们的疑问有关，等到我找回那段记忆了，我就会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到时候，也希望你告诉我你所知道的，可以吗？” 少女望着她，眼中的忐忑渐渐消失了，她露出笑容，用力点了点头：“嗯。夏夜姐姐……我相信你，即相信你就是那个人，也相信现在的你是一个好人。” “不，我不是好人。”夏夜果断否认。 “诶？！” “我才不是好人，本魔女是……” “超级无敌可爱的大美人……对吧？”维多利亚提前帮她说了出来。 “对！”夏夜毫不害臊地承认，“那维多利亚，你还会继续保护我吗？” “我既然答应过你，自然不会反悔。”维多利亚说，“而且，经过这一次，我突然发现，无论你是谁，你的重要性可能要比我想象中的大得多。” “咦？” “你难道没注意到吗？这次的蛾兽，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可是，那是因为我在以太海上跟它结了仇，修叽还吃掉了它一根触须。”夏夜将以太海上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维多利亚越听，眉头却皱得越紧，最后，她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仅仅只是你说的那点小事，它最多单独来寻仇，不可能如此大动干戈。” “大动干戈？不是就两只吗？上面一只，溜下来了一只。”夏夜一脸疑惑。 “两只？如果只有两只，我会变成这样？” 维多利亚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副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这次光我这边，就有三只6级蛾兽和二十多只5级蛾兽！如果不是数量实在太多，我怎么可能会让一只5级蛾兽溜下来？！” 夏夜顿时张大了嘴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只听维多利亚继续道：“这次蛾兽的意图太过明显，连上城区也一眼看出了反常。嘿嘿~所以她们这次才出工不出力，堂堂城主大人，居然跟一只6级蛾兽打得有来有回，心中打的难道不是借刀杀人的算盘？” “也就是说，一共四只6级蛾兽、二十多只5级蛾兽，集合在一起行动，就是为了杀我？”夏夜依旧难以置信。 “没错，所以你好好想想，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 她低声喃喃，渐渐的，心中有了些概念： 如果要问在蛾兽袭击前自己做了什么特别的事，那么，毫无疑问只有一件： 自己找到了头，并且将它们“安装”在了脖子上。 难道是因为这个？ 可是，虽然头对自己而言很重要，但也仅仅只是对自己，对蛾兽来说，就算有了三个头的自己，一样还是连一只5级蛾兽都打不过，犯的着这么大动干戈么…… “夏夜姐姐，快看！” 莉莉安的突然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考：“城主大人回来了。” 她顺着莉莉安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由无数镜子搭起的阶梯，再次出现于天地之间。 身材窈窕的黑裙少女正沿着天梯缓缓走下，在她身后，一只由黑焰形成的大手，正抓住一具蛾兽的残躯。 她似乎准备将它带回去。 行至中途，少女忽然停下了脚步，向着夏夜的方向看来。 或许是在战斗中遗失了，此时的少女并没有面纱遮挡。尽管距离很远，可凭着如今这双眼睛，夏夜依旧清晰地看见了少女的容貌。 墨黑色的长发，绯红色的双眸，容貌…… 刹那间，她如遭雷击。 怎么……是她？！ 不，不可能是她，可是容貌几乎…… 一时间，夏夜竟然无法相信眼前所见，她使劲眨了眨双眼，再望去时，少女却已经转过身子，继续前行，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她的脸庞，让夏夜再也无法看见…… 无法看见，与她那早已死去的妹妹，一模一样的容颜。 （第一卷完） (本章完) 第188章 没有惩罚的if线 早晨……应该算是上午？不……都快中午了吧？ 总而言之，夏夜这一天起得很晚。 毕竟昨天一天实在太过惊心动魄，先是得知自己不仅有头，而且有很多颗，接着又发现莉莉安不知为何悄无声息地等在门外。再接着，蛾兽来袭，战斗中莉莉安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去，可接着又以更加难以置信地方式活了过来……眼看一切都已落幕，在最后的时刻，却发现德布索塔的城主，竟然有着和自己死去的妹妹一模一样的容颜…… 所有出乎意料的事，全都集中在了短短的一天中，一口气释放在她的身上。就好像有一个喜欢恶作剧的神明，在对她进行了时停y一样。 也因此，一向元气满满的夏夜被彻底抽空了所有的精力，一回到家，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如同昏迷般倒在了床上。 似乎还有什么事没做……当时的她恍恍惚惚地想。 可意识就如同被蜜糖粘住的小虫子，动弹不得，紧接着，就被沉重睡意裹住，彻底没入黑暗。 ……然后一觉睡到了现在。 “哈啊呜……” 打了一个大大哈欠，夏夜用手撑起软绵绵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被换上了干净的睡衣，脑袋中却没有任何记忆，看来是睡着时莉莉安帮她换上的…… 对了，脑袋。 她抬起手，小心翼翼摸向脖子上方，手上传来令人喜悦的实感——她终于有头了，不是靠着修叽的分身拟态而成的假货，而是真正的、属于自己的脑袋。 若要说哪里还有异常，那便是…… 仰起头，头顶上方，延伸着两根细细的丝线。 自己不仅有了头，而且一下子有了三颗，以后还会有更多。另外两颗头丝毫不受天花板的阻隔，仿佛虚像一般，飘荡在视线之外。夏夜用手指捏住丝线，轻轻一扯，它们立刻被扯了下来，双眼紧闭的美丽面孔在她面前晃悠了几下，便又如同气球一般，轻飘飘地飞了回去，穿过屋顶，消失得无影无踪。 幸亏自己可以将它们从其它人的感知中屏蔽掉，否则的话，楼上的住户看见从地板上飘起两颗人头，绝对会吓一大跳吧~ 玩了一会自己的头，起床后迷迷糊糊的感觉终于渐渐退去。 翻身下床，白皙的小脚踩进拖鞋，她慢悠悠地走出卧室，发现莉莉安正在厨房中忙碌。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少女回过头：“你醒啦！夏夜姐姐可以先去洗漱，午饭很快做好了。” “中午好~莉莉安是几点起来的？” “嗯……八点左右吧。” “好早！你不会累吗，昨天折腾了一整……啊！”夏夜才说到一半，就已经反应过来。 果然，莉莉安轻笑道：“我一点都不累呀，毕竟才换了一具新身体，昨天的疲劳已经随着爆炸‘砰’地消失咯~” 看对方说笑的模样，似乎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爆的事。 夏夜点点头：“嗯，那我先去洗漱。” 来到洗手池前，朝镜子里的自己一看，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一头长发，正乱蓬蓬地堆在头顶上。 “……” 愣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过去的脑袋是拟态出来的，自然不存在这种问题，但现在这个是真货，把头发睡成鸟窝这种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会经常出现了…… “要不还是换成以前的头吧……” 虽然嘴里这么抱怨着，可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拿起梳子，梳起自己的长发。 …… 午餐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美味。 吃饭的时候，夏夜终于想起来昨晚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本来说好要给莉莉安惩罚来着！要不是因为她一波卑鄙的诈死操作，自己怎么可能会哭得稀里哗啦的，还说了那么多羞耻的话！所以，必须要……必须要…… “咦？夏夜姐姐为什么一直盯着我……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 还是算了吧，毕竟，如果不是莉莉安在关键时刻挡下一击，又自爆重伤了蛾兽，自己说不定那时候就已经死了…… 是了。 如果那天不是莉莉安恰好在自己身边，仅仅靠维多利亚的保护，自己几乎不可能在蛾兽的袭击中活下来。所以…… 那真的只是“恰好”吗？ 尽管莉莉安已经告诉了自己很多，却始终没有解释，为什么那一天她刚好出现在那。 不过，夏夜并不打算马上追问，相反，她准备告诉对方有关自己的一些秘密。 毕竟，信任的建立是相互的。 “莉莉安……”她开口道。 “夏夜姐姐想问我什么吗？”莉莉安乖巧地望着她。 “本来是，不过现在，我想先告诉你一些有关我的秘密。” “诶？” “莉莉安不是把你身体的秘密告诉了我嘛？所以我决定将我的也告诉你，这样才公平。” “夏夜姐姐不用对我说也没关系的！不过、不过……” “不过你其实还是挺想知道的，对吧？”夏夜笑道。 “嗯……” “那么，看好了——”说着，她解除了头的隐蔽。 莉莉安睁大眼睛望着她，然后…… “诶……夏夜姐姐，你让我看什么呀？” “看到这两根线了吗？” “咦？”顺着夏夜的手指看去，莉莉安这才发现，空气中飘着两根若有若无的丝线，丝线一头连着夏夜的脖颈，另一头则直抵天花板。 接着，她看见夏夜捏着丝线，轻轻一拉。 两颗头突然从上方飘了下来，悬浮在离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 “呀啊啊啊——！！！！” 少女尖叫一声，身子不自禁地后仰，连着椅子一起向地面倒了下去。 好在夏夜早有准备，轻轻一拍正在埋头大吃的修叽的脑袋，黑猫的尾巴倏地伸长，勾住椅背，将餐椅又拉回了平衡。 “呼呼……吓到了吧？”夏夜露出坏笑。 “呜……夏夜姐姐好坏！”少女一脸惊魂未定，看来真的被吓了一大跳。 “这两颗其实都是我的头，还有我脖子上这颗也一样。”夏夜用着手指戳着漂浮在身边的脑袋，“昨天我在那个房间里，其实就是在连接这三颗新得到的头……” 她将事情的大致情况简单介绍了一遍，最后说到： “应该还有更多的头。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每一颗脑袋确实都能让我变得更厉害一点。所以，我以后也会继续找自己的脑袋。” “原来如此……”莉莉安沉思了一小会，突然露出笑容：“夏夜姐姐，现在我更相信你就是那个人了。” “你们总是说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我跟她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吗？” “完全不一样哦，性格啊、习惯啊什么的都不一样……” “那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就是她？” “这个不能说。”莉莉安摇头道，“因为这是那个人的要求，正因为我认为你就是她，所以更要遵守——夏夜姐姐也不想自己推翻自己过去定下的要求吧？” 过渡章～ (本章完) 第189章 保释 “好吧……” 既然莉莉安都这么说了，夏夜便不再追问。就在她思考着这个所谓的“过去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时，莉莉安却突然凑到跟前，仔细打量像气球一样漂在空中的两个脑袋。 “你不害怕了？”夏夜问。 “嗯，只要习惯了，就觉得也没那么可怕。说起来，它们真的都一模一样欸……” “毕竟都是我的头嘛，这个或那个都没什么区别的，要不我表演个换头给你看？”夏夜说着，就要将脖子上这颗头拎起来。 “不用不用。”莉莉安连忙摆手，迟疑了一会，她又问到：“那个……我可以摸摸它吗？” “当然可以。”夏夜直接把头塞到莉莉安怀中，大方地说：“拿去玩吧。” “啊……”莉莉安被迫接住，望了望怀中的脑袋，又看了看面前的夏夜，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过，这一点古怪的不适感很快就被另一种感觉冲淡了——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将夏夜姐姐身体的一部分这样拥在怀里，感觉好……舒服。 舒服，而且令人安心，好想把它当做一个抱枕，每天晚上抱着它入睡…… 不对不对！这种想法果然还是太奇怪了！ “那个……夏夜姐姐，我摸它的时候，你会有感觉吗？” “完全没有……似乎只有把它连接在脖子上后，触感啊、动作、还有表情之类的才能接通。” “哦……” 莉莉安抱着脑袋，沉默了一会，小声说到：“夏夜姐姐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昨天我会在那里吧？” “嗯。” “是维多利亚让我去的，她让我呆在伱身边，万一有敌人来袭，就用‘魔女之泣’把她们炸死。结果……夏夜姐姐连接头的时候什么事也没发生，反倒是后来蛾兽袭击派上用场了，嘿嘿……”莉莉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也就是说，类似于过去看的玄幻里，渡劫时在身边保护的“护法”吧？ 这说明维多利亚多半知道一些有关自己的头的事，而且连接头这件事，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证据就是，最终虽然没有人来干扰，却来了蛾兽…… 以后有合适的机会，再问问维多利亚吧，说不定她会透露些什么呢？夏夜暗想。 “那么，我们准备出门吧。”她对莉莉安说。 “咦？” “出去逛街，给你买水晶球和扫帚啊，昨天说好的。” “太好了！”莉莉安欢呼一声，“夏夜姐姐等我一下，我把餐具收进厨房，然后我们就出发。” 少女飞快地收拾起碗碟，怀里的头重获自由，慢悠悠地飘向天花板。 …… “砰——！！” 脑袋撞在天花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接着，库芮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雅哈收起拳头，带着嘎吱嘎吱的盔甲声，一步一步地走到对方面前。 房间两侧，十几名身材各异、却全都容貌可人的少女蜷缩在墙边，望着两米多高的红铠巨人和躺在地上的主人，既不敢反抗，也不敢逃走，只能忐忑地等待自己的命运。 它们都是库芮的宠物，在踹开大门之前，雅哈完全没想过会看到这一出，她也不是为这些宠物而来的。 她是为了死去的那只……不，是为了那个死去的人而来。 “我再说一遍……” 她蹲在对方面前，抓住对方的头发，强迫她仰头看着自己， “我来取沫沫的杯子，把杯子给我，我就走。”雅哈一字一顿地说。 眼前这名模样狼狈的魔女，就是一个多月前买下沫沫的人。当然，她最终也没能得到这只宠物，沫沫主动触发了脖子上的项圈，炸死自己的同时，也炸伤了库芮——后来库芮在“林氏医疗”花了不少魔尔，才总算修复了脸上和身上的难看疤痕。 因此，她恨透了那只奇怪的宠物，当时看它长得不错、价格又便宜才买下来，谁知道，竟然是个疯子！ 再后来，她经过一番打探，这才发现，这只疯子宠物竟然是为了表达对雅哈的忠诚，才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自杀，别人还说，雅哈过去似乎将这只宠物当作正常人对待，甚至还去除了它的项圈…… 真是……不可理喻！ 果然是疯子宠物配疯子主人。 宠物就是宠物，是玩具，是工具，是法理上早已死去的人，竟然有人把它们当做正常人来看待？只能说精神不太正常。就是因为有这种精神不正常的人，才会养出一只会爆炸的宠物！最终让自己受了无妄之灾。 所以，她也恨透了雅哈，和恨那只宠物一样恨。因此当发现闯进家门的人是雅哈时，她甚至还有些欣喜——原本还想着要不要找对方报复，如今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岂不是刚好？不过是一个破产船长，能有多大本事…… 五分钟后，她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嘿……嘿嘿……我为什么要给你？” 虽然被打得很惨，可库芮一点也不害怕：“来啊，杀了我啊？不妨告诉你，我是‘以太安保’的四级vip会员。杀了我，三分钟内，‘以太安保’的执行官就会出现在这里，将你当场抓获，当场审判，当成处决！而我，会从保险中复活，算算时间，说不定刚好能看到你被处决的样子……嘿嘿，来啊！快动手啊！你不是连白鲸都能杀死吗？杀我不是轻而易举？！雅、哈、船、长！” “……”雅哈没有回应，只是冷冷地望着她。 库芮将她的反应当成了退缩，笑得更起劲了： “这里是中城区，你真以为你拳头大一点，就能为所欲为？你这个下城区的垃圾！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英雄？不过是侥幸舔到了上城区大人物的脚趾头……哈，你跟我买的那些宠物有什么区别？！还是说，其实你已经是对方的宠物了？啧啧，那你的主人还真是重口味啊……” 看着喋喋不休的库芮，雅哈只是默默在手中凝聚出骑枪。 如果说过去一个月中她从夏夜那学到了什么，大概就是如何虚张声势，以及如何吓唬人…… 她抓住库芮的一只手，将它按在对方眼前，然后用力贯下骑枪。 噗！ 坠子般的枪尖贯穿手掌，将它钉在地上，鲜红的血涌出，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库芮的喋喋不休顿时变成了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雅哈不紧不慢地掏出水晶球，拨通夏夜的通话，打开语音外放，很快，夏夜的声音传出： “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了？雅~哈~船~长~” “我在库芮这。”雅哈说。 “库芮是谁？” “那个买了沫沫的人。” “哦……”夏夜长长地“哦”了一声，接着发出轻笑：“怎么？你打不过她？需要帮忙？” “不是，我需要保释。” “就这样？” “就这样。” 水晶球对面传来夏夜对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给雅哈预付一笔保释金。” 没过一会，她的声音再次传来：“好了。以后这种小事不要来找我，找我的秘书就行。” 你哪来的秘书？雅哈心中吐槽，但嘴上依然道：“好的，谢谢夏夜大人。” 夏夜挂断了通话。 雅哈转头，看向额头上全是冷汗的库芮：“现在我可以杀你了。” (本章完) 第190章 帮我保密 “你……你你……你别想唬我……”库芮仍然强撑着笑容：“鬼知道水晶球对面谁……多半是配合你……” 她才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因为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确实听过雅哈那个“主人”的声音——在对方的演讲中。前段时间，魔尔网上到处都是那个演讲的视频，虽然库芮没什么兴趣，可还是看了两眼，也因此记得。 ……跟刚才听到的一模一样，与雅哈通话的，确实是夏夜！ 她彻底笑不出来了。 另一边，雅哈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 就在刚刚，她的水晶球上收到了一条信息，通知她有一笔预付保释金汇入了她在“以太勘探”的账户。 预付保释金的金额很大，足以让她在杀掉库芮后获得保释。 “……”她本来只是打算用通话吓唬吓唬库芮，却没想到夏夜真的转了一笔魔尔过来。 不过，这样刚好…… 她将水晶球的屏幕放在库芮眼前，当对方看清那条信息时，脸上顿时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在德布索塔，魔尔可以让死人复生，当然也可以让原本不会死的人死去。 雅哈收回水晶球，握住骑枪，用力拧动。更多的血流了出来，库芮发出惨叫，她本能地想要挣扎，但任何动作都只会让手掌的伤口被撕扯得更大。 等她惨叫到声音都嘶哑的时候，枪尖终于停止了转动，雅哈再一次蹲在库芮面前，毫无感情地说： “知道那头白鲸是怎么死的吗？我把骑枪……对，就是这把骑枪，只不过当时它要大得多，钉进了它的脑袋。但是，你知道吗？它并没有立刻死去。很神奇吧？我也当时也这么觉得。它的身体一直在挣扎，好像不甘心就这么丢了性命。可是…… 雅哈将脸凑得更近了一些，直视对方的双眼： “可是，这样反而让它死得更快，因为颅压，脑浆和血在它挣扎的过程中不停溢出来，就像因为压力不足而只能勉勉强强往外喷水的喷泉一样，只不过它喷出来的不是水，是那些红红白白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它们顺着它的头，慢慢地流下来、流下来……刚开始很多，然后越来越少，直到最终停止，它也不动了，死了，从那种难以想象的痛苦中解脱…… “所以，要么你把那只杯子给我，要么我就把这支骑枪插进你的脑袋里，让你也像那条鲸鱼一样死去……” “我说，我说！别杀我！” 库芮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硬气，雅哈还没说完，她就忙不迭地叫道。 “杯、杯子不在我这，被我、被我……卖掉了……” “嗯？”雅哈轻轻一皱眉。 “真的真的！我没有骗你！”她哭丧着脸，“那只……您的宠物炸伤了我，我怎么可能还把它的杯子留下来？正好，黑市里有个家伙感兴趣，开了个不错的价格，我就……就卖给她了……” “那个人的名字？”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那家店铺叫……叫……” “叫什么？” “垃圾站。”库芮表情古怪地说。 雅哈却没表露出什么反应，她点点头：“谢谢你，库芮。” 说完，她一把将骑枪抽了起来，库芮捂着手掌，再一次发出惨叫，鲜血从她的指缝中不停溢出，顺着手臂流淌在地上。 “我走了，如果你想报复，可以随时来找我。”雅哈说道。 “不敢不敢……” 库芮连忙摇头，但雅哈已经不再看她，转身正准备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叫声： “雅哈大人！” 她停下脚步，扭头看去，发现是一位库芮的宠物叫住了她。 “什么事？”她问。 “您、您可以带我走吗……听说您对宠物很好……所以、所以……您可不可以带上我……我什么都可以做，只要能待在您身边，绝对不会成为您的负担……”宠物结结巴巴地说道。 有了带头的，其它宠物也纷纷开口：“求求你雅哈大人……带我走吧……我们什么都可以做……” “你们这群——” 库芮刚要怒吼，看了一眼雅哈后，又战战兢兢地闭上了嘴。 雅哈面无表情地看着这群宠物，缓缓摇头：“我不需要宠物。” 美貌的宠物们顿时露出沮丧的表情。 但紧接着，她们听见雅哈说道：“如果你们真的想跟着我，可以去‘远船租赁’应聘船员，符合条件的人，我可以将她买下来，招募进船队。” 宠物们顿时面面相觑，过了一会，还是那名第一个开口的少女，再次开口问到：“那……雅哈大人，当船员会很辛苦吗？会危险吗？” “很辛苦，而且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雅哈实话实说道。 此话一出，很多人立刻埋下了头，不敢再望向雅哈。虽然刚刚它们还说“做什么都可以”，但真到了要支付代价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退却了。 雅哈并不意外，只是道：“如果你们只是想活得久一点，或许当宠物是个更好的选择。”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走进斯图迦特的销售厅，相貌可人、穿着得体的导购员小姐立刻迎了上来。 “两位大人，请问有什么可以……啊！”她突然惊讶地捂住嘴巴。 “嗯？” “您、您是……夏夜大人？” “我现在这么有名了吗？”夏夜指着自己，好奇地反问到。 “那当然！无论是之前的演讲，还是最近的‘白鲸债’路演，我全都去了现场……”导购员小姐神情激动，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变成了遇见偶像的粉丝。 “哦，那你可要为我保密。”夏夜微笑着打断了她。 “诶？” “我带着她来买扫帚这件事啊，帮我保密。”夏夜指了指旁边的莉莉安。 导购员小姐看向夏夜身旁那位少女——身材娇小，神态乖巧，容貌美丽得惊人。 难道是她？不对，不一样，她应该是黑发，相貌也完全不一样…… 作为一名对夏夜大人的八卦了如指掌的粉丝，导购员小姐十分确定，之前爆料出来的、疑似夏夜大人的宠物那位少女，那位名叫“柯伦”的少女，和眼前这个，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再加上夏夜大人刚刚让她保密…… “嘶——！”推理完成的瞬间，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会帮我保密的吧？”夏夜再一次重复道，一边说着，一边还微笑着冲她眨了眨眼。 “嗯嗯嗯！” 导购员小姐终于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完了……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 (本章完) 第191章 黑市 “那开始吧。”夏夜做了一个“请开始”的手势。 “咦……开、开始什么？” “帮她介绍一把扫帚啊……另外你的名字是？” “啊！对不起，您可以称呼我‘瑟莱儿’。”瑟莱儿终于想起自己是销售扫帚，而不是打探八卦的，“请随我来——首先，请容许我介绍斯图迦特的最经典的一款扫帚karrera911……” 斯图迦特全称“斯图伽特魔力驱动核心制造有限公司”，主要产品包括扫帚、以太冲压推进器等涉及魔力驱动的机械，是与巴珐莉雅齐名的大型制造厂。同时，由于客户定位较高，其扫帚的价格甚至比夏夜如今用的brm430还要高出一截。 就在瑟莱儿殷勤为两人介绍各款扫帚的同时，夏夜估摸着时间，拨通了与雅哈的通话。 “拿到杯子了么？”她开门见山问。 “没有，那家伙把杯子卖了，不过她告诉了我下落——被卖到黑市里一个人手中了。”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去黑市找到那个人，把杯子买回来，如果对方不卖，就打到她卖给我为止。” “万一你打不过对面呢？” “那也得试试。”雅哈说。 “哦，那你加油吧。” 夏夜结束了通话，对莉莉安道：“可以把预付的保释金撤销了。” “好的，夏夜姐姐。” 莉莉安拿出水晶球，操作了几下，没过一会，夏夜透支出去的20000魔尔又被还了回来。 “两万魔尔，要是真的缴出去了，还是挺心疼的。”她笑着对莉莉安说。 “我觉得雅哈船长无论怎样，都不会真的杀掉那个人。”莉莉安想了想，说到。 “也是……那家伙杀鲸鱼在行，杀人……恐怕下不了手。不过对方不知道，看到保释金，就吓得马上把杯子的下落说出来了。” 夏夜说完，转头看向瑟莱尔，微笑道：“不好意思，打断了你，请继续介绍吧。” “好、好的……” 瑟莱尔笑容僵硬地点点头，再次开始介绍时，声音已经忍不住有些颤抖。 “……除了经典型号911，像莉莉安小姐这样娇小可爱的女孩子，选择doxster718也很合适呢，这一款的外观看上去更轻盈，操控性也非常好，如果担心动力不足的话，可以选装sc组件，将加速性能提升到和911相当的级别……” …… 离开库芮的住所，雅哈骑着扫帚，以最快的速度在空中飞行。 她准备去黑市继续找沫沫的杯子，但在这之前，要先去“远船租赁”办一件事—— 还债。 她还欠着“远船租赁”7000魔尔的债，尽管有夏夜的担保，但该还的债终究是需要还的。 在德布索塔，杀人不一定需要偿命，但欠债必须还钱。 大约二十分钟后，雅哈走进了“远船租赁”的大楼，找到“债务核算部”，正要开口询问怎么办理偿还债务的手续，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雅哈船长。” 雅哈转头，发现一身黑裙的柯伦正站在自己身后。 她微微皱起了眉，尽管她和柯伦之间的过节算是已经了结，但她依然不喜欢见到这个人。 “什么事？”她问。 “你是来偿还债务的吗？” 雅哈点了点头。 “你不用还了。”柯伦微笑着告诉她，“‘远船租赁’已经豁免了你的所有债务。” “豁免了？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雅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为什么我会知道？” 柯伦顿时笑了出来：“原来如此，她竟然没有告诉你。” 雅哈更加迷惑了。 “夏夜请求我们豁免你的债务，作为交换，她在股权注资上做了一点让步，我答应了。”柯伦解释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十分钟前。” 雅哈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那可是整整7000魔尔…… 柯伦看着她，微笑道：“雅哈船长，尽管我们过去是敌人，但现在已经不是了，今后甚至有可能成为朋友。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请尽管开口。” 雅哈本能地想要拒绝，可紧接着就想起来，确实有一件事需要“远船租赁”协助。 “我准备开始招募下一次出海的船员，能否借用你们的办公楼，设一个招募点……” 雅哈说完，柯伦几乎立刻就答应了，接着，她又说道：“过几天克里斯想要找你，讨论新捕鲸船的设计方案。” “没问题，随时联系我。”雅哈说完，快步离开了“远船租赁”。 …… “你要兑换多少？低于500魔尔不换。” “一万。” “多少？！” “一万。” “你不是开玩笑吧？这里可是伊芙琳大人的地盘，捣乱的人只有死路……” “谁跟你开玩笑，兑还是不兑，再啰嗦我就去隔壁那家。” “兑兑兑……” 一分钟后，在店员无比惊讶的目光中，雅哈抓起柜台上的一大摞水晶，走进了黑市。 黑市之所以被称为是“黑市”，是因为这里确实笼罩在黑暗中。 以下城区的第53号街道为起点，到第59号街道为终点，这片区域内——没有白天，只有黑夜，也因此，黑市中四处常年亮着各式各样的灯光，否则就会被雾一般浓厚的黑暗吞没。 这是伊芙琳“影雾”契约的力量，也是黑市得以存在的基石。 它有两个作用： 其一，影雾可以屏蔽“以太勘探”所建立的魔尔网；其二，任何进入影雾的人，都将被影雾强制赋予全新的外观。 第一点意味着人一旦进入黑市，便无法通过水晶球向外传递任何信息，同时也意味着，黑市中的所有交易都无法通过魔尔网转账来进行，因此也不会再魔尔网中留下任何痕迹。 实际上，这里常用的货币是代表着不同面额的水晶，水晶的信用由黑市创建者——大魔女伊芙琳做担保。进入黑市之前，人们可以在封装店将魔尔兑换成水晶，离开黑市后，水晶又可以重新兑换成账户里的魔尔，每次兑换收取千分之二的手续费。 第二点意味着无论你在黑市中做任何交易，都不用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泄露——除非你主动告诉别人。 因为以上两点的存在，黑市成为了绝多数地下交易的不二选择，这里常年人气兴旺，无论你想买什么，或是卖什么，都可以来这里碰碰运气。 最后，还有一点关于黑市的小常识：为什么“以太勘探”允许黑市存在？ 答案很简单：因为她们也是黑市的股东之一。 刚一踏进影雾的范围，雅哈就发现自己的视线高度矮了一大截。 出于伊芙琳某种贴心的恶趣味，黑市的入口出摆放着许多落地镜——以便大家欣赏自己被影雾赋予的新外形。 雅哈带着不妙的预感走到落地镜前。 在镜子中，她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红色短发的猫耳小萝莉。 “……” (本章完) 第192章 兔尾酒馆 她还是第一次变成这种样子。 影雾赋予的外观完全是随机的。雅哈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黑市了，但前几次外貌改变都没有这一次这么大。 身材娇小，手脚纤细，身高比夏夜还要矮，脸蛋倒是挺好看，带着点婴儿肥，五官精致，但眼神很凶。配上利落的短发和头顶的猫耳朵，看上去就像一只又凶又可爱的小野猫。 身上的穿着也完全变了，上半身是一件短短的裹胸，露出纤细的腰肢与椭圆的肚脐，下半身是热裤配黑色长筒袜，勾勒出匀称笔直的腿部线条，在腰椎往下一点位置，还有一根毛茸茸的棕红色尾巴，在身后不停地晃来晃去。 严格来说，影雾给的新外观比自己原本的样貌要好看，但雅哈并不喜欢。 这副短手短脚的身体，不仅视野矮了许多，就连走路都慢了不少，纤细手臂让人很没有安全感，尽管雅哈知道影雾并不会影响实力，但始终还是觉得怪怪的。 摸起来完全就是实体，不是幻象……雅哈一面用手确认着，一边想，真不知道是怎么实现的。 不过好在，这种变身的效果只在影雾中生效，只要离开了黑市，就能回到原本的样貌。 她不再待在镜子前，沿着主干道向黑市内部走去。街道两侧，各式各样的招牌闪着绚烂的灯光，路上的行人大多长着兽耳和尾巴，服饰风格也跟外面的穿着不太一样——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掩盖每个人的身份，大可不必做到这种程度，雅哈从很早以前就怀疑，进入黑市的人会变成这幅模样，纯粹是因为那个叫伊芙琳的大魔女的个人喜好。 库芮说沫沫的杯子在一个叫“垃圾站”店铺里，雅哈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不要紧，她不知道，常驻于此的人多半知道。 五分钟后，她走进了“兔尾酒馆”。 酒馆中的客人不算多，雅哈径直来到吧台，对酒保说：“我要三瓶‘锤子’和一杯‘菲克斯’，‘锤子’要至少3品塔一瓶的，‘菲克斯’要甜口的。” “最近‘锤子’缺货。”酒保道。 雅哈将一块水晶扔在吧台上。水晶有着绿色的金属镶边，代表它的面值是100魔尔，酒保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将水晶收入掌中： “请随我来。” 说完，她离开吧台，带着雅哈走向酒馆后方。 穿过两道有人把守的门，雅哈进入了包厢区，酒保来到一间包厢的门口，示意她进去等待。 “老板稍后就来。” 丢下这句话后，她立刻离开了。 雅哈并没有等太久，两分钟后，一个高挑婀娜的身影迈进了包厢，对方挑选了一个灯光照射范围之外的沙发坐下，交叠起修长的双腿，在阴影中问到： “你要什么契约？想打探什么情报？” “锤子”代表契约——在黑市以外买不到的契约，而“品塔”代表位阶。 “菲克斯”代表情报，而“甜口”代表不涉及人命的情报。 “我要‘红骑士’，位阶越高越好。”雅哈说。 “‘红骑士’……” 身影重复了一遍，突然向着雅哈凑近，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娇小少女，由于位置变化，她的一部分面容暴露在灯光下，姣好的面容和头顶长长的耳朵显露了出来。 按照大魔女伊芙琳的说法，这是“兔耳”，相应的，酒馆老板身后那团白色绒球就是“兔尾”，这两项特征都属于一种被称作“兔子”的生物，尽管黑市中所有人都没见过兔子，但既然伊芙琳这么说，大家也就这么认定了。 “‘红骑士’……你该不会是雅哈吧？”兔子老板问到。 雅哈点了点头。 “哇！真的是咱们的‘白鲸终结者’雅哈船长！你这次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虽然我早就觉得你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嘿嘿嘿小小的猫耳朵真可爱，快让我rua一下……” 兔子一边胡言乱语着，一边朝着身材娇小的雅哈飞扑过来，然后…… 砰！ 又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雅哈挥出的拳头已然被红色的金属铠甲覆盖。 兔子修长的身体在半空中一拧，稳稳地落在地上。尽管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身上却连一丝痕迹也没留下，她重新回到沙发上，撇撇嘴： “真没劲。3阶‘红骑士’，2000魔尔，别嫌贵，这种被上城区控制的契约，从来都是有市无价……不过，如果你愿意让我揉揉你的耳朵和尾巴，我可以考虑打个折。” “还有更高阶的吗？”雅哈问。 “有啊，4阶，5000魔尔。”兔子轻佻笑道，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一口价，不打折不赊账。” 雅哈挑出5块水晶，朝对方抛了过去。兔子抄在手中，扫了一眼——黑色镶边，代表着面值1000魔尔，5块正好5000魔尔。 调侃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抬头，看向雅哈：“你认真的？” 雅哈点头：“我现在就要。” “这可是5000魔尔！还不算签订的费用！就算你现在捕到了白鲸，手头阔绰了，也不是这么花的！”兔子老板越说越生气，干脆双手叉腰站了起来：“就算你想要提升实力，比它性价比高的契约多得是，你偏要选这个，嫌魔尔太多了吗……” 尽管对方骂得毫不留情，雅哈却没有生气，心中反而闪过一丝感激。但她并不打算改变主意：“那你能便宜点卖我吗？” 兔子一愣，随即摇头：“不行！‘红骑士’从上城区流出来的数量太少，搞到货不容易，5000魔尔就是实打实的价格，1魔尔也少不了。” “那我就要它，把契约给我。” “哈……”兔子被气得笑了出来，“行！反正是你的魔尔，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别怪我没有劝你。” “其他契约我不熟，只有‘红骑士’是用惯了的，签订了马上就能用上。”雅哈望着对方气鼓鼓的脸，闷声解释了一句。 兔子的生气立刻变成了疑惑：“马上就用？你想做什么？” “这就是我想问你的情报——”雅哈说，“你知道一家叫‘垃圾站’的店铺吗？” “知道。然后呢？” “我准备去要回一样东西，现在就去。” “什么东西？” “沫沫的杯子。”雅哈低头看着地板。 兔子站在雅哈面前，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半晌才“哦”了一声。 “她的杯子怎么在黑市？”她又问。 雅哈简单解释了两句。 “然后呢？”兔子追问道，“就算你拿到了杯子又怎么样？难道你找到什么起死回生的契约，可以用杯子复活她吗？” “怎么可能有那种契约？就算‘回魂’也办不到。”雅哈摇头，“我只是想把她的杯子找回来，平时带在身边……” “就这样？” “就是这样。” 兔子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一会，雅哈才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气声。接着，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嗒嗒声响起，兔子离开了房间，过了几分钟，她才再次回到雅哈身前。 “给你。” 一块水晶和一张纸条递了过来，雅哈接在手中，是4阶的“红骑士”和写着“垃圾站”详细信息的纸条。 “情报就算是送给你了。”兔子没好气地说，“‘垃圾站’那家伙还挺厉害的，你自己加油吧，要是死了，我可不会去给你收尸。” “谢谢。”雅哈站起来道了声谢，沉默了一会后，又说道：“你不要考虑也……出来？做生意也好，来我的船队也好，我都可以帮忙……黑市毕竟太危险了……” “不用。”兔子将她一脚踹出了房间，“快找你的沫沫去吧。” (本章完) 第193章 去兜风 “加上飞行强制险、扫帚商业险、随扫帚附赠的优惠大礼包后，doxster718s的价格为4794魔尔，您选择的配置如这张清单，包括sc动力组件、p转向模块、全包裹舒适骑乘套件……” 斯图迦特的销售柜台前，导购员小姐将带有最终报价的明细清单交给了夏夜。 “夏夜大人，请问您想要一次性付款，还是分期付款？如果选择分期付款，可以享受我公司的贵宾客户优惠利率，36个月分期利率只需要……” “不需要，谢谢。一次性付款就好。”夏夜微笑着打断了她。 “啊，好的。”对方连忙点头，“如果对配置清单没有疑问，请在这里签字。财务经理马上过来，为您办理转账手续……” …… 5分钟，夏夜和莉莉安一同飞离了斯图迦特的销售厅。 “感觉怎么样？”夏夜问。 身边，莉莉安正坐在一根崭新的扫帚上。和brm430棱角分明的外观不同，doxster718s的线条显得轻盈而流畅，扫帚的颜色是所谓的“穹顶金”，也就是与天空相似的通透浅黄——这个颜色和少女的金色长发正好很搭。娇小美丽的少女坐在同样漂亮的扫帚上，美好得就如同童话故事一般…… 如果不是那如同野兽低吼般的声音不断从魔力驱动核心中传出的话。 和优雅的外观不同，实际上doxster718s的性能暴躁得如同一只野兽，魔力驱动所能产生的推力和它的噪音一样巨大，轻而易举就能达到11以上的推重比（含骑乘者），优异的操控性能保证了即使在再高的速度下，走线也精确得如同安装在轨道上一样。 “感觉……”莉莉安欲言又止。 “感觉不习惯，对吧？”夏夜笑道。 “嗯……加速太暴躁，转向又太重，而且魔力核心的噪音好大……” “确实，刚刚我试飞的时候也发现了。”夏夜点头赞同，可紧接着就露出坏笑：“不过，这主要是因为你飞得太慢，只要飞得快一点，这些缺点就都会变成优点。” “……诶？” “等速度提起来后，你就只会嫌加速还不够快，会发现只要这么重才能保证转向够稳，就连魔力核心的运转声也会变得高亢好听起来……不过光说也没用，还是来实际体验一下吧。” 话音刚落，莉莉安就收到了“伴飞模式”的请求。 她下意识就点下了“同意”，接着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夏夜姐姐，这是……” “伴飞模式，你的扫帚会跟我的完全同步，我带着你飞，你什么都不用做，在扫帚上坐稳就行……今天没什么事，我们正好去兜兜风吧！” 说完，她将扫帚的输出功率推到最大，brm430的锥形喷口中爆发出暴烈的轰鸣声，推着她猛地向前加速，后方，处于“伴飞模式”的doxster718s以几乎完全相同的速度紧紧跟随，莉莉安只来得及“呀啊”的惊叫一声，就被扫帚带着飞了出去。 夏夜沿着主干道狂飙，中午并非交通高峰，沿途的人并不算多，她和莉莉安不断超越前方的扫帚，转眼间，速度已经超过了200公里/时。等莉莉安惊魂稍定，仔细观察前进的方向，才终于发现，两人竟然正朝着上城区笔直飞去。 “夏夜姐姐，我们要飞去哪里？”她急忙问。 “上城区。” “咦……是飞到上城区附近吗？” “不是，是到上城区里面去兜风。”夏夜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 “可是、可是上城区不能随便进去吧，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 “但我正好就想去那——再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如果进入上城区的要求是魔尔，现在我能用的魔尔比很多4级魔女都要多，说不定就让我们进去了呢？”她对身后说，“就算不让进，也等真的有人来阻止了再说。” 莉莉安不再说话，任由夏夜带着她向前飞驰。扫帚的速度越来越快，魔力驱动核心的声音也如夏夜所说，变得越来越高亢。两旁的建筑不断后退，没过多久，一张巨大的半透明光幕出现在视野前方，不时有扫帚或飞空艇飞入光幕之内，消失不见——那就是上城区与中城区之间的屏障。 夏夜突然开口：“莉莉安，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总有一天我要带你去上城区看看吧？” 莉莉安一愣，随即便记了起来，两人刚相遇时确实说过，可是—— “呃，夏夜姐姐……那个……只是我骗你的……” 少女小声道。 实际上，她早已在上城区生活过一段时间——和“回魂”之前的夏夜。 可夏夜毫不在意，反而笑道：“可是我没去过呀！至少是不记得了。总之，我现在正好想去看看那里是什么样子，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试试——b-r-c-l-r！” 念诵出“雷骑士”契约名的同时，夏夜收起了brm430，由于是“伴飞模式”，莉莉安身下的doxster718s也跟着折叠了起来。惊叫声中，少女从半空中下落，可紧接着，就有一个软乎乎的身体接住了她。 是一只浑身闪着电光的猫。她还没反应过来，浑身盔甲的夏夜也骑在了猫背上。 她扭过头，在风中对莉莉安喊道：“抓紧我！我试试用‘雷骑士’冲过去，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至少也能保护你。” 莉莉安一怔，接着就露出了笑容：“我没关系的，夏夜姐姐，就算有什么意外，也只不过是换一具身体。” 不过，她还是伸出双手，紧紧环住了白发少女的纤腰。 “也对……那就更不用担心咯！”夏夜没心没肺地说。她一边让雷猫加速，一边伸手抓起搁在枪架上的骑枪，将它高高竖在身前。 雷猫在空中狂奔，快得仿佛一道真的雷电一样。前方骑扫帚的人察觉到动静，纷纷扭头，当看到一只巨大的猫带着噼里啪啦的闪电冲过来的时候，全都吓得向两侧避让。 “让开让开让开让开——猫骑士来啦！！” 夏夜一边高声呼喝着。一边放平骑枪，将它牢牢夹在腋下。 光幕已近在咫尺。突然间，一颗比雷猫还要大的蜘蛛脑袋从光幕后探了出来，它通体闪着银色的光泽，仿佛由金属铸成。紧接着，数道同样带着银色光泽的蛛网凭空出现，拦在雷猫前方。 但夏夜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她用力一掐猫的后颈，雷猫顿时跑得更快了。随着轰的一声雷鸣，骑枪轻而易举地撕破了第一层蛛网。紧接着，第二、第三、第四层也被摧枯拉朽地接连撞穿，夏夜身上的盔甲破裂了几片，骑枪也断了一大截，但雷猫的速度丝毫不减，朝着比它庞大数倍的蜘蛛扑了上去。 眼看蜘蛛已张开锋利丑陋的獠牙，下一瞬，它却被“嗖”地拖进了光幕内，顿时不见了踪影。紧接着，光幕主动张开了一道数米宽的裂口，夏夜来不及刹住脚步——也根本没有这打算，骑着猫直接冲了进去。 银光一晃而过，视野忽然变得开阔，美丽至极、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上城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本章完) 第194章 货架 上城区在最后关头允许了她的进入。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既然已经进来，就好好逛一逛再说，夏夜解散雷猫，重新骑上扫帚，随口问到： “以前我住在哪？” 莉莉安摇了摇头，表示这同样属于不能说的内容。 “好吧……”夏夜早有预料，倒也无所谓。她一拉扫帚，几乎垂直地向上攀升，一直到将近1000米的高度，才停了下来。 “那向我介绍一下上城区，应该可以吧？”她又问到。 这一次，莉莉安乖巧地点了点头：“嗯，虽然好多地方我也没有去过，但大致的区域划分还是知道的。” 少女首先指向远方的摩天大楼，它仿佛一根连接天地巨柱，耸立在上城区中央，顶层几乎碰到了穹顶，底部却—— 竟然是浮空的？！夏夜有些吃惊。 占地数平方公里的底座悬浮在大约100米高的半空中，七根笔直的管道从底座下方伸出，钻入地面，但看那纤细的尺寸，显然不是支撑大厦的立柱。 “那是‘以太勘探’的总部大楼。” 莉莉安介绍道：“下方那些金色的柱子就是‘以太原浆’输送管道。每一根管道都连接着一座魔力钻井，钻井机器安装在地面之下，它们打通德布索塔的底部，伸进以太海，从以太海底抽取出以太原浆，再经过这些管道输送进总部大楼。原浆的炼制工厂就设置在大楼内，它可以从以太原浆中提取出魔力，再通过魔尔网，将魔力输送到德布索塔的每个角落。” 竟然直接将工厂建设在总部大楼里……夏夜稍稍有些奇怪，却也并未多想，莉莉安已经继续说到： “工厂上方的楼层大多是‘以太勘探’的各个下属公司，再往上，就是‘以太勘探’各个部门的办公区域，再往上，就属于公司高管和城主……。” “你知道得还挺清楚的。”夏夜说。 莉莉安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摇手：“上城区很多人都知道这些事，其实我根本没有进过那栋大楼。” “哦……” “那边是宠物住的地方。”莉莉安又指向西面，那里有一片密集的公寓楼，尽管大多数楼的层数都超过了100层，但和旁边的总部大楼相比，就好像参天大树下的灌木丛。 接着，莉莉安指向靠近两人的这一侧：“总部大楼南侧是商业区，不过，是宠物们的商业区，大魔女们很少来这边，她们一般待在那边……” 少女指向东面和北面的区域，那里没有任何高楼，只有一座座小型岛屿漂浮在不同高度，矮的不过数百米，高的则达到了总部大楼的腰部附近。每座岛屿上建筑风格各异，但都建造得很漂亮。 “那些是大魔女们的住所，岛上的建筑都是按照她们的个人喜好定制的，4级大魔女大多住在下方，级别越高的大魔女，居住的岛屿一般也越高。” “那……那个最大的岛屿，是城主的住所吗？”夏夜指向一座很高的岛屿问，它的面积是其他岛屿的好几倍。 “呃……不是，听说城主住在总部大楼里。”莉莉安摇了摇头，“至于这种大岛屿，夏夜姐姐你看——其实那边也有几座，上面大多是只对大魔女开放的商店和娱乐场所……” 咦？ 夏夜突然抬起头，就在刚刚，她感到一道视线从极远处投来，落在了她的身上，这道视线很隐蔽，若非现在这个脑袋能够强化感知，她甚至根本不会注意到。 她顺着视线向源头望去，却只看见总部大楼那几乎触及天穹的楼顶——那个地方，如果按照刚刚莉莉安介绍的，难道是…… 城主么？还是别的大魔女？ 明明夏夜已经回望了过去，那视线却丝毫没有移开的打算，反而如同狗皮膏药般，就这么粘在了她的身上。 “……” 夏夜有点惊讶于对方的厚脸皮，但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飞过去把对方打一顿吧？况且也打不过…… 她索性不再理睬对方。 “我们先去那逛逛吧？”她指着“宠物商业区”说。 “好呀。”莉莉安当然没有意见。 两人驱动扫帚，向着那片区域飞去，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夏夜放慢速度，一边骑着扫帚在高楼间穿梭，一边好奇地四处张望。 这里和中城区的商业区很相似，但来来往往的行人的脖子上，全都戴着各式各样项圈，那是宠物的标志。 她观察了一会，又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地方——时不时就有宠物突然消失，它们有的在赶路，有的在购物，有的在玩乐……可无论正在做什么事，都有可能突然就凭空消失在眼前，而且，周围的宠物对这种情况丝毫都不惊讶，完全就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夏夜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她们被大魔女挑选过去了。”莉莉安低声解释道。 “在上城区，除了一小部分专属宠物，其它大多数宠物都是公开销售的，整个城区都布置着某种契约，大魔女们可以在水晶球中查看任何一只非专属宠物的实时情况，如果有看中的，只要挑选出来放入‘购物车’，再点击购买，就可以将买下的宠物瞬间召唤到身边使用。” “原来如此……”夏夜点了点头。 她再次环顾四周，这一次，她已经不再觉得这片商业区和中城区很相似了——这片有着十几条主干道的繁华区域，实际上不过是一个超大货架，眼前这些来来往往的美丽宠物，就是货架上的货物，任由大魔女们挑选购买。 “不过，这些大魔女的购物欲还挺强的嘛。”她用目光指着周围，“几乎每时每刻都有宠物从眼前消失。” “因为对那些大魔女来说，绝大多数宠物都很便宜。而且……”莉莉安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到：“宠物往往消耗得很快，所以购买得也很频繁。” “哦……”夏夜没有再具体问什么叫“消耗得很快”，正要启动扫帚，去其它地方看看，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夏夜大人……是夏夜大人吗？！” 夏夜愕然回头，发现说话的是一位银发青眸的美丽少女，它的脖子上也带着项圈，说明是一只宠物。尽管夏夜一向对自己记人的本事很自豪，可这一次，她也卡壳了好一会，才终于勉强回想了起来： “你该不会是……薇、薇妮菈，好像是这个名字，对吧？” 对方顿时露出激动的表情，使劲点着脑袋：“嗯！太好了，夏夜大人还记得我！” “差点就不记得了……”夏夜表情古怪地说，“因为我还以为你早就死掉了。” (本章完) 第195章 专属宠物 “诶？”薇妮菈一愣，“可、可是……那时明明是夏夜大人对我说，我一定不会死……” “哦，那是我随口乱说的。”夏夜道。 “咦……” 看着少女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夏夜终于不再逗她，微笑道：“不过，你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看来我无意中做了件好事呢。” 她这么一说，薇妮菈反而更加忍耐不住，微红的眼眶中，泪水一下子滚落出来。 “多亏夏夜大人那时对我说了那些话，我才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才能努力地活下来，再一次见到夏夜大人……” “我记得那时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吧？”夏夜回想了一下，说。 “嗯，但是前段时间魔尔网上到处都是夏夜大人的信息，当时我就在想，原来我被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救了，要是能再一次见到她就好了，哪怕一面也好，没想到真的实现了，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那个，夏夜姐姐……”从薇妮菈出现开始就一直没吭声的莉莉安，终于开口问到：“它是谁？” “哦，忘了跟你介绍，它是之前我和露卡去宠物市场时，无意中救下的，那时她差点被项圈炸死……”夏夜将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看来那时夏夜姐姐虽然没有去买宠物，却救了一只漂亮的小宠物呢。” 不知是不是错觉，夏夜总觉得莉莉安的话听起来怪怪的，还没等她仔细想，莉莉安已经看向了薇妮菈。 不得不说，薇妮菈确实长得很漂亮，不愧是被挑选到上城区的宠物。 “你好，薇妮菈小姐，我叫莉莉安。”莉莉安笑眯眯地打着招呼，“是夏夜姐姐的朋友，目前和夏夜姐姐住在一起。” 朋友？ 薇妮菈眨着泪光盈盈的眼眸，视线从莉莉安那美丽得与她不相上下的脸蛋上，缓缓移动到纤细白皙的脖颈——她这才注意到，那里没有项圈。 银发少女立刻礼貌地行了一礼：“您好，莉莉安大人，非常抱歉，刚刚我差点将您误认成了夏夜大人的宠物。” “咦，宠、宠物……”莉莉安莫名有点脸红，连忙摇头，“不是哦，我不是夏夜姐姐的宠物。” “嗯，所以真是太好了。” “咦？” “因为我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够成为夏夜大人的专属宠物。本来我还在担心，要是夏夜大人有了像莉莉安大人这么美丽的宠物，就不会再需要宠物了……没想到是我误解了。看来，以后我还是有机会实现我的梦想呢。”薇妮菈有些害羞地，却又十分坚定地说道。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就连四周的嘈杂噪音都显得低沉了许多。 某种微秒的气氛降临在三人之间，它就像以太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存在着，而且，万一不小心引燃了它，就会发生惨烈无比的大爆炸。 就在这微妙的时刻，粘在夏夜身上视线竟然也变得强烈起来，它毫不掩饰自己的存在感，如同实体一样，硬生生挤入三人之间。 这下子，就连莉莉安和薇妮菈也察觉到它的存在，忍不住向它的源头望去——当然什么也没看到。 夏夜轻咳一声，将两位少女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 “薇妮菈，我建议你还是换个梦想比较好。” “咦…为什么，夏夜大人？” “因为我喜欢有用的人，而宠物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她刻意说得非常直白。 可听到这句话，银发少女不仅没有失落，反而开心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哦，夏夜大人，所以薇妮菈一直在努力，虽然现在还不够格，但以后一定能成为对夏夜大人有用的专属宠物。” 望着少女认真的表情，夏夜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你说的有用……和我说的，是同一种东西吗？” 薇妮菈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伸向身后，“咻”地抽开了系在后腰的束带，紧接着，她将高领长袖连衣裙和纯白色连裤袜一一脱了下来。 夏夜微微一愣，可紧接着就想起，对魔女而言，根本不会因为这种事觉得害羞。就连莉莉安也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有些好奇地望着对方。 转眼间，少女的身体便没有丝毫遮掩地展示在了夏夜眼前。 “啊……” 夏夜和莉莉安忍不住低声惊呼。 和想象中不同，没有白皙光洁的肌肤，少女的娇嫩躯体上，只有两种东西—— 一是各种各样的，已经愈合的、正在愈合的、或者才刚刚产生的伤痕； 二是从未见过的各种契约印记，它们足有几十个之多，散布在身体的各个部位。 “这是……”夏夜吃惊地问。 “夏夜大人，为了实现梦想，薇妮菈也在很努力地活着呢。”少女笑着说道。那笑容美丽得好似在发光，一瞬间，就连身上的丑陋伤痕都被这光芒遮蔽了。 “……” “我在一个大魔女手下当‘试验助手’。” 薇妮菈继续解释：“主要的工作，就是替她试验各种新开发的契约，和我同一批的许多宠物都死了，不过好在我活了下来。据那个大魔女说，我的属于‘亲和型’体质，对无论什么契约的适应性都不会太差，是个非常好的试验体。 “所以…嘿嘿，她现在还蛮重视我的，说不会让我轻易死掉。而且，大魔女已经答应了，只要帮她测试完500种契约，我就可以换一个主人，身上的契约除了几种必须清除的，其余的我想保留多少就保留多少。” “到那时，我一定要把所有厉害的契约都留在身上，那样的话，我应该可以算是一只‘有用’的宠物了吧，夏夜大人？” “……” 夏夜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薇妮菈。看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一时间她竟然无法想象，当时那个被只言片语吓得在登船前逃跑的少女，是怎样变得如此坚强的。 过了好一会，她才缓缓开口：“你确实是个‘有用’的人……但前提是你能活到测试结算的那一天。” “我一定会活到那一天的！”少女握着双拳说。 “可那不是你能决定的事……”夏夜轻轻摇头，“不如你告诉我那位大魔女的名字，我去跟她交涉，现在就把你买下来。这样，你的梦想也算实现了。” 出乎意料的，薇妮菈摇了摇头：“谢谢您，夏夜大人，但是……不用了。” “为什么？” “您刚刚才说过吧，您想要‘有用’的人。”她说，“而不是因为可怜，才被捡回去的无用宠物。” “……我知道了。” 夏夜尊重了她的选择。 ——同时开始思考，怎样才能保证眼前这个少女能够活下去。 契约？她身上没签订的契约只有“镜子”和“魔女之焰”，对薇妮菈来说没什么用。 与她的主人交涉？或许有点用，但也不能确保薇妮菈的安全。 …… 她突然想到一个值得试一试的办法。 她转身，抬起头，望向视线的源头，开口道： “尊敬的大魔女，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既然你一直看着我，或许说明对你而言，我有一些特殊意义。既然如此，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她指向身边的薇妮菈。 “我想预定这只宠物，活的宠物，而你保证它在被卖给我之前不会死；作为回报，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合理的要求。 “如果你接受这个交易，请现在就给予我回应。” (本章完) 第196章 拾荒人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除了视线仍继续停留在夏夜身上外，位于总部大楼最高层的那位大魔女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不屑于与我交易？或是我开出的价码对对方根本没有意义？ 不过，这本来就只是灵机一动的尝试，既然对方没有回应，便只好另想办法。 正当夏夜准备放弃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薇妮菈的惊呼。 她迅速转身，只看见一道纯白的光芒降临在少女身上，将她彻底笼罩。数秒钟后，光芒消失，薇妮菈身上的伤痕全部消失了，肌肤重新恢复了光洁无暇的模样。 “诶……我的身体？！”少女不由得又惊又喜。 “看来对方是同意了？”夏夜自言自语地猜测。 “夏夜姐姐，你看它的胸口……” 莉莉安这么一提，夏夜和薇妮菈才注意到，在白皙的胸口上，多了一个之前没有的印记。看印记的图案，不太像是契约，反而像是…… “那是‘以太勘探’的公司标志。”莉莉安说。 ……怪不得看起来像抽象后的钻井图案，夏夜恍然。 “对方不是城主，就是‘以太勘探’的某位高管，有了她做担保，你那位主人无论如何也不敢让你死掉了。”她笑着对薇妮菈说。 “嗯！谢谢夏夜大人！”薇妮菈感激地望着她，“这已经是夏夜大人第二次救我了，以后……您无论要薇妮菈做任何事，哪怕让我立刻死去，我也愿意……” 尽管大多数时候，当一个人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的时候，往往都在有意或无意的撒谎，但夏夜能分辨出，如今薇妮菈说的是真话。 而且，不仅夏夜能分辨出，其它两个人也察觉到了。 莉莉安轻咬着下唇，眼神复杂地看着薇妮菈，至于那道一直跟着夏夜的视线，更是烦躁地在三人头顶上转来转去。 “如果你真的打算为我做任何事……”夏夜笑道，“那就……”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 她便突然感到这一阵天旋地转，身边似乎传来了薇妮菈的惊呼，可夏夜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接着—— “咚”的一声。 她有些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抬起头，她惊讶地看见了那道代表着入口银色的光幕——不知什么原因，她突然被踢出上城区了…… 耳旁突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记住，将来你要满足我任意一个要求……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是任意一个‘合理’的要求……”夏夜下意识就反驳。 可是，对方已经不再给予任何回应了。 紧接着，莉莉安也被踢出了上城区，正好摔在她的身上…… …… “镜之迷宫！” 拾荒人高喊出契约名，伸手对准冲过来的雅哈狠狠一点，已经近在咫尺的红甲骑士凭空消失，只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银色迷宫模型悬浮在空中。 “呼……好险好险……” 五官艳丽、右侧面颊却带着一道刀疤的魔女长舒一口气，一把将迷宫模型抄在手中。 她是“拾荒人”，经营的店铺名叫“垃圾站”。 “拾荒人”原本只是一个外号，但随着知道她真名的人一个个死去，拾荒人也就成了她的正式称呼。 即使在黑市中，“垃圾站”也是一家特立独行的店铺，它收集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其中有些真的只是垃圾，有些的价值却难以估量，如果你想要买一些即使在黑市也很难找到的东西，那么，去“垃圾站”碰碰运气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收集奇奇怪怪的东西，往往也会引来奇奇怪怪的危险，比如现在—— ****！ 她在心中骂了句脏话。 不过就是一只宠物的杯子，怎么一个两个都在抢？！ 如果前几天那人只能算威逼利诱，那么眼前这个……几乎一进店铺就是准备好动手的。 直觉告诉她，这里面绝对有点隐情，但这么多年的经验也告诉她，不要为了满足自己那点好奇心去挖掘秘密——那样只会害死自己。 “听好了……”她对迷宫里面喊道： “我不知道你从哪得来的消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老娘我也不瞒你！不错，我是有你说的那只杯子！但tmd又怎么样？！不卖！老娘就是不乐意卖！出多少魔尔也不卖！ “要是早些年，老娘早把你捏死了！如今脾气好了，才跟你解释这么多！听好了，我给你两条路：要么困在迷宫里被我捏死；要么我放你出来，你立马拍拍p股滚蛋！ “选一你就在迷宫上敲一下，选二你就敲两下，我给你五秒钟时间做选择，五、四、三……” 咚！ 迷宫中传来一声闷响。 拾荒人双眉一竖。 咚…… 又是一声传出。 她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嘿嘿，算你识时务……” 咚！！ 话没说完，又一声敲击声传出，这一次的声音，甚至比前两次都要大得多，就连迷宫模型，都在掌中微微颤抖。 拾荒人皱起了眉头，她低头看着迷宫，仔细观察了一会，突然大骂一声： “艹！” 接着飞快地将迷宫模型扔了出去，就仿佛它变成了一块炙热的烙铁。 咚！！！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撞击声，精巧的迷宫模型突然在半空中炸开，身穿红色铠甲的高大身影从中出现，刚一落地，便猛地向拾荒人冲来。 哗—— 一道金属闸门突然落下，挡在红骑士前方，紧接着，门上铭刻的几十个“定向爆破”契约一起亮起，接着，轰然炸开—— 拾荒人死死盯着眼前的闸门，丝毫不敢放松。下一秒，刺耳的嘎吱声响起，包裹在铠甲中的手掌“噗”地厚厚的金属板，将它如同纸一般撕开！ 红骑士再一次逼近，刚刚的“定向爆破”仅在她的铠甲上留下了几道焦黑的痕迹，甚至连一点破损都没有。 事到如今，拾荒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她飞快念诵出“真实之眼”的契约名，契约符文在左眼瞳孔中浮现，她用义眼扫了一眼，不由得惊呼出声： “4阶！怎么变成了4阶‘红骑士’！刚才明明才2阶！” “我在迷宫里签订的。”雅哈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向拾荒人逼近。 “就为了来搞我？！” “为了那只杯子。” “c*md！就为了一只破杯子，专门签个4阶红骑士？！疯子，你们tmd都是一群疯子！” 拾荒人已经退无可退，眼看红骑士举起跟她脑袋差不多大的拳头，连忙喊道： “卖给你卖给你！我卖给你总行了吧？！不是我故意跟你过不去，是tmd还有一个家伙逼我把杯子卖给她，本来说好明天交货，结果你先来了！” (本章完) 第197章 一线希望 “别说那么多废话，先把杯子给我。”雅哈说。 拾荒人立刻闭上了嘴，她伸出手，在空气中一抹，一面镜子凭空出现。她将手伸进了镜子里，摸索了一会，再抽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一只杯子。 那与其说是一只杯子，不如说是一只瓶子——一只曲颈瓶，通体透明，瓶身是球形，瓶颈则如同天鹅颈项般弯曲成优雅的s型。 雅哈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拾荒人没有糊弄她。 这确实是沫沫的杯子。过去沫沫曾对她提到过，自己杯子的形状很奇特，和旁人的不太一样，按照当时沫沫的描述，她的杯子确实就是这幅模样。 雅哈小心翼翼地将杯子从拾荒人手中拿起，放进早已准备好的金属盒中。接着，掏出一块镶着黑色金属边的水晶，扔在对方面前。 “够吗？”