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指星河》 第一章:初遇梦仙 众生界云州北陆以南,罚阳谷内,那骄阳当空,热浪如潮水绵绵席卷这片谷底之境,远看四周群山,郁郁葱葱的树木随着暖风摇摆,万物在这酷暑中显得昏昏欲睡。 谷底中坐落着一个不大的村子,现在正值晌午时刻,村子中人影不多,里面零星的有三两个人在纳凉或者下棋。此处名叫云间村,是这罚阳谷底唯一的一个村落,虽人迹罕至,但是村落的规模却很大,村中族姓众多,像是经年累月发展而来的。村子的外头有着一片树林,此时树林深处的灌木丛里,依稀看到有个人影窜动,似乎想打破这里的沉闷。窸窸窣窣声中,一个小男孩探出了头,黄嫩的皮肤,身形瘦弱,高挺的颧骨与鼻梁,厚实的嘴唇,蓬乱的头发上还沾着几片树叶,那小眼睛中好似泛着迥异的光芒,看起来甚是朴质乖巧。小孩名叫叶君言,今年六岁,家住这罚阳谷底的云间村中,此时的他正蹲伏在灌木中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前方,总快有一个时辰了。顺着他的眼神望去,树荫下有着一个盘着发髻的老人,他双鬓微白,面色温润,侧身而卧,一袭青衣道袍拖将在地,一只手握拳撑着头,双眼微垂,呼吸绵喘不绝,好似睡着一般。良久,老人抬眼望向灌木丛内,对着那双小眼睛开口道:“小娃子,你过来。”叶君言身上抖了个激灵,他没想到老人知道他在躲着偷看他,心里有点胆怯。过后,还是爬出灌木走了过去。“你多大了?”老者依旧保持着侧卧的姿势,问道。叶君言想了一想,犹豫地说道:“我……今年六岁了。”老人看这孩子怯生,却很是斯文安静,顿时满眼笑意。适才一个时辰以前,他便注意到了小孩在偷眼望着自己,而自己在此地等候许久不见要找的东西踪影,也就想着逗弄一下小娃,探一探小孩的性子,看他能坐得多久,没成想小孩虽胆小,这打定的性子倒是好得很,约莫一个时辰蹲坐不动,寻常这么大的小孩可倒没有这般耐性。若不是老人感觉到一股寒意逼近,他倒愿再多与叶君言耍上一会。 “小娃子,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呀?”老者问道。“我……我……”叶君言因天气炎热便在树林中玩耍偷凉,偶然碰到了一个老人伏地不动,一时好奇却又不敢上前。此时被老人突然询问却不知如何作答,想必是怕生的很。“哈哈,罢了,你快快回家去吧,这里待会有野兽要来了,它可是会吃小孩的。”叶君言眼中更显惊恐,虽然有点狐疑,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回身往村子的方向跑去了。老人缓缓地坐起身子,眯眼带笑地看着叶君言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间脸上神情突转望向远处天空。就在这一刹那,天边云头翻卷,天色骤然间暗淡了下来,仿乎雷雨将近。老者眼神浮现凌厉之色,他的眼睛似能透过葱郁的树木一般望向高处山崖之上,心中略感诧异:“竟来的这般之快!” 整个天地间顿然昏暗无光,日头才不过将到晌午时分,此时却有如黑夜一般。那层峦不绝的云间掠过一道又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罚阳谷,老人目光所及的远处,一座山巅之上,只见一只通体碧绿的庞大身影正伏在山头,此物头上长着两个巨大的似牛角之物,却更比牛角多出了两道弯。它的身体上尽是琉璃般的鳞片,在闪电的照耀下向四周反射出暗绿的光芒,那碗大的眼瞳中好似无物,深邃到不可见白,一股极寒之意从中散发而出,令人寒毛竖立。 随着一道道的闪电落下,谷底的一切忽隐忽现。那青袍老者点足一跃,竟凭空飞起,眨眼间已与山巅平齐,他隔着数百丈之远看着那头巨兽,张嘴发出雷鸣般浑厚之声:“你终是肯出来了?老夫在此地等你很久了,你出逃界外已有三年,想这时日之间,你倒也不曾伤人,只是这弱灵残生之地,却容不得你这般闹腾,待跟老夫回去!”巨兽听得老者之言,发出低沉粗哑的吼声,那似鳄鱼却更要大上数倍的尾巴匆猛地连连拍打着地面,拍得山巅至谷底震颤不停。“畜牲休要胡来!”老者身随音至,瞬间飞将过去,右手出掌,一道青光从手心崩出,做四散之状,笼罩住了整个巨兽庞大的身躯。就在青光之内,巨兽叱声不绝,身躯却被束缚得无法动弹,只那头上两根猩红之角愈加炙烫,顷刻间红光频闪,刺眼夺目,老者感到一股巨力袭来,顿时被弹开数丈之外,待到他回过神来,巨兽竟已悄无声息到达谷底空旷之处,这山巅到谷底百丈之远却只用了一秒不足。“没想到这三年内你居然开启了血脉天赋,不愧是上古凶兽异脉,老夫倒是小瞧于你了”,老者面对巨兽此招倒也有所惊诧,不过却仍旧泰然自若,似乎对付它手到擒来一般。然而正当老者准备再飞身而下继续动手时,却怔在了原地。原来这巨兽灵识甚高,仅接了老者刚才那一招就感受到了他身上强大的压迫力,它自知不是其对手,紧急关头使用了一招血脉天赋中的灵光化形,此招能在瞬间挣脱敌人的困身术法,并瞬移到千丈之内任何一处,而此时它出现的地方正是在叶君言的身后。叶君言瘫地不起,他刚才看到这等天地异象,心中恐惧到了极点,拼了命地往回奔跑,忽然感到身后有一阵寒气便回头一瞧,顿时被这突然出现的怪物吓的不轻,双腿一软跌倒在地,此时已经全身抖得无法动弹了。老人没想到这凶兽居然有此般智慧,用小孩来做挡箭牌,知道只有这般老者才会有所顾虑,便无法全力出手对付于它,老人倒真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巨兽趁着老者思索之际,眼瞳中不断发出两道黑色的光芒向老者射将过去,老者飞身躲避,黑光从老人身边擦过,射入云层之中,天上的云朵出现一个又一个大窟窿,云层开始逐渐消散,失去云层遮挡的闪电却愈加的明亮了起来。伴随着忽明忽暗的光,老人的身影在慢慢的接近巨兽,每当闪电亮起的时候他的身影就会离巨兽更近一步。他想着这般欺身进到巨兽跟前,发招将巨兽逼到别处,先将叶君言救出转移至安全的地方再与其斗,哪知这只凶兽甚为有心机,它立时看破了老人的想法,在他即将接近自己的一刻,尾巴末梢突地卷起小孩,四足发力,向后腾跃出数米,并张嘴向老人喷出一道黑色的火焰。老者瞬间在空中一个横转躲过,刚准备着地又有几团火焰接二连三的喷来,于是身形急退,他面前的草地被黑火沾到陡然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里面还冒着寒气,寒气掠过的植物瞬间化成了齑粉。老人恼羞成怒,心中已不想再与此畜牲周旋,当下怒道:“你既如此无礼,老夫就让你见见世面,这一招你祖脉当年也是曾见过的!”说罢左手附背,右手结印,口中轻念:“七星天机,摇光印,开!”只见指掌翻飞间,老人面前出现一道金黄圆盘,他右手往圆盘中一探随即收回,只见手中多了一个小孩,这一下竟将叶君言从中抓了出来。巨兽眼见小孩突然出现在老者身旁,回身往身后望去,尾巴上已空无一物。此时的它深感恐惧,转身欲逃。老人见他去向之处乃是云间村所在,立马放下叶君言,两手交错结印,大喝一声“八向玄通阵!”此声一出,巨兽脚底升起一个八角金光阵法,法阵周围飘着金色古文绕着巨兽旋转,巨兽处在阵中心的位置无法动弹,霎时一道金光冲天而上,整个天地间被照得通亮,伴随着巨兽的消失又转于虚无。 这时的谷内已恢复到晌午时刻模样,焦灼的日头又炙烤着大地,暖风接着一股又一股的吹着树梢,一切似如刚才一样平静,只是这平地间多了一个老人,一个小孩和一个硕大的窟窿。那不远处还有一个瘫坐在地的中年男子,此人是叶君言的父亲叶寒,刚才他正在村里打水,便看到天色突暗,初时以为是要下雨,只是这天色转变也太过于快落点,村中之人均未曾见过如此异象,一个个闭门关窗躲在家中。而叶寒正想到自己的儿子仍在村外树林中戏耍,恐怕遇到危险,扔下水桶便跑出村寻找,不料碰到老人与凶兽在平地争斗一幕,他本想找地躲藏,却见小儿被巨兽尾巴裹协无法逃脱,便顾不得危险跑向妖兽准备救儿子,哪知未曾跑出多远,老者转眼间便救下小儿收服了妖兽,等他自己回过神来时双膝已软不能支,瘫坐地上。平复了好久,叶寒跑向两人,一把抱住叶君言,口中念道“娃子,你没事吧,可有受伤。”此时小孩被抱住,脸色苍白,痛得发出惨叫声。原来适才被凶兽尾巴卷起之时,其尾巴上的鳞刺扎进了叶君言后背,此时背上被扎出好大一个裂口,口中不断流出污血。刚才与凶兽争斗之时情况紧急,老者未来得及细看叶君言,这小孩受了伤却也忍痛不发一声,于是到现在才发现叶君言受了重伤。老人见此用手拂开叶寒,左手掌心向下,内含一团青光,附在伤口上,只见血迹从黑色转为殷红逐渐凝固,伤口不断愈合,转眼便无事了。“小娃子这伤口已是无事,只是罂乃荒古凶兽异脉,凡人被其所伤,体内必定会留下凶戾之气,说不得今后会否留下影响。”老者喃喃自语,心中思忖,“待得老夫在此子体内布下护生灵阵罢了,这灵阵老夫创出不久,阵脚尚且不全,不知会否有影响。但眼前时日无多,封侯在即,老夫也顾不得了,只盼这灵阵可以保他百年无事,能够安度这一生。”想到这里,老者双手食指与中指指并拢,指尖不断出现光芒点在叶君言全身各处,最后一手在他胸口上一拍,叶君言只觉一股清凉之感涌入身体,全身散出微光顿时又消失不见。“你这小娃虽有些胆小,心性上倒很是坚强,是个修行的好苗子”老者从见到叶君言开始到被凶兽弄伤再到此时,中间未曾哭出过一句,甚是欣赏与诧异,“老夫倒是希望你能走上这修行一途,哈哈。”语毕,老者转身凌空飞向天际。叶君言父亲对着远去的青色身影一直不停地磕头,口中念着:“多谢仙人!多谢仙人!”“记住了小娃,若你能走上修行一途,老夫乃荒木岛梦仙,你我也许机缘未尽,愿有缘再会。”老者浑厚空灵的声音传来,回荡在山谷中弥久不散,叶君言站在父亲身旁,望着消失而去的身影,眼中充满了迷茫。 第二章:出谷 时光如白驹过隙般跳走,距离上次之事已经过了八年,这八年里,日子如往常一般,反反复复,向来平静无事。 叶君言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少年这八年中在村内跟着村中教书的先生学习读书识字,倒也成长得很快。只不过像他到了这个年纪,村中先生已无可教的东西予他。每年过了三伏后,村中总要有那么几个到了十四、五岁的少年需要离开村庄,走出罚阳谷,去这谷外学学本领。因这村落远坐这偏远而经年无人问津的幽谷深处,与外界隔绝,时间久了总会有人渴望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村中长老们也认为少年长大了总得出外历练学些本领,虽然往后的事情不好说,有些人走得久了在外面成家了也会带着一家子返回村庄继续过着闲适的日子。但是也有人习惯了外面的生活,就再不见他们回来。不管怎么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但是出去看看总是需要的。适龄的少年出谷磨砺也是云间村多年的传统了。今年也到了叶君言该离开的时候,此时他正在屋内收拾行囊。 