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且听风吟》 序卷 天元九州 第一章 八方风雨至 序卷天元九州 那一晚,窗外电闪雷鸣风雨大作,趴在书桌上的我被突然动静所惊醒。望着此时人力不可逆的自然景象,回忆起刚才应在脑海中的梦境... 同此时一般的景象,不过不是在这几丈高的居民楼,而处于一座险峻的山巅之上... 第一章八方风雨至 “西海倒灌入中州这可如何是好!莫不成这九州大陆真碎了不成!?” 青衫儒装老者咬牙跺脚将两侧衣袖狠狠甩过身后望着此刻海潮翻涌而来,显然真是被气急了。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头挽芙蓉冠的方士此时目不斜视手捏法印直指冲天而起的惊涛骇浪,青紫二色光影随指而至阻挡住迎面而来的奔腾海浪。 “阿弥陀佛...贫僧便助道友一臂之力!” 金色法相一瞬间万丈而起,佛像手持无畏法印迎上滔天巨浪。 “挡不住的,如此天塌地陷!海水势必会填满整个中州...” 淡漠声色响起,白衣女子踏剑而起悬在云端,银白色剑光直冲云霄,照亮了她稍显萎靡的面庞,此刻眼神中只有一片骇然。 “谢剑仙,能否再出剑!?” 另一位伫立在云端的方士开口道,他身下祭起一座莲花宝座!方士身前凭空而显出一副白色水云图像,两条长须白眉挤在一起,表情凝重。他手指不停的在水云图中寻觅勘定着什么... “噢!?出云子,可是要随我北去杀绝那些无耻之辈!也正好为你师弟报仇血恨!” 随着这声清脆之音,语气中惊疑之意逐渐变的铿锵有力,而最后那句中的蕴含气冲斗牛的必杀之意,使得漫天剑气乱舞,白色裙衫下风雷激荡不止,女子眼中的战意也盎然而生。 “干什么!干什么!非要天地破碎山河不存吗!?出云子,你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还要火上浇油!!” 青衫儒装老者不知什么时候挡在女子身前,脚下踩着前端浸染血色的书画笔,十分警惕的打量着随时可能御剑北上的一袭白衣。 “我说,这位老夫子?这是要闹内讧了吗?人族果然多是狡诈诡谲,血雨还不曾停歇片刻。这就要对自家人动手了?如此忘恩负义!哼!你动一下试试,上官尘救过我这条小命哩...” 不远处云端上趴卧着一位身姿曼妙面色绯红的少女,九条尾巴将自己头颈包裹严实。也许是这场惊天动地的争斗真的打了太久!实在是累坏了,眼下看上去就要动手的架势也不曾挪动一下,只给青衫夫子丢去一个邪魅的浅笑。 “荀先生,山河图还能动用吗?”被称作出云子的方士面色凝重,对青衫老夫子默然开口道。 “九州破碎‘山河图’灵性气运皆十不存一!出云子,这是要干嘛?” “荀先生,简单堪舆八方四海方位定向应当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只是如此,即便器灵已散!这倒是不难,到底要如何啊?” “先生莫急,先看我这副水云图是按照我记忆推演而成,天元山脉破碎连同山脊夭折!气运走向已绝,半数地脉成为无根之萍,灵穴一并断尽...此处!若推演无误,这就是曾经天元山脉山巅,由此东去便是宁州与澜州相望的那涧卧龙海峡...” “出云子,你是说将倒灌的西海与东海相通?” “大致是这么个意思,至于成与不成还要先生用山河图细致推演一番。” 青衫老儒生祭出有些残破的图卷与莲花宝座之内的方士一同推算端详,一道道水云痕迹在图卷上不停勾画描绘。 “横跨西边版图云州、雷州,中州与宛州间隔的整座天元山脉就此陷落,天堑难平啊!西海与东海相贯通后形成一片内海势必会填满此处...”青衫儒生感叹道。 “中州西北那处地脉斩断了相融的路径。”出云子补充道。 “你莫不是想将那处地脉移去?” “有何不可?此时此地足足有六位世间至高境强者汇聚。” 就在二人争论不休之时,白衣女子与九尾少女一同凑了过来,望着暗淡无光的山河图及新推演而出的水云痕迹,二人面色一同深沉而凝重。 “这么搞下去天真的塌了可怎么办!?你们若是不想活了,可别算上我!我还想多活万万年呢,好不容易捡回条小命...可不想无缘无故被卷入什么其他报应中。再说了,东边不是还有几条小泥鳅呢嘛,它们能愿意?我还是守着自家一亩三分气运就好,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对,各扫门前雪!” 九尾少女尾巴盘踞再身后手指着图中一处,显露出不容质疑的面色。 “青云子,你怎么看?” 先前出手抵挡住巨浪的方士与一位身披金纱的老僧也一同聚集过来,白衣女子开口问询道。 “人族、魔族此次干戈,我等皆是入局之人。” “九州生灵涂炭,诸位谁人不沾因果。”老僧开口言道。 “东海那边由我道门前去说服。”头戴芙蓉宝冠的方士与脚踩莲花的方士相视一眼,什么时候了还说服?不愿意是不是?那就打到你服。 “贫僧这就传讯天恩寺,想必普华师兄也会当仁不让赶赴此地。”老僧道。 “书院也无异议,我这便唤庄师弟速归。”青衫老儒道。 “我有的选吗?都看我干嘛!”九尾少女一下就炸了毛。 不过顷刻间,除过魔族大战后返回殇州,世间其余八位至高境界强者齐聚。两位佛陀法相、两位道门登仙、三名气息沧海、一名玄妙天狐。三言二语为九州人世间做下一个未知决策,当然结局是好的。不然后世之人也不会称这决定九州命运的八名至高为“八方风雨”。 由此事为开端,若再遇可决策天下事、断定世间前景的至高无上者!皆称为那一时代的“八方风雨”。 “八方风雨”示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巡牧九州,镇守四海八荒之意。 序卷 天元九州 第二章 乘剑龙东渡 第二章乘剑龙东渡 白衣胜雪的女子率先御剑西去,衣裙下风雷激涌在天际划出一道苍劲的长虹,这道剑光在明媚的白日中也化作一颗璀璨的陨火流星。身停剑止,片刻所至。眼下便是云州北岸边与殇州最南端之间的幽海域,身后不远处原本是自家剑宗山门所在,激涌地海面上一半玄金色与另一半赤红色交相辉映纠葛不止仿佛是在讲述着不久前落幕的那场惊天大战。 “谢长老,是我们赢了对吧!?” 三道剑光由不远处靠了过来,黑衫青年率先开口问询道。这一句是对于半日前乌泱泱退去的魔族行径所作出的推论,在他身侧的红衣老者眼中饱含泪水,见到只有一位女子而归,再难以压抑自己情绪,言语唔咽声细如蚊...不免遭来黑衫男子的侧目... “上官宗主...他!?” 白衣女子先坚定无比的点了点头而后左右轻转脖颈,悲痛难掩。落在二人身后的那位碧裙倩影恨恨地盯着她,愤然发声。 “谢韵,师兄是去救你这个臭裱子而死的吧!” “白明月,我告诉你闭上你那张臭嘴!”此时没有什么心情逞凶斗狠,她只是想回来看一眼曾经的山门罢了。 “我以死相逼!师兄都还是下定决心去救你!你还回来,把师兄还回来!” 白明月不依不饶言语过后就要悍然出剑,她只轻蔑的看了一眼。心念所至,剑光流转。银白的长剑架在碧色长裙的女子额头前,气息激荡不休下一刻就可以让她神魂俱灭。她身前的三人瞬间被吓得面色惨白,感受着这种熟悉的气息。没错了,是剑仙无疑了! “这份修为怕也是师兄留下的吧!”被剑锋所指的白明月依旧出言挑衅。 “我已经是剑仙了,你还不清醒吗?”她望着白明月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又想起上官尘坚毅温热的双眸,算了跟她争出个长短又有什么用... “谢宗主,大战谢幕!剑宗山门不存,怎么还折腾得起啊!念再白师妹立下的几分劳苦,三思而行啊!”红衣老者出言劝阻道。 谢韵不由得叹息一口,心念随剑而归。罢了,罢了!难不成他还能复生不成,连本命剑都四散而碎。自己极力追截才收回几寸锋刃,自己好歹还算有几分念想。她就更为可怜不是... “宗主,回去重建山门吧!门中拿得出手的上三境没有几人了,除了大战刚起时被捏碎了本命剑而修养的冷师弟,剩下的同门向北出剑、皆战死!中三境内门嫡传也是死的死伤的伤...”红衣老者刚讲完黑衫青年便开口补充道。 宗门历来剑仙为宗主,宗主即剑仙!碧裙女子也不好多说什么。见谢韵还在犹豫二人躬身一缉,异口同声。 “恳请宗主以大局为重!” 谢韵心中默然,偌大个剑宗遭受此大劫过后还能存世一位剑仙已经很不错了!怕是不想做宗主也得做这个宗主了。她想起曾经山门内的种种情景不由又有几分烦闷涌向心头,出口的语气也冷冽几分伴着修为的气息令三人难以抗拒。 “我不做宗主,上官尘也没有逼我!我回来只是想做完一些事情,剑宗啊!你们三人商议着来吧!” 谢韵耐着性子将与其他七位至高境商定的结果告知三人,移除中州西北地脉、东西海域即将相通,而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都是未知。即便真的天塌地陷,便带领着门人弟子向版图边界迁移,越远越好!自己估计若真是折腾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变故,不论怎么牵连远离事发之地肯定不会有错。三人见再劝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况且这条消息已经足够惊人。正当要抽身离去之际,谢韵开口道。 “等上一刻,不差这一会儿!” 她转身面朝广阔的幽海域,闭眼凝神。仔细感知着散落在整片海域里所属剑宗的门人佩剑及本命飞剑,浑浊的海水中有一道二道三道,无数道...长剑冲跃而出。身后的三人不由得看呆了,莫非这就是谢韵的本命神通不成?无数长剑跃出海面闪耀着不同的光韵,使得幽海域化作一条璀璨的星河。无数剑光悬在半空中,等候着更深处隐现出地一束束光点,这些五彩斑斓的光束在三人眼中这便是一个个身消道灭的兄弟亲朋!当不再有长剑破海而出,谢韵遥望几处感受到那些剑身上传回完整且熟悉的气息,从远近各处稀稀落落地飞回二十几柄,它们仿佛带着几位相熟之人的音容笑貌而归,她强忍着即将冲破束缚的情绪,反手轻挥!二十三柄品样完好的长剑插入不远处的山崖峭壁。人都死绝了!她的心也死绝了吧!这才是她真正不愿回去的原由? “带回去吧,还能为剑宗续上些传承...后会无期了。” 身侧银色剑光一闪,白衣剑仙踏剑而起!携带起身后那条璀璨闪耀的星河,化作一条匹敌天下的剑龙傲然腾飞!风吟不止、长啸不绝! 今日有剑仙乘剑龙东渡,剑起且听风吟! ------------------------------- 数万载后,云州北岸边此地如今已有一座雄城拔地而起,门楼牌匾内铭刻三个字,出龙城! 门口有几位年轻旅人正望着那处门楼百思不得其解,此地不曾听闻有真龙现世,便是一条路过走水的蛟龙之属也没有,怎么偏偏取了个这名字?好生奇怪!? 序卷 天元九州 第三章 山河图碎山河定 第三章山河图碎山河定 两位儒衫圣人联手合作,以山河图为依据与眼下水云图一一对照,务必保证不差分毫。其余四位佛、道,神念勾连交流确保方位不失山脉相叠处严丝合缝。刚才那位女子剑仙出手可把其他几人吓个半死,中州西北那处阻断路径的山脉四面八方千万道剑光犹如蝗灾过境般,根基处皆斩为粉碎。怪不得说山上修士四大难缠鬼,剑修首当其冲!青云子心中暗道,这般杀力自家山门紫霄宫怕也能给削平了吧。几位联手小心地搬山填海也没有什么难度,最大的难处在于如何把中州这处地脉与夭折的天元山脊重新接连,儒、道二门修士推算出,若能妥善处理,新生出的内海底便如断弦重续,原先的天元山脉之中灵穴再生、地脉接续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谢姐姐,你说这几个老东西笨手笨脚的能行吗?出事的时候,你御剑可得带上我啊...你跑的快嘛,我反正也没有多重,嗯?” 九尾少女略带一丝紧张缓慢地朝谢韵身边靠了靠,直到碰到她肩膀处挤了一下,才安生下来。这份意思在明显不过了,你看啊我就在你身边不是?你要跑路的时候不过抬个手捎带一下的事情嘛,都靠你这么近了你还忍心见死不救? “刚才出力猛了,不过即便掐断地脉不是也没出啥事?你要溜现在还不晚。” 谢韵白了一眼把头埋在尾巴中间的妖狐,这么怕死到底是如何修到玄妙境界的?她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算了,反正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那边几位就数那个青色儒衫老夫子个头最高,也不知道到底顶不顶得住啊?” 俏皮的话音还未落下,中州地脉与夭折山脊便叠接在一起,风涌云变、天下气运流转不止,九州山河震荡!完了,莫不是真让身边这个乌鸦嘴说中了?塌就塌吧,毁灭吧!反正谁也逃不掉。谢韵闭上双目感知,东西海域倒灌交融相通、八方气运相交,南北山势因连接而突变,嗯!?九州浩土这回应不像是要毁灭的感觉? “感觉到了吗?小狐狸?气象大势骤变,气运流转竟然更加通畅?殇州魔族气息变弱了,宁州西北处有妖族破镜?是一只青鸾的气息!澜州以东也有人要破镜了,这气息不是儒、剑、道三家的炼气士,是位独行武夫?神道不就早就断绝了吗?” 谢韵双眸依旧紧闭,她放空神念想让它们探查的更远一些。等一下,瀚州北边那是什么?是一处不曾现世的洞天?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甬道?是一道门? “瀚州北边那是什么?”她睁开双目惊呼道。 嘶啦一声,伴着惊呼。两位儒衫圣人身前的山河图破碎而散!其中一位老僧祭出一盏淡青色佛灯,古盏灯火跳跃凶猛异常将半边天际晕染碧绿无暇。出云子踏下的莲花宝座也因此,由内向外开出一圈莲瓣,这是九州气运变盛了吗? “荀先生,看来天下大势转变,这山河图还需要重新游历山河勘定地脉绘制,才能再有原本的威能!”祭出古盏的老僧开口道。 “普华大师,澜州那武夫登临神道。这山河气运如何压盛的住?莫不是又要再启大道相争的惨剧?”青衫老儒生反问道。 “瀚州北边是那处地方吧。”青云子开口道。 “升仙台?”另一位儒生想起什么往事。 “什么升仙台!叫斩仙台才是,如今九州世间早有辨明正邪的能力,岂能还靠外物评定功过是非?”普华身后的老僧怒目金刚。 “也许也是一个契机?”出云子低声沉吟。 九尾小狐狸瞪着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不知所云的几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举动十分滑稽,终于忍不住拿尾尖戳了戳身边的白衣女子,十分小声的问道。 “他们到底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听得懂?” “差不多吧,知道的也不全。师尊还在时曾言,传说远古九州有十二位至高神灵掌控天下,其中得神道者四位、证道成仙者四位、魔族妖族各占二位。因出处、种族、传承等各种原由,经常生出各种事端、争执,更有甚者大动干戈也是常有的事情,再全部神灵的见证下,魔族建造出一座升仙台,心魔如镜。身处其中无法遮掩自身最真实的心念,那些为私事损伤气运更经不住走那么一遭,便会收其权柄打落凡尘转世重修!若安然通过之后,便会敕封其同九州万物与天地世间共存共荣!其实也就是多了一种制衡排异的手段...”谢韵勉为其难做了一回人师,干脆一次讲全。 “如今气运权柄皆执掌于我们手中,与远古相差甚远!我等这般修为即便不需要那升仙台,依旧可以长存于世!” “那也就是没啥用嘛,真是多余!”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呢,小狐狸愤愤不平道。 “多余?若真是多余为何还要搞出这么一个地方?敕封册令,气运倍增!更能凭借天地认可的气运游走于光阴长河之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谢韵很认真的发问。 “光阴长河?不是只能凭借天地气运灵宝伫立岸边遥望吗?”小狐狸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游走呢?时光逆转,阴阳颠覆!未卜先知,查漏补缺!”谢韵明白这只是一个传说。 “真能如此?”九尾少女是不敢相信。 “传说,远古的传说!凭借天地认可的气运曾有一位至高神灵踏入那长河,但如果我没有记错,升仙台早在很久之前就被打的支离破碎了才对?” 谢韵重新放出神念,本命剑意暗中探查那处让她感到无比陌生的气息。 “不见了?” “那便好,真要现世才是大劫。”青衫老儒生接了一句。 “我刚已传讯澜州地界的武夫,你也告知宁州那只青鸾。速速赶赴此地,共商要事。”青云子不客气的对九尾小狐狸说道。 九尾少女恨不得咬下这芙蓉冠方士的一块肉,我认识个锤子青鸾?认识都不认识咋传讯? “两位破镜后,我已告知过了。”谢韵替小狐狸回复道。她不想再生出什么事端,犹其是在现在这个紧要关头。 山河重新安定又多出二位九境,因而天元山会盟就此拉开帷幕。 序卷 天元九州 第四章 天元碑 第四章天元碑 这一只玄妙境大妖化作青鸾大鸟本体正急速飞遁势必横跨瀚州妖域那出名的十万大山,其中无数真灵境的妖族都感受到一股无形威压袭来。是九境上位者修士的气息,那只九尾天狐不是代表我们已经去谈条件了吗?这又是哪里来的玄妙境?也有不少妖族想抬头瞻仰一下到底是哪位天凤破镜?却只看到一双青色羽翼一掠而过,怎么回事?北边凤凰窝里还能孕出一只青鸾? 此时这只青鸾心中无限感慨,这就是九境啊!至高无上的玄妙境啊!尽情狂飙了半日也差不多该到了才对?嗯哼?瀚州与中州相交的山脉哪去了?不是要我赶赴天元山巅吗?这一望无际的内海又是怎么回事?它也随即反应过来,只怕是这九州大陆真给那场大战给干碎了!临行前,那位天凤虽然告知了它。妖族七位至高玄妙,如今只剩那一只九尾天狐了!与魔族厮杀死了三位,又与人族争斗也死了三位,听说中州附近血雨不曾停歇一刻,大战从开始至结束前后身死十八位九境至高!瀚州至宁州北整个十万大山妖域族内惶惶不安,忌惮西部凶悍魔族卷土重来,又担忧南边人族计谋频出狡诈诡谲。要是真谈不拢,可不就又要开打了?这下如何是好?真就朝闻道夕死可矣? “见过各位前辈高人,叫我小青就好了!”他学着人族礼节开场白躬身一缉,那不有一句老话说的嘛!伸手不打笑脸... 就在他用笑眯眯的小眼睛环视一周后,妈呀!八位人族九境修士,跑都跑不了!急忙用妖族沟通神念之法联系那只九尾天狐,什么情况?这什么情况?前辈你这是要临死拉我垫背吗?太不仗义了吧! “呦,谁身上一股子鸟屎味儿?凤凰窝里出来的吧,也不知道洗干净再来!大老远都是那一族桀骜不羁的气味...”九尾狐狸作状捂着口鼻盯着这只姗姗来迟的小青鸟,语气里有几分莫名的火药味儿。 “接到天狐前辈的讯息,哪敢耽误啊!我翅膀都快扇断了,这可是关系妖族生死存亡之事啊!”他不敢顶撞只管低声认怂。 右前方不远坐着一位赤膊的汉子,在小青鸟的神念中这汉子虎踞龙盘孤坐一处好似防备着其它人族九境至高。莫不是人族之中也起了内讧?三对七,好歹算是有了那么一线生机,正准备开口搭讪。 “这个笨鹌鹑,还在这里给我勾搭这个!防备那个的!知不知道那两个佛陀法相有个本事叫什么他心通?不说个头最高的那个老夫子,就是我身边的谢姐姐早就把你瞧个通透。还想搞什么,把你那些愚蠢至极小把戏收一收,妖族脸都让你丢尽了!”九尾小狐狸气急败坏地出声制止他,显然是真动了几分肝火。 神念中,九尾天狐威势更盛。妈蛋!老娘在这里装可爱,扮单纯。好不容易博得其中几位些许好感,这下你搞得我们妖族真是要挑拨离间一样!你不想活了?老娘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迟了这么久当然不知道,刚才那几个老家伙搬山填海!还有白衣女子剑仙一剑就斩碎地脉的本事!莫不成你现在这个小体格能抗的住?你要是抗住半剑,老娘儿子都跟你姓了!最重要的是那个赤膊的汉子,他刚到的时候别说热脸贴冷屁股了,都要贴到其他人鞋底子上了!你还敢跟他一伙?真是不要鸟命了! 哗啦!好大一盆冷水泼下来,小青鸟这叫一个欲哭无泪。前辈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呆傻卖萌什么的我最会了,要不要变成本体来上一段?还有没有得挽救啊?现在形势咋办,前辈给个主意不是? “荀先生,怎么说也是瑞兆?青鸾海上传芳信...”谢韵收到小狐狸不断狂啸的神念传讯,你给说说,好歹是我后辈嘛!刚破镜出个门就让人给红烧鸡翅膀了,也不是个事儿不是?我倒是没啥意见,主要是传出去了对于各位圣人的声誉有损不是?她也无奈只能给其中青衫儒生递上句话,试探试探。 “凛然天然相始终。”竟没料到老儒生含笑真给回了这么一句,谢韵不知其意,小狐狸更是一脸茫然。 “好句,好句!文采飞昂!我对先生崇拜之意,便如...”谁也没想到小青鸟接上了话,没完没了的一个劲拍着马屁。小狐狸轻扶着额头,惆怅的叹了一口气...唉,没救了!这鹌鹑真没救了... “都到齐了,说正事吧。”青云子开口道。小青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小狐狸眯着眼睛但那两只小眼珠提溜溜的转起来... “九州遭此大劫,我人族七位九境身消道灭。云州那边三位法相高僧坐化、中州二位儒家先师恪尽职守而亡故、道门驾鹤而去一位登仙,还有一位沧海巅峰的剑道巨擎不惜气运散尽斩杀二位,若不是谢剑仙绝处破镜这独一份剑道气运就要散绝了。当然魔族也不好过,五名九境伏诛还有一位重伤遁逃,如山河图一般作用的玄冥珠也崩碎成几块!怕是千年之内不会另起事端。此时请二位妖族同道而来并不是要继续争斗下去,今后化干戈为玉帛各自修生养息才是正途上解,人族也没有侵占妖域的打算。只有一条,妖域各族必须和魔族断绝往来,若还有通敌者!哼!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出云子这番言语便是为本次会晤定下基调。 “此番涂炭,我三位师叔皆西游而去!西土灵山也遭遇损毁。我佛门本就是云州之主,更何况对抗邪魔我等亦责无旁贷,但根基门人弟子死伤最为惨重,所以我佛门欲往宛州、中州乃至中州以东的澜州、宛州以东的越州广传佛法,普度众生!”普华僧人此言一出,不光青云子、出云子,就连老儒生脸上都明显挂着不悦。这臭和尚们要来抢地盘了吧! “我儒家二位先师喋血而故,山河图破碎已然消散!从此册封山水精灵之事,怕也是心有余而力有所怠。正巧了,这位高道友栖身神道九境,比我等更为有办法才是。山河境内精怪鬼魅魍魉,大家就各管各的吧...”荀先生讲后,在场之人皆纷纷蹙眉。山河初定,正是需要梳理气脉灵机之时,好家伙这儒家是要撂挑子不干了? “鏖战至闭,我剑宗门下弟子无一不是冲锋在前,陷于敌阵!各位也都看到了那成百上千万的飞剑,我宗内长老都十不存一!上官宗主更是跟二位同归于尽!剑宗各脉传承都断的七七八八了,至此山门南迁只求留下些道统,还望诸位不要阻拦便好!关于荀先生所言之事,力所能及内我剑宗还是愿意出几分力气的。”不等众人反驳老儒生,谢韵先声夺人。好嘛,这下精彩了!剑宗山门比邻殇州,原本就是对抗魔族最为重要的一道屏障,这下剑宗也撂挑子不干了!以后谁去顶?谁敢去?儒家二位圣人面色微寒,众人更是不知所措。 “咳咳...妖族同道中有部分轻信了魔族诱骗,还有那些前往人族治下的下三境族人,他们哪里架得住魔族威逼!天地可鉴我可是义无反顾与剑宗站在了一起,我想我还是可以说上那么几句。数千年来,剑宗便是站在驻守人族边界的最前端,不只是地理缘故更是因为他们深知魔族对待其他族群残暴的行径,我出生在瀚州东部从小的时候母亲就曾告诫我们远离,那些吃肉不吐骨头的魔族,然而若不是此次纷争怕是身处人族腹地的修士一辈子都不曾见过他们。遏制监视起殇州内魔族才应该是我们此番会晤的重中之重,现在当然魔族大败而去!可是千年后呢?所以必须要有人如剑宗一般狠狠盯住他们,让凶狠的魔族不敢再蠢蠢欲动。我妖族表个态,愿意每百年派出一位九境大妖监察魔族!唇亡齿寒,这道理想必人族更加清楚...”九尾小狐狸侃侃道来,此时小青鸟却在想。前辈不会是派我去吧?正想着如何推辞,神念中天狐的传讯便到了,咋样大义凛然不?我这一手你学都学不会!你就瞧好吧,一会人族还会主动派出一位九境来我们妖域边界帮忙驻守。 “册封山水精灵与荡清魑魅魍魉的事,我一个人如何做的来?这些都是儒家已经做了上千年的事儿,养护地脉梳理气机都是些细活,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我这里倒是有一门神道九境可以施展的天地证封的符印法诀,正好可以为儒家填补山河图灭散的空缺。