她问。 1000魔尔买一只杯子，要是被别人知道，一定会觉得雅哈疯了。 但拾荒人只是理所当然地把水晶捡起来，放进自己兜里——前几天那个买主开的价更高。况且，如今已经不是魔尔的问题了，她更需要考虑的是，到了明天交货的时候，要是自己拿不出杯子，还能不能保住性命。 “你刚刚说，前几天有个家伙逼你把这只杯子卖给她？”雅哈问。 她本来以为拾荒人不会乖乖回答，却没想到，对方仿佛早就在等这个问题，立刻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地全说了出来： “那个人自称‘萝克菲尔’，前几天来到我的商店里，问我有没有收集过模样奇特的杯子，最好是曲颈瓶形状的。好巧不巧，前段时间我还真收购了一只，就是你刚刚拿走的那只，当时纯粹是觉得有趣才买下来，根本没花几个魔尔…… “见有人想买，我tm当时也是犯了蠢，随口就说‘有啊’，话才出口，我就看到对方那眼神……虽然她尽量在掩饰，但根本就隐藏不住，那是激动、狂喜、仿佛终于发现了追寻已久的宝藏一般的眼神。 “我心中一激灵，立刻猜到这东西不寻常。对方问什么价格的时候，我一咬牙，张口就要3000魔尔，然后……你知道吗，那家伙居然答应了！她扔给我3000魔尔，让我现在就把杯子给她。 “我没给。因为这事太tm诡异了！我怕前一秒把杯子给了她，后一秒就被她灭口！于是我说，那杯子还没到货，要过几天才到。你真想买，就到时候再来，魔尔我现在也不要你的，到时候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对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那眼神真瘆人，就在我以为她要动手的时候，对方突然说：‘好，那我们约好时间，我过几天再来取你的杯子，这3000魔尔就留在你这，当作是定金，等你把杯子给我了，我还会再给你一大笔魔尔。’ “说完，她转身往店门口走去，正当我松了一口气时，眼前突然一花，等反应过来，我已经被她拉进‘镜后空间’控制住，全身动弹不得，这个时候她如果要杀我，简直是轻而易举，但好在她没有，除了怕找不到杯子，恐怕也顾忌伊芙琳大人立下的规矩……总之，她凑到我跟前，说：‘我知道你心中那点小心思，但我劝你乖乖收下我的魔尔，老老实实把杯子卖给我，这样对你我都好。’ “我连忙点头，说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好奇心，要不是这样，我早就死了。那人总算满意了，跟我约定好交货的时间后，就把我放了出来，而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就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你看，不是我不想卖给你，我是怕自己没了命。” “那你还敢那人的事全都说给我听……”雅哈才说完，就立刻反应过来：“你想祸水东引！” 拾荒人“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怎么能说祸水东引呢？我只不过觉得，有些事情，就应该由合适的人去插手，我只是个不小心被卷进去的倒霉蛋，真的应该插手的人是你，你说对吧，雅哈船长？” 雅哈沉默了几秒，突然解除了“红骑士”的状态，重新变成猫耳萝莉外形的她盯着拾荒人：“你知道我的身份？” “本来不知道。”拾荒人笑着说，“刚刚跟你说我的倒霉故事的时候，我顺便买了点情报，然后就知道了。这竟然是你的宠物的杯子吗？你还真是个重感情的人啊，雅哈船长。” “……” “所以，你难道不好奇吗？为什么会有另外一个人——看她出手这么大方，说不定是上城区的人。所以，为什么一个上城区的大魔女，这么想要将你的宠物的杯子弄到手？难道你的宠物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其他秘密？你这么喜欢它，一定想弄清楚吧？” 尽管很不情愿，但雅哈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到了点子上。 “你想让我怎么做？”她问。 拾荒人缓缓摇头：“不需要劳烦您什么，雅哈船长。接下来，我准备跑路了，但在这里，我准备留下点小小的线索，让对方最终能确认，让我失踪的人是你——到时候，你们两个正主就可以来一场亲切友好的交流，再仔细探讨一下，那只杯子，还有你那只宠物，到底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嘿嘿…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雅哈听完，沉默了一会，开口道：“谢谢。” “谢谢？”拾荒人有些惊讶。 “没错，我要感谢你。”雅哈突然咧开了嘴，“本来我以为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没想到还是有的。就按你说的办，让她来找我！” 说完，她大步离开了拾荒人的商店。 …… 出了黑市，雅哈的身形样貌终于变回了平时的模样。她骑上扫帚，随意飞入一条空中通道，一边跟着人流前进，一边暗暗思索。 拾荒人说的没错，如果没点特别之处，为什么一个上城区的大魔女会来搜索一只宠物的杯子？可是…… 雅哈无论怎么回想，也想不起来沫沫曾经表现出过什么特别的能力。 但无论怎样，雅哈在冥冥中感到了一丝希望。只剩下杯子的魔女无法复生——正常而言是这样，但如果是非正常的情况呢？万一沫沫真有她不知道的特殊之处，而这特殊的地方，又恰好能够让她死而复生，那么…… 那么…… 雅哈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呜——呜——”水晶球忽然震动了起来，她看向屏幕，发现是夏夜的通话申请。 她点下了接受。 “雅哈船长~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夏夜的声音传来。 “拿到了。” “恭喜恭喜～” 虽然这种事也没什么值得恭喜的，但雅哈依然说：“谢谢你，帮我免除了欠债，如果不是那7000魔尔，我还拿不回它。” “是吗？你想谢我的话，明早就跟我去一趟‘远船租赁’吧。” “什么事？” “我们和柯伦、克里斯一起讨论讨论，下次出海的几条捕鲸船应该怎么设计。” 就算夏夜不说，雅哈也打算拿回杯子后就办这件事，当即说道：“好，明早见。” “那么，拜拜咯~” “等等——” “嗯？” 雅哈犹豫两秒，说道：“拿到那东西的过程中，发生了点波折，我想跟你当面聊聊。” 她决定找夏夜帮忙。 虽然不知道对方又会提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代价”，但她知道，夏夜的手段比自己要多得多，如今这件事，只有找她才是最靠谱的。 …… 半小时后，双方在以太海近海约定好的位置碰了头。 一见面，夏夜就露出坏笑：“雅哈船长，既然我帮了这么大的忙，你应该不介意把沫沫的杯子借给我欣赏一下吧？” 就算夏夜不提，雅哈也打算将杯子拿出来，让对方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她应了一声，打开金属盒，从中取出曲颈瓶形状的杯子，递给夏夜。 夏夜没有接，反而一脸震惊又古怪的表情，盯着雅哈手中的东西。 (本章完) 第198章 相似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常，雅哈有些奇怪地问。 夏夜没有急着回答，将杯子接了过来，在眼前仔细打量。 没有错，这只杯子和自己体内的非常相似，就连瓶身的大小和瓶颈的长度都差不多，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自己杯子的瓶颈绕了一圈后，重新伸进了瓶子底部，形成了“克莱因瓶”，而眼前这个，则弯曲成一道s型曲线，并未形成闭环。 如果只是杯子相似也就是罢了，但沫沫的样貌，分明也和自己有几分相像，过去她以为只不过是巧合，但现在看来，真的只是巧合么？ 她曾以为只要找回脑袋，就能揭开有关自己的大部分谜团，却没想到，如今找回了三颗脑袋，谜团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而且，无论哪个谜团，其中都透着诡异的味道…… “这是沫沫的杯子？”她向雅哈确认到。 “没错。” “你说……会有很多魔女的杯子，都是长成这种瓶子一般的模样么？” “虽然我也不太清楚。”雅哈摇头，“但一般来说，杯子之所以叫杯子，就是因为大家的杯子都是杯子形状的吧？像瓶子的应该很少见。而且，过去沫沫有一次对我提到过，她的杯子模样很奇特，像一只曲颈瓶，所以我才知道这就是她的杯子。” “你还记得当时为什么说起这个话题吗？”夏夜追问到。 雅哈皱眉回想了一会：“好像是沫沫在魔尔网上看到了一篇瞎编的文章，‘你的杯子决定了你是怎样的人’之类的，我们闲聊的时候，她就随口提到了自己杯子的模样。” “嗯……”夏夜沉思了一会，又问：“你觉得，如果两个人的外貌相似，它们的杯子也会相似吗？” 雅哈顿时露出一副无语的表情：“……你该不会也信了‘杯子决定了你是怎样的人’那种鬼话吧？” “万一是真的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雅哈一脸肯定地说。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 “因为我自己就是一个反例。” “诶？” “你觉得我的杯子应该什么样的？”雅哈问。 “嗯……”夏夜用手指戳着尖尖下巴，想了一会，“你这么大个身板，应该是那种喝麦酒的大杯子吧？超级超级大，一杯就可以把肚子灌得撑不下的那种……” “但我不是。”雅哈笑了，“所以我说那个理论是错的。” 夏夜被勾起了好奇心：“那……你的杯子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雅哈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这不是重点，反正不是你刚才说的那种的。” “雅哈船长~~自从认识你，我也帮了你不少忙啦，你该不会连自己杯子长什么模样都不肯告诉我吧，亏我还当你是朋友，原来你仅仅是在利用我吗，呜……” 眼见夏夜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虽然明知道她是假装的，雅哈还是忍不住松了口： “咳……告诉你也可以，但不准笑。” “放心，我绝对不笑。”夏夜拍着约等于无的胸口保证。 雅哈稍一犹豫，最终还是把自己杯子的样子形容了一遍。 “哦。”夏夜听完，面无表情地说。 然后。 “噗~~~~” “你还说不会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对、对不起……可是我笑点低……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雅哈抬起手，作势要把她的嘴堵住，夏夜这才急忙止住了笑。 “没什么没什么，其实也没什么可笑的。”她一本正经地说，“再说小小的、粉粉的也很可爱，对吧，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雅哈刚刚放下的手，又抬了起来。 “等等！”夏夜急忙道，“公平起见，既然你告诉了我你的杯子的模样，那我也把我的告诉你吧……不过你一定要保密。” “好……” 夏夜严肃了神色，将自己杯子的样子形容了一遍。 随着她的形容，雅哈的表情也渐渐变得惊讶起来，最后，忍不住脱口道：“这么说，你的杯子的模样，岂不是和沫沫的……” “是啊，所以我才问你，如果两个人的外貌相似，它们的杯子会不会也相像……我可不是信了魔尔网上那些鬼话才这么问的。” 雅哈愣在那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夏夜继续分析：“其实，我也相信杯子的模样和人没什么必然的联系，但这样一来，这件事就更加奇怪了，沫沫的杯子形状特殊，我的也特殊，我们两外貌有些相似，杯子的形状也相似……” “而且，还有个可能是上城区的大魔女，一直在找沫沫的杯子。”雅哈补充道。 “对。如今我们得到的信息太少，但如果想要找新的线索，就只能落在这个人身上，你说那个人自称‘萝克菲尔’？”夏夜问。 “拾荒人这么说的。” “嗯，我之后也留意一下这个名字。不过也许用不着我们去找她，她就会顺着拾荒人留下的线索找上门来，你自己要小心。” 雅哈“咯啦”地捏了捏拳头：“要是她真的来了，就只好跟她来一场。” “就怕她压根不跟你正面战斗。”夏夜摇头。之前她、露卡、柯伦三人就在不知不觉中被七零零关进了水晶球，要不是维多利亚，如今多半已经变成杯子了。 她沉思了一会，说道：“我给你发张债券吧。” “咦？” 夏夜没有解释，开始飞快地填写债券要素，一分钟后，一片薄薄的水晶出现在指间，她将它递给雅哈。 “沫沫债？”雅哈语气古怪地重复了一遍债券名，“这个有什么用？” “我能看到债券持有人的位置，特别是这种只发行了一张的债券，如果有什么异常，很容易就能注意到。万一你被劫持了，到时候我至少能找人来救你。”夏夜说。 “对方也有可能直接杀了我，把沫沫的杯子带走。” 夏夜正色道：“放心，如果真出现那种情况，我会把你和沫沫的杯子都抢回来，把你们埋葬在一起。” 雅哈不再多说，在“沫沫债”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她才发现…… “500魔尔？！这张债券面额怎么这么大？！” 夏夜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满意地发现500魔尔已经到账，这才露出坏笑：“我好歹为你提供了一点小小的保护，收点保护费不过分吧？啊，对了，刚刚忘了跟你说，这张债券有个附加条款1.1，‘债券持有人同意债券发行人于债券到期日对债券进行展期，展期期限由债券发行人自行决定，展期利率与票面利率保持一致。’” “……这是什么意思？”雅哈一脸懵逼。 “意思就是——只要我不想还，就可以永远都不还这笔债。”夏夜笑道，“除非……” “除非什么？” “你看这里，还有附加条款1.2：附加条款1.1持续生效，直至沫沫复活为止。如果哪天你真的把沫沫复活了，我就不得不还你这500魔尔啦。” (本章完) 第199章 新船队建造计划 第二天上午，按照约定，夏夜和雅哈几乎同时到达了“远船租赁”的大楼，大楼外饱受战斗摧残的广场终于被修复平整，之前大楼一角被挖掉的那间会议室，如今也被修补了回去。 看来“远船租赁”的运作正在渐渐恢复正常。 走进大楼，等候已久的工作人员立刻迎了上来，带着两人向安排好的会议室走去——就是之前被七零零挖去的那一间。 柯伦和克莉斯早已在会议室中等待，一见面，夏夜就吐槽道：“你怎么老是喜欢挑这间会议室开会？” “重新装修的，你看还不错吧？”柯伦笑嘻嘻地指了指周围。 夏夜环视一圈，很给面子地夸赞道：“确实不错。” “花了1万魔尔。”柯伦说 夏夜：“？？？” “……开玩笑的，看把你吓的，其实只花了600魔尔不到，全都是外表光鲜的样子货，毕竟现在公司很缺魔尔。”柯伦笑着说。 “我觉得你在暗示什么……” “不是暗示，是明示——快注资，你都拖了好久了。” …… 由于这是早已定好的事，两人很快就签下了魔女契约。一个“远船租赁”标志的印记出现在夏夜的左手手腕上，同时，可透支的额度一下子减少了4万魔尔。 通过发行“白鲸债”，夏夜得到了6万魔尔的可透支额度，昨天发行“沫沫债”，又额外增加了500魔尔；这段时间给莉莉安买扫帚和水晶球、给修叽和苏沙发工资、使用“雷骑士”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消耗，加起来总共花去了7004魔尔。 如今完成注资之后，手腕上的数字变成了： 0，32730，13496 第一个数字代表自己本身的透支额度还没有动用，依然有10000魔尔可以透支。 第二个数字代表剩余的可发债额度为32730魔尔。 第三个数字代表通过发债获得的透支额度还剩下13496魔尔。 简而言之，夏夜如今“只”剩下23496魔尔可以用了。 不过，完成4万魔尔的注资后，她在“远船租赁”的股份占比也达到了33%，仅次于柯伦，比克莉斯还要高。 “那么，开始下一个议题吧。”夏夜说，“关于下一次出海的捕鲸船，需要几艘，需要设计成什么样子，还有，最重要的，我们这次出海计划航行到多远的地方。” 如果说刚才的注资主要是夏夜和柯伦在谈，那么，现在就变成了雅哈和克莉斯的主场。 雅哈显然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她将海图在会议桌上铺开，图上画着徳布索塔，以太海近海，以及西群岛，群岛的更西面则几乎是一片空白。 “上一次，我们最远到达了群岛以西大约3000海里的位置，也就是这——”雅哈一边说着，一边画了一个x，在海图上，它距离群岛只有短短的几厘米。 “下一次，我计划航行到距离群岛以西至少30000海里的地方，如果过程中很顺利，则考虑将这个距离拓展到50000海里。”雅哈说着，在完全空白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但想要航行到这么远，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是燃料。上次出海‘莫比迪克’号几乎用光了所有燃料，差一点就要靠烧鲸油来维持航行，这次的航程是上次的2-3倍，也就是说，携带的燃料至少也需要是上次的2-3倍……” “实际上根本不止。”克莉斯插话道，“携带更多的燃料意味着需要造更大的船，更大的船需要推力更大的推进器去驱动，而推力更大的推进器消耗燃料的速度也更快。所以我估计……至少需要带4-5倍的燃料。” 雅哈点头赞同：“没错，这个问题我也考虑到了。因此我的设想是，在下一次出海的船队中，配置一条专门装载燃料的船。 “这条船不用携带捕鲸炮和炮弹，也不用配置太多的船员，这样，剩下的载荷和空间就可以全部用于装载燃料。它的速度不需要太快，只要勉强能跟上其它船的巡航速度即可，配置的推进器甚至不需要有加力模式，反而需要尽可能高的燃烧效率，以节省燃料。” “这就是‘补给船’吧？”夏夜脱口而出。 “嗯？补给船？”雅哈微微一愣，“我本来称呼它‘燃料船’，但叫‘补给船’的话……” “因为它不但可以装燃料，其它船的弹药、备用零件之类的东西，也可以携带。”夏夜解释道。 “这么说的话，等到返航时，补给船中的燃料弹药应该都消耗了不少，腾出来的空间还可以用来装鲸油之类的战利品。”克莉斯说到。 一直没说话的柯伦也开口了：“我记得civa有满足类似要求的推进器，回头可以问问她们……” 雅哈的设想得到了四人的一致赞同，随着讨论的逐渐深入，越来越多的细节被敲定，最终，补给船的大致参数被确定了下来，至于哪些能实现，哪些需要调整，则是“远船租赁”的工程师们需要考虑的事了。 “……至于第二项需要改进的问题，是火力。”雅哈接着说。 “按照上次的经验，‘莫比迪克’号配置的舰炮对付普通鲸鱼绰绰有余，但对付白鲸的效果就很差了，当时我们靠着契约和冲角才将它杀死。下次出海我们很可能要面对更多的白鲸，因此火力必须较强，而且，需要一个很大的提升。” “你打算怎么做？”克莉斯问。 “有没有可能……制造一种速射炮？一分钟内可以至少射出60枚炮弹，通过短时间能倾泻大量的炮弹，来提高对鲸鱼的杀伤力。”雅哈提出了她的想法。 这一次，克莉斯和柯伦一起摇了摇头。 “据我所知，目前德布索塔还没有一家制造厂能够制造这种炮，我们也从没做过这方面的研究。”克莉斯说。 “而且成本也是个问题，捕鲸炮是依靠炮弹上的‘定向爆破’契约发射的，而‘定向爆破’契约的成本很高，速射炮能不能打死鲸鱼是一回事，但很可能先把你打破产。”柯伦补充道。 “所以，与其提高射速，不如提高威力。”克莉斯接着说，“我们可以开发一种口径更大的捕鲸炮，解决你说的问题。” “好吧……”雅哈勉强点了点头。 如今的捕鲸炮口径已经很大了，增加口径的提升显然不如增加射速大，但她明白克莉斯和柯伦说的有道理，特别是‘定向爆破’契约的成本问题，基本上宣判了她的想法的死刑。 坐在一旁没有吭声的夏夜却在想另一件事——怪不得捕鲸炮的炮管是开放结构的，那与其说是炮管，不如说是一根横截面为“凹”型的凹槽。因为“定向爆破”契约的存在，使得爆炸提供的反冲力一定会精确指向需要的方向，因此根本不需要设计一个圆筒形的密闭式炮膛来约束它。 但她还记得，露卡曾经提到，“爆破”的成本比“定向爆破”要低得多，而威力反而更大…… “我有一个想法。”她开口道：“可以用‘爆破’契约来代替‘定向爆破’契约，这样问题就解决了。” “可是，‘爆破’契约无法提供固定方向的爆炸，那样炮弹只会乱飞。”克莉斯说。 “我们可以把炮管改成圆筒型，这样就可以把爆炸的冲击波约束在固定的方向上。”夏夜拿起笔，直接在海图的空白处画起了示意图。 “可这样的话，炮管不会被爆炸炸坏吗？” “可以用‘同步强化’契约来强化。”雅哈提议道。 “但炮弹飞出炮管后，依然还是会乱飞……” “可以用膛线。” “膛线？” “对，就是像这样子的，有了它，炮弹就能沿着轴向旋转，这样就能保证稳定。”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从另一个地方学来的。” “哦……” “还有一个问题。”柯伦也加入了讨论，“速射炮连续开炮的冲击力会导致船身摇晃，最终导致精度变得很差。” “所以要尽量把船造得更大一点。”克莉斯说，“而且这样也能存储更多的炮弹。虽然按照夏夜大人的思路，速射炮应该可行，但实际制造出来的效果怎么样，现在依然无法确定……” “确实。”夏夜也赞同。这个世界的炮，和过去那个世界的，在底层原理上根本不是一种东西，她也不确定自己提出的想法到底对不对。 但好在，如今她们不缺魔尔。 最终，四人决定，搭载大口径捕鲸炮的捕鲸船，和搭载速射炮的捕鲸船各建造一艘…… (本章完) 第200章 “强袭魔女” 接下来，雅哈又针对一系列细节的改进与克莉斯展开了讨论。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而讨论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呼……”克莉斯合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没有别的需求了吧？” “没有了，我这边能想到的就这么多。”雅哈说。 “太好了，也到了该吃午饭的时间了，那我们就一起去……”克莉斯带着“终于下班了”的笑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夏夜打断了：“等等，我还没开始讲呢！” “……咦？” 克莉斯只好又默默地坐了回去，没办法，对方是股东兼甲方，而自己不过是区区乙方罢了。 不过，当夏夜开口时，她的好奇心立刻就被勾了起来： “有没有一种小型以太冲压推进器，我指的是非常小的那种，长度最好不要超过一米，直径在二十厘米以内；每台推进器的重量不超过15公斤；最好有加力能力，没有也能接受，但推重比至少要达到5以上。” “没有。”克莉斯摇头道：“市场最小型的推进器，长度也在3米以上。” “如果我们专门定制呢，在技术上有难度吗？”夏夜追问。 “难度……应该倒是不大，毕竟缩小尺寸一般比扩大尺寸要简单，特别是你说的这个性能指标并不算太高。但因为是定制，即使性能再差，价格应该也不会低……不过，你为什么需要一台这么迷你的推进器，而且各项指标还挺具体的。”克莉斯解释完后，终于忍不住问到。 “因为我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都想要试一试。”夏夜笑道，“这种发动机不是用来推动船的，是用来推动人的。” “咦？” “啊？” “……”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全都露出了惊讶表情。 “说起来太麻烦，我还是画出来吧，伱们一下子就能明白。”说完，夏夜再次拿起笔，按照记忆中的形象，在海图的空白处画了起来。 她的画工很好，短短几分钟，一位漫画形象的少女就出现在了纸面上。 少女有着一对猫耳朵，身上穿着水手服，下方却没有搭配百褶裙，而是在水手服下方穿着一件类似死库水的紧身衣。少女的后腰处有着一条猫尾，双腿的大部分都套在两只金属圆筒中，圆筒上还带着水平和垂直舵翼。 夏夜指着金属圆筒：“这就是我需要的以太冲压推进器，虽然实际结构并不一定和图上一模一样，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因为需要安装在人身上，所以不能太大，也不能太重。但另一方面，因为载荷只有人和她携带的武器，所以对推力的要求也没那么高。 “至于设计目标，就是能够以比捕鲸船更快的速度在以太海上飞行，飞行航程不低于200海里。对了……这种职业我还专门为她取了个名字，叫作‘强袭魔女’！” “在人身上安装推进器……这个想法还真是新颖。”克莉斯皱着眉头：“但以太冲压推进器运作起来时温度很高，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这种高温。而且，在腿上安装推进器，虽然乍一看可行，可实际飞行起来……比如转弯的时候，胯部关节根本承受不了那么强的扭力吧？” 这个问题夏夜早已想过，立刻答道：“可以的，只要她使用‘结构强化’，高温和身体强度的问题就都解决了。需要做过载更大的机动时，还可以使用‘同步强化’，由于推进器也是一种机械机构，所以‘同步强化’能够生效。” 就在上一次出海时，她亲眼见到轮机长趴在运转中的推进器上做修理，那时她的衣服都烧成了灰，人却毫发无损。 “那为什么她会有猫耳和猫尾？”这一次提问的是雅哈。 “这正是最关键的地方！”夏夜露出笑容：“强袭魔女首先必须是猫魔女！ “也就是说，她必须成功融合了修格斯，这样她的尾巴就可以拟态成交互接口，插在推进器上，一方面能够控制推进器的功率与舵面，另一方面尾巴能够作为魔力的输出管道，直接为推进器输送作为燃料的魔力。当然……起飞前必须在杯子中加足魔力，否则飞着飞着就破产啦。” “猫魔女……那不就是修吗？”雅哈说。 “是啊，如今只有修符合条件，但我们接下来可以‘制造’更多的猫魔女，只要吃下修叽的一只眼瞳就可以了……” 当她说到这里，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修叽“嗷”地抗议了一声。 “别那么小气嘛，反正你眼睛那么多，而且还能长回来……你每贡献一只眼睛，我就给你10魔尔，怎么样，还挺划算吧？”夏夜对修叽说到。 黑猫飞快地摇了摇头。 “20魔尔？” 摇头。 “50魔尔！真的不能再多了。卖就卖，不卖大不了我再用一次‘裂隙’，让你的本体批发一大堆眼睛给我。”夏夜发出威胁。 眼见买家就要去找别的供应商，修叽赶紧“喵”了一声表示同意，接着又趴回去睡觉了。 “你们看，50魔尔就能制造一只猫魔女。”夏夜笑着说。 雅哈等三人全都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怎、怎么了？” “没什么。”柯伦接着问到：“虽然你的方案确实有可能实现，但我还是很好奇，为什么一定要创造出可以单人在以太海上飞行的魔女呢？长距离航行的话，显然是船更合适，即使要短时间的离开船，也有‘红骑士’、‘砍伐’之类的契约可以用。” ——因为很有趣啊！夏夜在心里说了。 既然在这个世界，能够复刻出过去只有在动画中才能出现的形象，那么，不去实现一下的话就太可惜了。 自从她看见修能够毫发无损地直接接触推进器，心中就产生了模模糊糊的念头，而当修变成猫魔女、拥有了一条可以拟态成各种东西的尾巴时，这个想法就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使用推进器、手持各种机炮甚至导弹、如同战斗机一样在以太海上飞行的魔女实在泰裤辣，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制造几只出来吧？！ 当然，以上只是她自己的心理活动，至于说服别人的理由…… “因为，强袭魔女可以极大地拓展侦查范围，而根据上次出海的经验，侦查的重要性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大，特别在探索未知海域的时候。”夏夜一本正经地说道。 (本章完) 第201章 快来测 “这个……确实。”雅哈点头赞同，“特别是遇上白鲸鲸群的那次，如果当时不是你坚持让唐璃往那个方向看一眼，而且唐璃看得又够远，恐怕我们死到临头了都不知道。” “而且，也是我带着唐璃飞过去确认的，要是有可以在天空中持续飞行的魔女，根本就用不着这么麻烦。”夏夜补充道。 …… 经过一番讨论，三人总算勉强接受了夏夜的奇思妙想。 克莉斯最后说到：“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有没有公司愿意接我们这笔订单。不过，只要是能生产以太冲压推进器的制造厂，我都会去问问的。” “要是没有呢……”夏夜可怜巴巴地问。 克莉斯看着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有些无奈地说：“……我想办法手搓一个吧，就当是为以后研制大型推进器做准备了。” “好耶！”夏夜欢呼一声。 柯伦有些无语，指着克莉斯说道：“你好歹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又是我们的客户，就算强行命令她，她也只能做……” “那可不一样。”夏夜说，“其实我自己也知道，强袭魔女的方案风险大不说，还不一定能成功，如果站在股东的角度，是不应该提出这样的建议的。但我真的很想让这个想法变成现实，所以，就当是我个人的请求，帮我个忙吧。” 夏夜这么一说，克莉斯脸上的无奈反而消失了，她点了点，正色道：“放心，也不是多难的事，我会想办法弄出来的，等我通知。” …… 转眼间，一周的时间过去了。 新的捕鲸船已经开始建造，由于魔尔充足，并且为了节省时间，“远船租赁”同时开动了两条生产线，建造两首几乎一模一样的捕鲸船——它们的尺寸、结构、吨位几乎完全一致，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其中一首计划安装正在研发中的速射捕鲸炮，而另一艘将安装更大口径的传统捕鲸炮。 雅哈隔三差五地就往“远船租赁”跑，与克莉斯等人讨论建造过程中遇到的各种问题。夏夜则坚决贯彻“股东不干涉公司具体事务”的精神，开始了自己难得的休假，每天都和莉莉安一起，专心过着腐化堕落的生活。 期间她问过一次小型推进器的情况，得到的答案是由于是个新东西、需要的台数又太少，暂时没有制造厂愿意接订单。 两天后，克莉斯主动发来消息： “我准备手搓了。” 看来是彻底找不到愿意接单的制造厂了。夏夜回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祝我好运吧。”克莉斯回到。 “祝你好运。”夏夜将信息发送了过去。 ……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 夏夜依然很闲。期间林通知她，“莫氏生物”买下整条白鲸的50000魔尔已经到账，扣掉10%的拍卖费后，还剩下45000魔尔可供“莫比迪克”号上的所有人瓜分，夏夜的分成比例是15%，也就是有6750魔尔。 但她1魔尔也没有提取。 其中的3000魔尔被她用来购买上次出海获得的普通鲸鱼翼骨，整整买了十副，存放在交易所的仓库里。接着，夏夜给修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可以去仓库让她的尾巴进食，免费的，随便吃。 剩余的3750魔尔则全部留在鲸油交易所的账户中，计划未来向交易所注资，林表示已经将引入新股东的申请提交上去了，正常来讲问题不大——因为鲸油交易所自从成立以来就年年亏损，遇到愿意投资的冤大头，自然来者不拒。 临走之前，夏夜让林帮忙给艾索姆留言，问问最近能不能见面，顺便带点货给她。 林点头答应，没有问“货”是什么，夏夜当然也不会主动解释，“货”其实就是她的脑袋…… 除此以外的时间，夏夜基本上都和莉莉安贴在一起，自从“自爆”之后，两人间的关系变得比以前更加亲密了。 不知不觉间，从克莉斯表示要手搓推进器算起，已经是第十天了。 这天早上，夏夜正在和莉莉安一起研究怎样才能过得更加腐化堕落，水晶球突然收到克莉斯发来的信息： “成了，快来测！！” 夏夜一怔，接着心中狂喜。她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带上修叽，丢下还没反应过来的莉莉安，出门找另一个女人……测试推进器去了。 骑着扫帚一路狂奔，她以最快的速度飞入了以太海——测试地点不在“远船租赁”，在徳布索塔的屏障之外，因为只有那里才有以太风，而推进器必须在有以太风的环境下，才能进入冲压推进模式。 快接近屏障时，夏夜收起扫帚，展开了“雷之羽”，穿过屏障，她立刻发现，一艘支起气囊的船正悬停在前方不远的地方。 她飞了过去，在快要靠近船的时候结束了“雷之羽”，然后靠着猫翔翼，缓缓滑降到甲板上。 “你来得好快！”克莉斯走了过来。 “那当然，我天天都想着它，但又不好意思催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搓出来了……”夏夜说。 “因为只是一台验证机的话，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难。”克莉斯笑道，“许多原本尺寸就不大的零件可以买回来直接用。推进器中用到的契约是从civa制造厂买的，柯伦跟其中一位工程师私交不错，出了一笔魔尔，让她私底下按我们的要求对契约参数做了些调整，足够这次凑合着用了。” 她一边走，一边向夏夜介绍。 “风扇我们从公司仓库中找了一个正常推进器的备件，将它的扇叶全部切短，打磨了一下，因为不是专门设计的小尺寸风扇，进气效率不太高，但反正在冲压模式下叶片就锁死了，所以也无所谓。 “外壳更好办了，我们公司自己就能造。最麻烦的是进气锥和压燃室，外形必须非常精确，差一点都不行，但好在只需要一台，所以我们直接靠手工打磨毛胚，硬是磨了一套合格的出来……” “别听她说的那么轻松……”一个声音插话道。夏夜转头一看，是雅哈，她也在这。 雅哈指了指克莉斯：“最近这家伙每天都只睡两个小时不到，她的那些手下更是两班倒，每天不停地干，这才总算折腾出一台。” 夏夜轻轻“啊”了一声，她知道过程肯定不像克莉斯说的那么简单，却也没想到，为了她提出的一个想法，对方竟然这么拼命。 再想到自己作为始作俑者，最近却过着……的生活，她的心中就不由得有一点点愧疚。 “那个……谢谢，辛苦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克莉斯轻轻摇头，“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实在很好奇，你的那个想法如果实现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说不定真的很有趣呢？啊，你看，那就是我们的推进器。” 不远处的船尾甲板上，一台长度只有一米的推进器被固定在支架上，推进器旁站着一个熟人，正好奇地打量着它。 “修，好久不见！”夏夜挥手道。 (本章完) 第202章 试车 修抬起头，发现夏夜一行人正朝她走来。 “好久不见……”她说，“还有谢谢……” 不等她说完，夏夜已经猜到了她想讲的话：“不用客气，我想要用你的尾巴，所以才把翼骨买下来的……它吃了多少？” “已经吃完……一副了喵~” “那它应该长大了一点吧？” “嗯。”修点点头，身后晃来晃去的黑色尾巴突然膨胀，变得比她的人还要高，但外形并没有变成触手的形状，反而看上去很蓬松，形状有点超大号的狐狸尾巴。 “哦！”夏夜不由得发出惊叹，“你已经解除拟态了吗？” “嗯……这就是……它的原形……” “看来那团分身已经跟你的魔女身体完全融合了嗷！”修叽说到，“连原形都变得不一样了。” 夏夜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摸尾巴表面。软乎乎的，有点温暖，但很光滑，如果要形容的话，大概就像羽绒枕一样。 “嗯呜……”修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 “有点痒……” “原来尾巴的触感这么灵敏吗？”夏夜惊讶道。 修点了点头，头上的两只三角形猫耳也跟着轻轻摇晃。 “那……”夏夜突然露出坏笑，接着张开双手，一把抱住蓬松的尾巴，让脸在上面蹭来蹭去。 “咿~等一下……不要这样……” “有什么关系，再让我蹭一会儿，好舒服，就像个枕头一样，呲溜~”夏夜突然伸出舌头，在尾巴上轻轻一舔。 “咿咿咿咿！”修惊叫一声，夏夜怀中顿时一空，等她反应过来时，那条尾巴已经变成了细细的一条，缩在修的身后。 修的脸颊红红的，自从认识以来，夏夜还是第一次在她身上见到这种表情，她嘻嘻一笑，正要说什么，却被雅哈打断道：“别玩了，伱不是来测试推进器的吗？” “可是尾巴真的很可爱嘛……”夏夜嘀咕一句，总算回到正题：“为什么修也来了？难道今天就准备测猫机接口吗？” 所谓“猫机接口”，是夏夜生造出来的名词，指的是猫魔女通过尾巴连接推进器，并且控制推进器运转的接口。 “如果试车顺利的话，今天就可以测试接口。”克莉斯说，“不过，修过来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我们需要她的‘同步强化’。” “咦？” “因为推进器试车的时候可能会爆炸。”克莉斯解释道，“所以需要‘同步强化’来加强船体，我们现在就只有这一条测试船，万一把船炸坏了，麻烦就大啦！” …… 片刻后，一行人都来到了舰桥中，在这里透过窗户，可以清楚地看见推进器的试车情况。随着克莉斯发出测试开始的命令，测试船收起气囊，开始加速，没过一会便达到了180节巡航速度。 接着，船的屏障开始收缩，将尾甲板和固定在上面的小型推进器暴露在以太风中。 “检查燃料回路。”克莉斯发出指令。 身边的工程师在水晶板上操作起来，片刻后回应：“燃料回路正常！” “启动契约链自检。” “契约链正常。” “进入‘同步强化’，倒数五秒点火，开始第一次试车。” 测试船四周突然浮现出一道道半透明曲线，修进入了“同步强化”状态。几乎同时，工程师也开始了倒数。 “五、四、三、二、一，点火！” 轰鸣声传出，伴随着微微颤抖，支架上的推进器顺利地运转了起来。 克莉斯和工程师们暂时松了一口气——至少没有爆炸。不过，说成功还为时尚早，现在仅仅是风扇进气模式，要进入冲压模式并稳定运行一段时间，才能算试车成功。 “报告以太压缩比。” “压缩比……1.09。” “太低了……”克莉斯低声道。 以太是一种非常难以压缩的物质，但也正因为如此，压缩后的以太才能够被魔力点燃，产生爆燃。压缩比与进气速度、进气锥形状、压燃式长度等等各方面因素都有关系，而爆燃所需的最低压缩比是1.22，1.09显然是无法实现以太爆燃的，也就无法进入冲压推进模式。 “风扇进气效率太低、压燃室也太短……如今只有提高以太风吹进推进器的速度，才有可能达到临界值。”克莉斯很快做出决定：“将船速提到最高，有多快飞多快。” 比测试推进器更大的轰鸣声从船尾响起，测试船开始加速，船速计的指针从180节的位置缓慢地向右爬去，190节、200节、220节……到235节的时候，指针终于无法再挪动分毫，而船也抖动得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一般。 “报告压缩比！”由于轰鸣声太大，克莉斯只有靠吼才能让身边的人听清。 “1.21！不……又降到1.20了！压缩比在1.19到1.21之间反复跳动！”工程师喊道。 “启动压燃契约！试试能不能进入冲压模式！” “是！” 工程师在水晶面板上点击了几下，很快，一声更高亢的轰鸣声传来，支架上的推进器剧烈抖动了一下，尾部喷出金黄色的火焰，但维持了不到一秒就熄灭了，高亢的声音也随之回落，淹没在船本身的噪音中。 “失败了！压缩比太低了！”工程师喊道。 “……”克莉斯没有回应，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再试一次。 “请快些做决定！测试船在这个速度维持不了多久！” “中止测试！”克莉斯喊道，她只有这一台推进器，不敢冒险。 船速开始飞快下降，很快回到180节，测试船以巡航速度在以太海中绕圈。支架上用来测试的推进器则彻底停了下来，连风扇都不再转动。 “压缩比不够，没成功……”克莉斯有些失落的对夏夜说。 “但似乎就差一点点？只要船速再快一点的话，说不定就能成功？” “它们的关系不是线性的，想要稳定进入冲压模式，船速最好要……”克莉斯在心中飞快地计算了一会，“……要290节。” “就连‘莫比迪克’也开不到这么快。”夏夜记得“莫比迪克”号的最高速度是280节。 “是啊。”克莉斯无奈地说。 这意味着即使将“远船租赁”最快的船找来，也无法不一定能保证能让推进器进入冲压模式。 “看来风扇、进气锥和压燃室都需要再改进一下，今天的测试就到此……” “等等。”夏夜打断道，“我有一个办法。” “咦？”克莉斯惊讶地看向夏夜。 “船达不到这么高的速度，但是别的方法可以。”夏夜说，“我可以用‘雷骑士’契约……” …… 几分钟后，她终于说服了克莉斯和雅哈。众人重新来到船尾，将连接在推进器上的各种管路和导线全都拆了下来。 “这里就是一体式接口的插入口，也就是你说的‘猫机接口’。” 克莉斯指着推进器上一个6厘米长、2厘米宽的长方形插口说到，“魔力和控制指令的输入都通过它完成。” 这原本是为修的尾巴设计的接口，但这一次，夏夜准备让修叽来提供魔力和控制推进器——毕竟修对拟态的熟练程度还远远比不上修叽。 黑猫显出原形，触手前端拟态成插头的形态，接入推进器。对于修格斯而言，弄清控制推进器的方法并不困难，大约十分钟后，修叽就已经能够毫无障碍地控制它了。 “b-r-c-l-r” 随着“雷骑士”的魔女文被念出，雷光凝成的盔甲在夏夜身上出现，除此之外，她的身边还多了一只巨大的猫。 “这、这就是你说的‘雷骑士’契约吗？”克莉斯惊讶地问。 “嗯。” 夏夜翻身上猫，修叽也卷起推进器，“坐”在了夏夜身后。 “这只雷猫全力奔跑的话，速度应该能超过290节，到时候修叽在猫背上启动推进器，顺利的话，应该就能进入冲压模式。” “你要小心。虽然风扇模式运转正常，但冲压模式仍然有可能爆炸。”克莉斯再一次提醒道。 “没关系，雷骑士还挺抗揍的。”夏夜用手指敲了敲身上的雷光盔甲，“只要我不解除它们，就算爆炸了也伤不到我。” 说完，她轻轻一拍猫的后颈。雷猫用力一跃，带着她、修叽和推进器离开了测试船。 (本章完) 第203章 WS-1 雷猫在以太海中飞奔，转眼就超过了以180节速度飞行的测试船。 “修叽，我们现在的速度是多少？”夏夜向身后问到。 推进器中安装了依靠以太风压测速的空速计，通过猫机接口，修叽可以非常方便地读取当前的速度。 “250节！”修叽喊道。 正如夏夜所想，雷猫的速度轻易就超过了测试船的上限。不过还不够，至少需要到290节，才能保证推进器进入冲压模式。 夏夜解除了骑枪，让它化作一道道雷光，融入自己体内，雷猫的速度顿时快了一截，她再次问到：“现在呢？” “260节！” 看来还不够，夏夜想了想，又将扣在脸上的面具也解除了，同时意念一动，悬浮在上空的一颗脑袋缓缓睁开了双眼，露出眼眶中汹涌翻滚的雪亮电光。 这一次，不等夏夜问，修叽就主动喊道：“278节！” “启动推进器，让它先进入风扇模式。”夏夜说。 修叽应了一声，发出点火指令的同时向推进器中注入魔力，片刻后，低沉轰鸣声从身后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p股下方的强烈震动感。 “好振！”夏夜惊呼一声，忍不住挪了挪跨在猫背上的身体。 “本本本喵喵喵比比你你你伱你更更颠颠颠颠颠~~~”修叽被振得整根触手都抖个不停，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是湍流！这个风扇压根适应不了这么高的风速，等进了冲压模式，你把风扇锁死，应该就不会振动啦……”夏夜分析道。 “那那那就就快快快快进！本本本猫猫快受受受受不不了了嗷嗷嗷嗷嗷~~~” 就算修叽不催，夏夜也会这么做，因为她的小p股也被颠麻了。她立刻解散保护小腿的胫甲，连鞋子也一起解除，雷光融入身体的同时，光溜溜的双腿用力一夹猫身，雷猫“嗷”地一声大叫，奔跑的速度顿时又增加了一大截。 “2222299995555节节节节！！！” 修叽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不等夏夜发出指令，就启动了压燃契约。 “轰”的一声巨响，接着高亢的运转声在身后响起，夏夜回过头，看见推进器尾部正喷出稳定的金黄色火焰。 修叽立刻锁死了风扇，振得夏夜和修叽生不如死的抖动终于消失了。推进器依然正常运转，因为增加了推力，雷猫的速度甚至比刚刚更快了。 “现在多少节？” “300节……主人，我快抱不住它了嗷！” “推力有这么大吗？”夏夜奇怪地问。 “不是推力，是太烫了嗷！” 所谓冲压模式，就是以太在压燃室中不停地爆燃，推进器的外壳温度也会因此变得很高。 “你居然怕烫？” “我们种族就是这样的嗷！” “好吧……” 夏夜转过身子，从触手中将推进器接了过来，像抱一根柱子一样搂在身边，将近100公斤的推力传来，但好在“雷骑士”强化了她的力量，不至于让推进器像导弹一样，咻地脱手飞出去。 推进器的金属外壳和盔甲刚一接触，雷光就“呲啦啦”地在盔甲表面闪烁起来——看来温度确实很高，要不是盔甲的保护，她的皮肤恐怕瞬间就被烧焦了。 修叽的触手尖端依然插在推进器上，源源不断地提供着魔力。 “你不是觉得烫吗？” “接口稍微好点嗷~” 看来回去后要跟克莉斯提一提，至少接口那块区域做好隔热，不然修的尾巴插在上面多半受不了，夏夜心想。 “我们差不多该往回飞了。”夏夜说着，控制雷猫开始转向，“雷骑士”的持续时间只有三分钟，她必须在契约效果消失之前回到测试船。 云海上，雪白的大猫拖着金黄色的尾焰划过一道巨大的圆弧，朝着来时的方向往回跑。尽管测试已经成功，夏夜却没有急着让修叽停止推进器，她想让测试船的克莉斯等人也看看——时间应该是够的。 半分钟后。 迎面驶来的测试船出现在了视野中，克莉斯、雅哈、修，还有其他参与测试的推进器工程师全都站在甲板上翘首以盼。当雷猫与测试船交错而过时，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她们看见了推进器喷出的金色尾焰，那是进入冲压模式的标志。 夏夜控制着雷猫在船后方再次调头，追上测试船后，关闭推进器，最后降落在后甲板上。 她抱着推进器从猫背上跳下，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在支架上，雷骑士契约恰好结束，身上剩余的盔甲和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衣服，快帮我找件衣服……”夏夜对捂着胸口对克莉斯说。 如果说“雷骑士”契约有什么不好，大概就是太费衣服了，每一次使用，身上的衣服都会被烧成灰。 很快，有人拿了一套船上备用的水手服过来，夏夜将它套上，这才对克莉斯说：“我们在295节成功进入了冲压模式，不过也遇到一些问题，比如风扇模式在278节的速度下，推进器会剧烈震动……” 克莉斯将测试中发现的问题一一记下，说到：“大多数问题都比较好解决，但唯独进入冲压模式的临界速度比较麻烦……290节，这个速度太高了，总不能每次都用‘雷骑士’来加速吧？不知道改进之后临界速度能下降到多少，但即使降低20%，到230节左右，也依然太高，捕鲸船必须开加力才能达到这个速度……” “其实，我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夏夜说。 “咦，什么办法？” “我们去舰桥吧，我画出来，你一看就明白了。” 片刻后，克莉斯看着夏夜画出的草图，疑惑道：“这是你刚想出来的？” “不是。”夏夜坦然承认。 “哦……那这也是另外一个城市的办法？” “嗯，不过动力上有些不同，她们用的是电……呃，魔力驱动，但那个太复杂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但好在我有她们没有的东西，最后效果应该也差不多……” …… 一转眼，又是几天过去了。 克莉斯的团队加班加点地对推进器的问题做着改进，期间夏夜又用雷猫带着推进器测试了两次，湍振和隔热的问题都被顺利解决，进入冲压模式的临界速度也被降低到了270节。 最终，德布索塔有史以来最小型的以太冲压推进器的原型机终于完成，夏夜将其取名为“witchesstrike-1”型推进器，简称“ws-1”。 (本章完) 第204章 修格斯弹射器 各项工作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以原型机为模板，工程师们又花了三天时间，组装出了一台完全一样的ws-1。 修将尾巴拟态成接口插头，插进原型机中，提前熟悉如何控制推进器。 克莉斯带着另一批人开始改造测试船，由于结构相对简单，改造同样在三天内完成了。 而夏夜则带着修叽去了存放翼骨的仓库，让它大吃了三天…… 终于，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临——激动的主要是夏夜，其它人则大多处于一种“这真的能行吗”的怀疑状态。 两台推进器以45度倾角并排安装在一次性支架上，使用卡榫固定。支架与滑梭相连，而滑梭可以沿着埋在前甲板下方的导轨前后滑动——如此，便形成了一套没有动力的“弹射器”。 但弹射器最大的技术难点就是动力系统，它必须能够在瞬间提供极大的推力，能够根据载荷的质量调节推力的大小，还需要拥有很高的可靠性和可维护性。 好在，夏夜刚好有这么一个动力源… 甲板上，修已经将双腿分别放入推进器的预留空间中，和夏夜最初画出来的概念图不同，克莉斯从工程可行性的角度考虑，最终将进气口设计在了双腿的后侧。 这样设计是有合理性的，按照克莉斯的说法，当修处于平飞状态时，以太风可以沿着相对平坦的背部吹入进气口，如果把进气口放在腿的两侧，双手的动作显然会严重干扰进气气流，如果设计在双腿前面一侧…… “那不就相当于dsi进气道嘛！”夏夜脱口而出。 “d…s…i？那是什么？”克莉斯好奇地问。她本来想说气流被胸口阻挡，进气效率肯定会变低。 夏夜努力回忆着自己也一知半解的知识，将dsi的原理和作用大致讲解了一遍。 “……总而言之，鼓包不一定会造成阻碍，反而有可能消除附面层，压缩以太风，提高进气效率。不过，这种设计对鼓包的要求很苛刻，既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形状也必须符合某种特定的曲线，否则的话，效率还不如背部进气。” “还有这种事吗……”克莉斯听得将信将疑，“这也是从另一个城市学来的知识？” “嗯，这叫‘气动力学’，很复杂的。” 见夏夜说煞有介事，克莉斯终于有点感兴趣了：“如果真是这样……等以后有空了，我们也来试验一下吧，正好我们这里从最小的……”说着，她看了一眼夏夜。 “到最大的……”她又望了一眼雅哈。当然，不在场的大副也不遑多让，大型dsi鼓包的样本还挺多的。 “……都有！” “……”夏夜面带微笑地看着克莉斯，心中盘算着怎样合理利用大股东的权力把她这个月的工资扣成0。 两人探讨着dsi的时候，修已经在工程师们的帮助下做好了所有准备。她的尾巴分岔成两道，分别插入两台推进器的接口中，推进器已经进入风扇模式，在固定支架上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如果不是滑梭被挂钩固定在起始点，此刻它已经在风扇的推力下，沿着导轨缓缓向前滑行了。 万事俱备，只差修叽。 夏夜拍了拍正趴在她头顶上睡觉的黑猫，说到：“该你上场啦！” “喵嗷~~”修叽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从头顶跳到了地上。 “这几天你把仓库里的鲸鱼骨头都吃光了一半，可得好好出力哦~” “放心喵，本猫虽然还没消化完，但这么轻的一个东西，不过是小事一桩嗷！” 黑猫纵身一跃，身体在半空中急速膨胀，紧接着，分裂成同等大小的两团，向着左右两侧分别落下。 当它们落到甲板上时，已经变成了两团张牙舞爪的触手，每一团都由五根细长的触手组成。下一秒，所有触手倏地伸出，向着甲板中央的修卷去。 左右双腿各两道，双手两道，身体两道，十根触手恰好左右对称地将少女的身体紧紧缠住。 “推进器工程师确认！”按照早已设计好的流程，夏夜喊道。 工程师最后一次检查推进器的状态后，回应道：“确认！”说完，快步跑离弹射区域。 “强袭魔女确认！”夏夜接着喊到。 按照流程要求，修需要检查的事项包括：是否已经开启“同步强化”，每条触手是否都牢固地缠住了身体，推进器运转是否正常……少女飞快地检查完所有事项，向夏夜点了点头，喊道： “确认喵~” 夏夜看向修叽“修格斯弹射器确认！” 数秒后，触手中传来声音：“确认嗷！” “当前船速？”夏夜望向克莉斯。 “180节，巡航速度。”克莉斯回答道。 “好的。”夏夜点头，接着大声宣布：“倒数五秒弹射！五、四……” 伴随着倒数声，呈“v”字形分布的十条触手飞快地绷紧，修格斯是一个力量很大的种族，可以轻易爆发出上千公斤的推力，而修加上两台推进器的总质量还不到100公斤，这意味修格斯弹射器可以达到10g以上的加速度！如果不是“同步强化”，少女在被弹射的同时，身体恐怕就会被撕得四分五裂。 “……三、二、一。弹射！” 固定滑梭的挂钩放开—— “呲呲呲呲呲呲呲————” 尖利刺耳的响声骤起，滑梭在导轨中摩擦出火花，少女如同弹弓中的石子，瞬间就来到了甲板尽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滑梭撞击在导轨末端的缓冲座上，冲击力令卡榫张开，推进器脱离支架，和少女一起飞出了屏障。 强烈的以太风扑面而来，修通过尾巴向推进器输入指令，启动压燃室中的契约，一秒钟过去了，推进器没有反应，两秒、三秒……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身体开始下坠，转眼间已消失在层层云海之中。 但她没有惊慌，在空中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态，让自己头低脚高地向下俯冲，同时再一次启动压燃契约。 轰—— 脚下终于传来以太爆燃的轰鸣，推进器的运转声也随着变得高昂起来，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出现，推动着少女轻盈的身体不断加速。修锁死风扇，让推进器完全进入冲压推进模式，同时不太熟练地移动双腿，让推力力矩的指向由向下变为向上。 少女在身后拖着金黄色的尾焰，划出一道“u”形的航迹。 片刻后，修冲出了厚厚的云层。 视野突然变得广阔，回过头，她看见金黄色的云海在自己脚下绵延，直至天际。后方，测试船已经被她甩开了好长一段距离，却依然能勉强望见，前甲板上挥舞着双手欢呼的人群。 某种莫名的感觉在心中升起，从这一刻开始，修彻底爱上了在以太海上飞翔的感觉。 (本章完) 第205章 空天母舰 “我去伴飞吧。”望着在云海上翱翔的修，夏夜突然说道。 “什么？”克莉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伴飞。这毕竟是第一次试飞，按照惯例都是需要伴飞的，这样万一有了什么意外，也好救助。”夏夜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可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嘿嘿……因为我也才刚想到嘛。其实就是看见修在空中飞行感觉好爽，所以自己也忍不住想飞了。” “……” “总之就是这样，我去去就回~”夏夜说完，一把捏碎浮现在掌心的雷之羽，整个人随即化为一道电光，向着修的方向飞去。 十多公里的距离转眼间跨过，等抵达少女附近，夏夜结束了“雷之羽”的效果，接着立刻使用“雷骑士”，浑身冒着电光的大猫在空中出现，接住正往下落的夏夜，她控制着雷猫，跑到修的身边，与她并排飞行。 “感觉怎么样？”由于推进器的噪音很大，夏夜必须用喊的才能让对方听见。 “好极了喵！”修大声回答，脸蛋上很少见地露出笑容。 “其实之前……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制造这种……小推进器……”她继续说，“但现在我……总算明白……啦！ “因为飞行……的感觉……真的很好……和在船上……完全不一……样……” 夏夜望着她，突然发现一件之前没注意到的事。 “你把头发剪短了？” 之前修一直留着长长的双马尾，但现在已经变成了长度刚刚超过下巴的短发。 “嗯……长发容易……被卷进去……”修指了指推进器的进气口。 “说的也是！”夏夜恍然大悟，要是头发被吸进去了……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那样的话……推进器会……被弄坏吧。”修继续说道。 ……原来是担心这个吗？但仔细想想“同步强化”那可以硬抗鲸息的强度，似乎也有些道理。 “总之，短发还挺适合你的，我觉得比之前的双马尾长发还更适合一些。”夏夜真心地说。 “……谢谢。” “现在的速度是多少？”她又问。 修通过尾巴读了读空速计中传回的读数：“320节……左右……” 相比船来说很快了，夏夜心想，但和她理想中的速度还有些差距，不知道在以太中有没有类似音障的存在，如果有的话，不知道这个界限在哪里，又能不能突破。 “我们回去吧。”她对修说，“第一次试飞的时间还是短一点好，等会还要测试降落。这几天我们还需要测试各个高度上的速度边界，把飞行包线画出来。除此之外，爬升率、转弯半径、滚转加速度……等等也都需要测试。总而言之，接下来还有好多次试飞，全都要辛苦你啦~。” “没问题。”修点点头，接着向上拉起，到达半圆的弧顶后一个干净利落的滚转，完成了180度调头，向着测试船飞去。 看来她真的很乐在其中啊，夏夜暗想，控制着雷猫也追了上去。 没过多久，测试船再次出现在视野中。 “我先下去。”夏夜说，“你在这里盘旋等待，等到测试船升起绿色的信号旗后，再从船尾降落。” “好。” 两人分开，夏夜很快降落在后甲板上，“雷骑士”的效果结束后，她又一次变成了光溜溜的状态，好在大家已经轻车熟路，新的水手服很快被送到了她的手上。等她穿好衣服，后甲板上的两根立柱也已经被立了起来。 “修叽，降落也靠你咯。”夏夜对来到身边的黑猫说。 “本猫是没所谓嗷~但猫很好奇，如果以后一个魔女起飞的同时，刚好有另外一个降落，那该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夏夜想了想，提议道：“分身？” “不可以喵，起飞需要猫分裂成两团，降落也需要分裂成两团，如果同时起飞和降落，本猫就要分成四团！那样绝对会手忙脚乱的喵！” “咦，这样吗？” “当然喵，主人你也做不到三个头同时跟三个人聊天吧？”修叽举例道。 “呃……对哦。”夏夜顿时理解了。 两人闲聊的时候，工程师们也做好了降落前的准备，修叽再次变成两团触手，分别缠绕在两根立柱上，十余条触手伸出，在立柱之间编织出了一张网。 一切准备就绪，舰桥顶端升起绿色的信号旗，收到信号的修一边减速，一边在空中划过一道向下倾斜的弧形，对准后甲板上的触手网冲去，当距离还剩下大约二十米的时候，修彻底关闭的推进器，同时开启“同步强化”。 这是在起飞前就设计好的流程，万一降落失败，一头撞在甲板上，开启了“同步强化”的修也不至于有危险；而关闭推进器则是为了防止运转中的推进器在撞击中爆炸。 少女以大约30度的角度俯冲向甲板，一瞬间，夏夜几乎都以为降落失败了，但修还是成功撞进触手网的范围之内。细长的触手瞬间勒住她的身体，一边如同橡皮筋般拉长，一边飞快削减少女携带的巨大动能。 终于，这个世界上第一名强袭魔女成功完成了从起飞到着舰的整个流程。 从这一刻起，捕鲸船也变成了一种过去的人们完全想象不到的东西。 …… 首次试飞的成功让所有人都振奋起来，之前的疑虑被一扫而空，修在以太海上自由飞翔的样子在每个人心中都留下了深刻印象。如果不是只有猫魔女才能使用“强袭套装”，恐怕大家都要抢着去体验在空中飞行的滋味了。 第二天，搭载着弹射器和强袭套装的测试船迫不及待地再次出海，这一次柯伦也跟着上了船，在亲眼观看了修在修叽的弹射下飞入以太海后，她被夏夜邀请回到了舰桥。 同行的还有克莉斯和雅哈。 “所以，你又有什么新点子了？”一落座，柯伦就说到。 夏夜一怔，指着自己的脸问：“……这么明显吗？” “是啊。”柯伦笑着说，“你满脸都写着‘快看快看，我设计强袭魔女厉害吧？所以接下来的新想法你们也一定会同意吧？会吧会吧？？’——这样。” 柯伦这么一形容，克莉斯和雅哈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夏夜倒是一点都不尴尬，顺势问到：“所以，你们一定会同意吧？” “那总要先听听再说。”柯伦一点不上当。 “其实也和‘强袭魔女’有关。”夏夜解释道，“我们已经敲定了三条船，一条补给船，一条搭载速射炮的船和一条搭载大口径捕鲸炮的船。如今还剩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旗舰‘莫比迪克’号的方案没有确定。” “所以，你的想法是？”柯伦问。 “我的想法是——新‘莫比迪克’号将是一艘专门为搭载强袭魔女而设计的船，我将这种船命名为‘空天母舰’。” (本章完) 第206章 问题 夏夜一边说着，一边在纸上画了起来。 “首先，它应当有一块面积足够大的直通式甲板，甲板前方布置两台并联的弹射器，这样修叽就能一次性将两名强袭魔女弹射起飞；甲板的后方布置阻拦网，以供魔女们降落；甲板中部则是调度区，等待起飞的魔女以及降落后等待进入机库的魔女都在这一片区域。” “那舰桥放在哪？”雅哈问。 “舰桥放在甲板的左侧边缘，并设计得尽可能小，这样就基本不会占用甲板面积。”夏夜答道。 “我有点明白了。”克莉斯说，“你想在一艘船上带尽量多的强袭魔女，而且还要让她们起落的速度尽可能快。” 对方这么快就理解了她的想法，这让夏夜有点吃惊：“没错，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在一艘母舰中带20-30名强袭魔女。” “可为什么要带这么多？我记得你说过，强袭魔女主要用来侦查，有2-3名就够了吧？”雅哈紧接着问。 “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但按照这两天测试的结果，修叽的力气比我想象的要大，推进器的推力也比原本计划的要高，也就是说，强袭魔女可以再携带一些武器，这样一来，捕鲸船的攻击范围就从捕鲸炮的射程，一下子扩展到了100海里以上。”夏夜说。 柯伦想了想，开口道：“如果要让强袭魔女成为进攻力量的话，不如直接让她们签订攻击类契约，比如‘炎爆’就很适合，货源充足，价格不贵，威力大，而且还是远程。” “啊，有道理……” 夏夜发现自己也受到了惯性思维的影响，在这个世界，其实契约才是更常用的武器。 “‘炎爆’价格再便宜，成本还是要比捕鲸炮的炮弹要高的，所以在攻击成本上强袭魔女没有任何优势。”雅哈微微摇头，“不过，攻击范围上面的优势也确实不能忽视，无论是追杀逃跑的鲸鱼，或者偷袭落单的鲸鱼都有作用。” 雅哈才说完，一直在思考着技术可行性的克莉斯又开口了：“我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同时有魔女起飞和降落怎么办？修叽可以同时应付两边吗？” 这也是夏夜正在头疼的事：“我问过了，修叽办不到。所以，有可以起到类似作用的契约吗？” 听到她的话，克莉斯露出笑容：“有，针对降落这个问题，其实有一个契约的效果比修叽更好。但如果要使用它，必须要改变这个设计方案。” “咦？” “而且，我个人觉得，改变后的方案会更加好。”克莉斯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笔，在夏夜的草图下方，画出自己的方案。 尽管是徒手作画，她画出的线条却笔直得仿佛尺子量出来的一般，没过一会，一艘双层甲板的船就出现在了纸面上。 “上方仍用于弹射起飞和起飞前准备。”克莉斯说，“但降落使用下层的甲板，它与两侧的船壁以及上层甲板共同构成一个类似隧道的密闭空间，强袭魔女们降落时，从船尾的开口处飞入其中。” “为什么要这样设计？”夏夜微皱着眉头，她仍然没能理解对方的想法。 克莉斯再一次笑道：“因为我打算使用‘蛛网’契约来帮助魔女们降落，而‘蛛网’契约只能在密闭或近似密闭的地方使用。” “啊……”夏夜恍然大悟。 她亲身体验过“蛛网”的效果，就在不久前与七零四的会议中。此刻被克莉斯一提，她立刻发现，“蛛网”确实是个非常适合的契约。 蛛网： 束缚范围内的一切生物，使之无法进行移动、施法、攻击、防御，以及除上述四类以外的【绝大部分】动作。 “蛛网”对生物停滞效果是基于契约力量的，而非物理力量，因此受到效果影响的生物无论原本处于多快的运动状态，都会跳过中间的减速过程，直接变为静止。 这意味着降落甲板的长度可以设计得非常短，而节省下来的宝贵空间，就可以用作其他用途。但是—— “‘蛛网’的效果只针对生物，而强袭魔女腿上还有两台推进器，如果契约让魔女瞬间停下，推进器就会像突然撞在一堵墙上一样，就算猫魔女有‘同步强化’的保护，但推进器也会损毁吧？” 夏夜仍然记得，当时在所有人都陷入“蛛网”的情况下，柯伦的义手依然可以自由行动，甚至还可以发射导弹。 克莉斯点点头：“如果要使用‘蛛网’契约，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而且还不止这一个——蛛网会禁止生物的几乎一切动作，但这个效果对我们来说过于强了，我们只需要‘无法移动’这一个效果就行，另外束缚对象也只需要一到两个，而不是原条款中的‘范围内一切生物’。所以，我们需要的其实是条款调整过的‘蛛网’契约，由于调整中的大部分都是效果的削弱或取消，因此签订所需的魔尔预计比原版也要低一些。” “调整条款……这个要怎么做？” 尽管夏夜早已知道契约条款可以调整，但她身上的“裂隙”是被苏沙修改的，“回魂”是不知道被谁修改的，都不是正常的改动。如今克莉斯提到这件事，她不禁有些好奇，在正常情况下应该怎么做。 回答的人却是柯伦：“契约制造和调整的方法都掌握在上城区手中，按理说也只有在上城区才能完成这些事，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我认识一个黑市中的家伙，她能做这件事，虽然价格会高一些，但既然我们都要为强袭魔女造一艘船了，也不在乎多这一点魔尔。” “呃……看来为了我的这个想法，真的要花不少魔尔啊……”夏夜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反正注资的人也是你，相当于你自己花自己的魔尔。”柯伦笑道。 夏夜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嗯嗯~” “但我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柯伦紧接着道。 “……什么问题？” 刚提出来的时候不觉得，如今一讨论，夏夜才发现，自己想法中的漏洞跟筛子上的洞一样多。 不过，这才是正常情况吧——穿越者提出来一个点子，众人立刻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种好事应该只有里才有。 “通讯和定位的问题。”柯伦说道，“强袭魔女飞出去很容易，但返航时怎样找到捕鲸船？特别是航程比较远的时候，等她们飞回来时，船早都航行到上百海里外了。 “同样的问题也会发生在魔女之间，按照你的设想，她们编队飞行到指定位置后，就需要分散到各个方向侦查，那么，侦查完之后又怎样汇合？ “另外，如果侦查到的信息不能实时传递到后方，侦查的意义就小了很多，而魔女与魔女之间，也需要实时通讯来共享信息。” 夏夜也想过这些问题，只不过，她本来以为这些问题应该不难解决：“难道没有通讯类的契约吗？” “有，但是这类契约都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咦？” “它们在通讯时需要额外消耗魔力，而且距离越远，通讯环境越恶劣，需要的魔力就越多。如果在以太海上，两者距离100海里，那么，每一次通讯恐怕都需要消耗上百魔尔，甚至更多。” (本章完) 第207章 推进 “这么多？！”夏夜吓了一跳。即使是“雷骑士”，使用一次也才消耗100魔尔。 “可为什么我们使用水晶球通讯时，几乎不需要消耗魔尔？”她又问。 柯伦道：“那是因为‘以太勘探’在徳布索塔内建立起了魔尔网，维持魔尔网的成本相当高，但相应的，使用它来传递信息的人就无需再额外消耗魔力了。” “可‘以太勘探’是不可能做赔本买卖的吧？”虽然这个话题有点跑题，但既然聊到这了，就正好把它弄清楚。 “当然。”柯伦点头，“有了魔尔网，大家的交易大多使用魔尔网来进行，毕竟它比其它方式要方便得多、也安全得多，而‘以太勘探’则会对绝大部分大额交易收取手续费……” “咦，有吗？”夏夜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无论是买扫帚，还是拍卖鲸油和鲸鱼，都没有见到手续费。 