叶君言自小没了娘亲,从三岁起就是父亲一人把他拉扯大的。他从小寡言,虽未曾主动问起过父亲,但从别人家的闲话中也知道母亲已离世,一向年幼懂事的他知道父亲不容易,也不曾向他爹提过此事,只是有时看着别人家孩子扑在妈妈怀里撒娇,不免心中酸涩。“君儿,收拾好了吗?”叶寒在屋外等候良久,他正备着儿子爱吃的一些干果粮食。“来了。”叶君言挎上包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他爹正拎着一袋子食物,见儿子出来道:“走吧,大家伙儿在村门口等着了。”说罢二人一齐朝村头走去。 这时村门口那正站着不少人,都是来送几个孩子远行的,每户人家都给几个孩子们备了点什么。今年出村的有四个孩子,两个是与叶君言同年岁,一个叫王虎,一个叫孙林。还有一个今年尚才12岁,名叫曲阳,他的父亲早故,母亲去年也染病离世,邻居大娘见他可怜收留了他。但曲阳自幼独立要强,他不愿一直麻烦大娘照顾他,就提出也想出谷看看。这时四个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全是村里人送的,他们身后跟着两位中年男子,一人手拿钢叉,一人提着一柄大柴刀,他们负责护送四个孩子出去。“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该上路了,路途遥远,要小心提防山中的野兽,一定要跟紧王伯和梁伯,莫出了岔子。”村长正嘱咐着他们,四人点头应是。叶君言转过头看着他爹,“君儿,爹知道你从小就懂事,也没什么可教你的,只是你娘亲在走之前一直念着你,告诉我要你做一个正直守信的人,所以给你名字取了君言二字,你切莫忘记。你娘当年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跟着我到这山野之地过日子,却是苦了她了。出门在外,为人处事要低调,莫与他人争执,多交朋友,往后也好帮衬。”叶寒口中略带不舍地说道。“知道了,爹。”叶君言回道。眼看六人离去,叶寒在后面又喊了一句:“记住,在外面莫要想家,也不要挂记爹,爹这辈子都要在这里守着你娘亲,你尚有自己的路要走,你娘在天上会保佑你的。”此时四人已经走出一段路,听到这句话,叶君言眼中一酸,眼泪扑簌而下。他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赶路了。 时过午后,太阳渐渐落了下去,六人看天色不早,准备找个地方歇息。这罚阳谷地处云洲南陆,向来炎热无比,虽三伏已过,却仍是火辣辣的风直吹,只入了夜才稍微凉爽,若不是荒山野岭夜间有野兽出没,他们六人倒想夜行日宿。此时六人正在一处山脚下,背靠着一面山壁,前面升了一团火,他们将一些大石头磊成一个圈,围在周围,在周边的地上又铺了一层在火中烤过的干柴,若夜间有野兽过来,他们也好有所警觉。夜行这山路却是危险,奈何云间村过于偏远,想要出谷必然得在这山间耗上两晚。 四人正在火边谈话,他们尽量离得火堆远上一点,这天实在炎热,生火也只是用来驱赶野兽所用。“君娃,你可有想干的活计”王虎和孙林正在讨论出了这里后去学些什么营生,此时向叶君言问道。“不晓得,要是有可能的话再多念几年书?我听教书先生说外面好似还有那种大的学校教人各种本事的。”叶君言回道,他从小就喜静,爱读书,现在这个年纪仍然想多学点知识,“你呢,阳娃”王虎又侧身问坐在旁边的曲阳。“我跟着阿哥吧,要是真有阿哥说的那种学校我也想去再念几年书,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收咱们。”曲阳低头用树枝画着圈,说道。“你俩倒是真喜欢做这读书识字一事,你说这读书到底有什么好玩的?我倒是觉得无聊的很。”孙林回了一句。这时旁边梁伯听到了出声说道:“孙林你俩打小就调皮捣蛋,一刻也是闲不住,要是你们有君娃他俩一半用功读书你们娘亲都能乐上了天,我看你们也就能干点苦力活的营生喽。”王虎笑着回道:“嘻嘻,梁伯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俩,我俩说不得能像你们那样练得一身好武艺呢,说不定到时候比你俩还厉害咧,这不读书能咋地,人各有志嘛。”“嘿,你这臭小子,别的不见你会,这个词倒是用得明白。”当下六个人说说笑笑,时间就这般过去了。 夜开始深了,四人已开始靠着山壁入睡,只叶君言和梁伯正坐在那,王伯和梁伯两人商量好轮流守夜,此时梁伯看着坐在火堆边发呆的叶君言出声问道:“咋了?君娃,是不是想你爹了?”叶君言时不时地添些柴火,默然地点了点头。“也难怪,你第一次离开家,想家是在所难免的,当年我第一次出谷的时候,心里也是想家想得厉害,不过在外面待得久了,也就习惯了,外面的世界还是很精彩的。”叶君言听了梁伯说的话,问道:“梁伯,你一身的武艺是在哪里学来的?”梁伯听了笑道:“怎么,你对这学武很有兴趣吗?你别看我一身武功,这可不是说学就能学的,当年在镇子上也是受了高人的指点,只不过我……唉……”叶君言听了梁伯叹气,像是回忆起了当年的一些伤心之事,当下也就不再说话,他转头看着上窜的火苗又出了神。木柴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在那火苗跳动之间,隐约有一个黑影在前方缓缓地朝着这边移动,叶君言定了定神往前一瞧,顿时浑身一个激灵,前方正有一只黄皮斑斓虎注视着他,前脚做伏,看似马上就得扑将过来。叶君言蹭的起身叫了一声:“梁伯!”梁伯听到声音回过神来,也是注意到了那只老虎,他迅速拿起立在一旁的钢叉,用脚踢了踢旁边的众人,几个人当下突然被踢惊醒过来。王伯跟梁伯一样也身怀武艺,他反应迅速地拿起柴刀站到了四个少年的前面,其余三个人还昏昏沉沉的未完全反应过来,待得缓神过后也是一齐看到了那只老虎,一时吓得不敢发声。四人紧紧地靠着山壁,两个大人站在他们前面保护着四人。 “该死的,这老虎倒是不小啊!怎样,你看我俩弄不弄得过?”梁伯朝旁边的王伯发问道。“难说,也得费点力气,说不得得出点血,四个孩子在后面,这里不好动手,我俩得把这畜牲引的远一点。”说罢,王伯拿着柴刀虚晃地在老虎面前砍了两下,一边往左手边跑出数十米,老虎身形后退了两步,当即四足发力朝着王伯奔来过去,其速度迅猛之极,梁伯见势赶紧跟在老虎后面追了过去。一时之间,两个人与老虎周旋缠斗了起来,这老虎身形甚是巨大,身长足有两米,看来不像是正常老虎能达到的体形,两人在不远处与其缠斗了良久也不见占有任何上风。 四个少年见到此景,王虎带头从包袱中摸出了一根铁棍,准备上前帮忙,他的胆子向来不小,这时见到两位伯伯可能有危险,不愿就此束手旁观。正当他准备走过去时,突然孙林一把拉住了他,王虎回头问道:“干嘛,别拉着我,我得……”话未说完突然顿住了身子,四人此刻正瞧着右边另外的一只老虎,这只老虎身形与刚才那只相差无几,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他们背后直冒着冷汗。 王虎与孙林移步向前,挡在了叶君言与曲阳的身前,他俩虽然心里害怕,但还是勇敢地挺身而出。“咋办,咱今晚是不是得死在这了?”孙林向王虎问道,他的双腿不住地抖,这时只能勉强保持站着不动了。王虎说道:“你没拼一把怎么知道就不行了?瞧你那怂样。现在王伯和梁伯不能分心,只能靠我们自己,你倒是拿出点当年跟我打架的狠劲出来!”孙林听了此话,虽然腿还是有点抖,但是没像刚才一样不能动弹,当下也从包袱里抽出一把短刀。两人架好阵势,伺机而动。 叶君言还靠在石壁上,心里害怕到砰砰直跳,他此时心里想着今晚估计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心中突然想起了父亲,想起了小时候在村里玩耍的时光,也想起了六岁那年的事情。 当下,三个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老虎身上,谁也没有看到叶君言此时身上的变化,只见他双目极红,额头青筋暴起,身子不住得随着呼吸起伏,愈加剧烈。他眼睛盯着那只老虎,缓缓地朝着它走了过去,三人突然见到叶君言向着老虎走去,当下发声道:“君娃,回来!”叶君言似是未听到一般,只兀自地往前走着,那只老虎眼睛在叶君言走过来时与其对上了,只见其不住地往后退着,嘴里发出了低微的呜咽声,四足不住地往前推着地面,蹭得转身跑走了。 三人怔住了,王虎反应过来跑上前掰住叶君言的肩膀说道:“你没事吧?你刚才对老虎做了什么?老虎怎么像是很怕你的样子?”此时叶君言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他疑惑地转头瞧了瞧旁边的三人,只是摇了摇头。三人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只听到后面传来一声老虎的惨叫。“看啊,梁伯他们把那老虎杀死了!”孙林出声喊道,四人兴奋地跑了过去。“这畜牲,真是厉害的很呐,啐!”王伯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他俩现在浑身疲惫。王虎眼尖,一眼看到梁伯手臂上的伤口,当下过去扶住。六人把那只老虎弄到火堆旁边,曲阳给梁伯包扎着伤口。“你们刚才说那只老虎看到君娃就跑了?”王伯问道,“还有这等奇事,君娃,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叶君言一时也说不好刚才的事情,他其实当时神志并不是很清醒,当下说道:“我不清楚,想来我也没有这么大本事吧,估计他是看到王伯你们杀掉了那只老虎,这只害怕了就跑了。”“可是,我看这只明明是先……”孙林还想说下去,当下被王虎打断了:“我觉得也应该是,那老虎估计是个母的,跟这公的是一对吧。”王虎看出来叶君言并不是很想说这件事,当下就找个话题岔开了。 几个孩子此时正在听梁伯眉飞色舞地讲着他们刚才是如何斗这只老虎的,他们也饶是感兴趣,只叶君言一人心里正在回想着刚才的事情。他自从在六岁时遭遇那件事情后,时常感觉自己身上有着什么变化,但是又说不上来,性格上不知不觉好像也受到了影响,经常会有一股血气上涌,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其实他明白刚才吓跑老虎的就是自己,但是这件事情他却不愿跟他人说起,他本就寡言少语,很多事情也不愿告诉别人,只搁在自己心里。今夜之事虽然凶险,但好在也化险为夷,叶君言自然就没什么可纠结了,心中转而觉得体内的变化未必不是件好事,当下也就不再多想。 夜就这么过去了,经历了昨晚一事,一行人后面倒再也没有碰上野兽。就这样辛苦地行过了三天,六人眼下正在下山的路上了,前方依稀出现了小镇的影子,在山上很远处就可看到那热闹繁华的景象,四个小孩心中顿时多了些激动,两个大人也是内心中松了一口气,他们的脚步不自觉地就加快了些。 南亭镇,终于到了! 