虽然法印由我而制成,但真正掌握符印的人才能压盛住山水精灵,这点尽可放心。只要儒家供应足够符纸即可,不信我可以先画几幅你们拿回去尝试一下。我还可以去幽海域盯住那些魔族!”这位赤膊的汉子讲完便取出一张符纸绘制起来,山水证封真意凝转其内反反复复拢共画了十几张,交付于儒家二位品鉴。倒也不是他多大度,只是那种真意武夫气运是炼气士所不具备的。 “各自所求皆有依据和道理,佛门欲广布信徒、普度众生!可以!剑宗要大举南迁,当然也可以!儒家自然还是担起监察山河梳理气脉的职责!我道门更愿配合儒家,肩负起一部分应有的担当。就如这位妖族同道所言,我们在此聚首不仅仅是因为那些意气利益之所属,而是因为不知何时又卷土重来的魔族!这场大战细细算来,人族比魔族多亡故了两位九境!难道还不能让我们齐心合力?在那殇州中到底还有几位九境?谁又能确定呢?我道门愿在三百年内派出二位九境负责监察魔族的职责!佛门呢?儒家呢?这才是不让九州再次生灵涂炭的根本要务!”青云子展露出兼济天下的胸襟与道门愿意携手共筑新屏障的决心。 “三百年内,我常驻于此。负责起监察瀚州与殇州比邻的地域。”谢韵看着身边的小狐狸和小青鸟讲道。这次妖族可谓真的是灭顶之灾,这俩玄妙境大妖实际战力估计和纸糊的也没啥区别了。那些真正统御妖域一方的龙与凤,为何会让这九尾天狐代表他们而来?只不过是对人族示弱罢了,让诸位手下留情而已。最重要的是她想知道瀚州北边陌生的气息到底是什么!? “我也表明态度,我愿永驻幽海域监察魔族一举一动。但有一个小小要求。”这位大汉话音还没落,普华大师身后的老僧便抢先开口。 “莫不是想延续神道一脉传承?哼!你想都不要想!再启大道之争,跟多一个魔族也没什么区别!曾经神道独享山水愿力,是何等的嚣张不可一世!?” “普智师弟,不妨先听一听?”普华老僧开口劝言。 “天下大势变迁、九州山河初定!现在难不成便容不得我了?九境生死搏杀的后果,你们压得住天下气运反噬吗?诸位心知肚明沉积数千年的九州武运在我破镜之时,便开始自行流转。沉积数千年的武运起势之浩大,你们联手真压得住吗?山下武夫向来为你们这些炼气士所不耻,这么多岁月间武道修行至六境便是一条断头路,就没有想过我是如何从止境一路跻身神道至高的吗?自然是应运而生,随势而起!谁能挡住天下大势?而自从大道之争后气运灵机早就牢牢掌控在各家道统手中,我又如何拿得回来?山水愿力更是被诸位先师圣贤取代占尽!所以那些我也不曾妄想,我只求把握你们都不需要的武运。从此永驻幽海域,建起一座玄武楼罢了。当然诸位肯定不信!我可以用真名立誓,神道一脉传承至此!山上不塑像,山下不立碑!文不入册、武不出云!各位以为如何?”赤膊大汉讲完后便起身,九尾小狐狸两只小眼睛又止不住提溜溜亮起来了。这姓高的小算盘打的不错呀!山上不塑像便无法聚使山水愿力,可山下不立碑、文不入册,那依旧可以世世代代口口相传的呀!想来时日一长,还是能御使几分的。道统肯定还是要传的,厉害喽!她环顾一圈人的神色又瞅了瞅那汉子赤膊的模样,瞧着是挺粗旷没想到心思倒是细腻。 “高名耀,你必须用真名起誓并保证山上不塑像,山下不立碑!册封山水精灵之事也需要尽心尽力,我儒家可以监督文不入册。可武不出云,是何意?莫非不入九境?”青衫老儒生问询道。 “武不出云,自然不是传承后辈不入九境!我约束他们尽量不出云州如何?”姓高的汉子还在试探在场诸位的底线。 “呵,我就知道。”普智老僧不依不饶轻蔑一笑。 “可。”普华大师却点头首肯。 “师兄?”这下搞得普智老僧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但武夫得神道传承之辈身处云州皆需接受各家各脉,其他道统之监察管制。尤其是超越止境之上的武夫不论日后游历山河各处,都需先向儒家报备真名。穿州越境更得取得儒家批准方能远行!”普华此言一出,其他诸位纷纷点头致意。这个法子不错,你负责监察魔族是否异动,而我们负责监察你神道。佛门西土灵山本就作主云州,即便剑宗南迁!这一州资源向来贫瘠,要不然佛门也不会要广布信徒了,更何况剑宗在云州这么久,每一代不还是只有一位剑仙? 条件如此苛刻,要求如此严厉。高名耀此时也只能点头认下了,他也不知道被传唤至此,是不是本就打算好了没让他回去。毕竟这几位皆为九境不说,来时候察觉到这内海域下面无数剑意早已勾勒成阵,真要动手肯定是个死字! 儒家庄夫子可能早就料定此事,取出备好的黑底四面立碑。先是栖身神道的高名耀出言立誓,山上不塑像,山下不立碑!还有附加在后面的种种要求。而后其余九境修士共同起誓互相之间不得擅动干戈,结为盟友守望相助。立下各自恪守监察魔族之责!十位九境至高以自身真意拓刻其中,留下印记真名!约定后世破境出云的修士也必先来此处立誓,以保证世间长久安定! 荀夫子亲自出手记录商议前因后果,铭刻于石碑另一侧。青云子出手铭刻大战中长眠于世的九境修士生平,又加上了与魔族抗争过的三名大妖真名!十位各自加注神念于其中力保石碑长存不朽!这便使得后辈见这处立碑如十位九境亲至一般。 今后但凡刻录真名于其上,尽是九境!这便是传闻中“天元碑”由来! 再其后数万载,多次被后世强者拓印影册流传于世间!也告诫世世代代后人,得之不易的和平盛世! 序卷 天元九州 第五章 花谢花又开 第五章花谢花又开 自天元碑立世已有五百余载,瀚州十万大山西北山脉的这一片姹紫嫣红地花卉海裹挟着一座不怎么巍峨的小山丘,这满山遍野的桃花自然是出自那位颇为爱美的九尾小狐。而这座不怎么起眼的小丘,正是如今妖域之中被千万妖族所敬仰的狐岐山。七八只白狐为争夺一个什么物件正在这一处山涧小谭边互相追逐,细细看去为首的白狐嘴里衔着一颗花团锦簇而成的绣球身后四条尾巴随着奔走有规律的上下飘动,还时不时的停歇下来瞧一瞧其余被它甩了很远的几道身形,眼看几只要近到身前它打算叼起花球一跃而起再一次拉开距离,一道银色身形抢在它前面把花球拨了出去。 “呜呜..”这四尾白狐正准备转过头呲出獠牙对这一道不请自来的银白身形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而身后不远处的几只瞬间化作人行叩首趴卧在地上,而那远处的几只也伫立在原地任凭那颗花球从身边滚过也无动于衷。它终于察觉到有什么不同,身侧那一袭银亮的白色其后九条纤长的狐尾随风而波动。 “白芷大人!”不满的唔咽声也化作一声惊呼,遥望这处玩闹的九尾小狐狸原本生出的几分玩性一点也没有了,沿着山涧瀑布一路左右腾挪而上消失在它们的视野里。 好无聊啊!重新化作人形的少女坐在涯边晃荡着两条纤纤细腿,从天元山巅回到妖域先是传达了与人族协定下的盟约之事,告诫那些曾与魔族勾肩搭背的族群务必要斩断纠葛,至于之前那些往事可以既往不咎,至于以后如何?那块碑文上不也清楚的铭刻着嘛,举天下共诛之!宁州北边凤凰窝里的小鸡仔与东海水府中的小泥鳅都大气不敢出的低头认下此事,整个妖域更是没有人胆敢冒头挑事。后来才知道,道门的人早就去卧龙峡好好“说服”过它们。发生过这些事情后,自己原本只是在妖狐一族中颇有名望,这下好了现在整个妖族都基本都唯自己马首是瞻!尤其是那只笨鹌鹑带头还说要给自己塑一个什么像?对于塑像这件事,小狐狸这才发现原本不怎么在意的山水愿力,竟有诸多妙处!便是大战中落下的几处暗伤痊愈不说,就连修为境界也随之水涨船高。可越是如此她反而越为烦恼,跟自己嬉闹的同辈愈发疏远就不提了,好似不久前山涧那群后辈一般的玩乐也是一次都没有了,现在不管去哪都是先给你跪了再说。名为白芷的九尾少女站起身眺望,目及之处尽是桃花盛景也算打消了自己几分烦闷的心情... 她还在为自己这份手笔洋洋得意之时,异变横生!瀚州北边传来巨浪一般的气息波动,嗯?她眯起眼睛,感受出其中一股熟悉的剑意。妈蛋!那个不开眼的蠢货竟然敢去招惹那位?是谢姐姐的剑意没错了,这不是没事找死吗?这也不好坐视不管啊,迅速作出反应朝剑意来源飞遁而去,那只笨鹌鹑在搞什么啊?就在路途之中,笨鹌鹑的回讯也到了,北边曾经与魔族亲近些的族群都被它尽数南迁了?况且也没有几位八境大妖?能联系的族群都给出了回复,不是妖族?原本她以为是谁惹到了谢韵,打算在那些愚蠢的族群被灭族之前慢悠悠的赶过去做一个和事佬,接到笨鹌鹑的传讯后终于意识到此事不同寻常!随即召集附近几位八境大妖一同赶赴出事的地方,心中也猜测到了最为棘手的情况!距离事发地越来越近了,老远已经能看见那只笨鹌鹑演化出硕大的本体,青鸾立在天空中小心警戒着什么!果然,是魔族!?在嘱咐过几位八境大妖去传讯全域戒备之后,她孤身勇往。 “哟,这不是那个小丫头!谢什么?谢韵!”白皙的面庞安静的立在一片残垣断壁之中四处空无一物与这边对峙,他努力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回想起什么然后指向这边。 九尾少女此时刚与化为本体的青鸾聚在繁茂丛生的树林之上,白衣剑仙御剑凌空注视着那位黑衫男子动作横剑于身前半尺。她视野百丈之内是满处断肢残臂的血腥景象,凌乱的残垣与繁茂的丛林生出强烈的对冲之感,显然已经动过手了。 “入沧海了?谢剑仙啊,别来无恙啊!”黑衫男子仿佛对周遭的一切熟视无睹,还左右移步不断打量起谢韵的身段。 “是九境!”眼下也插不上什么手,青鸾化作羽衫的男子对小狐狸小声说道。 “谢姐姐,我们三位联手是否可以留下他?”九尾少女出言问询道,双眼里也透露出几分决绝的杀意。 “切,谁家养的宠物丢了?没人要我可捉回去自己养了哦。”黑衫男子满不在乎的笑了一下,这仿佛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吧。 “你可以试试!”少女九条尾巴现在身后,属于九境的气息一波一波蔓延而开。 “啧啧啧,瞧着倒是更为波澜壮阔!还是直接上手好一些。”黑衫男子缓步前行几步拿两只手比划着什么,嘴角上扬含着玩味儿的笑意。 “泷,我也记得你的名字!”谢韵身前长剑势要出击,男子也姗姗停下步伐。 “这些你打算怎么赔?还是在等其他人来?除了上官尘那个疯子,谁能还能挡我?一会就把你弄回去,还有这只小狐狸!”男子伸出手指故作高深地在虚空中点了点,回首看向身后带来的魔族已经退走的更远了些,小狐狸并没有发觉什么隐匿的手段袭来,定睛瞧了瞧地上惨烈不堪的尸首原来全部都是魔族。 “别看了已经很远了,没有其他了?既然如此,你就要有死在这里的觉悟!”谢韵看穿了他这番拖延的打算,但同时也不敢大意。这位名为泷的曾力敌两位儒家九境圣人不落下风同时接了上官宗主奋力一剑还能远遁而走!现如今还能重新出现在她面前,自然极为不简单。刚才简单的交锋也并不能试探出这五百余年他到底恢复了多少。神念中,她嘱咐青鸾现在就带着九尾少女先远离战场,九尾少女也深知自己在场怕是只能给谢韵添乱。二位也相视颔首认下此事,准备动身先将战场交给谢韵处理之时。 “别躲了若能替我拖住片刻,定能斩他!”谢韵又开口道。 “哈哈哈...谁?”黑衫男子轻蔑的笑出了声,谁?就这两只小杂鱼?一只初境都不稳的青鸾?还是不到中境的妖狐吗?除了曾经那位剑仙,还有谁能伤到自己?等两位九境妖族转身骤然抽身离去,他才开始警惕起来。随之面色一凝,神念在方圆千里之内一扫而过!并没有什么其他气息?他更为仔细的感受千里之内各处气机流转,连隐匿的阵法之类的也没有?可那女子郑重无比的表情又不似在说谎?怎么现在都用上比自己还下作的手段来唬人了? 谢韵当然也不会跟他解释,闭上双眸。神念中黑衫男子身形逐渐清晰起来,身前长剑随心念转瞬而至,没什么浩大的声势,长剑上也没有裹挟着什么风雷气息!只是再过寻常无奇的飞剑试探,但长剑却险些将男子躯干捅了个对穿!境特有的金色鲜血从他左肩上喷溅而出,这是怎么回事?他顿时慌了心神,明明在她剑意瞬起之前就躲过去了?就算身法失去效能,遁入虚空的手段也一同失灵了?若不是数千年已经印刻在骨髓当中的战斗意识,让身体下意识的躲避掉心脉要害,就不是被普通的刺上那么一剑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不对!他暗道不妙!祭出九层黑塔护住周身,仔细回想刚才那一瞬到底发生了什么?定是有人以主人的身份调动气运悄然锁住天地使他刚才无法遁往虚空,更为可怕的是连自己感官都被蒙骗了!自己感受到剑意起时,实际上剑已经到了!感受到附着在伤口处的森森剑气,鲜血到此刻才算止住,自己恢复的能力也变慢太多了!即便这样的伤势并不算致命,这样的剑他也受不住太多下,收起那一份轻视之意,右手捂着左肩处小心戒备四面八方! “嗯?好似真是个乌龟壳?”谢韵并未停下长剑试探。 黑塔将他周身护入其中后,四处八方外壁上不断亮起一道金戈相击产生的火花,清脆的声响更是不绝于耳!自己竟然御使不了天地间一丝气机?他眉头紧锁,这时才明白是真有人在暗中帮助眼前的这位剑仙,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莫非真是要饮恨此地了? “我不追究了,就此作罢如何?” 谢韵御回长剑使它驻守在身侧,好似同意了他的请求。下一刻!一柄透亮的飞剑从她眉心中影射而出,天地气运随即翻涌起来,由飞剑为中心向外尽是一副风退云散景象。白衣女子傲然而立,周身灵机如长虹灌注其中!天地间的剑道气运被眉心而出飞剑牵引,无数气脉灵机越来越快的从四海八荒受诏令般奔涌而入剑身,原本透亮的飞剑正逐渐凝为实质!流光在黑色剑锋由上至下一闪而过,像打开了某道枷锁!黑衫男子隔着这件“宝具”品质的黑塔都能感受到黑色长剑上令人窒息无比的剑意,这是真要弄死我?他也不断尝试各种道法神通企图脱离此处困境,都没有什么反应,这感觉就像是被天地遗弃了一样。他身为魔族一脉修炼到九境至高的强者,自然是天地间亿兆无一的宠儿。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便现在顶着黑塔遁逃,还能快的过心念所至的飞剑?心中的恐惧被逐渐放大即将把他淹没,他下定决心用出最后的手段试图与殿里自己在身塑像中留下精血取得一些勾联,总算是有所感应。 “此剑名为寻仙!”一声清喝,引而不发的黑色剑身上铭文骤然被点亮。谢韵也睁开双目,双眸中早已不见了黑色的眼珠,空洞的双眼望向黑衣男子。长剑直冲他而去! 剑身上下漆黑如墨,唯有剑身上铭刻的“寻”字犹为夺目。长剑如笔、天地为卷!之后便是狠狠的一横!先前受邀而至的无数剑气,随长剑大笔一挥!在这幅名为天地的画卷之上,剑势如名家泼墨,淋漓尽致!剑意更是吞鲸饮牛!心之所至,皆化粉尘!天地都要被这一剑彻底劈开,更不要提那尊黑塔!在她神念中,一丝相抵之力也无。过了许久,等这道墨迹逐渐在画卷上退散了!却迟迟没有等到天地气运对自己的反噬?让他跑了吗? 谢韵闭目定神,黑色长剑便消散于无形。 “可惜了。”冒出一声低沉轻喃。 “应该是某种魔族独有的秘术!此地距殇州也不算太远,不知怎么就把他召唤了回去?那一剑我看还是斩中了,几百年内估计是不再敢出来了。不过这次暴露了你的本命剑,我这锁天地的神通想必他也察觉到了,下次想必魔族便会对你多加忌惮了,再想杀他怕是不易!”金色身形随着这一句显在她身旁,是那一位姓高的粗旷汉子。 “那你怎么不出手?”谢韵此刻睁开双眸凝视着这位武夫显然是有些不满。 “我一出手天下武运便会流转至此,很快就会被人察觉到端倪!我又不是你!我这次是应你所邀约,才从玄武楼偷偷溜出来的,还没有给儒家报备过。都替你阻了他那么久,你不也没弄死他?”高名耀皱着眉头,脸上还有几分委屈之意。 “要真弄死一位,怎么也算是功过相抵了吧。”不等谢韵与他争论,他身形悄然消散于天地间。 “狐狸与青鸾来了,还有其他人!这么大的动静,我也得赶紧赶回去。其他的事等你离开这里再说吧。” 那一道陌生的气息,还不是你提出来要来寻觅的?况且也不光是我们俩人感兴趣,道门的那位青云子不是也没事儿就往瀚州北边跑,儒家那位荀先生不是一样借口游历山河勘定地脉也来过好几趟了,佛门当年不是一副大义凛然模样最看不上什么升仙台的架势,还不是派了一波又一波的和尚过来?既然都有这份意思,大家心照不宣的也不会戳破你不是? “见过!谢剑仙。”还不等谢韵给高名耀传讯,身后就有此起彼伏的问好声入耳。 “没事了,诸位!让他跑了。”谢韵也不打算一个一个的打招呼了,准备速速离开这里。 “敢问是哪一位?”小狐狸正在回想着这一位出言问询的儒衫老夫子是谁来着? “是泷!受了一剑退走了。”谢韵答道。 “看样子来了不少啊,魔族这番为何啊?”出云子望着满地残肢道。 “要卷土重来了?”小狐狸终于想起来这位又出言发问的老夫子是当年掏出石碑的那一位庄夫子。 “只来了一位,我看不像。”谢韵回复道。 “那就是要来见什么妖族的人?”出云子低声言道。 “他一现身,就被我阻了。这我就不清楚了。”谢韵也依旧对答。 这小小的几个问题接连抛出来,在九尾小狐狸心中却好似惊雷炸响!神念之中对着青鸾便是一顿数落。笨鹌鹑,这些年都是你管事对吧,你说这是咋回事?家里出了内鬼你知不知道?你说啥?你现在还敢顶嘴了?查,赶紧去查!老娘要诛它九族! “诸位,曾与魔族有过勾连的族群尽数南迁了!这地方连个八境大妖都没有,怎么可能跟我们妖族有什么关系呢?”青鸾连忙出言制止,以免这件事真往不可收拾的态势发展下去。 “像是来找东西的。”谢韵也不偏帮道出自己的判断。 在场的诸位又是一阵沉默,尤其是出云子欲言又止。青鸾还一个劲儿朝九尾少女谄媚的笑,九尾狐并不吃他这一套,对众人气愤道。 “不信!?那就一起寻找看看呗!” “我看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的。这五百年间,佛门一位后辈破涅槃境出关,道家也有一位入登仙,儒家更是不得了接连出云了二位圣人,妖域也被与人族结盟的二位大妖管理。天下大运皆在我人族之手中,文运武运更是在人族治下交替流转不休,殇州里也没传出什么破境的波动来,想来不会是出了什么卷土重来的心思才对。”谢韵自然明白小狐狸的意思,这几句自然也是为她讲的。 “勾没够勾结,那得查过才知道。”在庄夫子身后一位年轻书生出言道。 “哼!那要是查不出,怎么办?”谢韵见到他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位新入云端的圣人在雷州对剑宗一脉门人也曾百般刁难,最后若不是自己出面怕是传承又要断上几宗了。出了变故后,她不好在对剑宗当下处境熟视无睹,只好以宗主身份收拢起已然四分五裂剑宗后人。带领着这几脉门人后辈的弟子在内海中几处零星的岛屿上重立剑阁,亲自署名“碧海潮升”。也算寓意剑宗这前后一千年大起大落之遭遇处境吧。 “够了!”庄夫子厉声制止,后辈哪里清楚眼前这位独享此世间剑道气运,谁都不知这位女子剑仙的深浅高低到底如何了?他可是清楚,怕是早已远超自己了。 又经过其他人族九境与妖族大妖互相商议,各自探查瀚州北边地域之内各处,也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这件事,也随之不了了之了。 半月后,谢韵被这名为白芷的九尾天狐邀往狐岐山做客。白芷正是为了报答谢韵为妖族发声的感谢之意,谁能拒绝一位可爱的少女撒娇打滚一通?二人一同从云端落地,而后随少女指引一条幽静小路缓缓登山。白芷姑娘并排走在她身侧,一边讲述着那些妖狐之中广为流传的奇闻异事,还不忘一边介绍起狐岐山秀美的山涧景观。这些都提不起她丝毫兴致,她还在回想那一道陌生的气息。不过每到一处她也会驻足看上那么几眼,白芷当然看出她的心思。二人便停在山涧瀑布下一块平整些的歇脚石处,白芷也忍不住心中疑惑开口道。 “谢姐姐,到底你们再找什么东西?都要把瀚州翻了个遍了,莫非真是有妖族勾结魔族了?还是别的什么?” “你也看出来了吧,那名为防止魔族与妖族勾结的搜查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而那魔族突然出现在瀚州北边想必也是察觉到了什么。”谢韵并不打算隐瞒现在她也需要一位九境“自己人”,这才是她愿意来狐岐山的原由。 “察觉到什么?有什么是值得九境都务必亲身探查的?莫不是你曾说过的那一道门吗?”白芷姑娘的心思转的快极了,当然察觉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没错,就是那一道陌生的气息。不论是魔族,还是人族各门各脉。都是为了那一处曾经的升仙台!试问谁人不想可以游走于光阴长河之中?起初只是各自暗中探查,现在都闹到明面上了。”谢韵也坦言。 “现在这样不好吗?各族修生养息,九州安定!天下盛平!”白芷姑娘很不解为什么各自之间又要生出些其他的心思。 “当我们踏上这趟仙途,从感悟到灵气开始,便对自身命运抗争的开端。体悟五行运转的规则,执掌天下气运流转?怎么样才是个尽头?才能超脱一切?就没想过九境之上还有什么吗?”谢韵反问道。 “九境之上?”白芷一下就被问蒙了,此间九境不是极致? “对,九境之上!我们这般修为看似超脱于天地,实则还不是被命运的大手拨弄着?九境修士生死搏杀后的反噬,便是最好的证明。不脱离因果九境便不是尽头。”谢韵回答完白芷姑娘的疑问后,思绪万千。 她想起当年师尊传位给师兄,在山门里自愿身消道散的那一幕。她那时以为是师尊厌烦了这尘世不愿永生不灭?或许是找不到真正超脱九境的法门吧?疯疯癫癫吟唱着歌谣,把几人制在那处大殿内... 说我颠来我就颠,颠颠倒到有根源 一三三一颠倒颠,三三叠重上九天 九天之上有九真,九真返还化一元 阴阳气数乃造化,顺则生凡逆成仙 他们当时都以为师尊已经疯了,那有要自我了断的九境? “顺则为凡,逆者成仙!”谢韵喃喃自语,身上气息陡然提升。气势由周身铺天盖地的奔涌而去!身侧长剑出鞘,剑光便漫天飞舞!她还不能自知的左右踱步,剑气更是随之左右横冲直撞!不远处飞流瀑布被其中一股剑气一吹便斩断了,飞沙走石!以她为中轴剑道气运流转不息,剑意也越来越盛!最后带起狐岐山无数桃花直冲苍穹而去!白芷姑娘还在想九境的问题呢,被这突生异变吓得浑身战栗不止!靠着自身九境修为,堪堪低身扶在地上。等到谢韵破境完成回过神,版图上姹紫嫣红的一片花卉海只剩下光秃秃的小丘了。 “走神了也破境了。”谢韵窘迫的尬笑道。白芷更为郁闷!这聊天聊着聊着也能破境的嘛?这才多久?五百年,就从初境一路直入后境?自己也还算勤勉,如今不过是堪堪摸到中境门槛罢了,人族果然是天道宠儿!这条又粗又白的大腿自己可得抓紧了。 “差点儿,我就要挪窝了。”谢韵望着整座光秃秃的狐岐山,不免感到深深自责。 “挪窝算什么,能观看到一位女子剑仙破境更加让人惊喜。说明谢姐姐真拿我当自己人嘛!况且也未伤此处地脉不用挪窝,这都是小事儿!今后但凡用剑的,还不得都来这山涧走上那么一遭,我就在这里立个牌子收门票一人十颗神仙钱!哈哈!”白芷姑娘止不住找出话头来试图遮掩此刻尴尬气氛,还为自己生财有道的提议愈发满意。 “只是可惜这山涧景致,还有这满山的桃花..”谢韵还在为自己没能守住心神而愧疚。 “且看我这般无上道法!”白芷姑娘流转起自身气机,精纯的木灵气一道道如碧波蔓延而出,青绿色重新爬过山谷,很快草木树枝变得繁盛起来!满山桃木也重新抽出枝芽带起花苞,又随着一道木灵气衍生如春风过境!所到之处,朵朵桃花绽放盛开!版图之上这一处空缺也算是重新找补回来了。 “真是厉害!厉害的不得了呀!”谢韵望着白芷姑娘朝自己一个劲儿眨巴小眼睛,也是明白她的心意。 -------------------------------------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岁,狐岐山中一条幽静小路边竖立着一块木牌,曾经那一处山涧瀑布也错落有致的建起几处亭台小榭! 飞花涧,来者止步!十颗“顺天”钱方可入内三日!谢绝自备酒水!牌子下面坐着一位少女正颔首打着瞌睡看起来是这处看守之人,不知她是梦见了什么好事身后三条尾巴左右摇曳着,好不痛快!这里最后真成了每一位山上提剑之人来往狐岐山必去之处了! 序卷 天元九州 第六章 煋王朝 第六章煋王朝 幽海域的西南岸便是绵延千里的迷雾山岭,犹如幽海一般广袤的黑色密林由山岭蔓延而出西至与瀚州比邻的十万大山之前的怒苍江畔,由北至南奔行的怒苍江与这一条黑色的纽带使得整个殇州在九州版图之上偏居西北一隅。密林中皆是遮天蔽日地巨木黑树,身处其中不见光亮更是很难辨明方向。这一整片幽海密林犹如一道天然屏障戍守着整个殇州边界,魔族之人便视为上古神灵赐于他们的庇佑,因而被称之为“黑木神”林。少有外族之人能踏足这里只在于世间的几本奇闻杂记中留下些许痕迹,但人族中也广为流传出一句警示名言。 “幽海易渡迷岭难通,怒苍且过黑木禁行!” 而在这片“黑木神”林之后的魔族腹地,就更不为外人所知了。