柯伦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笑道：“其实是有的，只不过大多比较隐晦。比如买扫帚，‘以太勘探’会针对brm、斯图迦特的几大扫帚制造商卖出的每一把扫帚收取手续费，因为收费对象不是买家，因此你感觉不到，但实际上扫帚制造商也不会白吃亏，她们会将这部分成本折算在扫帚的售价中。 “至于拍卖鲸油和鲸鱼，由于交易是委托交易所执行的，因此手续费也会向交易所收取，而交易所又会将这笔魔尔算在交易佣金中。 “就连你的注资，接下来我们公司都要向‘以太勘探’缴一笔手续费。” “原来如此……”夏夜大致明白了，这实际上是“以太勘探”向整个徳布索塔收取的税金。 柯伦继续说道：“总而言之，即使只靠收取手续费，也足以覆盖维持魔尔网所需的成本，更何况，对‘以太勘探’来说，魔尔网还有更重要的意义——既然绝大多数交易依靠魔尔网完成，绝大部分信息依靠魔尔网传递，这就意味着，‘以太勘探’可以依靠对魔尔网的控制，轻松掌握德布索塔中绝大部分的情报，而这对维持她们的统治是不可或缺的。” 夏夜点点头，表示明白。即使柯伦不说，她也早已注意到了这一点——在德布索塔，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大家都不会在水晶球中详谈，而是选择当面聊，如果还需要更加保密，则干脆约定在以太海上见面。 交易也是同样，黑市中的交易全都使用水晶代币，而不是通过魔尔网，自然也是为了防止“以太勘探”的监控。 套用过去那个世界的话来说，大概就是“bipanyiswatchingyou”吧~ 夏夜将话题拉回到正轨：“那么，有没有可能以捕鲸船为中心建一个魔尔网？” “几乎不可能。”柯伦摇了摇头：“其实我们连魔尔网是使用哪几种契约建起来的都不知道。‘以太勘探’之所以能统治德布索塔，是因为她们垄断了三样东西：魔力钻井、魔尔网、以及魔女契约的开发与封装。” “分别对应了资源、信息与武力？”夏夜若有所思。 “可以这么理解。” “看来通讯和定位的问题比我想象的要麻烦……我再想想有没有别的解决方案吧。”夏夜道，“大家还有别的问题吗？” 雅哈还有一个问题：“如果接下来真的要组建一支强袭魔女的队伍，至少需要20-30名猫魔女，就算修叽可以提供眼瞳，可要找到愿意吃下眼瞳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还有一定几率失败。” “这个问题我早有打算，交给我就好。”夏夜微笑道，“对了，今早娜娜发信息给我，问船员招募开始了没有，我让她来找你吧，你正好问问她愿不愿意变成猫魔女。” “娜娜是谁？”雅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就是在发债路演上说想加入我们船队的那个。” “哦……是她！”雅哈终于想起来了。 …… 时间继续向前推进。 修依然在进行着紧锣密鼓的试飞。工程师们一边记录下推进器的性能参数，一边根据试飞中发现的问题，对设计细节进行改进。 与此同时，柯伦正式下达了筹备ws-1型推进器的生产线的指令。 无论接下来是否采用夏夜的“空天母舰”方案，对“远船租赁”而言，建设一条推进器的生产线都是很有意义的，尽管这只是一台尺寸和推力都很小的推进器，而且其中大部分组件都是直接从黑市等地方购买的，但它标志着从无到有，或许未来的某一天，“远船租赁”也可以像brm等大型制造厂一样，完全靠自己制造出捕鲸船最核心的部件——以太冲压推进器。 娜娜带着忐忑的心情走进了“远船租赁”的大楼，在那里，她将接受雅哈的考察，判断她是否有资格成为一名船员，如果考察通过，雅哈会将一只装有翠绿色眼瞳的盒子放在她的面前，问她是否愿意吃下它，变成一名猫魔女。 而牵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夏夜，如今正半靠在家里的沙发上。白丝小脚拿莉莉安穿着黑丝的大腿当垫子，正舒服地搭在上面，一白一黑对比分明。 “夏夜姐姐，你都踢到你自己的脑袋了哦~”正在看娱乐节目的莉莉安提醒道。 “嗯？” 夏夜将视线从水晶球的屏幕上移开，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脚确实正蹬在脑袋的后脑勺上，把顺滑的纯白色发丝都弄乱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把我的头当抱枕，一直抱在怀里。”她假装抱怨道。 此时此刻，她的脖子上安装着一颗头，莉莉安怀里抱着一颗头，就只剩下一颗头飘在天花板上，孤单地看着电视。 莉莉安“嘿嘿”一笑：“可是夏夜姐姐的头真的很舒服嘛！比抱枕舒服多了。”说着，她将脑袋搂得更紧了，让“夏夜姐姐”的整个脸都埋进了胸口中。 “……你喜欢就好。” 夏夜一边跟莉莉安聊着天，一边用水晶球给露卡发了条信息： 【约么？】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像现在这样抱着夏夜姐姐的脑袋，你能感觉得到么？”莉莉安问。 “没有感觉，除非把脑袋接在脖子上，不然是不会有任何感觉传过来的。”夏夜回答道优点。 与此同时，露卡也发来了回复：【什么事？】 夏夜：【没事就不能约么（）】 “这样啊，要是有感觉就更好玩了~”莉莉安露出失望表情。 夏夜想了想：“还是没感觉更方便些，比如现在，如果它有感觉，我会觉得自己窒息了吧？” “咦……？啊！” 莉莉安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脑袋从胸口上挪开，为了不再让它“窒息”，她干脆将它转了180度，脸的方向朝外。 【抱歉，最近委托很多，我时间有些紧。】 夏夜看了一眼露卡的信息，回复到：【开玩笑的。有笔大生意，我们当面聊。】 “夏夜姐姐，这样它总能呼吸新鲜空气了吧？”莉莉安表示自己是个善待脑袋的人。 夏夜看了一眼，笑道：“这样倒是能呼吸了，不过呼吸到的不一定是新鲜空气。” “咦？” “因为我的脚就搭在它旁边啊……”夏夜一边说着，一边调皮地晃了晃包裹在白丝中的脚丫，“要是它有嗅觉，一定会闻到脚底的汗臭味吧？” “才不会呢！”没等夏夜反应过来，莉莉安就已经抓起她的脚，凑到了鼻子旁，吸了一口气：“一点汗味都没有哦，硬要说的话，反而有一点沐浴露的香味呢……咦？夏夜姐姐，你的脸怎么红了？” 感谢艾琳的猫、三天露的打赏，谢谢～ (本章完) 第208章 第三种选择 第二天上午。 咖啡厅、酒吧、餐厅、电影院等选项都被露卡排除后，夏夜最后只好与她在“闪电追债”的会议室见面。 当她到达约定地点时，一向准时的露卡却没有出现。夏夜倒不着急，随意挑了一把椅子坐下，刷起了水晶球。 “请……请用茶……” 她抬头，发现一位神色紧张的少女站在自己面前，手中端着一杯红茶，看身上的制服，是“闪电追债”的员工。 “哦，放在那里就行。”夏夜指了指桌面，又低头看起了水晶球。 “那、那个……露卡姐走之前说如果她回来晚了，一定就是被委托任务耽搁了，让我招待好你……” “没关系的，我等等就好，你去忙吧。”夏夜笑眯眯地说完，又开始看水晶球。 可少女依然赖在面前不肯走：“请问……您、您是夏夜大人吧？” “嗯，叫我夏夜就可以了。” 少女眼睛一亮：“那、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夏夜点了点头。 “你会把露卡姐买下来当宠物吗？” 这算什么鬼问题？ 不过，夏夜依然很坦诚地回答道：“不会。” “真的不会？” “真的。” “哦…………”会议室门外响起一片欣喜又失望的感叹声。 “那是怎么回事？”夏夜指了指门外，问到。 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蛋：“嘿嘿~大家都很好奇嘛，公司都传言露卡姐和你的关系不一般，所以便把我推出来问你。” “为什么是你？” “因为我在公司的资历最浅嘛……”少女垂头丧气道，可紧接着又振作起来：“可是你跟露卡姐的关系很好是真的吧？” 夏夜想了想，回答道：“是挺好的，我第一次去宠物市场还是她带我去的呢……” 少女张目结舌，门外又响起了一片“哦”的声音。 “……不过就算关系好，那也只能说明我们是朋友吧，这宠物的谣传是怎么来的？”夏夜好奇地问。 “可是夏夜大人不是很喜欢宠物嘛？比如‘远船租赁’的董事长就被你买下来啦。所以大家也很关心这件事，万一露卡姐真的被买走，很多人都会舍不得的，毕竟她是公司里对大家最好的一个合伙人了。” “那是谣言，我才没有把‘远船租赁’的董事长买下来当宠物。”夏夜急忙否认。 “咦？可是夏夜大人已经对‘远船租赁’注资了吧？我都看到新闻咯~” “这个……确实是真的。” 少女微笑着不再说话，一副“那不就得了”的表情看着她。 “真的不是那样，只是单纯的经营上的投资。”夏夜再次解释。 “我懂的哦……网上有大佬科普过，这叫‘合理避费’吧？毕竟按照《宠物交易法》，高价的宠物交易是需要缴纳很大一笔费用给‘以太勘探’的，所以上城区的大魔女们常常通过其他方式来规避……” 原来还有这种套路吗？夏夜大开眼界。 见对方讲得头头是道，她感觉自己跳进以太海也洗不清了……而且似乎也没什么洗的必要。反正在这干等也是无聊，不如大家一起聊聊天。 “等等。”她打断道。 “诶？” “干脆把门外的人都叫进来吧？还是说……你们觉得我很可怕？”夏夜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 “才没有！”少女急忙摆手，“不如说夏夜大人和我想象中的大魔女完全不一样！”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嘛……夏夜暗想。 与此同时，守在会议室门口看热闹的人也一拥而入。 于是，来自上城区的大魔女、近期八卦新闻的焦点人物、宠物爱好者以及白鲸猎杀者夏夜大人于这天上午莅临视察了“闪电追债”并与公司员工开展了员工座谈，座谈会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中进行，双方就露卡和夏夜的八卦深入交换了意见。 …… 夏夜感觉收获还蛮多的。说起来，之前每次与露卡见面都在谈正事，再加上露卡是个话很少的人，所以认识这么久了，夏夜依然对她的很多事都不了解。 经过今天的深入交流，她才终于知道了很多过去露卡从未提到过的事情。 比如“闪电租赁”是合伙人制，共有六名合伙人，而露卡除了是“总监级追债人”外，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身份——她是其中的一位合伙人。 为了避免内耗，六名合作人各自负责不同的行业，比如露卡主要负责的，就是下城区的捕鲸及造船行业的追债业务。 按照大家的说法，露卡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严肃，其实对下属很宽容，因此大家都喜欢跟着她混，如果不是捕鲸行业的追债业务危险高佣金低，“跳槽”到露卡手下的人恐怕还会更多。 …… 当露卡打开门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会议室。 但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夏夜。 白发少女就坐在会议桌正中，两边坐满了本该在上班的员工，由于座位不够，就连卡位上的椅子也被拉进了会议室，大家围在一起，听夏夜讲在以太海上冒险的故事： “那时我被几千只七叶兽围住，虽然‘雷之羽’一次就能杀掉上百只，可剩余的仍然源源不断地涌上来，终于，一只七叶兽咬断了我的手臂，紧接着，更多的扑上来，撕开了我的身体，要不是你们露卡姐烙在我肚子上的印记……对，就是把我按在洗手间里强行留下的那个，我那次就死定啦……” “你们……” 众人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在十秒内离开会议室的话，可以不算旷工。” 大家一起回头，发现露卡正站在会议室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们。 不到十秒钟，会议室里就只剩下夏夜一个人了。 夏夜倒是无所谓，笑嘻嘻地跟露卡打着招呼：“你终于回来啦！” “嗯，对方有些棘手，比预计的多花了些时间。”露卡一边说着，一边随意挑了个座位坐下。 夏夜打量了一下，发现对方衣服上确实有好几处破损，就连齐整的黑色长发也被切掉了一缕。 “你昨天说最近委托变多了？”她问。 “嗯，说起来这件事还和你有关。” “咦？” “最近出海捕鲸的人变多了，而且其中有很多新人。原因就是前段时间你们捕获了那条白鲸，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一下子吸引到了捕鲸业上，再加上你发表的那个演讲，很多人受到鼓动，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就这样冲进了以太海……” 夏夜大概猜到露卡要说的了。 果然，对方接着说到：“她们当然都失败了，有些人直接死在了以太海，也有不少侥幸逃了回来，不过紧接着就要面对债主的追债，所以最近破产的人多了好多，我们的委托变多了。” “那真是太好了！”夏夜欢呼一声。 露卡：“……” “我现在正好需要很多破产的人。如果计划顺利，以后破产的人除了死和当宠物，还有第三种选择，而你们的工作应该也会变得轻松很多。”她解释道。 “第三种选择？” “嗯，她们还可以变成猫魔女。” (本章完) 第209章 娜娜的选择 “猫魔女？”露卡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你是说像修那样的？” 以前夏夜曾对她提到过，不过那时并没有详细解释。 “嗯，简单来说，需要吃下一只我的猫的眼睛，才能变成猫魔女，不过眼睛的样子有点瘆人，而且过程中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如果不是破产的人，我想应该没人愿意吃吧。”夏夜说。 露卡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睡觉的修叽，她知道那只黑猫不是普通的“猫”，她不禁有些好奇，夏夜说的“瘆人”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说的那个眼睛，能给我看看是什么样子吗？” “可以呀。” 夏夜揉了一下修叽的耳朵，把它rua醒：“给露卡看看你的眼睛。” “嗷呜……”修叽打了个哈欠，顺势张开嘴，嘴越张越大，身体也跟着膨胀起来，最终，整个修叽沿着中间彻底翻开，露出体内的数百只翠绿色眼瞳。 “……” 即使露卡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好在修叽只张开了几秒钟，很快就重新合拢，身体重新缩小成可爱的猫咪模样，趴在桌上继续呼呼大睡。 “就是你刚刚看到的那个样子，不过不会给那么多，变猫魔女一颗就足够了。”夏夜说。 露卡点了点头：“你是对的，这东西如果不是破产的人，估计没人敢吃。不过，你为什么需要猫魔女？” “因为只有猫魔女才有修格斯尾巴，而只有那种尾巴，才能为推进器提供魔力以及控制推进器……” 夏夜简单地介绍了一遍，最后说到：“我们把她们取名为‘强袭魔女’，光听我说很难有概念，正好这几天修正在试飞，你跟我去看看的话，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是你想出来的点子吧？”露卡问。 “是呀是呀！除了天才的本魔女，还能有谁？”夏夜毫不脸红地夸着自己，“不过，为了实现这个方案，大家都付出了很多努力就是了。” 露卡心中很快浮现出所有人被夏夜忽悠得团团转，最后全都按照她的想法开始干活的景象。 眼前这个少女确实有这种魔力，说起来上次也是一样，明明一开始只是对雅哈的追债任务，最后却变成了从以太海猎回一头白鲸。 而现在，她显然又想把自己卷进来了…… “你带我去看看吧。”露卡说。 “好啊，什么时候？” “现在。” …… 一个小时后，测试船载着夏夜、露卡和修驶入了以太海。 “这几天她们都在做飞行测试，不过今天上午我把修叽带走了，所以测试就做不了啦，正好回来休整半天。”夏夜对露卡解释道。 “为什么修叽离开了就做不了测试？”露卡好奇地问。 夏夜露出笑容：“等会你就知道了。” …… 不久后，露卡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根根触手将修缠住，然后把她弹进了以太海。 这种惊讶一直持续到修在云海上变着花样飞了几圈，最后一头扎进修叽编织的触手网，完成降落。 “好厉害……”露卡不禁发出感叹，在以太海上飞行和骑着扫帚在德布索塔的屏障内飞行完全就是两码事。 “怎么样？现在我们可以来聊聊合作的事了吧？”夏夜微笑道。 露卡迟疑了一会，最后还是谨慎地摇了摇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看看是怎样变成猫魔女的。” 夏夜一口答应：“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去‘远船租赁’，应该刚刚好能赶上。” 她已经收到了雅哈发来的信息，信息中说她认为娜娜可以加入船队，至于是否要成为“猫魔女”，对方正在考虑。 “告诉娜娜，她可以先跟我聊聊，再决定是否成为猫魔女。”夏夜向雅哈回复。 测试船很快返回了德布索塔的屏障内，夏夜将修叽留在船上，配合修继续出海试飞，自己则和露卡一起，骑着扫帚向“远船租赁”飞去。 …… 不就后，她们见到了雅哈。 “怎么样？”夏夜一见面就问。 雅哈用手指了指：“她在隔壁的小房间，正在等你。” “她见过修叽的眼睛了吗？” “见过了，一开始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接受了，不知道该说心理素质强，还是该说神经大条。” “其它方面呢，你觉得怎么样？” 雅哈不由得笑了出来：“就像她自己说的，最大的优点就是身体特别棒，别看她个子不大，刚开始测试的时候我差点以为她使用了1阶的‘结构强化’，身体素质真的和那差不过。如果招募进来，我估计最差也能当个砍伐手，如果对‘结构强化’的适应性好，成了结构师，我们就赚大了。” “如果成为结构师的同时还成为了猫魔女，那她就将成为第二位强袭魔女，但如果她在变成猫魔女的过程中死了，那就……”夏夜顿了顿，改口道：“总之，让她自己选择吧。” 说完，她走进了娜娜所在的房间。 屋里的少女坐在一张桌子边，双手捧着一只盒子，似乎正在发呆，听见门口的动静，她回过神来，转头看去，发现一位白发红瞳的美丽少女走了进来。 “夏夜大人！”娜娜惊喜叫到。 “嗯，又见面了。”夏夜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来到桌子边坐下。 “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如果你成为强袭魔女的话，估计就能经常见到我了，因为等出海以后，船上有雅哈指挥，我大概率会跟随你们一起出击。”夏夜说。 雅哈已经提前向娜娜介绍过，也带她看过修试飞时的样子，因此她知道强袭魔女是什么样的存在，也知道成为强袭魔女的前提条件是成为猫魔女。 听见夏夜说以后会跟她们一起出击，少女顿时眼睛一亮：“我要变成猫魔女！” “先别急。”夏夜却轻轻摇了摇头，“这不是一件小事，听我说完再做决定： “如你仅仅只是为了能够多见到我，其实当一名普通的船员也一样，虽然接触的机会少一些，但毕竟在同一只船队，总有机会碰面。但在变成猫魔女的过程中——你有可能会死，而且实话实说，我们并不知道这个‘可能’到底是多大的概率…… “因为第一位猫魔女，也就是修，的情况很特殊，当时她受了很重伤，正处于濒死状态，我们不得以，只好喂她吃下你手中的这个东西，结果她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但我不能保证这只是特例，还是其它魔女也可以，事实上，这也正是我们在想要弄清楚的事情。 “换而言之，如果你选择了吃下它，你就是我们的试验品，我们会用高位阶的真实之眼记录下你吃下后眼瞳后身体变化的全过程，这将是最宝贵的素材，接着，我们将根据这份素材，来研究怎样让更多的人变成猫魔女。” 娜娜低头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如果我拒绝了……你们还会找别人吗？” “当然会，”夏夜说，“虽然我们不会强迫别人，但如今下城区破产的人那么多，只要开出足够的价码，相信会有‘志愿者’的。” 娜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哦对了，如果别的志愿者成功了，你想要再变成猫魔女也可以，我们并不会因为你此刻退却了，就视你为懦夫，并因此在今后拒绝你。”夏夜微笑着补充道。 “可是，雅哈大人对我说过，我的身体条件和修很相似，很可能变成猫魔女的成功几率也比较高，如果连我都不行，其它人更加会失败吧？”娜娜问。 夏夜望向雅哈，雅哈点头道：“没错，而且修也见过她，也同样这么认为。” “猫魔女的研究对你们很重要，对吗？”娜娜接着问到。 夏夜轻轻颔首：“没错，很重要。只有猫魔女才能成为强袭魔女，而强袭魔女能大大提高船队的作战能力。但还不仅仅如此——猫魔女本身的意义甚至更高于强袭魔女，如果她成功了，意味着我们魔女能够与别的种族融合，并且在血脉上占据主导地位，而猫魔女大概率不是一个特例，因此，未来我们或许还能制造出其它种类的魔女。” (本章完) 第210章 变猫 “我愿意作试验品，如果这对夏夜大人很重要的话。”娜娜几乎毫不犹豫地说。 夏夜眨了眨眼：“其实我有些好奇，为什么你愿意为了我的一个想法做到这种程度，说起来，我并没有给予过你什么吧？” “有的！” “嗯？” “希望，夏夜大人给了我希望。”她用力捏着手中的盒子，仿佛那里面装的就是希望一样，“夏夜大人让我知道了，我的未来并不只有待在这座城市里、每天为了活下去而不停地工作这一种可能，我们也可以冲进以太海，去寻找新的财富，那怕在这过程中死了，在我看来，也比在下城区挣扎，最终某一天破产死掉要好……那样至少能死得更有意义。” “我明白了。”夏夜轻轻点头，对于娜娜的答案，她倒不是很意外，因为这本身就是她画出的饼。 “如果你愿意，我当然没有理由反对。不过最后还有一点，我有义务告知你：我们无法通过保险之类的方式来保证你的安全，不是因为我们不愿意承担保险的费用，而是因为修格斯的位阶太高，保险中那些契约根本无法对它发挥作用。因此，如果最后你不幸变成了一只修格斯，或者某种更加奇怪的东西，而你也因此死去，那么，我们将对此无能为力。” “我知道。”娜娜的表情没有一丝动摇。 “如果没有别的问题，请签下这份免责声明。”夏夜从雅哈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文件，沿着桌面将它推到娜娜面前。 “免责申明？”娜娜一脸疑惑，她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简单来说，就是就算你死了，我们也无需承担任何责任的声明。你签下它，会对我们有利。”夏夜很直白地解释道。 娜娜根本没看免责声明中的内容，直接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让夏夜产生了一丝欺负老实人的负罪感，但也仅仅只有一丝。 “那个，夏夜大人……”签完字后，少女忽然说道：“我可以提一个请求吗？” 夏夜表情奇怪地看着她：“如果你有请求，应该在签字之前说出来，现在就算你想反悔，我们也可以强行把那只眼睛塞进你嘴里，就算你死了，我们也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诶、诶……”少女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吓唬你的~”夏夜“嘻嘻”一笑，问到：“你有什么请求？” “我、我可以抱抱你吗……”娜娜红着脸问。 “？”夏夜歪了歪头。 娜娜顿时不敢再与她对视，她低着头，视线在桌面上晃来晃去，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与夏夜大人拥抱一下，如果能说点鼓励我的话就更好了，其实、其实，临到真要吃下去了，心里还是好害怕……” “可以哦。” 夏夜答应得没有一丝犹豫。她站起来，走向坐在桌子对面的少女，娜娜下意识地也站了起来，夏夜张开双臂，在众目睽睽下很自然地抱住了她，踮起脚尖，轻声在她耳边说到： “加油，期待着你以后和我一起在以太海上飞翔。” 温热的气息从耳边扫过，少女脑中“嗡”的一声，顿时所有想法都变成了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只有心脏在砰砰狂跳。 在娜娜反应过来之前，夏夜已经离开了对方，她退后两步，双手背在身后，露出美丽的微笑：“我们现在立刻启动准备工作，今天下午四点，你吃下眼瞳，” …… 下午四点，一切准备就绪。 修已经完成了今天的所有试飞，和修叽一起返回了“远船租赁”。 唐璃准时到达，与众人汇合，稍后需要使用她的“真实之眼”，来记录娜娜吃下眼瞳后身体变化的整个过程。 除此之外，柯伦、克莉斯也来了，所有人在不算大的房间里围成一圈，看着站在圆心位置的娜娜。 感受到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少女不由得更紧张了，她低下头，看着盒子中的翠绿色眼瞳，眼球有着形状奇特的瞳孔，眼球四周还附带着一些黑色的组织，时不时轻轻蠕动。 “娜娜，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开始。”夏夜说到。 娜娜望向白发红眸的美丽少女，脑袋里不由浮现出对方在耳边轻声细语时的模样，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我准备好了。” “那么……” “请稍等……” 唐璃打断道：“待在下提前将大……呃，将‘真实之眼’放出。” 说完，一只直径超过两米的大眼球突然出现在娜娜头顶，由于实在太大，只有眼瞳的部分从天花板上冒出来，剩余的部分则留在楼上的房间里。 “啊！”娜娜抬头一看，顿时被吓了一跳。 “娜娜小姐不必惊慌。”唐璃微笑着解释道，“此乃在下的‘真实之眼’，用来探查记录你吃下眼瞳后的变化，同时兼具镇定心神之能，说不定能提高你的成功几率。” “这、这样啊……”娜娜觉得对方说话怪怪的，但看上去不像个坏人。 她不再犹豫，抓起盒子中的眼瞳，将它塞进了嘴里。尽管眼瞳看起来很大，但刚一进嘴，便一边变形一边扭动，几乎主动顺着喉咙钻进了她的肚子里。 “诶……就是这样吗？” 娜娜低头看着自己的身子，似乎什么异常也没有。可在“真实之眼”的视野中，却完全是另一副景象。 “融合开始了。”唐璃提醒道。 夏夜立刻反应过来：“修叽，上，别让她乱动。” “嗷！” 黑猫倏地跃向少女，在娜娜反应过来之前，就已变成数道触手，将少女的四肢牢牢缠住。 “把她的衣服全部脱掉！”夏夜继续发出命令。 “好嗷~” “诶、诶诶诶诶？！！” 少女彻底傻眼，稀里糊涂地就被修叽扒得精光，可紧接着，她就再也没有余力去疑惑眼前的情况了，难以形容的剧痛突然在她的下腹部炸开！ 少女发出惨叫。 几乎同时，唐璃也高声提醒众人自己看到的新变化：“一颗蛋正在形成！形成的速度非常快！已经快到可以生下来的大小了！” 话音刚落，娜娜的身体就剧烈地挣扎起来，但修叽牢牢缠住了她的四肢，因此挣扎的幅度非常小，只是不停地痛苦痉挛。 大约十多秒后，少女开始发出更加剧烈的惨叫，为了防止她咬伤自己的舌头，修叽只好将触手塞在两排牙齿之间。好在，最痛苦的环节很快就过去了，一颗表面带着翠绿色纹路的蛋突然从身体中飞出，修叽眼疾手快，触手带着残影飞快一卷，将蛋在半空中接住。 这颗蛋仿佛抽空了她的所有力气，少女的身体瞬间瘫软下来，惨叫声也随之停止，双眼神色黯淡，仿佛意识也离开了身体一般。 就在此时，唐璃突然发出惊叹：“竟是如此！没想到竟是如此变化！” “怎么了？”夏夜问。 “难以详述……简言之，眼前这‘娜娜’已是空壳一具，真正的娜娜已与眼瞳融为一体，此刻正在蛋里！” (本章完) 第211章 “手感不错” 唐璃话音刚落，娜娜体表上就出现了融化的迹象，修叽早有准备，一道道触手延展成薄片，彼此拼接，形成了一只巨大的“碗”。而少女就如同盛放在碗中的雪糕，正一点点融化。 如果按照唐璃所说，真正的娜娜早已在蛋壳之中，那么眼前这具少女模样的“躯壳”所融化成的液体，应该就是某种类似营养液的东西吧？ 因此蛋泡在里面才会飞快长大，这样想的话，似乎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了。 就在夏夜暗暗思索的时候，少女的已经融化了一大半，并且融化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到半分钟，她就已经彻底变成了蛋清色的半透明液体。 不消夏夜说，修叽就轻车熟路地将娜娜的蛋浸泡在液体中。直到目前为止，整个过程都跟修的一模一样，这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意味修变成猫魔女并非特例，其它人也能变，同时也意味着娜娜这次很可能成功了…… “主人，蛋好像没有变大嗷~”修叽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咦？” 夏夜回过神，仔细一看，碗中的蛋确实没有变大，而“蛋清”的液面也丝毫没有下降。 总不能在最后关头出岔子吧？夏夜心中闪过一丝不安，急忙看向唐璃：“唐璃姐姐，蛋里的情况怎么样？” “和之前一样，看不出什么异常。”唐璃轻皱着眉头，“但也没有任何变化……” “也就是说，不知什么原因，它停在了这一步？” “可以这么说…” 至少没有往坏的方向发展，夏夜微松了一口气，还有时间慢慢思考解决的办法。 她走到修叽旁，仔细观察那颗蛋，虽然不如真实之眼，但她如今这颗脑袋上的眼睛也能看到更多的东西，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可片刻后，她就失望地摇了摇头，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修叽突然提议到：“本猫觉得，要不从外部刺激它一下嗷？” “外部刺激？” “主人你不是可以使用雷枪嗷？用雷枪电一下这颗蛋，说不定它就开始吸收了？” “……”夏夜发现修叽的脑洞跟自己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不过，修叽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她意念一动，漂浮在天花板下方、封锁着雷光之力的脑袋睁开眼睛，看向娜娜的蛋。 依然什么也没发现。 她不甘心，又让最后一颗头也睁开了双眼，这一次，终于发现了一件值得注意的事。 在这颗脑袋的视野中，无数代表着债务关系的丝线从夏夜的体内伸出，它们大多数延伸向极远处，根本看不到尽头，除了其中两条——一条连接在雅哈身上，那是“沫沫债”，而另一条，却连接在地上的一堆衣服中。 那是娜娜的衣服，说起来，对方确实购买了10魔尔的“白鲸债”…… 夏夜走过去，在娜娜的衣服中翻找了几下，很快找到了那张债券。 丝线就连接在这张债券上。 ——但这是不正常的。 在正常的情况下，丝线应该连接在债券持有人身上，夏夜早已通过试验确认过这一点，因为与她建立债权关系的是债券的所有者，而不是债券本身。 可是，如今丝线正连接在自己手中的这片薄薄的水晶上，而身为债权人的娜娜……已经成为了浸泡在“蛋清”里的蛋。 夏夜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她走过去，将手中的“白鲸债”放入蛋清。如果债务和债权也是一个人存在的一部分，那么，如今蛋壳里娜娜就是不完整的，变猫的流程或许就是因此而暂停了下来。 水晶薄片缓缓沉入透明的蛋清，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修叽轻轻晃了晃碗，再次提议： “猫觉得还是应该电一电。” “好吧……” 没有别的办法了，夏夜只好按照修叽说的试一试。她在手中凝聚出“雷光之枪”，小心翼翼地将最前端伸进蛋清里。 下一秒，电光噼里啪啦地亮起，蛋清忽然沸腾了起来！ “小心别煮熟了……”唐璃脱口叫道。 夏夜急忙将雷枪抽出，沸腾的蛋清表面顿时平静了下来，但底下依然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气泡。 “蛋没熟吧？”她有些忐忑地问。 “没有……咦，好像起作用了！”唐璃惊喜道。 “诶？” 确实起作用了。 蛋清中的水晶如同热水中的一片冰，正飞快地消融。当它彻底消失时，蛋清的液面开始缓慢下降，这说明娜娜的蛋开始吸收这些蛋清了。 随着蛋清逐渐减少，蛋的尺寸也飞快变大，当碗里的蛋清一滴也不剩时，蛋也长大到了将近一米高。 修叽将巨大的蛋“咚”地放在地面上，重新变成黑猫的模样，回到夏夜身边。 “应该……是成功了喵？” “嗯。” 夏夜点点头，她能看见代表着“白鲸债”的丝线，如今已延伸到了蛋壳之内。这说明她的猜想是正确的，对娜娜而言，与她建立的债务关系确实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让她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可又一时抓不着头绪——哪怕如今她有三个脑袋。 不等她继续思考，娜娜的蛋便发出“咯”的一声轻响，光滑的蛋壳上出现了一条裂缝。 “没问题了。”唐璃说完，收起了真实之眼， “她有耳朵……和尾巴吗？”一直没有吭声的修突然问。 “有哦。”唐璃笑道，“不过颜色和你的不太一样。” “哦……” “你们这有落地镜吗？”雅哈向克莉斯问到。 “有啊，你要用？” “不，给娜娜用。另外，等会还有猫魔女诞生后的庆祝环节，你们也一起来吧……”雅哈一边搓着手，一边露出笑容。 “咦？庆祝环节？” …… 眼见猫魔女娜娜即将诞生，一直不敢说话、怕打扰流程的众人也终于开始交谈。就在你一言我一语之际，一连串更加清晰的“咯啦咯啦”声响起。 蛋的顶端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紧接着，顶着两只棕红色猫耳的娜娜从蛋壳中伸出了头。 第一个有动作的竟然是修，她快步走上前，双手托着娜娜的腋下，将她拎出了蛋壳。浑身光溜溜，身后摇晃着棕红色柔软尾巴的少女一脸懵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修很自然地伸出手，抓住毛绒绒尾巴，轻轻一扯。 “喵呜~~” 娜娜忍不住惊呼一声。 修转过身，看向目瞪口呆的众人，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她早就想这么干了，自己一出生就夏夜扯了一把尾巴，如今终于找到机会扯别人的尾巴。 “是真尾巴……手感不错……她成功了……” 修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表示自己验过货了。 (本章完) 第212章 充电猫 “诶……发生了什么事……我成功了吗……”娜娜依然有些弄不清楚情况。 “恭喜你，你已经成功变成猫魔女了。”夏夜笑着对她说。 与此同时，落地镜也被搬进了房间，放在娜娜面前。 少女看向镜子，立刻发现红色的发丝之间，多了一对棕红色的猫耳，那不是装饰，是身体的一部分，随着她的意念，三角形的耳朵能够轻轻晃动。 “哇……还、还挺可爱的喵！” 她扭过身子，身后果然还有一根猫尾，尾巴比修的更粗短一些，毛茸茸的，一看就很好捏的样子。 “试试看，能解除尾巴的拟态吗？”夏夜问。 由于雅哈之前已经向她讲解过，娜娜知道“拟态”的意思。她闭上眼睛，集中自己的意念……几秒钟后，棕红色的猫尾巴突然变成了一道黑色的半流体，一端连着少女的尾椎骨，另一端晃晃悠悠地悬浮在半空中。 “成功了喵！”娜娜惊喜道。 “嗯，再试试能不能让它变成别的模样？”夏夜说。 娜娜轻皱着眉头，再次集中意念开始尝试。黑色的半流体开始凝聚，渐渐勾勒出推进器插头的形状，但还没维持两秒，它就重新溃散成了不定形的半流体。 “好像不行……” “不用着急……只要熟悉……一段时间……就能成功……”修对她说。 娜娜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放心……我会指导……你的嗷……”修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揉了揉娜娜的猫耳朵。 “嗯~”少女没有躲闪，低着头应了一声。 “你有没有觉得修就像前辈一样？”夏夜小声对雅哈说。 “毕竟她是第一只猫魔女嘛。”雅哈低声道，“从猫的辈分来讲，说是前辈也没错。而且修在变成猫魔女之前就很喜欢猫，如今终于有了一只同类，应该很开心吧。” “说的是呢……” “啊，对了！” “嗯？” “我还没rua她的耳朵呢！可恶，明明我才是船长，却每次都不是第一个rua！”雅哈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上前去。 “？”夏夜没想明白当船长和第一个rua耳朵有什么联系，但雅哈已经走到娜娜面前，成功地rua了一把猫耳朵。 “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揉我的耳朵呀？”娜娜弱弱地问。 “这是变猫……后必经的……仪式……”修一本正经地说。 “诶，这样吗……” 雅哈之后是唐璃，接着柯伦和克莉斯也“入乡随俗”地揉了一把手感很棒的猫耳。最后，夏夜来到了少女面前。 “夏、夏夜大人……”娜娜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祝贺你成为猫魔女。”夏夜微笑着说，轻轻揉了揉主动凑到跟前的猫耳朵。 等揉完耳朵，少女重新直起身子时，她却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咦，原来债券到这里来了吗？” “诶，什么债券？” “你看见镜子里，你买的‘白鲸债’到胸口这来了，就在锁骨下面一点的位置。” 娜娜向镜子中看去，方才她的注意力都在耳朵和尾巴上，此时被夏夜一提，她才发现，自己的胸口处多了一个长方形的印记，印记的图案和“白鲸债”一模一样。 “我明明记得把它放在衣服口袋里的……”少女疑惑道。 “哦，那个的话，其实是我……”夏夜将娜娜变成蛋之后发生的事简单描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怪不得它在我身上，这样的话，倒是不用担心把它弄丢了呢。”娜娜笑着说道，手指在印记上轻轻一点，“债券的内容也可以看到呢，好像……没什么变化？” 夏夜却觉得没这么简单，不过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仅仅只是直觉罢了。 “我可以摸摸它吗？”她问。 “当然可以喵~” 得到对方的允许，夏夜将手指伸向娜娜的胸口，在即将触碰到印记的时候，酥麻而刺痛的感觉突然从指尖传来，一道细细闪电弧连接在印记和夏夜指尖。 “呀——！” 少女发出一声低呼，不知是因为惊讶，还是因为疼痛。但夏夜并没有停下，直接将手指点在了印记上，债券的条款出现在眼前，当她将所有内容读完后，忍不住吐槽道： “娜娜，我猜你根本没有读过债券的条款吧？” “咦？夏夜大人怎么知道？” “因为债券里好几条条款的内容都不一样了呀！只要你过去看过，刚刚一眼就能发现，也不会说什么‘好像没什么变化’啦。” “呃，嘿嘿……因为那些内容太复杂了嘛，我一看就脑袋疼。”娜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到底有什么变化？” “等会你就知道了。”夏夜卖了个关子，转头看向雅哈：“一会你们准备让娜娜做体能测试？” 雅哈点头：“没错。招募她进船队的时候已经测试了一次，等会准备再测一次，看看变成猫魔女后会不会有提升。” “我感觉会……会有提高……各方面都……”修补充道。 按照修的说法，变成猫魔女后，身体的灵敏度、强度、反应速度以及视力似乎都会提升，不过她那次变猫纯属偶然，因此也没办法做对照测试。 “那我们现在就赶快开始吧，我也有一件事想要验证呢。” …… “百米奔跑速度由7秒提高到了5.5秒，立定跳高由1.5米提高到了2.6米，最大挥拳力量由70公斤提高到了250公斤，反应速度由0.2秒提高到了0.1秒，具备一定的夜视能力，视力也提高了……” 对娜娜的测试很快就完成了，雅哈将测试结果填入表格中，与变成猫魔女之前的进行着对照。 即使不使用契约，魔女的身体素质也大多比过去那个世界的普通人要好，而娜娜又是魔女中“身体特别棒”的…… 夏夜一边听着，一边暗暗思索。 变成猫魔女后，各个方面又有了提升，特别是力量，竟然是原来的三倍还多，这倒是很符合修格斯力气大的特点……不过总的来说，这些提升中都在“正常”范围之内，没有出现特别夸张的数据。 “娜娜，过来一下。”她向少女招了招手。 少女立刻小跑了过来，大概是刚做完测试的缘故，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身上带着细密的汗珠。 “什么事喵~夏夜大人？” 自从变成了猫魔女，娜娜说话就总是不自觉的在句尾带上特有的语气词，不过她自己似乎也不在意。 “把领口拉低一点。”夏夜说。 “诶？” 尽管一脸疑惑，但娜娜还是乖乖的将运动服的领口往下扯了扯，露出了锁骨下方的印记。 夏夜伸出手，手指按在印记之上，与此同时，漂浮在空中的两颗脑袋同时睁开双眼，强化她对债务和雷电的控制力。随着一连串“噼啪噼啪”的轻响，少女胸口处的印记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狭窄的长方形的空洞，透过空洞，还隐约能看见正在翻涌的雷光。 “咦，怎么了，刚刚……”少女也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些变化。 夏夜掏出水晶球，调到自拍模式，放在娜娜面前，透过屏幕，她立刻发现胸口处的印记已经变成了一个长方形洞口。 “这是什么？”她惊讶道。 “如果我没理解错条款的内容的话……这应该是个‘充电口’。” 夏夜一边说，一边在手中凝聚出雷光之枪。 “咦，充电口是什么喵？”娜娜一脸疑惑。 夏夜没有回答，只是道：“不要动，也不要害怕。” 紧接着，她举起雷枪，将尖端对准娜娜胸口的狭长空洞，用力插了进去。 (本章完) 第213章 充电测试 “啊——” 娜娜不由得睁大眼睛，发出一声惊呼。 “进、进去了……” “雷光之枪”最前端的十几厘米已经彻底没入了少女的胸口。 “会痛吗？” “呃，好像也不会……酥酥麻麻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源源不断流进身体……” “嗯，那我继续了。”夏夜说着，就要继续将绯红色的雷枪从“充电口”里插进去。 “等、等等，夏夜大人……” “怎么了？” “这么长一把枪，我的身体该不会被贯穿吧？”娜娜有点紧张地问。 “如果你没有感觉到痛的话，应该就不会。”夏夜分析道，“因为这说明它没破坏你的身体，而是变成某种能量，充进你的体内。” “那……继续吧，娜娜会加油的！” 夏夜双手一用力，“雷光之枪”再次一点点地没入少女的胸口。 “嗯……啊……咕呜……” 随着雷枪的深入，娜娜口中不时发出奇奇怪怪的哼哼声，接连几次之后，夏夜终于忍不住道：“你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赶紧告诉我，‘雷光之枪’的威力很大，强撑的话，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一点也不会不舒服！” 娜娜连忙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如说因为太舒服了，所以才忍不住发出声音来，身体里酥酥麻麻的，就好像无数小人在里面帮我按摩一样。” 就算对方这么形容，夏夜也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不过只要娜娜没有感到不适，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那我继续咯。” 说完，她以比刚刚更快的速度，将剩余的一半“雷光之枪”送入了少女体内。 当最后一截雷枪消失在胸口，闪着红色电光的长方形空洞缓缓闭合，重新变成了印记，但印记的颜色已经由原先黑色变成了绯红，表面上还时不时游过一道细细的闪电。 “哦……” 在旁围观的雅哈等人齐齐发出惊呼。 “怎、怎么了……”娜娜有些忐忑地问。 “你的头发，变得不一样了。”夏夜说着，将打开自拍模式的水晶球再一次放在少女面前。 娜娜看了一眼，立刻也发出“啊”的惊呼声。 她原本有一头红色的短发，如今它们还是红色，却已不再是普通的发丝，而是一道道细细的绯红色闪电，轻轻一摇晃，就发出“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构成“雷之羽”的闪电好像也是这种模样……夏夜暗想。 “我的头发……在发光！？”少女惊讶道。 “因为它们变成雷电了。”夏夜解释，“还有你的眼睛，也变得不一样。” “哦、哦哦……”娜娜再一次发出惊叹。原本普普通通的棕色瞳孔，如今已经变成了和头发一样的绯红色，仔细观察的话，还能隐隐看见雷光在其中翻涌。 “还蛮好看的咧！” “这不是重点吧……”夏夜吐槽。 “所以，你可以把‘雷光之枪’的力量加持到娜娜身上？”柯伦问。 “与其说是加持，不如说是充能……或者说‘充电’，我估计用‘雷之羽’或者‘雷骑士’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只不过‘雷之羽’不太方便，‘雷骑士’成本又太高，所以才用‘雷光之枪’。”夏夜解释道。 “可为什么同样是猫魔女，娜娜有这种特性，修却没有？” “大概是因为娜娜变成蛋的时候，主人用‘雷光之枪’戳了一下她。说起来，这还是本猫想到了嗷！”修叽自豪地说。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应该还有更深的原因。”夏夜笑道。 “喵？” “娜娜，再让我看看你的债券。” “咦？啊，好……”娜娜将领口向下扯了扯，露出红色的印记。 夏夜将手指点在印记上，债券的内容立刻出现在眼前，她飞快地看了两眼，立刻发现了相比之前的不同之处。 面值：【10】魔尔 已偿还本金：【1】魔尔 待偿还本金：【9】魔尔 待偿还利息：【1】魔尔 也就是说，自己已经偿还了1魔尔给娜娜？凝聚一柄“雷光之枪”所消耗的魔力也确实是1魔尔，这就是债券条款中所说的“此债务可以通过向债券持有者赠予力量的方式偿还”？ 而且，就在刚刚，类似的内容在“回魂”契约补充条款中第6.2条也出现了。 她不由再次想起那个在契约中看到的名字： 千首百眼的魔女； 债务之始，■■■■，■■■■； 雷电之力与■■■■的掌控者； …… 发行“白鲸债”的能力源自于名字中的“债务之始”，而“雷光之枪”的力量显然来自于“雷电之力与■■■■的掌控者”。她原本以为这两个体系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特别是有关“债务”的能力，和过去自己以为的不一样，“债务”所代表的恐怕并不仅仅只是财富之间的借贷关系，也包含了力量的借贷。当然对于魔女来说，财富和力量原本就是统一的，两者有着同一个来源——魔尔。 说不定在此之下，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机制，夏夜暗想。不过，这也只能等更多的补充条款揭开后，才能得到更多的线索了。 “看债券上的条款的话，我刚刚已经还了你1魔尔，也就是说，债券到期后连本带息我也只需要还你10魔尔……”她将刚刚的新发现说了一遍。 “哦，这样啊。”娜娜听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如果你再给娜娜充十次电，债券到期后就不用再兑付任何魔尔了吧？”柯伦问到。 “应该是这样。” “那如果在这基础上，你再充一次，她会不会反而倒欠你1魔尔？如果用每次需要消耗100魔尔的契约给她充电，她会不会一下子欠你100魔尔？”柯伦又问。 “呃……”夏夜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要不我以后试试吧。” “诶？诶？”娜娜看看夏夜，又看看柯伦，满脑子都是问号。 “总之，那些小事以后再说，现在先试试充电后有多大提升吧……” 说到这个，娜娜总算来劲了：“好哦！” …… 提升相当明显。 百米奔跑速度由5.5提高到了2.3秒，立定跳高由2.6米提高到了5米，最大挥拳力量由250公斤提高到了310公斤，反应速度由0.1秒提高到了0.02秒，动态视力大幅提升，不算太严重的外伤可在体表闪电的灼烧下快速修复，具备一定的雷击抗性…… 除此之外，经过连续两次充电测试后，众人还总结出了以下规律： 首先，充电后即使不做任何动作，雷电也会以缓慢的速度从身体中流逝。 其次，充电状态的维持时间与使用强度有关。如果不做高强度运动，可以维持十分钟以上，如果进行正常强度的战斗，大约只能维持1-2分钟，如果进行高强度战斗，则只能维持半分钟左右。 最后，最大充电量仅限于一根“雷光之枪”，即使再用第二根插在“充电口”上，也完全没办法充进去。测试中，夏夜还尝试使用了“雷骑士”给娜娜充电，得到的结论是可以充，而且充电速度比“雷光之枪”更快，但最大充电量同样没有任何变化。 (本章完) 第214章 成果 “你觉不觉得……我们总结出来的这几条规律和有个东西有点像？”柯伦突然问到。 就算对方不说，夏夜也有同样的感觉，她脱口而出：“魔力三法则？” “对。” 一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才有人再次开口：“可要说类似，也还是有好几个地方不一样吧？” 说话的人是克莉斯。 “比如就算体内的雷电消耗完了，娜娜也不会死，另外充电量也有一个上限；还有，就算充好了电，娜娜也不能用‘雷光之枪’之类的契约吧？” “你这么一说…确实也是。”夏夜点点头，“说不定我们想多了，反正这事不着急，等以后再慢慢研究。” 毕竟眼前的事还有一大堆没做呢。 “猫魔女的测试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该签订‘结构强化’了，只要对‘结构强化’的适应性不算太差，就可以尝试连接推进器，最后就是试飞。”雅哈说，如今她已经对整套流程非常熟悉了。 “结构强化……娜娜一定……没问题的……”修说。 “总之，她就交给你们了。”夏夜笑道，“我还有其它事，需要先走一步。拜拜，娜娜，说不定等下次见到你，你已经可以在以太海上飞了。” “嗯，夏夜大人，我会加油的！” 告别众人和依依不舍的娜娜，夏夜离开了“远船租赁”，露卡默不作声地走在身边，直到骑着扫帚飞上天空，夏夜才问到：“怎么样，这件事愿意与我合作吗？” 露卡沉默了一会，在风中开口：“好。” “这次这么干脆就答应了?”夏夜笑着问。 “嗯，变成猫魔女虽然有些危险，但看起来至少比破产或者当宠物好，应该会有人选这条路的。” “如果有人愿意，可以把她带到“远船租赁”，找雅哈，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 “好。” 两人又并肩飞行了一会，谁也没有再说话。 “那个……”露卡突然开口。 “嗯？” “……我该回公司了。”露卡迟疑了一下，说道，同时指了指空中路口的另一个方向。 “哦，那我先回家咯，等你不忙了我们再一起出来逛逛。另外有好消息了记得通知我，拜拜~”夏夜说完一大串话，又笑着挥了挥手，调转扫帚，朝家的方向飞去。 露卡却没有急着启动扫帚，她悬停在空中，望着夏夜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人流中，才调头离开。 …… 第二天，雅哈发来消息，告诉她娜娜已经签订了“结构强化”，现在正在修的指导下练习尾巴的拟态，顺利的话，过几天就能试飞了。 露卡那边暂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不过夏夜也不着急，心安理得地和莉莉安出门玩了整整一天。 第三天，修发来信息： 【娜娜可以】 【连接上推】 【进器了】 【不过还没】 【学会控制】 另一边，露卡依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第四天，夏夜被维多利亚叫去服装店里，当了足足三个小时的模特，期间她变身成“雷骑士”试图反抗，但立刻就被几十条软尺牢牢缠住，很快就发出了“咕”的丢人声音……等到试完将近两百件衣服，她已经被折腾得腰都快要断了。 好在，作为回报，维多利亚答应帮她弄一块更高阶的“巴尔”柱系契约——但要下次来试衣服的时候才能给她。 回到家，才刚刚洗完一个澡，就接到柯伦发来的信息： 【快来测试我的大炮】 夏夜：【？】 【大口径捕鲸炮已经完成了路基试验，下午上测试船，5点开船，做海基测试】 【好，我马上来】 回复完柯伦，夏夜取下裹在身上的浴巾，从衣柜中随意取了一套衣服，飞快穿上，走出卧室： “莉莉安，我要再出门一趟，晚上估计要很晚回来，不用等我吃饭啦。” 听见她的声音，正在准备晚餐的少女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夏夜姐姐最近又忙起来了呢。” “嗯，毕竟出海前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等到出海，就又要和夏夜姐姐分开好久了……”莉莉安低着头，神色有些黯淡。 夏夜想了想：“你可以和我一起出海啊。” “真的吗？！” “嗯……我过去是担心你进入以太海太危险，但现在既然知道你有‘节点’契约，我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把你的杯子带回来，再重新塞进新的身体里。” 听到她这么说，莉莉安却露出为难神色：“那个……‘节点’契约似乎有距离限制。” “啊……”夏夜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愣了几秒，突然露出笑容：“没关系，会有办法解决的。” …… 告别莉莉安，骑着扫帚飞向“远船租赁”，没飞出多远，夏夜突然开口：“你突然说话，差点没把我吓一大跳。” 刚才在家中的时候，脑海中毫无征兆地响起一个声音：“本神明有办法。”过了好几秒钟，她才反应过来那是苏沙。 毕竟苏沙已经好久没有动静了。 “那你还想不想听？”许久不聊，花朵说话还是那么不客气。不过，对此夏夜也没什么办法，只是道： “想！” “我可以试着修改莉莉安身上的‘节点’契约，让它的有效距离变长一些，但作为交换，你要让我研究一下莉莉安。”花朵说。 “咦，研究？？” 夏夜一下子警觉起来，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少女的娇小身体被藤蔓捆住，然后被花朵进行各种奇奇怪怪的研究的画面。 “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沙就像能读出她的想法般，生气地解释到： “本、本神明才不会有你们那些低俗的欲望！我又不需要莉莉安，只是需要一具莉莉安暂时不用的身体，至于其它的，你们就不用管了。” “哦~~~~”夏夜仍在犹豫。 “顺利的话，不仅能解除距离上的限制，说不定还能让‘节点’契约的排它性降低。”花朵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条件让夏夜有些心动了，排它性降低意味着莉莉安可以签订别的契约，而这意味着如今莉莉安身上最大的问题有望解决。 “我明天问问莉莉安的意见。”夏夜谨慎地说。 花朵轻笑一声，似乎已经胜券在握：“那就好。” “对了，这段时间你怎么一直没动静，在睡觉？”夏夜随口问。 “怎么可能，我在研究柯伦身上的‘海涅坎造物’，已经有了些有趣的成果，你可以直接找柯伦聊聊，多半你也会感兴趣的。” (本章完) 第215章 “花猫不相容”原理 苏沙说完这句话，就又没了动静。夏夜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在心中想着到底是什么研究，能让一个自称“神明”的人这么重视。 反正等会就会见到柯伦，倒时候问问她吧。 …… “这炮怎么这么大？！” 一登上测试船，夏夜就忍不住发出惊呼。 “340毫米口径，炮管长15.5米，即使不加炮盾等结构，单门炮的重量也超过了20吨。” 柯伦有些感慨，又有些自豪地说。 “我们一开始本来没打算制造这么大的捕鲸炮，但经过反复地计算，最后发现如果要对付白鲸，只有造这么大性价比才是最高的。 “它的最大射程可以达到20海里，虽然只有白鲸鲸息射程的一半，但相比普通鲸鱼，已经是对方的两倍还多，和过去的捕鲸炮相比的话，更是足足提高了四倍。 “它的威力当然也大得多，按照我们的估算，命中普通鲸鱼的话，一发就能让它断成两截，即使是白鲸，只要命中2-3枚，也能让对方重伤……” 听完柯伦的介绍，夏夜在心中也大致有了概念，340毫米口径，相当于过去那个世界里的13.5英寸主炮，射程似乎也差不多，只不过，这门炮不是什么战列舰或巡洋舰的舰炮，而只是一门——捕鲸炮。 但再仔细想想，这个世界的鲸鱼更加离谱。白鲸的长度超过300米，鲸息的射程足有40海里，一次可是射出数百发，而且还具有追踪能力，简直就是射程弱化但数量强化版的垂发导弹。 “道理我都懂，但你不觉得，相比起测试船，这门炮实在太大了吗？把前甲板都挤满了。”夏夜道。 柯伦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们一共就两艘测试船，大的那艘已经装上了弹射器，用来测试强袭魔女，剩下这艘小一点的，只能凑活着用了。为了把这门炮塞进来，我们连炮盾都没装，船尾还放了不少配重，不然船肯定会翻…… “说到底，公司虽然才注完资，但如今同时启动了这么多个项目，魔尔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的，测试船这种可以凑合着用的东西，也不是不能再专门建造一艘，只不过……” 眼见柯伦话里话外都暗示着两个字“打钱”，夏夜急忙摆手：“哈、哈哈……我觉得这艘测试船挺好啊，大小也刚刚好，没必要再浪费魔尔多造一艘了。” …… “轰！！！” 捕鲸炮发出雷霆般的轰鸣，船身在后坐力的作用下剧烈倾斜，有那么一瞬间，夏夜几乎以为测试船要倾覆了，但最终，它还是从临界点艰难回头，如同不倒翁一般，在云海上摇摆个不停，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炮弹化作一个光点飞快的消失在天边，在这么简陋的测试平台上，捕鲸炮显然没有任何精度可言，但炮弹确实飞出去了，再加上炮也没有炸膛，只要射程达到预期目标，这次测试就可以算作圆满成功。 包括柯伦在内的所有人都望着天边，翘首以盼。不久后，一个黑点从远处飞来，那是穿戴着ws-1型推进器的修，她与测试船交错而过，将一个金属圆筒扔在甲板上，接着拉起一道漂亮的弧线，转眼间飞远了。 立刻有炮手跑过去，拾起金属筒，旋开后倒出一张纸条，等看清纸条上的数字，她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20.5海里！”炮手向所有人大声宣布。 “成功了！！” 甲板上安静了一秒，紧接着爆发出炸膛似的欢呼。 测试射程达到了设计值，大口径捕鲸炮是“远船租赁”从很早以前就已启动的项目，中途由于公司经营困难停滞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最近夏夜注资，才有经费重新启动研究。 今天的测试成功，代表着这么长时间以来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柯伦显然也很兴奋，但她只在开始随着众人欢呼了一声，便不再跟着她们大喊大叫。 “祝贺你，成功了。”夏夜说到。 “谢谢，这还要多亏了你的注资。”柯伦微笑道，“另外，也幸亏你发明出了‘强袭魔女’，你是对的，她们确实很有用。” “怎么说？” “之前我也没想到大口径捕鲸炮的射程能有这么远，20海里，这已经远远超出目视范围了，要是没有‘强袭魔女’，根本无法做着弹点修正。就连这次测试，我们也是靠着修，才知道炮弹到底飞了多远。” 测试前，工程师们提前在10至20海里之间设置了气囊浮标，每0.5海里一只，并由近到远依次标注了数字，修只要观察炮弹的着弹点落在哪两只浮标之间，就能知道它飞出了多远。 柯伦说的是对的。如果看不到炮弹的落点在哪里，就无法校正诸元，也就几乎不可能命中游动中的鲸鱼，那样的话，就算捕鲸炮打得再远、威力再大，也没有任何意义。 像唐璃这种有着超远距离观测范围的瞭望手，当然也可以看到20海里以外的炮弹落点，但出海后唐璃很可能在旗舰“莫比迪克”号上，而不在装备了大口径炮的捕鲸船上，更重要的是，她的职责是做更大范围的警戒，而不是盯着炮弹的落点看。 因此，让“强袭魔女”去辅助修正着弹点是最佳的选择，但前提是先解决另一个问题。 “所以，最终我们的问题还是回到通讯和定位上来了。”夏夜说。 如果强袭魔女无法实时报告着弹点的位置，那么校正根本无从做起。 “其实这个问题，我已经尝试过找解决办法。”柯伦说。 “咦？” “我找了苏沙。”她指了指手臂上的花朵图案。 夏夜恍然大悟：“如果苏沙愿意帮忙……确实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只要让每个猫魔女身上都携带一朵花朵，那么无论多远，都可以实现实时通话，至于定位，对花朵来说应该更加不是问题。 可柯伦立刻就泼了盆冷水：“可惜，苏沙说做不到。” “为什么？”夏夜疑惑地问。 “按照苏沙的说法，叫作‘花猫不相容’，意思就是猫魔女既然是魔女与修格斯融合的产物，广义上算是跟修格斯形成了共生关系，她就无法再在猫魔女身上扎根。” “啊？” 夏夜第一反应是苏沙在找借口，但仔细一思考，发现对方的说法似乎还挺有道理。说不定，直白点说就是这个名叫修格斯的种族还挺厉害的，苏沙的寄生能力无法在对方身上发挥效果。 看来这个自称“神明”的花朵也不是无所不能嘛…… “没关系，虽然苏沙这边不行，但我可以去找另一个人试试。”夏夜对柯伦说。 “谁？” “唐璃。使用她的能力，或许能解决这个问题。” 柯伦点了点头：“如果有什么需要公司协助的，随时联系我。” “好。”夏夜决定明天就问问唐璃，“对了，还有另一件事。” “嗯？” “来的路上苏沙告诉我，她正在研究‘海涅坎造物’，还说我多半会感兴趣，让我来问问你。” “有这么回事。那朵花虽然性格有些古怪，但确实挺厉害的，拜她所赐，我身上的“海涅坎造物”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全新的契约……” 柯伦说着，露出有些古怪的表情。 “虽然按照苏沙的说法，研究最关键的一步还没完成，但效果已经够让我惊讶了。” 听对方这么说，夏夜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可以演示给我看看吗？” 柯伦轻轻点头：“我们去下面的舱室。” 两人走下甲板，柯伦随意挑了间舱室打开，待夏夜也走进来后，又将门牢牢锁上。 “你还记得‘海涅坎造物’原本的效果吧？” 夏夜当然记得：“随机获得一件海涅坎造物，比如你的义手。” “但它如今的效果是这样的……” 柯伦念诵出契约的魔女文音节： “h-r-t-” 裂隙张开，一件“海涅坎造物”从裂隙中出现，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 夏夜的双眼猛地睁大。 她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苏沙说‘你也会感兴趣’。 “如今造物不再随机了，每次使用契约，得到的都是这个……” 柯伦说着，指了指躺在地面上的另一个“柯伦”。 (本章完) 第216章 花魔女 “节点”契约？ 这是夏夜的第一反应，因为躺在地上的，分明就是柯伦的另一具身体。 但紧接着，她就注意到了不太一样的地方。 “我可以看看它么？”她指着地上的“柯伦”问。 柯伦做了一个“请便”的动作。 得到对方允许，夏夜蹲下身子，伸手握住“柯伦”纤细的小腿，用力捏了捏。 手中传来的触感证实了她的猜想。她松开小腿，手掌伸进裙摆，将包裹着双腿的黑色连裤袜从腰部一直扒到了膝盖处。 白皙的肌肤出现在她眼前，夏夜将手掌放在大腿上，轻轻抚摸，掌心传来光洁细腻却冰凉的触感，她微微用力，发现大腿的手感和小腿一样，有弹性，但不多。 “你……摸够了吧？”头顶传来柯伦的抱怨声。 “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在摸你。”夏夜笑道，手掌不再在大腿上乱摸，抓住裤袜，将它拉下了膝盖。 果然如此…… 膝盖处有着规整的接缝，是人偶常用的球状关节。 “所以，如今你每次使用‘海涅坎造物’，都能得到一具几乎和你一模一样的人偶？”夏夜问。 “没错，这就是苏沙想要的效果。一开始契约还有些问题，召唤出的人偶经常奇奇怪怪的，比如没有腿但是长了四只手什么的，但经过她的反复修改，如今已经很稳定了，最近几十次召唤，每次都能召唤出和这个一模一样的人偶……” “咦？等等，你说‘最近几十次’？” “对。” “也就是说，你岂不是已经有几十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偶？” “是啊，‘海涅坎造物’只要召唤出来了就不会消失，幸好公司的空仓库不少，我随便找了一间，专门用来放它们。” “……”夏夜想象了一下那副景象，觉得有点瘆人，又觉得有点有趣。 “召唤一个这种人偶需要多少魔尔？”她又问。 “本来‘海涅坎造物’每使用一次都要额外消耗648魔尔，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认为这个契约性价比很低。但现在契约条款被苏沙修改了，每召唤一次只要花1魔尔，不然我也不会配合苏沙试验那么多次……毕竟，这些人偶一点用都没有。” “没有用？” “是啊，它们现在既不会动，更不能战斗，总之就跟一块木头一样，除了占地方，根本没有任何用处。不过，按照苏沙的说法，如今她还剩最关键的一步没有完成，等完成了，这些人偶就有用了。” “她说过想要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吗？” “她告诉过我，我也答应了。”柯伦顿了顿，继续说到：“她想要改造我，让我变成‘花魔女’——这是她自己取的名字。” “花魔女？” “嗯，简单来说，就是……” 柯伦将苏沙的想法描述了一遍，夏夜很快就听明白了，因为她已经见过类似的存在。 “花魔女”和“节点”契约非常相似，只不过前者使用的身体是人偶，和后者是真正的血肉之躯。 怪不得苏沙想要借一具莉莉安的身体来研究，两者如此相似，显然有不少可以彼此参照的地方。 不过，苏沙的目标似乎更加激进。 莉莉安的意识依托于杯子，只有将杯子放进新的身体中，才能控制它，由于杯子只有一个，因此莉莉安只能更换身体，却无法同时驱动两具或着更多的身体。 但“花魔女”不一样，按照柯伦的说法，“花魔女”应当可以同时控制多具人偶做不同的事，可是…… “如果真的实现了，你确定自己不会精神分裂？”夏夜问。 “或许会，但我决定试一试。”柯伦表情平静地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它很强，而对我来说，如果不赶紧提升自己的实力，接下来很可能会面临生命危险。与其这样，不如冒一冒成为花魔女的风险。” 夏夜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还在担心上城区报复？” 柯伦却轻轻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帮我们找了把保护伞。但我认为安全只是暂时的，未来，我们和上城区之间终究会起冲突——随着我们探索的海域越来越广阔，公司的实力越来越强，在下城区的影响越来越大，上城区必然会尝试使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当初创立‘远航船舶’的时候，德布索塔的游戏规则就是如此，现如今，我认为这个游戏规则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夏夜知道柯伦说的有道理，既然对方坚持，她当然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只不过—— “万一你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么……” 不等她说完，柯伦就已说到：“那到时候你就是‘远船租赁’的实际控制人。在变成花魔女之前，我会修改公司章程，明确这一点。” 