第三章:南亭镇 经历三天的艰险,四人终于从山谷之中走了出来,这是叶君言第一次看到山谷以外的世界。四人顺着山路一路走下来,只见不远处有一座牌坊,上面是“南亭镇”三个朱红大字,字迹有如笔走龙蛇之势,镌刻在一个青石板上,饶有一番脱俗古韵,想必这镇子也已经存在很久了。叶君言此刻正远远望着牌坊的字,他从小喜爱书法,以前在小时候看过的书中从未见过如此神俊的字,不觉得当下瞧出了神。 六人一路小跑着来到小镇入口,这几天的长途跋涉,着实给他们累得不轻,尤其是梁伯和王伯,当晚斗那只老虎弄得他们身心俱疲,此刻他们只希望能有一个让他们吃饱饭,安稳睡个踏实觉的地方。 小镇上熙熙攘攘挤满了人,市内甚是嘈杂,摊贩叫卖的,客店小二的吆喝,算命卜卦的,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好不热闹。四个少年一路观望,甚是新鲜,这身心的疲惫感顿时少了一些。“我先带你们找个店住下吧,把包袱放一放,歇上个把时辰,等天黑了你们再到镇子上逛逛,第一次来这里,得好好的逛逛瞧瞧不是?”梁伯笑着说道,这三天来身上带的粮食都吃的差不多了,出村前每人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到现在也就只一人一个包袱背在身后了。四个孩子听梁伯说完一齐点了点头,于是他们跟着两位伯伯向着街旁的小客栈走去。 “哟,六位客人是吃饭还是住店呐?”远看着六人向着这边走来,站在客栈门前张罗客人的店小二未等他们进门就开始大声招呼上了。“诶,小二,你们今儿这可还有房?”梁伯说话中气十足,店小二常年混迹在这鱼龙混杂的客店内,甚是眼尖,一眼就看出两位中年汉子走路气势豪迈,定是身怀武艺之人,当下脸上笑容更灿说道:“有的有的,六位先里面请吧。”小二左手一抬,将六人让进了客栈内。“二位爷看是要开几间房呐?咱这还剩四间标间,一间上房,这一间标间一晚是三十文,上房一晚五十文,我看六位客人开三间标间可行?”“行,那就三间吧。”梁伯爽快地说道。“开两间吧,我们四人住一间就行。”曲阳小声地对梁伯说道。王伯听后当即笑道:“哈哈,小娃子你是怕梁伯付不起钱?你可太小看你梁伯了,别人不知道,我对他可了解得很,他可是个土财主,当年在外打拼的时候,也是是靠一身功夫挣到了不少钱,今天说什么也得宰上他一次。小二,就要三间!”店小二听后连声说道:“好嘞大爷,一共是九十文。”梁伯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说道:“这银子先存柜上,晚上给我俩房间送上点好菜好酒。”接着转身对着后面四个人说道:“你们四个先去房间休息一阵子,晚上你们自己出去镇上逛逛吧,这镇上夜里可是热闹得很。我和你王伯就不去了,明儿一早还得赶着回去。”店小二笑嘻嘻地将银子收入柜中就领着六人上楼了。 此时的房间中,叶君言和曲阳正坐在床上整理包袱。“阿哥,你说梁伯当年是做什么的?怎这般有钱,你看那一锭银子得换多少文钱?”曲阳问道。叶君言也有点好奇此事,当下回道:“当年教书先生好像教我算过,那银子看大小应该是有一两吧,没记错得话应该有一千文。”曲阳听到有点惊讶,他从小到大都不曾见到过这么多钱,也可以说他其实从未见过什么钱财之物,村中每日都是朝九晚五的农耕生活,哪里需要钱这种东西,只在这书本上才看得多而已。两个少年不过才是初出茅庐,很多事情并未了解到多少,只是对这山村外的生活多了一些期盼。两人这般聊着聊着就睡过去了。 两个时辰后,门外有人正在敲门,接着王虎推门走了进来。“君娃,阳娃,走了,这都睡了半下午,天都黑了,咱出去逛逛吧。”当下两人被叫起一齐出了门去。 四人出了客栈,天色此时已经进入了傍晚时分。这夜里的镇子比白天的更是热闹了不少,只见处处张灯结彩,高挂着橙红的灯笼。在叶君言他们投宿的客栈不远处有着一个街巷,街巷中热闹非凡,在街巷的尽端挂着一个条幅,上面写着“南亭夜市”四个字,这里就是南亭镇最为繁华的地段了。街巷内的摊子一排排的一字并齐着,摊子上的各种玩意玲琅满目,小孩子玩耍的拨浪鼓、家家过节贴在窗户上千姿百态的窗花、还有一些卖着稀奇古怪玩意的摊子,里面还带着一些破旧不堪的书籍,也不知他们从何处寻来这等古董。就这般走走逛逛,他们也不见买什么,只是每样东西都很感兴趣地看上好久。 叶君言四人长久住在村落内,从小到大没见过这样晃眼新鲜的事物,以至于逛着逛着竟忘记了吃晚饭。他们从下午到了镇子之后就不曾吃过东西,此时肚子已经饿了大半天。等到镇子中人声渐渐消却,他们也知道该是打道回府的时候了,只是这饥肠辘辘的肚子却提醒了他们忘记了该做的事情,但此刻家家户户已经开始关门收摊,镇子上少有这个时候还开着的店铺了,四人只好边走边碰碰运气。也不得不说灶王爷兴许是可怜着他们,让他们找到一个还未打烊的店,倒也不能称之为店铺吧,这家面摊开在小镇偏僻的拐角处,已经邻近小镇外的山脚下快出小镇了。摊前一个简易的粗布棚子,底下摆着几张小桌子,此时有一张桌子正围坐着四个身形粗壮的大汉,他们正大口吃着牛肉面。 四人紧步上前到了摊子那,“大爷,您这还没收摊吧?我们想要四碗面条,不用加牛肉,可行?”孙林急忙问道。坐在摊后的是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他兀自低着头,听到孙林的话略微抬起了松垮的眼皮扫了四人一眼,也未说话,只默默从身后的竹筛子上抓了四吧生面条放在了锅里。 他们四个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这地方甚是安静,加上入夜良久了,只听旁边四个大汉的谈话声清晰地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大哥,你说今晚上咱们能抓到几只?”一个大汉正伸头对着一个满脸疤痕的人问道。“这老子哪能说得准?不过今晚天上无云,夜色甚是清亮,一整夜都该像这般亮堂着,最是好逮那些个畜牲了。”这满脸疤痕的大汉说着嗦了一大口面条又紧接着道,“奶奶的,上次也是倒了血霉了,遇到那种鬼天气,困在半路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去,就这样在半山腰耗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半路遇到个土狼,黑不隆咚的还被那小崽子偷袭咬掉老子两根手指,是真她娘的晦气!”叶君言四人听到那个汉子这般说话,偷偷地向他瞄了一眼,他拿着筷子的右手果然少了无名指和小指,几个人顿时缩头坐正不敢看那人了。旁桌的另一个大汉又说道:“只是听说这最近几个月,山上老是冒出一些妖兽行动的痕迹,也不知是真是假,若真有妖兽在山上,我们宰上那么几只,过几天再带到京城中,定能卖个好价钱。”这男子说完眼放精光,好似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得手了一般。“你当这妖兽有这般好捉的?”这四人中一个脸色阴暗沉着,一直很少说话的大汉突然出声了,“以咱们的实力修为,也就勉强拿捏的了那些未成气候的小妖兽,若是遇到这稍微有点道行的,你莫要狂言抓它,就是咱能不能活着下山都是两说。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到时候妖兽没宰成,先把爷几个的命栽在这荒山野岭了!”这几个人这般大声谈论着,也丝毫不在意旁边的叶君言他们听没听到。四人等着他们的素面上来,吃完就赶紧溜了。 此时的客房中,叶君言四人已经回来了,曲阳躺在床上已经先行睡去。“刚才那几个大汉面相真是吓人,尤其是那个脸上长满了疤子的,他手指真是被野兽给咬掉的?”孙林还未从刚才大汉的谈话中缓过神来。“那还能有假不成?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没见他那手指前面都烂的不成样子了,许是当时咬了没好好治治。那家伙背后还挂着那么老长的一把刀,看着就像是杀野兽用的,那可比咱俩这破铁棍和短刀管用的多。”王虎此时正坐在桌子边洗脚,“我还听到他们说到什么妖兽,你说这妖兽是个什么东西?听着就不像是野兽那么简单,难道是妖怪?这世上还真的有神仙鬼怪不成?”叶君言听到这番话,默不作声地坐在床上,他又回想起了那年发生的事情,宛如历历在目,对于他来说,从六岁开始他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有着那种可怕的妖兽和仙人的存在了。“梦仙……也不知道这般仙人住在何处?记得那个仙人当时跟我说过荒木岛与修行什么的,也不知话中是何意?我这辈子想是不能再遇到他了吧?”叶君言此时心里正想着这些幼时的往事,思绪中充满了疑惑。 转眼夜深,镇子上最后一处灯光也熄灭了,整个镇子在朗朗月色中沉睡过去,只听得不远处的山上不时地传来一阵阵野兽的嘶吼。 第四章:气血融溶草 第二天一早,梁伯和王伯就赶回去了。孙林、王虎俩人也与叶君言和曲阳辞别,叶君言听王虎说他的舅舅是镇子上的铁匠,练得一手锻铁的好手艺,他跟孙林二人都去寻他舅舅了。叶君言通过这一天观察看来,镇子上有不少携带兵器之人,这行走江湖谁人身边不得有一件趁手的物件,他想这铁匠在此地也倒是个不错的营生。王虎走的时候跟叶君言说,若是他和曲阳寻不到事情做,就过去投奔他舅舅,然后就此分别。 此时两人正在街上走走看看,想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店缺人手的,两人适才探问过三家比较适合的店铺,一家是卖衣服的布庄,只店主一人就够了;一家做木活手艺的,木匠师傅看这俩人似是有点木楞,想着是绝无那巧手奇思的天赋,于是便婉言拒绝了他们;这第三家是个药铺,这地方本对于叶君言他们来说是最适合的地方了,但老板却只缺一个平时打打下手的药童,在这种小药铺中,平日生意清冷,一个药童已经足够应付日常抓药看店的工作了。两人想着是一块来的,找工作也必须一块才行,这人生地不熟的场子,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阿哥,我看要不你就留那吧,这个活计看你像是喜欢得紧,老板人看着也挺不错。我不留那倒是没有关系,往前再找找些许还有我能干的活计,大不了就去投奔王虎哥的舅舅也是行的。”曲阳一路上看到叶君言有点沉默,想是刚才拒绝了药店老板的邀请的缘故,他心中知道叶君言必是想留在药店工作,只是因为不愿独自抛下自己不管,当下也就出声劝说叶君言。叶君言自是知道曲阳心中是何想法,但是他坚决不会丢下曲阳一人,当即说道:“别胡说了,咱俩当时说好的,我怎会抛下你,我们再看看,前面说不定还有更好的活计呢,不差这一家。”曲阳心中感动却也不多说什么,两人继续往前走。 “两位小哥留步!”叶君言二人背后传来声音,他们驻足回头瞧了瞧。“诶……前面那俩……留步……留……留步呀……二位……哎哟嘿……”说话的是那第三家药店的掌柜,此时正站在他们面前叉着手弯腰吭哧吭哧地喘气,“你二人走得也忒快了点,年轻人脚力就是好呀。”