然而剥去了这层神秘的面纱,便会发现其实这里也同人族治下的内陆一般无二,不过更为繁闹喧嚣但也处处都是一片祥和安宁的气息。寻常魔族在此繁衍过着再普通不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如山下那些凡俗一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刚我可听说了!跟着去的没几个活着回来的,能活着回来的也不剩几个浑身健全的了!连泷天君都不知到底是回没回来...”身如铁塔的壮汉肩生六臂背上还附着一口黝黑的铁锅,对着身前明显低矮许多的身形讲道。 “怎么怕了?就这点胆子如何能成大事?”低矮的身形乍一看如普通人族无异除了面庞双目之外又还生出一只眼,三道精光一转头望向身后精壮的六臂汉子。奇异的纹理遍布在他眉额之上,那只竖眼便是生在其中。 “不是怕,先歇一歇,歇一歇!你再给我好生说说。”除了拉住身前低矮男子的两只手外,中间的左右二只各提着一个大包袱,最下的两只已经卸下背后的铁锅放在一旁,显然是不打算继续往前走了。 “歇什么,不是刚出小山城?我看你就是怕,害怕你就回去!”低矮一些的男子说罢就要取下六臂汉子手那一个属于自己的包袱。 “都与你出来这么久了,现在回去算怎么回事嘛?”六臂汉子侧过身形避开他伸出的手,嘀咕着。 “这窝囊日子还没过够吗?我可不想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这一辈子!再说了我族中尚有几位长辈照拂,实在不行还能为我去海鲛一族求娶一名魔姬繁衍子嗣。你呢?就只剩跟那些灵智不全的雌族厮混了吧,这六臂的神通还能为后代留下几分?你好好想想吧!”三目男子不在有什么动作,靠着一颗黑木坐了下来。 “去!肯定去!就是听说不光选拔极为苛刻,那最后一道试炼更是九死一生!”被他这几句话一刺激,六臂男子还在犹豫不过也生出几分期许之意。 “行了,我给你撩个底!据我族中传出的消息,这次可是殿几位天君亲发的诏令,能够为魔族立下些功劳,不论是何出身血统皆可被供养在‘神都’一生!若是最后真能通过试炼,还能有机会进入殿!”三目男子脸上带着笑意看向犹豫不决的汉子。 “殿?那可不就一步登天了?”六臂男子惊讶不已。 “当然,到时候这魔族之中不论哪一族的魔姬都会主动往你身上靠了?只会让你挑花了眼。”看着他这幅表情,三目男子趁热打铁的讲述道。 经过这一顿刺激!接下来都是换成高大的汉子挂着大小物件奔走在前,三目男子跟在他身后捂嘴偷笑。一路无事,经过三天两夜的跋涉终于穿出广袤的“黑木神”林,二人抵达“沁月”这座雄城之前。老远就看两道山脉之间,一座雄城高耸入云几乎都要与山脉平齐的轮廓,还有一条水脉从城中穿行而出,等靠近了叠叠向上堆砌着八层瓮城,密密麻麻的箭孔嵌在瓮城之上,这座“沁月”城自然是扼守魔族东部咽喉的唯一一道雄关,让任何想从此侵犯入殇州腹地的敌人望而却步。 “这就是你说的沁月关了吧,真他娘的高啊!”六臂汉子立在城下感叹道。城门左右各有身披甲胄的精卫把手,门楼之上“沁月”两字更是由古老的魔族文字书写篆刻而成。 “一会进了城!千万不要拿你的神念四处窥探,镇守此处的是曾出过三位九境的幻月一族,如今幻月一族更是三位八境修罗境尊者。要是犯了什么忌讳,当心你这一条胳膊都留不住。”三目男子深知六臂汉子的性情,提前出言提醒。 “幻月一族魔姬不是极美吗?这下就算选不上还不让人一饱眼福了?”六臂汉子不满的讲道。 “你找死可别拖上我!你若不听我的,我俩这就分开走!”三目男子生怕被这汉子拖累。 “怎么咱俩也是正儿八经的六境魔将斥候,不会啥都没干就横死在城里吧?莫不是那魔姬女眷都根本就生的奇丑无比怕被人瞧?”六臂汉子显然不信他说的,口无遮拦的讲道。 话音未落好几道上三境的神念就从他身上扫过,城门口的侍卫更是一拥而上将二位包围其中。这才反应过来这里已经不是任自己喊破大天也没人搭理的“黑木神”林,二位面色凝重不已。六臂汉子一下紧张地虚汗若惊,之后在三目男子示意下一同掏出令信。由他开口道。 “无意冒犯,我这兄弟在穷山恶水野惯了嘴上没个把门的,我二人是驻守黑木林中的斥候,因殿诏令感召而来参加选试的!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上三境都不到也妄想参与选试?滚!”根本未见其人只闻这一声怒斥从门楼上传来,就被侍卫们架离了入城的主路。这下好了走了这么长时间路,连城都进不去!二人互相埋怨地蹲在“沁月”城下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五百年前,从九位天君带领魔族企图染指中州扩展领土大败而归后,其中五位九境天君身死!全族上下更是一蹶不振,整整缓了五百多年殇州域内连一位新晋的九境天君都没!迫使在位的天君秘密诏令,在八境修罗境修为的魔族中甄选一些天赋异禀的后辈可入殿尝试获取远古流传至今的玄妙传承,想希望借此产生新的九境。始终不得其法后,逐步放开甄选范围上三境魔族也有几分机会入大殿一试,在这些魔族中反而不少都能得到青睐,虽然还是不得证位天君通天道法,但也偶尔可以获取一些独到的高妙神通。这才广传诏令不论是何出身都只要是上三境魔族可以有那么一番尝试的机会,前提是要能通过几位九境天君设下的试炼,而试炼之前各处主要魔族城池便先会选试一番。 先前二位六境魔将斥候便是因此不远万里前来参加试选,希望可以在这座“沁月”城中通过试选,取得可以让二人前往‘神都’殿一试的机缘。然而二位魔将并不清楚,诏令虽然广传殇州全境但那些能前往‘神都’的名额还不是牢牢掌握在各个血脉强大、镇守各城的氏族手中,哪里是普通小族群可以染指的? ---------------------------------------------------- “泷,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身形纤美的魔姬紧握住躺在石榻之上面色苍白的黑衫男子手,颤抖地声音问询道。 “没事儿,能回来已经不错了!”躺在石榻上的黑衫男子半侧躯干已然粉碎,若不是还勾连着些许皮肉怕是已经断成上下二截了。 “那位剑仙的本命剑竟有如此威能,把你伤成这样!真是打算将你当场格杀,如此狠厉!放心,我定会为你报仇!”随话音起,四处气机乍一下就生出绝杀之意。 “煋,你听我说!先不要想着报仇之事,只要你能为我保住前殿之上的塑身神像!这伤势总会养好的。”泷天君虚弱地安抚她激动地心绪。 “两个老东西!你都这样了,难道还企图把你塑身像直接从前殿搬出去?既是同族,还如此落井下石?我也不会轻饶于他们!”他石榻前,这位名为煋的魔姬神色愈发悲愤。 “煋,不要低估他们二位,你能替我保住神像便好!这番沉睡养伤怕是又几百年都不能再见你了。”泷天君眼中款款深情望向这绝美的容颜轻叹道。 “你放心吧!谁人也不能裁撤你的身塑像。”这位煋魔姬说罢便要离去。 “等一下,此次那两位让我带着族人出去试炼的事情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瀚州北边划定的试炼之地,那里肯定不是一处不曾出世‘洞天’!肯定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我俩,你要千万小心留意他们俩动向!三思而行!”泷天君使出全身的力气挤出这几句,还不等她回复就沉沉地昏睡过去。 煋魔姬一声轻叹后就退出了这间密室,眉心生出虚妄的幽火飞出四处八方打算封禁了这里。密室之外不远处聚着一众魔族纷纷跪下对她行礼,随在她身后浩浩荡荡一行人步入‘神都’中最为巍峨的殿中。还依稀记得大殿之中与身故的几位天君谈笑的风趣往事,不久前那九把座椅当下也只剩下四张稀稀落落的立于大殿之上,她也不知为何突然魔族上下此时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了? “怎么!?当真要裁撤掉泷的神位吗?那你们二位是不是连我的那把座椅也觉得十分碍眼了?一并除去多好!?”她没有上前登坐在属于自己的席位之上,而是被身后麾下簇拥着与安坐在大殿上的两道身形对峙言道。 “魔族已实力为尊!泷,眼下虽未堕境,那半死不活的模样还能有几分实力?放纵他任凭神位塑像取山水愿力疗养下去,不知还要耗费多少气运!正是我族势弱之时,提升你我三人的实力当然更为要紧!”安坐在左侧的黑影淡漠地开口言道。 “煋天君,现在可不是容你胡闹的时候!你带着这些小辈闯入神殿之事我就当没看见,就此打住吧!泷和你都是我看着一路证得神位的后辈,魔族如今再经不起波折了!至于他神位塑像就立于前殿之末吧,这样可行?”坐在右侧的黑影站起身走出阴影,看上去是一位面色慈祥的和蔼老者身上并不见什么威势,他缓缓说道。 煋天君面色也缓和了几分,这般大招旗鼓的架势显然已经达到了此行的目的了!随意地摆了摆手,那群簇拥在她身后的麾下魔族如释重负,鱼贯而出一溜烟儿的功夫都不见了踪影。那群魔族麾下出了殿都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妈蛋!好险啊!差点三位天君就要相互动手了,其实他们也不想来,就算来了估计也只是炮灰而已。但这关头若是不向煋天君表面各自的立场态度,身后所属的族群下场会如何?谁还敢往下面多想? “那就说说吧,瀚州北边到底是什么?现如今能安坐在大殿之上的就剩下我们三个了,还要瞒我?真的有必要吗?”煋天君登上大殿坐在自己的席位之上,有些烦躁的讲道。 “今日就算你不来,我二人原本也打算召你来商议此事!其实你刚才般作为更是深得我二人的心意,能有这么多族群支持你!这便是极好的事情,我二人毕竟老了嘛。就算还能再精进一步不还是靠这岁月缓缓打熬,未来这份基业还不是由你和泷二人操持着?更何况你与泷相比而言,我更为看好你!这些都是真心之意!”面色祥和地老者侃侃而谈。 “没错!煋,我二人入后境已经几千载了,哪里还有什么睥睨天下的争雄之心!百年前那争斗之起时,我二人不也都是极力反对!这些你与泷想必也是清楚的。”左侧黑影道。 “两位,当时力争的场景,我当然还记得。”煋天君也缓和了自己的语气道。 “岁月里呆得越久,知道也就越多一些。上古天庭旧址之内有一处名为升仙台的地方就是我魔族先辈亲手筑造的。”黑影淡淡地说道。 “而瀚州北地就有曾经升仙台的气息波动。”慈祥地老者安坐,显然是打算长谈此事了。 “百年前那场争斗后,九州破碎、气运四散!那些人族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后来竟稳住了这山河衰亡的起势,而后瀚州北边就传来一股升仙台现世的气息波动。我二人也是反复确认了很久那一带必然曾经上古天庭旧址的入口,这也是我们让泷带着族人去那处历练的根本原因。”黑影道。 “上古天庭?升仙台?泷,只告诉我那里肯定不是一处‘洞天’!”这一番开诚布公的交谈也让她重新感受到曾经与二位老者共处的那段时光。 “上古天庭内居十二位神灵,那时可不似现在这般轻易就能证得神位。十二个神位一位一席,少一位可以但是多一席都不行!那时我魔族在其中只占二个席位而已!其中得神道者席位最多,有四席!妖族占同我们一样占两席,分别是一位天凤与一位敖龙!那些人族练气士各脉也只占一席,剑、儒、道、佛四脉分立!而若是有人想上位,那便就得有人落位!”黑影继续道。 “升仙台,便是让神灵落位而设立的!铸就升仙台便是我魔族两位先贤,能让把神灵拉下云端,这份手笔现在是我等想都不敢想的。”慈祥地老者补充道。 “二位意思?莫不是那里面有我们魔族先贤留下的某种传承?”煋天君推测道。 “随不言中,也差之不远!”慈眉顺目的老者道。 “升仙台中是我魔族先贤设立下的各种心魔试炼,而那试炼考验极为严苛犹如徒手攀行万丈光壁,其实根本就是用来拉人下位的工具手断罢了。就算如此还是有一位上古神灵通过之中试炼,非但如此!那位还凭借此举获取这方世界赐予的特殊气运,入身游走于光阴长河之内,颠倒阴阳、逆运五行、超脱天地、不沾因果,一己之力压服其余十一位成为上古天庭共主。”不光煋天君与慈目的老者气息激荡地翻涌起来,就连讲述这番故事的黑影语速加快几分其激动之意也愈发难掩。 “后来呢?”煋天君忍不住问询道。 “后来他却不见了!”慈目老者显然早已知道了这些故事,气息也随之平复了下去。 “他不见了之后!各族各脉自然便也没有了什么约束,反而因为他的消失还空缺出一个‘天庭共主’的席位。然后上古天庭之中其他神灵却因为各自都想多占一席位,更有甚者想效仿他之举措妄图成为新的‘天庭共主’!于是纷争四起,各家互相攻伐!这便是广为人知的大道之争,不知其经过如何!想来也肯定比百年前那场争斗要惨烈的多!不光升仙台也在大道之争的纷争中被打碎了,上古天庭也最终四分五裂!之后才有我们现在这般自证便能得位。”黑影好似亲眼见证过一般竟说的如此详细,煋天君不由得侧目。 “你到底是谁?”煋天君不禁一惊,幽火弥漫周身戒备道。 “我是献啊!”那道黑影也从遮蔽阴暗处显露出身形,直至煋天君看到熟悉的面容感受原先一般无二的气息才作罢。 “哈哈!这是我二人集合这五百年各处奔走收集讯息所推测的,你真以为我们两个老家伙什么都不干的嘛?”慈目的老者看到煋这幅动作调笑道。 “纣,你看我就说现在告诉她,还太早了!”献天君有些不满的讲道。 “现在不说?等我们两个离开了,她肯定更为不安!”纣天君缓缓讲道。 “什么!?你们两个要离开?”煋天君听到这句话比刚才得知的那些辛秘的往事还要震惊。 “对,我们俩打算一同去探寻那处上古天庭旧址。泷,也在养伤!今后这魔族亿兆族人就交付给你了,今后族内什么事情都将你一言而决!”纣天君嬉笑道。 “不行!我如何坐镇得住?”煋天呼喊道。 “不就是就坐在大殿里嘛。”纣天君满不在意的讲。 “别逗她了。”献天君道。 “煋,那你说我魔族现在是何处境?”纣天君收起先前那几分玩味十足的笑意,气势一震无比认真的问询她道。 煋天君在心中反复思量这个问题答案,现在魔族是何处境?自从举族南下大败而归,这五百年修养生息也让全族渐渐复苏舒缓了一些大战后的带来赤贫窘迫,但巅峰战力的缺失与中坚精锐的灭亡,就算说是原本昌盛的魔族一下倒退了一千年也不过分!这么多年为能产生新的九境天君下发了无数诏令,还有未防人族大举侵犯他们四位九境每隔一段时日便会轮流巡查魔族边界,还有各族之间加强联姻的种种举措,其他恢复商贸等诸多各类事宜。她明白了纣天君的意思,不敢再往下想了。 “还不到如此非要铤而走险的局势吧?”煋天君急忙出言劝阻二位,他们二位犹如魔族之中定海之柱,真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就跟灭族没啥区别了吧?希望不要作出什么狭隘的决断啊,这么诺大个魔族她一个人怎么抗? “没到吗?等到人族越过“黑木神”林?还是等到越过诸道雄关?最后等到他们踏上这殿?”纣天君所言的每一个问题,犹如高举的鼓槌一下一下击落在她心田上。 “五百年了,我魔族气运不增反减,未诞生一位新的九境。我俩当初就不同意魔族大举南下去争去夺!可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再说若是能寻觅到上古那处升仙台,怎么也算是出自我魔族先辈之手,我二人也有几分把握去闯上那么一闯!若真成了自然东山再起!若不幸亡故也算是我二人为这亿兆族群尽了该有的心力!”献天君这句话说的更为决绝。 “不说其他,单是那一位剑仙!如今又破入后境,她破境前就能把泷伤成那样!还有探查到其他炼气士足足多出了四位九境!如今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了,还不敢放手一试?非要被人拷上枷锁?后辈被外族所奴役驱使?”纣天君所言更为让她绝望。 “煋天君!从今日起,魔族上下殇州全境之事!皆由你一言决之!”献突然起身面向她认真的讲道。 “我二人会对外宣布闭关,族群的事你就多担待了。”纣天君也对她认真的行了一礼道。 煋天君瘫坐在大殿之上,望着二位苍老的身形逐步远行而去。从始至终她一个“不”字也说不出来,谁都不知是不是被什么无形的压盛之物卡住喉颈?默然无声!肩上似有千斤重担一压而下,这一瞬间让她连呼吸都停滞了!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回响,魔族不能亡!魔族不能亡!魔族不能亡! 此后数千年,魔族称这一时代为“煋王朝”! 往后也由当时主理全族上下之事的九境天君真名来命名所处的那一段时期,渐渐地也就成为一项传统延续下去了。同样延续下去的还有名为“证位”魔族大选试炼,这当然也是从“煋王朝”时代开始。从为诞生新的九境为初衷的甄选,演变为对于全族上下的一场大考!每三百年举办一次!除了为争取可入殿获取上古先贤传承的正试甄选外,还特意增添了为年轻一辈展露天赋实力提供平台的副试。副试也成为年轻后辈积攒声望的一条捷径,又何尝不是各个族群之间的比拼底蕴的舞台!久而久之,这场试炼更多的作用变为了解决各族群间矛盾纠纷的公正决斗之地,也成为各个族群未来互相之间高低排序的参考!竞争愈发激烈!整个魔族实力在这一举措下被激励地不断前行... 这一切都源自煋天君不但正试之时会亲自坐镇评判,副试之时也露面观摩!这般无形的激励之举让年轻一辈也愈发感觉被看重!严禁族群之间大规模杀伐!重功勋而轻出身!诸如此类励精图治手段还有很多!她的声誉地位在魔族之间达到前所未有的顶峰! 然而谁都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竟都是因为她怕呀!她怕有一天人族真的过界!她怕自己守不住这亿兆族人! 序卷 天元九州 第七章 双灵共生 第七章双灵共生 殇州魔族在历经千年的修养生息后,“证位”试炼也如愿诞生出了新的九境天君。煋天君安坐正主之位望着大殿之下的三两坐席次位之后多出的那一把椅子怔怔出神,因为它的出现无疑让她肩上的担子又舒缓一些,想起那一双眸子每每看过来隐现在其深处地炙热。虽然那青年一直掩饰的很好,那一道烙印在眉心之内的幽火自然是与她同出一脉又如何能逃过自己的感知,那是想要登临身下座位的挑衅?还是企图征服什么的示意?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眉心之内悄然碎裂,搭扶在王座之上的藕臂向内而收撑起摄人心魄的绝美侧颜,使得她只好歪斜着玉颈,这样妩媚地笑意也让她也很难不牵动朱红色的嘴角,随后慵懒地扭动着身躯让两条白皙无暇的美腿好似无意得滑出衣裙之外而后叠放在一起,眯起双眼等候着什么。她现在是魔族至高无上的帝王,多少岁月了这样的放浪形骸地姿态可从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展露。他,当然是例外! “怎么这么慢?”她不由的嘟囔起一句。 刹那间一道身形便坐在王座扶手之上,黑衫男子身体缓缓向她倾靠过来从口鼻中吐出的温热让她不由得心里一紧,慢慢细语随后便飘然入耳。 “煋,我好想你...” “哼!当我不知道吗?你的伤早就好了!”她自然不会轻易让其得逞,转过身躯移向另外一侧。 她这幅作态反而让黑衫男子愈发肆无忌惮,直接并坐入王座之中握住那藕臂打算品鉴那一抹朱唇... “嗯?”陌生地一道九境神念窥探而来,让他十分不悦也不由得停下了此番“攻城掠地”的举动。 “放手!泷,那是我这一脉的后辈,是你这般不分场合..”煋天君解释道,起身重整衣襟同时板起脸示意他去往曾经席位安坐下... “自然是听你的。”泷天君虽然脸上带着不悦眼中还有几分幽怨,但也老老实实地端坐回去。 “如今你也已经是前辈了,这幅表情?”煋天君落位王座。 “哦,知晓了,知晓了。”泷天君只好收起一脸怨容。 赤焰长衫由殿门而入立于阶梯之下,高举单臂收入心口作礼。 “煋主君,这次‘证位’之选已经有结果了!是一位血脉混杂的修罗境巅峰撑到了最后,拔得头筹!但其他几位天君对此颇有微词,真让他入后殿?” “当然,一切按照曾立下的诏令为准,谁人反对?”煋天君早已收起了刚才那副妩媚姿态,安坐在王座之上睥睨众生的气势陡升! “皓天君还是坚持血统纯净的幻月一族后辈!”那赤衫十分坦诚得道。 “是皓的后辈对吧?”煋天君淡淡地道。 “是本次的第二名,实力也还是不错的。”赤衫的这一句显然多出几分犹豫之意。 “灱天君,记得你当初也是一身驳杂的金火灵机,我还是让你入了后殿!从而继承几分火道一脉传承!血脉真有那么重要?曾经的天君后裔能入这殿的有几位?如此固步自封,还能有如今?我就是要他们明白,唯有实力才是魔族之根本!”煋天君九境巅峰威势尽显,泷也不由得侧目看过来。 “按照煋天君的意思传诏令!”泷天君望向伫立的灱天君皱着眉头开口道。 “呵,自然是以煋主君诏令为准则,不过有你什么事?”灱天君对者这位许久不曾出世的泷天君可没什么好感。其实他之前便早已赴身在殿外,只是偶然窥探到煋主君一副从未曾见过的妩媚作态不好贸然进殿,谁知这位泷天君突然就出现,上来就毛手毛脚的?还有那欲拒还迎?他才放出神念... “可知我是谁?”泷天君本来就被人打断了好事,还有这后辈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不由怒喝道。 “泷,三千年前证水法成神位!前辈的奇闻轶事,想不知道也是很难!”灱天君高声道。那些所谓的奇闻轶事当然不是什么好的名声,而是风流倜傥、艳名远洋!其实当然不是他主动沾花惹草,只是他经常跟魔姬坐而论道,借此洗练心魂!而且每次都是好几位生,各个生得极美!证位之后这些往事不知怎么的就流传开,那些魔姬还不时因此为荣跟他人吹嘘,他也从不屑于出面澄清什么。这才有了魔族广为流传的“一龙戏九凤”、“独战百花丛”... “煋,你没告诉他咱俩的事?”泷天君却不理会他的挑衅,转而对主位之上的煋天君道。 “我跟你能有什么事!?”煋天君摆出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反问道。 “汨罗河畔!水火交融!你与我...”泷天君气愤填膺而起就要讲什么,却一下子被煋天君的幽火按回了座椅上。 “怕了你了!真是什么都要往外说吗?”煋天君听到那个地方的名字就知道他要讲什么了,只是现在碍于当着后辈的面还想糊弄过去,谁知泷天君一下就要揭老底了。 灱天君听到这里再什么都不明白那可真就是个傻子了,不光是因为这时候大殿之上的情形,单是汨罗河畔这个地方在魔族中谁人不知?族中痴男怨女在“圣华泰节”必去之处!而这“圣华泰节”是魔族之中的最为盛大佳节之一!但泷与煋一起去过那个地方?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证位多年不只因为感激煋天君力排众议的让自己有幸得到传承!还为煋天君为魔族鞠躬尽瘁之勤勉而感到发内心的尊重!这些都让他把对煋天君仰慕之情藏匿在心中,不敢表露。谁曾想... “煋主君,我定会遵从诏令!”灱天君讲罢,步履阑珊地退出了大殿。 等灱出去了许久,闷头不说话的泷天君才冒出一句。 “煋,你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吧?”这倒不是泷天君随意揣测,而是那一身赤衫入了大殿他就感受到跟煋天君身上一般无二的气息波动。 “胡说什么!都与你说了是我这一脉的后辈,看我还理不理你?”煋天君换了一副少女作态娇嗔道。 “一千年了!我这不是怕嘛!”泷天君重新凑到她身侧低声道。 “好了,跟你说正事!”煋天君拍下他不怀好意的手,正襟危坐道。 “什么正事?比我要做的‘正事’更为重要?”泷天君企图继续温情道。 “泷,认真听我讲完。”泷天君见她如此端正的注视着自己也不好再胡闹,点了点头坐在她身侧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 “记得你养伤前提过的那一处‘洞天’吗?那其实是曾经上古天庭的入口!想必你也察觉到了那两位现在并不在神都,他们二人一同前去寻觅上古天庭之中的那一处升仙台了!三百年前,他们回来过一次!就是在灱天君破境证位的同一时间,诞生新的九境天君,我魔族之气运也随之拔高!就在此时那一处入口也隐隐传出气息波动。” “我就知道不是那么简单,升仙台是我魔族先辈留下我是知道的。这跟气运又有什么关系?”泷天君显然也知晓过其中一些远古往事。 “升仙台如今是我魔族崛起重中之重!据二位前辈多年推断,每每有修士踏足九境,世间气运便会多一分!那边入口便会回应出一分气息!