对方连这一点都考虑好了，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夏夜望着柯伦，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就觉得柯伦的样貌有一种类似人偶的无机质美感，却没想到，对方真的就要变成人偶了…… “你在想什么？”柯伦敏锐地问。 “我在想你长得挺漂亮的，有一种类似人偶的特殊美感。”夏夜实话实说。 柯伦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带一具人偶回去，说不定哪天它忽然就动起来，可以陪你玩了呢？” 夏夜撇撇嘴：“哼，我才没这种兴趣呢……” …… 晚上8点，测试船回到了德布索塔，夏夜与柯伦告别，骑着扫帚向家的方向飞去。 一具柯伦模样的人偶坐在身后，精致美丽的脸庞靠在她的背脊上，无神的眼眸中映照着城市中的灯光。 还是带走了一具…… 就是柯伦在船上召唤出的那一个。 不过，她才不是因为喜欢人偶才带走的，而是有另外的原因。 …… “莉莉安，帮我开一下门~” 夏夜用脚尖踢了踢家门，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来啦~” 听见敲门声的莉莉安很快跑了过来，将门打开。 “夏夜姐姐，你回来……诶诶？！！” 莉莉安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今天夏夜姐姐要自己帮忙开门，因为在她手中，正抱着一位娇小美丽的少女。 再仔细一看，少女的面容有些熟悉，那是……柯伦？！ “夏、夏夜姐姐，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抱、抱着柯伦董事长……”莉莉安惊讶地连说话都结巴了。 “不是柯伦哦，是柯伦的等身大手办。”夏夜笑道。 “诶？手办？” (本章完) 第217章 借身体研究一下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花魔女’确实和我身上的“节点”很相像呢。”莉莉安一边说，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躺在沙发上的人偶。 就在刚刚，夏夜将柯伦对她说的事、以及苏沙提出的条件都告诉了莉莉安。 “所以，你同意将一具身体交给苏沙研究吗？” “当然可以，反正我的身体也多得用不完。”莉莉安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苏沙妹妹如果需要的话，明天我就可以给她。” 夏夜正要说话，脑子里突然响起苏沙的声音：“……把头拿开，我要出来。” 如今她的脑袋不再是可以变形的修格斯，苏沙要钻出来也不像以前那么方便了。 夏夜双手抓着自己的头，轻轻一拧，将它从脖子上取了下来，她松开手，脑袋立刻像气球一样，晃晃悠悠地飘上了天花板，跟另外两颗头作伴去了。 莉莉安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有点好奇地看着她。 脖子的断口处，花朵模样的苏沙从喉咙中钻了出来，好似人一般伸了个懒腰。 “呼……好久没有出来透气了。” 说完，它晃了晃花冠，一小团雾状的花粉飞出，飘落在地上，撒完花粉的花朵又缩了回去，就在夏夜将头重新安在脖子上的同时，一株巨大的花也从地板上飞快地长了起来。 它一直长到接近两米高，接着花瓣张开，白发红眸的苏沙从花朵中钻出，她撕下一片花瓣，在娇小平坦的身躯上随意一裹，花瓣立刻变成一袭白色的吊带连衣裙，恰到好处地包裹在身上。 裙摆下，光洁的小腿和大半截大腿伸了出来，少女没有从穿鞋袜，她看上去似乎也不在意。她走到沙发旁，将躺在坐垫上的“柯伦”扶正，让它变成靠坐的姿势，自己则一p股坐在空出来的位置上。 白皙的双腿彼此交叠，在大腿处压出富有弹性的曲线，光溜溜的娇小脚丫轻轻摇晃。 “谢谢你，莉莉安。” 自称“神明”的少女说到：“如果可以，明天一早我就想研究你的身体，顺利的话，或许只需要几天，我就能弄清楚‘节点’的原理，到时候我就可以帮你修改它的条款。” “会对莉莉安造成危险么？”这是夏夜最关心的问题。 少女轻轻“哼”了一声：“放心，无论怎么样，比起柯伦，莉莉安的风险都要小得多。你最心爱的宠物是不会有危险的，夏~夜~大~人~” 不知为何，苏沙与夏夜说话时总是语气不善。 “才、才不是宠物……”莉莉安红着脸急忙否认。 夏夜轻咳一声，将话题拉回正题：“‘花魔女’也好，‘节点’也好，总感觉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本以为苏沙又会生气，却没想到，翘着二郎腿的少女反而捂嘴发出轻笑： “我当然有目的，神明从不做毫无目的的事，只不过这个目的与你们魔女无关。因此你无需担心太多，这是一件对你我都有好处的事。好了，本神明要去睡觉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拿身体。” 少女小腿一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就要向卧室走去。 “等等！”夏夜拦在了她的面前：“在我们家，睡觉前必须洗澡，对吧，莉莉安？” 莉莉安非常配合地连连点头：“夏夜姐姐说的没错，不然会弄脏床单哦。” “总之，睡觉之前，我们先一起洗个澡吧。”夏夜露出不怀好意的坏笑。 少女不由得后退一步：“洗、洗澡什么的我一个就可以了！” “可我们足足有三个人呢，一个一个洗得洗到什么时候？”夏夜趁势逼近，“还是一起洗吧…没关系，我们的浴室还挺大的~” “浴盆也很大呢！三个人一起泡在里面也绰绰有余~” 趁着苏沙的注意力都在夏夜身上，莉莉安趁机抱住了她的手臂。 “什么？！呜……你、你们竟敢对神明做这种事，绝对…会有…神罚……”少女还在徒劳挣扎。 对于这种中二病似的威胁，夏夜和莉莉安当然是不会理会的，两人一左一右，将苏沙押送进了浴室。 就像浴盆很大一样，莉莉安卧室中的卧床也很大，身材娇小的三位少女睡在一起，竟然大小刚好，只要稍微贴得近一点就可以了…… …… 第二天，上午。 在莉莉安的带领下，三人一起来到了下城区的一处出租公寓——是夏夜从来没有到过的一间。 “莉莉安，你到底有多少公寓？”夏夜忍不住问。 少女“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母亲大人送了我一些，xia……上城区那位大魔女又送了不少，总之不少就是了……” “……”该不会德布索塔隐藏的地产大亨就站在眼前吧？ 就在夏夜胡思乱想的时候，莉莉安已经打开房门，三人走进去，首先见到的是摆放在客厅中的一张沙发，沙发上规规矩矩地坐着一位少女，无神的双眼看着并没有播放的电视。 “如今很多公寓都用来存放我的身体了。”莉莉安说，“它们分散在各处，这样无论我在哪里‘死掉’了，都会有一具身体就近赶来回收杯子。” 夏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万一在新身体赶来之前，杯子就被敌人拿走了怎么办？” 莉莉安轻轻一笑，解释道：“杯子一旦失去身体，会自行发动‘盲视’契约，绝大多数时候敌人根本不会意识到它的存在。但万一真的发生了你说的那种情况，新的身体就会在夺取了杯子的敌人旁自爆，将对方炸死，同时下一个新身体又会赶来……” “原来是用这么暴力的方式解决的吗。”夏夜感叹了一句，又问：“那如果有不怀好意的人闯进你存放身体的公寓……” “那样的话，身体也会爆炸哦。”莉莉安微笑道。 “……” “不过现在这具是不会的，我已经对它授权了使用许可，苏沙妹妹随时可以使用它了。” 苏沙轻轻点头：“我准备现在就开始，这几天我都会住在这，你们可以走了，不用管我。” “我能旁观一下吗？”莉莉安好奇的问。 “我倒是无所谓，但担心你会受不了。” 听苏沙这么一说，夏夜和莉莉安的好奇心反而更加被勾起来了，两人表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就要留在这观看。 五分钟后。 两人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的一条门缝，窥探到了神国一角的瞬间，顿时产生了一种xp被污染了的感觉，很快逃跑似的离开了。 公寓的墙上、地板上、天花板上均已被藤蔓和花朵占据，苏沙看着落荒而逃的两人，露出一丝报复得逞的微笑。 报复的当然是昨晚洗澡的事…… 紧接着，她便将注意力转回到莉莉安的身体上，继续起自己的研究。 (本章完) 第218章 意料之外 和莉莉安一起回到家，夏夜又习惯性地看了看水晶球屏幕。 依然没有收到露卡的消息。 从两人分开那一天算，已经过去了五天，露卡曾说过有了消息会及时告诉她，但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信息传来。 看来找“自愿者”的事不太顺利？ 还是发条信息问问吧。 正当她这么打算的时候，露卡的信息却刚好发了过来： 【招募到人了，上午有空见一面？】 夏夜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上午9点半，原本打算今天上午找唐璃讨论强袭魔女通讯和定位的事，但既然露卡主动提出来要见面，想必有事情需要当面谈，找唐璃的安排只能推后了。 【10点，在“远船租赁”碰面吧？】她回复到。 片刻后，露卡发来信息：【10点估计来不及，10点半？】 【好。】 “莉莉安，我一会又要出门，中午可能不会回来了。” “哦，好~”莉莉安乖巧地点了点头，又问：“那下午呢？” 夏夜想了想：“下午应该会回来。” 话音刚落，水晶球便响起“叮咚”的信息提示音，她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唐璃发来的信息： 【夏夜妹妹，可否至舍下一聚，有要事相商。】 呃…… 事情不来就不来，一来就都凑到一块了。 “莉莉安，看来我下午也回不来了。”夏夜一脸抱歉地说。 “诶？” “唐璃找我，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讨论。正好我也要找她，讨论强袭魔女怎样联络的事。” 莉莉安有些生气地鼓了鼓腮帮子，但最终还是道：“嗯，没关系的，夏夜姐姐去忙吧。” …… 上午10点半，夏夜准时赶到了“远船租赁”，还没落地，就看见楼前的广场上聚集了一大片人。 “？” 这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远船租赁”在搞促销大甩卖吧？ 她在空中转了两圈，终于发现了露卡，对方站在一个不太显眼的角落。她压低扫帚，向着对方站的位置落了下去。 “露卡。” 露卡闻声回头，见到是夏夜，向她点了点头：“你来啦？这边的人还没到齐，估计还要等一会。” 夏夜一脸疑惑：“什么还没到齐？为什么这里聚集了这么多人？” 露卡同样疑惑地歪了歪头：“是你让我把她们找来的吧？” “诶？” “她们都是来应聘变成猫魔女的人。” “？？” 听到这句话，夏夜的心中的疑惑一瞬间全变成了惊讶，她回过头，望了望黑压压的人群，又转回来看向露卡：“你到底招募了多少人？” “238名。”露卡回答得很精确，“由于是临时通知的，现在大概只到了一百多人，剩下的还在陆陆续续赶来。” 就在她说话的时候，又有几人从远处飞来，落在广场上上。 “2、238……我本来以为最多只能找来二三十个，甚至觉得能找来两三个也算不错。”夏夜惊叹道，“露卡你真是太厉害了！” 露卡想了想：“基本操作而已，我毕竟当了这么久的追债师，一点人脉还是有的。不过，最后来了这么多，倒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本来以为自己只能找来一百个左右。” 夏夜：“……” 可恶，感觉让她装到了。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那天跟你分别后，我紧接着就去完成了一个追债委托，制伏对方后，我告诉她如果不想当宠物，又还不起债，可考虑变成猫魔女……然后顺便向她解释了一下猫魔女是什么。 “对方起初不信，说这一定又是上城区的陷阱，听说那里的大魔女最喜欢做人体试验……她说的倒也没错，我只好告诉她，这是夏夜大人的委托，她们上次出海，就有人成功变成了猫魔女，难道你也不相信吗？ “对方听完后有些动摇了，我便干脆带她来了‘远船租赁’，娜娜正好在做测试，她旁观了一会，立刻就答应了。我对她说，如果你有其它认识的人同样破产了，可以把今天看到的事告诉对方，夏夜大人需要很多猫魔女。 “对方答应了。接下来两天的委托中，我们每制伏一个人，就会按照同样的流程重复一遍。到了第三天，已经有破产者主动找到我们，说自己愿意变成猫魔女。再后来，人越来越多，我干脆在水晶球里拉了个圆桌茶会，让所有愿意变猫魔女的人到茶会中来。” 茶会？哦对…… 夏夜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水晶球中确实有这个功能，类似过去那个世界的聊天群。 “你看，就是这个。”为了证明自己所说，露卡将水晶球屏幕递到了夏夜面前。 屏幕顶端赫然写着“猫魔女的圆桌茶会”，后面的括号中还有数字“238”，那应该就是茶会的人数。 聊天框中有着露卡发布的置顶公告，是让所有人上午10点半在“远船租赁”集合的通知。 “……”夏夜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 就在这时，一条新的消息在茶会中跳了出来：【站在露卡旁边那个，好像是夏夜大人？】 【咦，哪里哪里？】 【看发色好像真的是】 【有没有人去确认一下？】 …… 一瞬间，茶会中的聊天沸腾起来。夏夜嘴角一抽，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了预料之中的声音：“请、请问，您是……” 夏夜飞快地将自己调整到“公众模式”，转过身，露出美丽而从容的微笑： “我是夏夜。” …… 经过几句亲切的交流和一段即兴的演说，少女彻底掌控了局势。她站在广场中央，周围空出了一片半径大约2米的圆，圆圈外，所有人挤在一起，仿佛看着救世主一般看着夏夜。 “……我并非你们的救世主。”夏夜张开双臂，对所有人说到。 “能拯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而我，只不过是为你们提供了另一条拯救自己的道路。” “但很遗憾，这条道路并非每个人都有资格踏入。在吃下眼瞳之前，首先需要经过最严格筛查，以确定你的身体是否满足变成猫魔女所需的最基本的条件。对于没能通过筛查的人，我们——将向追债委托人报告委托任务失败，并出于对你们的勇气的敬佩，每人补偿10魔尔，接下来，你们的追债人或许会重新发布追债委托，希望你们能够找到其他方法完成对自己的救赎。” “而对于那些通过了筛选的人，恭喜你们，只要你吃下眼瞳，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们都会与你们的债主协商，让她们免除你们的债务。你们是有幸踏入这条道路的人，但同时，我不得不诚实地告诉你们——并非每个人都能走完这条道路，有些人会在中途死去，只有胜利者才能与我们一道踏入对以太海的征途……” 由于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预期，夏夜也不得不调整今日的行程。下午去唐璃家的安排被取消，反而唐璃被她叫来了“远船租赁”。 大约中午的时候，238名“变猫自愿者”终于全部到齐，为了防止意外，柯伦亲自带领一批员工到现场维持秩序。 “可以开始了哦，唐璃姐姐。”夏夜对赶来现场的唐璃小声说。 “嗯。” 少女应了一声，揭开眼罩，将金色的眼瞳从眼眶中取下。随着几句飞快的低声念诵，眼瞳“嗡”地从掌心消失。 数秒钟后，人群中发出惊呼，一颗直径将近百米的金色巨眼在半空中出现，充满压迫感地俯视着下方。 几天前，唐璃通过“真实之眼”记录下了娜娜变猫过程中的身体状况，通过比对，“真实之眼”便能够筛选出适合变成猫魔女的人。 筛查很快完成了。金色的光丝从巨眼中射出，在满足条件的人身上留下标记。 ——共有149人被淘汰，只有89人通过筛查，有资格吃下修格斯的眼瞳。 (本章完) 第219章 “我变得越来越善良了” 人群骚动起来。 此前她们愿意听指挥，是因为每个人都抱着能够成为猫魔女，从而免除身上的债务的希望。 但现在，其中大约三分之二的人的希望才刚刚开始，就宣告破灭了。这意味着她们将重新面对追债人的追杀，而最终的结局显然凶多吉少。 如果说有什么比绝望让人更加难以忍受，那一定就是拥有希望之后又因为希望破灭而陷入绝望。 不久前正是夏夜带给了她们希望，而现在，她也因此成为众矢之的。 骚动在逐渐升级，喧闹声越来越大，时不时有人挥动起自己的手臂，表达伪装成愤怒的恐惧。 “不公平！” “这就是糊弄人的把戏，一定有内幕！” “重新测一遍！” “要什么筛查？命是我自己的，我直接吃不行吗？！” 夏夜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些人，没有任何表示，人们在她的“纵容”下愈发暴躁，如果不是忌惮她的“大魔女”身份，恐怕早已升级到动手的地步了。 见这么久还没人动手，她干脆坐上扫帚，飞到稍高一点的位置，比了一个自己要讲话的手势。 人群很快安静下来，落选者忽然又升起了一丝希望，纷纷望向夏夜。 但紧接着，她们就看见少女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嘲弄似的冷笑，说道：“请所有未通过筛选的人员有序离开，你们可以在指定地点领取10魔尔补偿，感谢你们的参与。” 她根本没有回应她们的不满，只是简单地告诉她们：你们可以离开了。 无视是最大的蔑视。 短暂的沉默之后，人群中爆发出比刚刚大得多的喧哗，夏夜的行为如同在压缩的以太中引燃魔力，终于引发了爆炸般的愤怒。 铺天盖地的谩骂声中，三道身影先后跃起，扑向优哉游哉坐在扫帚上的少女。终于有人按赖不住动手了，她们手持沉重的锯刀，轻轻一跃便横跨出二三十米的距离，那是“砍伐”契约的能力，她们是捕鲸船上的砍伐手—— 眼看刀刃将至，夏夜突然化为一道绯红电光，倏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她已来到三人的身后，手中“雷光之枪”掷出，顿时将其中一人炸出一个前后贯通的大洞，接着“雷之羽”绽放，99道雷光分射向剩余两人，惨叫响起，又有一人被轰得半边身体血肉模糊。 最后一人勉强躲过“雷之羽”，还没来得及动作，一柄黑色刀刃便从视野死角无声袭来，“噗”的一声闷响，利刃贯穿肉体，鲜血飚射而出。 “扑、扑、扑”，三具尸体几乎同时落地，夏夜在半空中重新展开扫帚，继续坐在半空中，优哉游哉地摇晃纤细小腿。柯伦甩掉刀刃上的血迹，将它收回义手，接着挥了挥手臂，很快有员工跑来，将地上的三具残尸抬离了广场。 方才还吵成一团的人群，此时早已安静下来。她们或许想过动手不会有好下场，却没想到夏夜会这么毫不犹豫，仅仅几秒钟，就让三人变成了三具尸体。 一时间，所有人噤若寒蝉。尽管她们都是破产者，但即使如此，也总还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但如果现在不老实，立刻就会变得像刚才那三人一样。 在羊群般乖巧的人群上空，夏夜瞥了一眼露卡，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接着，她露出和善的微笑，对所有人解释道： “能够将人变成猫魔女的眼瞳也是有成本的，我们不可能将它浪费在没有任何希望的人身上。” “现在，请所以没有被标记的人有序离开广场，并在我们的人员的引导下，去指点地点领取10魔尔补偿。我说过：没有任何人能拯救你们，除了你们自己。在此，我衷心地祝福你们好运。” 这一回，不再有人敢提出反对意见，所有人都乖乖按照指示离开了广场。夏夜向露卡飞去，落在她的身边，几乎同时，“远船租赁”的办公大楼内，三具“尸体”身上，突然升起带有保险广告的金色光芒。 “是你安排的托？”夏夜凑近露卡耳边，小声问。 “我跟那么多破产的人打过交道，还猜不出今天会发生什么？提前安排几个在里面让你杀鸡儆猴，总比真的死在你手里强。”露卡低声道。 夏夜露出笑容：“你想得真周到，当时我确实打算杀几个来着，多亏了你，这下子算是和平解决咯~” 没想到，露卡摇了摇头：“但我现在发现，就算不安排那几个人似乎也没问题。” “嗯？” “你本来也没打算杀她们。动静看上去很大，但全都小心避开了杯子的位置，就算这三个人身上没有保险，你也有别的办法不让她们死吧？” “才没有，你想多了。”夏夜面不改色地否认。 露卡静静地看着她。 僵持了十多秒，夏夜终于投降了：“好好好……我承认，我原本打算将眼瞳塞进那三个家伙的身体里，假如她们扛过去了，自然能活下来，如果抗不过去，也算是满足了她们想试试变猫的愿望。” “……你这个办法似乎不错，早知道我不多此一举了。”露卡想了想，说到。 “我感觉我变得越来越善良啦……”夏夜叹了口气，“要是两个月前，这种敢对我动手的人绝对会死得渣都不剩，根本不会有复活的机会。” 露卡回想了一下刚认识夏夜那会儿，点头赞同：“确实。” …… 剩余89人在公司员工的安排下，有秩序地走进了“远船租赁”的办公大楼，在那里，每个人都收到了一份《猫魔女协议》。 协议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夏夜的免责声明；第二部分是有关猫魔女的义务：包括成为猫魔女必须参与不少于10次出海，必须参加夏夜要求的所有“强袭魔女”测试，在出海过程中必须尽力履行岗位职责，在完成10次出海之前，不得加入其他船队，不得从事一切与捕鲸业相关的工作…… 简单来说，就是“卖身”。 每一项义务都对应了违反的惩罚，从最轻的魔尔罚款，到比较重的剥夺生命。至于最重的，则是某些令人生不如死、光是读条款也会让人忍不住战栗的惩罚措施。 “在协议签订之前，我有义务向你们告知协议的所有内容，并解释每一条条款的含义。同时，你们也拥有决定是否签订该协议的权力。如不愿意签订该协议，可以随时自行离开，我们不会阻拦，另外记得在离开前领取10魔尔的补偿金。” 宣布完大原则，夏夜扫了一眼沉默的众人，开始具体说明《猫魔女协议》的每一条条款。 …… 签订环节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夏夜讲解完后，甚至没有多少人提问。最终，89人全部与她签订了《猫魔女协议》。 (本章完) 第220章 召唤 为了防止变猫过程中出现不可控的意外，候选者被分为10人一组，前一组吃下眼瞳，并且全部确认结果后，下一组才能继续。 同样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破坏，变猫的地点定在了广场上，但候选者们并非站在空地，而是在一只只由金属板制成的“盒子”里，盒子呈正方形，边长一米，上方没有盖子，当候选者的身体在变猫的过程中化成“蛋清”时，这些盒子便能起到容器的作用，在盛放蛋清的同时，也让她们的蛋浸泡其中。 四周，是柯伦带领的公司员工，将十名候选者团团围住。唐璃释放出了“真实之眼”，直径超过三米的眼球悬浮在头顶，无声地注视着下方。 见一切准备就绪，夏夜拍了拍肩膀上的修叽：“我要十颗眼瞳。” “按之前说好的，先给我500魔尔嗷~”修叽说。 “看在我们朝夕相处的份上，你就不能便宜一点吗？50一颗，89颗就要4450魔尔，都够买一把最好的扫帚了。” “你可以不要那么多眼睛喵~”修叽反驳道，“虽然我眼睛多，但一下子掏出89颗眼睛来，身子也是会变虚的喵~之前你不是说，强袭魔女只要二十名左右就够了喵？” “那是因为我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夏夜摊摊手：“现在既然她们来到来了，猫魔女当然越多越好，到时候我们可以挑选其中最优秀的当强袭魔女，剩余的也不会浪费，无论当砍伐手、炮手或是结构师，都能发挥猫魔女的特长……算了，500就500吧，给伱就是。” 她伸出手，rua了rua修叽毛茸茸的小脑袋，随便把500魔尔输送给修叽。 收到魔尔，黑猫不再多说什么，它轻巧地跳到地上，一下子将嘴张到脸盆那么大，如同吐瓜子一般，将十颗眼瞳一口气全吐了出来。 翠绿色的眼瞳滚落在地上，裙边似的黑色软体无意识地蠕动，带动它们胡乱爬行。但很快就有人拿着盒子走了过来，将它们一一装好，接着一人一只分发给了10名候选人。 尽管候选者们早已被告知过所谓“眼瞳”是什么样的东西，但当她们真的看到实物时，仍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更不用说将眼瞳拿在手中之后，那从掌心传来的滑腻触感……一想到等会就要将这东西吞进肚子里，有人脸上就忍不住露出动摇神色。 “如果你们想要退出，现在还有机会。” 夏夜突然开口。 “我说过的，我们不会强迫任何人变成猫魔女，实际上，如果现在有人退出，还可以帮我节省一些眼睛，这东西还挺贵的。” 十名候选者相互望了一眼，夏夜这么一说，反而没人愿意退却了。片刻后，其中一人首先吞下了眼瞳，有了第一个，其余人也纷纷效仿，将诡异的眼瞳一口吞进肚子里。 就和修与娜娜的变猫的过程一样，很快有人在痛呼声中生下了带有翠绿色纹路的魔女蛋，接着身体融化成了“蛋清”，剩余的人也先后完成了生蛋。 只有其中一人毫无生蛋的迹象，反而在体表蔓延出翠绿色的纹路，接着，她的身体如同蜡一般融化，变成了黑色的不定型胶体，胶体中，一只翠绿色的眼瞳冒了出来。 早有准备的修叽跑过去，显出原形，三两口就将这只刚诞生的修格斯吞噬得干干净净。 然后它又变回黑猫的模样，不紧不慢地溜达了回来。 “嗝~”修叽打了个饱嗝。 “你就这么吃了？不想要个同伴？”夏夜好奇地问。 “什么同伴？”黑猫舔了舔爪子，“在一颗星球上，永远只能有一只修格斯喵~” “不是你吃了它就是它吃了你？” “没错嗷！” “这样的话，最后剩下来的那只岂不是会长得很大？” “当然喵。你第一次召唤出的那些触手，只不过……用你的话来说，只不过相当于它的九牛一毛罢了，而本猫，又只不过是其中一根触手上的小小的一截。只不过现在嘛，我和它根本不在一个星球，它也不能拿本猫怎么样。” “那它的本体到底有多大？”夏夜追问道。 “全部摊开的话，绝对比德布索塔还要大喵~” “……那还真是大啊。” 两人闲聊的同时，九只浸泡着蛋清里魔女蛋也在缓缓变大，最大的一只已经将近有一米高，剩余大多在半米上下，而最小的一只，自从生下来，似乎就没有怎么变化过。 但它和娜娜那时的情况不相同，夏夜能看见，自己和对方之间没有任何债务关系。 修叽再一次跑过去，望了一眼，回头道：“她应该也失败了喵~” 话音刚落，仅仅鹅蛋大小的蛋就“咯”地裂开，一只眼瞳从里面滚落出来，连带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组织，修叽毫不客气地一伸触手，将它卷进嘴里，吃得干干净净。 夏夜也走到了它身边：“我突然想到，你既然把两只眼睛又吃回去了，是不是也可以把100魔尔退给我？” “喵喵喵？？？”修叽猫眼震动地望着她，没想到竟然还能这样。 “……算了，开玩笑的。”夏夜露出笑容。 “本猫怎么觉得刚刚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真要你退款了哦~” “才不要嗷！” 说话间，长得最大一只蛋已经完成了孵化，长着猫耳的魔女从里面探出了头。没过多久，第二名、第三名猫魔女也成功孵化了出来…… 最终，在第一批十名候选者中，有八人成功变成了猫魔女。 延续之前的习俗，很快有员工将落地镜搬到八人面前，让她们欣赏自己的新模样，接着，修和娜娜作为“猫前辈”，将每只新生猫的耳朵都rua了一遍。 至于测试新身体和教导尾巴的使用方法，则被安排在更晚一些进行，因为在她们后面，还有79人等着变猫。 …… 第二批候选者中有七人成功变成了猫魔女。 第三批又有八人成功。 到目前为止，所有人心中都大致有了概念，经过唐璃的初步筛选之后，变猫的成功率在70%-80%左右。 得知这一结果，剩余的候选者松了一口气。这对她们而言，已经是非常高的一个概率了，要是没有这次变猫的机会，被追债人追杀，最后活下来的概率恐怕只有两到三成。 一时间，就连现场的气氛也变得快活起来。 唯一比较难受的反而是修叽，它一下子掏出了三十颗眼睛，虽然又吃回去了几颗，但身体依然一副被掏空的模样，走起猫步来都摇摇晃晃的。 “你还撑得住吗？实在不行，我们明天再继续。”夏夜问。 “本、本猫没事……就是腿有点软，等我把魔力消化一下就好了嗷~” 看你这幅样子，怎么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夏夜在心中吐槽，考虑着要不要让一半人明天再变。 但就在这时，后背的肩胛骨之间忽然传来烧灼感，那是“裂隙”所在的位置。 夏夜微微一愣，伸手将印记点开，飞快地扫视了一遍，发现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中，多出了一条新的条款。 将条款反复读了几遍，确定了自己没有理解错它的含义后，她的脸上不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修叽，如果你的本体被临时召唤到了这里，会把你一口吃掉吗？”她突然问 “喵？”黑猫疑惑地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先告诉我会不会。”夏夜追问道。 “不会喵，我和它又不在同一颗星球，要是它把我吃了，我们种族占据的星球岂不是少了一颗？” “有道理……”夏夜点点头，“既然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喵？主人你到底在打算什么？” “你马上就知道啦~”夏夜笑道。 接着，她念诵出了“裂隙”的魔女文。 下一秒，所有人都惊讶地抬起了头—— 一道长度超过百米的漆黑裂隙，突然出现在广场上方。 (本章完) 第221章 修姬 还来不及发出惊呼，所有人就看见黑色的半流体从裂隙中涌出，倾泻在地面上。许多人不得不坐上扫帚飞上天空躲避，而黑色胶质也毫不客气地占据了她们让出来的位置。 直到大半个广场就变成了黑色的胶质湖泊，半流质才不再继续从裂隙中涌出，但它们依然连接着“湖泊”，仿佛一道凝固的瀑布。 而“裂隙”也始终没有关闭。 从念诵出契约名算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分钟，按照原本的条款，“裂隙”契约的效果早就该结束了，但夏夜知道，自己身上的这个契约早已被改得面目全非，如果说之前她还对契约的真正内容一无所知，那么，就在刚刚，才揭露出的条款让她对这份契约有了一个新的猜测： 它或许已经从一个单纯召唤契约，变成了花朵、修格斯以及自己相互交流的平台。 新条款是这样写的： “条款5当契约人乙【感到有趣】时，立契人可不受次数限制地使用本契约，通过裂隙召唤契约人乙，并与契约人乙开展贸易。” 新的“裂隙”契约是一个三方契约，其中立契人是夏夜，契约人甲是苏沙，而契约人乙则是修叽所说的那只庞大无比的修格斯。 至于条款中所说的“感到有趣”…… 或许，夏夜如今正在做的事引起了对方的兴趣？ “湖泊”中央缓缓隆起一个人形大小的鼓包。前一秒，它还只是一团单纯的黑色胶体，下一秒，它便完成了拟态，变成了一名身材完美的少女。 少女向四周环视了一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它抬起脚尖，在“湖面”上轻轻一点，黑色的半流体便顺着纤长笔直的小腿蜿蜒而上，转眼间拟态成一条黑色的礼裙。 “穿”好衣服后，它迈开脚步，踏着黑色的湖面，向夏夜走近。墨绿色的及腰长发顺着动作轻轻摇晃，刘海下的翠绿色眸子扫了一眼夏夜脚边的黑猫，后者便“喵呜”一声，跳到夏夜的臂弯中，缩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 夏夜还没想好怎样跟对方打招呼，少女却已经先有了动作，她拎起繁复华丽的裙摆，行了一个仿若人类贵族的礼。 “初次见面，千首百眼的魔女大人，您可以称呼我修姬。” 少女那美丽得毫无瑕疵的脸蛋上露出明媚的笑容，光是一眼就会让人感到心情愉快。 似乎比苏沙好打交道……不对，它刚刚叫我什么？！ 念头才刚刚冒出，夏夜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杯子里就响起了苏沙的冷哼声。 紧接着，她的头就从脖子上掉了下来——没有落地，在腰左右的位置就重新飘起，晃晃悠悠地飞上了天空。 见到这一幕，自称“修姬”的少女没有丝毫惊讶，只是微微眯起翠绿色的眼眸，盯着脖子的断口处。 花朵慢悠悠地从脖子里钻了出来。 “修姬，你做交易我管不着。”苏沙的声音响起，“但不要忘了我们的三方协议，哪些能做，哪些禁止，你和我都一样清楚。” 少女放下了裙摆，冰雕玉琢般的手掌交叠放在平坦的小腹处，它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笑容的温度正在急剧下降，仿佛整个人喝下了一大瓶液氮一般： “谢谢您的提醒，神~明~大~人~，我当然会好好遵守协议，但是你呢，难道就一点也没有违反？” “当然没有。”花朵毫不心虚地说，“我没有交易任何不该交易的东西，也说任何不该说的信息，不像伱，一见面就踩线了。” “是是是，你当然没有违反任何条款，只不过钻了一个空子，把自己当作交易品交易了出去，唉……我怎么没这么不要脸的办法呢……” 出乎意料的，花朵听了这句话，一点也没有生气，它轻笑了一声：“怎么？你不服气？” “咕……”修姬一下子捏紧了拳头，看那副样子，仿佛要将花朵拔出来，放进嘴里咬碎一般。 但苏沙似乎已经达到了目的，不紧不慢地缩回杯子里，再也不出来了。 夏夜将头重新装上。墨绿色长发的少女眨了眨眼，脸上的表情如同骤雨后的晴空，又一下子明媚了起来： “夏夜大人~我们来谈谈交易的事吧……” “等等，你刚才称呼我什么？”这才是夏夜最关心的事。 “称呼？当然是‘夏夜大人’呀~” “不是这个，是之前，我们刚见面时，你说的第一句话。” “嗯……”少女用手指戳着脸颊，露出可爱又疑惑的表情，“就算是第一句话，我说的也是‘初次见面，夏夜大人，您可以称呼我修姬’，还能什么别的称呼呢？” “不，你说的绝对不是这个，你说的是……是……” 夏夜突然皱起了眉头，因为她发现，自己竟然记不清楚那句话用的到底是什么称呼了，尽管那句话就说在一分钟之前。 “刚刚你听到它是怎么自我介绍的？”她问身边的露卡。 露卡回忆了几秒，十分确定地说：“它说的确实是‘初次见面，夏夜大人，您可以称呼我修姬’。怎么，你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夏夜含糊道。尽管露卡也这么说，可她还是感到有点不对劲。 但这时，修姬已经轻声细语地催促道：“夏夜大人，虽然我也想逗留得久一些，但这道裂隙并不能维持太长时间，如果您想做什么交易的话，还请抓紧时间。” 这句话提醒了她，既然这个问题一时间弄不清楚，还是将最初的目的完成再说。 只不过…… 夏夜忍不住又看了对方一眼，少女微笑着等待着她，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按照修叽之前描述，她原本以为对方是个很可怕的家伙。如今看来，虽然确实大得可怕（各方面都），对自己的态度却异乎寻常的好，甚至有些讨好自己。 “我想要一些你的眼睛，将她们变成猫魔女用。可以吗？” “当然可以，夏夜大人想要多少都可以哦~”修姬笑眯眯地说。 “那么价格呢？你想要魔尔，或是别的什么？” “都不需要，只是一些眼睛罢了……修姬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请夏夜大人自己在我的身体里拿~” 说着，修姬挺起纤细的腰，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肚子。 “……” 看着少女那期待的眼神，夏夜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走上前去，将手从肚脐的位置伸进了对方身体。 那是冰凉而又滑腻的触感，和触手形态的修叽并无什么不同，明明对方腰肢的厚度还不到一掌，可直到夏夜伸进去大半个手臂，也依然没有触碰到边界。 球形的眼瞳倒是摸到了不少，她随意握住一个，将它取了出来。 “嗯……”少女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 “稍稍有点痛，但是不要紧，夏夜大人继续就好。”修姬微笑着解释道。 “你确定没问题？” “没问题的。”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她也不客气，一颗接一颗地从对方体内摘了出来。很快，专门用来盛放眼瞳的盒子中就有了59颗翠绿色的眼睛。 “好了。” “不再多拿一些吗？”修姬轻按着自己的肚子，有些意犹未尽地说。 “这么多就够了，就算再多，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 “好吧……” 修姬的视线又落在瑟瑟发抖的修叽上，“要替我好好陪伴你的主人哟，小家伙。” “喵~”修叽勉强喵了一声算是回应。 “那么，下次再见，夏夜大人。” 少女拎起裙摆，优雅地行了一礼，接着整个人便融化进了脚下的黑色胶质湖泊中。 紧跟着，凝固的瀑布倒流，湖泊收缩，当所有身体都离开这个世界后，长达百米的裂隙缓缓闭合，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章完) 第222章 唐璃的家 “你那是什么契约？”等修姬离开后，露卡终于忍不住问。 “裂隙。”夏夜说，“只不过是有点特殊的‘裂隙’。” 能召唤出那种存在，而且还能与对方交流，怎么想都不只是“有点”特殊了吧？ 尽管如此，露卡还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算她自己也是如此，随意挖掘是不礼貌的。 变猫魔女的流程继续。有了修姬提供的59颗眼睛，修叽不需要再从身体里掏眼睛出来，顿时轻松了不少。 “刚刚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怕成这个样子。”夏夜笑着对修叽说。 “本猫才不是害怕嗷！本猫怎么可能害怕，那、那只不过修格斯见到同类时正常的防卫本能……”黑猫挥舞着小爪子，着急地解释道，期间还夹杂着几个夏夜听不懂的修格斯语词汇。 接下来的流程都很顺利，最终，89名候选者中，共有68名成功变成了猫魔女。 “接下来的……猫魔女……训练……就交给……我们吧……”修对夏夜说。 “夏夜大人，娜娜也快要学会飞了哦！”娜娜也说到。 “嗯，等过几天我就来看你的试飞。”夏夜笑着应了一句，又看向修：“接下来的事就辛苦你了。不过，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猫魔女，ws-1推进器的数量恐怕又不够了。” “克莉斯最近一直在忙ws-1生产线的事。”柯伦在旁接话道，“猫魔女训练得差不过了，这边差不多也能开始小规模量产，应该能赶得上。” “那就好，你觉得我们最快什么时候能出海？”夏夜问。 柯伦想了想：“快的话，再过两周就差不多了，你觉得怎么样？” “那就定在两周之后出海。” 夏夜一口拍板，接着解释道：“‘白鲸债’的期限是三个月，如今距离发行已过去了大半个月，假设两周后启航，我们出海的时间大约就只剩40-50天，考虑到这次要探索尽可能远的海域，这个时间已经算不上宽裕。所以，就定在半个月之内出海，不能再往后拖延了，你们觉得呢？” 所有人都没有异议，下一次出海的时间就这样飞快地定了下来。接下来，建造新船、制造推进器、训练猫魔女、招募新船员等各项任务，都将按照这个时间节点推进。 告别众人，夏夜骑上扫帚，飞上天空，但她并没有飞出多远就停了下来——唐璃在那里等她。 “猫魔女的事总算告一段落了，现在去你家？” 两人早已有约，只不过中途因为猫魔女的事打断了，如今事情解决，时间也还不算晚，便紧跟着处理唐璃的问题。 “嗯，夏夜妹妹请随我来，敝舍就在不远处。” 唐璃说完，骑着扫帚当先飞去，夏夜跟在后面，飞行了大约十分钟，一栋普普通通的下城区住宅楼出现在眼前。 飞入住宅楼的第99层，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一间公寓前，唐璃老老实实地用契约的方式打开房门，并没有念禁制咒语什么的，接着伸手道： “请进。” 夏夜走了进去，公寓内出奇的普通，收拾得很整洁，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一样也没有，她想象中的“玄关处挂着一柄古朴长剑”、“墙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剑痕”……什么的完全不存在。 见到唐璃的住所这么正常，她反而觉得有些不正常了。 “夏夜妹妹要先歇一会么，我去泡茶，想喝冷饮的话，冰箱里也有饮料。”唐璃说的第一句话也正常得有点不正常。 “……不用了，我们先说正事吧。” 唐璃点点头：“好，请随我来。” 说着，少女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夏夜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卧室也和外面一样普通，只有床、床头柜和衣柜。 唐璃走到床边，半蹲下身子，五指按在地上，低声念诵道： “出入无疾，朋来无咎。” 夏夜：“嗯？？” 还没反应过来，她就看到唐璃身边的一块地板缓缓移开，露出大小仅够一人通过的洞口。 唐璃站起身来，回头道：“这边。”说完，便纵身跳了下去。 夏夜：“啊？” 她走到洞口处，向下一望，发现唐璃正向她招手，示意她跳下来。 轻轻一跃，从洞口跳下，夏夜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和上方卧室差不多大小的房间。 她微微一愣，接着便反应过来——这是当然的。因为这里本来就是楼下的一套一模一样的公寓，唐璃租下98、99层位于同样位置的两套公寓，将它们的天花板打通出一条通道，便有了这样的效果。 “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夏夜一脸疑惑。 “当然是为了防止追杀。”唐璃一本正经地回答，“本剑仙明面上的住处是9904，下面这间9804则是用另外一个身份租下的，若有强敌来袭，在下便可通过暗门，从容退入9804，无论是伏击还是逃走，都可占据先机。” “……不愧是你。”夏夜顿时觉得一切都正常了，唐璃果然还是那个唐璃。 听到她的夸赞，剑仙少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又解释道：“本剑仙如今实力不济，不得不出此下策，要是当年，‘真假洞府’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把戏，是绝对不屑于用的……倒叫夏夜妹妹见笑了。” “但你愿意把这秘密告诉我，说明唐璃姐姐还挺信任我咯？”夏夜微笑道。 “当然。”唐璃认真地点点头，“尽管雅哈船长等人也是可以交心之人，但毕竟是本土住民，唯有夏夜道友，可以理解在下的特殊之处。”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其实，今天请夏夜妹妹前来帮忙，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咦？” “到客厅一看便知。” 唐璃说完，当先向客厅走去，夏夜跟在她身后走出卧室，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放在客厅中央的一枚魔女蛋。 ——严格来说，是一枚魔女蛋的蛋壳，它有一米多高，顶端有一个破口，很显然，里面的魔女早已正常的孵化了出来，离开了魔女蛋，留下这只空的蛋壳。 视线从蛋壳上移开，一柄剑又吸引了她的注意，它挂在客厅的墙上，修长的剑刃只剩下一半，似乎因为什么原因而断裂，剩余的半截剑刃上，雕刻古朴精致的花纹，看这造型，怎么都不像这个世界的东西。 环顾四周，客厅的墙壁上、地面上横七竖八的交错着十余道狭长的凹槽，看起来倒真有些像是剑劈砍出来的痕迹。 “……” 眼前的槽点太多，夏夜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处吐起。 身旁，唐璃语气严肃地开口了： “夏夜道友，过去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某种意外，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但最近我才发现，我可能不仅仅只是个穿越者……” “我还是重生的。” (本章完) 第223章 唐璃的挂 如果是普通人，此刻多半已经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但好在夏夜不是普通人。 她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如果唐璃姐姐你既是穿越的，又是重生的，该不会还有个外挂吧？” “外挂是什么？”唐璃似乎从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某种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没有的，有某种特殊能力的东西……”夏夜将外挂的意思解释了一遍。 听完后，唐璃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确实有这样的东西，就是……” “等等……”夏夜急忙打断了她，“要不，你先解释一下这个蛋、还有那把剑、还有地上墙上这些看起来像剑痕的东西是什么？” “当然可以，这些事原本就互有关联，就算夏夜妹妹不问，我也会说。” 说着，唐璃指向摆在客厅中央的蛋。 “这枚蛋就是我出生的蛋……不，严格来说，是我重生成为魔女的蛋，自从我出生，脑子中就保存着一些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因此我认为我是重生的。” 唐璃又指向挂在墙上的断剑。 “至于这把剑，则是我穿越的证据，发现它时，它就搁在魔女蛋的旁边。我仔细研究过它的材质，至少在德布索塔找不到类似的金属。” “这些剑痕呢？”夏夜又问。 “呃……我拿着剑比划的时候，随意砍出来的，别看它是把断剑，还挺锋利的。”唐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那……为什么墙上的只有几道，地上的却这么多？” 唐璃的神色更尴尬了：“因为这把剑意外的很沉，我、我不是很拿得起来……毕竟、毕竟本剑仙的实力还没有恢复嘛……” 夏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哦。” “……夏夜妹妹，你想笑就笑吧，不用努力憋着。”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也不用笑得这么夸张……”唐璃急忙说。 夏夜由着惯性又笑了几声，终于停了下来，她望着墙上的断剑，好奇道：“它真有这么重？我可以试试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它真的很重，小心不要让自己脱臼了。” “唔……” 听唐璃这么一说，夏夜顿时打消了直接去拿的打算，她对自己的小身板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用“雷骑士”又太费魔力和衣服，所以剩下的唯一选项就只有…… “修叽，帮我试试那把剑有多重。” “好嗷~” 黑猫看起来也很感兴趣，它的尾巴一甩，变成一条细长的触手，卷住墙上的剑，将它取下—— 尾巴在半空中明显一沉，眼看剑就要摔到地上，修叽急忙解除拟态，卷住断剑的触手顿时变粗不少，这才将它稳稳拿住。 “喵~确实还蛮有份量的嗷~” 修叽随意挥舞了两下，剑刃在空中发出“唰唰”的破风声。 如果连修叽都说很重，恐怕真的是很重。 “把它放在地上，让我来试试？”夏夜说。 修叽依言放下，剑刃划过地板，顿时拉出一道半寸深的痕。这说明它的硬度非常高，这么高硬度，又这么高密度的金属，如果德布索塔有，一定用途非常广泛，不至于闻所未闻。从这个角度看，唐璃的推测还挺有道理的。 夏夜一边思索着，一边双手握住剑柄，用力往上一提。 剑柄顿时离开了地面……一尺，她实在坚持不住，放手向后一跳，剑柄又“铛”地砸了下去，地板上多出了一个小坑。 “竟然这么重！”她不由得惊叹，“唐璃姐姐，我突然发现，你还挺厉害的，这么重的剑，你居然挥得动！” 说着，夏夜又打量了两眼对方那和自己差不多纤细的手臂，心想她该不会真的是什么剑仙吧？ 唐璃却毫无得色，摇头道：“就算我勉强拿得动，这把剑大概也不是这么使用的，应该有什么法诀可以控制它，不过我已经回想不起来了。” “我有一个问题，唐璃姐姐。” “什么？但说无妨。”唐璃一边随口应到，一边“嘿咻”地将剑拎起来，将它重新挂回墙上的金属钩。 “既然有魔女蛋这种明显的证据，为什么你以前没有想过自己可能是重生的？”夏夜问。 “因为我丢失了出生后的那段记忆，直到最近才因为一些原因想起来，在以前的出生之处找到了这只蛋。” “可是我记得你说那把剑就放在蛋壳旁边，如果你以前不知道有这颗蛋，当然也不知道这把剑，那么，又为什么这么肯定自己是穿越的呢？”夏夜逻辑严谨地分析道，以此表明自己不是那么容易被中二病唬弄的。 听到这个问题，唐璃微微一笑：“夏夜妹妹果然细心，我之所以能确定脑中记忆并非妄想，是因为我有另外一个证据。” “咦？” “你还记得我一开始说过吗——我有外挂。” “你这个外挂，别人能看见吗？”夏夜心想你的外挂该不会是只有自己能看到的系统吧？ “当然，其实夏夜妹妹早已见过。” “诶？？” “就是这个。”唐璃抬起白皙的手腕，轻轻一晃，一只表面雕刻着古朴花纹的青色玉镯突然出现在手腕上。 “啊……是储物镯？”夏夜第一次见到这东西，还是第一次见到唐璃的时候。 “抱歉……那时我才认识夏夜妹妹，因此介绍此物时也有所隐瞒。其实储物只是它最微不足道的一个能力，真正的特异之处远不至于此，有些甚至我也尚未弄明白。” “哦……”夏夜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顺带一提，这只魔女蛋和这把剑也是在镯子内的空间找到的，也就是说，这玉镯不仅可以储物，还可如同洞府般供人居住，因此我当年才能那里出生……可惜，我目前还没找到让自己住进里面的法门。” “哦……”如果不是最后一句，夏夜或许还可以相信一下，但现在说自己无法住进去，不就无从证实了嘛？ “看夏夜妹妹的表情，似乎并不相信？”唐璃微笑道。 “就算我相信，也找不到任何证据吧？”夏夜摊了摊手。 “其实是有的，而且这也是我想要夏夜妹妹帮我的地方。” “诶？” “接下来发生的事或许有些奇特，但夏夜妹妹不用惊慌，对你绝对没有什么伤害的。”唐璃又补充了一句。 夏夜点了点头，不由得有些好奇她到底想做什么。 唐璃低吟道：“初九，复自道，何其咎？吉” 话音方落，夏夜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当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悬浮在一片四周都是澄澈青色的虚空中。 好在唐璃依然在身边。 少女神色如常，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夏夜正想询问，却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句由魔女文写成的话： 【请选择世界：】 下方只有一个选项： 【琼寰星舟】 唐璃伸指虚点，确认了选项。 文字淡去，新的一句话缓缓浮现： 【请选择您的初始职业：】 这一次，唐璃和夏夜面前各有两个选项： 唐璃是【剑仙】和【魔女】 夏夜是【魔女】和【■■】 唐璃轻轻一点，选定了【剑仙】；而夏夜则毫不犹豫地点向了【■■】。 毫无反应。 “呃……”无奈之下，夏夜只好选择了【魔女】。 这一次立刻生效了，文字再次淡去，新的提示出现： 【回溯开始！】 (本章完) 第224章 突然死亡 眼前的景色再次变化，眨眼间，夏夜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崭新世界。 矗立在她眼前的，是一栋宏伟的中式楼阁，飞檐斗拱，雕梁画柱，完美符合仙侠中建筑物的一切特征。 向更远处瞭望，有青山玄岩，长河飞瀑，以及更多的类似风格的建筑群，它们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天边，又从天边逐渐向上延伸，最终翻折过来，以倒悬的姿态出现在头顶上方。 在极远处，有一座比任何建筑都要高的高塔，高空中与它相对的位置，另一座几乎同样高的塔倒悬而下。两座塔的塔顶之间，悬浮着某种光源，它散发着纯白色的柔和光芒，照亮了地面与天空。 夏夜视线所及的景色观赏了一遍，心中很快有了概念：“这是一个筒状世界？” 听见她的问题，唐璃面露讶色，过了几秒，才点头道：“夏夜妹妹真聪明，这确实是个笔筒形状的世界，眼前所见的所有山川建筑，都在笔筒内侧。过去我经历了好几次回溯，才想到这一点。” 回溯……进入这个世界之前，提示语便是“回溯开始”，如今唐璃也提到了“回溯”这个词。 “唐璃姐姐到目前为止一共回溯过多少次？”她问到。 “截止目前……一共114次，玉镯里有记录。” 不少……但也不算多。夏夜毕竟是“饱览群书”之人，尽管还没问两个问题，但她心中已大致有了猜测： “唐璃姐姐，你所谓回溯，是不是指在这个世界探险的过程中，会因为各种意外而失败，而每失败一次，你就会重新回到这里，从头再来？” 唐璃顿时更加惊讶了：“你、你怎么知道？难道夏夜妹妹也有这……” “我没有这种镯子，但我也有我的秘密。”夏夜微笑道，“那这次唐璃姐姐请我来，是不是回溯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 唐璃又是一愣，随即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夏夜妹妹真是一猜一个准。” “所以，你遇到的困难是什么？” “我每次都活不过2个小时，就死了。” “每次？114次都是这样？” “嗯……” “唐璃姐姐真菜啊！” “呜……”唐璃能理解“菜”的意思，但她没有生气，只是委屈地垂下了头。 见到她这垂头丧气的模样，夏夜于心不忍地安慰道：“没关系，菜不可怕，最怕的是又菜又浪，唐璃姐姐知道自己菜，还知道找我这个高手来帮忙，已经比大多数人强了。” “……”唐璃一时间分不清夏夜在夸她还是在贬她。 “所以，你每次都是怎么死的？”夏夜又问。 唐璃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无论我在做什么，只要到那个时间，就会眼前一黑，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虚空，还会有一条提示语【您已死亡，是否再次回溯：是/否】。” “嗯……” 听对方这么说，夏夜一时间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道：“那你按照你以前的做法来吧，不用在意我，我先看看再说。” “好。” 唐璃应了一声，迈步向前方的建筑走去。 “等等——” 还没走出两步，夏夜就叫住了她。 “唐璃姐姐现在去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去学府入学呀。” “为什么要去那？” 听了夏夜的追问，唐璃似乎明白了她的想法，笑着解释道：“其实我第一次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有一个所谓的‘新手教程’，它告诉我需要进入‘太虚学府’，也就是眼前这个地方入学，只有这样才能触发回溯的主线目标，也就是【拯救琼寰星舟】。 “……对了，记得我第一次踏进太虚学府的时候，还得到了一个‘新手礼包’，可以升级自己签订的任意一个契约，我升级了‘真实之眼’，不然的话，它还没现在这么厉害呢。” “也就是说，随着主线进度的推进，你应该还能得到其它奖励？”夏夜分析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试了一百多次，每次都莫名其妙地就死了，主线自然也毫无进展。” “那你试过先去别的地方吗？” “试过，但没有用。”唐璃摇头道，“学府附近似乎又某种禁止，走不了多远就会被挡住。” “这么说来，只能先去学府入学了咯？” “是的，所以我们快走吧，不然等时间到了，什么线索都没发现就又死了。”唐璃说完，再次向学府走去。 结果，还没走出两步，就又被夏夜叫住了：“等等！” “诶……？？？” “唐璃姐姐，我们这次不进学府。”夏夜微笑道。 “可是，不进学府就……” “不进学府就无法开启主线，我知道。所以我才想试试，如果不开启主线，是不是到时间我们一样会死？” “啊！”唐璃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想过这一点。 怪不得夏夜妹妹说自己菜…… “说不定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等到两个小时之后，主线就自动通关了呢？”夏夜又补充道。 “……还能这样吗？” “嗯，有可能，”夏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她记得过去有个游戏就是这样的。 “好，就听夏夜妹妹的。” 于是，两人在学府门口席地而坐，一边聊天，一边打发无聊的时间。 …… 快到两个小时的时候，夏夜停止了闲聊，她站起来，警惕地盯着太虚学府。 “唐璃姐姐，你每次的死亡时间都刚好在两小时吗？” 唐璃想了想：“嗯，一分钟都不差。” “现在距离我们进入世界过去了多久？” “1小时58分钟。”唐璃看了看系统时间，回答道。 夏夜立刻开启了“雷骑士”，在这个世界，她的契约能力还是原本那些，既没有增强也没有削弱，“雷骑士”的持续时间是3分钟，刚好能够覆盖死亡的时间点。 唐璃有些惊讶地望着她：“发现敌人了？” “没有。只不过‘雷骑士’能提高我的反应速度。”夏夜解释道，“继续盯着学府吧，我感觉问题肯定发生在那。” “好。” 一分钟很快就很快就过去了，周围一切正常。 …… 一分半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 一分四十五秒…… 一分五十五秒…… 一分五十…… 夏夜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念诵出“裂隙”！ 裂隙展开，她进入1.5秒的“放逐”状态，反应速度在“雷骑士”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升，周围的一切在眼中都变成了慢放。 但她似乎仍慢了一点。 身边的唐璃已经化为灰烬，雷猫也已溃散，自己的下半身不见了，只剩上半身在“放逐”状态下保存了下来。 脚下的大地如同纸一般被撕碎，眼前的宏伟学府也是一样，一只无比巨大的爪子从地下穿出，横扫而过，让途经的一切都灰飞烟灭。即使在“雷骑士”和“放逐”双重加持下，夏夜眼中的巨爪依然快得无与伦比，甚至当它将整个学府摧毁后，1.5秒的“放逐”还剩下相当长一段时间。 原本矗立着宏伟楼阁的位置，如今已变成了长逾一公里的巨大豁口，空气裹挟着无数碎片，从豁口中疯狂涌出，落入无光的黑暗空间。 突然，一道白光从碎片中飞出，转瞬间便到了极远处，夏夜正想看清它的去向，“放逐”的效果却结束了。 眼前如同突然断电的屏幕，瞬间陷入黑暗。 当她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青色的虚空中。身边，传来唐璃欣喜的声音： “夏夜妹妹，你真是太厉害了！” “咦？” “我们好像获得了一个叫‘成就’的东西……” 夏夜立刻也发现了，正如唐璃所说，眼前的虚空中悬浮着一条提示信息： 【获得成就：不动如山】 感谢b11111111111，三天露两位大佬的打赏～） (本章完) 第225章 转校生是剑仙 夏夜点开成就名，发现它的说明是： 【直到回溯结束，始终未踏入学院】 【道友有难，不动如山】 “……” “除了成就，你还得到了什么奖励吗？”她问唐璃。 “1个星舟点。” “星舟点？” “就是可以用来购买各种奖励的东西，以前的‘新手礼包’给了我10个星舟点，因为提升一次契约能力的花费也是10点，所以那次我就直接把它用掉啦。”唐璃回答道。 如果那10点保留下来了，说不定后面还有更好的用途……夏夜暗暗思索，不过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用，她也就不再提。 “夏夜妹妹有得到什么奖励吗？”唐璃问。 “没有，我估计只有手镯的所有者才能得到奖励。” “哦……” 夏夜看着唐璃失望的表情，笑道：“不过我本来就是来帮你忙的，有没有奖励都无所谓。” “日后本剑仙一定会报答夏夜妹妹的。”唐璃正色道。 “那我就等着你赶紧来报答我咯~”夏夜毫不客气地说。 “那……我们现在再回溯一次？” 唐璃指了指眼前，虚空中，【您已死亡，是否再次回溯：是/否】的提示已经浮现出来。 夏夜摇了摇头：“先别急，我们先好好分析一下，做好计划，然后再回溯。你也不想一遍遍地做毫无意义的事情，对吧，唐璃姐姐？” “啊……对！” 唐璃立刻反应过来，感叹道：“夏夜妹妹明明是第一次，做起来却比我有经验多了。” “这叫‘读万卷书如行万里路’，我虽然没读一万卷，几百本还是有的，当然比你有经验。”夏夜得意地说。 “咦，难道还有书教人怎么使用外挂吗？” “有哦，以后如果有机会，也让你也看看。” 说完，夏夜不再瞎扯，将话题引回正题：“唐璃姐姐，这次你死之前看到了什么？” “我好像……看到学府被什么毁灭了？” “嗯，我提前使用了契约能力，所以坚持得更久一点，因此也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夏夜将自己看到的景象描述了一遍。 唐璃听完，不禁张大了嘴巴：“难怪之前我无论在做什么，到时间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原来整个学府都被瞬间毁灭了……可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让我进入学府？” 不等夏夜开口，她已自己反应过来： “学府毁灭后有一道白光逃出，连本剑仙都无法幸免，对方却可以逃走，多半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主线让我进入学府，看来就是要与它接触，只是不知道那是个人还是个东西。” “唐璃姐姐分析得还挺快的。”夏夜夸赞道。 “多亏了夏夜妹妹的点拨，我现在总算有些找到诀窍了。” “那就好~” 这原本也是夏夜的目的，按照她看书看来的经验，主线目标一般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接下来很可能会触发一系列小任务。如果把这看成一个游戏，总不能唐璃每次玩游戏都叫她来帮忙，因此，还不如教会唐璃怎么玩，平时靠她自己，实在过不去夏夜再来帮帮手。 “所以，唐璃姐姐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把它找出来。” “可是之前你回溯了一百多次都没找到线索，说明对方很可能在刻意隐藏自己，恐怕没那么好找。”夏夜摇头。 “言之有理……那应该怎么办？” “如果学府发生了什么危机，对方应该会露出鸡脚。” 唐璃一愣：“夏夜妹妹意思是‘露出马脚’？确实如此……可等到学府危机的时候，我们也自身难保，更别说抓住对方了。” “所以，在那次真正的危机前，我们需要人为的制造一次危机。动静要足够大，但又不会威胁到我们自己的那种。” “咦？” “苏沙，你在吗？”夏夜突然问。 “苏沙正在工作中，有事请留言，不要问在不在。”杯子里的花朵回答。 “……快回话，真的有重要的事找你帮忙。” 这一次，足足过了十多秒，苏沙的声音才响起：“专门把我叫过来，你最好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 “你在忙什么？” “当然是研究莉莉安身上的‘节点’契约，好不容易有了点灵感，就被你打扰了。” “呃……我们这边确实挺急的。”夏夜带着歉意说，“而且也只有苏沙妹妹能帮得上忙。” 听到后面半句，花朵的语气总算缓和了些：“说吧，找本神明帮什么忙？” “可以帮我演个邪恶大反派吗？” “哈？？” …… 【回溯开始！】 这一次回溯，唐璃和夏夜没有再在原地逗留，径直走向学府大门。 一跨入大门，四周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明明从外面看一个人也没有，实际上楼前广场上来来往往地走着不少学府学生，想来这就是结界的效果。 唐璃带着夏夜轻车熟路地完成了入学手续，两人作为转校生，进入了太虚学府的基础部壬班。 按照先前唐璃的介绍，“琼寰星舟”是一个修仙文明，所谓“太虚学府的基础部”大致就相当于巴珐莉雅魔力技术学院一年级。 负责班级的老师被称为“先生”，管理学部的被称为“师尊”，统领这个学府的则被称为“师祖”，太虚学府与其说是一个门派，不如说更类似于现代意义上的学院。 就连先生没到时闹哄哄的教室也一模一样。 “安静——在上课之前，首先介绍两位新同学……”和夏夜想象中不同，这个世界的人，说话的风格似乎也并非文绉绉的古话。 这个环节唐璃也已重复过一百多次，就在先生将视线投过来的同时，她已经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 “我叫唐璃，是个剑仙。” 一句话，就让教室里炸开了锅。 “剑仙？真的假的？！” “不可能！都成剑仙了，还来基础部做什么？！” “吹牛的吧？怎么可能有这么年轻的剑仙？不过她还长得挺漂亮的……” …… “唐璃同学，你说你是剑仙，能证明吗？！” 一片喧闹声中，其中一位同学问到，而唐璃等的也正是这句话： “能。” 说着，她揭开眼罩，将金色瞳孔的“真实之眼”摘下，托在掌心。 闹哄哄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 “那……难道是剑丸？” “看起来有点像，该不会真是剑仙吧？”有人窃窃私语。 接下来的一幕，彻底打消了所有人的疑问。 真实之眼“嗡”地飞出，瞬间来到了教室中央，接着急剧变大，很快膨胀成一只直径两米的巨型眼球。 眼球睁开金色的竖瞳，如有灵智一般，好奇地向着教室四周张望，但凡被它视线扫过的同学，全都莫名地不寒而栗，仿佛有一柄冰冷锋利的剑架在了脖子上一般。 紧接着，一柄刻着古朴纹路的长剑从眼瞳中缓缓出现，令人头皮发麻的剑意瞬间将整个教室笼罩，此时此刻，几乎没有人怀疑，只要唐璃念头一动，立刻就会有人被一剑洞穿心脏。 就在此时，一股温和却强悍的气息弥漫开来，瞬间冲淡了肃杀的剑意。 “唐璃同学，适可而止。”先生温声道。 唐璃轻轻颔首，巨眼瞬间缩小到眼球大小，倏地飞回少女掌心，笼罩着所有人的剑意也随之消失，不少人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甚至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而唐璃则慢条斯理地将真实之眼重新放回眼眶中。 “真的是剑仙……” “太、太帅了，简直是我的偶像！” “而且还长得这么好看……可恶，好想让她一边用鄙夷的眼神瞪着我，一边用剑捅我，怎么办？？” 转眼间，所有的质疑都变成崇拜，本以为只在话本里才有的“美少女剑仙转校生”，如今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一瞬间，唐璃便成为整个班级的偶像。 不过，唐璃眼中却闪过一抹失望神色。 “好像没有用。”她俯身到夏夜耳边，小声说。 两人要寻找的目标并没有因为这点动静就现身。 “没关系……”夏夜低声道，“这原本也在预料之中，接下来看我的吧。” (本章完) 第226章 转校生是中二病 夏夜与唐璃的一番交头接耳所有人都看在了眼中，不少人的注意力也因此转移到了夏夜身上。 大概是唐璃一出场的存在感就太强的缘故，直到这时，同学们才注意到，另一名转校生，竟然也是一位颜值高得惊人的美少女。 再加上对方与唐璃之间的亲密互动，大家自然而然就想到，对方一定与唐璃认识，而且还很熟。 “该不会是姐妹吧？”有人小声说。 “这么一说…有可能啊！你看她们的发色也很接近……” “转校生是一对美少女剑仙姐妹吗，这、这什么话本剧情展开！” …… 在全班同学期待的目光中，夏夜上前一步，开始了自我介绍： “吾乃…… “千首百眼之魔女； “债务之始，货币之主，通胀之源； “雷电之力与星光之力的掌控者； “位居德布索塔之巅的皇女殿下！” 说完，夏夜轻轻一撩雪白的发丝，挺起小小的胸膛，脸上露出迷之自信的微笑。 