叶君言有些疑惑,当下问道:“掌柜的有何事吗?”“我适才与我那当家的商议了一下,这边店中确实是只需要一个药童白天帮忙抓药看店,但是若是你们俩谁愿意的话,我们最近还需要招一个上山采药的,只不过这采药的活计却是有点辛苦,不知二位小哥可有愿意做的。”叶君言两人对视一眼,满脸兴奋,当即点头答应道:“愿意!愿意!”说罢三人一齐朝药铺走去。 一路上掌柜的都在讲述两个人后面的工作安排,这看店的药童需得识字,负责给人抓药,掌柜的不在就负责照看店铺。而小药农就负责跟随制药先生去山上采药,回来后就在后房处理草药熬制成药材。叶君言二人在村中时就读书认真,教书先生甚是欣赏他俩,虽然曲阳比叶君言少读了两年书,但是在识字方面,二人其实相差无几,于是叶君言就把这看店抓药的工作让给了曲阳。这上山采药一事毕竟辛苦,每日天不亮就得出发,有时到夜深才得回来,曲阳年龄小他两岁,理应对他照顾,这采药的活就被叶君言揽下了。 夜晚二人就住在药店的后屋,他们此刻正躺在温软的床铺上。第一次出门养活自己,二人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觉,此时他们二人都并未睡着,叶君言正想着父亲临行前说起的话,心中愁然。曲阳想起自己那过世的娘亲,他侧身背对着叶君言的床铺,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滚落到枕头上,沾湿了一片。 翌日清早,天还没亮叶君言就已经起床了,曲阳仍然在床上安稳地睡着。叶君言穿好衣服,轻声带上了房门,在院内抄起一个竹篓背在身后,制药先生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两人一前一后快步向着山上出发,叶君言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时月亮都还挂在上头,看似没有落下去的趋势。这三伏后的天气还是留着不少燥热感,等到他们爬上半山腰的时候,叶君言身上已经出了不少汗。 这南亭镇靠着的山名叫奇灵山,山上草木繁茂,树林深处也常有野兽出没,是适合打猎采药之人来的地方。这山与前头的一片山均归属于长波山脉,整个山脉群峰相连,山头却是一般高,远远看着似是一片波浪延绵而去,故取了个这般应景的名字。从这山脉上一直南去就到了叶君言的家乡了,不过这山脉甚长,前后又不着村落,想着也不会有人寻访到罚阳谷所在。 第一天采药,制药先生首先负责教导叶君言认识每一种药材。“安宁草,记着。”先生手上拿着一根细长的草,“这叶子的叶尖上带点红色,草下的根茎较短,用它入药可以起到安神润肺的功效。”“琵蓝花,这种花很好认,通身都是蓝色的,包括他的根茎和叶子”先生手中又摘起一朵花瓣分三叠的纯蓝色花朵,真的是从头到尾都是蓝的,连拔出来的根须也不例外,相貌甚是奇异,“但是有一种花与它很像,你需得注意,它跟琵蓝花一样通身发蓝,只那杆茎部位有着一圈些许的绿色,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出两者的区别,因为它跟这琵蓝甚是相似,所以我们给了他个俗称叫伪琵蓝,它的学名则是叫长阴花。这伪琵蓝虽然跟琵蓝花很像,但在入药效果上却是大相径庭。琵蓝花可以治人手足麻木,祛毒活血。而伪琵蓝是有毒性的,虽不致死,但误服之人一周之内会出现心神恍惚,手脚无力等症状,严重者会卧床数日不醒。虽然有毒,但是同其他药物一同熬制也是可以治病的,这些你需留心,到时候采了这两种需得区分开来装好。” 叶君言仔细地听着,讲到重点时候心神甚是集中,生怕对先生的话有所遗漏。后面先生又教他认识了乌葵,酸楠土等一些常见药材。伏生籽,狼果等不常见的植物,叶君言听着听着头就开始有点大了。“先生这般教,我怎么听着只要是一种草都能入药,不管是有毒的没毒的,照我看这山上遍地全是药材的,这哪能全部记得住?”他心里嘀咕,“到时候我就一样采一点,除了先前讲的那几种毒草注意一下便是。”叶君言第一次采药,制药先生看他满脸疑惑与不耐,抚了抚胡须笑着说道:“哈哈,小娃你是不是觉得这草药怎会有如此之多,殊不知这万物通灵,总归是有些共性,只要寻得方法皆能为我所用。万物之道的奥妙亦在于此,药理医学也不例外,往后你就明白了。”叶君言听得似懂非懂,就这般跟着先生一路学一路看,天便渐渐转亮了。 此时叶君言一个人在山的阳面埋头采着药,制药先生在教他认识了大部分常见草药后就去了山的背阴面,有些不常见的草药只生在这不见日头的地方,甚是难寻,先生安排好叶君言的活后就独自前去了。叶君言跪在草地上,一边观察一边采着花草,有的草药他就用刀在茎部割断取走,而有的则连根拔起。 就这般到了晌午,叶君言坐在一个小土堆上吃着带来的干粮,他看了看旁边的竹篓,已经快要堆满了,心里想着下午可以稍微歇上一歇了,这采药一事果然辛苦,现在整个人都腰酸背痛的。叶君言随意四周观望了一下,他刚想起来早上走的匆忙,忘记备水了,这干不拉几的饼加上这炎热的天气弄得他口干舌燥的,现在想找点果实解解渴。“我往树林里走一走吧,这林子里肯定是有果树的。”叶君言想着起身拍了拍屁股,往前方的林子里走去。 林子里树荫遮照,比外面草地上要凉快了不少,叶君言一路走一路抬头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树林很深之处了,他因为前几天晚上碰到老虎之事,现在倒是不怎么怕野兽了,他心知自己身上估计有什么东西让野兽不敢接近。 再走了一段路,叶君言发现了前方有一颗结着红果子的大树,心中甚慰,想着这必定是苹果树了,刚想抬脚跑过去突然一个趔趄往前,差点一头栽到地上,身后背篓里的草药撒出来了一大半。他回身看了看刚才绊倒他的是何物,只见脚边有一个约莫手掌大小的洞,洞口圆滑,里面黑不隆冬的见不着。叶君言趴着朝里面望了望,一股腥气扑面传来,弄得他直作呕。他拿起挖草药的小锄头将整个洞翻开,就看到洞下是一个深坑,坑中一片惨状,一条死蛇口中咬着一只蛤蟆,一只肚子被咬开的兔子体内有着数十只毒虫的尸体,整个坑内被一股绿色的液体溅满了。土中还渗了不少的兔子血,现出一片深黑色。 叶君言被这诡异的景象吓得连连后退,心底直发怵。良久后,他捡起旁边的一根树枝,去坑里翻了一下,兔子的身子下还压着几只蜈蚣,不过都已经死掉了。他仔细看了一下蛤蟆的伤口,那绿色的液体像是蛤蟆的血液。“这蛤蟆怎么是绿色的血?定是有毒!”他想到这就准备赶紧离去,免得自己遭殃,正准备起身又停住,觉得还是给这里埋起来比较好,看的太恶心了。于是将刚才的土往坑里填,他将动物尸体往中间拢了拢,刚挑起蛇的尸体,一株红色的东西在土中若隐若现。他定睛看了看,把蛇拨到一边,用锄头在红色周围挖了挖,土中露出了一株血一般猩红的草,通体只有三寸长。叶君言赶紧将覆在上面的杂土拂去,整个草都露了出来,只有三寸来长,身上只一片红,连叶脉都看不见,甚是奇异。“这些动物莫不是争这个草才死在这的?看这样子必定有古怪,我待挖回去看看。”叶君言小心翼翼地将草连根挖出,又怕草上有毒,于是拿好几层布包着才放于怀中。他回身将散掉的草药装回背篓,赶紧离去。 下午的时候叶君言随意摘摘走走的,就这般过去了,到了傍晚时分制药先生也回来了,于是二人一同下山回家。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叶君言和曲阳二人坐在房间的桌旁,桌子上放着叶君言白天采的那株鲜红草药,两人托腮看了半天,半晌后曲阳问道“阿哥,你说这草有没有毒啊,我看这个红似是不像寻常药草的那种红色,看得我有点瘆得慌。”“我也不知道,白天在那洞里看到好多有毒的东西,估计就是在抢这个,大概率这东西也有毒。”叶君言看得眼睛甚是疲累,闭着眼睛说道。“要不我去把柜台的《草药全本》拿来吧,咱们找找说不定能翻到。”白天曲阳无事时就会翻看药铺柜台上的那本草药收录书籍,那里面收录了绝大多数草药,此时曲阳想到了这点,叶君言回道:“那快去找找!说不定咱这东西挺值钱的!” 说罢曲阳取了书回来,一边翻一边对照草的样子看着书上的图画。就这么过了半个时辰,叶君言已经扑在桌子上睡着了,他白天挖草药实在太累了。“有了!”曲阳突然喊出声,吓得叶君言惊坐而起问道:“有什么了?”“阿哥,你看!这里。”曲阳将书推到叶君言面前,用手指着一行字。“气血融溶草。”叶君言念出声,两人看了看图片,却是跟这草一模一样,只是这底下的说明上只写着“不详”二字。二人悻悻不语,找了这半天,就知道了个名字。 “咱赶紧睡吧,也算是知道了个名字,我明天问问制药先生可曾听说过这个。”叶君言今天出门累了一天,明天还得处理今天采到的草药,于是想赶紧上床休息,当下就爬上了床。曲阳小心地将草收到一个盒子里放好,也跟着熄灯上床了,他在床上躺了好久,心中还在一直思索着,好久才睡去。 第五章:镇安榜招 第二天一早,叶君言就被制药先生拉去药房了,他此时站在这遍地堆满的植物中间,一动不动地听着先生教他如何处理这些草药。 “你待记住了,先把这草药种类分一分,先把有毒的挑出来放边上的桶里,弄完咱们一会优先处理这些无毒的。”说罢,先生自己先撸起了袖子,蹲地开始挑挑拣拣。 叶君言跟着蹲了下来,用手一根一根地拿起检查根茎,他昨天听了制药先生教的,对于这有毒的植物尤其认真记了,也晓得了一点规律,这毒性草药一般根茎部位会与其它植物有所区别,或多或少会有些花纹,再则看其叶子的纹路,叶脉过于单一和表皮光滑的大概率有毒,然后着重记一些无这些特点但有毒的植物,这般挑选起来倒是简单了不少。 半个时辰后,两人已经将植物分好,桶内已经装满了毒草,剩下堆在地上的就是无毒的了。“行了,小子,干得不错,看样子你昨天倒是认真听了我讲的话。”听到先生夸奖,叶君言咧嘴笑了笑。 “再来我们处理这些地上的,你先把这些拿去洗洗,我再教你怎么样筛选每种草药有用的部分,然后剔掉没有入药价值的。”叶君言闻言抱起地上的一大捆植物走出药房丢进事先倒好水的一个大木盆里,先生开始在屋内生火准备。 “小子,洗好没有,你把乌葵先拿出来,把叶子剔了,然后丢锅里。”制药先生坐在灶口忙着用扇子煽火,当下出声叫道。叶君言赶忙捡出一些植物,将叶子拨除送到药房内。“就这么放着吧,这些先煮着,咱再去把剩下的分批洗好。” 两人又在外面开始忙活,先生一边教叶君言怎么处理剩下的花草叶子,一边又要回屋看着火候,两个人忙得热火朝天。曲阳偶尔在前面闲得无事就进来看看他俩在干什么,顺便帮忙打打下手,前面来人了就再回去看店。 “现在有你帮忙我这干活就轻松多了,你可不知道,在你来之前,我一个人忙里忙外的,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也亏得我去跟老板娘提了一嘴,这不就给你招过来了,”制药先生一边洗着草药一边跟叶君言聊着天,“小子,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听你的口音像不是镇子上的人吧。” “是的,先生,我是从云间村来的,也才刚来镇上不久。”