所以这次‘证位’试炼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经提前去瀚州那边,这样便能找出那一处入口的具体位置。不知界外的人族是否也已经明白了这件事?毕竟瀚州不是殇州,如今已有八境修罗准备入后殿接受传承,所以我想你去东部边界以便出了什么变故好接应二位前辈。”煋天君认真无比的说道。 “煋主君,小的得令!”泷天君跳跃而出、立于阶梯之下,学着灱天君刚才的样子高举单臂收入心口作礼!而后又单膝下跪以示臣服! 煋天君对他此举更是深感无奈,她们二人哪里需要这些无趣的东西... --------------------------------------------------- 澜州比邻中州位于其东边,上与宁州隔卧龙海峡对望、下连横断山脉越州,以此为边界上下同宽左右同长、宽长又差之不多,因而在九州的版图上犹如一方端正的宝印加盖而成!又被称为“宝印州”! 在澜州东北方向的江河入海口处不远有一“震山”为名的观景山,有三两人头立于山巅之上台楼小谢处。瓦砾之下几句风言趣语仿若为这一副大江入海的画卷注入生机活力!几位年轻人皆儒褂长衫的书生打扮,其中有一位手持描金彩绘的折扇的书生遥指那一处入海口,望着川流不息的江河入海欲要吟一首诗... 横风吹雨入楼斜,壮观应须好句夸 雨过潮平江河碧,电光时掣紫金蛇 “苏师兄,好一句‘电光时掣紫金蛇’这蜿蜒曲折的‘澜沧江’便真是如一条长蛇盘踞!”一旁的墨衫书生赞叹道。 “寥寥几句竟写尽了这雨过江平的景象!”随后立在另一侧的白衫儒士也忍不住出声夸赞道。 “偶有妙语,偶有妙语罢了!”年轻书生此时转过身面朝二位,上身微微前倾拱手作缉一礼随后又挥动着折扇谦虚言道。 衣着谈吐皆不凡,这几位应该便是附近不远那处山上书院的读书种子了吧!那条入海水脉由中州东南横断山脉而起直穿“跃北峰”北部山势而过,一路向北延伸在奔流出西南各处大小山岭之后,水势渐缓便在这平原之上铺展开来,因此才蜿蜒曲折起来,最后才由西向入东海而归。“澜沧江”流域几乎包含了此州全境,但又如宝印加盖而出的行书篆刻!因而此州名为澜州,又被人称“宝印州”!而澜州全境之内有名的山上书院也只有那么一座,百汇书院!这几位读书种子必然就是书院之内修行学习的年轻一辈弟子了,若不然刚才忽而突降的电闪狂风暴雨雷鸣!几位也丝毫不惧安静地登山望景,哪里能是世间凡俗之人? “苏师兄,这次从‘浩然书院’而来怕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吧?”几位读书种子便在小亭之中攀谈起来,黑衫书生开口道。 “非也,非也!沈师弟,孙师弟!此次来我可是做好了落地生根的打算了,‘百汇书院’总能容得下我这位满身书卷气的教书匠吧?”描边彩扇被他一收,急忙摆手言道。 “苏师兄,天下书生皆以能入‘浩然书院’为荣!师兄怎么反而偏偏来我们这立牌建阁不过几百年的小地方?以师兄如今的修为怎么也该有一个‘才人’名号才对?再怎么也能在中州吃的开啊?”白衫男子有些不解,于是好奇的问询道。这位苏师兄身上浩然之气沉稳而深厚,分明已经达到朝暮境巅峰!按着书院传承下来的规矩,入书院下三境修为便会被册封“文士”,中三境修为经历过院考便会封“才人”之名号,上三境为若被册封则为“贤者”,出云之后那当然是大名鼎鼎的“圣人”之名! “唉,说来话长!真的要听?”青衫仗扇扫了扫,清理出一处干净的行廊处打算落坐。 “师兄要是不想说那就算了,当我没有问过?”白衫儒士坐在那处行廊上远望言道。 “自我这一脉师祖破境出云得圣人之位!本来也算是熬出了头,我也算得上内门嫡传了,日后肯定少不了先师前辈的提携。然而中州‘浩然书院’能有我这般修为境界的那一个又不是圣人嫡传后辈?师祖破境之后就便被派往‘天涯书院’轮换,要镇守满足足三百载才能返还而归,当初我也只是遥遥拜见过那么一面而已!哪里还能顾得上我们这些末学后进之辈?倒是与师祖有几分不对头的‘礼圣’要被轮换而归,我师尊才让我领上些差事来了这澜州‘百汇书院’任教!再说了释然寄情与山水之间有何不好?无人管束,我自逍遥嘛!”他也坐下瞧了瞧两位书生有些不喜的面色后,才侃侃言道。 自打至圣先师与至仁先师不知为何游历天下许久不归后,浩然书院一直是由乐圣操持打理。从初代文圣身消道灭后,他所在的文圣一脉传承千百年也不见有后人继位,难免比其他有圣人高坐云端的传承脉系无形之中低了那么一截。师祖破境原本是天大的好事,意味着在浩然书院文圣一脉终于可以与人平齐了。然而师祖没过多久就被直接派往云州“天涯书院”轮换镇守!就那么不凑巧的是当初还未成圣人之前,师祖便经常跟那位还未成为礼圣的前辈吵架!吵的脸红脖子粗不说,听说抡起袖子都动起手了!直到那位成为礼圣被派遣出去才作罢!现在被轮换而归的可不就是那位礼圣嘛!师尊的意思怕是师祖与礼圣这么一来一去,日后这浩然书院便要多出那么几条“规矩”,让他趁早远离是非之地。这不就来了澜州百汇书院?更何况来澜州开枝散叶的书圣一脉自是与文圣一脉要好,来了这里也会被照顾几分。 “那师兄算是来错地方了,莫以为澜州就是一处逍遥之地?今日若不是得师尊应允,我与孙师弟原本是不能陪师兄来此远游赏景的。唉...师兄如今人族与妖族结为盟友守望相助,这南来北往的各种事物都是由我们百汇书院来做。师兄怕是日后也偷不得闲喽!”黑衫男子见苏师兄所言也算坦诚,便接着开口道。 “就是如此,不光是妖族事物繁多,还有那入世修行的神道武夫之类!不出什么事情还好,出了事情出面调解各方的都是我们...”听闻黑衫师弟说罢,白衫儒士也不住叫苦。 “孙师弟,书院不是一直都是这些事情嘛?我在中州也是如此?闲暇之时,对于书圣前辈欲编撰《闻天百事录》还帮忙勘定过一些地势水脉!”青衫书生轻敲折扇于掌间,有几分好奇。 “苏师兄,那是中州!这里是澜州!不一样!不说每天从宁州十万大山过境而来的妖族之属就成百上千万,还经常闹出人妖虐恋!这些事情哪里我们能断的清楚嘛!我曾见过一位修士打算与妖族试试那露水姻缘,谁知一完事就被那妖族生取金丹!而那妖族满不在意的说是他们那边的传统?这边宗门也是哆哆逼人!要妖族偿命!搞得妖族大妖都从出十万大山赶过来,在他们那边还真是习俗?你说说这怎么些事...”白衫儒士表情透露出几分无奈。 “别提了,还有那入世修行的神道武夫与凡俗王朝之间的是非!来往与人妖两地的商贩!烦都烦死了!最让人头疼的便是老祖要编撰《闻天百事录》,不论山上宗门前身的脚跟!还是妖族大妖之真名!连凡俗王朝变迁都要我们去弄清楚!谁知道这澜州能有这么多事?要是知道我打死都不来!”黑衫男子不住哀嚎起来。 “既来之,则安之嘛!虽听沈师兄这么一说,我也早做好为书圣的《闻天百事录》出力的准备!”青衫男子反而不以为然的道。 “苏师兄,当真是来百汇书院帮忙编撰的?”白衫儒士还是有几分不信他这番说辞。 “其实我对宁州内那位双灵共生的九境前辈的事有几分好奇,不知二位师弟知不知道?”经过这“相谈甚欢”的交流实为听二位师弟诉苦,青衫书生才道出几分真正的来意。 “师兄说的是‘御灵宗’那位双灵共证大道的九境前辈吧!我见过,十几年前还来我们百汇书院做过客!我师尊与书圣都讲过,那位前辈与妖族之魂皆为其本命物!那妖族之魂与他原本不是一体,但却又跟我们知道的那些寻常驭兽之法不同!两者神魂相交不分彼此!有时可以化作大妖本体施展人族神通!有时又可以人族之身施展妖族道法!颇为玄妙!对!是那个叫同生共死契约之法,我也去试过一番!可惜啊,没有妖族能看上我的...”黑衫男子侃侃而谈道。 “这也是我澜州如今最为紧要的事!自那位九境前辈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修行之路后,不少别有用心的修士纷纷效仿起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啊!差点儿人族与妖族大战又起!不过还是由那位前辈挑头,佛、道、儒三家共同镇压了下去。那些心怀不轨的修士尽数被斩杀,这才平息了妖族怒火!不过还是有不少逃脱隐匿下来了,这也使得我们又得多干一件事了!”白衫儒士担忧道。 “没错,那双灵共生之法必须要遵循妖族自愿为准则,其他的现在都视为邪术!那位‘御灵宗’的九境前辈亲自监察此事!我们书院之内也有不少弟子与妖族签订过那契约,我师尊还说那法诀与我儒家博仁万物之法有几分相通,因此我还去试过一次!还有道家佛教都有门人弟子尝试过以此法修行,听说成功之后神念互通!即便二人远在万里心念也转瞬可达!我都羡慕了牧师姐好久了!”黑衫男子有几分惆怅道。 “之前妖族灵兽大多都是由御灵宗门下弟子带出宁州,现在想再拥有一只灵兽得亲自去御灵宗在宁州深处的山门才行!这也都是因为之前那场风波闹得实在是太大了,不少修士直接生取妖族灵兽之魂!更多得是奴役灵兽为仆驱使!这些都是妖族那边不能容忍的事!还有修士私自越境诱骗些灵兽过来贩卖!这些都让人族与妖族的盟约险些破裂!现在一经发现皆废弃修为!灭其神魄!更严重的直接由十万大山大妖押赴回去!”白衫儒生猜出来这位苏师兄的几分打算,言道。 “由于闹出的许多风波,现在唯有被御灵宗认可之人!才有机会去往宁州或者十万大山妖域,尝试签订那双灵共生的契约之法!那些已经签订过契约的也要定时去御灵宗接受监察!生怕妖族被人族残害!现在想去你不光得有路子,还得有神仙钱作保才行!这现在也算是天下独一份的大生意了!”黑衫书生赞叹道。 这位姓苏的师兄此次来澜州,除了出来躲避书院上一辈的恩怨纠葛之外,最要紧的还是提升自己的修为!久久在朝暮境巅峰里来回打转,始终不得破境契机!师尊也提起过这双灵共生之法,自己也就下定决心有此一试!现在才知道原来还需要去往宁州妖域,这无疑给本就艰辛的破境之旅,凭添了不少要求难度...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还好百汇书院也是跟那个御灵宗有几分交集,不过还是得先搭上些关系才行啊... “不瞒二位师弟,我也想与御灵宗修士交流一番道法,不知怎么才能见上那么一见?”青衫男子问询道。 “我看苏师兄也是想拥有一只灵兽吧?不过这师兄你可就真是难为我们了!”黑衫书生沈师弟道。 “确实如此,我也想尝试那么一番!”青衫儒生苏师兄道。 “这有何难?下次可以去与御灵宗修士交流合作之时,师兄不妨亲自去问询一下!百汇书院近来与御灵宗也是十分交好的!”白衫儒士孙师弟道。 对于有此消息对这趟澜州之行也算是重新生出了几分期许,连忙递出二枚玉制小印给二位师弟。虽然二枚小印不是什么不可多得的法宝,但常年在天下文运之首的浩然书院内也被温养出那么一丝文气灵韵,时常把玩也算是可以提高修行毕竟二位同样是儒家一脉的炼气士,也算得上两件不错的下品灵器了。 “二位师弟,初次见面这算是此番的见面礼了!不要跟师兄客气,这些年还是有那么几分家底兜着呢,二块品质都是差不多,都挑自己如意的拿吧...” “苏师兄,太客气了,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这怎么好意思?”白衫孙师弟终究架不住苏师兄炙热地目光,率先选择了一方小印,印下刻“兰香”二字甚得自己心意。 “苏师兄,下次有什么与御灵宗打交道的机会,必会提前告知于你..”黑衫沈师弟也接过那枚刻“墨趣”的闲章小印讲道。 这番“震山”赏景之游,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 序卷 天元九州 第八章 汇八方之气 第八章汇八方之气 碧空万里、云淡风轻,捎带起片片白衣裙角。谢韵眺望内海与晴空交映出地屡屡碧波、流光溢彩,背后对着近处不远立于天元山巅的黑色石碑,不禁有些缅怀光阴流逝之快,转眼已过千百年了,这番来此也算是剑宗后继有人了吧!转头又瞧了一眼,那正将自己本名及真意铭刻于石碑之上的一袭湛蓝法袍的背影,这臭小子身上剑意不止锋砺更为圆润饱满真像极了当年的那个人啊... “谢剑仙,想什么呢!?”突兀地一声高呼,唤回了自己走神儿的心念。便看见高武夫还是那副赤膊打扮从阶梯处一转出现在山道之上,大老远地便开始叫她。 “哟,真是巧了!你怎么会来此?”谢韵略显惊讶地回问道。 只见高名耀身后还跟着一位墨黑打底金线描边的劲装女子,一头乌亮的长发被她束在脑后扎起高高地马尾辫儿,剑眉星目、英武不凡!气息更是神华内敛!得了,算是白问了。 “就许你能来?还不是都一样嘛,我这次可是难得可以正儿八经出来溜达一趟儿!哈哈!”高名耀满脸笑意眼角更是挂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伸手指了指那正忙着入神铭刻的背影道。 “你闺女?还是你后人?”谢韵感知出劲装女子身上与高武夫差之不多的灵机气息,问道。 “什么跟什么!?我徒弟,算是我这一门的开山大弟子!怎么样?比起你那后生也是不差的吧...”高名耀愈发得意的讲道。 “也是!想来你也生不出这般明眸皓齿的美人,更何况这份天资更是在你之上!怕是再过些时日你也只能跟在后面吃灰了,你也就是狗屎运好些!”谢韵最瞧不惯他这幅嘴脸,调侃道。 “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再吃灰我也愿意!哈哈!”高名耀自豪无比的笑言道,但此时站在他身后半步的劲装少女明显有些慌乱,十分拘谨。刚刚在她的感知里周身上下皆被一道剑意神念游走探查,从自己修行开始直到九境,那有外人敢未经允许以神念如此放肆得打量自己?那一袭白衣对师傅此时言语之中还颇有懈怠之意,师傅可是坐镇天下武运的武高祖!玄武楼中哪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与师尊调笑?早就被...师傅却是这样不以为然、反而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对了,谢剑仙?这就是当今世上独一位的剑仙?不对,后面还有一位九境剑仙?怪不师尊常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既然已知其身份了,还是不要多言一句胡乱插嘴的好。 “叶师侄,还不赶紧过来拜会一下!这位可是云州玄武楼中那位神道至高武祖,天下武运尽掌其手!在外面更是难得一见啊!”一袭湛蓝法袍男子刚完成铭刻,谢韵就朝他挥手示意其过来,言语之中还不忘戳了戳高名耀不可轻易出玄武楼的痛脚。 “不是你徒弟啊?就说嘛,你定然不会如我这般事必躬亲的言传身教!你也不是这个性子嘛!哈哈!”高名耀还不住向身侧的劲装女子方向撇了撇嘴角。看吧,谢韵啊!虽然跟你比可能是差了那么一线,但我这徒弟如此天资!今后神道、剑道,孰强孰弱,犹未可知! “就是有些腼腆...”谢韵不在乎的讲道。 神道这二位师徒在神念中正飞速交流着,快叫人啊!不知道叫什么?叫前辈啊或是谢大剑仙嘛,有些尴尬?有什么好尴尬的,师傅我与这位剑仙都是老熟人了,关系自然没话讲!师傅您能不能不要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怎么还管上师傅我了!听师傅的好好讲上几句,待会儿师傅给你讨要些好东西!师傅你怎么可以这样? “见过前辈,谢剑仙!我叫林然希...”劲装少女架不住高名耀神念中反复催促,无奈出声言道。该有的见礼倒也是做的像模像样,只不过就是声音越往后越小... “哎,速去速回!以真意铭刻本名便可,石碑上的内容可以不用看那么仔细!”谢韵正想开口却被高名耀先出言讲道,虽然徒弟如此不给自己争气,也不好让她窘迫下去!还是我这个做师傅的来吧!听闻师傅发了话,劲装少女也不耽搁正好借这一句话逃离此地,正好与那一袭蓝袍打了一个照面,也顾不得看他什么长相就往石碑处走去。 “见过,神道武祖!仰慕前辈神姿许久,今日算是得偿所愿!碧海潮升,叶长风!拜上!”那一袭湛蓝法袍拱手作抱拳之礼,躬身谦虚言道。 “见外了不是,太见外了!我跟你谢师叔熟的很呐,不用如此大礼!”高名耀察觉到那一袭白衣剑仙的突然面上带出些许笑意,这谢韵指不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呢。不过也对他的作礼缓缓挥手,用温和无比地语气回应着。 “叶师侄,这初次见!面!,礼!轻了,神道武祖难道不值得三叩九拜一番?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也如小女子一般作态?”谢韵笑言道,这一句其中有三个字咬得极重。早在过来之前师叔便在神念之中,告知他要好好拍一拍这高武祖的马屁!可是自己觉得这番作礼已经是算给出了天大的面子了,自己也是一位九境剑仙了,还要给人卑躬屈膝不成?自己宁折不弯的剑道更不会让自己作出那样的举措!又看向师叔脸上漏出让人不寒而栗地笑容,真是让自己下跪?此时便想起给自己传剑的师尊的提醒了,当世无双的剑仙师叔当真是喜怒无常?这位师叔一路上相伴而来,还不时主动开口为自己答疑解惑颇为照顾,也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痛下杀手的人啊?可这九境巅峰剑意威势陡升,这到底是要自己如何?于是这一身湛蓝法袍的剑仙就正在这进退两难之地不断徘徊着。 “谢韵,瞧你把这后生吓得!也就你了,世上谁还敢逼迫一位剑仙?”叶长风不免心中生出对这位高武祖为自己出言解围之举的几分好意。高名耀这才幡然醒悟,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这哪里是让后辈好生拜会一番,这是你谢韵又惦记上自己身上什么东西了吧?还能有什么东西?无非就是前不久玄武楼新铸的几柄长剑罢了!刚才自己那么暗示也不见你谢大剑仙掏出什么见面礼!哼!门都没有! “废啥话,赶紧的吧!这可是我最看重的唯一后辈了,不论如何见面礼你是跑不了的!”如她剑意一般,开门见山!直接就开口讨要上了。 “谢韵,你这是明抢啊!我那徒弟呢,怎么也还得要有几分人情世故吧?礼尚外来不是?”高名耀看着情形如何也是躲不过去了,便开始耍赖起来。打定主意怎么也得给自己宝贝徒弟换回些好处才行! “等那林姑娘回来,我这份见面礼自然也不会少了她的!”谢韵有些不耐烦地讲道。 高名耀左手一挥便有二道金色玄光流转而出,二道流光隐去玄金色之后在赤膊汉子身前悬停流转不止。一道青绿色,一道银白色!只见那柄青绿长剑身长三尺二分,剑柄合于剑鞘!如一根翠绿笔直的青竹短杖,由于闭合于剑鞘之中不见其锋芒,但翠绿盎然的光韵流转于竹杖上下周身,浓郁的生命灵机流转四处草木也随之渐长了那么一分!样式只像短杖一般淳朴又不失那一份浑然天成的道韵气息!看上去就极为不凡!另一柄银白长剑无鞘,它剑身比那一柄碧绿长剑略长一分!三尺三分!周身并未有什么气息流转,只是一道道银光反射在锋刃之上,也算是显示出它的几分锋锐难挡之意!若真算与其他佩剑略有不同之处,只在于剑柄之上三寸之处剑身铭刻“风雷止”三枚小字... “怎么样,选一柄吧!我觉得这柄‘青丝竹’更为适合你这位师侄!”高名耀笑眯眯地就准备把那一柄青竹短杖递给叶长风... “不对!怎么只有两把剑?姓高的,你怎么连脸面都不要了?”谢韵丝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还有一柄‘敕神令’不是刚好对神道有些益处,让我用来压那座楼了啊!当然不会带来了,谢大剑仙看来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嘛。”高名耀也一副理所应当的做派,也让谢韵没了什么办法,只不过那两柄已经拿出来的长剑被她剑意牵引全部都落入了叶长风之手... “这...”看着谢韵怒目圆睁的模样,高名耀也只能把话憋回了肚子里... 其实叶长风在两柄长剑一显出真容也是打算都收入囊中,倒不是因为剑越多就越厉害,而是如今“碧海潮升”剑阁中眼下最缺得可不就是这上等灵剑,就算自己用不上还有那么多门人弟子也总能多出一些选择。碍于高前辈所言只能让他二选其一,自己便也更为十分瞩目那柄翠绿长剑,虽然两柄剑都新铸不久,那一份浑然天成的道韵在未来孕育出剑灵想必怎么都会快上一些。谁知两柄长剑一入手,他才察觉是另一柄看似平平无奇的银色长剑其内剑意更盛!长剑无鞘,一入手中!那排山倒海的剑意深深震慑了他心脉神魂,内敛神意、怕真是如那三枚小字“风雷止”所言一致,一剑祭出便让风静雷止!自己原来都被这位高前辈糊弄了,也难怪师叔也不客气两柄剑全部都让自己收下。 谢韵其实也不知道那一柄其中剑意更为强盛,她看那柄银色长剑与自己佩剑还有几分相似,莫不会是这高武夫就是仿照自己这柄“传世”所铸?若不是“传世”生出一丝感应提醒自己,怕是也被这高武夫蒙骗了!那一柄银色长剑分明就是上次与高武夫一同去往那处“上古天庭”旧址所寻觅出的那一块不知名天外陨铁,她又不由得想起那一处“旧址”!天地碎裂于虚空之中,四处无边无际、残垣断壁!还有不曾被岁月年华侵蚀泯灭的上古神灵尸身遗蜕...便不难想象曾经大道之争到底是何等惨烈!混沌未知之物流淌成的长河、吞噬光亮不易被察觉的虚洞、还有毫无规律可言的罡风呼啸,不但可伤无垢体魄、更是可以划破神念心魂!自从破境入沧海成剑仙,一千八百载没曾感受过那受伤的滋味儿了!就算二人联手也是险象环生!寻觅到几处稍显稳定的洞天福地,已然被他人捷足先登了!不但有儒、道、佛三家的灵机气息,还有一处明显是魔族九境才有的特殊法诀道印! 高名耀知道她显然已经明白自己这番举措的本意,神念传讯而来!怎么样?这回都已经有年轻后辈可以独挡一面了,我二人便可少些顾忌再深入“旧址”仔细探究一番?面对高名耀发来的邀约,谢韵还是有几分犹豫... “天元碑...”林然希走到黑色石碑之前喃喃道。 面朝林然希的这一面石碑上铭刻着,十位九境至高境界前辈的生平往事,由上至下七位人族至高的本名与三位大妖的真名皆是一道道醒目的赤红。她以神念附着其上感知到一幅幅与魔族九境对战之时栩栩如生的画卷,画卷情景在如梦幻泡影的风轮之中滚动,一场又一场惊天地、泣鬼神对撞景象,二十位至高九境之间的捉对厮杀!大战由开始至落幕不停地交替上演!有一道剑光直刺云霄、有一副山水图蔓延过天际、有一尊佛陀光耀九州、有一只天凤神凰浴血、有一位道士挥云成符...嗯?!她神念抽离出来,这一切应该是一位道门登仙大能用某种“回溯”神意铭记于内,如海市蜃楼拓影而成!只牵动心绪、又不伤神魂...而后她移步至另一面,潺潺小字却似锦绣山河!历经千百年至今仿佛还是一副墨迹未干的工整行书!句句行间浩然之气缭绕,可使得神鬼退避、也可使精怪化灵!石碑之上每句誓言,皆有气运加盖其内!勾勒天地、敕封因果!那一道熟悉无比气息回荡在其中,“山上不塑像、山下不立碑”?为何师尊会立下这般誓言?怎么从不曾听他提及?可算明白师尊为何让自己在成就九境之前游历整片云州版图,原来我神道一直不能为驱使山水愿力塑像立碑!只能得凡俗王朝、山上修士之间口口相传!她不免生出几分不甘!更不由得回头看了看那精壮的赤膊汉子一眼,刚好对上师尊怀着几分得意的嬉笑目光,哎...但其中又有几分苦涩与心酸?石碑最下面便是在世的各位九境前辈真名了吧,各色奇异光韵流转不休!三字应该是人族的本名、二字那些应该是大妖真名了。咦?怎么还有一位前辈是以五字真名铭刻?神道一脉果然只有师尊一个人的名字啊,今后回去对师傅他好一点?还有最下面那崭新的名字应该就是那一位迎面而过的湛蓝法袍剑仙了?叶长风,怎么还有人能叫这种古怪的名字?细细数来共计二十六位九境至高,现在便还要加上自己的名字了!真意流转武运四起、神念如笔篆刻真名...叶长风、林然希,二人名字并在一起... 这座黑色石碑,终究还是化作蛛网密布、裂隙横生的模样!当然这也是因为后来发生的故事,但石碑永远定格在这二十七个真名的时代了!再无人能篆刻真名,再无人能感受其上那一幅幅惊天之争!但也告诉后世修行之人,那至高无上九境真的存在过! “林师侄,我可不像你师傅那般小肚鸡肠!”谢韵出声道。随手抛出一串念珠!虽然只有六颗混元小珠穿凑而成,但高名耀看到此物自己都不禁心动了。上面不但感受到天道巍峨的灵机更是有几分山之水间的愿力! “这让人知道了,肯定有人又要来找我事了!不妥吧?”高名耀还是就几分担忧道。毕竟其他各门各脉严禁神道武夫收纳山水愿力,真是被几家上纲上线的追讨问罪自己的日子又该难熬了。 “嗯哼?就说是我谢韵送的,若真有人敢质疑你便让他们来剑阁找我‘理论’就是!”谢韵道。九境巅峰剑仙,自然霸气无双!林然希手腕上也如愿系上那一串念珠,只不过多了一块青玉小牌。一面上篆刻三十六柄飞剑穿云破雾之景象,另一面只篆刻一个大大的“谢”字。 原本三千大道皆通、如今唯剩武夫独行的神道一脉在云州内传承道统之后,天下八州!