全班同学：(°Д°) 夏夜：(^_)☆ 教室里一片寂静，足足过了好一会，才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开始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吧？书上说的那个……” “癔症！” “什么癔症，那是过时的说法啦，如今都叫‘中二病’。” “唉……白期待了，明明长得这么好看，可惜脑子不太正常……” 一片嗡嗡的议论声中，先生终于反应过来：“这位……呃，千首百眼的魔女同学，要不你至少先介绍一下你的名字？” “言之有理……” 夏夜轻轻颔首。 “本魔女当然有名字，可那是由魔女文书写而成的姓名，尔等凡俗之人恐怕根本无法理解。为了方便你们，本魔女姑且准许尔等称我为‘夏夜’。” 这番话顿时又引起了一阵嗡嗡议论： “喂喂喂，她老是说自己的魔女，你知道魔女是什么吗？最近新出的话本？” “我也没听过……恐怕是从哪个很久以前的冷门话本里看来的吧？中二病都这样。” …… 先生不得不再次让所有人安静。 “咳……那么，自我介绍结束，请唐璃同学和夏夜同学回到你们的座位上，就是那边那两个空位……” “等等！”夏夜打断了先生的话。 “怎么了，夏夜同学？” “从你们的反应来看，似乎都不相信本魔女所说的话？” “呃……” 正当先生犹豫着怎样才能把这位“千首百眼的魔女大人”劝到座位上去上课时，下方已经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叫到： “那你证明给我们看看，就像唐璃同学一样！” “对！你可以证明一下嘛，魔女大人…噗～” 看着下方的热切恳求，夏夜弯起了嘴角： “那……这可是你们说的。” 紧接着，她念诵出了魔女文： “b-r-c-l-r” 雷鸣大作，雪亮的雷光中，少女变身成了身着雷铠的“雷骑士”，在她身边，还匍匐着一只由雷光凝聚而成的大猫。 议论声顿时变得更大了。 “那是什么功法，怎么从来没见过？” “御雷决？不像啊……还有她召唤出来那只东西是什么？有点像老虎，可又不太一样……” “阵势倒是挺大的，就是不知道威力怎么样？” “威力？” 夏夜冷冷一笑，将目光锁定在说出这句话的人身上。与她那绯红色的眼眸一对视，那人竟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悸。 下一瞬，对方便看见，夏夜举起将在雷猫上的长枪，向她挥来，同时传来的，还有那略带癫狂的声音： “威力怎么样，试试就知道啦！” 长枪来得极快，眨眼间，枪尖已至眼前，那同学根本来不及躲闪，心中只来得及生出一个念头： 会死！ 轰！！！ 雷声炸开，那名学生却毫发无损，在骑枪击中她前的一瞬间，一柄尺许长的青色戒尺牢牢抵住了它。 夏夜偏过头，发现先生正表情严肃地看着她： “无论什么原因，在‘较技场’以外造成同学死伤，都是要受惩罚的，夏夜同学。” 夏夜点点头，将骑枪缓缓收了回去。正当先生在心中松一口气之时，突然看见，少女对她咧开了一个大笑： “伤了同学不可以，也就是说伤了先生可以咯？！” 她心中一惊，急忙召回戒尺，紧接着，她便看见无数道绯红色的雷光从夏夜身后绽放而出，朝着她蜂拥扑来！ 一连串雷鸣声中教室中轰然炸开。 …… 开启了“雷骑士”的夏夜的实力约等于一名上城区的4级大魔女，很快便将壬班的先生死死压制。 双方早已从教室打到了外面的广场上，尽管这场打斗开始得莫名其妙，但如今显然已到了几乎失控的局面。很快，掌管基础部的一名师尊也赶到现场，加入了战斗，夏夜顿时压力剧增，很快落入下风。 “学部师尊大约相当与一名5级大魔女的实力，可能还稍弱一点……”她在心中暗暗评判。 这种实力显然不可能在那只巨爪的突袭下生还，也就是说，她要找的那个人，或者东西，仍然还没有出现。 该让苏沙出场了。 一记雷光之枪逼开对手，夏夜突然爆发出典型的反派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算有点实力，如此，便让你看看本魔女的真正实力！” “l-v-■-s-l-■-s-m-d-s，q-d-s-！！！” 随着魔女文诵念声落下，一道长达数里的黑色裂隙忽然在学府上空张开，紧接着，一朵和裂隙差不多大小的诡异巨花从中钻了出来。 学部师尊面色剧变，放声高呼：“快去请师祖大人出关……” 话音未落，一束绯红光束便从花中射出，正中胸口，她惨叫一声，从半空中跌落。 漆黑的裂隙下方，夏夜张开绯红雷翼，如同一个魔头般，在半空中发出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师尊，不过如此！一招就秒啦！哈哈哈哈哈哈！！！！！师祖大人呢？！！在哪躲着？？该不会不敢出来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所有人眼中都露出绝望神色。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穿透夏夜的癫狂笑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我在此。” 夏夜低头，向着声音的出处望去，只看见一名身材娇小、长相稚嫩的美貌少女，从一众瑟瑟发抖的学生中迈步走出。 不仅是夏夜惊讶，就连少女身边的同学也惊呆了。 “喂……那不是小班长吗？” “小班长，你这时候逞什么能？快回来！”有人焦急道。 “你是谁？”夏夜俯视着她。 “我就是太虚学府的师祖。” 在“祖”字落下的同时，少女已从原地消失。 下一瞬，夏夜看见对方手持长剑，衣裙飘荡，已冲到距离自己不过数米的地方。 雪亮的剑尖在瞳孔中急剧放大，最终化为一片白光，当白光消散时，夏夜的意识也沉入了黑暗。 …… 当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青色的虚空中。 对方一招秒杀了她。 成功了…… 她暗暗想着，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如果不出意外，那个被壬班学生们称为“小班长”的少女，就是她们要找的人。 这一次回溯的目标完美达成，只要等唐璃回来，就可以讨论下一次回溯的计划了。 (本章完) 第227章 真实身份 夏夜在虚空中耐心等待着唐璃结束回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眼看下载在水晶球中的德布索塔热门连载《重生成为机甲，它们却老想给我加注燃料》已经看到最新一章，唐璃却仍然没有出现，就连夏夜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也忍不住担心起来： “该不会被那个什么师祖抓住，正在用奇奇怪怪的手段拷问秘密吧？” 比如…… “唐璃同学……这就是你的剑瞳吗？果然如琉璃珠一般，很是晶莹可爱呢，却不知比起本师祖的如何？（轻轻摩擦）……嘻嘻，看你这强撑的模样，恐怕要不了几息，剑意就要一溃千里了吧？桀桀桀桀……” 可恶！明明连我都还没有体验过！！ 夏夜越想越代入，忍不住骂道：“老妖婆，放开唐璃同学，有什么招数冲本魔女来！！” “什么老妖婆？”身后突然响起声音。 夏夜急忙转身，发现唐璃终于回来了，正一脸新奇地打量着四周。 不对……不是唐璃…… “你不是唐璃，伱是谁？”她皱眉道。 “唐璃”揶揄一笑：“我？我就是你说的老妖婆。” “……”夏夜默默地在手中凝聚出了雷光之枪。 看见她的架势，“唐璃”收敛起了笑容：“放心，我没对你的同伴怎样，反倒是她，对本座说了一大堆什么‘外挂’、‘回溯’、‘主线任务’之类乱七八糟的话，让本座听得稀里糊涂。后来，是她主动提出，如果本座能到虚空空间来看一看，就一切都明白了。” 看对方的神情，不像在说谎，但夏夜仍不放心地问到：“那唐璃在哪？” “她此刻仍在太虚学府，本座施展坎兑之术，将她与本座的身体做了调换，如今唐璃同学正在当学府师祖呢，呵呵，也不知会不会露馅。但若非如此，本座也无法通过禁制，进入这虚空中来。” 听完对方的话，夏夜沉思片刻，问到：“那么，你现在进来了，看出些什么了么？” “唐璃”瞥了她一眼：“你倒是挺会套本座的话。” “嘿嘿~”小伎俩被对方看穿，夏夜只好露出毫不尴尬的可爱笑容。 “唐璃”望着虚空，轻轻点了点头，又轻轻摇了摇头：“本座没想到，唐璃同学说的竟然是真的——你们确实来自另一方世界，又经由这片虚空，到达了星舟之中。本座确实有些零散想法，可根本不成逻辑……说起来，唐璃同学倒是有个有趣的说法。” “什么？” “她一直坚持，她是重生后的本座。” “哦……”夏夜倒是毫不意外，“她一直说自己是重生后的剑仙来着，你的剑法这么厉害，又是回溯中的关键人物，她这么猜测倒也正常——说不定真是这样呢？” “唐璃”微微一笑：“你说的这些，她也对本座说过，可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问题就是——本座还没死呢！本座修行数千载，近年来虽因一些缘故，在太虚学府隐居，可要说化虹归寂，还早得很。既然没死，又何来重生？唐璃同学怕不是觉得修行太艰难，妄想自己是大能重生来逃避吧，哈哈哈……” 夏夜却心中一动：“等等——你说你在太虚学府隐居，该不会因为实力受损之类的缘故吧？” 对方微微一愣：“你倒是挺敏锐的。既然猜到了，也没什么好隐瞒，本座确实因为某事的代价，实力大不如前。不过，要是你因此认为这是个机会，欢迎再来试试本座的剑锋不锋利。” 说到“锋不锋利”的时候，“唐璃”眸光一闪，睥睨之间，那仿佛能斩断一切的意气露出冰山一角，却又转瞬即逝。 夏夜心中的那种感觉更强烈了：“唐璃过去也常常说，自己因为一些缘故，实力十不存一……” 对方依然摇头：“本座说过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本座还没死，而且在可以预见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也不会死。” 夏夜没有接话，反而换了个问题：“还未请教过前辈姓名。” “唐璃”又是一愣，似乎这才想起来：“啊，隐居太久，本座竟然连这都忘了……本座姓唐名玥，你既然并非我方世界之人，倒也不用称呼本座‘唐玥师祖’，称‘唐玥道友’即可。” 夏夜的表情顿时变得更古怪了：“唐玥师祖，你不觉得你的名字，很明显和唐璃有些联系吗？‘玥’有神珠之意，‘璃’有琉璃珠之意，她就算不是重生后的你，该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妹妹什么的吧？” “本座没有妹妹。” “……” “说起来，夏夜同学，你问了本座这么多问题，是否也可以回答本座一个？” “请讲。” “你在自我介绍时说，你是‘千首百眼之魔女’，那是真的吗？” “我瞎编的。” “呃……”唐玥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神色。 “不过，虽然我没有一千个头……”夏夜继续说道，“但我的脑袋也确实不止一个。” “可否让本座看看？” 夏夜点头，轻轻将脖子上的脑袋拧下，让它飘上天空，接着，将另外两颗头的屏蔽也解除了。 唐玥看着飘在空中的三颗脑袋，轻轻“啊”了一声。 “怎么了？”夏夜连忙问。 可对方只是用手按着脑袋，断断续续地说着含义不明的话： “本座，本座……似乎想起来一些东西……怎么可能，本座剑心通明，怎么可能有遗忘之事？可是，那是似乎非常重要的事……到底为何……” 喃喃间，就连她的身影也不稳定地闪烁起来。 夏夜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急忙掏出水晶球确认时间——从她和唐璃进入星舟算起，已经超过两小时了。 在过去的回溯中，每到这个时候，巨爪就会将学府毁去，唐璃也会因此“死亡”，重新回到这片虚空。 如今唐璃凭借这名学府师祖的身体，虽然没有被一击秒杀，但想来也无法支撑太久。 “回溯快结束了！”夏夜急忙道，“快告诉我一个方法，在下次回溯时能够让你立刻相信我们说的话！快！” 连番催促下，唐玥终于从混乱中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自己正在虚化的身体，立刻明白了夏夜的意思。 沉默片刻，唐玥肃然道：“下次再见，你可称我‘星舟司舵，宇民剑皇……’。”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彻底溃散。 几乎同时，唐璃出现在虚空中： “妖孽！再吃本座一剑……咦？我回来了？” 看来在那边玩得挺嗨啊……夏夜顿时不担心了。 …… 花了一点时间，将这次回溯的情况梳理清楚，两人立刻开始了新一轮的回溯。 太虚学府的大门再次出现在眼前，夏夜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奇怪道：“唐璃姐姐，你这个外挂回溯起来难道没有任何限制吗？” “莫非本应有限制？”唐璃惊讶反问。 “嗯，一般来说，应该有‘一天之内回溯次数不能超过xx次’或者‘消耗一定资源才能兑换一次回溯机会’之类的限制，但你都刷了一百多次了，竟然没有任何约束，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唐璃顿时也皱起了眉头。 “算了，没约束更好，这次回溯的主要目标是让唐玥相信我们，同时存活到两小时以后。” “还有让她相信我就是重生的她！”唐璃补充道。 夏夜有些无语看着她：“……你这么确定？” “嗯！” “为什么？唐玥明明还没死。” “直觉。” “呃……好吧，其实我的直觉也告诉我你的直觉是对的。总之，出发。” …… 开局的流程与上次一模一样。 “我叫唐璃，是个剑仙。” “太帅了，竟然有这么年轻的剑仙！” “吾乃千首百眼之魔女……” “中二病吧……” …… 不过这次夏夜没有再大闹一场，按照先生指示，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座位上。 第一节课是《雷磁基础》，是一门系统性介绍雷系功法与元磁功法之间相生相克关系的课。 夏夜总觉得自己在听一种很新又很旧的东西。 但她的心思也不在听课上，一下课，她就招呼上唐璃，一起来到了小班长面前。 “唐璃同学，夏夜同学，你们有什么事吗？”娇小可爱的唐玥班长抬头问到。 无论唐璃还是夏夜，如今都是班上的焦点，再加上她们找上的又是人气一直很高的小班长大人，这一举动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目睽睽之下，夏夜附身到唐玥耳边，轻声道： “司~舵~大~人~，你也不想自己的身份在同学们面前暴露吧？” (本章完) 第228章 重生悖论 唐玥眉头微微一跳，面带敌意地盯着夏夜。 片刻后，夏夜脑中响起声音：“你从何处得知本座身份？如实说来，否则本座现在便让你身首异处。” 眼见少女一脸敌意的表情，夏夜反而勾起了嘴角，她再一次俯身到对方耳边，用悄悄话的音量说到： “放心，剑皇大人~首先，我与你是友非敌；其次，就算我身首异处，也一样不会死，嘻嘻~” “你想如何？” “我等有要事相商，只要司舵大人愿意与我二人去一僻静之处，好好交谈一番，我们便满足了……绝不敢有其他想法。” 迟疑片刻，唐玥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夏夜直起身子，脸上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一摆手，用周围同学都能听见的声音说： “请吧，班长大人~” 明明只是正常的交谈几句，却硬是被夏夜弄得像在胁迫一样。唐玥不情不愿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身材娇小的少女被两人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向教室外走去，仿佛就要面对什么不可言述的事情…… “喂！你们要带小班长去——” 有学生想要出头，可一句话还没讲完，就被唐璃淡淡一撇，顿时不敢再说下去。唐璃方才展示剑丸时的样子犹在众人眼前，万一她真的动手，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这位同学死的。 就这样，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直到下一节课上课，也仍旧没有回来。 …… 一间废弃的教室内，唐玥双臂环胸，冷冷地注视着夏夜。 “你为何知道本座身份？找本座又有何事？” “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夏夜摊摊手，“而且我还知道，你有两重马甲，第一重是学府师祖，第二重才是‘星舟司舵，宇民剑皇’。” 少女更加惊讶了，蹙眉道：“本座告诉你的？什么时候？” “上一次回溯中。” “回溯？”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事……” 夏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明了一遍，最后道：“总之，如今最紧迫的事情是：不到两小时后，整个学府都会被一只巨爪毁灭，学府中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们两人，只有你逃了出去。” 可唐玥听完，表情没有丝毫波动：“如此离奇之事，你认为本座会相信？” “可在上一次回溯中，你说只要报出你的名号，你自然就会相信我们说的话。” “知道本座真实身份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有十余人，或许从某处走漏了消息也未可知，你们知道本座的身份，不代表本座就要相信你们的胡言乱语。” “……”夏夜扶额。 “剑皇大人……”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唐璃突然开口，“那您觉得，我有可能是重生后的您么？” 唐玥更加不以为然了：“让本座相信这个，还不如让本座相信一个时辰后会有强敌将学府全灭。本座还没死，又何来重生？” “您在上一个回溯中也是这么说的。”唐璃道，“可我有一个想法：有没有可能我们来自未来，而您和这方世界都在过去？” 这也同样是夏夜的猜想，可是，少女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 唐玥一脸看民科的表情看着唐璃：“本座猜想你二人一定没学过《穹宇衍算基础》，那是晋阶部的才会教授的课程，等你们学了，就会知道返回过去绝不是你们想象中那般容易的事。 “姑且不论时空倒流所需能量之巨大，绝非你那小小手镯所能提供；就算你确实来自未来，目标又是拯救星舟，那就会导致一个问题—— “如果你成功了，本座自然不会死，又怎么会重生成为你？ “如果你失败了，本座自然会知道所谓‘回溯’之法并不能拯救星舟，又怎么会专门制作这法器，留给重生后的自己，也就是你，来行此徒劳之事？” “这……”唐璃一下子被问住了。 有些类似“外祖父悖论”，夏夜暗想，可是，又有些不同…… 她思索片刻，很快找到了对方的漏洞，正想开口，唐璃却已抢先说到： “剑皇大人，你混淆了‘拯救星舟’和‘拯救你自己’，有没有可能，你将我送回来，确实是为了拯救星舟，如果我成功了，星舟便会得救，但你……你……” “你是说——但本座会为了拯救星舟而死？”唐玥微笑道，“想法不错，但这同样不可能，因为一旦本座死去，这艘星舟也绝难幸免。” “诶？” “告诉你们也无妨，如今整艘星舟都被容纳在本座的剑丸中，若本座陨落，这艘星舟失去剑丸庇护，它瞬间就会被潮汐力撕成碎片。” 潮汐力？夏夜立刻注意到了这个词，如果对方说的潮汐力和她知道的是一个意思，那么这背后蕴含的信息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艘星舟目前在哪？”她问道。 “你二人并无资格知道。” “但你既然提到了潮汐力，是否说明目前我们正在某种大质量的物体附近？难道是中子星？”夏夜不甘心地追问。 唐玥继续摇头：“本座说了，无可奉告。” “好吧……”既然对方坚持不说，夏夜只好换个角度，“那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星舟要航行在这种危险的区域吗？” “为什么？当然是……咦？” 少女突然愣住了，她用手按着自己脑袋，低头自言自语地喃喃： “是什么……怎么可能，本座怎么记不起来了……” 类似的一幕夏夜在上次回溯中刚刚见过，如今再次出现，几乎可以肯定，唐玥的记忆多半出了什么问题。 她趁热打铁，赶紧追问：“你对‘千首百眼之魔女’这个称呼有什么印象吗？” “咦？” 眼前对方疑惑地望着她，夏夜干脆将头脖子上卸了下来，显露出三个脑袋的模样。 果不其然，唐玥顿时表情剧变。 她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头，沉默了良久，才低声道：“本座……我……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们在此稍后，我片刻便回。”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已变得透明，溃散成无数光点，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玥说的“片刻”确实很快，不到半分钟，她已再次在两人身边出现。 回来时，少女的表情已变得极为严肃，就连对两人的称呼都变了：“夏夜道友、唐璃道友，我相信你们所说，本座这就令学府诸位师尊立刻疏散所有人。另外，稍后强敌来袭，两位道友可否与本座一同出战？” 夏夜眨了眨眼：“我是没所谓，但提前声明，本魔女如今远未恢复巅峰实力，真打起来，恐怕还不如你们学府的那些个师尊。” “本剑仙也远远还没恢复实力，如今恐怕比夏夜妹妹还要弱一点。”唐璃也补充道。 唐玥：“放心，本座如今也尚未恢复实力。”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 一小时后，偌大的学府只剩下唐玥、夏夜、唐璃三人。 “你确定不需要其他人来帮忙？”夏夜问。 唐玥摇头道：“星孽强大，其他人实力不及本座，来也无用。至于邀请夏夜道友，只是因为我猜想你或许能对那孽物有所克制。 “至于你……”她又看向唐璃，“你不是自认是本座重生吗？那等会就好好看看本座是怎样用剑的。” 唐璃眼睛一亮：“这么说剑皇大人记起什么了？我确实是重生后的你？” “不是。” “呃……” …… 大约半小时后，敌人如期而至。 如同之前的一百多次一样，巨爪穿透地面——或者说星舟的外壳，仅仅一击，就让整个整座学府化为了废墟。 但没有空气从裂口中涌出，因为唐玥早已在四周布下禁制，让这里成为了一个彻底封闭的区域，并且提前排空了其中的空气，并给夏夜唐璃两人施下“龟息术”，让两人在一个时辰之内都无需呼吸。 巨爪四周，数千柄闪着金芒的飞剑同时浮现，下一瞬，唐玥发动剑阵，瞬间将巨爪绞成碎片。 “■■■■■■■■■■■！！！” 星舟外传来惊怒嘶吼，唐玥以有心算无心，一出手便让敌人吃了个大亏。 但少女脸上依然一副凝重神色，低声喝道： “走，随我迎敌！” 说着，整个人化作一道剑光，将夏夜唐璃两人一同裹挟，倏地向裂口飞去。一眨眼，夏夜便发现自己已来到星舟之外。 脚下的“地面”是青色的，闪着玉石般温润的光芒，表面密布着古朴符文，每一个符文都有方圆数里大小。整片大地由于太过广阔，仅在视野尽头的边缘处，才能看出些许弧度——这便是星舟的舰体。 眼前不远处，被唐玥称作“星孽”的敌人悬浮在漆黑的虚空中。 夏夜只看了一眼，便惊讶得三个脑袋同时一震。 那怪物有百余颗头颅，每颗头颅的直径都有数百米，它还有数十只巨爪，每只巨爪都与毁灭学府的那只一样大；但是—— 它的躯干只有正常人大小，不过一两米长，和头颅与巨爪比起来，小得就仿佛一个没有轮廓的点。 而无论是头颅还是巨爪，都依靠着一道道极细的丝线与躯干相连。 夏夜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 没错，就跟连接自己脑袋的那种丝线一模一样。 (本章完) 第229章 教授 “它的样子……怎么跟我这么像？！”夏夜惊讶道。 她指的是对方的头颅与身体的连接方式，至于脑袋的容貌，却看不出太多相似之处。 “星孽最擅‘继承’，只要它们吃过对方身体，就能‘继承’对方的一部分能力或者特征。”唐玥解释道，“我猜它吃掉过你的脑袋，说不定还不止一个。” “吃掉过我的脑袋……”夏夜低声重复了一遍，突然问：“你是不是已经记起来我是谁了？我到底是谁？？” “你是谁？伱当然是‘千首百眼的魔女’，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啊？”夏夜心想那是我瞎编的，却又不好意思承认。 唐玥表情复杂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解释起来很复杂，现在也不是能慢慢解释的时候，等杀掉这只星孽，我自然会告诉你我知道一切。” “那万一……” “万一我不敌孽物，也会告诉你方法，让下一次回溯的我告诉你。” “那……” 夏夜还要再问，少女却已打断道：“对方的爪子伸过来了，如果你还记得怎么用‘雷光之枪’就帮我拖延一下它，给我点时间把剑拔出来。” 她扭头看向前方，发现数只巨爪正从上下左右合围而来，大约还有一两分钟就会飞到三人所在之处。每只巨爪都有数百米长宽，她那“雷光之枪”与之相比，连跟小牙签都比不上。 但既然对方这么要求，夏夜也只好将雷光之枪凝聚在手中，唐玥看了一眼，提醒道： “虽说‘雷光之枪’的大小和威力并无直接联系，可既然敌人如此巨大，你这雷枪总还是变长一些方便。” “可是我这雷枪就这么长，契约里都写死了，只有1.57米，就算用上其它增幅手段，也长不了多少。”夏夜无奈地说。 “那是因为为了方便使用，雷光之枪的长度默认和你的身长保持一致，你只要让自己变长一点，雷枪自然就会变长。”唐玥一脸“你连这都不知道的表情”。 “咦？身长？变长？？”夏夜满脑袋问号。 唐玥轻叹口气，眼见巨爪就要飞到，赶紧详细指点到：“让你的意识转移到那颗蕴雷之首，然后让它飞得距离你身体尽可能远，雷枪自然就会变长。” “这……”夏夜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乖乖照做。飘在数米高处的一颗脑袋缓缓睁开双眼，显露出正在暴躁翻涌的雪亮雷光，接着，夏夜将自己意识从脖子上的脑袋上，转移到了这颗脑袋上。 “劈啪……” 一声轻响，手中的雷光之枪忽然变长了两三米，竖起来刚好和她脑袋的高度平齐。 夏夜：“啊这……” 她突然理解什么叫“让自己变长一点，雷枪自然就会变长”了。 来不及多想，她控制着眼中闪着雷光的脑袋向高处飞去，连在头和脖子之间的丝线不断变长，直到延伸至一百米左右才无法再继续，而手中的雷枪也变成了一百米长短，由于粗细并没有变化，此时它不太像一把长枪，倒像是一条闪烁着雷光的绳子。 “这也太离谱了！！”夏夜终于忍不住吐槽道。 唐玥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只是说：“敌人来了。” 最近的一只巨爪已飞到一里附近，正好在“雷光之枪”的射程范围内。 雷枪原本就没什么重量，如今变成了一百米长也是如此，它与其说是一把拥有实体的枪，不如说是一道枪形状的雷，夏夜早已认识到这一点，因此丝毫不担心自己能不能将这么长的一把枪投出去。 她轻巧地一抬手，做出一个投掷的动作，一百米长的雷枪瞬间从掌中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巨爪前方，它此时不再只有一握粗细，直径膨胀到了将近两米，真正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雷光之枪”。 真空中，雷枪无声地炸裂成一团巨大的雪亮光球，当光球消失时，四根利爪只剩下两根，掌心也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缺口，巨爪吃痛般猛地回缩，片刻后，三人脑中再次响起那怪物的暴躁嘶吼。 “雷光之枪的威力……怎么会这么大？！”夏夜惊讶地问。 “它对星孽有克制作用，你应当知道才对。”唐玥道。 “克制作用……” 夏夜突然想起，在“雷光之枪”的契约中，最后一条条款确实写着“无论以何种方式使用，雷光之枪对【蛾兽与■■】都具有极强的破坏力”。 所以，眼前这只怪物，唐玥口中的星孽，是一只蛾兽？还是那个未知“■■”？ “挡住它们，你有任何疑问，等之后再说。”唐玥指示道。 “……好。” 眼见更多的巨爪已飞到眼前，夏夜也知道如今不是提问的时候，她一柄接一柄地凝出雷光之枪，将它们飞快投掷出去，雪白的雷光在漆黑的虚空中接连炸开，暂时抵挡住了敌人的进攻。 “剑皇大人，需要我帮什么忙吗？”被晾在一边好久的唐璃终于忍不住开口。 少女瞥了她一眼：“你现在在一旁看着就好，等我把剑拔出来，你再跟我一起上。我教你怎样真正的用剑……别整天用坎幻之术，用得再好也成不了剑仙。” 说着，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掌，朝着下方凌空一握，接着向上一提。 庞大的星舟忽然震动起来，片刻后，唐璃看见两座高塔一前一后，从星舟外壳的裂口中鱼贯飞出，她记得这两座塔——它们是星舟内最高的两座建筑，一座正向、一座倒悬地相对而建，如同连接天地的支柱。 “这是……您的剑？！”唐璃惊讶问到。 “剑在这两座勘星塔内，之前用不上，放在那里也是浪费，便叫土工司的人拿去做勘星塔的承重柱了，如今剑丸无法使用，便拿过去的兵刃凑活着用一下。” 唐玥口中解释，虚握的五指也缓缓收拢，随着她的动作，两座勘星塔外层的砖石如同面粉般剥落，当它们脱落殆尽时，唐璃看到了两把长度超过一千米的黑色阔剑。 “这、这也太大了！” “对如今的你我来说，确实大了点，不过不要紧，它们可以缩小。” 唐玥口中飞快地念诵了一句剑诀，巨大的剑飞快缩小，很快便只剩下——40米长短。 “这么大差不多了，再小砍起来就不方便。” 说着，少女握住了其中一把剑的剑柄，在她握住的位置，剑柄只有一握粗细，越靠近剑锷就越粗，到最后已粗得如同树干一般。而剑锷足有五六米宽，剑刃的宽度至少也有四米。 唐玥轻轻一抖手腕，将40米长的巨剑抡出一个巨大的圆弧，明明四周没有空气，唐璃却清楚听见“嗡”的一声鸣响，仿佛被剑划过的虚空在发出呻吟。 少女满意地点点头，回头看向唐璃： “还愣着干什么？快拿上剑，随我前去杀敌。” (本章完) 第230章 唯物主义剑皇 唐璃发现眼前的实际情况和自己想象……啊不，和自己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原本在她心中，剑仙应该是衣带飘飘，手持三尺青锋，潇洒一挥便剑气纵横，杀敌于瞬息之间。 但实际上，眼前这位星舟的“剑皇大人”，正准备抄着一扇门板似的40米长大剑去砍敌人…… “剑皇大人，这剑我恐怕拿不动……” “不试试怎么知道？” 唐玥说着，将另一柄剑拖了过来，塞在唐璃手中。 “拿稳了。” 话音未落，她便突然扬起手掌，在唐璃头顶轻轻一拍。 “啊！！！” 唐璃不由得发出惨叫，仿佛有一柄灼热的剑从她的头顶贯入，沿着脊柱直插到底。紧接着，这股热流向着身体各处蔓延，所到之处，就如同在内部点燃了一团温度极高的火焰，将她的躯体包裹在其中煅烧。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中，唐璃身上冒出了火苗，她身体的温度太高，将衣裙都点燃了。片刻之间，她身上的所有穿着便被烧得干干净净，身体变得一丝不挂，白皙的肌肤下方，散发着灼热的红色光芒，就好似有熔化的金属在流动一般。 “啊啊啊啊……剑……皇……大人……我快受不了了……啊啊啊啊……” “抓牢手中的剑，便无性命之忧，若一只手握不稳，便两只手一起握住。”唐玥语气淡定地指点道。 唐璃立刻双手一起抓住剑柄，很快，黝黑的剑体表面也隐隐透出红色，而少女的表情明显不如先前那么痛苦，又过了大约一分钟，皮肤下的红光渐渐隐褪，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那种炮烙般的疼痛终于消失了。 “剑意锻体，顾名思义，就是以剑意为火，身躯为钢，用前者烧锻后者，淬炼筋骨，使之变得更加强悍。”唐玥解释道。 “其实，原本应当用你自己磨练出的剑意，但要磨砺出足够的剑意，最少也得好几年时间，如今事急从权，我只好将自己的剑意贯入你体内，虽说效果不如前者，但立刻就能见效。” “难怪……我刚才感觉……身体就好像要被熔化了一样……”唐璃一边喘着气，一边说。 “如果不加控制，剑意确实有可能将你的身体焚毁，所以我刚才才让伱一定要抓牢手中的剑。”唐玥道。 唐璃若有所悟：“您的意思是……剑仙要永不言弃，只要有必胜的信心，就能战胜一切困难？” “怎么可能？”唐玥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哪有这么唯心的好事？年轻人少胡思乱想。我之所以让你抓紧这把剑，是因为它可以帮你散热。” 唐璃愣了好几秒，才吐出一个字：“啊？？？” 唐玥继续解释：“这把剑表面积这么大，又是良导热体，正好可以通过辐射散热的方式帮你降温，之所以后来让你两只手一起握住，是因为看你快撑不住了，那样散热效率高一点。万一你还是撑不住，我就只好将你整个人都贴在剑身上了。” 唐璃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反倒是一旁的夏夜开口叫道：“你们快别聊天了，我快撑不住了！” 唐玥轻笑一声，道：“我倒也不是故意拖延时间，多亏了你在这撑着，我已大致看清对方的套路，你可以停下了——唐璃，你随我上！” 说罢，少女率先拖着40米长的大剑冲了出去，唐璃迟疑着一抬手臂，发现自己真的已经可以挥动长剑，于是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冲向星孽。 夏夜不再投掷雷光之枪，远远望着唐玥唐璃两人与那有百余颗头颅的怪物交手，少女娇小的身型与巨剑形成了强烈反差，看上去倒像是剑带着少女在翻飞砍杀一般。她观看了一会，很快发现了奇怪之处—— 这看上去挺唬人的怪物们，似乎除了物理攻击，就没有别的能力了。而唐玥看上去也游刃有余，将敌人压制的同时，还有余力指点唐璃怎样使用那把40米长的大剑。随着唐璃越来越熟练，战斗更加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这家伙，似乎远没有一爪毁掉学府时那么强，夏夜暗想。唐玥似乎也早已知道这一点，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慌不忙的，与其说在迎战怪物，不如说在趁此机会指点我们两人。 可如果这样，那个“拯救星舟”的主线目标又是怎么回事？就算唐璃夏夜二人不参与，唐玥从最初一击逃脱之后，也完全可以自己从容击杀这只怪物，根本不存在什么星舟毁灭的事…… “■■■■■■■■■■■■■■！！！” 痛苦的嘶吼声再次响起，夏夜抬头望去，发现唐玥唐璃两人已如同砍西瓜一般，将怪物的一百多颗头颅劈成了两半，如同过去见到的蛾兽一样，这些头颅同样没有任何内部结构，就好像一块块黑色的石头，但当它们完好的时候，又确实能够吼叫、飞舞，完全就是一个活的东西……夏夜弄不清楚原因，不过现在她至少知道，唐玥口中的“星孽”应该和蛾兽是同一个东西。 但这也带来了更多的疑问…… 嘶吼声戛然而止，最后一个脑袋也被唐璃劈成了两半，怪物剩余的爪子顿时不再动弹，显然已经死去。两人从远处返回，夏夜对唐璃问的第一句话是： “主线目标还没有完成？” 唐璃一愣，紧接着便明白了过来，她双目呆滞地沉默了几秒，再回答时，语气中已带上了惊讶与不安： “外挂显示：没有完成。” 夏夜望向唐玥：“这是……” 还没问出口，少女就已轻轻摇了摇头：“你是说你们那个‘拯救琼寰星舟’的任务？当然没有完成。” 看少女的表情，夏夜就知道唐玥有话要说，她没有再吭声，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唐玥却没有急着开口，她望着漆黑无光的虚空，似乎在整理思路，过了将近一分钟，才缓缓道： “从前有一个种族，自称下土子民，她们将自己所在世界称为‘玄岩下界’。之所以在称谓上如此贬低自身，是因为从她们诞生那一刻起，任何人只要仰起头，就能看见‘仙宫’。 “‘仙宫’也被称为‘紫微宫’，实际上，那是一颗巨大的紫色行星，当它距离下界最近的时候，其大小可占据天空的五分之一，即使最远时，也是一个极为庞大的存在。 “在这颗紫色的美丽星球上，下土子民仅凭肉眼就能看见一些极为宏伟的建筑，偶尔，还能望见一连串小点从这些建筑中进出——下土子民们都说那是仙人们乘坐的仙舟。” (本章完) 第231章 第一次接触 唐玥继续讲述道—— 仙宫从未与下界主动接触过，但仅仅是它的存在，就足以对下土子民造成巨大影响。 几乎是自然而然的，“飞升仙宫”成为了几乎每一个下土子民的终极梦想，也成为下土文明发展的主要驱动力。 作为仙宫的一颗卫星，玄岩下界是一个自然环境非常恶劣的地方，它与母星之间的巨大质量差导致了极端的引力锁定，这导致玄岩下界的一面永远指向仙宫，而另一面永远背向，再加上偏心率巨大的轨道，使得整颗卫星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潮汐力的蹂躏中，而这最终导致几乎隔三差五，移山倒海般的地质变化就会在玄岩下界发生。 下土子民就在这样的世界中繁衍求生，由于所处的环境太过反复无常，这让她们很难发展出以总结自然规律为基础的科学文明，但好在，她们找到了另一条发展的途径——研究并强化自己的身体。 这种方法论被下土子民称为“修仙”，并很快成为了整个文明发展的基石，在修仙的发展过程中，又渐渐分化出剑修、体修、灵修、符修等各种分支，各分支之间常有竞争甚至厮杀，但总体而言，下土文明在修仙的过程变得越来越兴盛。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万多年，在此过程中，仙宫一如既往，既没有出手干涉，也没有给予任何指引。终于，下土历第11961年，第一名登仙者出现了。 她名叫迦凌，是一位剑修，登仙那日，她以自创绝招的“登仙剑”一剑冲天，几乎转瞬间，迦凌便到达了下界与仙宫之间的引力平衡点，但随后不久，她便撞上了仙宫布置在平衡点附近的行星防御力场，不仅停了下来，反而重新向下界坠落。 眼看登仙就要失败，迦凌在半空中再出一剑，斩开了防御力场，力场被撕裂时迸发出夺目的白光，将背阳面的夜空照得如同白昼，在这雪白的光芒中，迦凌身影穿过裂口，成为了踏足仙宫的第一人。 而她“一剑开天门”的壮举也成为人们口中反复述说的故事。 自迦凌成功登仙，下界在随后的数百年间掀起了一股登仙热潮，无数佼佼者尝试着登上仙宫，许多人失败了，并因此丢掉了性命，但也有近百人成功。不过，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成功，人们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 那便是，那些成功登仙的人，没有一人再返回过下界。 很快，各种可怕的猜想流传了开来，比如仙人其实是一群以登仙者为食的怪物，那些登仙者一进入仙宫就会被吃掉；又比如仙宫中修的仙道会磨灭人性，那些登仙者修习之后，便不再是曾经的她们了……如此种种。 一时间，仙宫在下土人的形象彻底反转，从过去人人向往的圣地，成为了危险的魔域。 至此以后，下土的修仙者仍然谋划着想要登上仙宫，却不再是为了寻仙问道，而是为了推翻那高高在上的仙宫。 但这件事最终同样没有发生。 就在修仙者摩拳擦掌地筹划着反攻计划时，某种的不知名敌人突然出现在仙宫附近的星域，规模宏大的惨烈战争随即爆发了。 下界人无从得知这场战争的细节，但她们可以从宏观上观察到战争的走势。 第一次战役爆发在距离仙宫和下界都相当远的星空中，无数光点从仙宫中鱼贯而出，在夜空中组成整齐的八边形阵列，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艘仙舟，而这样的光点足有数千个。当仙舟舰队启航时，仿佛整个星空都在平移。 当下界的修行者们看到这一幕时，几乎所有人都不由得感到后怕，她们这才发现，在仙宫如此强大的实力面前，此前所谓的“反攻仙宫”计划是多么可笑，若真的执行，无异于自寻死路，恐怕到时候连整个下界都会不复存在。 大约三天后，舰队与隐藏着黑暗深空中的敌人的战斗开始了。 夺目的光芒在星空中接连迸发，将夜晚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强烈的灵气暴紧接着袭来——很久以后，她们才知道那应当叫射线暴，修为稍弱者无法承受如此强烈的灵气灌体，不少人因此爆体而亡，直到后来，有阵法大师建立起庇护大阵，大家纷纷躲入阵中，这才逃过一劫。 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她们无从得知那未知敌人的情况，却能清晰看见，仅有零零散散的光点返回仙宫，与出征那壮观的舰队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第二次战役发生在“天门”，也就是行星防御力场外，不知道是否因为下界太过弱小，敌人直接略过了她们。由于交战位置距离下界相比第一次战役要近得多，下界人终于得以目睹敌人的外观——那是一种她们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象过的庞大怪物，由于来自星空，且模样狰狞怪异，修仙者们将它们命名为“星孽”。 第二次战役中，仙宫集结了剩余的所有仙舟，依托近地轨道上的火力支援，与之展开了惨烈厮杀。无数星孽被轰击成碎片，这些碎片漂浮在仙宫附近的轨道上，形成了一道宽阔的行星环。期间有零星星孽的残躯落在下土的大地上，其中小的有数百米长，最庞大的则长达数十里。 第二次战役持续了七天，期间不计其数的星孽被仙宫击杀，但它们仿佛无穷无尽，不断从星空深处涌出，最终战争再次以仙宫的失败而告终，而这一次，没有一艘仙舟幸存，漂浮在近地轨道上的殿宇楼阁也被毁灭殆尽。 第三次战役甚至不能再被称之为“战役”，星孽登陆了仙宫，开始了一边倒的屠戮。此时的玄岩下土也处于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谁也不知道，当仙宫彻底被毁灭后，星孽的下一个目标是否就是自己？ 时间一天天过去，下界人清楚而又绝望看见，“仙宫”上那些宏伟的宫殿一座座坍塌，行星那神秘美丽的紫色表面也逐渐被黑色侵蚀。正当她们以为自己也在劫难逃时，意外再一次发生了。 另一只舰队突然出现在仙宫的近地轨道上，它们的规模不如第一次战役时的仙舟舰队宏伟，甚至那些舰船的模样也显得有些……各具特色，或者说不太整齐。 但是，这只舰队仅仅花了不到一天，就将仙宫上的星孽全数剿灭，而原本源源不断从星空中出现的星孽，也不知道为何不再露头增援。 就这样，玄岩下土上的修仙者们在一个月内见证了星孽出现、仙宫毁灭、接着星孽又被一股更强大的势力转眼间清扫一空。 犹如坐井之蛙，忽见龙虎相斗。 更令修仙者们惊疑不定的是，这只举手间灭杀星孽的势力，主动与她们展开了接触。 下土历第12345年，自称“魔女”的种族首次踏足了玄岩下界的土地。 (本章完) 第232章 星舟宇民 “等等……”夏夜打断道，“你说的魔女，是指我们这样的魔女吗？” 唐玥微微一笑：“卵生繁衍，以‘契约’为修行之本，全员皆有倾城美貌，但性格也有些偏执或疯疯癫癫，是这样吧？” 夏夜与唐璃惊讶地对视一眼，点头道：“确实如此，你说的确实是魔女，她们是否还有一个特征——每天必须消耗一定的魔力，否则就会死？” 唐玥摇了摇头：“这倒没有。” 夏夜陷入了沉思。 唐璃则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剑皇大人，你说‘全员皆有倾城美貌’，可那些修仙者怎么能分辨得出美还是不美？我的意思是……难道这两个种族彼此长得很像？” 唐玥点了点头：“伱猜测得不错，这也是当时玄岩下土的修仙者们，感到的最惊讶的事——这个名叫‘魔女’的种族，确实和下界民们长得极其相似，以至于当时不少人猜测，自己是否是魔女遗落在此的族群。 “不过魔女们很快就否认了这个猜测——她们说已透视过所有人的身体，两个种族的内在构造并不一样，两者相似的仅仅只有外表罢了，所以这只是个巧合。不过，也多亏了这巧合，下土子民才引起了魔女的兴趣，出手将她们救了下来。” 唐玥回答完唐璃的问题，又继续讲述道—— 魔女降临之后，给了下土民们两个选择：第一个是喝下她们的血，所有人将会被魔女血转化为魔女，从此以后，不再有下土民这个种族，她们将作为一种新的魔女融入魔女的大家庭，成为这个强大种族的一员，和她们一起在星空中旅行——魔女们还补充说，许多之前她们遇到的种族，都【自愿】做了这个选择，因为这样能以最快的速度获得最强大的力量，而她们也建议下界民们这么做。 不过，魔女又补充道：如果下界民们不愿意丢掉原本的种族身份，她们作为一个善良又伟大的种族，也不会加以强迫。因此，下界民们还有第二个选择——她们同样可以跟着魔女们一起旅行，只是不能学习魔女们的知识与契约，但作为替代，下界民们可以学习“仙宫”文明所遗留的知识，魔女们已经将这些知识收藏在自己的图书馆里了。 魔女的使者这样说道：“虽然那些知识对我们这样伟大的种族而言并无太大用处，但对你们来说还是很有价值的，毕竟按照仙宫的记录，你们那些成功登陆行星的勇者，全都因为迷恋学习仙宫的知识，没有一人愿意返回。如今仙宫毁灭，它们遗产交由你们来继承，倒也算合理。” ——直到这一刻，登仙者无一返回下界的谜团才终于被解开，和下界人的猜测完全相反，仙宫人并没有对这些登仙者不利，反而大度地接纳了她们。 望着下界修仙者那惊愕、惭愧又悲痛的表情，魔女使者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她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点，并以欣赏修仙者们的懊悔为乐。 随后，她将仙宫中相关的记录全部交给了下界人，后者也终于得以从仙宫人的视角，还原这段历史。 仙宫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发现在自己行星的卫星上，生存着一个无论外观、还是身体结构都和它们完全不同的种族。 那时的下界文明还处于茹毛饮血的阶段，而仙宫已经能够在星空中进行短距离航行。仙宫人经过内部的激烈争论后，最终决定不对下界文明的发展进行任何干涉，仅做持续的观察与记录。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上万年，下界的第一位登仙者迦凌登上仙宫，她引起了几乎所有仙宫民众的兴趣，并受到了很高规格的接待。当迦凌询问能否学习“仙道”时，仙宫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将自己的知识库几乎毫无保留地向对方开放。 稍加阅览之后，迦凌立刻发现，仙宫的知识竟然可以与她修炼的剑法相互映照，而且更成体系，更加指向根本，所涵盖的范围也要广阔的多。 狂喜之下，迦凌开始如饥似渴地学习起“仙道”，整日沉溺其中，尽管仙宫派使者多次询问是否需要返回下界，但迦凌都表示再等一段时间再说。 这一等，就是十几年。十几年后，下界的第二位登仙者成功登陆仙宫，尽管已不如第一次那样新奇，但仙宫依然很周到地接待了对方，并同意了对方修习“仙道”的请求，当第二位登仙者接触到那些知识后，很快如同迦凌一样，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此后，第三名、第四名……乃至所有成功登上仙宫的修仙者都是如此，她们本就是痴迷修行之人，如今见到浩如烟海的“仙道”典籍，自然再也不愿离去。 从记录来看，仙宫甚至不知道下界对它们看法曾发生过大反转。大约数年前，它们观察到了星孽在附近的星域活动；大约两个月前，它们确定了星孽的目标确实就是自己的行星；随后不久，仙宫派出舰队迎战，再之后的事情，便如同下界人看到的那样了…… 因此，仙宫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善意的文明，是下界人误解了它们。得知真相的修仙者们很想向仙宫人道歉，但这已经不可能了，仙宫星上没有任何人存活，这个文明已经彻底逝去了。 下界人最终拒绝了魔女给出第一个选项，选择了继承仙宫的遗产，并答应作为一个附属种族，跟随魔女一同在星空旅行。 对于这个结果，魔女的使者没有表现出一丝意外，事实上，下界人在经过一段不算太长的时间之后，就渐渐发现，魔女们给出“选择”从来都只是为了取乐，选择者无论选哪一个，最终的结果对魔女而言都不会有太大差别。 下界人做出选择后，魔女们立刻粉碎了仙宫星，然后以这颗行星为原材料，制造了一艘仙舟模样的巨型飞船——当然，也只有外观相似，飞船的运作原理和仙宫文明的技术毫无关系，而是来自于魔女们的契约力量。 “反正仙宫人都死光光了，这颗行星放在这儿也是浪费，不如废物利用，把它炸碎了做成一艘船来运载你们，你看，我们还专门把它制造成了仙宫飞船的模样，这样就好像仙宫人时时刻刻都跟你们在一起一样，我们是不是很贴心呀？哈哈哈哈……”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下界人已经熟悉了魔女们的性格，知道她们这么做并无恶意，因此也没有感到不满。不过，在纪念仙宫人这件事上，下界人有自己的想法。 她们开始学习仙宫人的知识，决心将其发扬光大，尽管仙宫人已经死去，但仙宫文明并没有，下界人将成为新的承载者，负责它流传下去。 既然仙宫已不复存在，也就没有了与之对应的“下界”。因此，下界人将自己的族群更名为“宇民”，在下界人语言中，“宇”代表着空间，“宇民”象征着未来这个族群将漂泊四方，不再定居于一处。 而对于装载她们的飞船，为了表达对仙宫的尊敬，宇民们避讳了“仙舟”的称呼，而是以“星舟”代替。 就这样，宇民们乘坐着星舟，跟随着魔女的船队，在星空中开始了新的旅程。 (本章完) 第233章 魔女之王 星舟文明迎来了一段高速发展的时期。 这是理所当然的，跟随着魔女的船队旅行意味着宇民们无需担心自身的安全；而仙舟文明遗留下的知识更令她们的修道体系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过去的修仙法门被统一称为“旧法”，而融合仙舟文明知识“新法”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出现： 例如作为剑法基础的《低速刚体运动解算》，作为剑道进阶的《非线性刚体运动与混沌演算基础》，以及到达大剑仙层次后必须研习的《有关高速剑丸与穹宇畸变之间关系的一些猜想》。 又比如灵修、雷修必须学习的《雷磁基础》，水、冰、火系功法修行者的《流体拟合与混沌演算》、《相变法则》，以及土系、木系修行者的《土木功承》……咳，最后那个几乎已经没什么人修行了。 唐玥小声嘀咕了一句后，又继续道—— 除了上述功法外，当时的星舟文明也发展出了一些更加直指大道的法门，其中的最著名的典籍，便是集十几位合道期宗师之力推演出的《量子易学》，而这本典籍在后来的一件事上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总之，随着新法普及，宇民们的修行无论在速度上，还是层次上，相比过去都已不可同日而语。不仅如此，炼器一道的发展更为惊人： 星舟历第186年，第一台“星舟洪炉”制造成功，从此以后星舟不再需要由魔女提供的契约之力来推动； 星舟历第335年，第一艘由宇民们自行建造的星舟“紫微星”号成为试航； 之后的两千年间，宇民们共建造了64艘星舟，已经有资格作为魔女舰队的一支小分队，处理一些相对弱小的文明间的纠纷。 而宇民，也早已不是两千年前刚刚出航时的宇民。 当初魔女们给出了两个选择，但事实上并无区别——早在星舟历500年左右，魔女与星舟宇民间的接触就变得越来越密切，两个种族的外貌是如此相似，又有着几乎一致的审美，再加上魔女是个喜好新奇事物的种族，而宇民自从普及新法之后，修行已不再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也因此有了更多的空闲享受一些过去无暇享受的乐趣…… 唯一的阻碍就只剩繁衍方式的差异。 魔女是单性卵生，而宇民为同性胎生。简单来说，尽管宇民只有一个性别，但她们依然需要两个个体，通过阴阳衍合方式，自莲台中产下后代。 但对魔女而言，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她们很快就创造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契约，自此以后，只要双方愿意，魔女和宇民之间便能以各种方式产下后代——要么以卵生的方式从魔女体内诞下，要么以胎生的方式从宇民体内诞下，或者……也可以以卵生的方式从宇民体内产下。 夏夜听到这里，不禁惊讶道：“这岂不是说……” “是的。”唐玥神色自然地点了点头：“自那以后，宇民便同时拥有了卵生和胎生的能力。” “……”夏夜一下子联想到很多不可描述的事。 唐玥自然不知道她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继续说了下去—— 尽管宇民从未饮下过魔女之血，但通过这种方式，两个种族终究还是渐渐融合在了一起——正如我一开始所说，在魔女们给出的选择中，选择与选项之间其实并无区别。 当时，经由魔女和宇民结合所诞生的后代甚至已可以使用一部分魔女契约，到了这一步，宇民事实上已经渐渐成为魔女的一个分支，就如同猫魔女、花魔女一样…… “猫魔女和花魔女？”夏夜打断道。 “没错，那是除纯血魔女外，最古老的两个分支在，怎么了？” “唔……没什么，请继续讲下去。” “如果再过一千年……”唐玥继续道，“或许魔女的种类就会再多出一种，可能会被称呼为‘星舟魔女’，又或许被称为‘宇民魔女’，总不能叫‘修仙魔女’吧？哈哈哈……” 少女笑了几声，笑声中带着些苦涩：“可是，宇民终究没能真正成为魔女，因为在那之前，魔女们的舰队就毁灭了。” “咦？！” “啊？！” 夏夜和唐璃双双露出惊愕表情。 “我出生在星舟历第2001年。”唐玥道：“在我童年的时候，便听说了魔女正在跟星孽交战的传闻，而这场战争一直持续到我长大、到我成为剑仙、成为大剑仙……也一直没有结束。 “但无论是我，还是其它宇民，都没有真正见识过这场战争，甚至没有人到达过战场前线。原因很简单——因为宇民仍算不上魔女，最多只能算魔女统治下的一个比较大附属种族，在骄傲的魔女们看来，我们根本没有参加这场战争的资格，当然也不用承担参战的义务。 “因此，我们并不清楚这场战争从何时开始，持续了多久，前方的战况如何……以及最关键的问题：宇民们曾亲眼见到魔女们将侵入仙宫的星孽摧枯拉朽地剿灭，按理说这本应是一场一边倒的战争，可为何会持续如此之久？ “但这些问题直到最后，我们也没能得到答案——除了第三个。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零零星星的信息确实从魔女内部传到了我们这里： “【战况不太乐观，有人建议撤退到超空洞区暂时躲避，但魔女之王否决了这个提议，祂认为对方同样已经到达极限，决定自己亲率最精锐的力量突袭敌人的母星系，一举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人们对这个传言将信将疑，但不久后，我便接到了魔女使者的通知：魔女之王想要召见我。嗯……那时的我已经是星舟舰队的总司舵，你们可以理解为星舟文明的领袖及代表人。 “我当然不可能不同意，稍作准备后，魔女使者便将我传送到了魔女之王所在的宫殿，那座宫殿设立在魔女舰队的旗舰上，而那艘旗舰——比我们所有的星舟加起来还要大。 “在早已等候的侍者的带领下，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了魔女之王，她……” 唐玥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夏夜，发现对方正有些紧张地望着自己。 “她的模样有些像你。”唐玥说，“但我不是指容貌，而是指形状……就是有一个正常人体型的身体，却又有一大堆脑袋被丝线连接着，漂浮在高空中的这幅模样。” 夏夜咽了一口口水：“魔女之王有多少颗头？” “在当时那种环境下，我怎么可能仔细去数？”唐玥低笑着摇了摇头。 “但粗略估摸，上千颗总是有的，连接着它们的丝线不受物体阻碍的向上延伸，穿透宫殿的水晶顶盖和舰船透明穹顶，脑袋们就这样漂浮在旗舰的正上方，它们各自望向不同的方向，身边的侍者悄悄告诉我，这些脑袋有的负责守望这只舰队，有的则负责瞭望星空，为舰队的航行指引方向…… “当我来到魔女之王身前，向祂行礼时，祂随意召唤下一颗脑袋，放在自己的脖颈上，对我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接着，祂开口了，第一句话就让我错愕不已：‘宇民的总司舵，你是否愿意与本魔女生一颗蛋？’” (本章完) 第234章 决战 这句话太过出乎意料，我当时愣在那里，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呀！怎么能说生就生呢？ ——唐玥继续讲述道。 魔女之王却以为我没有听清，于是又问了一遍：“宇民的总司舵，你是否愿意与本魔女生一颗蛋？” 虽然我自己看不见，但我知道，那时我的表情一定非常窘迫。 对方看见我的表情，似乎终于明白了我的想法，她眨了眨眼，道：“你不必这么紧张，这不是一个命令，只是一个询问，如果你不愿意，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我不会对你或者你的种族有任何不利。” 我知道魔女之王说的是真话，但那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下意识就摇头道：“没有，我才没有不愿意！” 对方一脸古怪的表情看着我——不仅仅是脖子上那颗头，高空中的其它头似乎也好奇地望了过来。 就连站在旁边的侍女，也忍不住掩嘴偷笑。 等我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顿时窘迫到了极点，甚至想立刻用剑劈出一道裂隙，就此逃之夭夭。 但我终究没有那样做，因为我还有另一重身份——我不仅仅是我，我还是星舟的总司舵，我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我的种族，因此，我不能就这样逃跑…… 想到这里，我冷静了下来，尽管心中依然怦怦直跳，但至少表面上已经冷静下来了： “魔女大人。”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在回复愿意还是不愿意之前，我能否知晓这么做的原因？” “我本以为你一开始就会问这个问题。”魔女之王微笑着说。 “……”听到这句话，我又差点绷不住了。 所幸对方很快就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或许你已经听说过传闻，我们与……按你们的说法，星孽，的战况正陷入胶着，但我已经有一个方案，下一次战役将彻底终结这场战争——或者它们被终结，或者我们，如果后一种情况成为了实现，本魔女希望至少能够将自己的血脉流传下去，不至于断绝。” “可是……为什么偏偏要选我？”我皱眉道。 对方的嘴角似乎又向上翘了翘：“你误解了。并没有什么‘偏偏’，你只是其中之一。”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同时还有一丝愤怒。 “已经有很多人为本魔女生过蛋，以保证本魔女的血脉得以流传，但针对眼前的情况，这样做还不够。”魔女之王道，“所有的魔女都有可能会死，不仅仅是纯血魔女，猫魔女、花魔女…还有其它分支的也一样，因此，为了万无一失，本魔女需要一个不是魔女的种族为我产下一个颗蛋。” 我瞪着她，仍然一声不吭。 魔女之王似乎笑得更开心了：“不过，尽管你不是第一个为本魔女生蛋的人，但至少在魔女族之外，是第一个为本魔女生蛋的人……” “我、我还没答应呢！”我打断到。 但对方无视了我的话，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宇民是一个特例。” “什么？” “魔女对其他种族的对待方式，可以分为以下三类——”魔女之王解释道。 “如果是无法融合的敌人，就将其彻底毁灭；如果符合魔女们的喜好，则通过魔女之血将其融合为魔女的一个分支；如果不符合喜好、但又有一定价值，就会将对方作为我们的附属种族，带着它们一起旅行。 “但宇民是一个特例——要是按照我们一贯的做法，你们早已被强制灌下魔女之血，成为魔女中的一支——但事实上并没有，就好像一个人在享用奶油蛋糕时，刻意将上面最美味的樱桃保留下来，忍住诱惑不去品尝。 “因为当时的我惊叹于宇宙中的巧合，竟然有一个实质上完全不同，但外貌又如此相似种族，如果就这样将它转化成了魔女，那和别的种族又有什么不同？这么做岂不是暴殄天物？因此，你们作为一个独立的种族被保留了下来。 “如今看来，这个做法是正确的。否则的话，当本魔女需要找一个魔女之外的种族生蛋时，就不得不忍受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了。” 我大致明白了对方想要与我生蛋的原因，但仍然有些难以接受。 “难道……难道对魔女来说，生蛋是一件这么随便的事吗？在宇民中，阴阳衍合是需要两人逐步了解，再顺其自然的事……当、当然，魔女肯定有魔女的习俗，但我们见面还不到一个小时，立刻就要生、生蛋，会不会太……” 尽管我说得语无伦次，但魔女之王还是听明白了我的想法，她挥挥手，让侍女们退去，对我说道： “生蛋对魔女来说确实是一件很随意的事，它并不比粉碎一个星星更复杂，但既然宇民有自己习俗，本魔女也愿意配合，谁让你们是一个特例呢？作为了解的开始，我们先来聊聊天吧……” 我在魔女之王的宫殿中聊了三天，三天后，我生下了一颗蛋，蛋上有代表着魔女之王的印记，对方告诉我，当我认为无力再保护好这颗蛋时，就激发这个印记。 我带着这颗蛋回到了星舟，并将这件事向全体宇民公布——这种涉及种族延续的大事，我作为总司舵，当然不能够隐瞒。 果不其然，我为魔女之王生蛋的事在宇民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有赞同的，有反对的，甚至有人认为我已经成为魔女之王的禁脔，不适合再担任总司舵…… 但仅仅一周之后，另一件事的发生，让星舟中的争吵瞬间变得毫无意义。 星舟历第2840年，魔女与星孽的最终决战爆发了。 我们无缘参加这场战斗，魔女们直接将星舟舰队强制传送到了十万光年之外。但也因此，我们得以从更宏观的视角观察这场决战——就好像两千八百年前，我们的仰望着仙宫的舰队在星空中列阵，迎击星孽一样。只不过相比仙宫，魔女要强大得多，也疯狂得多—— 透过可以超越光速限制的观测法器“巡天仪”，我们看见被魔女们称作“安德洛墨达”星系以远超正常速度开始旋转，它仿佛变成了一片轮锯，而那些十万光年长的悬臂，就是这片轮锯的锯齿。 如此旋转了数天后，安德洛墨达星系突然从眼前消失，当它再次出现时，已来到一百万光年之外，而在距离它仅仅十光年的位置，横卧着另一片透镜状星系，那是星孽的发源地。 跃迁后的安德洛墨达星系依然飞快地旋转着，一边旋转，一边沿着笔直的轨迹向透镜星系逼近。魔女们以星系为锯，要将星孽的老巢像切一块木头一样切开。 这就是魔女之王的方案。 (本章完) 第235章 陨灭 数以万亿计的星孽从透镜星系中涌出，试图阻止正在逼近的安德洛墨达星系，但从百万光年外的距离看去，如此多的星孽也不过一团小小的黑色尘埃，旋转的星系轻而易举就将它碾得粉碎，所付出的代价，也不过其中一条悬臂的一小半。 魔女们驱使着星系继续逼近，星孽也不再试图阻止，双方间出现了短暂的平静，直到跃迁后的第11年，两个星系的碰撞开始了。 在强大引力的撕扯下，两个星系都无法再保持原本的形状，如同面团般扭曲变形，彼此纠缠在一起。在星系与星系的接触面上，每时每刻都有数以百万计的恒星彼此碰撞并湮灭，恒星爆炸抛射出的物质四处飞溅，如同从星系的伤口中迸射出的血浆；明亮的射线暴在星空的背景下不停闪烁，那是安德洛墨达星系将透镜星系锯开所溅射出的火花。 在“巡天仪”中，我们看到了无数黑点慌不择路地飞出，想要逃离已注定成为死域的透镜星系，但魔女们早已在每个方向都布置好舰队，将这些星孽死死挡住在，尽管前者的数量远远少于后者，但她们根本无需坚守太久——恒星湮灭的火焰很快蔓延而来，将魔女与星孽一同吞没。 按照“天演宗”的计算，两个星系在各损失三分之一到一半的恒星后，将开始融合，并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形成一个新的螺旋星系，在这个螺旋星系的中心位置，会形成一个质量相当于一百亿颗中等恒星的巨型黑洞，那是在星系碰撞最激烈的阶段中，数百亿颗恒星同时湮灭所留下的坟场。 如果照此发展，尽管无论星孽还是魔女都将承受巨大的损失，但两者都不会因此而彻底毁灭，等到新的星系形成，双方势必还要在星系内部进行无休无止的战斗。 而这和魔女之王曾经说过的“彻底终结这场战争”不太一致……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表明，尽管我们继承了仙宫文明的遗产，甚至还在它的基础上更进了一步，但距离宇宙最根本的奥秘，还远远没能触及。 至少，魔女们所知道的，比我们要多得多。 在安德洛墨达星系与透镜星系发生碰撞后的第121年，两个星系已有大约三分之一彼此交融在了一起，这个速度比正常的星系碰撞进程快了至少一万倍，魔女采用某种我们未知的方法，加速了碰撞过程。 如果按照我们的推算，两个星系已接近融合的临界点，随着融合的开始，恒星与恒星撞击的频率将大大减少，届时无论对魔女还是星孽，生存环境都将渐渐地变得“好”起来。 可是，就在这一年的一天，占据了几乎所有频段的强烈光芒突然从两个星系间爆发，巡天仪在观测到这道光芒的同时，便因为负荷过载而停止了工作，等到我们将它修复，再次观测时，却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 星系消失了，无论是安德洛墨达星系，还是透镜星系，所有的恒星、行星、尘埃以及所有物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扭曲空间结构，我们唯一所能肯定的，是这种结构一定超越了这方宇宙所能拥有的最高维度，换言之，它穿透了我们所处的宇宙，就如同一支笔从垂直的方向上穿透了一张纸。 这那扭曲的空间中，我看到了魔女之王——祂的高度超过了20万光年，成为了一个大小足以与星系比肩的庞然大物。祂的脑袋就好似一颗颗庞大的星辰，力场蜷曲而成的丝线将它们牵引着，约束着这些脑袋循着不同轨迹运行。 所有丝线的另一端归于一点，那是魔女之王的身体，此时此刻，祂的身体也变成了另一副模样，若要找一个已知的存在与之类比，那么，我们只能联想到黑洞。 它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奇点，却有着难以想象的质量，也正因为如此，它才能够将所有丝线束缚于一处，成为约束所有脑袋的“锚点”。另外，与黑洞类似的，它同样拥有吸积盘。亮白色的吸积盘在空间扭曲下勾勒出比黑洞的更加复杂的形状——尽管有些怪异，但那确实是一具身体的轮廓。 魔女之王的攻击手段也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其中的绝大部分甚至无法被完整地观测，或者观测到了却无法理解，只有一种恰好在我们的知识范围之内，因此我们才能够确定魔女之王确实在发起攻击—— 那是一束正在发生聚变反应的物质，长度足有二十万光年，粗细却不足一颗行星的直径，在它的表层，发生聚变反应的是质量较轻的元素，越往内层的元素则越重，暴躁而炙热的等离子流被约束在极为狭长的构型内，不停地往复循环。 简而言之，这是一颗恒星，它符合我们所知的恒星的一切特征——除了形状。直到这一刻，我们才切实地体会到魔女之王的力量有多么不可思议，祂能够将一颗巨型恒星像拉拉面一般（“这是星舟中的一种食物，你们或许没有听说过”——唐玥说到这里时，解释了一番拉面的模样）拉得无比细长，同时还能够让它如同一颗正常的恒星般燃烧。 如此奇迹般的造物，魔女之王能够在一秒中内创造出上千道，并将它们如同投枪般投射出去…… 听到这里，夏夜不由得脱口而出：“雷光之枪！？” 唐玥向她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雷光之枪’是魔女们常用的一种契约魔法，宇民们也很熟悉，只不过，在见到魔女之王使用它之前，我们从未想过，雷光之枪竟然可以是这种模样。” “……” 夏夜也一时无言，她想起了自己在“雷光之枪”契约中的读到的第一条条款：—— 条款1.1雷光之枪：在立契人手中凝聚雷电与恒星之光，形成一柄长度【1.57米】的雷光之枪。 她曾经好奇过所谓的“恒星之光”是什么，也好奇过为何雷光之枪如此之短，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威武霸气……如今两个问题都得到了答案。 