叶君言回道。“哦,是了,是了,你必定是从云间村来的!你瞧我这记性,我说你的口音怎么有点熟悉呢。” 叶君言有点惊奇的问道:“先生难道知道云间村这个地方?”“我当然是知道了,好像每年你们村子上都会有四五个少年到镇子上来吧。”制药先生把手中的草药沥干放在旁边的石台上,继续说道,“现在镇子上也是有不少你们村的人呢,而且我记得前几年我遇到过一个你们那刚出来的小孩,跟你一般大,他跟在一个猎人后面当着学徒,只是这小子颇有机缘,被京城的学院收去习这修行之法了。” 叶君言听着甚是激动,赶忙问道:“先生您刚才说修行之法?这是何意?京城是哪里?我那个老乡被京城的什么学院收去了呢?”先生看着叶君言这般好奇的样子实为有趣,道:“哈哈,你怎么对这件事如此关心,难道你也有这得道成仙的想法不成?” 叶君言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当下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先生说道:“京城是咱这南音国的中心城镇,每一国都会有一个京城,属于国家最繁华的所在地。这云洲大陆幅员辽阔,单是这一洲就有八十八个国家,而且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过,听说这云洲之外还有别的大陆存在,却不知可有此事。” “先生您去过别的国家吗?”叶君言继续问道。“当然了,我就是从别的国家来到这的。”“原来先生您不是本地人。”“嗯,我出生在与南音国相距甚远的雨丘国,年轻时在外也算游历过那么几个国家,如今老了却是已经回不去远方的故土了,也就定居于此。“先生说完叹了口气,这般谈话也是勾起了他对家乡的思念。 叶君言看先生心中难过,也就想换个话题:“我还不知道先生姓名呢。””哈哈,你小子倒是还知道问老夫,老夫姓尹,至于姓名……不说也罢。“”那我以后就称您为尹先生吧。“叶君言笑着回道,”对了,尹先生,我有件事想请教您,您可知道气血融溶草?“ 尹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叶君言:“你这小娃居然知道这种草?莫不是你遇到过?”叶君言打起了哈哈:“那倒也没有,只是曲阳白日无事曾在书本上看到过这种草,觉得甚是奇特,但书中又未写明具体的功效,也就好奇托我问问。” 尹先生沉默半晌后说道:“那本《草药全本》中未收录也很正常,甚至我倒是很惊奇那本书的作者居然也知道这种草的名字。“ “气血融溶草乃是这修炼之人所用的灵草,属于天地造化的神物,这世俗之人也许一辈子也不可遇见。至于它的作用……哟!我的乌葵好像要糊了!”一股焦糊的气味从屋内飘了出来,尹先生扔下手中的草当即跑回了屋内。 叶君言此时还想等待先生回来继续讲给他听,只听屋外传来声音:“阿哥,阿哥,你快来!”听了曲阳叫他,语气中还略带兴奋,当下放下手中的活跑了出门,曲阳拉着叶君言奔到门口,用手一指:“你快看,那边好热闹。” 只见前方街上一群人列队而行,他们均是身着黄边红底的长袍,头盘发髻,髻上缠着一条乌黑的带子,带子分两段拖在脑后,着实飘逸。中间一面大旗竖起,上面写这“镇安榜招”四个字,托着旗子的人甚是了得,这枝旗杆有五米之长,旗子三米顺下,却只见他单手握住旗杆走路,好似捏着根擀面杖一般轻松。 周围的居民站在街道两旁观看,热闹非凡。一些居民的话传到叶君言这边:“镇安榜招又开始了,上次好像还是十年前吧?”“对呀,也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何事,上次记得好像还是有宗派去镇安京上收人,京城才大肆下访群招,今年难道又有宗派来了?” 叶君言闻言对周围的大叔问道啊:“大叔,这镇安榜招是什么意思?”大叔还在探头望着前方,头也不看他道:“镇安京一般每年都会有一些家族去国家的各个地方招收有修行天赋的弟子回去培养,为自己的宗族增添实力。而榜招则是镇安京的中心势力招纳,乃是国家的象征,培养的弟子是要为国家做大事的那种,谁要是被选上那就声名显赫喽。” 叶君言和曲阳二人听完后相视一眼,他们看到列队之人从眼前走过,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一股常人所没有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群人中间有一个剑眉星目的男子突然偏头向他们俩看了一眼,他脸上带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眼神略过,看得叶君言和曲阳有点紧张,然后这男子又对着他们后面的药店内看了一眼,脸上带了点疑惑之色,但很快就偏回头随着人群离开了。 “那个男人压迫感好强,比旁边的那些人气势更大。”曲阳小声地对着叶君言说道。“嗯,我也感觉到了,估计是那些人的头头。”叶君言回道。 两人看着人群远去就回店内了,叶君言又走回后院,看到尹先生还在处理煮糊了的乌葵。待到叶君言走近,尹先生也未看他,说道:“你回来啦,怎样,有没有打算去试试这榜招?” “怕是不行吧,我天性胆小,又没有什么特长,去了也是看个热闹而已。”叶君言回道。“你这小娃,这有没有修行天赋却是与你的胆小性子无关,你还是去试上一试,过两天榜文下来,大概镇子上的少年全部都会去的,试试无妨。”叶君言深思良久,默默点了点头。 这几日叶君言在镇子上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榜招的事情了,但这榜文良久不下,倒是引得众人愈加好奇。 此时叶君言跟曲阳正在大街上逛着,这些天只要他们活忙完了老板就让他们去这镇子上看看情况,他知道到时候这俩小孩也是要去试试的。现在京城来人后镇子上的气氛都变得不同了,到处挂着欢迎的条幅与招牌。 他们俩走走看看,这般就来到的镇子的街市中心,这里就是镇子上发布消息的场所了,此时已经有一群人围在前面一个牌坊处。他们看到一个京城势力装扮的人手拿一根卷轴,见他信手往牌坊处一掷,那根卷轴自动展开贴在了牌坊的柱子上。 “看啊,是榜文,榜文下来了!”有人惊呼出来,随后一大群人围了上去。叶君言他俩也跟着人群涌进。 第六章:榜招冲突 第二天中午,南亭镇街市中心。 此时的街市广场中已经挤满了居民,想是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在这了。牌坊前面架起了一个台子,台子上一字排开坐着五个人,每人身着华丽,却颜色不一。他们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两三个身姿挺立的少年,只有最右边的一人身后空着。此人身着一袭黑衣,面相庄严俊朗,抱臂而观,俨然就是前几日从叶君言他们面前走过去的那个男子。 在台上的中间位置,放着五个四脚细长的圆桌,桌子不大,在每个桌子上均放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透明石头,每个石头的颜色也不一样,红、蓝、青、紫四色对应了桌后坐着的四人衣服的颜色,剩下一个石头则是纯白色的。 “既然时辰已到,开始测试。每一个测试者从左侧上台,站在五个圆桌面前片刻,等石头亮起再由四位门主进行商议。测试过程中,所有人不得大声喧哗,不得随意做出评判,不可质疑门主的决定,不可纠缠不清,门主自有论断!“此时一个青年男子在看台上面说明测试之前的规矩,其语气刚正有力,颇有点气势可言。“好,左边排好队开始一个一个上来。” “开始了,开始了,不晓得今年跟以往的有何不同,居然搞这么大的阵势。”底下有人开始小声的议论。 旁边等待测试的队伍排得很长,已经快到街市中心广场之外了。这队伍之中小的有十岁刚出头的,大的也有满脸长满了胡子的中年,想是这般年纪了也仍放不下修仙的梦。第一个上台的是约十一二岁的少年,此时正紧张的站在桌子的面前,他的双手还有点紧张的垂在两边抖动,眼睛一直低着望向地面。 半晌过后,前面四个彩色的石头开始绽放出光芒,随着时间的变长愈加明亮,四位门主眼中开始表现出一点兴趣,他们一同望向那块白色的石头,只见白色石头只是发出了微弱的光芒,四人皆是遗憾的摇了摇头。“下一位。“青年男子出声喊道。 小孩脸上有点红红的,低着头走了下去。“好像是没有通过吧?”“看样子是了,也不知道这些石头是个什么名堂?”底下见小孩走了下来,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后面接二连三地上去好几个少年,均是未通过测试。他们有的人是亮起了三或四块彩色石头,白色石头光芒微弱。也有的则是白色光芒稍强一些,但是其余石头均未亮起。 就这般测试了约莫半个时辰,却是连一个能进选的都还未出现。“这……测了半天了,一个能入选的都没有啊,有这么难吗?”“哼,你想着这般容易?这可是京城的榜招,入选的门槛必定是极高的,说不定今年一个能进的都没有呢。”“我刚才还寻思着我家娃说不定天赋异禀,能被他们当中哪位高人看中,那可就光宗耀祖啦,看来是在做白日梦,诶。” “看啊,有人当选啦。”此时台下人群还在议论纷纷,却见台上站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前面的红色石头和白色石头一齐发出了很强的光芒,身着红衣的中年男子从坐着的椅子上果断地站了起来,脸上在失望良久之后终是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恭喜赵师兄了,座下纳入一名新弟子,看这小子中府开合程度很不错,定能走得很远。”其余三人当下一起站起祝贺红衣男子收得新弟子。 “小子,你过来。”红衣男子朝少年招了招手,少年有点不知所措。“去啊!你个傻小子,愣那干什么呢!人家高人叫你难道没听见?不好意思,那是我儿子,哈哈,那是我儿子……”台下的一个人当下朝着上面呵斥了几句,随后又满脸笑意地不断朝周边人群夸耀着,脸上的褶子都挤成团了。 少年听到他爹的声音,缓缓地走到了红衣男子身边。“你叫什么名字?”红衣男子问道。“王琪安。”“你可愿做我的弟子?”红衣男子接着发问。少年思考了半晌,转头看了看他爹,只见他爹拼了命地朝他点着头,当下对着男子说道:“弟子愿意。”“哈哈,很好,你且站在我身后见过你的几位师兄,等待测试结束。”说罢几人又坐回了椅子上,测试继续进行。 “我算是看出来了,貌似得那个白色石头和彩色石头同时发出很亮的光才行。”一行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后面又是良久的无人入选,待到众人又开始无聊之时,一位年龄稍大的男子身前开始有了变化,只见一蓝一紫和白色石头同时发出了光芒,这紫色石头光芒略胜过蓝色一点。 本来蓝衣男子正欲站起,却见紫色光芒超过蓝色,又悻悻地坐了回去。紫衣男子朝蓝衣拱手说道:“三师兄,不好意思了,这小子御水天赋却也不错,只是这引雷更胜了一筹。”