当然是除去了魔族所在的殇州外,有武夫从第五境山巅境破入第六境曾经的止境,高名耀若有所感便会赠去一道天下武运,从而其他各州习武修道之人也会心有灵犀般不论身在何方处于何山上宗门!止境之后,必会动身前往云州玄武楼拜会一次!更有山泽野修甚至干脆就是来带艺投师的!借此打算落地归根!玄武楼便成了天下武学之人最为向往之地,数千年间不断有武夫不畏路途险恶、不辞千山万水!由各州各地皆向西而行!山巅境之后的第六境止境渐渐地也就被山下武夫戏称“远游”之境!天下武运由云州玄武楼馈赠而出、却又犹如八方之水汇聚而归! 高名耀虽然立誓不塑神像,由于不断有武夫路过各处各地、过山涉水远赴玄武楼而来。那些各处各地方的山水精灵好似也能感受到一丝神道复苏的气运流转,立天元碑之后的“新神”更是看到灰蛇草线绵延千里的神道脉络正一点一点的漏出些许大势将起的端倪。被册封的山水精怪之属,依旧还是在儒家监管治下。但处处口耳相传、耳濡目染,神道各脉真有那么一丝抬头的气象!更有胆大妄为之类,暗地里私设供奉神位!其余别类也默默地在心底记下高名耀之真名!儒、道、佛三脉近些年来也各有踯躅,偷偷给对方下绊子也不少!面对于神道复苏的做法却是出奇得一致!云州之内私相授受犯禁者,不过罢免其位!若再云州之外那就直接当场打杀了!借由此契机,以儒家牵头设立一处名为“天策府”之处,佛、道二脉弟子也多加入其中任职!表面上是为荡清魑魅魍魉之类,意图还凡俗王朝太平盛世,实际上不过是用来监察山水精灵罢了。云州之内本来就有几位九境负责监察魔族,更是以之为借口多进驻了三位九境!别人不明白,高名耀可是清楚,这分明就是对自己不放心而已! 就在自己宝贝徒弟林然希破境之时,道、佛两脉之人还以防范魔族入侵为名设下不知名的阵法!搅乱风云气运、这是为何?这根本就是不想在世间多再出一位九境神道武夫罢了!手段如此卑劣,若不是自己徒弟天资聪慧、气运不绝!怕是已经身消道灭了。小小一个云州境内表面平静毫无波澜,而暗地里早已风起云涌杀机四伏了!高名耀也只能一忍再忍,好汉架不住人多,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可竟然厚颜无耻对后辈出手,高名耀也暗暗下决心还治其人之身。百年前出世不久那位双灵共生的新晋九境,早在天下皆效仿之时便去搭上些许关系,更是跟妖族卧龙海峡那位“熬烈”真名玄妙境大妖,三人一同出手开辟出一条接连云州、瀚州、宁州的仙家渡船路径!也算各自结下一份善缘了,若是再能拉拢过来剑宗一脉成为盟友,那也算是不至于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就被人轻易揉捏了吧?这次自己亲自主持闭关炼器,为何不炼铸其他兵刃?偏偏炼灵剑,便是如此了。 “谢韵,反正无事。不如去我玄武楼坐坐?”高名耀小心试探邀约道。 “正好,我想去看看你藏起来的那把‘敕神令’到底是个什么宝贝!”谢韵也为这高武夫还能炼制灵器生出那么几分兴趣,最重要还是眼下剑阁缺剑,缺上等灵剑。 谢韵、高名耀为首一行四人御风御剑刚入云州境内,佛、道、儒三脉三位九境至高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干什么?好狗不挡路!”高名耀没好气地怒斥道,佛、道、儒三位九境至高不免纷纷蹙眉,这高武夫真是要翻脸了? “谢剑仙,此次来往云州想必是来讨要我道门金丹的吧?掌教大真人早已有吩咐,您大可不必亲自前来,自会有人送至碧海潮升剑阁!”道门装束的方士并不理会高名耀,反而直接与谢韵打起了招呼。 “噢?!青云子,早知道我要来云州?”谢韵上次跟高武夫去往“旧址”确实受了不轻的伤势,服用过一枚有“天丹”之称的九转还神丹,不过却也没什么大用!到了如今的修为境界还是天地灵机山水愿力温养好得快些,也并不怎么依赖外物。 被谢韵这么一问,反倒是道门方士开始支支吾吾,不知所云了。 “我只想去玄武楼看看,并无别的意思!我可是刚才天元山巅过来,但我不禁想问上那么一问,石碑之上各位法号真名还历历如新!那天元碑上铭刻的誓言,难不成就真成了摆设?”谢韵看到如此阵仗哪里不明白高名耀在云州之内的困境,能帮就帮一帮!不单是为了那上等灵剑,还是为之后再入“旧址”想来他也会多出几分力气! 见师叔言语之间已有几分怒气,叶长风那里是什么胆小怕事之辈!本命飞剑由眉心而出瞬间包裹此处天地自成一域,引而不发!立于那一袭白衣身侧,轻描淡写之举措,却生出势必一网打尽的姿态!谢韵无奈撇了撇嘴角,神念里不住开始说教起这个后辈,谁告诉你要动手了?还一上来就直接动本命剑?你师尊?那个赤衣老头教你的?真是教了个好徒弟啊,这就是你师傅给我吹嘘了好多年的那把“捕风捉影”了?我要动手用得着你给我打前站? “叶剑仙,先收了你的神通吧...”谢韵尴尬地笑了一下,随后又出言道。 “你们折腾得那些破事儿,我们剑宗没心情管!但是若还是要算计上我或是我的朋友!试探我谢韵的底线!尽可放心!大不了再来上那么一次天崩地裂罢了...”谢韵轻声细语地讲道,瞅了眼三位刚才已经祭出法宝如临大敌的九境至高,又看了看身侧那一袭湛蓝法袍,她此举只是不想因此扯上剑道一脉罢了。 其实就算是不理会那些宗门事物多年,但游走于各州各处对于几家道统各自之间龌龊的行径还是多少有那么几分知晓的。上次去往瀚州北边那处“旧址”之前,路过十万大山狐岐山见过那位一见面就哭的梨花带雨的九尾小狐狸,原本只是寻常地来往走动想来一场多年不见的相谈甚欢。刚一进山门,那位白芷姑娘就开始小声啜泣,她也知道虽说是有那么几分装模作样之嫌疑,她也无奈细细问过一番后了解到,从那位双灵共生的新晋九境开创道统建立山门一来,瀚州这边的狐族也遭遇到被人族修士生取内丹妖魂之变故,而且大多都是从中州那边偷偷越境的道门修士,儒家的监察形同虚设。经自己亲自探查发现,那些养尊处优的道士不光看重纯净的木灵机气道,更是连同狐族本命神魂一起炼制出幻阵灵盘!再加上人族修士对新生事物的新奇更是广为追捧,因而更为屡禁不止!白芷姑娘说自己也曾去跟道、儒两家道统沟通争论过几次,都以一番州域混淆不清的说辞推脱的不了了之,谢韵一怒之下,一剑就劈碎了中州以北与瀚州比邻的几处山脊,当然那几座山上都是道教的道观。随后又出一剑,从此瀚州与中州之间地域便有了很清晰的划分,碧海潮升剑阁更是派遣来两位飞升境剑修驻守坐镇,过境一事便由剑宗把控后再报备给儒家知晓,剑痕为界谁人敢再擅自越境?出云子,不远万里亲身飞遁而至,只是看了看那一道剑痕又闷头回去了。从此道门之中弟子便没人从中州入十万大山妖域了,多是由澜州绕道,这一带的道门所属的道观也尽数搬离! “谢剑仙,叶剑仙皆是我玄武楼请来做客的朋友!”林然希不卑不亢拱手作礼道。这位大剑仙不是刚放完狠话,说得可不就是朋友嘛!高名耀心中暗喜不已,这徒弟甚得我心,甚得我心!而那等候在此的三位九境至高神色各异... “谢剑仙,我西土灵山本就与剑宗做了多年的邻居,当然也是朋友!”那位身披袈裟的僧侣开口表态。道门与儒家两位九境至高顿时不知所措,不是说好要给高武夫来一个下马威吗?这秃驴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莫非佛门一脉真是怕了?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儒家这位九境至高真是见风使舵,改口快的不得了。 “大家都是朋友!道门也是大家的朋友!”见事情已不可为,道门方士连忙开口言道。 这位僧侣自然不是来当那所谓的“拦路虎”,自从师伯上次不知为何重伤而归!灵山上下震荡不已,谁能伤到一位法相境佛陀在世?不论坐镇云州,还是去往中州、甚至远在越州宣扬佛法的每一位九境至高奉命而归!六位佛陀法相齐聚一殿之内,团坐之当中放着一方长条木匣!密谈闭关三日三夜,而这位佛号“法善”的僧侣就是其中之一。就在刚才交谈之间,僧人就与谢韵神念之中还有一番交流,对方反复请求让她务必在年关之前走一趟西土灵山! 经过此番纠葛,高名耀带领着一行人再无波澜地很快来到了如今天下武运聚首的玄武楼。谢韵、叶长风在与诸多神道门人长老寒暄交际之后,高名耀寻了一处幽静之处与谢韵商讨上等灵剑是否可以交易来往等事宜,叶长风与林然希自然陪坐两侧相视对望。她也终于看清楚这位名为叶长风的剑仙,长相自然是的俊美秀丽?简直就跟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差不离了。而高名耀与谢韵谈定了事宜之后,又开始坐论道法。起初叶长风也并未在意,然而越听越心惊,这哪里是普通的论道?分明是一场不动灵机、不运气运的心念厮杀!涵盖之广就不说了,还有诸多经历生死搏杀后总结而来的经验之谈!林然希、叶长风二位犹如两条干涸的小鱼儿突然被人放入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其中那些只可体悟不可言传的道法、气运流转奥秘,只能不求真解的先暗暗记录下来! 这高武夫由浅入深毫不顾忌得开始讲述神道一途的辛秘,更是明言武夫一路犹如建山叠房!根基为重,天资次之!下三境,泥胎、水银、武魄便是万丈高楼平地起的根基!中三境,通窍、山巅、远游便是支梁立柱的房脊!上三境,气盛才是那一砖一瓦累积而成的细枝末节!归真便是大厦盖定成就一楼一塔的形制!最后一境,神道境便是最后门楼之上画龙点睛之神韵!武夫神道不是谁境界之高深便是谁更为厉害,一间完整的小瓦房如何敌得过一座将起的高楼巨塔?谢韵也不曾藏私,不顾叶长风出言劝阻!由剑仙之境开始讲起,便是能御使世间剑道气运心念所至、剑意所往的无上之境!飞升境便如手握开关阀门的一位看守,随时可以开关动念,截取剑道气运之属!合道境便是能知晓有那么一处关隘灵谭向他发出邀约之令信!中三境,本命、无痕、启天比作那还在茫茫世间寻觅洞天福地的散修,只听传言不见踪迹!下三境,洗髓、凝丝、出尘便如还困守山门的末学后进根本没资格踏入滚滚红尘!二人相互应证,砥砺前行!心有灵犀从一境之初一直讲到九境之末,同时叶长风与林然希二人也越听越不对劲,怎么好像跟交代后事一样? 历经三个多月“洗礼”,二位“小鱼儿”已经没有了初始的活泼灵动,心绪神念都已经到了崩溃的极致,谢韵与高名耀见再也煽动不了一下身躯的二位“小鱼儿”如此之后,这才不得不停下论道之举! 序卷 天元九州 第九章 九顶莲花山 第九章九顶莲花山 也许山上之修士皆是如此,不知山中岁月世上已千年?不知不觉转眼便来到了山下凡俗大雪纷飞的严冬腊月,玄武楼这座天下武运尽归之地依旧温煦如春夏之季!二位“小鱼儿”急死忙活地各自闭关消化掉“洗礼”所带来的的诸多神通妙法。谢韵望向曾经剑宗山门之所在,不由得想起那位“法善”僧人的邀约,对方身上带着几分淡淡地气息让自己有似曾相识之感? “姓高的,我想去我还是应该先去一趟灵山!刚才你所讲的与我心中所念大致相同,两家联手一事可以先敲定下一部分章程,我即可飞剑传回碧海潮升剑阁就是了。但是你想让叶师侄留在玄武楼这件事儿,得问过他自己的打算才行,我也做不得主!”她身处玄武楼九层楼台转身眺望西南之处,在沧海境剑仙眼中此刻天地皆被几日鹅毛大雪披上一层银装素裹,唯有那一处灵台莲花依旧如常。 高名耀依靠在门栏边上正看向她侧颜如花,也正欣赏着这天下独一份“剑仙西望”的绝美景致!被她这一句话才拉回了魂魄。 “都是些小事儿,小事儿!用不着你费心,你只要能让那个小崽子留下个一年半载就行,其他的我自有妙计!哈哈,我好奇地是那个灵山出来的小秃驴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非让你要去一趟不可?”高武夫痴呆之态还未掩饰下去,急忙回复道。 “我不也想知道那群秃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也不必跟我同往,若真是打定主意要走谁也拦不住,快则十日慢则半月我必回!你若是准备妥当之后,可先溜去十万大山狐岐山等我!”话音刚落白虹已起,一袭白衣架御剑光西去! 高名耀望着那道转瞬消失的剑光摇了摇头,还真是急性子啊!直来直去的!这玄武楼阵法气机也被牵动几分。稳住灵阵之后,他也转身下了玄武楼,神道武夫一脉的上三境各处管事及其他客卿供奉早已收到讯息等候在此处了。高名耀就坐于大殿之上主座首位环视一周,看着神色各异地众人开口言道。 “我外出云游之后,不论我何时归来!林然希,从今日起便是这座玄武楼的新主人!哎...这些大家想必都是心知肚明,那我就讲点儿你们不知道的,碧海潮升剑阁与我玄武楼日后结为盟友,今后大事要站在两家共同的立场之上!剑阁也必定会与我们同进共退,此事已经敲定了,大可放心!最后嘛...倒还是有一件私事!那位叶剑仙可能是看上我们家然希了,反正我与谢剑仙商议过,都不反对!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不信?你们等着看嘛,等我走后那位叶剑仙必定会停留个三年五载的...”高名耀一副痛心疾首的哀嚎,众人更是在下面小声的交流探讨,大殿之内一片骚动哗然景象... “敢问武祖,日后林楼主是要嫁到剑阁去呢?还是那位叶剑仙入赘我们武楼?”一位老者思虑再三后,躬身出言问询道。 “这...”高名耀自然是满口胡诌,一下子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若是林楼主嫁到剑阁去了,我玄武楼是否也算是并入剑宗一脉?若是叶剑仙入赘我武楼,那今后十八般兵刃之堂口中重新设立剑堂?”那一位老者见武祖不曾回复,不免又提出更为深刻一些问题试图让高名耀务必给出答案。 “咳咳咳...这个问题日后跟林楼主商议!以她的意愿为准...还有何事?”高名耀支支吾吾地回复,便想用其他问题掩盖过去。 “禀告武祖,宁州‘御灵宗’不知怎么了?最近一趟的渡船传来讯息,说是要封禁宁州全境一段时日,三五十年之内不方便与我武楼商贸来往,还有他们购置了诸多安魂定神的册令符咒?只怕是妖域之中又出了什么变故?”一位锦衣棉服的中年躬身出言道。 “噢?我出游之前,便会弄清楚这件事。”高名耀神色一沉,原本只是试图掩盖那个胡诌的借口,没想到武楼还真出了变故,看来是有必要去一趟十万大山了。这一条渡船路径,可是维系妖域与宁州“御灵宗”的关键纽带,大意不得。 “禀告武祖,幽海域驻守来报!有多股魔族修士近些年时常穿出黑木林,看样子有是打探讯息的趋势了,不知作何处理?”一位身披甲胄的武将模样男子躬身出言道。 “报给儒、道、佛三家道统知晓,不能光让我玄武楼出人出力!”高名耀回复道。他最是不想坐在这大殿主位原因就是每次便是有数不清的事物要处理,他经常偷懒都是让林然希那个丫头自己看着办... --------------------------------------------------------------- 西土灵山这座相传已久的佛门圣地,坐落在一条笔直流淌的“通天河”西岸!大河由东向西静静流淌了不知多少年岁,河道两侧的巨石有的已经便被这湍流地河水消磨成一半,还有的更是被消磨去棱角,成为诸多“佛珠”中的一颗被冲到岸边。若是得了山上僧侣的首肯后,这里凡俗之人皆以供奉这一颗颗被岁月消磨而生“佛珠”为终身要事,称之为“洗华珠”!以洗尽人间铅华为意! 谢韵御剑而来,灵山说是一座山!从空中向下望去,没有如其他仙门道府那般选在巍峨山脉山脊之上,其实是不过是九座大小不同的“小土坡”聚在一起的样式。在天地皆白的寒冬时节,每座“小土坡”上的绿意向四处八方蔓延开,像一个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正巧是大日西落之际,长河波光与九座“小土坡”之中庙顶铺设琉璃反射之下,九色光韵带着一条金黄丝带映入她眼帘。整座灵山更是被晕染出一环彩色光圈,只是遥望便被深深吸引,难怪不论山上山下之人会对灵山趋之若鹜!这景色不由得让谢韵停剑伫立,“灵山”在佛门道统之中全名为九顶莲花山!恰如此时之景,九朵青莲绽放而开!对于这座佛门圣地谢韵也不得不生出几分敬畏之意,就此从万丈云端流星入地,落于山脚之下。 谢韵并未用道法灵机隐去身形,身旁那些凡俗之人竟也未感到惊异!尽管已是落日余晖之时,四周依旧有络绎不绝的朝拜者缓步登山,他们双手合十举过头顶然后整个身躯都铺平在地上!面容严肃而虔诚,眼中更是有世间任何事物不能阻挡他们的坚毅!身上衣物有的已经被磨出许多大大小小的破洞,还有的自备蒲团之物垫在身前,对于谢韵这般突然乍现都熟视无睹。 一位僧侣立于山门牌楼之下,不断躬身回应着从此过路朝拜者的跪伏,周身坑坑洼洼无不宣告他已经在这里等候很久了。见谢韵忽而降至,便迎面走来。 “师叔一大早便让我在此等候着了,说有贵客登门!谢剑仙,这便请吧!”僧人伸手示意,便转身带路走向石阶。谢韵抬眼望了一下石阶之上遍布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凡俗之人,虽说不是多高多陡峭,但是能容纳这么多人一同登山也是一份不小的手笔了。随步而上,脚下许多石板都微微凹陷,她不由得眉头紧锁!这可是品质不输精铁的青岩石板,这得是由多少人如那所见的朝拜者一般日复一日的叩首所致?这座灵山聚集了多少世间凡俗的香火愿力?让她心生戒备。 穿过山门之处那条通天之路后,谢韵随僧人转而走向另一条阶梯小径,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踏足这座佛门圣地。虽然曾经剑宗与此地相隔不远,但也没有什么机会亲身来过,绿树丛生之间的寺庙,杏黄色地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藏绿色的苍天古木,皆沐浴在金色光晕之下!随僧人漫步于夕阳西下的寺庙之中,不断遇上其他三两位僧侣也与那带领之人互相躬身作礼,深远处更是传出深沉而悠远的古钟之声,感受此处幽静雅致的气息,心中别有一番平静之意境,也放下了原本生出的戒备! 终于行至一处巍峨大殿之前,鎏金铜瓦、殿角飞檐,门匾书刻“大雄宝殿”!门口更是有两尊红木立柱,梁柱涂金、右侧篆刻“世道大凌夷拜佛诵经正好安心韬智慧”,左侧篆刻“界限慕分别有道无类愿随多士证菩提”,谢韵正心中默念,领路的僧人恰好转头微微一笑。 跨过门槛入大殿之内,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皆由山上神仙钱“顺天”玉质一般的白玉所雕铸而成的百丈“如来佛祖”盘坐莲花之中!更是位于大殿的中心!环顾大殿一周一座座数不清的佛像由下至上依大至小排列在殿宇之内,每座佛像之前皆点着一盏青色火苗跳跃不息的古灯,照亮了整个殿宇!大殿四壁更是有各色的祥云彩绘,使得整座大殿更为金碧辉煌、雍容华贵!一位身披赤红带金袈裟的老和尚背对殿门盘坐一面轻声念诵佛经另一手更是不停敲打木鱼,在谢韵入殿之后他便停下了动作,那位一路相引的僧人而后退步双手合十退出大殿,殿门随即关合!谢韵望着背影也想起他,是那位与青云子一同出手抵御巨浪,同时反对神道一脉重新设立传承道统的那一位法相佛陀,她开口言道。 “普智大师,不知唤我而来所为何事?” 僧人起身面朝着她,望向谢韵并不言语眉头紧锁更像是在权衡着什么,仿若天人交战一般许久!沉默着,凝视了半刻后才缓缓开口言道。 “谢剑仙,兹事体大!出家之人不打诳语,请您先行立下誓言不会外传,之后我细细告知全部的来龙去脉,如何?” “是上古天庭旧址?早已经是人尽皆知了,就不必了吧!大殿之内除过一股无生剑意自起,还有那处“旧址”的毁灭之道韵!你们是在那里面找到了什么东西?之前应该就安放在此处!”谢韵丝毫不理会,伸手横着大殿之内一处地砖。 “沧海境巅峰剑仙啊!非比寻常!即便有九顶莲花山整座大阵灵枢帮忙遮掩,也逃不出您的感知啊,还请务必不要外传此事!贫僧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普智大师也不松口,只是还是要谢韵出声做保证才肯罢休。 “说吧!我必然不会轻易外传,怎么说也是跟我剑宗一脉有些关系!若是涉及辛秘过往我也必定不会告诉其他人,这样如何?”谢韵身侧“传世”不断出声提醒她,有一股世间从未感受过的陌生剑道气运正与“旧址”之道韵纠葛不休,为了知晓真相无奈只能妥协道。 “如此便可,普华师兄身受重创!已然伤及到大道根本,我佛门用尽一切可行之法,眼看还是要堕境了!”普智僧人先确认灵枢正无误后,面色凝重地缓缓开口道。 谢韵此刻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秃驴如此不依不饶,非要让她立誓不可外传了!一位九境法相佛陀即将堕境?要从云端跌落?谁能伤到一位九境至高到如此地步?道门还是儒家?疑问便如那一朵朵青莲在她心间不断绽放,这么大的事传出去半点消息,在各家各脉罅隙不断的当下时候,真是一道晴天霹雳! “是道门!原本师兄与青云子,出云子二人一同进入那处上古天庭旧址,‘旧址’这件事在九境之间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而其中更是有诸多未知险境,想必谢剑仙也是领教过的!上一次探访‘旧址’便是生出了一些变故,虽不是青云子、出云子二人出手,但在危难之时他二人也为出手相救!”普智大师说道此处竟也生出几分怒意,不由得让谢韵侧目。 “是罡风?还是虚洞?莫不是想收回一具上古大能遗蜕,入了那混沌长河?”谢韵当然知晓其中不少辛秘,开口问询道。 “不,都不是。是遇见一位上古‘神灵’出手伤了师兄!不,也不是‘神灵’?是‘神灵’的神念?这都是据师兄所述,我也说不好。不过师兄能只身返回,便是因为一把剑!剑内的剑灵相救!不,不是的剑灵!是剑内的‘神灵’?是剑内‘神灵’神念?就是因为一把特殊的剑,它把师兄带了出来!”普智僧人反复停顿并纠正自己措辞,谢韵听得更是费解。神灵?剑灵?神念?到底是什么玩意? “普智大师,到底是什么意思?遇见一位‘神灵’伤了普华大师?‘旧址’之中有活物?一把剑,剑的剑灵救了你师兄?剑内不是剑灵?剑内有两道剑灵?剑内有‘神灵’?”谢韵也只能无奈出言,仔细问询道。 “谢剑仙,放下心念戒备,随我牵引!一看便知!”普智僧人说罢,随即伸手搭住她肩膀,谢韵也没有生出什么危险感知,便就默认了此事。 天旋地转、转瞬刹那间,二人便身处一处环形山谷之中。四处云雾缭绕,远处更是看不真切,唯有一棵不算怎么高大的菩提树下熙熙攘攘坐着十四位身披袈裟的僧侣。谢韵感受着他们身上的灵机气息,心中一寒!这十四位僧侣都是涅槃境巅峰修为,按剑宗的境界划分那就是十四位飞升境巅峰剑修!这才是佛教敢于与其他道统相争的真正底蕴吧?还有几位隐隐已经在破境的边缘! “这是先贤大能们留下的一处洞天福地,谢剑仙应该不会陌生才是!毕竟跟三千小世界的排在前九的‘灵寂剑洞’相比,还是显得太小了。只是众多佛教先辈们都是在这一棵菩提树下破境成为法相境至高,因而我佛门称之为‘菩提洞天’!普华师兄与二位佛教法相至高,连同那一柄特殊的剑,就在前面的菩提树洞之内。”普智大师小声介绍道,还不忘以神念告知她先停下神念的窥探感知,不要惊扰到在此处静修的僧侣们。 谢韵跟在普智身后缓步走向那一棵菩提树,距离较近的三位僧侣还是因二人的到来睁开了双眼,也许是普智与他们在神念之中有过一番沟通交流,僧侣便重新开始闭目静修。树洞入口前被无数的佛家真言萦绕,普智用一个个“卍”字符才让其显露出真容,看上去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黝黑洞穴罢了?入树洞之内,一柄浑身“五彩斑斓”锈迹斑斑的铁剑斜插在正中间,比树洞入口处还要多的千万道佛家真言法印时隐时现,勾勒出一座不知名的大阵困锁其周边。三色光链与大阵相勾连,那一头分别连接着三位玄光溢彩的三位佛陀法相?不,其中有一位竟然是一位师太!那一位师太装扮的尼姑盘膝而坐,膝上横放着一柄紫气流转不休的长剑,而她也率先察觉到有人进来此处,停下运转灵机气脉随后睁开了双眸。与她对坐的还有一位佛陀法相境,周身飞遁着三道流光飞剑?随着灵机停下运转,将它们收入怀中。而那位好久不见的普华大师依旧端坐在法阵一角,不见有什么反应!普华大师,不是堕境了吗?谢韵刚要试图用本命剑感知,探一探普华大师此时的境界,就被那位师太喝声制止。 “哼!大胆!不是说了,不让剑宗的人来吗?”那位师太手握剑柄,作出随时可以抽剑的动作十分小心地戒备着谢韵,出言对普智说道。 “普慈,外面还有诸多门人高僧在此静修!你这是要做什么!?”另一位法相境佛陀出言劝阻道。 “师妹,谢剑仙是我请过来帮忙的!看看她能不能有什么办法?已经知晓师兄堕境的事情了,不必如此作态。”普智大师开口道。那位佛号普慈的师太听闻之后,继而面色也缓和了许多,更是拿下了握住剑柄的那只手。 “看来是真的了,法相金身都彻底碎了?我不怎么懂阵法,但也能看出这是以佛门愿力为支撑养料用来使大阵引动气运,紧紧护住普华大师体魄不碎、继而使得魂魄不离体!才能让如今普华大师还能保住九境修为!可终究也是无济于事!我曾目睹我师尊魂魄散尽之后身消道灭,没有了体魄再怎么拖延也撑不住魂魄溃散!就算佛门有无数愿力气运,终究是有用尽的那一天!无解!”谢韵放开神念小心探查后,说道。 “哼!我佛门信徒遍布天下,山水愿力怎么会用尽?”普慈师太坚定地回答道。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二位身上这一份剑道气运,真不打算解释一下吗?”谢韵话锋一转,出声质问道。 “剑是我师兄带回来的,理应该是归为我佛门之物!要作何解释?”普慈师太毫不客气的讲道,普智与另一位法相佛陀脸上也尽是为难之色。 “见过这位剑仙前辈了,贫僧法慧!您也看到了如今此剑为这大阵之根基,恐怕不能让剑仙这样取走!”另一位佛陀法相境犹豫了再三,还是开口出声道。 “普华师兄,曾留下一言!二位不会忘记了吧?若真是剑宗来人索取,让其带走就是了!”普智大师不好再装聋作哑,他神念中这位白衣剑仙已经悄然运转起剑道灵机气运,怕是真要强取豪夺了去! 谢韵受不了二位佛陀法相境的无理要求,准备动手!剑自然是剑宗的,当她看到这把剑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必定要带回去的打算了,剑身上是爆烈至极的气运灵机,必定是某位上古剑仙的本命之剑!其中必定包含着无数未知的传承秘法!怎么也能给如今的剑宗重新续接一脉道统! “不必争论了,听听师兄怎么说!”普智大师踏入法阵之中,那些佛教真言法印纷纷退避,施展道法神通想要唤醒沉寂的普华僧人。其他二位佛门九境至高自然面带不悦,但也没作出什么出格的动作来阻止一意孤行的普智大师。 随着普智大师的不停的施展道法,整座大阵之中那些真言法印渐渐从铁剑周身剥离一股脑的涌入普华大师心口,普华大师也就此睁开了双目! “谢剑仙,多年不见了!”普华大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此间已然生出来几分剑拔弩张的态势,自然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师兄,还是你来讲讲!那一次入‘旧址’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普智大师讲道。 “不急,不急!普慈、法善,你二位皆是我佛门之中心思通明的高僧,我也非那甘愿苟且偷生的小人!物归原主的道理都不明白了吗?还有如今普智师弟才是我佛门方丈,尔等自然听他的号令!”普华大师先是训斥了一番,谢韵也得知了如今佛门竟然已经换了方丈?怪不得先前在大殿之中普智这一身赤红带金的装束,使得她不得不仔细回想了一番。 “谨遵法旨!”二位佛陀法相境齐声讲道,停下了各自暗中运转起的灵机气运后,随即便退到了一旁。 “谢剑仙,能得此剑脱离险境也算是一番机缘巧合!按我佛门之言,便是这剑跟我有那么些缘分!此剑内存在一位上古剑仙的神念,跟寻常器灵所不同!在助我脱困之后,剑中那位上古剑仙神念也陷入了沉睡之中!我佛门一脉也曾流传下来一些剑道法门,这便普慈师太与法慧师侄在此地的原由,还是想借剑道气机流转唤醒那位‘剑灵’,却不曾想反倒让我佛门由此多出了几门剑道脉络!就算是将此剑物归原主的几分酬谢可好?这些都不甚重要,那处‘旧址’之内,我与青云子、出云子一同寻觅到了一处大殿之内,竟然真的找到了传说中那一处光阴长河的入口...”并不见谢韵有什么回应,于是普华大师停顿了一刻往她这方向边看过来。 “普华大师,这些还重要吗?您继续讲...”虽然其他三位佛陀法相境已经听过一遍,但说起那一处光阴长河入口还是跟谢韵此时一般无二,生出神往渴求的表情。 “那入口处有很强的上古封印,包罗万象,有佛门的、道门的、神道的,儒家真言、剑道神意、妖族精血、魔族秘术!就听入口内有一道道神念传出来,指引我三人解开那些上古封印!虽然我也同你们现在一样神往不已,但是入口里面情况不明,况且还有这么多道法封印!那时我与出云子都不怎么敢轻举妄动,青云子好似被那一道道神念深深蛊惑!不听劝言一意孤行,就要解开其中的道门封禁!任何人在那种情况怎么可能不心生几分期许之感,再者说那一道属于道门的封禁也不过是其中之一,我便也没有出手阻拦他,出云子想来也是如此!在真正解开道门封禁,其实也并没有生出什么变故,青云子更加确信了这一处光阴长河只是被人封锁起来罢了,我心中也就生出了解除佛门法印的想法!那一道道神念不断传来蛊惑之音,青云子还在一旁不时出言催促,我也就动手解开了那佛门封禁法印!我解除道法之时也分出一丝灵机运起‘神念通’神通法诀,发现那入口之中竟是无穷无尽的毁灭、疯狂之意!当我想停手之际,发现封禁之法已经不受我的牵引自行运转起来。解除佛门封禁之后,我三人商议一番,越想越心惊胆寒!为防止生出其他变故,我便提议二家重新封禁起各自道印法诀,记住这一处大殿之所,以便下次再来探访!”普华大师说道此处,眼神之中却生出几分惊惧之意,当然也没能逃过谢韵的感知。 “你们没进去?道门的二位九境登仙联手伤的你?”谢韵不禁疑问道。 “不!不是道门!就在我们想重新封印法诀之时,入口处竟然显化出一位‘上古神灵’身形,一开始那些蛊惑之语,便是他从里面发出来的!他自称远古‘天庭共主’若能替他解除封禁,便可恩赐我三人入光阴长河游走!我在商议之时,便经将那邪恶无比之神念告知了青云子与出云子二人,我三人也都明白面对如此未知又强大的生灵,还被刻意封禁在光阴长河之中!此事亦不可为!那位‘天庭共主’不断的生出蛊惑之语,他还出言说要亲传我们三人其他的各门各脉的道法,包括入口上面解禁之法!我三人早就萌生退意,想早早重新封禁之后,安然离去便好!就在此时,那‘天庭共主’见诱骗无果!恼生怒意,便隔着封禁悍然出手,我也没曾想过还能如此,当时避之不及,生生受了一记,金身便碎了!出云子正想出手相救,却被青云子拦了下来,直接远遁此处洞天福地!眼看第二记攻势将至,我心一横一头扎入那混沌未知的长河之中,也是那一处长河之中机缘巧合,握住了这柄剑!谁想剑自行护住我周身替我挡下那一击,这柄剑带着我从长河之中直接出了上古天庭旧址!此时才发现剑竟然还有一位‘上古神灵’!这柄剑中的‘上古神灵’告知于我,万万不能解开那一处光阴长河入口的封禁,可是为时已晚!那一位‘天庭共主’竟然是因为曾经吞噬了其他‘上古神灵’才被众神封禁其内!那远古的大道之争也非世人所知的仙道、神道、魔道,各脉相争!另有原由!还未说明,剑中‘上古神灵’便陷入了沉睡...” 谢韵听完不由得陷入深思,菩提树内这处大阵想必不光为普华大师屏蔽天机,保住境界!拖延神魂散灭,更是要企图唤醒那位剑中的“上古神灵”?普华大师不断催促让她请走此剑,了却这一份救命的恩情!还有那位剑中前辈让他将这一切告知给剑道一脉后人,他才甘愿在此苟延残喘!如今心愿已了...谢韵与四位佛陀法相境不断出手尝试,动用剑宗“唤灵”的养剑灵秘法,始终不能唤醒剑中的“上古神灵”!一连多日未有什么起色,又想到与高武夫约定一起深探那处“旧址”之期快到了,还是先去阻止他不要轻入其中更为要紧,谁也不知道现在“旧址”之内已经生出什么变故,去了简直就跟送死一样。 普华大师走出菩提树洞,不知道多少岁月凝聚的佛门气运开始溃散流逝!三位佛陀法相默然无声地与谢韵跟在他身后,低吟佛经法咒为这位曾经执掌佛教一千多载的大能送去最后的礼赞!树下十四位僧侣更是闻声而起,对这普华大师叩拜不止!而后整个云州境内,下起连绵三月不绝的血雨!除了佛门,其他驻守在云州监察魔族的九境至高,先是惊疑!随后接到各处传回地讯息,一下就炸开了锅! 佛教圣地尽是一幅拽布披麻、素车白马的悲怆之景,谢韵也不便再留在这九顶莲花山,准备就此离去。她还发现这斑驳的铁剑竟然不能收入储物的法器之中,只好又从佛门借出曾经装载过它的一方木匣,负在背上!本想直接返回玄武楼,神念一转又御剑直往曾经属于剑宗的“灵寂剑洞”! 序卷 天元九州 第十章 执天下之牛耳 第十章执天下之牛耳 云州全境忽如其来的血雨,让各道统各脉的修士一下变得措手不及!当下正处于山河安定天下盛平之时,一位九境的陨落无疑是安宁的世间突然生出一道惊天巨响!尤其还在跟殇州比邻的云州更是让不明真相的修士们,惶惶不安!纷纷猜测,是否魔族卷土重来了?又一次南下抢掠开启争端?如今各家各脉之中的中坚力量都是在天元碑立世之后,才培养出的后起之秀!虽然也曾听起先贤前辈讲述过惊天地泣鬼神的人、魔、妖三族大战,加上魔族千年蛰伏殇州从不出境,谁也没真正跟魔族有过交锋的机会啊! “先生,到我为保卫人族献出生命的时候了吗?”一位年幼的小书童放下手中的书卷,毅然起身望向端坐在案首的老儒生,讲道。 “献你个大头鬼啊!不过是死了个秃驴...是位在世佛陀坐化罢了!”可能意识到了什么老儒生话说到一半就改了口,不过他感受那千年佛门气运的溃散返还,还是默默地叹息了起来。 “齐安静,你过来...”老儒生随后唤了年幼小书童的名字,朝他招了招手。 “疼!啊,疼...”不明所以的小书童刚一上前,一下就被揪住了耳朵止不住哀嚎道。 “老子,还在呢?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还轮不到你个臭小子。还有你刚才在看什么书?啊?!怎么不说话了?拿过来让我瞅瞅!”就在老儒生叹息的时候,瞟见那外表是《论语》的外壳下面竟然是一本五颜六色的话本小册。 “《妖魔洗剑录》?”老儒生接过他递来的小册一下翻到了封皮处,喃喃道。 “可不,这可是雷州那边现在山上山下最畅销的江湖话本!”小书童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看样子肯定对其中内容无限向往。 “雷州?哈哈哈...雷州能生出几只精怪就顶了天了,还妖魔?就也只能骗骗山下那些和你一样的小傻子!”老儒生一下就把小册子收入怀里,显然是打算没收了。 “先生,这本可是花了我一颗‘云水’钱!”齐安静的话本小说当中尤其是这一册最为他喜欢,书中那些行侠仗义的剑仙到处为人斩妖除魔的故事反复看了好几遍都不腻。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这册书真是从天涯书院里别人手里软磨硬泡花了真金白银才换过来的,那人还说看腻了还可以以旧换新...就这样被先生没收当然十分不情愿,急忙开口道。 “就这小册子?值一颗‘水云’钱?哪位师兄卖给你的?”这位老儒生可不就是刚被轮换到天涯书院的文圣嘛,自己这个刚收入门下不久的小徒弟真是笨!一来就被人骗... “不能说,要不师姐肯定以后不会理我了,先生就还给我吧!”齐安静一副大义凛然悍不畏死的模样,老儒生摸了一把胡须止不住的暗自发笑,不光被人骗,还被女人骗... “行了,行了!我问你答,答对了我就还你,怎么样?”文圣准备好好给自己这个最晚入门的小弟子说道清楚,要不然以后出去了丢的还不是自己的脸? “没问题,先生问吧!”齐安静显然已经将那些四书五经牢牢记在脑海了,要不也不会生出看话本的心思来。 “妖族,是生活在哪里?”老儒生问道。 “啊?瀚州与宁州的十万大山的妖域?”本以为是寻常一般地课业考教,这个问题还是出乎了齐安静的意料。 “魔族,是生活在哪里?”老儒生又问道。 “殇州!”齐安静肯定的回答道。 “雷州又在哪?”老儒生点点头,继续发问道。 “云州南边啊,先生?你这都不会不知道吧?”齐安静对这些地缘上的问题还是想当有把握的,反问道。 “那殇州魔族与十万大山的妖族怎么会就跑到跟他们毫不相干的雷州去了?”老儒生淡淡地问道。 “这...他们又不是不会动!”齐安静还想反驳一下,又想了想,好像哪里不对啊!殇州魔族从来都是只听过没见过,还有妖族去往哪里都是要跟书院报备的?怎么就跑到雷州去捣乱了呢? “哪里是什么山上山下畅销话本?连这纸都是书院之物,我看分明就是姜丫头自己写的!就能哄哄你个傻小子!”老儒生终于忍不住戳破真相,齐安静小朋友愣在原地、目瞪口呆...不过师姐的字真好看... ------------------------------------------------- 血雨刚下起不久,叶长风与林然希心生感应先后破关而出,叶长风感受到师叔那一道剑意隐隐从西边传回来,这师叔去灵山大开杀戒了?林然希得知自己那可恶的师傅也早已溜出去了,还不知道去哪了?留下什么狗屁消息?成亲?跟谁成亲?还传的云州上下皆知!原本想对那赤膊汉子今后好上一点儿的心思,也没了!再见到那可恶的师傅,这非得朝他脸上来两拳不可! “等我先去寻到师叔再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当然不可能娶你了?”叶长风意兴阑珊地摆摆手就要御剑西去,他只担心师叔是不是已经身陷囹圄正需要帮手? “你什么意思?”林然希气正不打一处来呢,什么叫当然不可能?难不成我这么让人不耻?还有现在这一副不屑的神态?你要是前辈我就忍了,可惜你不是... “我对你没意思!”叶长风再次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挡路。 “我也看不上你!长得跟娘们一样!”林然希也真是憋不住怒火了,呵斥道。 “我不想跟你吵,快让开!”叶长风只想赶紧离开此地,对于她的挑衅虽然面带不悦,但眼下还是分得清楚事情轻重缓急的。 “你要不是对我没意思,怎么一闭关!这玄武楼就传得风言风语的?你不说清楚,今天肯定是走不了!”林然希调动起武运气息,封禁了这片天地。 “林姑娘,我跟你不过第一次见!而且那些消息都是你师傅留下来的,我也从没跟我师叔说起对你有什么其他的意思!眼下死了一位九境至高,我师叔情况不明!有什么事,等我寻到师叔再说,这样可以吗?”叶长风并不想跟她真的动手,师叔也确实留下讯息说要跟神道一脉结为盟友,还是试图跟她讲讲道理。 “你要没跟你师叔说什么,我师父怎么会乱点鸳鸯谱?你今天不说清楚,哪里都去不了!”林然希怒火中烧,这位剑仙怎么敢想敢做,却不敢当?真是个无耻小人... “解开!”叶长风御使出“风雷止”就要动手... “拿了我家的剑,还要跟我动手?”这一幕让林然希更为气愤!怒喝一声,全身真意运转而起,曲肘出拳!一股浩大的灵机直奔叶长风而去! 叶长风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动手!“风雷止”剑身上剑意凝实,反手就回了一剑! 从清晨到日落,又从夜幕到晨曦!不停不歇!玄武楼下一道玄金身形与一道银白剑光,交错!对撞!速度越来越快!声势也越来越大!飞沙走石、电闪雷光!两条紫电蛟龙环于林然希两臂之上,龙吟虎啸!一道透亮飞剑影射出眉间立于叶长风身前,风退云散!这样纠缠了一天一夜两人显然都已经失去了什么耐心!要出绝招了? 一方木匣,从天而降落在两人之间! “把剑带回碧海潮升剑阁!以后你就坐镇山门不可外出!”谢韵停剑御空,瞪着叶长风沉吟道。 “谢师叔,你干掉了一位法相境?”叶长风看到来人,更是神采奕奕! “谢剑仙,我师傅呢?”林然希也忍不住发问。 “剑宗与玄武楼此后相互依存,同进共退!你俩这是准备干什么?”谢韵不理会二人,反而质问道。 “师叔,我可没说过要娶她!”叶长风不依不饶地讲道。 “谁想嫁给你一样!”林然希嘟囔起一句。 “我现在明白了,你师傅是何想法了!那位法相境佛陀自散修为,跟我没什么关系,不过日后佛门与道门两家必将势如水火,儒家肯定也不可能坐视不理!那些才破镜的妖族大妖还太年轻,唯有那位御灵宗的九境还有那么一丝玄妙可言!魔族气运又复苏昌盛,枕戈待旦!纷争渐起,天下将乱!唯有剑宗与玄武楼绑在一起才能在乱世之中有自保之力啊!林姑娘,你师傅去了十万大山的狐岐山,我和他相约在哪里见面!若真是无立足之地,你们二人可以带领门人弟子去那里避世!叶师侄,‘灵寂剑洞’重归我剑阁,今后来往交际不可轻待,这些都回去跟你师傅说一说!我现在也十分希望你能跟林姑娘好好相处下去!” 谢韵根本不等二人反驳,祭出两道精气牵动将两人气运绑在一起。 “情思结!”叶长风想到了什么,又发现根本反抗不了... --------------------------------------------------------- 自古以来中州、宛州、越州三地人族不断繁衍生息,无数仙门世家凡俗王朝熙熙攘攘地矗立在这里,滚滚红尘都没能让它们生出什么巨大的变化!也使得这里最为喧嚣繁盛!自然还是因为这三州本就是九州版图上最富饶丰沃之地,也就真成了人族之根本所在了! 中州与宛州接壤的边界耸立趴伏着曾经第二大山川脉络,从天元山脉陷落内海之后便成了如今第一大山川脉络了,整个横断山脉四方绵延千里之远,各处灵穴山峰更是不计其数,其中仙门道府更是多如牛毛!然而最为巍峨的一处,便是如今天下道门之首的紫霄宫所在的凌霄峰!若有幸从凌霄峰顶空向下眺望,一座座古殿楼阁参差交错立于巍峨山峰之间,气宇恢弘的大殿耸立在山巅之上,掩映着几株苍劲的不知名古木,重重远山次第向天边延伸过去,近处清晰可见肃穆的门楼之上“紫霄宫”三个大字赫然醒目,各处门殿上尽高悬金匾,门上雕刻着各类仙人飞升、花卉图腾、祥禽瑞兽等精美绝伦的图案!也使得每座殿宇愈发得富丽堂皇!远端渐渐模糊起来,消失在遥远的天边处,山与山之间,是一层层浓郁而厚重的云雾缭绕,只见山头,不见山脚。 一位道人方士穿过层层殿宇楼阁而上,一路急匆匆地,就欲入大殿禀报什么。殿内供奉着一尊巨大雕塑如同画布一般映入眼帘,以神宝君、天宝君、灵宝君三尊塑身像立于当中,“四御诸神星”列位其左右之下,而后各类神官依位而向两侧延伸!大殿四壁皆彩绘描色、金漆沟边,一幅幅列仙图、洛神赋等道教典故栩栩如生绘在其上!如今在位的青云子掌教大真人左右踱步在大殿之间... “掌教真人,不少三清弟子都跟随出云子师叔去往澜州白云观了!您还是劝劝他老人家回来吧!真闹下去可不是要分家了不成?”道人作缉的双手不由得微微握紧了些,十分紧张地出言问询道。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青云子一身紫衫道袍背对道人,答非所问,只是不断喃喃低语。 道人见始终等不到掌教真人的回复,只好低伏身形作缉后不住摇头的退出了大殿之内。到底是因为什么?出了什么大事了?二位道门德高望重的领头之人竟生出了如此大的己见分歧,连同在一山都待不下去了?听说,这次出云子师叔真是被气急了,一怒之下只身去往澜州境内白云观!掌教真人也不太正常,上次与出云子师伯一同归来之后,整日呆在大殿反复吟诵上古留下的《道德经》。眼看道门就要分家了,掌教真人也没有什么举措,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算是默然了此事?心中默然之意,油然而生。世间凡是修行破金丹成元婴之类的山上宗门,那个不是跟道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紫霄宫更是道门之首,就算说是天下仙门宗派之首也不为过!真可谓是执天下之牛耳!可如今看似坚不可摧的道门之内却生出了一条不大也不小的裂隙!儒家中庸只求治世,素来不争!可如今佛教虎视眈眈来中州与其他三州传道,山门香火供奉自然而然的被分去几成,剑宗与神道二脉又出世了二位九境至高,宁州境内更是御灵宗一家独大!原本执天下之牛耳的道家,越来越掌控不住天下大势,莫不是自古盛极必衰的道理?道人还是自知明白几分,掌教这一番态度便是无为而治?可道人还是希望出云子师叔只是一时生气,过阵子便会回来... 青云子在大殿之内不断的回想那一处上古天庭旧址之内发生的种种事件,尤其是那一处光阴长河入口之内“天庭共主”!那种混沌不知其形,气运在其内周而复始的流转,还有那能冲破封禁的一击,其中必然是超越九境的力量!是您吗?您真的是“道”吗?可又想起普华大师反复对自己叮嘱那邪恶之意念,“道”真是如此不仁吗?自己从年幼认知之处,开始修真炼气,到了如今可以长存于天地的修为境界!心中苦苦追寻的“道”就是光阴长河之内的“天庭共主”吗?真是如出云子师弟所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还是召集世间各族九境至高者解开那处封禁?从而迎来更高层次的晋升?青云子,反复踱步低诵不止!脑子更全都是那一种超越九境的力量气运,不由得让他心驰神往!赐予游走光阴长河,这一切的一切逼迫着让他狠狠下定决心! “来人,召集各位真人速归!”青云子终于走出了大殿,站在巍峨的门匾之下发出这一道诏令。 “掌教真人,驻守云州的九境真人也召集吗?”那位道人还没有走出多远,又只身返回。 “当然!速速传召!”青云子不耐烦的道。 “出云子师叔,恐怕还得您亲自去劝啊...”道人犹豫了很久还是说出了口。 “他自然会回来!传召开坛宣道!各处真传弟子,十日内速归!”青云子身前召唤出八只仙鹤灵机,随诏令四处而散! 序卷 天元九州 第十一章 水不在深 第十一章水不在深 就在玄武楼那位叶剑仙与新任林楼主纠缠厮打之际,这位玄武楼的武高祖早已悄悄地登上一艘去往澜州与宁州交汇处卧龙海峡的仙家渡船,既然没有给儒家报备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在这一片内海之上随渡舟缓慢前行。原本打算以相互留下的神念联系与那位宁州一家独大的双灵共生九境问询一番,到底出了什么事故断绝商贸,多次尝试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难不成已经敲定地协议都不作数了?他无奈只能亲身前去探查一番了。也难得穿了一身锦衣华服,终于不是往日赤膊之面目示人,现在他只是一名欲往卧龙海峡购置“龙涎香”的普通世家商贩,所以也只能困于这硕大的灵舟渡船最下面一层,这才深深感触原来凡俗世家膏粱子弟与王朝主事之人连个像样的卧榻之处都没有,全部一股脑地都拥堵在这一处船舱之内,真可谓是仙凡有别啊。可就是如此,这些人依旧还是往日的派头,瞧着几名冠凤披彩的妇人与衣紫腰金的王侯聚在一处,几位霓裳羽衣的仙子与危冠博带儒士化作一团,最后才是身边这些携枪带棒的山下武夫,也就跟他们坐在一起还算舒心了。方才也有好几位看似是凡俗世家的公子前来攀谈,可自己哪里跟他们有什么话聊啊,若不是顾忌被人认出身份,他可不还是一副赤膊的打扮嘛? “这位老哥,你这是去哪里?”身边一位冠鸡佩豭的勇猛武夫开口问询他。 “澜州嘛,我这正是衣锦还乡哩!”操着一口澜州方言的高名耀还不忘抖搂了一下稍显宽广的锦衣袖袍,回复道。 “看得出,老哥也是在云州闯出了大名堂的人物了!怎么还跟我们这一群匹夫坐在一处?”那位佩豭武夫不由得好奇询问起来。 “习惯了嘛,当初谁能想到还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不过人不能忘本不是?”高名耀收拢起袖子双手环抱于胸前,这一个显然也是曾经习武之人常做的姿势。 “怎么,老哥在澜州还有娇妻?”佩豭武夫对这位混迹在一群鹑衣百结当中鹤立鸡群的锦衣华服自然十分好奇。 “哪里有什么娇妻美妾,就是想回去再看一眼!”自从跻身九境已经过去一千余年,快二千年了?算是还有相熟的人,若没有中三境以上的修为也早已化作一培黄土了。他也开始回想自己当初在澜州拜师学艺的往事,不知那一处山涧小楼是否还在?来都来了,到时候也顺路回去看一眼吧。 “我看老哥也是一身不错的三境修为了,怎么在云州还混不开?不说什么将相,在哪一个地方不得弄个骁骑校尉当当?再不济那些世家供奉客卿也是没跑了!怎么还到处漂泊?”高名耀也起了攀谈的心思,便主动开口道。 “习武的那个不是奔着云州玄武楼去的?我前脚才落地,没站稳呢!就让那一些鼻孔朝天的炼气士给撵回来不是?这些年,不如以往了。要是没个拿得出手的山上碟谱,云州说什么都是不让我们武夫入境!我看老哥,你也就是赶上那好时候了,现在难啊...”佩豭武夫一个劲叹气道。 “不是到了止境才多有限制嘛?怎么如今连下三境都开始了?”高名耀皱着眉头询问道。 “远游境?那都是能住在上面的人物了,我哪知道啊!不过如今确实对于我们这一群山泽野修,讨要碟谱开了?不过,这一趟也不算白跑!