唐玥说的没错，雷光之枪确实会自动与使用者的身高匹配，当自己的高度达到数百米时，它的长度就会变成数百米，而魔女之王的高度是二十万光年，因此它的长度也变成了二十万光年。 至于“恒星之光”——在它最终极的形态中，它本身就是一颗恒星，当然拥有恒星之光，简而言之，魔女之王将一颗颗恒星作为武器，如同扔投枪一样掷向祂的敌人。 就在她思索的同时，唐玥已继续讲述到—— 但是，自始至终，我们都没能观测到魔女之王的敌人，我们只看见……只看见…… 我们只看见随着战斗的持续，魔女之王那如同星辰般的头颅，一颗接一颗地陨灭…… (本章完) 第236章 逃亡 许多人都通过巡天仪看到了这一幕，包括星舟舰队的72名司舵，但在这所有人中，只有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此时此刻我们最应该做的事—— 跑！ 我立刻下达命令，要求所有星舟立刻脱离巡航状态，向着远离魔女之王的方向，以最大加速度加速逃离。 作为舰队的总司舵，我有权力越过司舵对每只星舟直接下达命令，而整只舰队也确实执行了我的命令。但紧接着，这些司舵的虚影就一个接一个地在通讯阵上出现，有些人开始质问我是不是有些反应过激。 “魔女之王的头颅确实在陨灭，可它们的总数足有数千颗，而如今被摧毁的不足百分之一，既然是战斗，自然互有损伤，我们看不到那敌人的情况，说不定对方的损伤更大呢？”有人这样说道。 但我的看法是：“正因为我们无法观测到敌人，因此只能以最坏的可能性去猜测，倘若那是连魔女之王都无法战胜的敌人，那我们最好的对策自然是逃得越远越好；若魔女之王最终战胜了对方，我们的逃跑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除非你们担心这会破坏魔女之王对我们种族的信任——但即使如此，需要担心这个问题的也不是你们，而是我。你们中的许多人不是指责我成为了魔女之王的禁脔吗？为何如今表现得比我这个禁脔还要优柔寡断？” 或许是最后两句话起了作用，没有人再提出反对意见。舰队很快加速到了光速，这是它的极限。 身后，魔女之王的战斗仍在继续，司舵们在我的要求下，正讨论着舰队的藏身地，暂时没有人来打扰我，我终于可以将自己锁在自己的房间里，从布置着重重禁制的玉匣中取出那颗蛋——那颗我为魔女之王生出的蛋。 将蛋抱入怀中的瞬间，被强行压抑的情感一下子全都涌上心头。我是星舟舰队的总司舵，全体宇民的剑皇，我的决策必须如同我的剑一样冷酷而果断，但这不代表我没有情感，只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甚至至今也没能想明白原因——我竟然会对一个仅仅见面三天的异族人抱有那种情感。 但是，它确实存在。 我曾经自欺欺人地在心中否认过它，比如我顺从魔女之王仅仅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又比如我其实夹带着私心，希望通过这种手段获得魔女之王的力量，从而在剑道上更进一步……我想出过很多理由试图说服自己，但这全都无法解释一件事。 ——为什么，此时此刻，我在哭？ 是的……那时我抱着自己生出的蛋，望着巡天仪传来的影像，像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小女孩一样，哭得稀里哗啦。 影像中，魔女之王的头颅仍在一颗接一颗的熄灭，速度甚至比之前更快。每消失一颗，我的心脏就仿佛被利剑贯穿了一次。 我已经知道，我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但我多希望它是错误的，我甚至在心中拿那些司舵的话安慰自己——谁知道敌人怎么样呢？说不定比魔女之王的状况更差？ 可是，现实没有侥幸。 魔女之王那如同星辰般的数千颗脑袋，在七天后全部熄灭了，就连她的身躯，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抱着蛋哭了整整七天，但很奇怪的……或许是因为渐渐接受了现实，到第七天魔女之王真正陨落的那一刻，我反而止住了泪水。 这就是魔女之王让我为她生蛋的原因吧？我望着怀中的蛋，默默想到。我们必须保护好的祂的蛋，因为这是魔女让我们远离战场，令我们幸存至今的意义。 我的心渐渐冷了下来，越来越冷，冷得足以让伤口结痂，也足够让那些水一般柔软的情感结冰，将它们冻得比剑锋还要坚硬。 我将蛋小心翼翼地放回玉匣，转身走出了房间。 我本想召集一次司舵议事会议，却没想到，所有的司舵早已在外等候——不是虚影，是真身。一见到我出现，所有人便齐刷刷屈指于胸前，对我行以大礼。 议事会的轮值舵首上前一步，躬身说道：“总司舵大人，多亏了您的英明决策，令舰队逃过一劫。如今，全体司舵无人再敢对您有丝毫质疑，您剑锋所指，便是舰队前进的方向。” 我仍然有些发愣，魔女之王的陨落确实被我言中，她们因此而臣服也在意料之中，但所谓的“令舰队逃过一劫”又是怎么回事？ 好在无须我多问，舵首已经开始说明。我这才知道，就在魔女之王陨落后不久，巡天仪观测到数百只星孽突然降临在战场四周，它分为十六只队伍，以极快的速度向各个方向追击而去。 而其中一批星孽出现的位置，距离星舟舰队逃跑前所在位置非常接近，如果不是我的决定，我们的舰队恐怕还来不及加速到最高速度，就会被敌人追上。 舵首又补充道：尽管每一批星孽的数量都不多，但体型巨大，其中最小的一只，长度也有两千余里，如果被对方追上，我方即使能胜，也一定损失惨重，倒时其余星孽再追杀过来，我们断无幸存机会。 听完舵首的说明，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你确定这些星孽是突然出现的，而且除了这数百只以外，再没有其它的出现？”我问。 “确实如此。”舵首答道，“巡天仪将百万光年以内的星域扫描了数遍，只发了这数百只星孽。” 我思索了一会后，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无论是我们，还是魔女，一直以来都没能弄明白星孽生存的机理，因为它们压根就没有任何内部构造。如今看来，它们根本就不是此方宇宙之物，因此才完全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畴。 “而这些星孽的御使者，应当是某种更高于我们宇宙的存在，祂将星孽投入我们的宇宙，就好像我们将虫子扔进瓶子中一样。魔女之王尝试挑战对方，却因此而不幸陨落。 “但对方也绝非毫发无损。否则，此刻四处追击的星孽便不可能仅有数百只，而应该是数百万只，甚至数百亿只！况且，对方长久以来一直将星孽投入此方宇宙，一定有某种企图，只不过被魔女所遏制，如今魔女之王陨落，对方却反而停了手，多半非不欲也，实不能也。” 众人皆称有理——这种时候，就算有觉得我分析得没道理的人，也不会表现出来。而舵首则代表所有人，问了一个她们真正关心的问题： “总司舵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本章完) 第237章 Im your mother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心想。 我又想到了那颗蛋，魔女之王曾说过，如果我认为无法再保护它，就激活上面的符文。我并不知道激活符文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对方从未提过，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魔女之王大概已经预见到如今这种局面，并认为我们仅凭自己，最终无法逃脱敌人的追杀。 但我不能表现出来，哪怕任何一点悲观或者惊慌，如今所有人都因为魔女之王的陨落而惊慌失措，我是她们最后的心理支柱了。 “不用着急。”我一脸淡然地说到：“如今舰队已经加速到它的极限速度，无论我们做什么，短时间内事情都不会变得更好、或者更坏。 “现在，我希望你们向我汇报有关藏身地选择的方案，听完汇报后，我再做决定。” 我伪装出来的胸有成竹起了作用，司舵们以为我心中早有对策，很快也冷静下来，开始了汇报，我一心多用地听着，全程面无表情，整个人像一柄冰冷的剑一样杵在那里，这让汇报的司舵们更加谨慎了，生怕被我挑出什么问题，但实际上，我在想另外一件完全无关的事…… 我想起了刚学剑不久的时候，曾经问我的师傅：“为什么大多数剑修都喜欢冷着一张脸，表情丰富点不好吗？” 师傅回答：“因为她们实力不足。” 我表示不解。 师傅解释道：“因为她们实力不足，所以内心常常忐忑，如果被对手看出来了，那不免未战先败，因此只好冷着一张脸，对面摸不清底细，以为这剑修是个冷血杀手，还没打就先胆怯了，冷着脸的剑修大概率就可战而胜之。究其根源，剑道最依赖速算，快者胜慢者败，而计算的速度受心态影响极大，冷着脸虽然不能提升心态，但至少能避免心态崩盘，说不定还能让别人心态崩盘，也算是一个比较实用的选择了。” 我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 师傅吹牛吹得兴起，又补充到：“但像为师这般实力高强的剑修，心态就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好，所以成天嘻嘻哈哈的，根本用不着冷着脸……” “师傅你撒谎！”我打断道，“上次我瞧见你和那紫头发的魔女使者约会，就全程冷着个脸，任凭对方怎么逗你都不笑。那时我还以为你在故意装酷，没想到竟然……” 我还没说完，师傅便大喝一声：“孽徒看剑！” …… 如今我就是那个冷着脸的剑客，可惜我的敌人比并不会因此就心态崩盘，我这幅模样，最多只能勉强维持自己人的心态。 汇报持续了整整一天后终于结束了，我很快选中了其中一个司舵提出的方案，并表示尽管其思虑仍有不够周全之处，但最终结果与我恰好一致——众人纷纷对那个幸运儿投去了羡慕的眼光。 但实际上，我只是随便选了一个看上去不太差的方案，如果星孽确实来自于高于我们宇宙的存在，那么我们无论如何躲藏，在对方眼中恐怕都一目了然，在躲藏地的选择上纠结并无太大意义。 很快，舰队调整航向，进入一片不规则星系，这片星系有一片由恒星和非常稠密的尘埃构成的区域，我们计划躲藏在那里。 舰队花费了将近2万年到达指定位置，当然，由于舰队的速度无限接近于光速，星舟上的时间并没有流逝多少。躲入藏身地后不久，星孽搜寻而来，我们的选择起到了一点效果，但不多。星孽一度忽略了我们，但就在它们将要离开的时候，却忽然纷纷转向，朝我们的方向扑来——我的猜想是正确的，星孽确实能够收到更高位存在的指令。 交战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这其中的过程反而没什么可说的，我们先到达躲藏地，对那片区域比星孽更加了解，在密集的恒星和星尘中设计出一个个陷阱，终于歼灭了这一批追踪而来的敌人。 但这没有意义，在其它方向上追杀的星孽陆续完成了原本的任务，开始转而猎杀我们。几乎每一次战役我们都会损失1-2艘星舟，在进入躲藏地后的第一万年，舰队剩余的星舟已不足三十艘，宇民的总人口下降了40%，而所有的星孽终于全部聚集于这片星系，将我们团团围住。 我知道，到激活那颗蛋上的符文的时候了。 我再一次解开重重禁制，从玉匣中取出了那颗蛋。当我将手指放在蛋壳的红色符文上，并注入一道剑意后，有关这符文的用法立刻映入脑中。 魔女之王为我留下了一道力量，这力量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的效果是固定的，激活后会将这颗蛋传送至数亿光年之外；另一部分则可任由使用者发挥，我可以用它直接清除星孽，但只要稍加计算，就会发现，这股力量仅够消灭比较近的那些，稍远的则无能为力；也可以将整只舰队跃迁，让它在瞬间达到另一个星系，这可以暂时逃离星孽的围剿，但假以时日，星孽追究将再次追来。 我望着巡天仪投影出的星图，恒星、星尘、舰队、星孽……一个计划在脑中渐渐成型。 这一次，我没有再将蛋放回玉匣里，而是抱着它走出了房间。我立刻召集了司舵议事会议，在会上宣布了我的计划，如我所料，没有人反对，近年来，舰队的处境愈发凶险，我的地位却也越来越稳固了。 计划立刻开始执行。 首先需要计算出一个合适的位置，不过这并不复杂，而剑修最擅长计算，甚至无需借助万衍千机阵的辅助，我便很快算出了合适的坐标。 但在真正激活符文之前，我却犹豫了。 一旦我的手指点下去，这颗蛋将瞬间出现在数亿光年之外，而我们也将面对自逃亡以来最危险的一次境地，我或许再也见不到我的孩子了，虽然我本来就从不曾见过她，她还只是一颗蛋，一颗我为魔女之王生下的蛋。 但相比起魔女，宇民对自己的后代的情感还是要强烈一些的，思索片刻后，我摘下了身上玉玦，它也是件法器，只不过自从我剑术有成，就不再使用了。 我用剑意将玉玦一分为二，其中半片贴在蛋壳之上，另半片仍留在身边，如果我足够幸运，能够活着度过这一次危机，或许，未来从蛋中孵出的人，就能通过玉玦与我再度见面。 听到这里，唐璃不禁发出“啊”的惊呼，就连夏夜也露出惊讶表情： “难、难道这颗蛋孵出的竟然不是……” “不错。”唐玥点头道：“我也曾一直以为，从这颗蛋中孵出的人，一定与魔女之王非常相似，甚至有可能这就是魔女之王的重生手段……直到见到你们。 “魔女之王曾对我说‘你只是其中之一’，如今看来，祂没有骗我，想来祂另有别的手段重生，而这颗蛋，仅仅只是字面意义上的延续血脉罢了……” 唐玥看向唐璃。 “唐璃，你并非重生后的我，你是我与魔女之王诞下的后代。而我，是你的母亲。” (本章完) 第238章 黑洞 唐璃一时间愣在那里，似乎无法接受唐玥说的话。 夏夜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唐璃，对唐玥说：“我本来以为从那颗蛋里出生的人是我。” 唐玥摇了摇头：“那颗蛋或许是魔女之王用来重生的手段之一，但显然祂最终用了别的手段……或者压根就没能重生。” “那你认为我有可能是重生的魔女之王吗？”夏夜追问道。 “我说过的，你并不像祂，除了有很多飘在空中的头这一点。” “那……魔女中还有其他人，也是这种很多头的样子吗？” “……除了魔女之王，我倒也从未见过。” “你说魔女之王和我长得并不相像，那祂是什么模样的？” “魔女之王的每一颗脑袋的容貌都不一样。” “咦？？”夏夜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个答案。 “但每一颗脑袋的容貌都美丽至极。”唐玥补充到，“说不定其中某一颗脑袋的容貌与你相似，但至少我并不曾注意到。” “唔……”夏夜陷入了沉思。有很多线索隐约暗示着自己或许是曾经的魔女之王，但同样有很多线索在推翻这一点，或许其中的真相并不是那么简单。 而这时，唐璃总算从震惊中渐渐回过神来。 “那个……剑……呃……母……” “你还是按原本的称呼吧。”唐玥摇了摇头，“尽管我们有血缘关系，可过去从未谋面，也没必要立刻就改口。” 唐璃似乎松了一口气：“剑皇大人，可是……为什么我脑中有自己作为剑仙的零星记忆？” “那其实是我的记忆，宇民能够继承上一代的部分记忆，幸运的人，甚至可以完整继承上代修行的功法。”唐玥解释到。 “这是我们种族很早以前就进化出的能力，要是没有它，我们在环境恶劣的玄黄下界根本无法实现文明的传承。不过，你并非两名宇民正常结合所诞生，而是魔女之王与我的后代，因此也只继承了一些我过去的零星记忆。” “竟然是这样……”唐璃低声感叹，过去她一直把这些记忆当作是她是剑仙重生的证据，却没想到，她并非剑仙重生，却是剑仙的后代。 她想了想，又问到：“那……剑皇大人，其实在此之前，我已经回溯过许多次，为什么当时你不仅无法认出我，甚至对整件事都好像……好像……” “好像没有记忆一般，对吗？” “对！” “因为那是的我确实还没有记忆。” “咦？那……什么时候恢复的？” “就在这一轮回溯中，你们来得很及时，再晚一些的话，或许我们就无缘相见了。” “……” 看着一脸疑惑的两人，唐玥轻声道：“我讲继续刚才的故事吧，等听完了，你们自然就会明白。” ——将半片玉玦留在蛋上后，我激活了符文，瞬间，一股无法理解来源的力量出现在手中，我将它聚为一束，如同一柄剑，只不过这柄剑足有数百光年长，我持“剑”于手中，对准早已计算好的坐标，刺了下去。 那是一片没有任何星球的空间，但我的目标就是空间——在被刺中的位置上，空间如同一幅有弹性的布，深深凹陷了下去，巨大的引力由此产生——空间畸变和引力原本就是等效的，附近几千光年以内的恒星、行星、尘埃云，乃至星孽和我们，全都受此牵扯，向着那一点塌陷了下去。 一“剑”之后，我手中的力量还剩余少许，我用它包裹住所有星舟，让舰队进行了一次短距跃迁，不算太长，距离只有千余光年，却刚好逃到了空间塌陷的边缘。 而在塌陷的区域之内，恒星的碰撞已经开始。 那并非几颗或几十颗恒星的碰撞，而是成千上万颗恒星在极短的时间内，彼此撞击在一起。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无数恒星彼此相撞、坍缩，形成质量巨大的黑洞，而在黑洞周围，还有更多的恒星飞来，将它喂食得更加巨大，而变大后的黑洞又能够将更多的恒星吸入其中。 我们挑选的躲藏地原本就是一片恒星十分稠密的区域，黑洞的质量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增加到了数万颗恒星的大小，到此为止，所有的星孽都已进入了不可逃逸区，为了包围我们，它们聚集得太过密集，此时也因此被我们一网打尽。 从巡天仪中，我们可以看见那些如同行星般大小的星孽一只接一只消失在黑洞的视界中，再也无法逃出。尽管无法亲眼看见，但我们仍可以想象，那些巨型怪物被强大的潮汐力拉成一道细细的线，落入无底深渊的模样。 舰队中爆发出欢呼，司舵们纷纷前来祝贺，称我为宇民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人。此时，超过九成的星孽都已被吸入黑洞，剩余的也在边缘挣扎，用不了多久，就会落入同样的命运。 但就在此时，不合常理的事再次发生了，那些星孽突然消失，当它们重新出现时，已到了距离舰队极近的地方。那不是跃迁，因为跃迁只能在空间相对平坦的区域进行，而黑洞边缘显然不满足这一条件。那些星孽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拎出了这个宇宙，然后又被放置在我们的身边。 无论原理如何，总之事情发生了。猝不及防之下，立刻就有数艘星舟被星孽撕成了碎片，但我悬在空中的心却放了下来，我知道一定会发生意外，那更高位的存在一定会出手，却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 而如今，悬在空中的靴子终于落了地。而且很幸运的，不是以最坏的方式，尽管星孽很难对付，但总比整只舰队被直接扔进黑洞要强，这或许也说明，那存在对这方宇宙的干涉存在某种限制。 舰队与剩余的星孽进行了惨烈的交战，最终，除了我所在的旗舰，其余星舟无一幸存，但星孽也被杀得只剩下一只——最大的一只。 它的长度足有5000公里，比某些行星还要大，而我们这艘星舟的体积，大约只有它的一半，只要简单的对比一下实力，就能得出结论：我们是不可能战胜它的，我们是猎物，而对方是猎手。 星孽显然也清楚这一点，向着我们扑了过来。星舟仍在距离黑洞不远的地方，因此可机动的空间十分有限，至于跃迁则更加不可能，眼看就要敌人就要追上，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在我的命令下，星舟开始转向，朝着黑洞飞去，敌人果然放慢了追击的速度，但星舟并没有因此停下，而是沿着早已设定好的轨道，继续飞向黑洞。 严格来说，是飞向黑洞视界的边缘，那是一道切线，星舟的靠近黑洞的过程中加速到无限接近于光速，最终贴着黑洞视界做圆周运动，成为了黑洞的一颗卫星。 星孽停止了追击，它们已经不可能再追上我们，但我们也无力再从环绕黑洞的轨道中脱离…… “等等。”夏夜打断道，“你们贴着黑洞的视界飞行……星舟能承受那么强的潮汐力吗？” 唐玥点了点头：“当然不能，因此当时的我用了一个手段。” “咦……什么手段？” “我用我的剑丸包裹住了星舟，它是唯一能承受得住那巨大潮汐力的东西。” (本章完) 第239章 七万倍 剑丸？包裹？星舟？ 这三个词夏夜都听得明白，但连在一起却让她感觉自己没有听懂。 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莫非你们有什么空间法术，可以将星舟变得只有弹珠大小，藏于剑丸之中？” 唐玥摇头：“我从未听说过如此神奇的空间法术。”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自然是让剑丸变大，就可以将星舟装进去了。” “可你刚刚提到，星舟的体积大约是那星孽的一半，也就是说，星舟的长度大约有4000公里吧？” “准确的数字是8180里，也就是4090公里，让剑丸的内直径超过这个数值，并非什么难事……”唐玥道。 不不不……这么大的剑丸，已经完全超出我的想象了，夏夜在心中暗想。 “……真正的问题是，剑丸变得太大后，强度会稍显不足。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以剑意为辐条，就足以将其加固到足够的强度。” “……”夏夜不想再跟唐玥讨论技术问题了，她望了望四周，之前她就注意到，在这里根本看不见星星，如今看来，恐怕这里根本就不是宇宙。 “这么说，我们现在正在剑丸之中？”她问。 “不错。”唐玥点头，“剑丸内自成一方空间，在这里星舟不会受到潮汐力的影响。不过，这方法会导致另外一个问题，剑丸蕴含剑意，当它绕黑洞做高速圆周运动时候，剑意必然会向外辐射……这涉及到几门高深功法，一时很难解释清楚，你只要知道有这回事就行。总之，不断向外辐射的剑意会导致剑丸能量下降，能量下降则会导致速度下降，而速度下降到一定程度，我们就会跌入黑洞。” 夏夜总觉得这理论有点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只好似懂非懂地应了声：“哦……” 唐玥继续说到：“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只能让这圆周运动量子化，量子化的圆周运动是不会向外辐射剑意的。尽管听上去有些不可能，但实际上是可行的，经过一系列并不算太复杂的变换，我们成功将剑丸以固定的能级锁定在黑洞视界边缘的一圈轨道上，就如同电子围绕原子核运动一样……” 听到这里，夏夜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自己会对唐玥的说法感到熟悉，这正是那个悖论—— “氢原子中的电子围绕原子核做高速圆周运动，按照经典理论会不断向外辐射电磁波，从而损失能量，最终向原子核跌落，因此，理论上氢原子根本不可能存在，而这显然是与事实相悖的。” 解决这个悖论的方法也正是量子力学体系的建立。 只不过，唐玥所说的这些，又远远超出了夏夜所知的、仅限于微观的量子力学的范畴。 她听见唐玥继续说道： ……我此前提过，我族典籍《量子易学》曾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便是落在了此处。《量子易学》艰深繁复，你们想必没有学过，其中原理也很难用几句话解释清楚，因此你们只要知晓结果便可，其中细节不必深究。回到正题——将剑丸量子化后，不仅可以避免向黑洞跌落，星孽也更难将我们截住，它只能在附近不断徘徊，既不愿意放弃，又拿我们没有办法。 不过，量子化也并非全无弊端，最大的影响就是，我失去了有关这一切的全部记忆。 因为处于未坍缩态的粒子不能“知道”自己处于未坍缩态，量子化后的剑丸同样也是如此。而我身为剑修，剑丸与我同为一体，因此我也不能知道自己正处于量子化的状态，否则剑丸将坍缩为确定态。因此，在此前的回溯中，你见到的我确实已经失忆。 唐玥看着唐璃，说到。 “……”唐璃埋头思索了一会，竟然理解了唐玥的解释，恍然大悟：“因此我的此前经历的那一百多次回溯，都是因为你处于那个未……未坍缩态？” 唐玥欣慰一笑，点头道：“确实如此，竟然这么快就能理解，不愧是我的……不愧是你。那法器略有灵智，大概是察觉到了危机，试图让你与我取得联系，同时拯救星舟。” “危机？是指那只一直守在附近的星孽吗？” ”如果是那样，根本算不得什么危险。”唐玥道，“未坍缩态本质上是未来各种可能性的集合，而在这些可能性中，绝大都是星舟被星孽毁灭的结局，法器正是察觉到了这种危险，才会不断地发出警示。 “不过，它的灵智终究有限，它并不知道，当剑丸处于未坍缩态时，外界根本无法对它施加影响，当外界能够影响到星舟时，说明剑丸已经坍缩，未来已经注定，这玉玦所做的一切，其实根本没有意义，否则的话，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将自己坏的未来改成好的未来？” 夏夜皱了皱眉，心中隐约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唐璃大约也是同样的感觉，有些着急地问到：“可是，您刚刚才说过，星孽无法拦截住量子化后的剑丸。” “星孽仅凭自己，确实无法拦截住我们。”唐玥道，“但不要忘了，还有那更高位的存在，祂一定有一些超出我们认知的手段。 “若我所料不错，如今剑丸正在脱离未坍缩态，因此我才能取回记忆，而你们，也因此才能跟我进行有意义的交流。而星孽也已经拦截住我们了，如今就趴在剑丸的外壳上，方才我们杀死的那只怪物，恐怕就是它渗透进来的分身……” “等等——”夏夜打断了唐玥的话，她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是说，我们正在与真正的你交流？你不是过去的你，也不是留存下来的神念之类的东西？” “不错。” “可是……时间对不上！”夏夜急促道：“魔女之王陨落，那应该是很早之前的事了吧，这个姑且不论，就连从唐璃出生到现在，也至少过去了十几年。可如果我们正在与现在的你对话，难道星舟在黑洞边缘绕圈绕了至少十几年，直到最近，你口中那更高位的存在才想起来出手干涉？” 出乎夏夜的意料，听完她的话后，唐玥竟露出了微笑，仿佛在说：你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了。 “魔女之王是在数万年前陨落的，我为祂生下的蛋也是在数万年前，接着就被我激活符文，传送出了星舟。但星舟并没有在黑洞周围绕太长的时间，从进入轨道算起，到目前为止也不过一年——能拖延这么久，已经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想来那更高位的存在也要花上一点功夫，才能让星孽拦截住在黑洞附近量子化后的我们……” 唐玥顿了顿，望了一眼满脸疑惑的夏夜与唐璃，继续道： “你们是不是在想：这时间岂不是完全对不上？可你们并不知道，在黑洞附近的时间流速，与外界是不一样的。” 夏夜恍然大悟。 她是知道这个知识的，只不过刚才没能想到这一点。 “两者之间时间的流速比是多少？”她急忙问。 “大约七万倍，这个黑洞附近的时间流速，只有正常的七万分之一。”唐玥回答。 (本章完) 第240章 动量守恒 七万分之一？！ 夏夜首先想到的问题是：从唐玥恢复记忆算起，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 至少两个小时……很可能已经三个小时了。如果按三个小时计算，外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21万小时，也就是8750天，大约24年！ 难道自己和唐璃，已经从德布索塔消失了24年了么？？ 即使对魔女这样的长生种而言，24年也绝对不是一段很短的时间，足以让人认为自己和唐璃已经死去。 ……莉莉安还等着自己回家呢，雅哈她们筹备了许久的第二次出海也到了关键时刻，而自己，就这样忽然间消失了。 “放心，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唐玥的声音传来。 夏夜惊讶抬头，看向她。 “七万倍的时间流速差只存在于未坍缩时，从我恢复记忆开始，弯曲的空间就已经被抹平，时间的流速差也暂时变成了另一种情况。否则的话，我也不会让你们在此耽搁如此之久。” “抹平？” “是的，我猜测这就是那高位存在让我们坍缩的方法，它将空间强行抹平，就像我们用手将一张皱巴巴的纸强行捋平一样，这破坏了剑丸量子化的基础，我们便如同失去空气的鸟儿，或者被抽干了水的鱼，被迫从弥散的概率云状态坍缩，成为一个位置和速度都能够被精确确定的实体，星孽也因此能够拦截住我们。” 唐玥所说的完全超出了夏夜的想象，这无疑是的好消息，但不知道为何，夏夜心中再一次升起不好的预感。 “那黑洞还在吗？”她接着问。 “还在，这不过它的引力暂时无法作用到视界之外，因为它周围的空间被捋平了，空间的弯曲和引力在本质上是一个东西。”唐玥说。 “那我们岂不是正在以接近光的速度，沿着切线飞离黑洞？” “你还没有习惯从时空的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唐玥笑了笑，耐心解释道，那模样让夏夜想起了过去大学中的教授。 “伱可以想象成我们在一张纸上移动，过去这张纸是弯曲并收尾相接的，因此我们做着圆周运动，如今这张纸被强行捋平，可这并不代表我们就可以飞出这张纸。事实上，如果从时空一体的角度去思考，你会发现，正如弯曲的空间会导致时慢效应，被压得一点曲率都没有的空间，会导致我们进入时快效应——即使我们在此耽搁一整天，外界甚至也还没有过去一分钟，因此我才有闲暇在这跟你们聊这么久。” “可外面那星孽，我们不用管它吗？” “本剑皇的剑丸，没有一两个月，它是咬不开的。” “你的意思是，星舟只要在这段时间内做好迎战准备就可以了？” “不，敌人不会给我们这段时间。” “咦？” “大概再过一会，那存在就会‘松开手’，到那时，被强行捋平的空间就会再一次卷曲起来，时慢效应将再一次出现，那时必须尽快离开，否则等你们回去，时间就真的过去几十上百年了。” “但剑丸也可以再次进入量子化吧？以概率云的形式弥散在黑洞的视界附近，星孽或许有机会再次与你们撞上，但几率应该不大，而且即使拦截住了，似乎也没多大威胁……所以，敌人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有什么用？” 唐玥没有立刻回答，她平静地看着夏夜和唐璃，仿佛法官做出宣判前的沉默，夏夜心中的不安预感再一次升了起来。 “动量守恒。”星舟的剑皇说：“不要忘了，无论物体是否处于量子态，动量都是守恒的。” 夏夜顿时张大了嘴巴。 她确实知道动量守恒在量子状态下依然成立，只不过就如唐玥所说，“还没有习惯从那个角度去考虑问题”，如今对方一提，她立刻就明白了…… “所以……”她声音干涩地问：“星舟将向黑洞坠落？” 唐玥点了点头。 这下子，就连唐璃也“啊”地惊呼出声，她虽然不知道什么叫量子态下的动量守恒，但她至少听明白了“星舟将向黑洞坠落”。 “星孽的质量比星舟加剑丸的总和还要大。”唐玥向唐璃解释道，“但它的速度比剑丸要慢，而它现在正趴在剑丸上，因此，这次拦截大致可以看做一次完全非弹性碰撞，根据动量守恒，我们速度会因此减慢至临界速度以下，并因此向黑洞跌落。 “当然，为了便于你的理解，这只是基于《低速刚体运动解算》的解释，实际情况要比这复杂得多，量子化的剑丸不存在传统意义上的‘速度’的概念，但它依然有动量，它的能级会因为星孽的拦截而降低，并最终跌入黑洞。 “总而言之，这便是敌人的真正目的。祂根本不需要让星孽破开剑丸，摧毁星舟，而只需要让它趴上来，星舟、剑丸、星孽，三者就会一起掉进黑洞，到时，没有任何一个宇民能够活下来。不得不说这是个很巧妙的做法，当然，更大可能是，那高位存在对我们的干涉受到很大的限制，因此才只能使用这种取巧的办法。” 唐玥说完，夏夜和唐璃都没有接话，三人之间一时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夏夜才开口道：“但你一定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对吧？” 唐玥点头：“当然，否则我也没空跟你们在这闲聊。” “所以办法是？” “很简单，还是利用动量守恒，只要我们将星孽朝着星舟运动的反方向扔出去，星舟就能够获得足够的速度，不仅不会向黑洞跌落，如果星孽被扔出去的速度足够快，星舟的速度甚至能进一步接近光速，从而脱离现在的轨道，逃离这个黑洞。” “但星孽又不是死物，就算想将它扔出去，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吧？”夏夜紧跟着问。 “当然，岂止不容易，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不过，如今它正趴在剑丸上，这便给了我们机会。” 唐玥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来，但无论夏夜还是唐璃，都没有追问，两人忐忑地望着少女模样的剑皇，等待她说出结论。 “剑丸，当然可以变成一把剑。而我的剑丸，能够变成一把足够巨大的剑，大得足以将那只星孽贯穿……” 少女说。 “因此，计划是这样的：我的剑丸将变成一把剑，穿透星孽的身体，将它朝着星舟前进的反方向推出去，按照动量守恒，星舟将因此进一步加速，脱离环绕黑洞的轨道，而剑丸和星孽将一起落入黑洞，被彻底摧毁。” 在听到这个答案的一瞬间，夏夜还没有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所在。 但唐璃已经比她先一步反应过来，有些慌张地问：“但是，剑皇大人……母亲大人，您若没有了剑丸，岂不是会……会……” “剑仙以身为剑、以剑为身，剑丸就是我的一部分，失去了剑丸，我当然不可能存活。”唐玥平静地说。 “但我不会失去它。我会用手握着它，亲手用它贯穿敌人的身体，将星孽推离星舟。” “我会和我的剑一起落入黑洞。” (本章完) 第241章 道别 “但您、您落进黑洞后，又怎么活下来呢……就算能活下来……又怎么出来呢？”唐璃的声音颤抖着。 “我不会活下来。”唐玥平静说道，“按照已知的理论，任何物体进入黑洞后，有关它的一切信息都会被完全抹除，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可、可是……就没有什么复活的手段么，比如留一具分身在星舟上什么的……” “你说这说的类似手段确实存在，但对于这件事没有意义，即使我留一具身体在星舟上用来复活，我的魂魄，或者说‘意识’，也无法回到这具备用的身体，因此一旦进入黑洞视界，任何东西都无法逃离，不仅仅只是物质，还包括信息。” “可是……可是……您就这样、就这样……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唐璃一边摇着头，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一句话还没说完，眼眶中的泪水已经落了下来 唐玥淡淡一笑：“有什么好伤心的？你我虽有血缘关系，但相识不过几个小时，说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也不为过……你不是也觉得叫我‘母亲’很别扭吗？” “妈！”唐璃红着眼眶叫了一声。 唐玥微微一愣，但紧接着又摇了摇头：“我又不是要你叫我。趁还有一点时间，再跟你们说一件事吧：当时被最后这只星孽追杀，我们不得不进入视界边缘的轨道躲避时，我心中其实是有一点庆幸的。 “因为我知道，通过这种方式，我将能够跨越漫长的时间，如此，我便能够等到我与魔女之王生下的那颗蛋孵化，甚至有机会看到我的后代或者重生后的魔女之王。 “我本以为这只是奢望，却没想到，竟然真的见到了你……”唐玥看向唐璃。 接着，又望向夏夜。 “说不定，就连重生后的魔女之王也见到了呢……虽然你真的不像祂。但无论怎么，对我个人而言，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唐玥眼中的温柔一点点褪去，脸上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但我做为总司舵的责任还没有结束。星孽追杀了我们几万年，七十二条星舟到如今仅剩一艘；而那控制星孽的更高位存在，祂杀死了魔女之王，更是我族永远的死敌，无论怎样，我们都不能让祂想做的事得逞。如今，只需要付出我一人的性命，就能杀死最后一只星孽，让星舟彻底从追杀中解脱，已经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代价。” “可你们的族人会失去一个领袖，没有了你，说不定接下来星舟去哪都达不成一致意见。”夏夜提示到。 “无需担心，我已安排好星舟的去向，”唐玥看着两人，“这个问题以前或许会有争议，但现在已经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答案，方才与你们聊天时，我的分身已与星舟中几个关键人物聊过，她们都没有意见。” 两人愣了片刻，夏夜率先反应过来，惊讶道：“难道说，星舟接下来会……来找唐璃？” “不只是找唐璃，更重要的是找你。”唐玥说，“虽然我不认为你是重生后的魔女之王，但既然你有这么多脑袋，一定与魔女之王有某种关联。等到星舟飞离黑洞，接下来最重要的事，便是寻找魔女之王重生的线索。那半块玉玦正好可以提供定位，星舟将以最快的速度向你所在的星球跃迁，视恒星的密度与跃迁的次数，或许最快几年内就能达到。” “至于你……” 唐玥看向与自己仅仅相识几个小时的女儿。 “唐璃……虽然我这么说有些出于私心，但是，我的确希望有一天，你能够成为星舟的司舵，甚至……能带领我族再次兴盛。到那时，我希望能你能成为星舟舰队的总司舵。 “先前剑意锻体时，我已将剑意强行压入你的体内，想来你还不知道，剑意不仅仅代表着力量，它还是一种信息载体。简而言之，如今你体内已经多了许多知识，那是我族知识的精髓，以后要勤加学习，不可懈怠，更不可……偷懒。” 唐玥的外在年龄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看上去比唐璃还小，如今一副萝莉妈妈的模样，反差甚是有趣。唐璃不禁“嗤”地露出笑容，可紧接着又想起，对方马上就要离自己而去了，泪水便忍不住更凶猛地涌出了眼眶。 “诶……怎么又哭了……” 唐玥语气中竟有些慌乱，她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上前去，踮起脚，轻轻将唐璃搂入怀中。 “好啦，别哭啦。”她柔声说道。 下方，平原般宽广的星舟舰体表面，忽然绽放出无数耀眼的银色光束！ 这些光束上升得极快，转眼间就越过了三人的位置，一直抵达漆黑的空间深处，在那里，光束开始横向延展，它们勾勒出各种形状的曲线，并最终编织成一张横亘整片空间的繁复法阵。 唐璃被这壮丽景象吸引，不由得抬起头，怔怔地看向空中，银色的光芒洒下，在少女脸庞上的泪珠中折射，散发出晶莹的闪光。 “那是星舟的防御符阵。” 唐玥也抬起头，望向高空：“空间的再卷曲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我会撤去剑丸，星舟靠这符阵可支撑片刻，不至于被黑洞的潮汐力摧毁。” 她松开环绕的手臂，后退两步，与唐璃分开。 “是时候道别了。”她说。 在满脸泪痕的唐璃面前，唐玥脸上的温柔表情迅速消散，就像在很久之前，她的师父告诉她那样，剑修只要保持着面无表情，就算不能让敌人恐惧，也能压抑自己心中的不安。 她最后看了一眼唐璃，又冲夏夜点了点头，毫不犹疑转过身，倏地飞入深空，娇小的背影被符阵发出的银白光芒吞没，转眼间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数秒之后，遮蔽天际的漆黑帷幕被摘下，真正的星空，闪烁着璀璨星光的星空，出现在夏夜眼前。 唐玥已经收起了剑丸。 在星光与符阵光芒的背景下，夏夜一眼看到一个庞大而怪异的黑影。它占据了视野的将近四分之一，这说明它距离星舟非常近，尽管看不清楚细节，但夏夜心中却立刻出现了一个词： 星孽！ (本章完) 第242章 阴丹 就在夏夜看见黑影的同时，黑影也在急速扩大。 从占据视野的将近四分之一，到四分之一，再到三分之一……没有了剑丸的阻隔，星孽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星舟扑来。由于对方的体积太过巨大，夏夜竟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向对方坠落的错觉。 不，这并非错觉…… 下一秒，她就发现，自己和唐璃正不由自主朝着星孽的方向漂移。 是引力！她忽然反应过来。 星孽作为一个具有庞大质量的物体，在距离如此之近时，必然会带来非常明显的引力。此前剑丸之内自成空间，隔绝了引力的影响，此时剑丸被唐玥收起，引力的作用便展示出了它的存在感。 在夏夜看不见的星舟内部，来自星孽的引力带来了更加明显的影响。 所有未被固定东西都漂浮了起来，包括人。依靠自转离心力模拟成的虚假重力已经不足以抵消真正的大质量物体靠近所带来的影响，好在绝大多数宇民都修习过飞行类的法术，因此尽管混乱，却未造成太大的实际损伤。 真正令人心惊胆战的，是从星舟内部不时传出的巨大鸣响，那是舰体结构形变时所发出的悲鸣。 如今黑洞的引力和星孽的引力均叠加在星舟上，强大的潮汐力将坚固的舰体如同面团般向外扯开，如果不是提前展开了“天河四极感应符阵”，星舟此时已被撕成了碎片。 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道：“快看！” 众人循声望去，立刻看见一群身着黑裙的修士正在空中集结，当集结的人数达到一千余人时，她们分为十只队伍，向着星舟之外飞去。 “那是两仪宗的阴丹修士吧？”有人不太确定地问。 她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没错，那个服饰，就是阴丹修士，我过去曾见过几次，但如此多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阴丹修士出动，一定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发生了……” “是啊，恐怕跟那只星孽有关……” …… 星舟外。 夏夜和唐璃坐在40米长的巨剑上，剑在唐璃的剑意控制下，终于不再向星孽漂移。 “咦……那是什么？”夏夜突然指向下方。 星舟表面上，一个又一个的黑点从内部鱼贯而出，不久后，这些黑点组成了十只楔形编队，并以极快的速度飞向星孽所在的方向。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黑点显现出更加具体的轮廓，那是一名名黑裙黑发的修士。等到距离更近了一些，夏夜看清了她们那秀美却苍白的容貌，以及——一只黑瞳白底、一只白瞳黑底的诡异双眸。 “那是……那是阴丹修士！”唐璃忽然说。 见夏夜带在疑问望向她，她又补充道：“在母亲大人留给我的知识中有提到……” 阴丹修士，是星舟文明进入环黑洞轨道前两百年左右才研究出来的成果。 这项成果的根源可追溯至两仪宗功法《八景两仪真一经》，修习此功法的修士可在结丹期结出两枚内丹，从而获得比普通金丹期修仙者更强的实力。 而《八景两仪真一经》是宇民早在下界时期就创造出的功法，直到星舟历2700年左右，两仪宗长老钟瑶才在一次闭关中，偶然发现将这部古老功法进一步推向大道的途径。 不久后，伴随着钟瑶的出关，一篇名为《一种基于《八景两仪真一经》的反物质制造方法》的文章很快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十年后，钟瑶提出的理论被成功验证，一名两仪宗弟子在结丹时成功凝结出一阴一阳两枚内丹，其中阳丹为正物质，而阴丹则完全由反物质构成。阴阳两丹位于丹田处的独立空间内，由元磁之力固定两者的运行轨道，以确保不会因碰撞而导致湮灭。 这便是“阴丹修士”。 而这也是星舟文明首次制造出宏观规模的反物质，但人们很快就发现，这一成果的理论价值要远大于其实际意义。 因为“丹碎不能重结”。 阴丹修士固然可以将阴丹从体内引出，用以攻击敌人，而反物质的威力也确实大得骇人听闻。但一旦失去阴丹，其所有者便永远也无法再次将其凝结，而失去阴丹的修士虽然不至于会死，但修为实力均会暴跌。 这种一锤子买卖的攻击方式显然是缺乏正常的实用价值的。同时，为了避免杀手组织私自培养阴丹修士作为死士使用，两仪宗很快将《阴阳孪丹修习法》束之高阁，禁止任何人修习。 直到星舟历迈入第30个世纪，魔女之王陨落，星舟文明与星孽之间惨烈战争拉开了序幕。 人们很快发现，反物质是少数几种能够有效杀伤星孽的手段之一。 而阴丹修士是星舟文明唯一能够大规模制造反物质的方式。 在生死存亡的战争面前，过去的许多顾忌都变得不再有意义。 两仪宗很快解除了对《阴阳孪丹修习法》的禁令，并将其无偿分享给所有大型宗门。 在与星孽的战争期间，阴丹修士的人数最高曾达到近十万人，葬身在阴丹攻击下的星孽则超过一百只。而在最后一次“黑洞战役”中，为了阻止星孽逃出不可逃逸区，超过九成的阴丹修士牺牲在了与星孽的战斗中。 “……因此，目前星舟中仅剩下不到五千名阴丹修士。” 就在唐璃说完这句话的同时，组成一只只的楔形编队阴丹修士们，从仅仅数百米的地方越过了两人所在的位置，有人向唐璃点头致意，更多的人则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比星舟还要庞大的星孽。 那怪物已经完全趴在了“天河四极感应符阵”上。 在符阵光芒的照射下，星孽更多的细节展露了出来，蠕动的触手、狰狞的甲壳、不计其数的大小眼瞳、细齿交错的口器，各种完全不相干的特征被拼接在一起，形成了怪异可怖的大杂烩。 若按照常识，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动起来，但事实是它不仅能动，还有着不可思议的破坏力，就在不久前，天河四极感应符阵上已经出现了两处严重的破损，符文破碎，银芒黯淡，一根十几公里长的触手和一只同样大小的节肢伸了进来。 好在阴丹修士已及时赶到。 黑裙女修们的丹田处，原本深埋于体内的空间，突然打开了一扇“门”。两团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球体从门中飞出，它们一颗墨黑、一颗雪白，相互绕着对方旋转，如同一个迷你的双星系统。 那就是分别由反物质和正物质构成了内丹？ 就在夏夜如此思索的时候，第一批阴丹被投射了出去。 黑色的光团离开与白色光团的纠缠，飞向穿透符阵的触手，它们的速度不算太快，飞行时也并未引发其它异相，安静得如同一只只幽灵。 投射出阴丹的修士们并没有急着返回，而是仍保持着正对星孽的飞行方向。失去伴侣的白色内丹孤独地旋转着，这代表两颗内丹之间的元磁之力仍在发挥作用。事实上，阴丹修士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引导阴丹的飞行，以确保其能够准确命中目标。 (本章完) 第243章 线列战术 战场短暂地平静了下来。无论是阴丹修士还是星孽都没有再做出其它动作，散发着黑光的阴丹以大约30公里每秒的速度向前飞行了大约半分钟后，距离触手只剩下不足500公里，这在太空中已经是相当近的距离。 敌人终于有了反应。 形似放大无数倍后的昆虫肢体的节肢首先动了起来，它凌空一划，阴丹修士们的前方，星孽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正迎面飞来的阴丹和她们自己！ 如果是第一次见到这景象的新人，难免会忍不住惊慌，即使能够冷静分析，也会第一时间猜测这是某种幻象。 然而这些修士早已不是新人了，她们都是经历过“黑洞战役”并幸存下来的老兵，几乎所有星孽的手段她们都见识过，并且熟知应对方式。 另一支编队的很快投射出了内丹——却并非阴丹，而是闪着柔和白光的阳丹，且数量与第一批投射的阴丹正好相同。 空中多出了几十枚白色的光团，飞行的速度比那些幽灵般的阴丹要快得多，它们如同白虹划过静谧幽深的虚空，每一道虹光都准确地击中了一枚阴丹，接着—— 光，纯净而炽烈的光，仿佛宇宙诞生时发出的光，占据了整幅天幕。 那是正反物质湮灭所产生的光，它拥有极高的能量，却在极短的时间内释放，光芒一闪即逝，被其辐射过的空间却如同玻璃一样出现了裂纹，那是星孽构筑出的镜像空间，理论上拥有抵消任何攻击的能力，而如果阴丹修士不理睬它，继续向前飞行，最终将被禁锢在无限自循环的镜像空间中，再也逃出。 但在与星孽漫长的战争中，星舟文明早已发现，镜像空间对能量的容纳存在一个上限，如果能量密度超过这个上限，空间就会破裂成碎片，“融化”在主空间中。 而阴丹和阳丹湮灭所产生的能力密度刚好能够超过这一阈值。事实上，早在阴丹修士们投放第一批阴丹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因此，在镜像空间破碎的同时，紧跟在后方的第二批阴丹已经接踵而至。 它们的数量足有两百枚，幽灵般的黑色光团穿过第一批开辟出的道路，将与敌人的距离缩短到了300公里。 这已经是近乎贴身搏杀的距离，庞大的触手和节肢再次动了起来，似乎要做什么应对，但几乎同时，阴丹也骤然加速。30公里每秒的速度在极短的时间里增加了100倍，达到了光速的百分之一。幽灵般慢悠悠飘动的黑色光团在终于露出了它们的獠牙，眨眼间就扑到了猎物跟前。 上百个炽亮光团的触手和节肢上亮起，超过80%的阴丹命中了目标。在这无声爆炸中，长达十几公里的狰狞节肢在光芒中融化，正如星舟文明在过去的战争中发现的那样，尽管阴丹和星孽碰撞后不会发生严格意义上的湮灭，但反物质确实可以“啃食”掉星孽的身体。 当光团熄灭时，眼前的节肢已经彻底消失，另一只触手也只剩下不足十分之一的残余，头顶上方，天河四极感应符阵忽然剧烈颤动了起来，那是阵外的星孽在发出愤怒咆哮。 紧接着，银光剧烈闪烁，如同一台精密机器被撕裂后迸射出的火花。 这并非比喻，从某种意义上讲，符阵确实是一台精密的机械，而如今它正在被星孽摧毁。密集流转的符文在光芒的闪烁中一个个破碎，转眼间，原本严丝合缝的防御阵上，就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几十根触手从豁口中一拥而入，紧接着，无数诡异的眼瞳在触手上一齐睁开。 下一瞬，紫黑色的火焰在阴丹修士的队伍中腾起，那些是刚刚完成对阴丹的引导、正准备折返的修士，诡异的火焰毫无征兆地在她们身边出现，无视道袍的保护，转瞬间就将她们吞噬。 或许有人发出了惨叫，但即使有，在真空中也无法被人听见，两百名修士中大约有五分之一成为了目标，不到五秒钟，这些人便死去了，连灰烬都没能留下。 但修士们组成的队伍没有任何散乱。完成投射的阴丹修士仍有条不紊地按照计划好的路线折返，而剩余的依旧排列成整齐的楔形队列，毫无畏惧地向着星孽笔直飞去。 触手表面，与紫火同等数量的眼瞳缓缓闭合，钻进内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对敌人而言，这种攻击方式似乎也会造成相当程度的损耗，但如果按照眼睛的数量计算，要将如今这一千余名修士杀死，依旧绰绰有余。 很快，紫火再一次出现，这一次的目标是正准备投射下一批阴丹的修士，当火焰熄灭时，楔形队列中又多出了许多空缺，被杀死的修士同样是四十名，这似乎是敌人的极限。而剩余的修士就仿佛不知道身边的战友正在死去一般，仍保持着原本的队列，笔直地飞向敌人。 她们没有躲闪，因为在过去战争中，经过无数次尝试后已经证明——紫火是无法被预测、也无法被躲避的，无论被攻击者处于何种运动状态，这些原理不明的紫黑色火焰总能准确地在目标身边燃起。 既然无法躲避，因此也无须再将时间浪费在机动上，这是每个阴丹修士在上战场前都必须接受的训练——无视敌人的攻击，漠视战友的死亡，保持整齐的队列，向敌人全速接近，之后完成阴丹投射，保持引导，直至命中目标，或者在此过程中死去。 在又一次紫火出现之前，黑白双色的光团在队列中亮起，数秒后，黑光与白光分离，飞向巨大的触手，第三批阴丹被投射了出去，完成投射的修士们继续维持着原本的飞行速度和方向，以便完成引导，这是整个过程中最麻烦的地方—— 阴丹是一种十分特殊的物体，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并不会作匀速直线运动，反而会以近乎随机的方式四处乱飞，因此必须以元磁之力约束，以确保它能够准确命中敌人。 但元磁之力的作用距离是非常有限的，修士们只能抵近投射，而在引导过程中任何一点变化，也很可能导致引导失败，使阴丹丢失目标。因此，在“标准操作规程”中，要求阴丹修士不得改变飞行方向及速度，直至引导完成。 紫火又燃起了两次，八十名修士在火焰中消失，直到如今，星舟文明也没能弄清楚紫火选择目标的规律，它似乎是完全随机的，一般来说，随机的挑选更容易让一只队伍因为恐惧而崩溃。 但眼前这些人不会。 在宇民中，一般人是不会选择成为阴丹修士的。因为这意味她的修为永远都只能够停留在结丹期，但另一方面，她也会得到一个机会，一个向星孽复仇的机会——即使是合体期的修仙者，也无法对星孽造成如同阴丹修士那样高的杀伤。 而在宇民之中，对星孽抱有刻骨仇恨的人从来都不缺，有太多人的亲人、挚友或道侣死于星孽，而在后两者中，不仅仅有本族的，还包括魔女。 所有的魔女都跟随魔女之王一齐，死在了与星孽的决战中，如同唐玥失去了魔女之王，还有无数宇民失去了自己曾经爱过的魔女。 当紫火再次燃起时，第三批阴丹终于完成了引导，到目前为止，大约一半的修士死在了引导完成之前，但最终仍有60%的阴丹命中了敌人——当距离足够近时，即使是失去引导，随机飞行的阴丹也有可能完成一次成功的打击。 上百簇白炽的光团再一次亮起，那是阴丹修士们一生仅有一次的怒火，五条长达十几公里的触手被光团淹没，化为灰烬，星孽再一次发出不知是惨叫还是怒吼的咆哮。但它并不会因此就停止撕开防御符阵的打算，而下一批阴丹修士也早已排着整齐的队列，如同飞蛾扑火般冲了上去…… “局势维持住了，但估计撑不了太久。”夏夜仰望着战场，说到。 从这个距离看去，阴丹修士就如同一只只蚂蚁，正努力堵住土坝上随时可能被冲开的缺口。 “母亲大人她……去哪里了？” “我也想知道，无论她有什么打算，都得尽快，这些修士很快就会被消耗完。”夏夜说得很冷漠。 “其实……其实我刚刚不禁想……要是母亲大人不出现，或许也好，这样她就不用死了……”唐璃低声道。 “不可能的。”夏夜打消了她的幻想，“要是她是那种人，早在使用魔女之王留给她的力量的时候，就已经抛弃星舟了……看！那是什么？！” 唐璃不由眯起了眼睛，随着夏夜手指的方向，她看见湛蓝色的炽亮光柱突然出现，如同一道剑光，劈开了黑色的星空。 (本章完) 第244章 黑洞喷流 那道光极为明亮，将唐璃白皙的脸庞都映成了蓝色，少女注视着光柱，突然叫道：“它在旋转！” 夏夜眯起双眼，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唐璃是对的，那与其说是一道光柱，不如说是一束极细但极长的旋涡，湛蓝色的半透明物质被禁锢在涡流中，沿着螺旋状的路径，以极高的速度射向远方。 “唐璃，你可以让这把剑飞得更高一些吗？” “没问题。” 唐璃应了一声，巨剑载着两人，向着远离星舟的方向飞去，更多星空从星舟边缘一点点出现，某一刻，两人齐声发出了惊呼。 “那是……？！” “是黑洞……这光柱是黑洞喷流！” 夏夜终于看到了唐璃口中的那个黑洞，它就在星舟的侧下方，却被庞大的舰体遮挡住了，位于两人视角的盲区。 “这就是……黑洞？”唐璃惊讶道，“可母亲大人不是说，它连光都能吸进去，为什么会这么亮？” “因为你看到的那些白色光带是它的吸积盘，黑洞本身你确实看不到。”夏夜解释道，“还有那道蓝色的光柱，那是黑洞喷流，但它并不是从黑洞内部喷出来的，它的起点在视界之外，简单来说，就是黑洞将物质加速后，又以接近光的速度甩了出去。” “可是，为什么之前没有，如今却突然出现？” “我也不清楚，一般来说，需要有大质量的物质以合适的速度和角度进入黑洞视界附近的区域，才能形成喷流……啊！”夏夜说到一半，突然惊呼一声。 唐璃也反应了过来：“难道是……母亲大人？！” “……是剑丸！”夏夜补充到。 唐玥的剑丸能够包裹整艘星舟、还能轻松抵挡住星孽的冲击，其质量恐怕达到了白矮星甚至中子星的量级，显然符合大质量的要求；而剑丸受唐玥的控制，因此能够以恰到好处的角度和速度飞向黑洞。 剑丸完美符合制造一次黑洞喷流的两个条件。 唯一的问题是…… 夏夜还没来得及想清楚，眼前的景象就再次发生了变化。 喷流移动了起来，它真的就像一柄剑，朝着星孽当头劈下！ 一直试图撕开星舟防御符阵的触手，一下子全都缩了回去。几乎同时，一条巨大得多的触手从另一个方向弹出，迎向汹汹而来的喷流。 眼看着两者就要相撞，夏夜甚至已经做好了迎接冲击波的准备，但下一瞬，喷流便毫不受阻碍的越了过去，就仿佛它和触手并没有相碰，刚刚那只是视觉上的错觉，可紧接着，夏夜便看见，那足有数百公里长、好几公里粗的庞然大物，忽然从中间断了开来。 断口平整光滑，被喷流烧灼过的部分带着炽亮的光芒，如同刚出炉的钢；而在断口以外的部分，触手正迅速变得僵硬、凝固，最终呈现出如同石雕一般的无机物质感。 这是夏夜第一次见到星孽的身体变成这种状态，但如果是维多利亚或者德布索塔的城主，一定不会对一幕感到陌生，她们曾经见过——维多利亚曾从蛾兽身上剪下了一张巨大的脸，也同样变得如同石雕一般。 斩断触手的喷流继续朝着星孽劈下，可几乎同时，又有新的东西挡在了它的前方，那是一颗颗巨大无比的脑袋，每一颗都有着各不相同的美丽容貌，脑袋与星孽之间由极细的半透明丝线相连，与夏夜类似。这些美丽的脑袋与星孽大杂烩一般的丑陋身体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度诡异的观感。 脑袋挡在黑洞喷流前方，比触手坚持了更长一点时间，但仅仅只是一点。很快，它们一只接一只地炸开，如同熟透的西瓜，喷流就如同被神明握住的剑，势不可挡地向着星孽斩去。 当第一百颗脑袋破碎时，星孽的身体再次发生了变化。触手、甲壳、眼瞳、口器，各种乱七八糟的器官杂糅形成的身体突然消失，转眼之间，夏夜看见一只巨大的正四棱锥体出现在符阵上方。 她不由得使劲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确实没有看错——前一秒还怪异得难以描述怪物，下一秒就变成了极具简洁美感的标准几何体，夏夜甚至有一种直觉，那些看上去一样长的棱边，如果仔细地去量一量，说不定真的在原子尺度上也具有同等的长短，就如同过去某部科幻中写的那样。 黑洞喷流击中了它。 刺目的光溅了开来，几乎本能的，夏夜立刻断开与脑袋的视觉连接，同时大喊一声： “快把剑翻过去！” 幸亏唐璃是个足够聪明的伙伴，瞬间就理解她的意思。 巨剑立刻翻转了180度，两人从站在剑刃上变成了躲在剑刃下，却也并没有因此而掉落下去——星孽的引力抵消了一部分星舟的引力，导致这里的重力并不太强，只需要一点剑意，就可以将两人束缚在剑旁。 下一瞬，射线暴铺天盖地地横扫而来。 四周忽然亮得如同白昼，唯有剑下的一小片区域仍保留在阴影中，宽阔的剑刃成为了临时庇护所，让夏夜和唐璃避免了直接遭受射线暴的照射。 射线暴来自于黑洞喷流在星孽表面的反射，这一次，喷流终于无法再摧枯拉朽地摧毁一切挡在它前方的物体，尽管变成四棱锥模样的星孽仍无法完全的抵御它，但确实有将近一半的能量被反射了出去，形成了辐照四周的光。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之光。 “…那是什么？！” 光芒出现后的数秒钟后，有燃着白炽火焰的物体从上方落了下来。 顺着唐璃指的方向，夏夜看到了它们，片刻后，她反应了过来。 “那些应该是阴丹修士……” “……” 经她一说，唐璃立刻也明白了过来。 两人一时默然。 在夏夜看不到的、更高的位置上，不断有阴丹修士从空中坠落。 尽管有符阵的阻隔，射线暴的威力依然大得难以想象。首先阵亡的是已经投射过阴丹的修士，刚刚经历了碎丹的他们实力尚不如一名普通的金丹期，她们很快就被射线暴点燃，如同一颗颗火流星般落向星舟，但她们甚至没有机会回归故土，因为所有人在中途就已燃烧殆尽，成为了弥散在虚空中的无数粒子的一部分。 而剩余的人依然顶着射线暴，飞向星孽，并投射出阴丹。首批阴丹在射线的辐照下很快湮灭，但这些湮灭为后续的阴丹提供了遮蔽，让它们得以接近敌人——在喷流的压力下，星孽已没有余力阻挡来自其它方向的攻击。 片刻后，阴丹命中的光团在四棱锥的另一侧亮了起来，完成引导后的修士无法坚持太久，很快变成火团从空中坠下。但她们的阵亡是有意义的，随着最后一批阴丹命中目标，星孽的防御终于崩溃，喷流击穿四棱锥，从另一个面透射而出。 刹那间，反射不再存在，射线暴也随之停止。四周亮得刺眼光芒渐渐黯淡了下来，夏夜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脑袋，接通视觉，向上望去。 上方空荡荡的，已经看不到阴丹修士了，只有几只火流星仍在坠落，并很快熄灭。湛蓝色的喷流彻底击穿了星孽，四棱锥的形状正在溃塌，好似一块被钢水烧穿的冰。 (本章完) 第245章 唐玥的剑 “它死了？！”唐璃惊喜道。 要是星孽就此死去，意味着唐玥不用再牺牲自己将它推入黑洞。 但夏夜摇了摇头：“它还粘在防御符阵上。” 就如她所言，星孽的底部始终粘在防御符阵上，即使被黑洞喷流击中、直至贯穿，也始终没有挪动分毫。 要将星孽推离星舟，并不像两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但唐玥一定已经想到了，因此才会说出要和星孽一起落入黑洞的话。 在纯净的湛蓝色涡流中，夏夜忽然注意到一个白色光点，和周围那些旋转着喷涌向前的射线流不同，它始终维持在一个相对固定的位置，就如湍急河流中的礁石。 她心中一动，急忙将视野拉近，直至目力的极限时，终于勉强看出，那光点应该是一个人影。 “那里有个光点，白色的，似乎是个人。”夏夜指向喷流中段的位置，“你能用大幻梦……剑瞳看看吗？” 唐璃点点头，念诵出“真实之眼”的魔女文，直径超过两米的巨大眼球很快出现在两人身边，金色的竖瞳向上方望去，片刻后，唐璃发出惊呼： “那是母亲大人！” 话音未落，夏夜也看到了那身影的清晰影像，唐璃将剑瞳的视野共享给了她。 从侧脸的轮廓看，那确实是唐玥无疑，但相比分别时的稚气模样，如今的女子明显成熟许多。 她的外貌已不再是十三四岁的少女，而是“长大”到了二十岁上下，女子体态婀娜，纤腰一束，夏夜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对方胸口上，微微一怔之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接着又望了望唐璃，不仅暗叹剑修之间亦有差距，至于自己，差距就更大了。 “这恐怕才是唐玥的真正模样吧？”她说。 “诶？” “因为剑丸。”夏夜解释道，“剑丸相当于剑修身体的一部分，之前唐玥将它取出，用来包裹星舟，因此她的身体才会变成如同十三四的少女。” “啊，确实如此……”唐璃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母亲大人真正的模样……” 夏夜轻轻“嗯”了一声，眼前的女子带着一种令人惊叹的美丽，那不仅仅来自于她的容貌或身形，而是某种更加有冲击力的东西，就如同恒星在它的生命尽头，演变成为超新星，迸发出远超过往的光芒。 “你有没有觉得……母亲大人好像又在一点一点地……变年轻了？” 忽然，唐璃不太确定地说到。 夏夜也看出来了。尽管到目前为止变化还不明显，但由于她早有猜测，因此甚至比唐璃更早一点，她就已经发现了这个变化。 “唐璃，你的母亲大人……用她自己的剑丸制造了黑洞喷流。”她低声道。 唐璃愣了几秒，忽然明白了夏夜的意思：“……所以她才能控制着黑洞喷流攻击星孽，因为这本来就是她的剑丸？！” “对。”夏夜静静看着她，仿佛在说：既然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那么接下来的也已经想到了吧？ 唐璃张了张嘴，她确实已经猜到了，却不敢承认这个想法。 在剑瞳带来的视野中，汹涌的喷流正不断从唐玥身边掠过，以近乎光的速度袭向星孽，它们是唐玥的剑，而是挥动这把剑的女子，正在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变得“年轻”，就在夏夜与唐璃交谈几句的时间里，她已经变成了十七八岁的模样。 “剑丸或许能够变化成不同形态，但肯定有一个极限。” 夏夜替唐璃说了出来：“而变成黑洞喷流，显然已经超出了这个极限，无论剑丸有什么样的内在结构，恐怕都会在变成喷流后被很快破坏。” “……” “也就是说，在唐玥用黑洞喷流攻击星孽的同时，她也在飞快地失去她的剑丸，或者说，失去她的身体。” “那她就真的、真的……” “唐璃，这种事情是很难有侥幸的。”夏夜陈述着残酷的事实：“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送死，既然你的母亲决定与星孽同归于尽，那么她…甚至整个星舟的决策层，一定已经认真思考过，确实只有使用如今这种方法，才能够拯救星舟……” 星孽已经放弃了维持四棱锥体的形态，重新变成了难以形容的丑陋模样，但前后贯通的窟窿也被补上了，在黑洞喷流的冲刷下，它的身体正在不断被“吹”离防御符阵，如同一块正在被高压水枪不停冲刷的污迹。 可这块“污迹”实在太大，而人为制造的黑洞喷流也不可能永远地持续下去，唐玥仍在不断“变小”，如今已是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 下方，新的一批阴丹修士离开星舟，在空中完成了集结。四十个楔形队伍整齐地飞向星孽，每一个队伍都由100名修士组成，星舟所有能动用的阴丹修士已经倾巢而出。无论是夏夜还是唐璃都能看出，最后的时刻来临了。 片刻后，密集的光团在星孽和符阵的连接处亮起，四千名阴丹修士一次性投出了所有的阴丹，黑洞喷流也突然变粗了将近一倍，两面夹击之下，已是强弩之末的星孽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当阴丹爆炸的光团全部熄灭时，夏夜清楚地看到，庞大的怪物和银白色的符阵彻底分离了开来。 忽然，下方的金属平原剧烈震动了起来，在平原尽头，十余道白炽的光芒冲入虚空——那是推进器迸发出的尾焰。星舟开始全力加速，借着抛离星孽所获得的动量，要一举冲出黑洞的引力势井。 几乎同时，湛蓝色的黑洞喷流也戛然而止，所有被唐玥投向黑洞的物质终于消耗殆尽。如今，少女已变成仅仅十一二岁的模样，比离开前还要年幼几分，稚嫩的脸蛋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纤细单薄的身体漂浮在虚空中，似乎已经没有力气动弹。 星孽与星舟之间的距离正变得越来越远，方才它还在两人的正上方，转眼间就已落在了舰尾的方向。 “……真的分开了！” 看到这一幕，就连夏夜也忍不住生出了一丝希望，尽管唐玥的状态一看就非常糟糕，但至少还没有死，只要能够安全返回星舟，就—— 夏夜的美好想法还没来得及成型，便被击得粉碎。 远处，如同一滩烂泥似的星孽，竟然再次动了起来！数十根触手从它的体内伸出，飞快地卷向星舟，眼看就要触碰到符阵…… 一道光忽然划过！ 当夏夜反应过来时，少女模样的唐玥已经到了星孽身前，她的双手握着一柄无比巨大的剑，剑刃从星孽身体正中刺入，将它前后贯穿。 触手的末端在距离符阵极近的地方不甘掠过，却终究没能触碰到它，并且再也不可能碰到——因为少女正用力握着剑柄，将星孽推得越来越远。 …… (本章完) 第246章 回归 星孽仍在反抗，夏夜隐约看见，锐利节肢和触手贯穿了少女，血从纤薄的身体中喷涌而出，但这种程度的伤并不足杀死唐玥，她反而将巨剑又推入了几分，让敌人彻底无法与自己分开。 眼看母亲与星孽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唐璃再也忍耐不住，驱动巨剑，就要向唐玥的方向追去。 “我们现在追过去，说不定还能将她接回星舟！”她对夏夜叫道。 追过去容易，但已经不可能救回唐玥了，夏夜暗想。但她没有阻止唐璃，就算救不回来，让那两人再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巨剑如同一叶飞梭，载着两人飞向星孽，很快就追上了它。这并不困难，毕竟从绝对参考系的角度来看，两人和星孽都在减速，而减速比加速要容易得多——但这同时也是问题所在，两人即使救下唐玥，也不可能再追上星舟了，后者将在持续的加速中越来越接近光速，最终突破临界速度，彻底摆脱黑洞的束缚；而自己、唐璃、唐玥还有星孽四者，将由于减速而无法再维持在目前的轨道上，最终落入黑洞。 这是很容易想到的事，否则的话，星舟早已派人将唐玥救回去，也轮不到自己两人来做这件事，只不过唐璃关心则乱，竟然忽视了这么简单的问题。 但反正也没什么代价。按照之前唐玥的说法，自己和唐璃并非实体，只不过是依靠玉玦投射来的两束意识，“死去”对自己而言，只不过是在这里的游戏结束。 等等，如果这样的话…… 夏夜心中突然冒出另一个问题，但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星孽就已经近在眼前。 狰狞的怪物再一次展示出它的庞大。