蓝衣男子默不作声地朝紫衣摆了摆手。这测试者顺意去到了紫衣身后。 下午已经过去了一半光景,队伍已经开始越来越短,人群也已经散去了不少,应是那些测试未过的孩童长辈带着他们先行离开了。 叶君言和曲阳此时还排在队伍后头,叶君言忙完制药的工作耽误了不少时间,曲阳为了等他一起,于是这才排到了这么靠后的位置。 前面的队伍中,又陆陆续续选中了几个人,有一人因为一红一蓝石头发出的光芒相当,本应红衣与蓝衣商议一番看归属于谁,却因为蓝衣男子至此一人未得,红衣便直接让给了他。 这队伍也终于是快到头了,此时已经排到了曲阳。“下一个。”曲阳回头看了一眼叶君言说道:“阿哥,我有点紧张。”叶君言安慰道:“没事,你只管上去站着,大不了就是不行下台,前面那么些人都不行,而且你不是也看见刚才王虎哥和孙林哥都没成,没啥丢人的。” 听了叶君言的话,曲阳定了定神,走上台去,在桌子面前静静地站着,良久不见动静。待得桌后四人开始疑惑之际,突然五色石头光芒极盛,似要冲天而起。四位男子纷纷暴起走向前去,连最右边那位自始至终脸上一直未见任何波澜的黑衣男子此时都开始出现了讶异的神色。台下众人纷纷惊呼出声,等了这么久,却未曾见到这般壮观的场面。 五色光芒竟形成了一道墙将曲阳与他们四人隔开,这一下异象闹得全场沸腾。持续了数刻之后,光芒渐渐散去。四人一齐站在曲阳面前,紫衣男子最是性急,当下问道:“小子,挑一个吧,你愿意跟谁?”曲阳可被这阵仗吓坏了,在那呆愣不语。这身着青衣的是位中年女子,此时开口道;“你要是入我门下,我当承诺你在三年之内修得这行风踏云之术,往后成就无可限量!” 红衣男子听得二人争抢,出声喝道:“你们二人这般是要作甚!此等情况岂是我们能做得了主的?当先留下此子,带回京城上报于殿主,再行打算。”其余三人均知刚才却是有些失态了,当下点头同意。“小娃,你可愿随我们回去?”红衣男子问道。“我……”曲阳显得很是犹豫,青衣女子问道:“你是有什么难办之事?你只管说出来,我们自会帮你解决。”曲阳听言回头看了看叶君言,青衣女子瞧出了点眉目,问道:“那个小子是你的好朋友吧?你是不是怕他不能入选?”曲阳点了点头。红衣男子说道:“这好办,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同我们回去,你朋友无论行与不行,我们都会一并带去,到时候就算他天赋不够,也当尽心教他。” 红衣知道此时后面再有谁能入选都是无所谓了,只消能够收下曲阳,当下也是先安定住他再说。曲阳听到红衣男子这般说立马开心地点了点头。“行了,那小子,你赶紧上来吧,后面的队伍也加快速度!”紫衣男子此时大声的对着叶君言呼喊着,想是前面这么长时间也未有几个达到要求的,现在有了这么一个天资卓绝之人,对后面的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叶君言不动声色地走了上去,在桌前站了不久,他却没有抱着什么大的希望,果然,石头没有一个亮起。 但稍等片刻后,彩色石头无异,但白色石头却金光夺目,尤胜过曲阳的。众人脸色有些难堪。“这……多年未见中府开合程度如此之高的小子了,只是他四象不通,到时候可是要入谁门下合适?即使谁收了他也不能教授他什么,看来他也只能止步于六感之境了,可惜可惜……”四人心中所想甚同,却见谁也未先开口。 黑衣男子坐在椅子上看着叶君言,心中不知想着什么。“这样吧,小子,你可愿入我门下,我当好好教你修行,虽不能助你到达那呼风唤雨的高度,却也能让你六感通灵,感受这天地造化之神奇。”青衣女子见叶君言一直低头不语,心中不忍,当下开口说道。 叶君言沉默了好久,“小子,疾风门主收你,你还不快谢过拜师?”紫衣男子见叶君言无动于衷的样子,甚是不悦,说道。 “我不愿意。” “什么?小子,你再说一遍?” “我不愿意!” 四人惊愕,叶君言转身便欲走下台去,适才他等着上台测试时,离着台子近,听到了四人与曲阳的谈话,心中有所芥蒂。他虽然胆小,但是也有着自己的尊严,不愿做这委曲求全之事。 四人诧异地望着叶君言的背影,青衣女子略显尴尬。“好啊,臭小子!本事挺小,心气倒是不小。师姑收你那是看得起你,你这还摆上脸色了?给我站着!”蓝衣男子背后一位少年出声叫道,他也是刚才通过测试的人,现下与后面的几位师兄弟混熟了,立马有些心高气傲,见叶君言这般不给师父的同门面子,一心想表现一下自己。 那位少年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就欲动手,“师弟,回来!”那少年却不理身后师兄劝阻,四位门主看着冲出去的少年,脸上皱眉,却也未叫住他。 少年一脚踢在了叶君言背上,叶君言毫无防备,差点栽到台下。叶君言心中甚怒,回身开始与少年打起来。“阿哥!”曲阳见状,立时跑过去帮忙。 这少年看着有十七八岁的年龄,叶君言他俩跟他打架毫不占上风,顿时鼻青脸肿。但是两人却仍然不服输,一个劲的往前冲。少年此时左手被叶君言死死抱住,右手被曲阳抱住,挣脱不开。他两手回抽,见不奏效,突得一脚踹在叶君言的小腹上,叶君言松手捂住自己的小腹,倒地不起。 少年见左手挣脱,一巴掌扇到曲阳脸上,“臭小子,放手!”他此时已经打急了眼,眼见曲阳未有松手迹象,心中火大,一把用左手掐住了曲阳的脖子,死死得扣住。 曲阳被掐得喘不过气来,却仍然不放手,他双脸涨得通红。“妈的,还不放,老子掐死你!”少年左手使上了十成劲道,曲阳开始头晕目眩,接近窒息,他双手不由自主的松了开来,但是少年仍然未收劲。 众人见状,再不出手就要出人命了,正欲上前。突然叶君言猛然起身,见他此时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涌出,双眼布满血丝,狰狞无比。 叶君言冲到少年身后,右手紧紧握拳,用力到指甲都已经掐入了肉中,手掌渗出鲜血。他一拳猛击少年左腰部位,力道之大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啊!”少年惨叫一声,松开左手捂住腰部,曲阳立马瘫在了地上晕倒过去。 少年正准备回身,叶君言又一拳跟到,想击在他脑后,但身高差了点,只打到少年脖子,但力道强劲也让少年耳边嗡嗡作响,顺势跪了下去。此时叶君言一拳一拳地打在少年背上,只听得“咚咚咚咚”声接二连三。少年不支,痛到昏厥过去,叶君言却仍然拳拳到肉。他咬牙切齿大吼一声,最后一拳正要击在少年太阳穴上,蓝衣男子见状,右手作掌,隔空击出,一道气劲飞过,打在叶君言拳头上,拳头击偏打向了台子,“喀”得一声,拳头应声而过击碎了台板。 这一架也就打了片刻,此时已有两人倒地,众人快步走上前查看昏过去的两人伤势。曲阳无碍,那个少年却是被打断了五根肋骨,口中往外溢血,拉开上衣,背后全是深凹下去的拳印,众人心惊不已。“这小子好狠!” 此时叶君言跪地垂首,一动不动,他正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气。突然一双脚出现在他旁边,他侧身看着,抬起了头,与黑衣男子对视了片刻,两人相视无言。良久,叶君言站起了身,见曲阳和少年已经被抬走,台下已没有多少人了,此时都怔怔地看着叶君言,叶君言什么也没说,抬步走下了台,他两手发抖,一边手臂上全是献血,众人见状纷纷让路。 黑衣男子看着叶君言远去的背影,心中又开始在思考着什么决定。 第七章:仙灵明草经 叶君言正在药店的后院将晒干的草药研磨成粉。 离镇安榜招已经过去两天了,这两天曲阳都没有回来。叶君言想着应该那些人已经将他带回京城了吧,他这两天心中总有一股气堵着,一直沉闷着脸。从小叶君言就是被父亲一人带大,他小时候也很少会跟谁能玩得很好,遇到了什么事情也不怎么会要求别人帮助,这就导致了他现在内向且要强的性格。 曲阳通过展露极其高的天赋被选走,他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嫉妒,不过他心里自己明白,当他不能完全确定是替他高兴的时候,那就必然是嫉妒了,只是他自己不太愿意承认而已。 “喂,小子,别捣了,你都快把捣药罐的底戳穿了。”尹先生眼看叶君言这般捣药捣了快一个时辰,当下提醒道,“小子,并你是不是念着你那个小伙伴呢?”叶君言停下手中的活点点头。“我那天也看到了,那个小娃确实天资很好,这小镇上应该从来没出现过像他这般的人才了。” 叶君言听了又点了点头。“小子,你也不要丧气,这修行一事不可勉强,一切定是有老天爷自己的安排,习不得仙道,习武也是不错,强身健体,达到一定境界也是能超乎常人想象的。”尹先生一眼看穿了叶君言的心思,但他知道这修行之事向来靠的就是天赋,没有天赋之人一辈子也与修士无缘,眼下他也只能出言安慰几句罢了。 “先生,我去煮七星草。”叶君言低着头走进了药房内,他现在心中难过无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转,就赶紧找了个理由躲起来。“哎,这小子……。”尹先生见他这般,摇头叹气。 夜晚的时候,曲阳回来了。叶君言虽然有些嫉妒于他,但此刻看到他无恙心中甚是高兴,经过一天的时间,叶君言此时心情也好多了。两人坐在桌旁交流,曲阳跟他说着这两天跟着京城的人所发生的事情。他说当天昏倒后,门主们将他带回到了客店内替他疗伤,等他醒过来后怕他要离开,却没有立刻让他回去,而是先行教授了他一些修行的知识,并告诉他要是有什么要求就提,只要他能去京城。 疾风门主也是在之后委婉地说明了并非他们不收叶君言,而是他自己不愿跟随回去,当下曲阳就要求先行回去一趟劝说叶君言,并保证了之后一定会回去,当下他才肯放他离去。 “那你就是明天就要去京城了吗?”叶君言问道。“嗯,他们说人也收完了,尽早赶回去还有要事商议。”曲阳回道,“阿哥,你真不跟我一块走吗?他们向我保证过的,绝对会好好教你,而且你不在我一个人在那肯定很孤单。” 叶君言心中却有不舍,他俩一块从山里出来就未曾分开过,什么事情都是他在照顾着曲阳,此刻就像自己的弟弟一样。“别傻了,你去了那边自会交到很多朋友的,而且你天赋很高,你师傅他们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不让你被人欺负。我天赋太差了,人家看不上,去了也是招人看不起,何必去受这种委屈,我在这里挺好的,以后等你有本事了要多来看看我。”叶君言说完见曲阳脸上难过,当下扯开话题,“对了,你说他们这两天教了你一些修行的知识,你讲给我听听吧,我也想知道一下修行的人跟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呢。” 曲阳用手抹了抹眼泪,开始跟叶君言讲起修行的门道。 这普天之下,万物生灵共存,每个生灵之间的区别不一而足,却又存在着一些共性,这其中的奥妙无穷尽。凡人这一生,或多或少会经历一些他们所无法解释的灵异之事,却终其一生不得要领。他们无法感受到天地的灵气,不能领略到天地造化的神奇。但人与人却又存在着差异,一些天赋异禀之人天生通灵,能够感受到天地中的另一种存在,这就是灵脉。 