云州的门门道道也算是搞清楚了,我回去找个山上宗门挂靠一个客卿名头,下一次肯定可以去往幽海域好好长长见识!”佩豭武夫拿手指了指头顶,又挥手环顾了一圈附近的武夫修士,对高名耀自豪地道。 高名耀也随即扫了一眼这满船舱大半也都是如这位佩豭武夫一样的下三境修为,不由得生出一丝怒气,不是说好了六境武夫才会有些许限制?这如今算什么?自己这么多年不断馈赠而出的武运,可不就是让山下武夫不在走一条断头路,自己虽然不断的“开源”,也架不住各家道统随之而来的“节流”之法。山泽野修之类本就不富裕,不像有源源不断各处供奉的山上仙门,这跨州的仙家渡船走一趟,怎么也得七八颗“水云”钱起步,就因为这一块可有可无的碟谱身份,还有多少武夫就此又重新走上那条老路了。回去寻一处所谓的山上仙门,还不是由各家各道统把控源头?如今天下安定,他并无意非要兵戎相向,近些年这些下作的手段越来越多了,非要如此遏制我神道一脉吗?一直演变下去可不就是一场有死无生的大道之争?乱世将至啊...如今最重要的一位盟友,可不失去联系了?御灵宗那位可千万不要生出别的心思来啊,还是要再去那一座水府坐坐... “这位小哥,听说玄武楼的渡船今后对于下三境的武夫都不取分文,你不妨下次可以等那挂着玄武楼的旗号的渡船试试?还有,我这里有一块曾经澜州师门的碟谱令信,等到了中州渡口,你拿着便可直接返回!不用那么麻烦了...”高名耀心里不是什么滋味,满心愧疚!这各家各道统之间的明争暗斗,最后伤害的还不是最下面的那一层人。摸出曾经那山涧小楼的身份令信递给他,说道。 “这可真使不得啊,莫非这老哥你以后是不打算回云州了?身份碟谱给我了,你可咋办哩!”佩豭武夫说什么都不愿意收下,这身份碟谱没了,以后这锦衣华服的老哥可不相当于丢了饭碗了吗?那句话怎么说,断人钱财就等于杀人父母?再说了这萍水相逢的,那有白拿别人东西的道理? “不回了,其实云州也没什么好的!各家各派争权夺利的搞得整个云州都乌烟瘴气...”不过还是有个小丫头,让他放心不下啊...当然这一句只能在他心里说了。 高名耀非得把令信递出去,这位武夫又说什么都不收,不过耐不住高名耀修为还是超乎了佩豭武夫的想象,一下子就被推了个跟头,最后不收也得收下了!经过这一番“推心置腹”的交流,渡船也是到中州渡口靠岸的时候了,高名耀不再打算慢慢悠悠地晃荡过去,御风而行!一头就扎进满是蛟龙的卧龙海峡之内... 这一片分割宁州与澜州的卧龙海峡,相近的地方便是站在岸边都是能看到对面,相远的地方却又得乘船远航个三天二夜的。当然,已经很久没人敢乘舟渡海峡了,这一片海域之下尽是年幼蛟龙嬉戏玩耍的去处,儒家因此也屡次设立的禁令,不论凡俗还是山上仙门也都是从相近之处,才准许一穿而过!上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不就做了那些“小泥鳅”们的零嘴了不是?如高名耀这般蛮横的一头扎进去,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还以为是来了什么新鲜的口食呢,这整片海域的“小泥鳅”争先恐后的就往那一处落水的地方奔涌而去,就如同原本平静的一方池塘生出“万鲤”争食的情景无二,连带起海面碧波汹涌、蛟龙兴风作浪! 高名耀一路遁行到这座“东海行宫”门口之时,还有不怕死的蛟龙之属紧紧咬合着他的周身衣角不放,这一位化名为“敖烈”的东道主才匆匆忙忙的从水府里面赶出来,看到这一幕也是颇为尴尬。 “无碍!”这位东道主正要出手教训一下这些个不明事理的后辈,却被高名耀伸手制止。他反倒御起周身真意,演化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龙珠”点在一只只蛟龙眉间,这几只感知到那深不见底的气息波动早就被吓得浑身颤栗不住,逃跑的念头都生不出一分半点了。直到受了一颗颗“龙珠”点化之后,才一溜烟就四处散逃.. “高道友,这就太客气了...怕是以后它们才会知道受了什么天大的造化...”这位颇为年轻的“敖烈”水君,示意他入府一叙... “不了,路过罢了!”高名耀立在晶莹剔透的水晶宫殿之前摆了摆手道。 “怎么,瞧不上我这一处水府了不是?来都了来,怎么不得喝一杯?”顾不得随后而至的虾兵蟹将诧异的目光,这位身着流彩光韵闪耀不休的“敖烈”水君上前攀住高名耀的肩头就往里面拖拽... “说好了哦,就喝一杯!只喝一杯...”高名耀也不好再拂了这位如今东海水宫之主的面子,伸出一根手指不断的提醒道。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轻歌曼舞,推杯换盏。鬼知道已经喝了多少杯了?看着高名耀欲言又止的样子,“敖烈”水君这才清避了大殿之中美姬仆役,开口道。 “还是有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嘛!”高名耀也挥散掉一身酒气于这位东海水君对视道。 “到底是怎么了?”看到高名耀这般认真起来的作态,“敖烈”也收起刚才一番玩味儿的笑意说道。 “知道不知道宁州是怎么回事?”高名耀开口询问道。 “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让你这位武道老祖亲身来此!就这事?”“敖烈”水君又端起一杯酒水入喉道。 “什么时候了,都急死我了。一声不响就断了来往,你怎么不着急?”高名耀看着东海水君依旧风轻云淡的作态道。 “是好事!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你不知道?”东海水君放下杯子有些兴奋地言道。. “我在云州,能知道个什么?”高名耀没好气的说道。 “哦,女人生孩子嘛!过两日,我与你一起到时候带上些贺礼好生拜会!拜会!”东海水君不以为然地回复道。 “谁?生孩子?”高名耀惊奇地问道。 “那位御灵宗的前辈嘛,两人不知道怎么搞得突然就要生了?妖域都传遍了,怎么云州一点消息也不知道?”东海水君道。 “生孩子,要三五十年?”高名耀听到的消息可是要断绝往来三五十年之久啊,真是这位水君说的那么简单? “谁给你说要三五十年?为防意外,宁州全境只出不进罢了。”东海水君回复道。 “唉,我当御灵宗那位反悔了呢!”高名耀回复道。同时也发觉到,连天下其他州的消息都被各家各道统给掐断了,越想越不对劲... “我也想知道,这最后生出来的到底是人族?还是妖族?”东海水君更加玩味儿的笑道。 “哦?以往人族与妖族混血而成的是什么?”高名耀也被这个问题拉入了深思之中。 “这哪能跟以往一般,那是两位九境啊!中三境也有过那么过几条先例,若是男人与女妖诞下的大多还都是人族!半妖血统!能成年自然是天生双魂,强大非常!不过大多先天不足年幼夭折了,我想那两位肯定是有什么法子,才敢生出诞下血脉的念头!”东海水君一本正经的回复道。 “嘶,那诞下的万一是位妖族呢?”高名耀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万一诞下的是位妖族,那可就不好说了!畸形怪胎连根本成活的希望都没有,马上好事就变坏事了!还是不要如此的好!”东海水君虚汗若惊的回复道。 “但愿真是好事吧!”高名耀也总算是弄清楚了宁州境内出了什么事,对于这类人族与妖族的后裔之类的私事,他也只能默默地祈祷一番罢了... “那两位与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吧,如今在云州连准确的消息都收不到了,形势不容乐观啊...”高名耀话题一转,这才是此行最要紧的事情。 “放心,当年道门都把我们欺负成什么样了,誓报此仇!”东海水君面色一寒想起了什么,巍峨的水晶宫殿都抖了那么一下... ---------------------------------------------------- 横断山脉,凌霄峰!青石板铺制而成的广场平台之上,一个一个的身披道袍头顶法冠的方士整齐列阵在此。青云子一身掌教真人的行头打扮列为之首,阶梯之上还稀稀落落地有六七道身形,但唯独他身旁空出了那么一处地方,望着烈日当空面也就不再选择默然无声,便对三千道门真传弟子开始训诫。 “古今传道于尔等至今,无数先贤...” 出云子乘着莲花宝座忽而落地,赫然出声打断了他的宣讲。 “干什么,为了虚无缥缈之事!要让我们这千万年的传承道统都送葬了吗!?青云子,你好大的胆子!” “师弟,怎么就成了虚无缥缈之事了?你也亲眼看到了,‘道’就在那里!”青云子并没有因为他的无礼而生气,反倒开始劝诫起来。 “什么‘道’!那不过是你被蒙蔽的野心幻想!普华大师的已然身故!师兄,你还不清醒吗?那里面是真正的恶魔!”列阵在此的三千弟子面对两位道门元首的争论不由得开始议论纷纷,出云子扫了一下这处广场,这才让场面重新变得落针可闻的安静... “独立不改,周行不殆!那不是‘道’是什么?”青云子此时面色才变得肃穆起来道。 “哼!你是不是还想联手那殇州的魔族!这样我道门只会成为这天下的罪人!”出云子此言一出,连周围的六七道身形也诧异的看着如今这位掌教真人... “那上古旧址之内便有一处光阴长河的入口!我也并没有打算跟魔族联手,现在我们生擒住一位九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青云子淡漠地讲道。 “这就跟与魔族开战没有什么分别!天下才太平了多少年?你就要再起征伐之事,这千万年的道统之后还能剩下多少?想想剑宗!师兄,不要再错下去了!”出云子高声呼喊道。 “没错!此次宣召诸位门人弟子尽归,便是要联合天下各门各道统一起讨伐魔族!如此正义之举,有什么不对吗?”青云子不理会出云子的劝言,对这广场之上的所有弟子训诫道。 “你只会带领道门走上一条不归路,而这一切不过是自私的野心罢了!如今三清弟子愿跟我前往白云观的就此出列!我可不想让门人弟子白白送葬!”出云子看劝解不住,便对这广场之上的三千真传呼吁道。 三千真传弟子之中,只有稀稀落落地十几位行至出云子身侧站定,还不住遭受到其余的弟子递来鄙夷的目光,真就这么怕死?修什么道啊,真给道门丢人...青云子身侧几道身形刚想出言也被灼热的目光瞪了回去,出云子望向广场之上一个个趾高气扬的门人弟子,唯有止不住叹息... 就此道门正式分成两脉,一脉依旧立足于横断山脉之中,另一脉远赴澜州白云观!后世之人,称横断山脉这一脉为“正统”!白云观这一脉为“旁门”!两脉至此之后,少有往来交流!更多是正统对于旁门的打压与轻视!道门传闻中的“惊云之变”讲述的便是这件事了。 序卷 天元九州 第十二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第十二章树欲静而风不住 碧波粼粼,天晴云朗。无风自起,长剑轻吟。差不多一千多年了吧?灵台楼宇之间,一声声破风轻啸、一式式撩劈点刺、一循循帘卷格架、一幕幕嘘笑怒赞!这内海中几座曾经荒无人人烟的海岛看起来终于有了那么几分仙家道府的气象!一尘不染的白衣身形,久久驻足在“碧海潮升”四个大字之下大殿门栏处远望,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起这样眺望远方了?或许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吧。那这位白衣剑仙到底在看什么?她这是在欣赏这千里海平风静的风光景致?还是在注目这剑阁之下操戈演武的学剑弟子?若不然就定是在观望灵机复苏气运昂生的宏大起势? 门殿之内,一身湛蓝法袍的叶长风面对横放在大殿正中的那一方木匣眉头紧皱显然是一筹莫展的模样,心中狐疑,这到底是直接上手拿出来呢?还是运气灵机御请而出?他左侧是一位黑衫劲装中年男子回头正看着自己最心仪的女弟子把玩着那把才入手不久的“青丝竹”赫然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他也只能对后者投去无可奈何的目光。而就在大殿之内还安坐在侧位之上一身赤衣老头,正端起缕缕轻烟缥缈而起的一杯热茶反复品鉴着,想来今年这才产出的“闻识”之名的香茶品质定然是不差了。赤衣老头时不时看向那一位黑衫中年男子所在之处,黑衫之人一转头刚巧对上他眉眼舒展而去的目光。时间一瞬间仿佛并不存在一般,大殿之中的场景就这样定格在这里,没一个人主动开口说话,只有几声竹剑反复出鞘归合发出的颤音。大殿之外清风轻拂而过殿角飞檐下一串串高悬的风铃,随风起舞,叮铃啷当的清脆作响,好像要掩盖此时此地气氛微妙的僵持尴尬。 “谢师叔,什么法子都试了一点反应都没啊,不会是灵山的秃驴给咱们调包了吧?”叶长风指着那一方木匣,开始怨声载道。 “嘶!据你师叔所言,那一处菩提洞天之内是三位佛陀法相境结灵机气运大阵,从而才能参悟一番这柄剑之内的奥秘神法!莫不是因为我们只有二位剑仙吧?”这才吸引到伫立在门栏之内的那一位白衣女子剑仙注意,赤衣老头麻利的呲溜地吸上一口香茶,抢先开口说道。 听到这一句,谢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过身率先看向那一位身着黑衫之人,而后又顺带扫过他身后那一名年轻的女弟子打量一番,视线最后才落回到这一位出声发言的赤衣老头身上。 “这么看我干嘛!憋死我也破不了九境啊,我现在也就只能喝喝茶!”赤衣老头看到一袭白衣女子脸上悄然绽放出危险的讯号,急忙出声解释起来。 “青儿,刚入飞升境不久!拔苗助长,折损了剑道根本,入了九境也就成了一个绣花枕头!我不同意!”还不等谢韵目光重新投转过来,黑衫男子随后又开口说道。 “我更不可能了,只能在剑冢之内吊起一口剑气罢了!” “那就丢进剑冢里吧,头疼的事儿就留给后人好了...”谢韵也只好无奈笑了笑,出言道。 “不是还有...白..?”黑衫之人又要开口,赤衣老头连忙丢去一个禁声眼神的出言制止他。 “白白浪费了一脉传承道统啊!可惜啊!可惜...”赤衣老头便开始高声低叹,唏嘘不已。 “噢?那越州,怎么去呐?”谢韵一眼就看出这位大师兄此时装模作样的表情,心思一转,出言试探道。 “由这内海域一直向南,越过宛州东边横断山脉,可不就是越州嘛!”叶长风当真以为师叔是要问路吗?一本正经的出言提示道。 “越州嘛!也不算多远...”赤衣老者又开始把头沉在那一杯香茶雾气之中,小声喃喃道。 “我去吧!想来师妹不论如何,也总能听我说上几句话的。”黑衫之人随即开口讲道。 “师尊,您一身伤势未愈怎么离的了剑冢啊!”他身后的女弟子开口劝道。 “还是我去!能给我剑宗续接一脉传承道统,我就是豁出老命不要,把白明月就是绑也得绑回来!”赤衣老头这时拍案而起,言语坚决。 “师傅,哪能劳烦您啊,我去就好了!”叶长风坦然道。 现在哪里还是刚才碧海潮升剑阁大殿之内先前那般寂寂无声?这一时半刻之内,各种此起彼伏的叫嚣劝慰之声不绝于耳,热闹得很呐! “哟,一唱一和,一白一红的!演什么?”谢韵看着大殿之内四位咄咄不休的来回那一两句的掰扯,心中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笑道。 “宗主啊!我二人心意已决,此去越州不管白师妹是什么想法,但事关我剑宗这份传承道统才是大义!若带不回她,我二人就自戕在此...徒儿啊,以后这山门就看你们这些后辈了啊...”赤衣老头一把握住黑衫之人的胳膊上前几步进言道,不由得声泪俱下,说罢便要带着他一起御剑而起...黑衫男子皱起眉头,这可不在刚才计划之内啊?这是干嘛... “钟师兄,演过头了吧?我看靳师弟并不打算跟你一起去嘛!”谢韵实在看不下去这大师兄一出又一出的拙劣演技,出言道。 “宗主,若是真要我去,如何不往?”黑衫靳师弟开口补充道。 “好了,我也知道你二人什么意思了!我真不知道到底她愿不愿意见我啊,更不知道是不是能把她带回来。但我可以走这一趟,只有一条!以后不要再叫我宗主了!”谢韵用不容他人拒绝的语气讲道。一直以来在她心里只有上官尘才能是宗主吧,剑宗也一直都是他的剑宗!那一剑风荡云灭、纵死不悔的男子啊... “这怎么能行,剑仙即宗主...”赤衣老头钟师兄还想要出言反驳,身旁那一身黑衫的靳师弟却用手肘顶在了他腰眼上,由此打断了他的话音。 “宗主即剑仙!我们不是还有一位叶师侄嘛?”黑衫之人的话小声传入这位赤衣老头钟大师兄的耳朵里...三人随即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传世之剑,我御使惯了。若要我留下,这就交给叶师侄!”谢韵身侧长剑出鞘,自行云绕在她周身轻吟,那里是一副肯离开的模样... “意思到了就行了!就算是留下了,长风也不会用啊。带走!直管带走...”这位赤衣钟师兄不知怎么忽然提起了精神,对谢韵说道。 “那好!就把剑鞘留下吧。就算出了什么意外,它也能自行寻回来!”谢韵还是摇了摇头,随即把剑鞘递给身前的靳师弟说道。 “即日起,叶长风为我剑宗第三十一代宗主!”谢韵言辞激昂而出,大殿之内尽传此声。 “什么三十一!是三十二!”黑衫靳师弟出声纠正道。 “没错!是三十二,前些年你经常不在嘛,我一不小心就把师妹你名字补上去了,不信你瞧!”赤衣钟师兄附和道,随即从衣袖之中掏出一卷书册铺展而开... “即日起,叶长风为我剑宗第三十二代宗主!上前接剑!”谢韵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只供奉于祠堂之上的剑仙古册,也不由得重新出言高喝道。 “愣着干嘛!去接剑啊!”叶长风身侧的青儿师妹推了他一把,在她师尊转身的示意之下随即抛给谢韵一只满浸金漆的书画笔... 咦,好像是有哪里不对啊?叶长风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自己师傅也就是赤衣老头一把按住肩头跪下了...等一下,刚才说好的可没有这事儿啊!怎么一下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不是要谢师叔去越州把白师叔请回来的嘛?我这又是怎么回事,我才是被装进口袋里那一个吗?虽然不情不愿,叶长风还是伸出双臂准备接请那边传闻中传世万载的“传世”之剑。随着谢韵的御使,长剑飞遁至叶长风手中,但只是粘了那么一下!又重新飞回她身旁,嫌弃一般的在谢韵衣角蹭了蹭被自己刚才触碰之处,怎么我还被一把剑嫌弃了?还有那本古册他记得一直存放在后山祠堂供奉,那一只金漆毛笔又是什么?自己名字被谢师叔在那一卷古册之上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书写完毕... “参见,宗主!” 一声声入耳之音,让叶长风感觉自己还是在做梦,随后师尊与二位师叔熟练地御剑四散了?唯独剩下不久前破境出关的青儿师妹,乐呵呵的一脸傻笑看着自己...卑鄙!无耻!三个老东西!叶长风心中怒吼... 黑衫靳师弟化作惊虹返回剑冢之中坐镇,赤衣钟师兄急忙把这一册古卷放还后山祠堂之中重新供奉,谢韵御起“传世”就真如这位新晋上位的叶冤大头,不!叶大宗主所提示一路御剑南下。她这一路御剑就如同褪去枷锁一般比平常还要快上了三分,不过又想起了什么,那一册剑仙古卷自己名讳之前,那个名字... 这一道银白长虹如流陨一般来势汹汹,不由得让那些之前便在天际御行的修士急忙退避落地。谢韵也不由得好奇起来,怎么这么多都是一路西去的修士?其中还多是道门一脉的弟子?浩浩荡荡如大军过境一般,这是云州又出了什么事?自己在返回碧海潮升剑阁之前,赶去过狐岐山不光不见那位武高祖的身影,连九尾小狐狸都不在山门里?只好留下讯息之后,这才紧随叶师侄一道返回。可千万不要是其他各门各道统已经在云州起了争执事端,还是先御剑落于一座灵机葱郁的山上仙门问询一下的好,倒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白衣落地,不动灵机气运,但驻守身侧轻吟之剑已经将九境沧海剑仙威势尽显!这处山门之内,正准备引领门下弟子御风西去的一门之首,楞在原地,这位方士虽然已是七境合道修为,但背后法袍一下就被冷汗浸湿,啥时候惹到剑仙了?门中近日连一位拿剑散修的都未曾见过,就别更别提跟那些四大难缠鬼之首的剑修有什么恩怨! “剑仙,敢问今日到访何事啊?”方士道人硬着头皮躬身作缉一礼,但双眼又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柄在白衣女子身旁四处游荡的“传世”之剑,默默运起道门一脉相承的灵机气运,这想来是提醒谢韵不要乱来吧?剑仙啊!真要发了狠打杀起来,那只怕是山上满门一剑,不!半剑就都没了吧... “无事,宛州山上宗门为何都召集起弟子皆往西去?有些好奇,真没什么事!”谢韵落地开始就已经收起气息波动,算是尽力给出几分善意了。看道人这一副模样,只好又无奈收起有些玩闹的“传世”化作一道银光手环收了起来,她是害怕再这样下去这道人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至于他那一点小心思根本都没放在眼里,也真的是只求这一个问题的答案罢了... “剑仙,莫不是没接到道门的讯息?不应该啊,如今宛州都传遍了啊?”这道人弄清楚这位女子剑仙的来意身形才稍显自然,但听到谢韵的问题心中又狐疑起来了,莫非讯息是假? “什么讯息?青云子,未曾传讯剑阁啊!”谢韵也愈发好奇这道门传遍宛州的讯息到底是什么了,追问道。 “掌教真人,邀约天下有志之士!举天下之力,北上共惩邪魔!是为永绝后患,还天下寰宇永世太平!”道人方士哪敢乱讲,说罢就要把自己接到的诏令拿出来给谢韵看一看,好辨明真假... 不等这方士道人掏出道门诏令,一袭白衣激起满山灵机御剑东去,这时这处宗派门下左右恰到好处的搀扶住这位一门之首,才没在门下一众弟子之前落下了什么脸面...谢韵听闻之后,自然是直奔天下道门之首的紫霄宫而去!这青云子是疯了吧?魔族自上古开始就盘踞殇州一州疆域,传承千万年!就是上一次那场破了天穹、碎九州之地大战也没能真正伤到魔族根基!期盼魔族别卷土重来都已经是最大的努力了,要一网打尽?魔族不跟你朝死了玩命?也就道门了,谁敢生出这个念头?比起云州之内各家各道统的纷争,在这事面前算个屁啊!这天下只怕真要大乱将至!谢韵也愈发着急得极尽全力御剑,冷静之后,又是一道飞剑传讯碧海潮升剑阁,自家那位好斗的叶宗主可别一时豪勇之气,就跟着道门一起发了疯!现在身后又一道金遁佛光直追她,哪里顾得上啊!先到了紫霄宫再说,她要亲自问上一问!青云子若只是一意孤行讲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她倒也不介意再好生问一问剑,“传世”知晓了她的心意也已经开始一路凝聚起剑道气运了! 一道墨色书画笔迎着谢韵也飞遁而来,瞧着不就是刚从横断山脉御起的!是浩然书院的荀先生?身后那一道金遁佛光也传来讯息,是那位法善僧人?让自己等一等?都是相熟的人啊!也罢,先看看其他道统对这道门是怎样的态度...是跟着一起发疯?还是来劝我的?“传世”剑身也已经聚起不少灵机气运了,可以一战... “谢剑仙,且慢!”荀夫子出声道。眼看“传世”就迎着他过来了,就算都是九境巅峰修为对上一位如今年富力强的剑仙谁敢说自己不怵? “谢剑仙!这是要干嘛?”身后九境法相佛陀出声道。这位法善僧人给她拿回了那柄“上古神灵”之剑,算是还有几分情谊,儒家跟道门穿一条裤子的上次还不是一起坑了小狐狸,所以这“传世”之剑自然不就对着荀夫子去了嘛... 这位如今算是儒家之首荀先生先前刚跟青云子吵完也正一肚子不舒服呢,才散发出些许凶厉的气息,这下也算是让她误会了...还好这一剑出了一半,就收回不少灵机气运,这位儒家夫子又御笔格挡住了大半,还是袖袍上被捅了个不大不小的窟窿...要不是最后偏上几分,真就直奔心口要害去了... “剑修,就是这样!话都不让人说,大老远的先给一剑再说!什么臭性子!看什么,说的就是你!谢韵!谢大剑仙!”这位被捅了半剑的儒家之首荀先生显然也没了平时温和的秉性,出言呵斥道。 “二位,可也是为了青云子所传讯天下各州之事?”这位法善僧人说道,开口想要把刚才那误会的一剑盖了过去... “青云子,要发疯!别带上我!今日谁挡我,我自然就要跟谁问剑!”谢韵开口道。三位九境已经靠在一起伫立云端,但各自威势就不曾削减一丝半分...谢韵无视荀夫子飞来的白眼,法善僧人也无奈笑了笑... “可不是嘛!我正要去宛州先稳住那些欲往云州集结的山上仙门,九州不能乱!”荀夫子脸色也缓和一些,出言道。 “我灵山传来法言!让我佛门一脉尽数回归,但我们不是为了要跟青云子一起做那讨伐之举!”