夏夜感觉飞剑仿佛正在向一颗星球的表面俯冲，俯冲的落点正是唐玥所在的位置，唐璃控制得很精准，按照这个轨迹，剑刃恰好可以斩断贯穿了唐玥身体的触手，当距离仅剩几十米的时候，唐璃探出了身体，努力伸长自己的手臂，高喊到： “妈，抓住我的手！” 声音以剑意为介质，顺利地传了出去，唐玥听到了喊声，却没有伸出手，反而对唐璃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来不及反应，剑刃已经一掠而过，但它没有斩断触手，反而如同幻影一般，直接穿了过去。 夏夜心中的问题顿时有了答案——果然，自己和唐璃已经彻底成为两只“幽灵”了。 之前星舟中的一切都处于量子态，而两人扮演着观测者的角色，因而能够干涉它们；但此时所有都已坍缩为实体，自己和唐璃甚至连触碰它们都做不到了。 巨剑拉出一个“v”形，飞离了星孽，接着又在半空中掉头，重新向唐玥靠近。这一次唐璃干脆停在了唐玥身边，但周围的触手对两人视若无睹，就仿佛她们不存在一样。 唐璃伸出手，想要触碰母亲的身体，下一秒，毫无意外地穿了过去。 “傻瓜。”唐玥看着半透明的她，“你连这个都想不到，以后可真得好好学学我留在你体内的那些知识。” 唐璃张了张口，她明明有好多话想说，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我们已经道别过一次啦……”唐玥继续说道，“所以不要再摆出那副表情，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星舟就会找到你，到时候，希望伱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的剑仙。” 唐璃红着眼眶，用力点了点头。 “那么，就此告别吧。”唐玥说着，手指轻轻一划，唐璃的身影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诶……？” 看着夏夜的诧异表情，她解释道：“我将她的意识提前送回玉玦了。” “……就算最终要分别，你不与你的女儿多说几句吗？” “不了，我不想让她看见我哭的样子。” 夏夜看了看唐玥的脸，模样稚嫩的脸蛋冷漠得没有任何表情，怎么也不像会哭的样子，但她感觉唐玥说的是真话。 她指了指自己：“那我呢，为什么我还在这？” “因为我有东西要给你。”唐玥说着，拧动剑柄，用力一抽，一柄小剑竟然从贯穿星孽的巨剑中被抽了出来。 她松开手掌，小剑飞向空中，盘旋了几圈，当它再次落向星孽时，已经长大到了数百米长短，剑刃切开狰狞丑陋的外壳，在敌人的嘶吼声中钻进它的身体，数秒钟后，它重新飞了出来，剑刃上托着一颗头。 在宽大剑刃的衬托下，这颗头竟显得十分袖珍，直到唐玥轻抖剑刃，将脑袋抛到夏夜身前，夏夜才发现，这颗脑袋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 “……这是？！” “我把剑插进它的身体时发现的。”唐玥用目光指了指贯穿星孽的巨剑，“是魔女之王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被它吞了进去，还剩下一点没有消化完。” 按照唐玥之前的说法，魔女之王的每一颗脑袋都无比巨大，眼前这颗的直径“只有”四五米，确实已经被消化掉了不少。 不过，它仍是一个完整的模样，没有任何残缺。夏夜打量了一遍，是一副美丽得毫无瑕疵的容貌，却跟自己毫不相像。 “虽然你把魔女之王形容得多美，但其实也就这样嘛，我看比起我还差了一点点……” 唐玥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自恋发言：“你试试能不能触碰到它？” 夏夜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已经变成半透明的指尖碰到脑袋的皮肤上，没有穿过去。 “我竟然可以摸到它？！”她惊讶道。 唐玥轻轻点了点头：“你果然与魔女之王有些关系，否则的话，只有意识的你，应该碰不到它才对……这个送给你了，你应该知道怎么使用。” 说完，她轻轻一挥手掌，将夏夜和脑袋一起推了出去。夏夜的身体在空中翻滚，直到抓住脑袋的一撮头发，才渐渐稳定下来，她爬到脑袋的头顶上，向唐玥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数公里之外。 而星舟已飞到了更远的地方，远到足以看出它的形状——就像一只用玉石雕刻成的圆形笔筒。近处，唐玥和星孽正沿着一道更加陡峭的轨迹向着黑洞坠落，随着与视界的距离渐渐缩短，坠落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但在夏夜眼中，她们的坠落反而在变慢——直至最终凝固，成为一道完全静止的剪影。 这跟夏夜所知的理论是一样的，凝固的剪影代表唐璃和星孽已经落入黑洞视界之内，无论对宇民还是对夏夜来说，那都是一片未知的区域。 夏夜再次看向自己，身体变得比之前更淡了，说明这束意识已经维持不了太长时间。有趣的是，巨大脑袋也同样变成了半透明的模样，夏夜仔细观察了几秒，果然发现一道弯弯曲曲的极细丝线从大脑袋的脖颈处延伸而出，连接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看来它已经成为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却不知道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若不是看到这条丝线，自己甚至不知道它已经连接上了…… ——这是夏夜在这片星空中的最后一个想法，下一瞬，她发现自己回到了青色的玉玦空间中。 在空间的正上方，用显眼的大字写着： 主线目标：拯救琼寰星舟【已完成】 竟然这样就完成了，明明自己和唐璃几乎什么都没做……夏夜回想起唐玥，还有那些死去的阴丹修士，心中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唐璃也在这片空间中，看见夏夜出现，她顿时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夏夜知道她想问什么，主动说到：“你母亲和星孽一起落入黑洞了……” “……” 看着唐璃难过的样子，她想了想，又安慰道：“就算落进了黑洞，也不是一定就会死，谁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情况呢。如果未来魔女之王真的复活了，说不定还能再将她救出来。” 唐璃默默点了点头。 “我们回去吧。”夏夜说。 “嗯。” 唐璃应了一声，操纵玉玦让两人退出了空间。 …… …… 风声呼啸…… 急促的说话声在耳边不断响起…… 夏夜从黑暗中睁开眼，看见了一栋栋正在飞快倒退的楼宇。 ……她明明记得进入玉玦空间前，自己是在唐璃家中的。 为什么此时此刻，自己正被人扛在肩上，骑着扫帚狂奔？？ “喂，这是……” “啊，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扛着她的少女说到，那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是柯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轰！！！！！！！！ 一句话还没问完，就被爆炸的巨响打断。后方，一个有些眼熟黑色巨型火球在半空中升起。 “现在来不及解释，等我们安全了再说。”柯伦在风中喊道。 “那唐璃呢？她在哪？”夏夜又问。 “转头，看另一边。” 夏夜依言扭头，这才发现，在另一侧还有一柄扫帚，正与自己并排飞驰。 唐璃和自己一样，同样被扛在肩上，可那骑扫帚的人…… 也是柯伦？ 夏夜猛然回头，视线落在自己身边的柯伦上，在没有布料遮掩的肩膀处，她看见了一条细细的接缝。 她恍然大悟：“你是柯伦的人偶？柯伦成功了？” “我不是人偶。”人偶少女说，“我就是柯伦……” 过了两秒，她又补充到：“那边扫帚上的也是。” (本章完) 第247章 全城通缉 “你可以先把我放下来。”夏夜说，“我自己飞。” 柯伦点了点头，将肩膀上的夏夜向旁边一抛。夏夜在空中展开了扫帚，就在此时，另一边传来唐璃“啊”的一声惊呼。 她扭头一看，发现唐璃被另一个柯伦也扔了出去。 所幸少女反应够快，一柄阔剑突然出现在她身下，稳稳地接住了她。 “？”唐璃坐在剑身上，一脸疑惑地望向柯伦。 “抱歉……”两把扫帚上的柯伦同时说道，“我还不太习惯一心多用，有时候一个柯伦的动作会影响到另外一个。” “哦……”唐璃好奇地伸出手，捏了捏柯伦的胳膊，惊叹道：“凉凉的硬硬的，你真的变成人偶了！” “我说了我不是人偶……”两个柯伦异口同声地说。 “那……应该叫‘花魔女’吧？”夏夜还记得柯伦之前跟她说的事。 这次柯伦点了点头：“嗯，苏沙的试验成功了，不过和我以前想的不太一样。我原本也以为这是个控制人偶的契约，但结果是我的身体散开了，变成了它们。” 柯伦没有再解释下去，如今也不是详细说明的时候，夏夜一边高速飞行，一边思索，片刻后问到：“如今有多少个你？” “十七个。”柯伦说。 “那其余的十五个在哪里？” “其中十三个在公司和码头组织疏散，另外两个不受我控制，我也不知道她们在哪里。” 这句话的信息量同样巨大，夏夜又思索了一会，决定还是先问最紧要的事：“疏散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正在逃跑？还有刚刚那个爆炸……” 轰！！！！！！！！！！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打断了夏夜的话，她扭头望去，在侧后方、接近中城区的位置，一团黑色的巨型火球升上了天空。 从第一眼见到它起，夏夜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如今，她总算想了起来： “那该不会是……？！” “没错，伱的莉莉安炸了。”柯伦似笑非笑地说。 “……啊？” “不过你放心，她的身体那么多，换起来又方便，炸几个也无所谓。” 莉莉安的身体多是多，换起来可一点也不方便，夏夜暗想，不过那是以前，看来现在不一样了，多半也是苏沙的成果。 按照苏沙的说法，“节点”和花魔女有相同之处，她还因此借了一具莉莉安的身体来研究。 “所以……那些爆炸是在阻挡敌人的追击吗？”夏夜猜测道。 “嗯，差不多。” 轰——！！！ 又是一声爆炸，这一次在近得多的位置，余波扫来，让几人的扫帚都剧烈晃动起来，夏夜清楚看到，有几名魔女刚刚飞起，就被黑色的火光吞没——那些人全都戴着一模一样的黑色面具。 “那些黑面具是‘以太勘探’安全部的干员。”柯伦说。 “上次是风投部，这次是安全部……所以这次又是什么事情惹着她们了，要来追杀我们？” 柯伦摇了摇头：“追杀我们的不是安全部，而是整个‘以太勘探’，以及其控股的所有公司，换句话说，如今整个上城区和大半个中城区如今都是我们的敌人了。” “……” 夏夜沉默了几秒，终于想到了自苏醒以来，就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我和唐璃到底沉睡多久？” “大约一个月。” “一个月！？”这一次，唐璃和夏夜一起惊讶出声。 “母亲大人明明说我们回到这里后，可能连一秒钟都还没过……”唐璃小声说。 夏夜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那是在黑洞边缘，一点点误差就可能导致非常大得偏差……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怪不得一觉醒来，发现什么都不一样了。所以，这一个月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太复杂，现在没法详细说……这边！”两个柯伦突然压低扫帚，一头扎进下方的楼群。 夏夜和唐璃急忙跟上。夏夜一边控制扫帚在楼与楼之间的缝隙中穿行，一边向前方的柯伦喊道：“那就简单说~” “简单说，就是以太勘探’董事会在几天前通过了一项议案，正式指控你‘盗窃公司核心资产’，并发出通缉令，授权任何隶属于‘以太勘探’或其控股公司的职员，以任何必要的方式将你及与你相关的人员抓捕，无论死活，当然，如果是活的，赏金要高得多……总之，因为这项指令，这几天的形势几乎可以用战争来形容了。” 听完柯伦的解释，夏夜的第一反应是：“核心资产？那指的是什么?” “以太勘探没有在公告中说明，其实，为什么对方突然这么大反应，我也通过各种渠道尝试去了解过，但完全没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总不能因为是白鲸的事。”夏夜一边飞，一边分析道，“要是因为这个，她们早就动手了，也不必等到现在。” “所以我才说摸不着头脑……前面慢一点，我们接个人。” “接人？” 夏夜正疑惑着，便看见柯伦灵巧一拐，钻进一条狭窄的巷子，接着垂直向上拉升，直到大约一百层的位置，才突然停下来。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阳台，对应着一间普通的公寓，几乎就在四人抵达的同时，一道绯红色的光束射进了屋内。 那光束极快且微弱，如果不留意，看到的人只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片刻后，屋内传来了脚步声，一位穿着可爱裙装的娇小少女推开门，走上了阳台，当她看到夏夜时，漂亮的脸蛋上立刻绽放出了笑容。 “夏夜姐姐！” 莉莉安欢呼一声，奔跑两步，直接从阳台上飞扑了过来。夏夜急忙张开双臂，莉莉安一头撞进她的怀里，让漂浮在空中的扫帚微微一沉。 “好久不见。”尽管夏夜的心也怦怦直跳，但她依然语气淡定地说到。 莉莉安从她的怀里抬起头，湛蓝色的眼眸中水光盈盈的，她怔怔地望着夏夜，过了好一会，才轻声道： “嗯，好久不见，夏夜姐姐，你终于醒啦。” “咳……我们得赶紧出发了。”柯伦的声音很“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 “莉莉安妹妹，如果你没有带扫帚，可以坐在我的剑上，这里还蛮多空位的。”唐璃好心提醒到。 “不用了，她的扫帚在我这。” 柯伦从体内的储物匣中抽出一只折叠状态的扫帚，那正是夏夜送给莉莉安的doxster718。 莉莉安可怜巴巴地回过头，与两人的目光交错了几秒。 “哦，知道了……” 话音未落，扫帚已经被柯伦扔了过来，莉莉安只好接住，有些不舍地从夏夜的怀里钻出来，展开扫帚坐了上去。 “我们走吧。”柯伦紧接着说。 “去哪？” “远船租赁，希望那里还没有被炸成平地。” 感谢可莉酱不是1536、日暮酒醒人已远等的打赏，谢谢各位大佬～ (本章完) 第248章 前线 “说起来……修叽呢？”夏夜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猫。 “如果不出意外，它应该就在远船租赁那边，和猫魔女还有船员们一起，抵挡以太勘探的进攻。”柯伦说。 “抵挡进攻？” “对，这段时间我们都尽量在与以太勘探玩捉迷藏，但远船租赁的造船厂没法放弃，新的‘莫比迪克号’还在舾装，挪动不了，因此那里也成了敌人重点进攻的地方。” “进攻持续多久了？” “大约三天。” “以太勘探花了三天都还没打下来？”夏夜惊讶道。 “这还要多亏了你那位叫维多利亚的朋友。”柯伦解释道，“她拖住了所有5级以上的大魔女，因此剩下的我们还勉强能应付，另外猫魔女也发挥了不错的效果，不过，最危险那一次还要多亏了莉莉安。” 夏夜好奇地看向莉莉安。 “也、也没有啦……”莉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连忙摆手。 “她一口气引爆了33具自己的身体。”柯伦替她回答道。 夏夜听得眼皮一跳，仅仅只是一句话，就让她大致想象到了当天的局势有多惨烈。 “你还剩下多少身体？”她问。 “没多少了……所以现在我只能省着用。”莉莉安小声说，“不过不要紧，只要时间够长，它总会慢慢补充回来。” 你明明刚刚才炸了两具……夏夜在心中吐槽，但她没有说出来，莉莉安在安慰她，她也很有默契地不去戳破。 “我记得伱以前换身体还挺麻烦的。”她换了话题问到，“苏沙改造了你的‘节点’契约吗？” “没有呢。”莉莉安摇摇头，“她本来想修改的，但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后来有一天，她突然说‘改不了契约还改不了你的身体吗？’，然后就把我的杯子改造了……” “……啊？” 夏夜张大了嘴，扑面而来的风一下子灌进嘴里，顺着喉咙向胃里涌去，她急忙让脑袋飞起来一点，让冷空气顺着脖子上的缝隙泄出去。 莉莉安不由得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如今我的杯子可以‘花粉化’，这样就能够很快地一具身体转移到另一具身体，所以才能一口气引爆33具……” “我们到了。”柯伦突然插话道。 她们从高楼之间的缝隙中钻了出来，前方的视野顿时变得开阔。夏夜首先注意到的，是一栋坍塌了一半的大楼，楼前有一个直径超过一公里的巨大凹坑，凹坑呈标准的圆形，底部是纯粹的黑色，光滑得甚至可以反光…… 柯伦像是猜到了她的疑惑，指着凹坑道：“由于爆炸的温度太高，所以这整个底部都被烧成了玻璃。” 夏夜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这里就是莉莉安引爆33具身体的地方？” “没错，那天以太勘探的安全部和风投部一起集结了五百多只镜蜘蛛进攻，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突破了我们在下城区的防线，就是大坑前那片矮楼群……”柯伦指着远方道。 夏夜向那个方向望去，她没有看到什么矮楼，映入眼中的，只有一片宽达十几公里的废墟。 柯伦继续说到：“当时敌人甚至已经来到了公司大楼的跟前，不过她们最后还是没能成功，所有的镜蜘蛛都被爆炸埋葬在了这里，变成了坑底那些黑色玻璃的一部分。自那以后，对方就再也不敢集结在一起进攻了。” “镜蜘蛛，那是什么东西？”夏夜问。 “你也见过的，就是七零零用‘镜子’契约复制出来了那种巨型蜘蛛。行动不太灵活，但是便宜耐揍，还会喷射蛛网，是个很麻烦的东西，你看，那边就有几只……” 夏夜顺着柯伦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三只巨型蜘蛛，它们正从已经完全变成了废墟的矮楼群中爬出，向着玻璃大坑的边缘靠近。几乎同时，尖锐的轰鸣声从另一个方向响了起来。 夏夜扭头望去，看见四名强袭魔女正高速飞来，当先一人有着一头火红色的短发，那是娜娜。当接近巨坑上空时，她们压低了高度，朝着镜蜘蛛俯冲而下，紧接着，十六颗火球呼啸着射出，扑向正在废墟中缓慢爬行的巨型怪物。 “那是‘炎爆’契约。”柯伦对夏夜解释道，“到目前为止，我们也没能找到最适合猫魔女的攻击手段，只能先用‘炎爆’凑合一下，至少它很便宜。” 脸盆大小的火球准确命中了目标，一发“炎爆”当然不足以解决一只镜蜘蛛，但每个目标头上都被分配了5-6发，火球一发接一发地命中，将近两层楼高的巨大蜘蛛被爆炸的火光吞没，最终变成了一堆看不出原型的残骸。 强袭魔女在放出火球的同时就飞快拉起，头也不回地飞快脱离，但镜蜘蛛仅仅只比她们的攻击稍晚一点喷吐出了蛛丝。就在“炎爆”命中目标的同时，飞在最后方的强袭魔女突然停滞在了半空。 无数白色蛛丝出现在她身上，无视物理规则地将她固定在了空中，尽管两台ws-1型以太冲压推进器依然愤怒地咆哮着，却无法再让少女移动分毫。 另外三名同伴没有尝试救她，她们回头看了一眼，反而加速离开了现场，长长的航迹云留在高空，随着风缓缓飘散。几秒钟后，数名带着黑色面具的魔女骑着扫帚从废墟中飞起，向被蛛丝定在半空的强袭魔女小心靠近。 “强袭魔女的速度比扫帚快得多，因此可以打了就跑。”柯伦说，“除了大魔女，也就只有蛛网能稍微克制一下，你这奇思妙想还挺有用的。” “不用去救她吗？”夏夜问。 “不用。” 柯伦话音刚落，夏夜便看见强袭魔女身上的两台ws-1型推进器轰然爆炸，火光中，一道带有广告词的熟悉光柱冉冉升起： “摩安保险，一视同仁，无忧保障。” 光柱的屏障内，一道裂隙张开，将刚刚被保险治愈的猫魔女传送出战场，接着屏障消失，只留下两具已经变成废铁的推进器。 安全部的魔女似乎早有预料，远远扫了一眼，便又原路飞了回去。 夏夜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开口：“保险竟然还有效？” “嗯，摩安保险答应继续为我们提供保险服务。”柯伦说，“但保费上涨了100%。” “莫非摩安保险是一家独立的公司？” “怎么可能，‘以太勘探’拥有‘摩安保险’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是它的第一大股东，但这也不能阻止‘摩安保险’赚钱……特别是如今这么好一个机会。” “……” 夏夜先是有些惊讶，可仔细一想，又感觉似乎不那么意外。 柯伦一笑，接着道：“其实‘摩安保险’不是特例，巴珐莉雅也在向我们卖机床，多亏了她们，我们生产ws-1的速度才刚刚赶得上消耗的速度。” (本章完) 第249章 新莫比迪克 “同样也是加价？”夏夜问。 “当然，加价200%。除此之外，其它我们需要的物质价格也都有不同程度的上涨。” 刚才爆发的小冲突结束后，前线再次平静下来，一行人不再停留，在柯伦的带领下，朝着“远船租赁”大楼后方的船坞飞去。 “那最近我们的魔尔消耗得很快吧？”夏夜继续问到。 “嗯，所以虽然看起来我们能维持战线，人员伤亡也很少，可实际上情况并不乐观。”柯伦道，“人被杀不一定会死，但没有魔尔一定会，说不定这就是上城区一些人的想法，把我们慢慢榨干，最终我们自然而然就会灭亡……” 她正要再说什么，前方忽然飞来两名穿着“远船租赁”公司制服的魔女，将一行人拦在半空，看样子是负责在四周巡逻的哨兵。 “柯伦董事长？”其中一人礼貌问到。 “是我。”一个柯伦回答。 对方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让众人通行，只是道：“请稍等。” 又过了片刻，夏夜看见另一个人影从远处飞来，那竟然又是一个柯伦。 新的柯伦看向另外两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少女，三人都没有说话，但夏夜清楚看见，在她们那黛青色的眼眸中，有一行行极细小的符文飞快闪过。 大约五秒钟后，三个柯伦同时说道：“没问题，验证通过，我们走吧。” 一行人在柯伦带领下，再次向前飞去。 “刚刚那是？”夏夜好奇道。 “防止有假的我混进来。” 其中一个柯伦解释道——不知道是新来的那一个，还是之前那两个，夏夜已经分不清楚了。 “……上城区有制作与操纵人偶的契约，虽然内在并不一样，但至少仅凭外表很难看出来。之前就有一个假的我溜进了船坞里，差点把还没完工的莫比迪克号炸了，幸亏被其中一个我发现，及时破坏掉了它。后来苏沙就帮我加装了一个验证功能，虽然需要近距离才能生效，有点麻烦，但至少能防止那种事再次发生。” “原来如此……”夏夜歪头想了想，“所以你真不是人偶？” 柯伦瞥了她一眼，突然伸出手，抓住夏夜的右手手掌，将它摁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 “软吗？” 在夏夜惊诧的表情中，柯伦开口问到。 “……软。” 夏夜非常诚实地回答——虽然不大，但那确实是非常真实柔软触感，而且“不大”也只是相对的，似乎竟然比自己的还要大一点点。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另一个柯伦已经挤到身边，抓住她的左手，同样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喂！柯伦！”后方传来莉莉安焦躁的声音。 夏夜回头一看，发现少女正被最后一个柯伦挡着，一时间飞不过来。 “……” 身边的柯伦没有理会莉莉安，再次问夏夜：“软吗？” “r……诶？” 夏夜正要回答，却突然发现，从左手掌心传来的，竟然是坚硬冰凉的感觉。 两个柯伦同时将她的两只手推了回去。 “因为我的胸口来自于原来那具肉身。”右边的柯伦说。 “而我的不是。”左边的道。 “……” 在夏夜惊讶的目光中，其中一个柯伦继续解释道：“我原本的身体被拆散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用作每一个我的核心，而身体的其余部分则来自于修改后的‘海涅坎契约’。” 所以你还是变成人偶的嘛……夏夜暗想。 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柯伦继续说到：“其实过去的我也不全是血肉之躯，我的一只手是海涅坎造物的义手，剩余的则是血肉；而如今，我的身体中一小部分是血肉，剩余的是海涅坎造物。虽然比例不同了，但从本质上来讲，我和过去也没什么不同，不是吗？” “哦，你说的好有道理。”夏夜语调毫无起伏地说。 柯伦假装没有听出她的敷衍，斩钉截铁地宣布了结论：“所以，我不是人偶！” 夏夜正想吐槽，莉莉安却抢先一步插话进来：“夏夜姐姐，其实柯伦是让苏沙妹妹把她的身体强行拆散的，那天她被肢解的模样……我光是看着都觉得……都觉得很、很可怕。” “……” 夏夜顿时将原本想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她带着询问目光，看向柯伦。 “因为‘以太勘探’突然下了通缉令，那时候我急需提升实力，但苏沙对花魔女的研究还没来及的完善，所以只好让她用更粗暴一点的办法将我变成花魔女。” 柯伦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显露出别的情感，只是语气平淡地将事实陈述了出来。 夏夜沉默了几秒钟，才轻声开口：“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柯伦打断了。 “确实和伱有关。”人偶模样的少女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大概也不会与风投七部闹崩；如果不是你，如今我与我的公司也不会被列入通缉名单。另外我也不会为了保护莫名其妙睡了整整一个月的你，用那种手段将自己提前变成花魔女…… “但是——” 柯伦突然露出了笑容，夏夜惊讶地发现，那笑容竟如此生动，就仿佛少女整个人恢复了过去的血肉之躯一般。 “但是我很开心。”少女咧开了嘴，“因为我能看出来，如今上城区那些家伙一定非常的不开心，而她们越不开心，我就越开心——我不爽她们很久了，只不过过去我总是告诉自己，不要以卵击石，那样只会自认为壮烈将自己撞得粉碎，而对方或许一点感觉都没有。所以我一直安分遵守她们定下的游戏规则，不去做那些‘蠢事’。 “直到遇到你……然后莫名其妙地就走到了这一步，而且我们并没有粉身碎骨，我们或许仍然是一颗蛋，但至少已经是一个坚硬的蛋，就算是上城区那些家伙，也无法轻而易举将我们碾碎。 “所以我想对你说……谢谢。我对你表达我最诚挚的感谢，夏夜。” 夏夜从未见过柯伦露出这样的表情，平时的柯伦就好似一只保险柜，你只能看见她想让你看见的表情，而剩余的那些，都被她锁在了厚厚的柜子里。 但现在，保险柜突然变成了玻璃柜，夏夜能够一眼看见少女心中所有的情感，至少在这一瞬间能够看见——那些压抑、愤怒、不甘，以及发自内心的畅快与喜悦，还有…… 突然间，玻璃再次变成厚实的钢材，将柯伦内心的想法遮挡得严严实实。尽管少女仍保持着美丽的笑容，睫毛长而翘的眼眸眯成了一对月牙，可给夏夜的感觉，却分明又变成了一团迷雾。 少女将手指抵在自己纤巧的小巴上，似真似假地说道：“所以，为了表达我的感谢，如果夏夜大人对人偶宠物有兴趣的话，我很乐意送两个给你……” 还来得及没说完，莉莉安便打断了她： “柯伦大人～我刚刚明明在帮你说话！但如果你得寸进尺的话，我绝对会生气到‘爆炸’的。” “别炸。”夏夜急忙道，“就算你们两个身体多，也不能这么浪费，与其这样还不如留给我……” 莉莉安、柯伦……还有唐璃一起瞪向她。 好在这种局面没持续几秒就被打破了，另一个柯伦突然指向前方： “我们到了，那就是新莫比迪克号！” 夏夜闻声扭头，一艘巨大无比的船顿时映入视线。它还没完成舾装，但即使如此，也足以让每个第一次见到它的人震撼。夏夜只感觉心中“砰”地一跳，顿时将柯伦和莉莉安的争吵抛在了脑后—— 这正是她想象中的船！曲线流畅的舰体，高耸的舰岛，还有极其宽阔的平坦甲板……她们竟然真的将它造出来了！ 砰——！砰——！ 清脆悦耳的响声从船的方向传来，那是强袭魔女弹射起飞的声音。一只黑色的触手怪盘踞在甲板中央，庞大的身躯占据了足足五分之一的甲板面积，正是它的触手拉拽着弹射架，如同弹弓一般，将强袭魔女们一个接一个地弹射出甲板。夏夜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那是她的猫，修叽。 一个月不见，它竟然又长胖了不少。 (本章完) 第250章 标准降落流程 “最近这一个月，我们可是喂它吃了不少东西。”柯伦的话正好接上夏夜的想法，“不过效果也很明显，如今它已经可以一次性弹射两名强袭魔女，同时还接收一名魔女降落。” 夏夜点点头：“我们过去吧。” 好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猫，她竟然有一点想念。 柯伦“嗯”了一声，驱动扫帚向新莫比迪克号飞去，夏夜正要跟上，一阵电流感突然从脖颈处传了进来，让她的整个身体都忍不住痉挛了起来。 顾不上麻痹感，她急忙抬头，只一眼便确定——果然，电流感来自那颗唐玥送给她的头，如今的它依旧飘在上方，除了夏夜自己，没有人能看见。但它确实是实体，硕大的体积甚至将另外两颗头都挤到了一旁。自从连接上以来，它就一直没有动静，直到现在—— 它睁开了眼睛。 但只睁开了极细的一条缝，如果不是有光芒从缝隙中漏出，夏夜甚至无法在长长的睫毛的掩盖下发现这点变化。除此之外…… 这个脑袋的容貌似乎也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夏夜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会，越来越确定，它的容貌似乎变得有一点点像自己了…… …… “夏夜？夏夜？” “夏夜姐姐？” 呼喊声在耳边响起，将她从沉思中拖了出来。夏夜猛然回过神，发现莉莉安和柯伦都凑到了她跟前，正担心地望着她。 “啊，不好意思，刚刚想问题走神了。”她解释道。 可听见这句话，两人望着她的眼神变得更奇怪了。 “走神走了10分钟？”柯伦问。 “10分钟？”夏夜吓了一跳，她原本感觉只过了十几秒…最多不到半分钟。 “是啊，刚刚吓死我了。”莉莉安也确认了柯伦的说法，“我差点以为夏夜姐姐又要昏睡过去了。” 夏夜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那个硕大的脑袋，那曾是魔女之王的脑袋。事情确实有些奇怪，一定有很多她不知道、唐玥也不知道的事情。 “夏夜姐姐在看什么？”莉莉安好奇地问。 “一颗大脑袋，你们能看到它吗？”夏夜指着魔女之王的脑袋问，她并没有对这颗脑袋使用视觉屏蔽的能力，或者说，她根本无法对这颗脑袋做任何事情，就好像一只蚂蚁无法对一颗苍天大树做任何事一样。 莉莉安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很快摇了摇头：“那里什么都没有呀？” “我也什么都看不见。”三个柯伦也对她说。 夏夜望向唐璃。 唐璃轻轻点头：“我能看见。” 莉莉安和柯伦都惊讶地看向她。 或许是因为她有魔女之王的血脉……夏夜想到这里，忽然发现或许血脉确实是一个关键因素，而之前自己一直忽视了它。 如果从这个角度去思考，那么上城区突然表现出的反常举动…… 她隐约有了一些不成型的猜想。 “唐璃的事解释起来太复杂的，等以后有空再慢慢说吧。”她对莉莉安和柯伦道，“我们先过去。” 一行人重新出发，片刻后，夏夜终于降落在了“新莫比迪克”号的甲板上。 ……好大！ 登上舰后，这首捕鲸船的巨大更加具有冲击力地展现在了夏夜眼前。在过去那个世界，她也曾有幸接受亚合联海军的邀请，登上过可以搭载超过八十架舰载机的航空母舰，尽管单就尺寸而言，那是一艘比新莫比迪克号还要大的船，但即使如此，给予她的震撼也远远不如眼前。 或许因为这是她的船，又或许因为……在过去那个世界上，绝对不可能有一只巨大的触手怪，如同小山一般盘踞在甲板中央。 “它其实已经可以起飞了，但我们还是想在船坞里完成舾装。”柯伦说，“不过，这倒是不影响它起降强袭魔女——也只有它能起降。” 柯伦的话音刚落，夏夜便看见一名强袭魔女一边降低高度，一边朝着从将舰尾的方向飞来。对方准备降落了，但下降路线远比夏夜想象的陡峭，过去那个世界的舰载机总是需要小心翼翼地调整进近角度，同时需要菲涅尔镜的辅助，以保证尽量平缓地降落在甲板上。 但眼前，这名魔女几乎是朝着甲板一头扎了下来，ws-1的轰鸣声在多普勒效应的作用下逐渐高亢，夏夜心惊肉跳地望着对方，只觉得少女最后会直接砸在甲板上。 当距离还剩不足100米时，强袭魔女身上突然出现了数道磁感线模样的透明曲线，那是开启了“同步强化”的特征；当距离仅剩下20米时，两条触手从修叽身上倏地探出，准确地卷住了少女的大腿。 半空的身影明显一顿，下坠速度骤减，正常情况下，这种拉拽足以将一个人撕裂，但很显然，开启“同步强化”后的猫魔女，其身体强度已经远远超过正常肉身。 但仅仅两条触手并不足以将一名俯冲的强袭魔女拽住，少女依然在惯性的作用下砸向甲板。破空声响起，又有四条触手带着残影弹向半空，准确卷住她的双臂、腰肢和腋下。 终于，速度超过150节的少女在六条触手的暴力拉拽下，在距离甲板仅仅三米的位置，终于成功停了下来。细长的黑色触手就像五花大绑一般，将窈窕的身躯牢牢绑住，沉重的ws-1型推进器退出了冲压模式，如同被驯服的野兽，发出沉闷的低吼声。 甲板人员很快将弹射架推了过来，触手吊着少女，在甲板人员的帮助下，将两台推进器顺着弹射架的凹槽滑进去，由卡榫固定。完成这最后的工作后，触手放开了少女的身体，如同终于盼到放假的公司员工般，飞快地四散而去。 猫魔女少女解开扣在大腿上的卡扣，抓住弹射架上方的横梁，将光溜溜的长腿从推进器中抽出，接着轻轻一跃，如同猫儿一般灵巧地落在了甲板上。 “这被我们称作‘标准降落流程’。”见夏夜似乎很感兴趣，柯伦便陪她停下了脚步，在一旁说明道。 “标准降落流程？”夏夜语气有些奇怪地反问。 “对，标准降落流程。”柯伦一脸认真地点点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让强袭魔女降落在甲板上远比想象中要困难，其中每一个步骤我们都经历了数次甚至数十次失败后，才最终找到解决方案。” “……” “比如我们遇到过的最大的一个难题——船在移动，强袭魔女同样也在高速移动，甲板的面积在这里看上去很大，可在空中看起来‘小得就像一块饼干一样’，当然我从未真正见过，这是娜娜说的——这就导致了强袭魔女在降落中极易错过甲板，最开始的时候，降落的成功率还不足两成。” “……”夏夜继续听着，只不过脸上的表情正变得越来越古怪。 “后来我们总算找到了正确的方法，我想应该也是唯一的方法——让强袭魔女沿着尽量垂直的角度俯冲降落，这样甲板在视野中的面积会更大，也更容易瞄准，就好像打靶一样——你可以理解吧？这个方法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一点勇气，不过这对猫魔女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倘若缺乏勇气，她们根本不可能吃下修叽的眼瞳……总之，这个最大的困难就是这样解决的，如今降落的成功率已经提高到了九成以上。” “……” 望着柯伦自豪的表情，夏夜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当然知道降落的困难性，但她同时还知道，真正“正确”的办法不是这样的，其实可以通过使用菲涅尔镜来辅助降落者校准角度，从而更加温和地降落……至于俯冲，确实可以增加“命中”行进中的舰船的准确率，但在过去那个世界，它不是用来降落的，而是用来轰炸…… 不过…… 仅仅只纠结了片刻，夏夜心中就释然了。 管它呢！反正只要达成目标就行了吧。 而且，这种充满暴力美感的方法，才更加符合魔女的风格。 (本章完) 第251章 信 “你们真厉害。”她真心诚意地说，“其实我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根本没想过会有这么多困难，当然更没有想过怎么解决，没想到一觉醒来，你们全都搞定了。” “你是股东嘛，‘上城区的夏夜大人’。”柯伦半开玩笑道，“股东负责拍脑袋提想法，而我们经营层负责实现……” 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柯伦的话：“什么伱们负责实现，最后还不是靠本猫。” 夏夜扭头，发现一只碧眸黑猫正迈着猫步，不紧不慢地走来，除了身子稍稍变得更圆了一些以外，和一个月前相比，它基本上没什么变化。 “修叽！” 她张开手，做出一个张开怀抱的动作。 黑猫瞥了她一眼，“喵嗷”一声，扭过头，没有理她。 但要让夏夜尴尬是不可能的，她“嘿嘿”一笑，大步走过去，不等修叽反应过来，就一把捏住它的后颈，将它拎到了怀里。 揉揉揉揉揉捏捏捏捏捏ruaruaruarua…… 尽管小猫咪不停挥舞着短小的爪子试图抵抗，还发出“喵呜喵呜”的抗议声，但毫无疑问都只是徒劳，反而让夏夜加重了撸猫的力度。 没过一会，修叽就放弃了反抗，夏夜的魔掌又继续了一会，才终于停下。她将黑猫高高举起，看了看它，又望了望依旧盘踞在甲板中央的触手怪，笑道： “你是分身吧？竟然已经可以这么灵活了，就像本体一样。” “因为本猫长大了喵~”黑猫回答道，“能做的事自然也更多了……比如这样。” 它突然从夏夜手中挣脱，轻巧地落在甲板上，紧接着，身体开始扭曲、变大，片刻后，一位同样身材、同样衣着，同样容貌的少女出现在了夏夜眼前。 唯一的不同之处是，少女头顶有两只和发色一样，雪白的三角形猫耳。 “你看，就算是你这么复杂的样貌，本猫也能完美拟态了喵~” 夏夜模样的修叽用指尖戳着自己的脸蛋，露出得意的笑，不仅是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蛋，就连神态表情也跟平时夏夜有八九分相似，再加上头顶那对轻轻晃动的柔软猫耳，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可爱感觉。 夏夜还在惊讶当中，身边的莉莉安已经“哇！”地叫了出来，少女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一脸惊喜的表情。 “好可爱……”她指着“猫耳夏夜”，有些期待地望向真正的夏夜：“夏夜姐姐以后也可以带上这样的猫耳让我看看吗？” “我才不要！”夏夜果断拒绝了莉莉安心怀不轨的请求。 她又看向修叽：“你就不能换张脸吗？非得变成我的样子。” “可以是可是喵~”修叽露出报复得逞似的坏笑，“不过我还挺喜欢这幅样子的，你别忘了，我‘出生’以后，看到的第一张脸，就是你捏出来的这幅容貌，修格斯确实可以拟态成任何样子，但总有些样貌比其它的更有意义喵……” 修叽的话似乎已经说完了，又似乎没有，但少女的模样却突然垮塌，飞快变小，很快，它又重新回到了黑猫的模样。 夏夜的视线越过它，落在那只小山般的触手怪上，修叽说得对，它确实长大了。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它还只是一根不到手臂长的小触手，刚一见面，就在夏夜半强迫的要求下，拟态成了一只黑猫，而且之后的绝大部分时间里，都维持着这样的形态。 因此夏夜也一直将它当作一只真正的宠物来看待，可不知不觉间，它却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就连说话的语气和方式也跟以前有了微妙的不同，变得更加…… “喵~” 就在夏夜发愣的时候，修叽突然跃起，跳到了她的肩膀上。 “你在想什么喵~主人~” 猫咪将小脑袋凑到她耳边，轻声问到，一瞬间，夏夜竟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它仍然是猫耳少女的模样，正将温软的身体靠在她的肩背上，咬着耳朵对她说话。 她的身体竟没来由地有些僵硬。 但夏夜立刻就让自己恢复了正常。 “我在想你果然比一个月前胖了。”她笑着说。 “当然喵~”黑猫一边说着，一边从肩膀跳到了夏夜的头顶上，在发丝间舒服地趴了下来，“因为她们喂我吃了好多东西，无论是接住还是发射那些强袭魔女，都是很耗力气的，不吃饱是不行的喵~” “这段时间船上最忙的确实是修叽……” 又一个声音插进了夏夜的对话，熟悉的声音。 “……我这个当船长的最近反而没什么事做。” 夏夜扭头，果然看见雅哈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雅哈对她点了点头，没其它问候或寒暄，直截了当地说道：“有件重要的事，我需要单独告诉你。” 夏夜微微一愣，但立刻反应过来，雅哈需要单独跟她聊的事只有一种——有关沫沫的事。 “好。” 与众人分开，两人朝着舰桥的方向走去，但雅哈看起来并没有回到那里的打算，还剩下一段距离的时候，她便停了下来。 “你还记得‘萝克菲尔’吗？之前我跟你提过一次，下城区的拾荒人说是她在追查沫沫的杯子。”雅哈说。 夏夜努力回忆了好一会，终于想了起来：“有印象，当时你说，那是个上城区的大魔女？” “这个信息也是拾荒人说的，后来我一直在调查这个名叫‘萝克菲尔’的大魔女的信息，但一无所获，直到……” 雅哈顿了几秒，才继续说到： “……直到大约一周前，鲸油交易所的林突然让我过去一趟，我原本以为她有生意要合作，谁知她是为了告诉我一条消息，按她的话说，本来是应该告诉你的，但突然联系不上你，便只好找到了我。” “什么消息？” “消息就是——‘莫氏生物’的拍卖代表死了，或者说，大概率已经死了。” 莫氏生物？拍卖代表？ 夏夜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那是谁，然后便抑制不住诧异地反问：“她死了？！” “林是这样说的……”雅哈将林的话复述道： “大约三天前，莫氏生物的代表来到了鲸油交易所，说要拍卖一件贵重的拍卖品，需要先寄存在交易所。因为是大客户，我亲自接待了她，可当对方展示‘拍卖品’时，却拿出了一个薄薄的信封，并对我说：‘请保存好这封信，三天内我会将它取回，如果没有，说明我已经死了。那么请你找到夏夜，并将这封信交给她，并告诉她：萝克菲尔在调查莫氏生物。’ “如今，三天过去了，那个人还没有回来，我又联系不上夏夜，只好将这封信交给你。” “——就是这样，林交交给了我这封信……” 雅哈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封口完整的信封，将它递给了夏夜，同时说道： “而这也是我第二次听到‘萝克菲尔’这个名字。” (本章完) 第252章 日记 萝克菲尔此前在调查沫沫的事，如今又在调查“莫氏生物”，而莫氏生物有渠道取得夏夜的头，这算是从另一个角度证实了沫沫确实与自己存在某种联系。 夏夜一边如此想着，一边接过雅哈递给她的信封。 信封比想象中的要重一点，用手指轻轻一捏，她立刻发现信封里并非一张纸，而是某种如同卡片一般坚硬的东西。 夏夜心中一动，眨了眨眼，切换了视野，果然，在展示债务关系的视野中，一道细细的丝线从信封中延伸出来，连接在自己身上。 一张白鲸债？莫氏生物的那家伙临死前要交给自己的东西就是一张白鲸债？这有什么意义？告诉自己她还不了债了么？ 带着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夏夜“刷”地撕开了信封，果然，一片薄薄的长方形水晶露了出来，水晶上雕刻着夏夜的头像和白鲸的标志。 “白鲸债？”雅哈惊讶道，“这就是她留给你的东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夏夜捏起水晶，放在眼前打量，它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张她在一个多月前发行的债券。 “你看，还是100魔尔的呢。”她说，“这种大面额的很少有个人认购……嗯，应该是‘莫氏生物’认购的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点开债券，朝“债券持有人”那一栏看去，出乎她的意料，那里写的不是“莫氏生物”，而是—— 【债券持有人】：莫沙（已死亡） “……看来莫沙确实是死了” 夏夜沉默了几秒后，说道。 “莫沙是谁？” “这张债券的持有人。” “哦……”雅哈停顿了一会，才继续问：“所以这不是莫氏生物买的债券？也就是说，留下这封信给你的人的名字叫莫沙？” “看起来是这样的……”夏夜继续往下扫视条款，片刻后，她的目光在“交易明细”上停了下来。 在这一栏里，竟然有着两条记录。 第一条是莫氏生物从夏夜手中认购这张债券的记录，而第二条则是莫沙从莫氏生物手中买下这张债券的记录。 其中第二条记录发生在十天前，那正是莫沙前往鲸油交易所，将这张债券交给林的时间点。 也就是说，莫沙并非在债券的发行日就认购了这张债券，而是在知道自己生命可能有危险的时候，才临时从公司手中买下这张债券，并委托林将它交给夏夜。 可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传递某种暗号？ “难道在‘债券’这个词还有别的隐喻？”她忍不住喃喃。 “这个词不是伱发明的吗？”雅哈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就算有别人也不知道，只有你清楚。” “呃……也是。” 而且她很确定，“债券”这个词绝对没有别的含义。 雅哈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另一件事，在这个世界，不仅仅是“债券”这个词，就连“债券”这种东西，也是她创造出来的东西。不过，是她创造出的东西，不代表她就对它的一切细节，乃至一切可能的用法都了如指掌。 比如，她刚刚就忽视了这一项…… 夏夜拨动手指，将这张债券的条款翻至最后一页，在那里，最后一条条款写着： “条款98补充条款 “债券发行人与债券持有人经友好协商，约定如下：” 再下方则是一片空白。 这是当然的，因为夏夜作为白鲸债的创造者，她想要的一切内容都已在正式条款中得到体现，而她也没有意愿与债券的持有者们另行约定其它条款。 但这不代表对方不能提出增加补充条款的申请。 债券的本质是一份契约，因此双方都应当具有对条款提出修改的权力——至于另一方同不同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到这里，夏夜控制着意识，在“补充条款”上轻轻一点。下一瞬间，在它下方的空白处，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文字突然浮现。 只需扫一眼，她便能够确定，这些内容和债券条款毫不相关，莫沙将补充条款的功能作为传递信息的平台，将她想要告知夏夜的信息，全部写进了这里。 真是聪明的做法……夏夜不禁在心中感叹。 由于这是尚未生效的“补充条款”，因此只有申请的接收方，也就是夏夜自己能够看到，任何第三方，例如“以太勘探”，即使得到了这张债券，也无法在“补充条款”中看到任何内容。 “我发现了些东西，稍等我一会。”说完，夏夜便将目光落在了莫沙提出的“补充条款”上，开始飞快地浏览。 …… 337年11月11日 艾索姆她们终于说服了我，接受“以太勘探”风投二部的投资，我承认那确实是一大魔尔，有了这笔钱，我们终于有机会去实验那些疯狂的想法，尽管我提醒她们，“以太勘探”从来都不会做亏本买卖，今天投资了多少，未来就会让我们加倍奉上回报，但我的话没人在乎，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没有那么在乎，毕竟，只要能够开展实验，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338年5月14日 ……自从“以太勘探”投资的魔尔到位，实验室很快就搭建了起来，两个月前我们开展了第一次实验，一些设想得到了验证，但剩下的大部分却未能取得预期结果，个别的甚至有将我们的理论全盘推翻的可能。尽管我、艾索姆还有其他人依然抱有信心，但我主要担心的是“以太勘探”的想法，据说今天下午来视察的是位大人物，希望我们如今的进展，至少不要令她太过不满意…… 338年6月30日 ……最近一个月实验进展的速度，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这全都多亏了一个月前前来视察的那位大魔女的指点。 过去，我一直以为“以太勘探”的高层都是些贪婪、冷漠又愚蠢的家伙，如今才知道，自己实在错得离谱，这那次演示中，对方很快就理解了我们的研究思路，并且给出了她的建议。尽管大家一开始都还有些怀疑，但试验结果很快就证明她是正确的。最近所有人都很兴奋，照这样下去，说不定我们真的能找到魔女契约的力量来源，如果成功，那将绝对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发现，说不定所有人的生活都将因此而改变…… 339年1月1日 艾索姆死了。 除了她之外，还有当时正在实验现场十二名同事。而我，由于当天临时被“以太勘探”叫去总部汇报工作进展，侥幸逃过一劫。 毫无疑问，这是一起严重的实验事故，她们本应像过去一样，在实验中召唤出魔女契约本源之力的碎片，并在碎片泯灭之前，尽可能多地记录下它的参数，通过不断重复实验得到的参数，我们便有希望勾勒出本源之力的全貌——但这一次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她们竟然召唤出了一只6级蛾兽！蛾兽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就杀死在场的所有人，所幸“以太勘探”的大魔女及时赶到，在蛾兽造成更大的破坏之前杀死了它。 不过，召唤出蛾兽还不是这次事故中最离奇的事，与蛾兽一同被召唤出来的，还有一颗“头”。起初，负责清理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注意到它，因为现场到处都是断臂残肢，直到她们把所有的尸体碎块都收集起来后，才终于发现，明明只死了十三个人，现场却有十四颗脑袋…… (本章完) 第253章 “神明” 夏夜看到这里，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如果她没有猜错，这里莫沙提到的“头”，和如今正在自己脖子上的，应该是同一类东西。 她继续读了下去。 339年1月3日 这几天我有些不在状态，但公司的同事都对我表示理解，“以太勘探”人力资源部的经理甚至来慰问了我一次，并表示只要我愿意，可以破例让我休半个月的带薪长假。 旁人都以为是艾索姆的死导致了我的消沉，这确实是一个原因。艾索姆是我多年的好友，我们早在“以太研究综合学术学院”时就已互相认识，毕业后一起创业，开展研究，获得“以太勘探”的投资，眼看就要成功，她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 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甚至不是最重要的那个。我内心十分清楚，我其实……在害怕。 实验走向了一个完全在预料之外的方向，起初我以为这是一次意外，但这两天，随着对那颗“头”的研究逐步深入，我越来越怀疑，我的实验是否还应该继续下去？ …… 339年1月5日 加上小半截脖子，“脑袋”的高度是20cm； 重量刚好是3000g； 容貌完美无瑕，发色为纯黑，脖颈的断口处能观察到清晰的肌肉、血管以及脊骨的断面；但由于无法令其睁开双眼，因此尚不清楚眼睛的颜色及形态。 简而言之，如果仅从外观上看，这基本上就是一颗普通的漂亮脑袋。 但实验室中所有有权限接触它的人，不都不将其称之为“脑袋”，大多数人都叫它“那个脑袋模样的东西”。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的脑袋，如果忽略外观，它就是一个……坚不可摧且密不透风的黑箱。 我们动用了一切想的到的契约，从“真实之眼”到“外科医生”再到“探针”，却始终无法窥探其内部分毫——我们甚至连那层薄薄的眼皮都无法扒开！ 之后，我们尝试了对其使用一些更加暴力的手段，但同样没有任何作用，但这并不是说它像以太钢一般坚硬，相反，它有着正常肌肤的触感，我们中几乎所有人都因为好奇，用手指捏过它的脸蛋——那就像一位普通少女的脸蛋，柔嫩而富有弹性，如果仔细抚摸，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丝温热…… 但是，无论是利器、击打、普通火焰、魔女之焰乃至一切我们想得到的手段，都无法在那看似吹弹可破的皮肤，留下哪怕一丝划痕！ …… 339年1月6日 今天，那位曾经视察过我们实验室的大魔女，将我叫去了她的办公室，与我足足聊了一个小时。 刚接到通知时，我还以为这是对我的问责，但谈话一开始，这位来自“以太勘探”的大魔女就对我大加赞赏，她对到目前为止实验取得的“成果”非常满意，并让我按照最近一次实验的参数，重复接下来的实验，以便召唤出更多的“头”。 最后，她还非常直白地告诉我，只要我做得好，未来会有一个“以太勘探”的中层管理的位置等着我，而这意味着将来我可以进入上城区——毫无疑问，这是每一个为“以太勘探”工作的人的梦想。 但我犹豫了…… 那位大魔女对我的犹豫却并不惊讶，她询问我是否还在在意艾索姆的死，认为这是在踏着自己挚友的尸骨爬上公司的高位。 我有些惊讶，惊讶于对方竟然这么有人情味，我接触过不少“以太勘探”的职员，绝大多数都冷漠得如同我们实验室中的六芒冰，更不用说对方比那些人的地位还要高得多，当然这种人情味很可能只是对方的一种表演，但即使如此，也足以让我心生敬佩，因为其他人是连演都不屑于演的。 大魔女似乎将我的呆愣看作了心事被说中的反应，对我说她对艾索姆的死同样感到遗憾，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不能放弃。她告诉我，我们的实验正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她甚至向我暗示，那些实验所能探索到的，不仅仅是魔女契约的力量来源，甚至还有更加不可思议的存在，但如果此时放弃，艾索姆的牺牲的白白浪费了。 我沉默片刻后，答应了她。 339年1月7日 看起来大魔女对我昨天的表现很满意，今天一早，“以太勘探”宣布将我的职位由vp级3阶，晋升至d级1阶，同时，公司全体员工统一加薪10%。公司内一片欢腾，对我的祝贺和恭维不绝于耳，没人还在意一周前才刚刚死去的艾索姆，以及其余十二名同事。 但昨天我之所以答应了大魔女，不是因为她的那些话说服了我，而是那些话间接证实了我一直以来的一个猜测。 在我们的通用语中，有许多意义不明词汇，比如“雄性”、“雌性”、“性别”、“哺乳动物”，这些词汇似乎都是用来描述一类非常奇特的生物的，它们分为两个子类，必须由不同的子类进行一种独特的行为，才能完成繁衍。但我们从未在以太海发现过类似的生物，我甚至怀疑它们是否真的存在，毕竟很难想象，一个族群能够依靠如此繁琐的繁衍方式存续下去。 如果说在遥远的以太海深处，或许真有这样一种生物，而这些词汇是由曾经见过它们的旅行魔女流传下来的；那么，有另一些词汇就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了，比如“大陆”，“国家”，“汽车”，“飞机”等等……简单来说，这些词汇似乎都来自于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一定与我们的非常不一样，在那里，存在着许多我们从未见过的东西。 但无论怎样，以上两类词汇描述的都是某种实际可能存在的东西，但有些词，我甚至不确定它描述的是某种抽象的概念，亦或是实际存在之物。 这其中的典型就是——“神明”。 按照词语释义，这是一种终极的存在，它的力量之强大，几乎没有任何限制，它可以满足任何愿望，只要它愿意，甚至于整个世界都由这种名叫“神明”的东西创造。 但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不是那么的难以理解，但关键在于，按照释义的说法，“神明”是具有人格的——或许和我们的人格有点不一样，但它确实具有自己的性格、偏好、甚至喜怒哀乐。 这是一件非常不合逻辑的事，因此，过去我一直认为，“神明”是一种被某种弱小的生物想象出的概念，这个词汇之所以被创造出来，是因为出于某种原因，这种生物必须想象出一种与自身相似，但又强大得无所不能的存在，来作为自己的精神支柱。 只有这样，“神明”这个词的存在，才符合逻辑…… 但是——或许是我多想了，但直觉告诉我，昨天大魔女在谈话中暗示的“更加不可思议的存在”，所指的就是“神明”。 …… (本章完) 第254章 “夏夜” （339年1月7日续） 这种直觉是毫无道理的，但作为一个习惯用逻辑思维去思考一切问题的人，我仔细思索之后，还是找到了它的来源。 我想是那个“脑袋”的原因。 尽管它看起来美丽且无害，但同时它也无法被窥视，无法被摧毁——无论我们使用什么方法，而这令我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述的恐惧感，这也是自从艾索姆发生意外之后，我就不太愿意再将实验继续下去的原因，因为我害怕引发更大的意外，将我以及周围的一切，都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昨天我依然答应了大魔女继续实验，因为“神明”对我的诱惑，与对我的带来的恐惧同样强烈。我可以想象力量之源的存在，也可以想象某种具有人格的存在，但我无法想象这两者的叠加…… 但是，如果单纯使用逻辑的方法，或许可以基于某些近似的现状去推导，就如同我们常用的归纳法那样—— 例如对于下城区的贫民来说，“以太勘探”的大魔女们就有着近乎于神明的伟力，而毫无疑问，这些大魔女也有自己的人格和私欲；因此，这便形成了德布索塔如今的模样——那些破产的贫民们不再是“人”，而是可以被大魔女们随意使用的消耗品。每天都有大量的宠物被送往上城区，却鲜有返回，因为它们都被“消耗”了，大魔女可以随意地支配这些人的生死、生活……乃至一切。 那么，沿着这条轨迹继续向前推演，将它推到更加极端位置——倘若真的有神明，并且降临在了我们这个世界，那么，对我们而言，无论是下城区的贫民，还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魔女，是否所有人都会陷入连“宠物”都不及的境地？？ 想到这里，我的身体竟忍不住有些颤抖，一半是因为恐惧，但还有一半——我竟然有些期待与兴奋。既然那位来自上城区的大魔女执意要这样做，那便按照她的意思做吧！让她们也尝尝被无可抗拒的力量随意支配的滋味，就如同我们一直被迫忍受的那样…… …… 339年2月10日 最近这一个月所有人都忙疯了，但大家心情也都相当不错，包括我。 我们按照那次发生事故的参数，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起了实验，为了预防悲剧再次发生，“以太勘探”还专门派了两位5级的大魔女驻场。但事实证明，她们的作用除了消耗我们实验室的红茶，什么也没有，因为蛾兽再也没有出现过，艾索姆那次，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但我们确实成功地召唤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脑袋”。 在短短的一个月中，我们一共进行了142次试验，平均每天4-5次，总共召唤出了79颗“脑袋”，每次试验召唤出“脑袋”的概率高达55%。这些脑袋的容貌各不相同，但全都漂亮的毫无瑕疵，同时也坚固得让我们对它们毫无办法。 大魔女已经承诺，每成功召唤出一个颗“脑袋”，每个人的年终奖就会多100魔尔。截止目前，大家的年终奖已经增加了7900魔尔，它就如同最高阶的“阿丙奈芬”契约，让每个人处于一种异常亢奋的工作状态。 我也很兴奋，却不是因为奖金——随着召唤出的脑袋越来越多，我也越来越相信我的猜想是正确的，一想到那些“以太勘探”的大魔女正朝着毁灭的终点狂奔，我就兴奋得难以自已。 艾索姆，或许你的死，的确是有意义的…… …… 339年3月1日 持续了一个月零三周的实验终于结束了，我们一共召唤出了144颗“脑袋”，这意味着每个人今年的奖金都会比往年多14400魔尔。 我们本打算召唤更多的“脑袋”出来，但是被大魔女突然叫停了，这当然不是因为对方发不起更多的奖金了，而是因为……我猜，是因为数量已经达到了她的要求。 很显然，我们仅仅只是大魔女的计划的一部分的执行者，而整个计划的全貌我们无缘窥见。实验召唤出的“脑袋”，我们仅被允许保留3个用作研究，剩余的全都被“以太勘探”派来的黑面具人押送着运走了。 而明天，最后的3个脑袋也会被送走，我们的研究将终止，实验室会被封存，任何人都禁止进入。 …… 339年5月9日 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我本已这件事就此完结，像我这个层级的人，不可能也没有资格再得知任何后续的信息，或许直到某一天，“神明”真的降临，将徳布索塔毁灭的那一刻，我才会知晓结局…… 但是我猜错了。那位大魔女总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永远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今天，她突然来到了我的家里……不是登门造访，而是在我吃早餐的时候，突然就出现在桌子对面的那把椅子上，带着聊天的语气说： “你知道吗，如今穹顶麦产量这么高，也是多亏了我。” 我被吓了一大跳，就连手中的面包片都被甩了出去，大魔女一伸手，轻轻将面包抓住，放到自己嘴边咬了一口——那明明是我吃过的！ “穹顶麦的味道……好久没有尝过了。”她自言自语了一句，才抬头看向我：“你知道吗，当时研究穹顶麦种子的团队，就是因为我坚持投资，才能够生存下来，如今她们已经是一个很大的公司了。 “而在这个月内，伱的团队也将正式成为一家公司，名字我已经帮你想好了，就叫‘莫氏生物’，由你担任公司的董事长，对应“以太勘探”总部md级权限及薪酬水平……抱歉，我本来承诺给你一个总部内的实权岗位，但你知道，‘以太勘探’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再加上人力资源部那人尽皆知的效率，估计得再过一阵子，这个承诺才能兑现。” 我连忙摇头：“不不……这个、这个已经远远超过我的预料了，谢谢您，真的非常感谢。” 也不知对方是否看出了我的做作，总之她只是微笑了一下，接着问到：“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提前给你md级的权限吗？” 我摇了摇头。 “因为接下来的工作，至少需要md级别的人，才有资格参与。” “难道是……？！”我惊讶得差点跳起来。 “不用这么惊讶。”大魔女语气平和地说，“你非常不错，有才能，有良知，守规矩但又不死板，有一点点野心，却又不至于太多。最重要的是，你那个项目的负责人，只有你才熟知其中的一切细节。你猜的不错，接下来，我们将使用那些‘脑袋’进行一项前所未有的尝试，而你将参与其中。” “……什、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你还有大约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处理你的私事，当然，这期间不要做任何不该做的事，会有人盯着你。今晚9点，‘黑面具’会在家门口等你，跟她们走，她们会带你去新的工作场地，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将一直待在那里，不能外出。如果有什么问题，现在可以问我。” 而我脑中突然冒出一个与眼前这些事完全无关的问题。 “尊敬的大魔女大人……”我小心翼翼地说，“您还从未告诉过您的名字。” 对方有些意外，但不多，惊讶的表情仅仅一闪即逝。 “你可以称呼我‘夏夜’。”她微笑着答道。 (本章完) 第255章 加速器 339年8月16日 终于到了见分晓的时候，就在明天。 最近几个月我都不太敢写日记，尽管“速记本”契约仅需我默念就可以将内容记录下来，理论上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但谁知道呢，说不定那些黑面具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手段，发现我的行为。 但今天，我不得不冒一次险。因为如果按照最坏的可能，说不定明天就是一切的终结，如果我死了，至少我的日记有可能保留下来，被其他人发现，揭露这一切。 夏夜大人的计划远比我想象的要疯狂，此前我猜错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过去我一直以为，有关“神明”的推论只不过是我一个人奇思妙想。然而，随着项目的逐步推进，我才发现——那根本不是我独有的推论，夏夜大人早就做出了同样的猜测，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要求我们召唤那么多的“脑袋”。 至于“神明”会让这些刚刚在上的大魔女变成了祂的“宠物”，则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因为，她认为自己就是那位“神明”。 ……真是个疯子！ 我不清楚她为何坚信这一点，这是任何一个思维稍稍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相信的事，明明她看上去是一个头脑清晰的人……但她正不正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她说了算，因此我们只能按照她的计划，将项目推进下去。 三个月之前，正当我们一批一批地召唤出“脑袋”的时候，夏夜大人麾下的另一个团队，就同步开始了对“脑袋”的研究。 通过使用某种我不知道方式，她们成功破解了那些“脑袋”的一部分秘密，并且证实，那些“脑袋”确实蕴含着某种力量，而这种力量在本质上与魔女契约的力量是一致的。 夏夜大人的计划是激发这些“脑袋”的力量，并将它们连接到自己身上，按照她的说法，身为“神明”的她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取回自己的力量，一旦恢复的力量达到某个临界点，她就能够重回“神明”的状态，届时，她将成为另一种更加高级的生命形态，也只有如此，她才能够带领我们，抵御未来即将发生的“蛾灾”。 “蛾灾”是夏夜大人自己发明的词，意思是一种由蛾兽导致的，足以毁灭德布索塔，乃至以太海中的所有城市的终极灾害。 ……我发誓，不仅仅只有我，每当夏夜大人说到这些的时候，其他人的眼神也都怪怪的。 但是，我们怎么想并不重要，因为这里是夏夜大人说了算，哪怕她要求所有人吃饭时必须倒立啃面包，我们也只能乖乖照办。 …… 339年8月17日 我…… 我……觉得我应该赶紧将今天发生的事记录下来，如今这里一片混乱，可是我的思路同样混乱，昨天发生的……实在太匪夷所思了，我得理理…… …… 339年9月1日 该死的审查终于结束了，过去两周里，黑面具每天都会过来，将我带进一个墙壁上刻满符文的房间里，翻来覆去地询问我自从接触夏夜大人以来经历的所有事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我全都如实回答了，包括写日记的事，黑面具也根据我的陈述，找到了我的日记——里面的没有任何有问题的内容。当然没有，因为从两年前，也就是我答应艾索姆接受“以太勘探”的风险投资的那一刻起，我就同时写两本日记。 审查时，我对黑面具坦陈了自己有写日记的习惯，对方问我日记保存在哪里，我如实告诉了她们，她们根据我的陈述很快找到了日记，于是这个问题就此结束——谁能想到一个正常人会同时写两本日记呢？ 我没有撒谎，也无法撒谎，否则那些墙壁上的符文就会亮起来——只不过既然黑面具没有明确询问是哪一本日记，我便随便挑了一本告诉她们，而那一本又恰好没有包含有关“神明”的猜测之类的乱七八糟的内容。 最终，黑面具断定我没有问题，虽然深度参与了项目，但对事件的核心部分并不知情，暂时放过了我。 当然，另外一个原因是，她们如今正焦头烂额，已经分不出太多精力来管我这种小角色了，据说一名高管层的成员正在接受审查……准确地说，是“以太勘探”董事会希望对方接受审查，但对方毫不客气地拒绝了，那名大魔女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即使在中城区和下城区，都有不少人听过她的名字。 