灵脉充斥在天地之间,万物皆受其滋养,它是天地异象的起源,亦是众生万物的根本。在人的体内有一种名叫中府的存在,它存在于每一个人的体内却无形无相,是人体与天地灵脉交互的枢纽。而每个人的中府开合程度亦有所不同,开合程度越高则对灵脉的通性越高,越能掌握这种天地的能量,凡人与修士的区别也就在于此处。 “你是说,我的身边有着我看不到的一种力量,就跟这空气一样?”叶君言听完后问道。“是的,而且好像灵脉不是只有一种,貌似有好几种,我们修习的灵脉叫无相脉,是这个天地间最多的一种,天地中的风火雷电等元素皆是由由灵脉所产生的。” “中府……”叶君言思考着自言自语道。 “修习无相脉的修士,在之前需要与万物通灵。这就是通过灵脉来实现对于人的六种感觉的一种提高,使其超过常人的极限,从而能够更好的掌握运用它。门主们说你的中府开合程度很高,能够很快的开启六感通识,但是在之后的境界上需要引灵脉入体,运用灵脉产生天地之力为我所用,你在这一点上却是有些……”曲阳知道叶君言必定很在意此事,当下没有接着说下去。 “没有关系,能不能做到这些对我来说也不是很重要,你就安心地去京城好好修行,到时候回来也好给咱们村长长脸。”叶君言对着曲阳笑了笑,“好了,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明天你还要赶路的。”曲阳似是还有话要说,但又止住了。两人躺在床上久未睡去,心中都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第二日早上,叶君言起床却发现曲阳已经走了,桌子上还留着一张字信,上面写着:“阿哥,我走了,你既然不愿意跟我去京城我也不好强求你跟我一起。我没了爹娘,这些天来一直把你当我的亲人看待,我知我要是坚决求你去的话你一定会同意的,但是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其实修不修行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但我留下也只会让你心中对我愧疚,看来我俩总是要分开的。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阿哥你能来京城看看我,我一定会很想你的。对了,还有那株气血融溶草,你一定把它藏好,回头再寻一下它的熬制方法,将来做成药把他吃了,这件事很重要,莫要告诉任何人。别了,阿哥。” 叶君言望着字条惆怅良久,然后叠好放在了怀中。他的目光看向放在曲阳床头的那个装着气血融溶草的盒子,走过去将其好好的收在柜子里,才推门走出。 今天早上叶君言并没有活干,出来后发现已经半上午了。他走到药店柜台处,见到药店老板和老板娘正在那聊天,甚是高兴。他俩见到叶君言走了,当下笑着说道:“小娃,你醒啦。”“嗯,老板,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么开心?”叶君言有点好奇地问道。 “哎哟,你可莫要再叫我老板了,今后你是这个药店的主人。”叶君言惊讶不已,问道:“这又怎么说?” “今天早上那些京城的人来接你的小伙伴回去,他们走的时候出了一千两银子把这个地方买下来送给你了,所以现在这个药店是你的啦,他们还给你留了东西。”药店老板和老板娘喜笑颜开,从柜中摸出一个盒子递给叶君言。叶君言接过盒子又抬头看着老板,问道:“老板,那你们这是要走吗?”老板回道:“是呀,我们年纪也大了,现在有了这么一笔积蓄,准备回家养老去咯。” “那这岂不是只剩我跟尹先生……”叶君言低头说道。“尹先生也走了。”“什么?尹先生走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早上京城来的人走后不久,尹先生也留了东西给你,他说给你放在药房的灶台上了,好了小娃,我们等会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回老家了,你一个人好好保重,你现在毕竟年纪还小,我们已跟周边的几个老板打了招呼,要是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去找他们。”说罢,老板两人回后院收拾行李去了。 叶君言此刻不知所措,一夜之间,所有人竟都离他而去了。他打开手中的盒子,盒子里放着二百两银票,还有一本书,上面写着《六感通识篇》。“看来曲阳还是希望我也能迈入修行的门槛。”叶君言摇头苦笑了一下,回身走进了院内。 “尹先生为何也要走?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所有人都要走。”叶君言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药房内,灶台上有一个用布包裹好的东西,他打开包裹,只见又是一本书,叶君言看着上面的字读出了声:“仙灵明草经。” 第八章:进修武道 “仙灵本草经?这是本药谱吗?”叶君言翻开书的第一页,见上面写着:天地造化,草木有灵,灵草类泛若星辰,不可尽也。吾一生踏枯山河,集千数灵草,行尽毕生所学,得其炼药之方有三千,删繁入简,撰录此经。然草木之奇效无穷极,切不可强记,需执掌其本源至数,方可窥玄草无穷之妙。 叶君言读得似懂非懂,现下也不愿深思其意,他现在因为所有人的离去而心情低落得很,于是将手中的东西收在房间中,接着出门去送老板他们。 “小娃,我们走了,你好生照顾好自己。” “老板,你们这走了,这药店该怎么办?我一个人顾不了的。”叶君言难过地说道。 “小娃,莫伤心,我不是说了,周边的邻居会帮你打理药店的。我已付过他们钱,叫他们一定照顾好你,等你再大一点,可以自己雇人干活的时候就好了。我们年纪也到了,也想回老家享享福了,你还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而已,将来还有更远的路要走,莫要因为此事难过。”老板语重心长地嘱咐了叶君言几句就和老板娘离去了。 叶君言在门口看了一会,等老板走得不见才返回店中。他将大门关好,走到后院。这么大一个药店,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人,一股空虚的感觉油然而生。 叶君言人生中第一次经历如此迷茫的时候,他在晒草药的石台上坐下,抱腿曲胸,思考着今后的生活,就这般一直坐到了天黑。 一阵咕咕叫从肚子里传了过来,今天一天都还没吃饭,叶君言想到,当下也就先放下此事,准备起身出门弄点吃的。 “小子,在这坐了一天了。怎么?经受不住打击?是觉得一人太孤独了还是在嫉妒你的伙伴?”叶君言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吓得他赶忙起身回头。 只见院墙上站着一个人,双手抱臂,黑衣长袍,居然是那天榜招与四位门主同坐高位的男子。 “你在这干什么?”叶君言警惕地问道。 “小子,难道你不懂礼数?见到我为何不称前辈?” 叶君言沉默半晌,心想这人定不好惹,不可得罪于他,于是弯腰鞠躬说道:“见过前辈。” “嗯。小子,你还未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是不是在嫉妒你的伙伴?” 叶君言不语,心中之事被他人看穿很是不悦。黑衣男子冷笑一下,说道:“小子,莫要瞧他人可修天地灵法,这修行岂是如此轻而易举之事?哼!你有何不忿?修不得灵脉修习武道也是一样,将来照样睥睨群雄!” “本座看你天资不错,根骨强劲,绝是这修行武道的天才,现在回答我,你可愿修习武道?” “我……”叶君言此时回想一下,前些时候很是嫉妒曲阳,此时听说有人要教他修行,却并未感到有多高兴。 “怎么这般扭扭捏捏!现在你身边已无一人,修行之事,必要经历长久的孤独,当下正是最好的时机让你习惯!”黑衣男子见叶君言犹犹豫豫,很是不快。 叶君言突然想到了什么,当下质问道:“老板和尹先生他们都是你弄走的?” 黑衣男子朗声笑道:“不错,确是我的安排。学武之事必须专心致志,有人在这你怎可安心习武?” “我可没有同意说我要学武!”知道是这个男子从中作梗,叶君言当下有些恼怒地说道。 “小子,你可知京城此次为何榜招?本座告诉你,几年之后,南音国将有一场大劫,京城此次招人,加紧扩招门下弟子,也是为了应付此事。此劫非同小可,轻则死伤无数,重则有亡国之难,到时候你的伙伴也难逃一死。” 叶君言听了心惊不已,心想京城此次这般大阵势,竟是因为这么严重之事,看来曲阳前两天并未被那些人告知此事。 “这一次的劫难不是一人之力可以解决的,我教你习武,也是为了到时候国家能多一人可以独当一面。你的根骨资质是我这些年见过最好的,若你修行武道,定能够在几年之内实力有所建树,到时候也可为国家出一份力,这个国家存在的可能性还可多上一分。” 叶君言虽然震惊,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黑衣男子,甚是怀疑。 “哼!凭借前几日那些人的本事,我可不认为他们培养的弟子能够达到多高的水平,到时候劫难来临,他们自己倒是可以做点用处,但他们的弟子定是没有几人能够派得上用场。你若不信我,大可等到亡国那一天的到来!” 叶君言听到此话,低头回道:“若真有那一天,我就算学武想是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此事你不用担心,有本座教你,到时候你的实力必可在京城绝大多数高手之上,多一份力则多一份生还的可能性。所以说你学是不学?” 叶君言仍然低着头,良久之后才开口说道:“我似是也没有别的选择。” 黑衣男子听到此话,知道叶君言已经转变了心意,当下嘴角上扬,说道:“小子,跟我走!”说罢左脚一点墙头,瞬间欺身近到叶君言身边。 叶君言正欲抬头,忽然感觉一只手抓住了他背后的衣服,顿时被人拎了起来。他低头望下只觉着地面越来越远,自己竟然升空而起。 叶君言侧头看向黑衣男子,只见此人居然双脚在踏空奔跑,似是脚下有路一般。两人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镇子附近的奇灵山而去,叶君言只感觉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吹得耳膜生疼。只几个瞬息之间,他们已经到达了山顶之上。 黑衣男子将叶君言甩到地上,待叶君言爬起身来,说道:“小子,听好了,本座名叫林不凡,我的背景你无需过问,时候到了你自然就清楚。但你且记住一件事,在你武道气候未成之前,不可向外人提起本座名字。” 叶君言见其正色厉目凝视着自己,当下点头答应。 黑衣男子开始问道:“你可知何为修行?何为人的生长法则?何为人的三之本源?”叶君言摇头。 “人体有气旋,中府,神海三种本源。