她叫维多利亚。 …… 339年9月2日 回到家里后，我终于有能够好好梳理一下那天发生的事—— …… “你们遮遮掩掩地折腾了这么久，最后造出来的就是这些管子？”那天，我指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对身边的人调侃道。 “什么叫‘这些管子’？这是‘安德洛墨达i型’加速器，魔力动力学和工程学上前无古人、说不定也后无来者的杰作！小孩子不懂就别瞎说，继续玩你那些“脑袋”去吧。” 跟我说话的是的一位红头发双马尾、身材贫瘠、外表看上去比我还年轻的魔女，不过大家都在私底下议论，她至少已经一百多岁了，甚至两百岁——当然，没人敢找她确认，就连夏夜大人也没有问过她的年龄。 她的名字叫“巴珐莉雅”，对，就是“巴珐莉雅魔力驱动核心制造厂有限责任公司”的那个“巴珐莉雅”。 不过，巴珐莉雅并非“巴珐莉雅”制造厂的现任董事长，她早已退休，不再过问几乎任何事情，夏夜大人不知用什么方法，将这尊大神请了出来，建造出这些管子……哦，加速器。 尽管无论地位还是年龄，我和她都差距巨大，但交流过几次后发现竟出乎意料的投机，两人渐渐地也就成了朋友关系。 “呵呵，要是没有我召唤出那些‘脑袋’，你这个大家伙就是一坨废铁；还有，什么叫‘玩’那些脑袋？我那是研究，研究好吗？！” “我上次明明撞见伱准备舔它……” 我急忙打断了她：“咳……话说，你们真的准备把‘脑袋’扔进管子里，我是说，加速器里？” “没错。”巴珐莉雅很给面子地没有再详细描述我那天的变态行为，“脑袋将在加速器中被加速到非常高的速度，然后我们会引导它们彼此碰撞，按照计算，它们的力量会在碰撞中被激发出来，并经过引导，连接在夏夜身上……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更加具体的属于保密范畴，况且就算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好吧……” 我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我的想法并不重要。在巴珐莉雅的指挥下，工作人员很快将144颗脑袋安放在投放器中，每个投放器中12颗，总共12个投放器，按照每30度一台的分布，等间隔地安置在环形加速器的管道旁。 在加速器启动之前，我们又看到了一位大人物，维多利亚，不知为何她也来了。 不过，仅仅几分钟后，我们就知道了维多利亚出现的原因——为了确保这一次的实验成功，她准备使用“祈愿”契约，祈愿的内容是“实验成功”，代价则是：她将失去到目前为止她签订过的所有魔女契约。 (本章完) 第256章 “祈愿” “嚯，夏夜这次还真是下血本了，就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维多利亚竟然会支持她。”巴珐丽雅一边远远地看着热闹，一边评价。 面对这种大佬之间的调侃，我只能默默点头，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在上城区的大魔女中，除了城主，维多利亚是最广为人知的一位，主要是因为早些年的时候，她整了个大活，一举成名。 当时，为了进行所谓的“适应性研究”，她将徳布索塔中所有能找到的魔女契约全部签订了一遍——如果她通过“以太勘探”的力量去收集，倒也不至于弄出太大的动静。可这位大魔女颇有点亲力亲为的癖好，偏要自己亲自去买，遇到不卖的就直接动手，打到对方卖为止——那时的她还没有出名，没人想得到这个“契约劫匪”竟然是来自“以太勘探”高管层的大魔女。 于是，徳布索塔一时间鸡飞狗跳，最后甚至连黑面具都出动，准备抓捕这位嚣张之极的“契约劫匪”——当然，等她们弄清楚维多利亚的身份后，就又乖乖地溜了回去，再也没有出现。 但风波并没有就此结束，此时的维多利亚已经将正规渠道中的各种有用没用的契约基本收集完毕，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了黑市，众所周知，黑市是大魔女伊芙琳的地盘，有一套自己的规矩——不过这些规矩对维多利亚显然没有用，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里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仿佛黑市是她家厕所一样。 被随意进进出出了不知多少次后，伊芙琳终于忍无可忍，愤而向维多利亚出手——结果当然是被后者按在地上摩擦，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维多利亚的来历，因此倒也不觉得伊芙琳输给对方有多丢人，不过当事者本人是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维多利亚又在伊芙琳的地盘上为所欲为了好一阵子，直到将所有契约都收集齐，才心满意足地拍拍皮股走人。 风波终于平静了下去，大约半年后，维多利亚提出了有关魔女契约适应性的理论，据说在上城区引起了很大反响，不过中下城区的普通人对此兴趣不大，大家倒是更津津乐道另一件事——维多利亚身上的所有契约加起来，到底值多少魔尔？ 关于这一点，各种说法的都有，最终被大多数人接受的结论是，保守估计，光签订契约的费用就不会低于500万魔尔，如果再算上契约在市场上的买卖价格，则一定超过了1000万魔尔…… …… 而现在，维多利亚将以总价值超过1000万魔尔的契约为代价，只为了确保这个莫名其妙的实验成功。 虽然我不了解“祈愿”契约的具体细节，但大致的规则还是知道的。这是一个可以通过支付代价来达成指定愿望的契约。其中支付的代价必须由契约签订者本人承担，而想要实现的愿望越难达成、越违背常理，需要支付的代价就越大。 ——如果仅仅只是上述，那么“祈愿”将是一个非常实用的契约。可实际上，很少有人愿意使用它，因为“祈愿”根本就不是“等价交换”。 首先，祈愿者需要通过自己主观上的判断，预估实现愿望所需要支付的代价，如果预估得太低，使用“祈愿”后，代价会被无条件支付，但愿望根本不会被实现。 因此，为了不让自己支付的代价打水漂，祈愿者只能尽可能高地去预估代价，但这同样会导致另一个问题：倘若代价预估得过高，愿望兑现之后，多余的代价并不会被退回——作为补偿，“祈愿”自动会为祈愿者再多实现一个“愿望”，但这个愿望只能由契约自行决定，根据过往的例子来看，这些愿望虽然不能说毫无用处，但往往都比较……搞笑。 ——请原谅我在这里花了如此冗长一段来详述“祈愿”契约的规则，但假如有一天我的日记会被另一个人阅读，那么我必须确保阅读者知道这些要点（以防她不了解‘祈愿’契约）。 因为接下来发生在维多利亚身上的事，和上述内容有着非常大的关联。 言归正传，当一切准备就绪，加速器启动之前，维多利亚站在场地一旁，轻声念诵出了“祈愿”的魔女文音节。 现场忽然刮起了风，紧接着地面也开始颤抖，一时间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明明“祈愿”在使用时不会有任何动静才对。忽然，有人指向维多利亚，惊呼了一声。 我连忙朝她看去，在她那高挑的身躯上，竟然亮起了纯白色的光芒，那光芒一束一束地穿透她的礼服裙，越来越炽烈，很快将它撕成了一片片碎布。 光芒暗了下去，但紧接着，白皙光洁的肌肤上，图案各异的黑色符文一个接一个地浮现而出，它们全都是维多利亚签订的魔女契约，平时被“美化”契约力量隐藏了起来——“美化”是上城区的大魔女常用的契约，她们签订的契约往往非常多，要是不使用“美化”，全身都会被契约的符文图案占据——那未免过于不美观。 但如今，维多利亚的“美化”已经失效，我甚至看见代表着它的符文出现在她的身体上，然后如同被火点燃的纸一般，很快变成灰烬，从那片皮肤上飘落、消失。 其它契约的符文也是同样，它们全都化为飞灰，飘离维多利亚的身体，紧接着，在它们腾出位置的那块皮肤，又有新的契约浮现而出，然后又同样变成灰烬…… 就这样持续了好一阵子，维多利亚身上的终于不再有新的符文浮现——所有的契约都被她作为代价支付出去了。而接下来，就是揭晓愿望能否兑现的时刻。 所有人的神情都有些紧张，包括维多利亚自己，那毕竟是总价值超过1000万魔尔的契约，要是打了水漂，就算是对她这样的大魔女来说，也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空气中一片寂静，忽然，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扫过，明明眼前的一切都没有变化，可我突然感觉到，这次的实验一定会成功。 其它人心中显然也出现同样的感觉，当大家彼此对视，并从旁人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神色时，顿时明白了什么。 “成功了……？” “成功了吧？” “应该是成功了。” 所有人都说着类似的话，紧接着脸上露出了笑容，尽管说不出原因，但大家都知道，维多利亚的“祈愿”成功了！ 正当欢呼在人群中酝酿，即将爆发时，维多利亚的身体忽然再一次被光芒包裹了起来。 人们纷纷惊讶地扭过头，朝她看去。 这一次不再是纯净的白光，而是绚丽得有些夸张的七彩光芒，当光芒散去时，我们惊讶地发现——维多利亚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那还是维多利亚，只不过她从一位身材高挑、曲线婀娜、面容妩媚的成熟女性，变成了一位身材娇小、胸口贫瘠、脸蛋稚嫩可爱的少女，她也不再是一丝不挂——少女身上穿着一套翠绿色的洛丽塔风格连衣裙，纤细的小腿上，包裹着可爱的纯白色丝袜。 这个变故显然也出乎了维多利亚的意料，她一开始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直到发现所有人都以诧异的目光看着她，这才低下头打量自己，然后，她自己也呆住了。 就在这尴尬的沉默中，离奇的事再次发生——半空中忽然张开一道透着艳丽色彩的巨大裂隙，一把长度超过100米的巨型剪刀从裂隙中落了下来，随着一声巨响，狭长的剪刀刀刃深深扎进了维多利亚身边的地面…… 现场顿时有些混乱，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但很快，夏夜、维多利亚以及巴珐莉雅，这三位地位最高的大魔女就聚集在了一起，开始了讨论，人群也随之安静下来，带着好奇地目光望着三人。 没过一会，巴珐莉雅率先走了回来。 “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她带着一副忍着笑的表情，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到。 我赶紧点了点头。 “嘿嘿……看在我们关系好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别对其它人说。”巴珐莉雅嘴巴没有动，声音却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我又使劲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是那种嘴巴松的人。 “维多利亚的‘祈愿’确实是成功了，但是、但是……要实现她的愿望所需的代价，竟然小得不能再小，也就是说，就算她不许愿，这次的‘脑袋对撞’实验也一样会成功！哈哈哈哈……” 巴珐莉雅“说”到这里，脸上的笑意已经遮掩不住，我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得意，毕竟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脑袋加速器是她设计的。 “然后呢？”我用最小的声音问。 “然后？伱也知道‘祈愿’契约的规则，既然她的愿望远远不需要支付那么大的代价，那么剩余的那些，契约就会随意再为她实现一个愿望作为补偿。”巴珐莉雅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那她被实现了什么愿望？”我好奇地问。 “她的‘裁缝之力’被提高了足足100倍！她平时不是很喜欢自己做各种奇奇怪怪的衣服吗？所以这个愿望也不算是完全没用呢……噗~~哈哈、哈哈哈哈……” (本章完) 第257章 一位大魔女的死 夏夜读到这里，忍不住也笑了出来。她回想起之前问维多利亚为什么会像魔法少女一样变身的时候，对方那支支吾吾的表情，而且还嘴硬说什么“我许下的愿望就是让我的裁缝之力提升100倍”，当时夏夜就有些怀疑，只不过没有证据，如今终于真相大白，等见到了维多利亚，一定要好好嘲笑她一番。 对了，维多利亚呢？之前柯伦说她在对抗来自上城区的大魔女，如今战事缓和了下来，却不知道为何，依旧没有看到她的踪影。 “雅哈，你知道现在维多利亚在哪里吗？”她扭头问。 “不知道。倒是你在干啥，一直站在这一动不动都好久了。”雅哈说。 “我在看日记，应该快结束了。” “……日记？”雅哈一脸莫名其妙。 夏夜正要回话，身后突然传来莉莉安的声音：“维多利亚姐姐说她在应付一个难缠的对手，等稍晚一些，就会来找我们。” 她回头，发现莉莉安、柯伦、唐璃一行人都过来了。 “见你们两个一直站在这里，就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柯伦说到，如今她只剩一个留在这，另外两个忙别的事去了。 “我正在看一个人的日记。”夏夜扬了扬手中的“白鲸债”，“不出意外的话，她已经死了，但死前把她的日记留给了我，里面似乎说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快看完了，等看完了再跟伱们讲。” 夏夜说完，继续读起了日记。 439年9月3日 由于内容太多，我昨天无法将8月17日那天发生的事一次性写完，今天继续。 …… 就在巴珐莉雅幸灾乐祸的时候，夏夜大人仍在与维多利亚的讨论着。尽管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她们讨论的内容，但根据事后从各种渠道泄露出的信息来看，维多利亚应该在那时表现出了一些担忧，并提议夏夜大人暂缓实验。 因为“祈愿”所消耗的代价实在太小了，小得根本不正常，这说明它成功的概率非常高，几乎是100%。对于一个如此庞大、如此复杂、并且是初次开展的实验来说，即使不考虑其与“神明”相关的特殊性，也不应该有如此高的成功概率。 唯一的解释是，有某种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力量，在极力促成着这项实验的成功——这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实验成功”对我们来说是好还是坏，以及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不过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而当时，夏夜大人没有接受维多利亚的建议，她坚持按照原计划，立刻开始实验。 这个项目终究是她说了算，就连维多利亚也无可奈何。她放弃了继续劝说的打算，转身走到那把壮观而又搞笑的巨型裁缝剪旁，拍了拍它的刀刃，剪刀立刻缩小到了和她身高差不过的长度。维多利亚将剪刀拎起来，扛在肩上，走到场地边缘，静待实验的开始。 终于到了巴珐莉雅上场的时候，她大步走上前去，指挥着技术人员对加速器完成最后的检查，确认一切准备就绪后，身材娇小的少女气势十足地大声宣布： “‘安德洛墨达i型’加速器，启动！” 操作员按下了启动按钮，嗡鸣声从巨大的圆环形管道中响起，巨大的显示屏上，代表着脑袋的72个光点开始移动，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在屏幕上描绘出一个个蓝色的同心圆，其中的每一个都代表着一颗脑袋的运行轨迹。 在屏幕的左上角，显示着这批脑袋的速度，速度起初增加得很快，但随着脑袋越来越快，速度增加得也越来越慢，又过了片刻，脑袋的速度稳定在了一个固定值，只偶尔有微小的波动。操纵员望向巴珐丽雅，后者轻轻颔首。 “正向加速的这一批脑袋，速度全部都达到了设计值，没有任何异常。”巴珐丽雅对站在身边的夏夜大人说，“您可以就位了，接下来我们将启动逆向加速，然后就是对撞。” “好。” 夏夜大人一直对自己挑选的人有着充分的信任，她没有过多询问，便朝着圆环形加速器圆心的位置走去，在那里，地面上用白色的线条画出了一块2x2米的正方形区域，那便是对撞发生后，力量将被导向的地方。 等到夏夜大人就位，巴珐丽雅立刻命令逆向加速启动，剩余的72颗脑袋被送进管道，沿着和先前那一批正好相反的方向加速。 直到如今，我也没有明白为什么巴珐丽雅可以让两批脑袋在同一根管道内，沿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运动。 我曾经问过这个问题，但对方只是露出可恶的笑容，说：“这属于保密事项，我的好朋友，而且就算我解释了，你也听不懂。” 我同样没弄明白的，还有巴珐丽雅是如何让一百多颗脑袋在管道内狂飙，却又不彼此相撞的，要知道那根管子的内部空间实际并不大……或许真如同她所说，这台加速器是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工程学杰作。 等到逆向加速的72颗脑袋也达到预定速度，最关键的时刻终于来临了。 就连一直表现得自信满满的巴珐丽雅，此时也流露出了些许紧张，我看见她注视着屏幕上那些几乎挨在一起的同心圆，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握紧成拳，又松开，接着又握成拳头……如此重复了好几次后，终于听到她发出指令： “对撞开始！” 训练有素的操作员立刻开始了操作，从管道中传出的嗡鸣声渐渐小了下去，直至消失，一片寂静中，所有人都盯着操纵台上方那巨大的屏幕，看着代表正向运动的蓝色圆圈，和代表着逆向运动的红色圆圈渐渐重合…… “！！！！！！！！■■■■■■■■■————————” 似乎炸开了一声巨响，但我不确定我真的听到了，因为当我反应过来时，我的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得扑倒在了地上，周围的大多数人也是，那是一次剧烈的冲击波。来不及爬起身，我迅速扭过头，望向加速器的方向—— 已经没有什么加速器了。 那台被巴珐丽雅引以为傲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庞然大物，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坚固的管道被不知名的力量整段整段地撕裂，如同一条条被开膛破肚的鱼。 管道里的那些脑袋全都飞了出来，它们在夏夜大人的正上方，以她所在的位置为圆心，飞快地盘旋。 眼前的情形已经超出了所有人意料，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夏夜大人始终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挪动，她仰头看着那些飞在空中的脑袋，镇定的神色中隐约带着一丝激动。 或许，夏夜大人认为眼前这一幕，是实验即将成功的表现。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随着那些脑袋盘旋的速度渐渐变慢，我隐约看见一道道极细的半透明丝线从那些脑袋中延伸而出，它们仿佛被夏夜大人吸引一般，朝着她缓缓靠近。 我不由得睁大了双眼——莫非真的要成功了？！ ——显然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带着紧张又激动的表情，准备见证那即将到来的伟大时刻。 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半透明丝线终于来到了夏夜大人的身边，此时，脑袋已经停止了盘旋，它们静静飘浮在半空中，仿佛静待着她接受它们的力量。 夏夜大人几乎没有犹豫，她抬起手，轻轻触碰其中一条丝线，丝线立刻粘在了她的指尖上，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发生，紧接着，其余丝线也纷纷主动靠拢，连接上了她的身体。 笑容出现在夏夜大人脸上…… 咔—— 一声脆响，一颗新的脑袋飞了起来，加入了半空中那些脑袋的行列。 那是夏夜大人的脑袋…… 身为一名顶尖的大魔女，她的身上有不知多少最高阶的防护契约和保险，但此刻它们全都没有发挥作用，她的脑袋就那样简单地、干脆利落地离开了她的身体。 脖子上平整的断口处冒出了一点血，但不多。穿着美丽浅色裙装的身体摇晃了几下，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接着，半空中的那些头——原本的144颗，以及新加入的一颗，也失去了飘浮的力量，全都跌落在地。 (本章完) 第258章 再见（感谢破滅之刃打赏的盟主） 就在现场一片混乱的时候，城主大人带着黑面具闯了进来，她们本该是来收拾残局的，但当城主看到夏夜大人的尸体时，局面顿时滑向了失控的方向。 我永远也忘不掉她那时的表情。城主大人呆立在那里，先是惊讶、愕然、难以置信，最后，仿佛要焚尽一切的悲伤才随着泪珠缓缓淌了下来…… 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炙热无比，惊叫声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扭过头，发现有人的衣服烧了起来——不是普通的火，是黑色的魔女之焰。 紧接着，不只是人，地面上、设备上、甚至空气中都凭空燃起了黑色的火苗，当一个人的情绪波动过大时，她的契约能力有可能发生“外溢”，但在那一刻，没有人知道城主究竟是无意的外溢，亦或是有意地不控制自己…… 大家只知道一点，如果再没有人出来阻止她，所有人都会死。可在场的有实力阻止城主的人，只有夏夜大人和维多利亚，巴珐丽雅虽然也是8级以上的大魔女，可向来不以打架见长。 但如今这两位一个已经变成了没脑袋的尸体，一个则刚刚失去了自己签订的所有契约。而就在此时，城主忽然扭过了头，视线缓缓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当我看到那双红色的眼眸时，心中不由得一紧，仿佛有一只手攥住了我的杯子。 这不是比喻，因为下一秒，一声惨叫便在身后响起，紧接着就是“噗”的一声闷响，我回过头，恰好看见一具尸体落在地上。 这个倒霉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失去了理智，竟然试图逃走，结果就是，她的杯子被一只黑色火焰凝聚成的手抓着，从身体中扯了出来。 下一秒，杯子被黑焰烧成了灰烬，紧接着她的尸体也燃烧起来，变成了一堆稍微大一点灰烬。 身体中攥着杯子的力量又大了几分。 在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我过去一直以为自己不怕死，只要有“以太勘探”那些高高在上的大魔女一起陪葬，但如今夏夜大人已经死去，我才发现，我还是怕的，而且怕得不得了，我的身体抖得如同实验室里的自动筛分机。 就在我的神经濒临崩溃的时候，上方传来了尖利的破空声，大家愕然抬头，只看见一柄巨大剪刀从天而降，朝着城主所在的位置笔直落下。 城主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望向天空，但由魔女之焰凝成的巨手瞬间出现，准确地抓向那把剪刀。 下一瞬，巨手溃散，剪刀继续落下，速度甚至还快了几分。 更多的黑焰巨手拦截了上去，但在那柄足有十多米长的裁缝剪刀前，全都一触即溃。最终，随着“嚓”的一声轻响，锋利的刀刃插在了城主身侧，距离她仅仅不到半米。 城主终于抬起了头，望向站在剪刀手把上的维多利亚，后者与她对视了一眼，轻飘飘地跳了下来，落在她的面前。此时的维多利亚仍旧是那副少女模样，看上去甚至比城主还要娇小两分，她微微仰头，直视着城主，只说了一句话： “如果现在就将她们全都杀死，就彻底无法调查你姐姐死去的原因了。” 经过一段令人难以忍耐的沉默，城主终于点了点头，体内攥着杯子的力量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场响起此起彼伏地喘息声，大家都知道，自己暂时捡回了一条命。 …… 439年9月10日 这就是8月17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之后由于被隔离审讯，我再也无法得知后续发生的事。 一直到重新获得自由后，我才从各种渠道收集到一些零零碎碎的小道消息。 例如，夏夜大人是城主的姐姐——怪不得那天维多利亚对城主说“你姐姐死去的原因”，夏夜大人此前一直对我们隐藏着她的身份，直到现在，答案才终于被揭晓。 又比如，无论是“以太勘探”还是城主，在那天的意外发生前，都对夏夜大人的实验毫不知情。这个项目从头到尾，都是夏夜大人动用自己的资源秘密推进的。 又比如，夏夜大人口中的所谓“蛾灾”纯粹只是个妄想，这个妄想她过去也在“以太勘探”的董事会中宣扬过，“以太勘探”丝毫没有轻视，曾多次派人到穹顶之外探查，尽管根本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支持“蛾灾”这一说法的证据，但夏夜大人依然坚持着她的想法……简而言之，如果用一种不太客气的说法——夏夜大人的脑子或许有点问题。 …… 总而言之，整个项目都是一场闹剧，除了耗费了巨量的人力物力，并导致了夏夜大人本人的死亡外，几乎没有任何成果。 对我而言，或许我更应该担心的是，即将到来的失业。 …… 439年9月15日 出乎意料，“以太勘探”并没有将我辞退。 相反，我接到了一项特殊的任务：研究一颗“脑袋”。 今天，在“以太勘探”专门安排的实验室中，我再一次见到了“夏夜大人”。 准确地说，是她的头和她的身体，其中前者是“以太勘探”要求我研究的重点，当我对它进行了简单的检测后，我立刻明白她们让我这么做的原因。 它也变成了一颗“脑袋”，性质与那144颗脑袋一模一样的脑袋。 无法探测内部，无法被破坏，紧闭着双眼，无论我用什么办法，也无法让它睁开。 同时，它依旧保持着夏夜大人的容貌。夏夜大人是一位极美丽的大魔女，也因此，它也是一颗极漂亮的脑袋，和其余的144颗放在一起，也毫不违和。 而且，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它相比夏夜大人生前的样子变得更加完美了，如同其余脑袋一样，有一种令人心神敬畏的无暇感。 忙活了许久之后，我并未在这颗“脑袋”上有更多的发现，反倒是检查夏夜大人的身体时，找到了一些异常。 身体中的杯子不见了。 我询问了助手，她表示自从夏夜大人的身体被运到这里，就没有人任何人动过，实验室被不少于四名黑面具全天候看守，其中一名甚至是6级的大魔女，因此有人偷走了杯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又问她，有没有可能在遗体被运到这里之前，其中的杯子就被人取走了。助手告诉我，这具身体是城主大人亲自押送到这里的，如果有人取走了它，那只可能是城主大人本人。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我暗想。 考虑片刻后，我向“以太勘探”报告了我的发现，并申请使用“探针”契约检查杯子所在的位置。 没过多久，答复传来，对方同意了我的申请。 实验室很快完成了准备，纤细的“探针”顺着喉咙进入了夏夜大人的身体，在杯子本应存在的位置上，我们反复探查了几遍，却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 众所周知，杯子与身体的结合是非常紧密、且非常牢固的，要想不留下任何一丝痕迹地将它取出，其难度不亚于将杯子从这里偷走。 当然，城主大人或许能办得到，但我认为她没有这么做。因为，如果是她取走了杯子，“以太勘探”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同意我们对夏夜大人的遗体使用“探针”。 …… 当确认自己再也无法找到其它线索后，我向“以太勘探”提交了报告， 而她们似乎对我的工作还算满意。我被强制要求签订了一份保密契约，从今以后，我无法将任何有关参与夏夜大人的实验的事、以及今天发生的事，以任何方式告诉任何人。否则，在其他人得知的那一瞬间，保密契约就会夺走我的生命。 接着，她们告诉我，我可以回去了，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可以继续当“莫氏生物”的董事长，拿一份还算不错的报酬，度过我的一生。 我能理解为什么她们没有抹去我的记忆，或者干脆将我灭口——我还有些用处。“以太勘探”对那些脑袋的研究不会轻易停止，未来的某一天，或许我会被再次要求加入她们的研究队伍。 …… 440年12月13日 我本来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写这本日记了。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年多。这段时间里，我的生活平淡得甚至有些乏味，没有任何异常，“以太勘探”也从没有因为公司日常业务以外的事找过我。 “莫氏生物”最近一年都在研究穹顶麦，我还记得夏夜大人曾对我说过，过去正是因为她的投资，那家发明出穹顶麦的公司才得以起死回生——不过，她们最终还是破产了，就在一年前。在“以太勘探”总部的协调下，我们收购了她们的业务，包括有关穹顶麦的所有研究成果。 我们干得还不错，最新一个品种的产量在原来的基础上提高20%。或许是因为人总喜欢美化过去，如今我常常想，夏夜大人其实是一个蛮不错的人，尽管她的妄想将包括我在内的一大堆人带进了坑里，可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她是一个温和的人，她总是用道理和自身的魅力去说服她人，而不是倚靠权力与暴力。更重要的是，只要她承诺过的事，就一定会尽力去兑现，包括我这个董事长的位置，也完全来源于她的提携，要是她没有死，说不定如今我真的已经成为“以太勘探”的中层。 我写下这些并非因为一时兴起，而是因为，我今天遇到了一件应当说是……诡异？可怕？亦或是令人惊喜……的事。 出于凑热闹的心态，今天白天的时候，我去现场观看了那场演讲，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件事，据说有一艘捕鲸船从以太海中捕猎回了一头巨大无比的白鲸，为了炒热气氛，将白鲸的鲸油卖个好价钱，那些人组织了一场演讲，名字叫《我们选择捕猎白鲸》。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名演讲人，我被很幸运地安排在了距离演讲台很近的一个位置上，因此，当我第一眼看到她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尽管我从未见过她的样貌，但我很确定，非常确定——我见过她的身体！ 我清楚记得，最后一次看到它，是一年又三个月前的339年9月15日。 在“以太勘探”的实验室中，我与这具身体，这具没有头的身体，待在一起超过16个小时！当时，为了找到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我们对它进行了数不胜数的检测，因此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它的模样，它就像一个烙印，深深刻在我的记忆中。 ——这是夏夜大人的身体！ 而如今，我再次见到了它。 它就在不到十米之外，连接着一副我从未见过的美丽面孔，活灵活现地进行着演讲。 感谢破滅之刃的打赏，谢谢大佬让这本书有了第一个盟主～ 这章将近4000字，勉强算加更了吧xd (本章完) 第259章 脸 她是谁？ 她的名字也叫“夏夜”，但“夏夜”并非一个很少见的名字，或许她确实与夏夜大人有关联，但也有可能只是个巧合，这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重要的是，首先，她不可能是夏夜大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不仅仅是容貌的问题，只需要听两句她的演讲，稍微观察一下她的动作和神态，就很容易得出结论，这是一个性格张扬、有着强烈个性的家伙，和（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温和内敛的夏夜大人完全不同。 那么接下来，就由此产生了更多的问题： 为什夏夜大人的身体会出现在这？ 它是如何连接上另一个人的脑袋，从而成为另外一个人，并四处行动的？ “以太勘探”知道这件事吗？还是说这根本就是她们正在进行的某种诡异的实验？ 如果真是如此，为什么城主会同意？她对她姐姐的感情在那一天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如果没有什么极其特殊的原因，我不认为她会允许这样的事。 自从发现眼前这个人使用着夏夜大人的身体，我的心思就不在演讲上了，尽管从周围传来的反响看，那似乎是一场非常成功的演讲，但我根本无暇顾及。 这些问题如同那天飞出加速器的那些脑袋，环绕着我，不停盘旋着，危险、诡异，却又令人着迷…… 如果将一切不合理的假设排除，那么…… 还剩下一个假设留在那里，它从很早以前就一直存在，只不过我早就将它扔进角落，不再理会，直到现在，才终于再一次注意到它的存在。 一种特殊的感觉沿着脊柱爬了上来，直到它占据我的身体，我才想起来，其实我对它并不陌生，在大约两年前，艾索姆死后不久的那段时间里，我就曾体验过它，那是一种混合了恐惧和兴奋的奇妙感觉。 演讲结束后，我终究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接近那个使用着夏夜大人的身体的“人”，鬼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东西，万一她察觉了我的想法，在我接近时就将我杀掉了怎么办？ 和过去一样，我是个怕死的人。 …… 440年12月15日 就在我纠结着应不应该卷入危险时，危险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这就是所谓的“怕什么来什么”吧？ 就在前天，抱着试一试总没坏处的心态，我联系了一家安保公司，请对方调查最近是否有人在暗中调查我或者“莫氏生物”。 本来我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却没想到，今天上午就收到了反馈——确实有人在调查“莫氏生物”。 当我询问更多的信息时，安保公司却表示她们既无法确认对方的身份，也无法确认对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显然，对方也是专业人士。 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直觉告诉我，是那个名字同样叫“夏夜”的人在暗中调查“莫氏生物”。 想到这里，我倏地扭头，向窗外张望，仿佛对方现在正透过这扇窗户窥视着我……这当然只是个妄想，我没有看到任何异常，只有来来往往的人，骑着扫帚在高楼间穿梭。 …… 440年12月16日 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我愈发觉得那个假设是正确的，虽然它看上去非常不可思议，但如果其它假设全都比它更加不合理，而新的出现事实又间接证明了它的正确性，那么，我就不能再无视这样一种假设—— 有没有可能，一年前夏夜大人的实验并没有失败，而是成功了，至少部分成功了？ 此前，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都认为那场实验失败了，原因显然易见——身为关键人物的夏夜大人当场死亡，无论怎么看，这都不可能是一个成功的标志。 再加上从后续泄露出来的消息看，夏夜大人似乎有严重的妄想症，那么，这个基于妄想被设计出来的实验，多半一开始就不存在成功的可能性。 但现在回过头去仔细思考，夏夜大人的死，一定代表着实验失败吗？ 这场实验的本质是什么？ ——是从144颗“脑袋”中引导出疑似“神明”的力量，并将这些力量连接在夏夜大人身上。 夏夜大人的想法是什么？ ——她认为自己本就是“神明”，只要完成连接，她就能取回本就属于自己的力量，重新成为“神明”。 当时的我的想法是什么？ ——实验有可能召唤出“神明”，而“神明”一旦降临，就很可能导致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 夏夜大人的想法错了，她显然不是“神明”。 我的想法也错了，如今除了夏夜大人之外的所有人都好好活着，就是最佳证明。 但有没有可能，我们两人的想法，其实各自猜对了一部分…… 通过连接那些“脑袋”，夏夜大人确实成为了“神明”，但不是按照她以为的方式，她的身体成为了神明的身体的一部分——或许，这也能够算作“成为神明”？ 而“神明”也确实通过实验来到了我们的世界，但所谓的“降临即毁灭”，只不过是我的想象罢了，为什么它不能静悄悄地来到我们这个世界呢？ 甚至，或许连它自己也处于某种疑惑之中：它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如此，它一定会调查自己的来历，这是符合逻辑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将它的目光引向了“莫氏生物”。 不过，尽管“莫氏生物”并非创造出它的地方，但也确实与它诞生有关。 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与其在这里被动的等待，等着对方调查到自己头上，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尝试与对方接触呢？ …… 440年12月17日 今天又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刚一走进公司办公室，我就发现了一位黑面具在里面等着我——我已经一年多没见过她们了。 看到我，黑面具没有过多寒暄，开门见山地传达了来自“以太勘探”总部的通知： 即日起，我被任命为ethp44012301096号研究项目的负责人，研究所需的实验室准备妥当，助手人员也已经到位，我需要在今天下午2点前到达新实验室，并开始工作。 这个临时安排下来项目，实际上不是一项新工作，而是我早已做过不知多少次的事——对那些“脑袋”进行检测。 就如我一年前预料的那样，当有需要的时候，“以太勘探”就会再次传唤我去当苦力，因为我是仅存的、为数不多的对“脑袋”相对了解的人。 下午2点，我走进实验室，再一次见到了那些一年多未见的“老朋友”。接着我立刻明白了，为什么“以太勘探”要如此着急地要我重新对它们进行检测。 那些“脑袋”发生了变化。它们原本有着各不相同的容貌，如今却全都变成了同一副。而这副容貌，仅仅几天之前，我才刚刚见过。 这是那个“夏夜”的脸。 …… (本章完) 第260章 姐姐 440年12月15日，“以太勘探”总部大楼，顶层。 今天没有会议，不用出席活动，也没有其它安排。 既不用见董事会中那些心怀鬼胎的难缠董事，也不用见那些表面上毕恭毕敬、实际上同样难缠的下属。 就算身为城主，也不意味着完全的随心所欲。平日里当秘书走进办公室，将安排得一丝不苟的行程向她汇报时，就算不情愿，大多数时候她也只能点头答应。 不过今天不用担心这些，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 直到下午，少女才迷迷糊糊地醒来。她从床上支起上半身，如同猫儿一般，打了一个懒洋洋的哈欠。尽管经过了下半夜加一整个上午的睡眠，墨黑色的长发依然顺滑得如同缎子一般，它们顺着纤薄的肩膀流泻而下，在雪白的床单上溅开，蜿蜒成无数道弯弯曲曲的小溪。 “……” 少女一声不吭地呆坐着，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彻底清醒过来。她将光溜溜的双腿抽出被窝，跳下床，开始自己叠被子。 这本该是生活秘书（女仆）们的工作，但昨晚她已经交代，任何人不许进来打扰，因此也就不会有人进来为她整理床铺、更衣梳头、准备早餐。 将两个枕头并排摆好，再将被子平整地铺在枕头下方，做完这些后，少女没有再继续平时一系列的“规定动作”，穿着身上轻飘飘地睡裙，直接走出了卧室。 卧室外是会客厅，穿过会客厅再向外走，则是城主办公室；在这三个房间之外，还有一大堆功能各异的区域，这座大楼的整个顶层，都是她的家。 少女在办公室停了下来，驻足、转身，她走向其中一侧的墙壁，随着她的靠近，光洁无痕的墙体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墙后的密室。 目光在密室中扫过，这里如同往常一样，三面墙壁上布置一百余只方格，大多数方格中都摆放着一只美丽的脑袋，只有少部分空了出来。 少女知道，这里共有145只格子，100颗脑袋，她本想将所有格子都放满的，但那些人说需要一些脑袋做研究，还说这些研究非常重要，说不定能帮她将姐姐找回来——她便答应了，让她们借走了其中的45颗。 当然，最重要的那颗，她是绝对不会借的。 它放在正对着的那面墙，底部中央的格子中，那是她的姐姐的“脑袋”，如果用更严谨的说法，应当是“与她姐姐的脑袋外观上完全一致的不明物体”，因为除了外观，实际上这件东西没有任何地方与一颗正常的人头相似。 不过，少女始终坚信，这就是姐姐的脑袋。 她走了过去，将它小心翼翼地捧起，抱进怀中。 “姐姐……”她呢喃了一声，绯红色的眼眸中仿佛蒙上了一层雾，这是身为城主的她，平日里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的模样。 但很快，她就强迫自己暂时从这种状态中脱离了出来，这里还有别的脑袋，仿佛一直盯着她，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只能接受和姐姐两个人。 少女抱着脑袋离开，再次回到卧室，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爬上床，而是走到被窗帘遮挡的落地窗前。 手指轻轻一划，幕布般的窗帘向着两侧缓缓分开。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巨幅落地窗出现在面前，透过水晶玻璃，大半个德布索塔清晰可见。 少女将怀中的脑袋调转180度，让它和自己一起望向窗外。 “姐姐，你看，这是你的城市……” 从很早以前开始，姐姐就是她的偶像。她们的母亲在两人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尽管两人顺利继承了母亲的股份，但几乎所有“以太勘探”的元老们，都将她们视为任人宰割的肉。 但姐姐的表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仅仅几年时间，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要么死了，要么再次臣服，姐姐在“以太勘探”中的地位，甚至比之前母亲的更加稳固。 从那时起……不，应该说早在那之前，她就好崇拜她的姐姐，姐姐总是那么温柔，无论是对周围的人，还是对她——当然，对她要更加宠溺一些；而对于那些经过好言相劝后却仍然一意孤行的人，姐姐也总能找到办法让对方顺从，或者干脆让对方消失。 被姐姐庇护在羽翼下的那段时光，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她曾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永恒不变，因为姐姐是那么厉害，在她的心目中，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 “姐姐，对不起，可是我真的觉得好难啊……我太笨了，根本分不清哪些人对我是忠诚的，哪些人又暗藏二心，我分不清哪些人说的是真话，哪些又是假话。不止一次，我想将她们全部杀光，但你告诉过我不能那样做……‘德布索塔不是一个人的德布索塔’，伱是这么对我说的，我也一直牢牢记在心里，姐姐……” 少女一面对“姐姐”倾诉着，一面将怀中的头搂得更紧。 大约是从几年前开始的吧，但就连她，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不知什么原因，姐姐开始变得和过去不太一样了。 一开始只是偶尔莫名其妙的发呆，渐渐的，她走神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频繁，有时候甚至半夜从两人的床上爬起来，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直至天明。 之后不久，姐姐开始时不时下达一些不合常理的命令，尽管这些命令全都被一丝不苟地执行了，但渐渐地，也有越来越多人开始在暗中议论。 有人说姐姐得了妄想症，也有人说姐姐被什么奇怪的契约扭曲了人格……她也曾问过姐姐，但姐姐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如今很多人，都在私底下说我越来越不正常了，对吧？”姐姐反问道。 “那些人一定没安什么好心！只要姐姐同意，我现在就去把她们全部杀掉。”她这样回答。 但姐姐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她们说的是对的，我已经不再适合当城主了。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学，我会将我知道的所有知识、经验和技巧传授给你。” 姐姐几乎是强逼着她学完了一切。半年后，姐姐就在董事会上宣布，将自己名下的大部分股份都转移给妹妹，并宣布自己不再担任城主一职，“提议”由自己的妹妹继任。 董事会几乎立刻就通过了姐姐的提议，无论妹妹的能力如何，至少比一个疯子要强——这便是大多数人的想法。 从这一天起，徳布索塔有了新的城主，姐姐则渐渐淡出了大部分人的视野，甚至连她也不知道姐姐平时在做些什么，但她觉得不重要，无论姐姐变成什么样，她都会一如既往地爱着姐姐。 这就是她当时的想法。但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姐姐会变成一颗“脑袋”…… “……请你快回来吧，姐姐，我真的好孤独，每天醒来，都会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缩在被窝里……” 纤长的双腿逐渐失去力量，少女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怀抱着脑袋的那只手臂不由自主地收紧，仿佛要将“姐姐”融进她的身体里。 “……我甚至不能每天晚上让你陪着我一起入眠……因为万一被女仆们看到……她们会吓得惊叫起来……” 细微的哼声插了进来，让少女的倾诉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我只能将你放在那冰冷的格子里……你会冷吗，你也觉得孤独吗，你会想念我吗，姐姐……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啊，请你快回来吧，只要你能够回来，我什么都愿意……呜、呜……” 晶莹的液珠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少女用力抱紧了怀中的头，脚尖与小腿绷成了一条笔直的线，纤细的身体痉挛似的颤抖着，直到过了好一会，她的哭泣才渐渐平息。 “……” 力气被抽空的身体连坐姿也无法维持，彻底瘫软在地上，姐姐的脑袋仍被她抱在怀中，双眼紧闭着，完美无瑕的脸蛋上没有任何表情。 每次与姐姐的交谈，都让她感到既痛苦又甜蜜，但今天这一次的感觉尤为强烈，或许是因为过去她都蜷缩在床上，今天却正对着落地窗的缘故。 如果下城区、中城区、乃至上城区的那些人看到了她的丑态，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嘲笑她吗？会认为她不配当这个城主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这种想象实际上并不会发生，所有的落地窗都是单向透明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任何东西。 好了，到此为止了，你该回到城主的身份中去了 她对自己说。 接着，少女用力撑起软绵绵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她怀抱着“姐姐”，赤着脚一步步走出卧室，穿过会客厅，来到办公室，墙上的暗门再一次打开，露出后方的密室。 走进密室，少女的视线惯性地扫过。 “啊！” 她惊呼了一声。 怀绕着她的三面墙壁上，依然整齐排列着一只只格子，格子中，依然摆放着一只只漂亮的美丽的脑袋，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些脑袋全都变成了同一副面孔。 纯白的发丝，美丽绝伦却陌生的容貌，它们有着紧闭着双眼，有的睁开着，睁开的那些眼眶中，有着一双和她极为相似的绯红色眼眸。 少女站在原地，呆立好一会，才终于想起来最重要的一件事。她急忙低下头，看向被自己抱在怀中的脑袋—— 姐姐的面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怀中这颗脑袋的容貌，和墙上的那些完全一致。 …… 440年12月15日下午，下城区，某废弃工厂外 夏夜看了一眼体内的杯子，杯子依旧空空荡荡，她又抬起左手手腕，手腕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0。 没有变成正数，杯子中也没有魔尔，那多余的2魔尔去哪了…… 思维突然中断。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失去了意识，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 …… …… “嗯唔……” 意识从黑暗中恢复，睁开眼，夏夜首先看到的是正在用小爪子拍她的黑猫。 “我昏迷了多久，修叽？” “不到一分钟喵，本猫一看到你倒下，就跑过来了。主人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刚刚莫名其妙就晕过去了。” 要说的话，就好像电脑被突然按下了重启键一样。 夏夜用手支起身子，从地上坐起来，接着，点开大腿上的“回魂”契约，看向补充条款的部分——如她所料，补充条款-5已经变成了可见状态…… (本章完) 第261章 帮助 440年12月18日 昨晚在实验室中加班了几乎整个通宵，因此直到现在，我才有空闲更新日记。 和我猜测的一样，我们忙活了十几个小时，最终也没能找出那些脑袋变化的原因。 在提交给“以太勘探”的报告中，我如此写到： “……这些‘脑袋’一定存在着某种复杂且精密的内在结构，但它们就如同一只只完全封闭的箱子，上述的所有常规手段均无法窥探到这些箱子的内部；但我们仍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如果再次使用加速器，对这些脑袋进行加速对撞实验，将有可能获得更多的信息，而这也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够获得这些‘脑袋’的信息的手段。” 不过，我猜“以太勘探”不会再进行一次对撞实验。 上一次实验投入了那么高的成本，还付出了一位大魔女的生命，最终却几乎什么也没有收获。这种事只有像夏夜大人这种疯子一般的人才做得出来，而她如今已经不在了，凭董事会一贯的风格，是绝对不会同意我的建议的。 但我依然将它写进了报告中，这能够证明我忙活了这么久，至少不是毫无成果。而除此之外，我还希望它能够为我接下来真正想做的事，提供一点聊胜于无的掩护。 我在报告中撒了谎，想要获取‘脑袋’的信息，对撞实验并非唯一的途经，至少我已经想到了另一种，并在犹豫是否要付诸实践。 我计划带几个“脑袋”，去见那个名叫夏夜的“人”。 理由很简单：既然“脑袋”的样貌突然发生了变化，而且变得与她一模一样，两者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在加上她还占据着夏夜大人的身体，这就更加说明她与这件事有关。 如果我将“脑袋”交给她，将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她会获得所谓的“神明”的力量吗？还是说会像夏夜大人那样，瞬间身首分离，成为那些“脑袋”的其中一员？ 如果我要做，就必须尽快。 既然我能想到这些，没有理由“以太勘探”想不到，只不过以董事会的风格，做任何一个决定都要慢吞吞的争论上几天，而这就是我的机会，就在这几天里，我得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将“脑袋”从实验室中悄悄地带出去。 …… 440年12月19日 今天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实验室，并告诉了我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以太勘探”已经注意到了前几天演讲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叫“夏夜”的人。 好消息是：关于如何处置“夏夜”这件事，目前城主和其他董事之间还有一点分歧，因此董事会至少得过几天才会有所行动。 接着，那人问我，需不需要请她帮个忙？比如帮我从实验室中带几个头出去。 我打量着她的外貌，没有任何显眼之处，倘若被扔进人堆里，恐怕立刻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我丝毫不敢轻视她，因为前一秒我还是一个人待在实验室中，和那些“脑袋”在一起，后一秒，她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沉默片刻后，我严肃地告诉她：“你闯进了不该闯进的地方，我只需要叫一声，守卫在门外的黑面具立刻就会冲进来，将你抓捕，带走审讯。” 对方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你叫吧。” 我立刻大喊：“救命！！” 两名黑面具冲了进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指着她：“这个人突然闯进实验室，同时还胁迫我。” 黑面具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语气古怪地问：“伱是说刚刚这里有一个人？” “不是刚刚，她现在就在这里，你们看不到吗？！” 我可以想象，听到我的话后，两名黑面具的表情一定变得更古怪了，其中一人一挥手臂，几道极细的丝线倏地射出，不受丝毫阻碍地穿过了闯入者的身体。 黑面具收回细丝，带着一丝怜悯的语气对我说：“莫沙董事长，你的压力太大了，或许应该回去休息一下。” 我愣了几秒，最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或许这些诡异的脑袋给我的压力确实太大，等处理完手里这些工作，我会向总部申请休假。” 等到黑面具离开实验室，那名闯入者才再次开口：“现在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了吗？” “……”我看着她，默不作声。 对方仿佛看出了我的顾虑：“放心，无论接下来你说什么，都不会被其他人听到，除了我和你。” 又迟疑了一会，我终于不舍得放弃这个送到眼前的机会，反问到：“……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对方笑了起来：“什么都不用。我说过，我是来‘帮你的忙’，而不是跟你做交易。” “好吧，就算你能帮我把‘脑袋’带出去，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看你自己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可懒得管，就算你将它们送给别人，也不关我的事。” 听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人的打算：她竟然也希望将“脑袋”交给夏夜，但由于某种原因，她不希望经由自己的手，因此她需要一个人来为她做这件事，而我就是这个人。 “假如我拒绝你的帮忙，会怎么样？”我追问到。 “不会怎么样。”对方摆出一个无奈的动作，“就算你拒绝，我也不会杀了你，莫沙董事长，我最多只会剪掉你这段记忆——而这也是为了你我的安全，我相信你能理解。” 我当然能理解，自从两名黑面具对着她却视而不见，我就知道，自己在她面前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对方能够承诺不杀我，就已经是很大的善意了。 也因此，我对这位不速之客多了一丝信任，而这丝信任也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请帮我这个忙。”我对她行了一礼，用最诚恳的语气请求到。 对方轻轻颔首，来到实验台前，扭头问：“你想带走几颗？”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随便说了个数字：“三……三颗吧。” “好。” 那人抱起脑袋，将它扔进随身携带的简陋布袋子中，就像在水果摊上挑选葡瓜的顾客，装好三颗脑袋后，她再次对我露出笑容： “希望你今天可以准点下班，早些回家休息。” 说着，她抬起手，在身边轻轻一抹，一道拉链凭空出现，她拉开拉链，露出后方色彩斑斓的怪异空间，抬腿跨入其中后，又对我挥手道别，然后才把上半身也缩进去。接着，拉链闭合，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突然反应过来了她是谁！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我知道一定是她，也正因为是她，刚才的事、一年前的事，才能够衔接起来，并因此变得合理。 她是不是也相信，夏夜大人并没有真正死去呢？我不禁这样想到。 …… 既然黑面具和那位大魔女都建议我不要再加班，我决定听从她们的劝告。 一到下班时间，我就立刻离开了实验室，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 打开家门，我的视线立刻被吸引到了茶几上，被那人从实验室中带走的三颗“脑袋”，正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那。 …… 440年12月21日 鲸鱼交易所的负责人表示可以帮我联络，与“夏夜”见面。 “如果快的话，说不定明天就能见到。”对方以为我和“夏夜”有生意要合作，因此很乐意帮这个忙。 …… 440年12月22日 林告诉我，对方回复了，今天上午九点半可以见面。 终于到了这一刻。 等回来之后，我会接着更新今天的日记——如果那时我还活着的话。 …… (本章完) 第262章 萝克菲尔 原来是她…… 夏夜读到18日的日记末尾，突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以前的许多疑问顿时有了合理解释。 一多月前，莫沙突然就带着三颗脑袋找上了自己，而在那之前，两人甚至没有进行过任何接触。当时夏夜就觉得这件事有些突兀，但她以为这是苏沙在暗中推动的结果，再加上对脑袋的研究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这个疑问很快就被抛在了脑后。 如果说这仅仅只是个小疑点，那么接下来的就要明显得多。 在她连接三颗脑袋的时候，莉莉安就守在房间门外，而问题正是在这——为什么莉莉安会知道？不仅知道她将要首次连接自己的脑袋，还知道她做这件事的准确时间和地点。 这个问题夏夜当时问过莉莉安，但紧接着蛾兽来袭、莉莉安自爆、最后又向夏夜吐露了自己的过去和有关“节点”契约的秘密……一连串意外发生之后，等到尘埃落定，夏夜也放弃了继续追问对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不顾一切的挖掘秘密，会破坏两人间来之不易的信任——她当时是这样想的。 而现在，她已经不需要再追问莉莉安了，莫沙的日记中的三个细节给了她答案。 “剪掉”记忆，“拉链”，以及拉链后“色彩斑斓的怪异空间”。 是维多利亚。 通过阅读莫沙的日记，夏夜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祈愿”确实抹去了维多利亚曾经签订过的所有契约，但在裁缝能力“升级”时，其中一部分契约的能力又通过另一种形式被返还了回来。 例如她可以“剪掉”别人的记忆，可以通过“拉链”打开空间传送门，而日记中让黑面具对她视若无睹的能力，则很有可能是被裁缝之力扭曲后的“盲视”契约。 这么想的话，“祈愿”契约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公平。 回到正题，如果维多利亚是那个在暗中推动自己取得脑袋的人，有关莉莉安为何恰好守候在门后的疑问，也就得到了顺理成章的解释——当然是维多利亚让她来的。 维多利亚与莉莉安之间的关系，经过一连串的事后，夏夜已经渐渐琢磨出了轮廓——与其说这两人是朋友，不如说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 莉莉安曾是被“夏夜大人”收养的宠物，而“夏夜大人”又是维多利亚的好友，在她死去之后，看护莉莉安的责任，也就顺理成章地落在了维多利亚身上。 最后，还有一件非常关键的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维多利亚似乎坚信着那位“夏夜大人”的实验没有失败，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帮莫沙将头从实验室中偷出来；而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关照，显然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 可夏夜自己非常清楚，自己并非那个“夏夜大人”——这不是那种“复活后却丢失了记忆”的情况，她根本就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的人。 等到维多利亚回来，或许自己应该好好跟她讨论一下这件事。 她望向莉莉安：“维多利亚有再给你发信息吗？” 莉莉安摇了摇头：“没有。我刚刚才发信息问她那边怎么样，但她没有回复我。” 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夏夜让飘在空中的脑袋看向上城区的方向，但就算将视野拉到最远，也什么都没能发现，或许维多利亚与那些上城区大魔女们的战斗根本不在穹顶之内。 “那我们再等等。”她对莉莉安说。 如今除了等，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开始阅读莫沙日记的最后一部分。 …… 440年12月22日（续） 我发现我总是容易把事情想得过于夸张。 一个小时前，我顺利将三颗“脑袋”交给了“夏夜”，或许是第二次见到的缘故，她给我的感觉已经没有那么诡异了。 就像一个普通人。 当她打开我递给她的包裹时，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但又不是非常惊讶。她多半猜到了我交给她的东西是脑袋，但一定有什么别的东西出乎了她的意料——我猜不出她惊讶的到底是什么。 总之，整个过程非常顺利。 当对方收下那些脑袋时，既没有神明降世，也没有尸横当场，至于我自己，更加毫发无损。“夏夜”很快就与我道别，甚至连下一次碰头的时间和方式也没有约定，这次见面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我甚至有一种被骗的感觉，该不会对方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其实是个倒卖“以太勘探”资产的骗子吧？ 但一想到这件事是那位大魔女亲自让我去做的，我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接下来，我得想个办法，怎样才能蒙混过关，不让“以太勘探”发现少了三颗脑袋。 …… 441年1月18日 最近这一个月的发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夏夜”再也没有再联系过我，也没有再在公开场合再出现过，我去找过林，尝试着从她那打听消息，但林告诉我，她也好久联系不上夏夜了。我还想过询问那位大魔女，可我并不知道如何联系上她，她也没有再来找过我。 对“脑袋”的检测早已结束，我用了一点小技巧，完成了对“脑袋”数量的平账，“以太勘探”没有察觉任何问题，而我则在两周前重新回到了“莫氏生物”。 一切似乎都回归了正常，但不知为何，我总有些不安的预感。 …… 441年1月21日 一名萝克菲尔在调查“莫氏生物”！ 尽管她还没有找上我，但我知道，她的真正目标不是我的公司，她的目标是我！ …… 441年1月22日 经过认真的思考，我发现：我可能快要死了。 日记的阅读者，我会在日记的最后留下我的遗言。 但在此之前，请允许我首先为您介绍我所知的，有关萝克菲尔的信息： 萝克菲尔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个组织，它是一种被临时授予的权限，一种特殊的身份。 只有极少数大魔女具有授予他人“萝克菲尔”的权力，而这些大魔女全都是“以太勘探”董事会中的董事。 一旦一位调查员被授予“萝克菲尔”的权限，她不仅能够进出任何她认为与调查相关的区域，以任意手段处置任何与调查相关的人员，查阅“图书塔”中除k6级以外的任何档案，最重要的是——她将暂时性地获得授权者赋予她的一部分力量，这是通过“萝克菲尔”契约实现的，而这也是“萝克菲尔”这个称号的来源。 作为对这项权限的制约，每次授权后，授权人必须在下一次董事会召开时，提交萝克菲尔的调查报告供全体董事审阅，并由董事们评估，授权人进行的授权以及萝克菲儿开展的调查是否合理。 我知道，从形式上来讲，萝克菲尔对“莫氏生物”以及我的调查是绝对合理的。 因为我盗取了三颗“脑袋”，而它们属于保密级别非常高的公司资产，萝克菲尔无论采取任何措施，包括通过特殊手段挖掘我的记忆，或着剥夺我的生命，在事后都可以通过董事会的审查。 但是—— 如果从逻辑上去分析，这是一件非常不合常理的事。 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角色，犯下的盗窃罪行也非常简单而清晰，根本用不着指派一名萝克菲尔出马，只要出动几个黑面具将我抓捕回去稍加审讯，所有问题就全都能弄得清清楚楚。 因此，调查我只不过是个幌子，是为了让这次调查变得“合理”的一张包装纸。 萝克菲尔真正想调查的不是我，而是收下了我的“赃物”的人——萝克菲尔在调查“夏夜”。 可如果仔细分析，“夏夜”也同样不是一个值得萝克菲尔出马的人，除非…… 除非她获得那三颗“脑袋”后，发生了一些我所不知道的、却非常重要的情况。 只有这样，才真正值得一名萝克菲尔出马。 而在这里，还有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关键点，我想要提醒日记的阅读者： 萝克菲尔来自于“以太勘探”董事的指派，这并不等同于她来自“以太勘探”的指派——这两者之间，是有本质区别的。 这种区别意味着，有某一位或几位董事，想通过自己的方法来解决“夏夜”这件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