气旋主内,掌握人体的力量,即为肉身;中府主外,掌握对外的能量,即为灵脉;而神海,则是人体内外达到极限后才可触到的神秘存在,至今本座未见任何一人能够达到此境,暂且不谈。” “气旋,内修人体,是修行武道之人的根本,它可使人体不断突破自身极限,达到超凡之境。而中府则是在人体极限无法突破的情况下,通过引入灵脉,借助身外能量提升自己的极限。” “你莫看他人修行灵脉好似有多高明,实则他们在开启中府修炼之前是无法用到灵脉的,即是说在中府灵脉未修的情况下,他们的战斗能力与普通人无异,只不过在感受天地灵气方面强过他人。” 叶君言听到这心有感触,他确听曲阳说过在中府引入灵脉前要开启人的六感,即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最后再开启神识对身外的共鸣,这些想来确实不是打架所用的。 林不凡继续说道:“所以修行灵脉之人,无论他修得是何种灵脉,在未开中府之前,皆以修行武道为主,如若不然,他必定实力与常人无异。” 叶君言有些不解,问道:“那为何还要修行灵脉呢?既然都要通过武学提高自身实力的话。” 林不凡说道:“武学之道极其艰难,凡人修武分为九个阶段,称为凡人九境,这九境被分成三个大阶段,即凡体三阶,淬体三阶,和化器三阶。” “凡体三阶为强体境,内息境,气旋境,一般人终其一生也只可达到内息巅峰而已,很难突破到开启气旋的境界。” “而气旋直接掌握了后面六阶的提升,所以修行灵脉在止步于此境后实力也会停滞,想要再次提升则就要通过中府来掌控灵脉提升修为实力。” 叶君言又问道:“那我只要尽快开通六感,不就可以不修武学,直接靠灵脉提升修为实力?” 林不凡正色看着叶君言,笑道:“你居然还知道六感之境?定是你那伙伴告知于你的吧。”叶君言点头默认。 “确实,在六感之境到达后,即可修行灵脉,但切要知道,任何高阶的招式功法,皆要通过人体为根本,再借用灵脉之力发出,如果一个人在本身的根基都没有的情况下,他如何去修得这高深的招式绝学?” 叶君言听后思考一番,觉得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不错。 “所以,武学是修行之人的必修课,而在到达一定程度后,才会出现不同的修行分水岭。”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在意他们能够修行灵脉一事,武修之道即便过于艰难困苦,但只要你肯吃苦,也是可以达到超凡入圣之能。虽然人体确有极限,哼!但据我所知,还没有人达到过这个极限的境界。”林不凡的话中带着一股倨傲的口气说道。 “本座前几天看你和人打架,你的根骨着实难得,在武修一道上必然能走得很远,只不过你的性子需要好好磨炼一番,修行之人均要懂得内外兼修之道。” “讲了这么多,你可听得明白?若是可以,我接下来将要教你踏入武学道路的第一步,你可准备好了?”林不凡看着叶君言问道,叶君言这次很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准备好了。” 第九章:踏雁青云功 “武学第一道槛,强体境。所谓强体,即不断地去锤炼自己的肉身,增强身体的力量。达到巅峰者可做到拳能生风,掌气所至皆有迹。坐形如山,立若岿然,牵一发而动全身,体具千斤之力。” “小子,把这个绑在你的腰间。”林不凡从身上拿出一根黑色带子丢在地上。带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上面画了些奇形的纹路。 叶君言捡起带子,虽有疑惑,但口中不问,且照做就是。等他绑好,林不凡当即带他朝着山下走去,叶君言不知这是何意,一路上两人并无人开口说一句话。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叶君言感觉身体开始越来越吃力,心中疑惑不解:“这下山怎得感觉比上山还要累?不对,一定是这个带子有古怪!” 于是叶君言当即低头看着腰上的带子,用手颠了颠带子的端头,却未发现有何奇怪之处,只是这身上却愈加得感到沉重。 林不凡略带玩味地回头看了一眼叶君言,说道:“小子,是不是有点感觉了?这是专为武修所准备的锻武带,我要你以后每天带着这个,在达到气旋境之前,除了洗澡,任何时候不许摘下来。” “那到了气旋境之后怎得?洗澡都不摘了?”叶君言问道。 “体生气旋之后,自身很多事就不必这么麻烦了,等到了之后你就知道了。别废话!跟紧了。”说罢林不凡又加快了速度。 叶君言感觉身上的力道越来越大,于是开始铆足力气行动,林不凡在前面大步流星,叶君言一路小跑,到后面甚至快步跑起,却仍旧追他不上。 等两人到了山脚下,叶君言整个身上都被汗水浸湿,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小子,这才刚开始热身而已。” 叶君言边喘着粗气边侧头望了一眼林不凡,翻了个白眼又扭过头不去看他。已经累成这般狼狈,我还能起身?他此刻心中甚是无话可说。 “吃下这个。”林不凡将一颗青黄相间的药丸丢在叶君言胸口上。叶君言用右手在胸口摸了摸,拿起药丸看了一会,此时却连出声问问这是什么的力气都没了。 他直接将丹药放入口中,还未开始嚼,丹药在嘴里已经化成一团气顺着喉咙流下去消散在体内。 叶君言不可思议地感觉到整个身体有一股股暖流在四处流窜,刚才还疲惫不堪的身体此刻却充满了力气,连精神也顿时振奋起来。 “这颗生息丹本是准备给他内息境的时候用的,现在吃倒是有点浪费,不过时间紧迫,也不得已了。”林不凡眉头微皱,心中想着,似有一点焦虑。 “行了,好了就赶紧起来!继续上山!” 叶君言闻言瞪着眼睛看着他,这才刚下来,又上去干什么? 林不凡说道:“你当是准备回家吗?这几天夜里,你得一遍遍跟着我上下山,什么时候你能跟上我的脚步了,这事什么时候结束。” 说完林不凡已经快步往山上走去。叶君言赶紧爬起来,继续追上去,虽然恢复了力气,但是身上还是有一股强大的力笼罩着自己,使他行动艰难。 就这么来来回回走了三四趟,每当叶君言体力不支的时候,身体内就会产生一股暖流流遍全身,继而又充满了力量。 他着实感觉这个人给的东西奇妙无比,“难道他们修行的都有着这么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叶君言心中想到,感到越来越有意思。 一晚上,叶君言一直拼了命的追赶林不凡,但无论如何努力,总是落在他后面。这般追追赶赶了两三个时辰,天已经开始亮了。 “行了,今天的体力修行就到这。”两人在最后一次下山后,林不凡停住脚步说道。 叶君言此时气喘吁吁地追到身后,听他这么说,松了一口气,两人就开始往回走。 此刻的叶君言身上暴汗如洗,走过的地方拖出了一条水迹,一晚上虽然有生息丹给他提供体力,但是也累得不成样子。 两人回到药店内,叶君言立刻就回屋洗澡去了,等他洗完出来,发现林不凡一直在院子里站着等他。 “好,现在继续下一步修行。”林不凡说道。 “什么?这不是才刚修行回来?又要我做什么?”叶君言简直是觉得此人疯了一般,一晚上如此折腾却不用让人休息的么? 林不凡一眼看穿了他,说道:“不用想了,你昨晚吃了那颗丹药,一个月内就算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不会有什么事,想偷懒?做梦吧!” 叶君言确实发现到自从吃了那颗丹药以后,再未觉得饥饿口渴,或是困乏,只会在修行的时候感到累而已。 “那我岂不是得一直这么修行一个月?这药店看来一个月都不用开了。”他心中嘀咕。 “现在开始,我要教授你武学,武学功法乃是修行之人所必修的一刻,他是你与人交手的手段与底气。” “但是武学也分三六九等,既有高低优劣之分,也有互相克制之说。一部上乘的武学功法,可以使人的实力更上一个等次,对于不同武学招式的变换多端,看似未有章法,实乃处处存在克敌制胜之道。” “武修以武学招式为基础,形盛则刚,气弱则虚,虚实相持,才可立于不败。” 叶君言听得糊里糊涂的,心中不甚了解。 “一般人在初学武道的时候,是从拳掌功夫开始,一套拳掌功夫,不但可以应敌,还可以做到强体,这般练习下,是能够更快到达下一个境界的。” “但是我教你的则不同,他人以刚劲攻敌为先,我则要你以身法为主,虽不可增强实力,但是在你打不过他人的时候,我需要你能够全身而退。” “你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世上高手如云。你现在乃一个世俗凡人,无法看到一些事情,等你境界高了,自然要经历这弱肉强食的残酷。” “所以现在要教你的,不为应敌,只为活命,只有活着才是你能够变强大的基础。这你应该明白吧?”林不凡问道。 叶君言点了点头。 林不凡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只是好多人修行了一辈子,却不曾明白这个道理……”他的眼神中带着一股凄凉。 良久后,林不凡缓过神来,继续说道:“好了,小子,现在要教你的这门身法功夫名叫踏雁青云功,你且跟我先学步法。”他说完开始演示给叶君言看。 只见他两脚的脚尖踮起,脚跟不着地,左脚向左前迈出停了一下,然后右脚跟上。在右脚点地的瞬间左脚又瞬间迈出。 就这般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林不凡不管怎么走,都是在一脚迈出后,后脚点地的一瞬间前脚就会再次迈出一步。 叶君言看着林不凡这么走路,觉得甚是滑稽,有点想笑却又不敢出声。 “来,你做一遍。”林不凡示范以后对着叶君言说道。 叶君言照葫芦画瓢地做着,只是他每次迈出一脚后,后面一只脚点地时,要顿上一下才可再迈出一步。 “做得不对,一定要做到后脚点地的瞬间前脚就行动,继续练”林不凡说道。 叶君言就依着所说的,两脚一前一后地反复做,林不凡一直在旁边看着,直到叶君言能做到后脚点地瞬间前脚跟着迈出。 “好,差不多了,现在我再教你下一步,你可得仔细瞧。”说完林不凡一脚迈出刚点地一瞬间,后脚就跟上,在后脚点地一瞬间,前脚又迈出。 叶君言看了两遍,明白其意思了,这回是要两只脚中任一只在点地瞬间,另一只脚就要行动。 于是他又开始练习起来,这回比刚才更难,一直练了一个时辰才有点像样子。 等叶君言做好这一步,接下来林不凡又演示如何两脚起势,刚才都是单一只脚做前脚,一只脚为后脚,步法甚为刻板单一。 这回他两只脚轮流行替做前脚起势,每只脚在点地后立时另一只脚跟进又继续作为前脚迈出,瞬间整个步法开始变得灵动起来。 叶君言看着林不凡的身影越来越快,居然有了残影出现,整个人都惊愕住了。 等林不凡停下,叶君言这一次却很难做到八成像,这次的步法生涩难行,走不到两步就开始脚步乱了。 “这就是踏雁青云功步法的精髓所在,你在这好好练,什么时候能做到丝毫不乱的行这步法,什么时候叫我。”说完林不凡跃上屋顶,侧身躺在屋脊上睡觉去了。 叶君言眼巴巴地望着林不凡的背影,自己坐地思考了片刻,然后继续起身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