法善僧人轻声的说道。 “荀先生,不好意思了!但你刚才那一身来者不善的气息,大老远就感受到了!谁知道啊!”这一次交锋算是表面了各家道统的立场,谢韵自然知道是自己误会儒家这位了,便也躬身作礼赔着笑,但这话听上去却不怎么像道歉啊... “我刚跟青云子吵了一架自然是一身气息波动难平!不用去了,道门如今青云子一人说了算,因为这事出云子都被他撵到澜州去了!去了也白去!看样子是铁了心如此了,平时他也不是如此胸襟狭隘之人!这到底是怎么了?”儒家荀先生讲述了一番刚才争吵的事,虽然对面这两位其他道统的九境修士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 “为了什么,小僧不得而知了!但我佛门肯定不会参与这件事!”法善僧人目光转向也缓和了几分灵机的谢韵,迎上这位白衣女子剑仙的目光后又默然开口道。 “还能为了什么!上古天庭旧址!”谢韵哪里是那种耐得住性子的人,心中早有猜疑了。这时法善不免脸上挂起一丝尴尬... “到底发生了何时?佛门肯定也早知道对不对?”听闻谢韵这一言,善于察言观色的荀夫子自然感受到法善僧人脸上的不自然,开口道。 “普华大师,身消道灭!也跟那处旧址有关?到底发生了什么!”荀先生深思皱眉,对这佛门这位法善僧人再一次开口问询。 “这...”法善僧人又开始吞吞吐吐起来,这位儒家荀夫子不免更为着急起来。 “光阴长河入口!普华大师跟是此有关没错!那一处入口有各门各脉留下的封印,包括魔族!青云子,要解开封印除了联合起大家,他只能这么做!正好借此逼迫魔族也解开封印呗!”谢韵一句话就说清楚了来龙去脉,法善僧人不由得叹了口气... “什么!”这位儒家之首听闻这消息大惊失色,但很快收回惊疑面色不知又盘算起什么。 “不论那传说之事,是不是真的!可就为了此事,搞的天下九州征伐再起!他青云子罔顾苍生于何地?!我儒家肯定也不会让他乱来!先稳住眼下局势才是根本!真乱起了,那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不亏为天下儒家之首的荀先生,转瞬间就已经权衡完整件事的利弊得失,当机立断作出自己判断。 “道门的事,我佛门肯定是不会参与!”法善僧人面色不善的开口道。 “哼!什么道门的事!这是天下的事!苍生不能再历经生灵涂炭之事了!天都塌了,就剩佛门一脉了顶得住吗?”荀夫子生气地出言的讲道。 “谁惹出的事,谁自己处理!我佛门不会为他人的过错,而再付出什么!”法善僧人也越来越不客气道。 “多简单,他青云子要敢乱来!先问过我谢韵的剑!”谢韵这时候插上一句道。 “怎么,剑宗是要先跟道门干一架?”荀夫子皱起眉头道,他更加清楚此时根本不能放这位白衣剑仙去哪横断山脉紫霄宫,自己都被青云子气个半死!谢韵要真去了还能干嘛?可不就剩下问剑了嘛!到时候不论有没有征伐魔族,人族自己跟自己先磕个半死不活?现在道门七位九境不说,剑宗一脉更难得一两代连着出了两位剑仙!道门号称执天下仙门牛耳,可是白叫的?剑修,杀力如何就更不用说了吧... “呵!干呗!剑宗怕过吗?千万魔族入境我们都不怕,怕这个?”谢韵轻蔑一笑,身侧“传世”长啸一声,宣誓着自己的气力!不光如此,谢韵毫不犹豫地一道飞剑传讯碧海潮升剑阁,准备开战吧...说来也巧了,谢韵前脚刚离开剑阁,道门之人就来传讯。这不正在大殿之中跟叶大宗主寒暄着呢么!第一道飞剑传讯而来后,叶长风可不还想办法在跟道门之人打着太极...推脱过来推脱过去的...然而第二道飞剑传讯刚至,“风雷止”就架到道门之人脖子上了...得了!谁今天都别想走了... “剑宗之剑,就是跟人族自己人使得吗?说你们都是什么臭脾气!打!狠狠的打!我看看是谁先灭了谁的一脉道统!嗯?谢大剑仙,怎么不说话了?”荀夫子看自己劝解不好使,便顺着谢韵的脾气来讲下去... “谢剑仙,出鞘易!归剑难!”法善僧人也没曾想谢韵这么杀伐果决,虽然道门跟佛门当前已经生出了巨大的嫌隙,但也不想看剑宗真跟道门分出个你死我活啊,照师叔的意思还是让道门跟魔族去消磨吧... “那也不能让青云子拉下水!还有什么办法吗?”谢韵也权衡了一下,拼死了不过鱼死网破的局面...可这师尊与他留下的道统可不也就随之灰飞烟灭了... “先稳住其他八州之中各处山上仙门,让道门各家各脉先安静下来!我这就让儒家各位出云圣人赶赴各州稳定局势!可我一家之力,终有尽时!谢剑仙,你去越州!我去雷州!法善大师,宛州就先交给你了!安定之后,聚首各家各道统再跟青云子算算总账!佛门、剑宗自然都不能缺席!八方风雨至!再聚天元之巅!”荀夫子根本不给两人商量的余地,便让谢韵御剑先走...谢韵望向横断山脉显然还有几分不甘... “谢剑仙,如今剑宗在越州之内,发展势头虽然也很不弱,但若是还需要人手可以去那边慈航斋知会一声,我佛门跟剑宗必定一直都是友邻相助!”.法善看跟谢韵多结下善缘肯定未来是有好处的,又见荀夫子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到时候聚首肯定够道门一脉喝上一壶的,便也认下了此事... “那就先这么办!”谢韵思索再三才开口道,她可不这一趟也正是要去越州呢!儒家既然已经决定自己出面!这天下局势肯定还是有回转之处,若不然得罪尽了天下其他各门各道统,任你道门真是执天下之牛耳又何用? “呼呼...法善大师,你真看热闹不嫌事大!刚才那一剑是没奔你去。佛门之事,我也明白过来了,天元聚首之时,儒家肯定也一定会为佛门悍然出声的!”等看谢韵真御剑去了越州,荀夫子才舒出一口气...开口对法善僧人说道。 “那就有劳,荀先生了!”法善现在自然是愿意左右逢源,荀夫子御起书画笔就往雷州放向而去...他轻叹一声,法相万丈升起开始干实事...就先从脚下这处山门开始? ----------------------------------------------------------- 此时天下九州版图的另一端却又是好一幅欢天喜地的画卷,自然没有这边让人窒息一般剑拔弩张之气氛!不论山上还是山下与隔着卧龙海峡的澜州都能听到从北方传来处处悠扬婉转的歌谣,对岸的烟花喜竹四处升空而起、响彻云霄!宁州全境之内,凡俗世间人人都门帐口都高悬大红灯笼!歌舞升平、欢声笑语更是不绝于耳!不论是妖族还是人族,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来人便先道一声神灵保佑!贺喜!贺喜!可要真是问起凡俗之人,到底贺喜什么啊?他便会告诉你,宁州之主发训诏令!自然是休牧十日、普天同庆!可你要问山上之人同样的问题,才会得到你最想知道的那个答案!宁州御灵宗那双灵共生的两位九境至高,喜得千金!不光千金安然落地无虞不说,生而便是妖族所谓的化形之境!在人族中道门谓之抱元境!儒家便是坐照之境!佛门便是通性之境!神道武夫便是武魄之境!最后按剑修的修为来算便是直接出尘境!生而便是如此,任谁来说,谁都闻所未闻啊!就先不提宁州御灵宗山门了,便是光是在澜州要越境处的那一处相近之处渡口,想来道贺一声的修士都排起了如千丈长蛇一般的队伍来!十万大山妖域,那还用说吗?黑压压的一大片一大片往东边赶去!不知道的都以为是西北生出什么灭族的大兽潮了!那个什么讨伐魔族,有比人族与妖族共贺一事更重要不成?澜州也还没有因为青云子诏令生出什么波折,自然还是有出云子坐镇在澜州白云观压住了消息来源起到的作用!更为要紧的是谁都要赶去看一看,那个生而化形的到底是个什么?都听说那位是位母亲可不就是蛟龙之属?见过之后的呢,不由得那就更得称一声陆地蛟龙了吧! 宁州地缘位于九州版图东北一方,除了最为出名的妖域十万大山之外,便是千里沃野的草原牧场,还有各处湖泊更是明净照空,由远了看可不就是两个天穹嘛!密林之处,山溪不绝!飞瀑不断!各类生灵尽是一幅生而自然的蓬勃之景!盛产奇灵草药,更有无数灵兽奔跑嬉闹!此外灵脉晶石也是另一大特有之物!是比号称人族根基之地的其他三州资源更为丰富!从澜州迁徙过来或是上古便流传而来的人族,一直都是过着游牧的生活!更是视作各处的灵兽为守护神!以各自不同的信仰立为本族的图腾!遵循着最自然的法则,万物平等、物竞天择!也更为尊重每一个生灵的生命,凡俗世间就算是要取食肉类,必要为那一只野兽先行祷告一番!山上修士若敢善动杀心,群起而诛之都是小事!怕是你这一脉道统以后再也不能出现在这宁州大地之上了。其他各州而来的人族或妖族也都是必须遵循这一条条已经烙印在灵魂之中的准则行事!就算身为已经身为九境的双灵共生那两位,也是如此! 大贺喜之筵席!已经整整开了一天一夜了,寻常听都没听过的琼浆玉露、山岭迷雾之内百年生花千年结果的灵果仙食、还有储备的飞禽走兽肉食这其中自然是自行终老的多些!高名耀跟着九尾小狐狸挤在一桌对饮不断,当然还有那只笨鹌鹑!那位卧龙海峡的水君正帮他捂着那张鸟嘴,吃的实在动都动都动不了一下就先不说,是怕它把肚子里那些珍贵无比的好东西,由着打饱嗝反胃出来浪费了! “我说,兄台,这是本体真不是饕鬄吗?”那位龙君勉强维系着笨鹌鹑的身形姿态,以免一位九境在这大喜之筵上出了什么丑事,连带这身边几位不也跟着一起丢大人了不是? “呜呜...”水君见状急忙在神念中传讯给笨鹌鹑,行了兄台先别说话了,我知道你是青鸾。水君用灵机不断安抚着这一位吃相桑眼的九境大妖,想让它快些消化掉那些灵果... “别管它!瞧那点出息,就让它化为本体,让它在大筵之上好好漏漏脸!”九尾小狐狸早已看不下去笨鹌鹑所作所为,要不是一道来的,她根本都不打算让别人知道自己跟它相熟!可转念一想,这早已是妖族人尽皆知的事情了,才无奈继续坐在一处...丢人!真丢人啊!底下中三境的的那些修士妖族不知道,可这一席之间的哪一位九境不是早已经把它丑态尽收眼底了? “哎...我来吧!不好如此作态,成何体统嘛!”高名耀转起真意灵机先帮笨鹌鹑把刚一下吞进去的灵果存在肚子一处,日后再慢慢消化吧...这样也总好过当场化了形... “那一颗可是千年朱果啊!要省下多少岁月苦修!”笨鹌鹑总是缓过来了,开口讲道。 “谁不知道啊?也就是看你要突破了,人家专门送来的!你好歹带回去了再吃啊!看你刚才那样子!丢死人了!以后哦...我跟你说,妖域以外的地方见面了!我可跟你不熟!招呼也别跟我打一个!听到了没?”九尾小狐狸真是气急了,掐起笨鹌鹑的大腿就是狠狠一下... “哎,差不多行了!一会没被灵果撑死,先给你挠出个好歹来!”东海这位水君帮着笨鹌鹑出言道。 “我在妖域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我不要面子啊?”九尾小狐狸不依不饶地反驳道,虽然是松开了手又狠狠眼神瞪着笨鹌鹑...若眼神能杀人,这只青鸾已经是死了几百次了... “行了!静一静吧!人族儒、道、佛、剑四脉各道统修士也的人也到了,可怎么不见那位白衣剑仙来凑热闹?这么大的事不应该啊?”高名耀感知将要来临之人中并没有自己相熟的... “当时就是走的太着急了,也没在狐岐山给谢姐姐留下什么讯息!”九尾小狐狸接上话说道。高名耀恰到好处的为笨鹌鹑转意了几分仇恨...小青鸾自然立马投来感激的目光... “也是御灵宗瞒得太死了!直到掩饰不住气息波动了才发出禁令来!我也是回东海了一趟才知晓,我那位堂姐有喜了!要不谁能想到呢?”东海水君傲慢地说道。 “算起来,怎么也是你小侄女了吧?”高名耀提起了兴趣问询道。 “表面上算是,可蛟龙最重视血脉!若不是破了九境!真按理我族中,我这位堂姐连旁宗血亲都不算,更是入祠堂机会都没有!也多亏,当初还是跟宗主主事一脉还算有些善缘,九境之后破例入了祠堂,才生出几分感应来!别说你们,连我们蛟龙不谁也不知道啊!”东海水君继续讲道,也没有避讳什么... “那些混血后代不就更没机会了吗?”笨鹌鹑出言好奇的询问道。 “现在可跟血脉没关系,生而化形的!只有在族谱中真龙后裔才能偶尔出一两位!现在啊!我那位小侄女可是整个东海的宝贝疙瘩!族中早早下了说法,以后可以出入那一处‘洞天’之中...”东海水君说着说着也发现自己说的太多了,便闭口不言起来... “跟梧桐洞天一样吧!我懂!”笨鹌鹑就冲东海水君眨眨眼,借此示意自己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九尾小狐狸正要随之开口打压它着一股不正之风... “别闹了,人到了!”高名耀抢先开口提醒几位道,话音随着山门之外几声禀告声起,众人也不好在外人面前丢了什么颜面,包括那一位主位之上的男子也停下了豪饮... “祝贺许道友!连同水脉真君!恭贺许宗主!连同东海水府!喜得千金!明珠入怀!庆钟坤秀!正切驰思,忽传雀报!可喜可贺啊!”几位身形还在遥遥之远,此起彼伏的道贺之音便先传了进来,随之而至的便是一位佛陀法相、两位道门登仙、一位儒家圣人、两位八境飞升境剑修...如今这八州之中,属强孰弱,也可谓是高下立判了吧... “同喜!同喜!各位快请先入位!”这位如今几乎执掌一州之域,御灵宗的许宗主起身拱手作礼...急忙示意让几位八境、九境先入席就坐... “没啥拿得出手的物件!就此提了一副小字!算作贺礼了!”那位儒家圣人入座之前便遥遥御起浩然之气,推送主位之上一卷书画,按他所言显然是一副亲笔所书写的墨宝了!还不等书卷递至许宗主之手,便在大宴之中展开了... 正是“月华如水”四个大字,许宗主看到这几个字可真是笑的合不拢嘴了!正中自己内人的大道脚跟...便是光是赏析这几个字,怕是以后灵机流转运转气运孕育便会更快上那么几分...恢复山水愿力就更别说了,都说圣人口含先天...怎么说都自然是不差得了...赶紧令人把一副墨宝收起来... “巧了不是!”其中一位道门之人,展开一副“行云布雨”图,蛟龙衍生之上栩栩如真!正有一只银白蛟龙正翻江倒海,挥云做雨...许宗主也是含笑收下了... “看来我佛门还是俗气多了啊!”僧人说罢便拿出一颗璀璨之珠,众人都不知是何作用,僧人也不演漏其中玄妙,寻常模样便递给身边要服侍他的御灵宗门人,递送上前....看过之后,谁知许宗主竟然亲自起身双手合十对那位佛陀还礼...看来礼物也是不轻了... 而后那位可不就是坐镇澜州白云观的出云子嘛,只见出云子左手喝令,右手掐诀...当场画了一张符印...看着上面满满的水道灵韵...连席位之上几位大妖眼睛都开始闪烁出光芒,怕也是一份重礼了... 最后剩下两位剑宗的飞升境修士显得就窘迫多了,大家也都知道修剑之人唯爱那一柄宝剑而已,怕也是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心意到了,便是最好的贺礼!”许宗主也主动给两位一个台阶下,出声讲道。 “唉,事出仓促!但我这还是有一册自创的剑道秘术!若不嫌弃...”两位飞升境剑修也无奈对视一眼,终于还是掏出了自己觉得最拿的出手的东西...可不是嘛,这两位也算是离得最近的了,正是接到谢韵亲自传令坐镇中州与瀚州边界的这两位,一面急忙给剑阁传去讯息!另一面紧紧追随贺喜的佛门法相佛陀而来...也真是难为他们二人了... “真是相当重的厚礼了!不必拘谨!坐!满饮一杯!”许宗主也还转起此间气氛便举起酒杯!众人也随之共同举杯这事也算是那么悄然地滑过去了... 落坐之后,谁知竟是那位佛陀跟出云子共入一席,那两位剑修共入一席,独剩下那一位道门登仙落寞坐在一处。九尾小狐狸率先感觉到了筵席之上气氛微妙的变化,高名耀更是皱起了眉头,东海水君还时不时眼神指示笨鹌鹑看没看出什么门道来?筵席之上虽然还是一副歌舞升平之情景,但不少大妖也发现这几位人族怕都是怀着其他目的...为什么?因为席间两位道门之人眼神交锋也透露出几分不善的气机,同是九境自然能感知明白...许宗主自然也看出些问题,主动开口道。 “几位可是还有事?” “今日本是许宗主贺喜大礼之典,本不愿多生什么细枝末节事端!在下确实接到了儒门至圣先师的诏令,八方风雨至!请许宗主不忘誓约之言!也算是一并告知于在坐诸位了!三月后,齐聚天元之巅!”这位儒家圣人起身点到即止说了此番来临的真正目的,便又无事一般重新入座了。 大喜之筵上,一下就没了什么响动!九境大妖们纷纷面色不悦,许宗主也是眉头紧锁!都拿出誓约之言来说事了,还是细枝末节?八方风雨至!便是此世间最大的诏令吧!谁人敢无视?九尾小狐狸就更别说了,但面容又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高名耀却在想谢韵此时不能亲来也定是被什么更重要的事情牵绊住了,不然剑宗现如今两位剑仙了,一位都不肯亲身而至?看不起谁呢?剑宗如何也不会这么失礼才对啊! “既然如此,便也不藏掖了!我代表掌教真人这次来此!便是要与诸位至高商讨北伐魔族一事!举天下之力!尽诛之!还九州天下真正太平安宁!”那一位道人便起身出言道,大殿之中原本只是些许不悦,由这一句引发几位九境大妖都要起身发火了...笨鹌鹑与东海水君便是其中之一,人家原本这么个喜得明珠的好事!你来这非要说打啊杀啊的,谁能忍啊... “我代表澜州一脉的道门,还是不愿天下再起干戈的!当然也不认同青云子之诏令!”出云子高声出言,这一下算是狠狠落了那位九境道人的脸面了... “阿弥陀佛!佛门必会如约而至!”那位僧人算是一番表态,说完对主座之上的许宗主神念有过那么一番交流,对那位儒家书圣颔首示意之后,御风化遁金身而去... “神道必会如约而至!”高名耀忽然出声也算是一番表态,同样颔首道。 “许宗主!此番都是我道门一脉所惹出的祸事!跟妖域诸位关系不大!列位旁听便可!”出云子便解释起来,另一位道人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妖族也会恪守誓约!”九尾小狐狸环视一周,已然与在场间的有过那么一番交流了,开口道。 “御灵宗,定会如约而至!”许宗主也默然开口道,对儒家圣人颔首道。 碧海潮升剑阁也不见给两位飞升境剑修回复什么消息,听闻各位九境表态之后,心里更加慌了!哪里还有什么吃酒席的心思,告罪一声直接御剑返回剑阁传出这讯息才是最要紧的事吧!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现在大喜之筵,哪里还有人能再笑得出?八方风雨至!世间定是出了大的动荡!儒家要不也不会信誓旦旦的直接宣讲出了!高名耀与那位儒家书圣也开始私下交流一番,得知那位谢大剑仙差点儿就提剑杀上紫霄宫了,九尾小狐狸几人闻言,心中更为震荡不已...一场好好喜宴,便也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序卷 天元九州 第十三章 一樽齐死生 第十三章一樽齐死生 明月满弦,夜空如洗,长亭高台,轻纱罗帐。正是凡俗山下草长莺飞,虫鸣鸟叫的二月时节,可这孤悬于南海之涯的“衔月亭”四周空寂幽静,却只能偶尔听闻一曲曲地轻歌小调的女子低吟,伴着一阵阵四方飘荡的沉香醉风... 寒光刺月,裙角掠风。流光随影,斩木摘花,碧衣随形,纵回转跃。月落冷,海风轻。长剑如雷霆收震怒,舞止如江海凝清光,满地残花堆积,吐尽了芳华,飘零着无奈,寂寥的佳人掺怨着孤零的轻吟小调在满月之下的山涯荡漾徘徊。昂首举樽,一缕醇厚的酒香气伴着细流而下的水线,潺潺入喉。那曾经的山门之中,他们也曾一起高歌舞剑,是何等的惬意无忧?念天骄,无音无信;指幕天,空识归航。泪,潸然而下,唯剑伴身侧!心,崩碎而散,唯长月当空!剑又起!且听风吟,一顾蓦然。 “够了!白明月!”谢韵锁着矗眉望着她这般折腾自己,大声呵斥。 “呵!谢宗主,这是要来清理门户了吗?”碧裙女子面带三分哀怨七分癫狂,剑随心念激荡而出。 “跟我回去!”谢韵身侧“传世”跃跃欲试,她却只御灵机挥挡住这有气无力的一剑,上前牵住她的手腕不放。 “放开!”这一举措似乎是让白明月清醒了许多,试图甩臂挣扎解脱,始终不得其法!便发了狠!而后飞剑入手,横斩自己手臂而去... “走,我们回剑宗!”谢韵只想制住她的手腕,不愿动灵机伤她体魄,由“传世”格住长剑,轻拍剑身斜插入地。 “回哪?我的谢师姐啊,哪里还有剑宗啊!”白明月两行清泪不止,扯起嘴角讥笑道。 “我们还在,剑宗就还在!我们在哪,剑宗就在哪!这处仙门道府,还不是仿照曾经那座剑山而修筑的吗?我还是能认出来的!”谢韵不再纠结于这一举一动的得失,放开了她。回想起从越州一路东行除了镇压动荡局势,听得最多的便是那一句,敢问剑仙来自“衔月剑山”吗?直到亲眼见到这一座相熟无比的剑山,她一下就明白了肯定是出自这位独自远走的小师妹的手笔! “那师兄呢?你把师兄,还回来!你把上官师兄的性命还回来!”白明月抄起斜插于地的长剑直刺谢韵心口而去。 “好啦!这一下总该还了吧!回去吧,去内海域!钟师兄和靳师弟都在哪里...”谢韵先制住“传世”自行回护,任凭长剑传胸而过,一把抱住这位孤苦无依碧衣女子,轻轻梳理起有些散乱的三千青丝,含泪而笑... 温热的鲜血迸溅而出,喷在她脸上!这才让她渐渐地回过了神,抬起头看向那再相熟不过的面容,浑身开始颤抖,那里还握得住那柄犯下重罪的长剑?那柔美的眼睛还在对自己微笑,头顶被摸触的感觉愈发的清晰起来!她想赶紧推搡开这位师姐的探查伤势,却一直被她死死按在怀里!她不明白为什么师姐不躲了,她开始后悔了!更加激涌的眼泪夺眶而出!想起她第一次带自己偷偷溜出山门的那一幕,想起她的手敲打在自己挽花执剑不稳的手背,想起她陪着自己御剑入云海的关切目光...她感受到按住自己的灵机渐渐变弱了,她害怕了!真的怕了! “谢师姐!?”等变成她环身抱着这一袭鲜红的白衣女子的时候,怎么都不见她回复自己了,“传世”之剑在这南海之涯,长啸不止! “白师妹,现在可以了吗?可以跟我回去了吗?”谢韵艰难的开口,这并不是她刻意假装什么,任凭谁让一柄上品仙剑直入心脉,不闪不躲!也不会比她现在情况能好多少!当然离真正杀死一位九境沧海还是差得很远呢! “你怎么不挡啊!怎么不躲!你不是剑仙了吗!”白明月试图用自己灵机气运接续上一些心脉,开始抱怨起她来。 “不让你真刺上这一剑!你肯跟我回去吗?”谢韵摸了摸她的脸颊,会心的笑着说道。 “不会吧!”白明月正犹豫不决的回想,谢韵又开口说道。 “九境剑仙,我看没啥大事嘛!”白明月抹了抹眼泪,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位师姐耍了,那些被割裂的心脉开始重新聚合!刚准备抽身离去。 “伤是真伤了,是伤了心啊!”谢韵又死死箍住她的脖颈不放开始耍赖。 “还不是没事,休要骗我了!”白明月倔强地说道。 “月儿,你听我说!”谢韵对这她的耳边又温声开口,这才让不安分的白明月停下抽身离去的动作。 “当时若去探查的是你,被困住的是你!你想想看,上官师兄也还是肯定如当时去救我一般,肯定不管不顾说什么也要去救你的啊!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啊!” 听到那一个名字,白明月抱着谢韵再一次失声哀嚎痛哭,谢韵眼角微微湿润拍着那跌宕起伏不休的身躯,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着。圆月也仿佛识趣地躲进了乌云里,谢韵掰开死死抵住自己的单薄身躯,一柄碎裂的透亮短剑从眉心影射而出!白明月看见这柄短剑一下就愣住了,那熟悉的气息!是上官师兄的本命剑“天渊”,密密麻麻的碎痕裂隙遍布剑身,其中还有几处空缺!流转在她眼帘里,谢韵轻轻颔首让她终于鼓起心气颤颤巍巍的收进手心里... “一千多年了,只找到这些...剩下的便交给师妹你了!”谢韵示意她收入上丹田识海之中,那一道清晰的身形也渐渐显现在她脑海里... “嗯!”白明月坚定地点了点头。 顾不得那一身血污,二位女子就坐在这“衔月亭”里一颔首望向远处,动作如出一辙!这便是谢韵一直喜欢眺望远处的真正原因?拿起白明月未曾饮尽的那一壶酒水,谢韵也为自己倒上了那么一杯!辛辣的滋味在味蕾上游曳,她终于明白了师尊为什么总喜欢喝上一口?想必那也是一幕幕遗憾的往事?一次次生离死别?一曲曲心意难平? “师尊当年私下说过,钟大师兄跟随他最久,重情深义又圆滑老成,处理人情来往宗门要事都绰绰有余!但毕竟天赋所至八境已是极限!剑仙即宗主!宗主即剑仙!所以钟师兄便难以为继!所以又收了上官师兄,上官师兄天赋不是最高,入沧海倒也是水到渠成!但他始终心怀天下苍生,若是和平盛世,未尝不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剑道巨擎!天下乱世必会身先士卒!过刚易折!你、我、靳师弟一同入门,我与靳师弟本就是在红尘打滚的散兵游勇!若不是有幸遇见师尊,只怕早晚有一日,也会淹没在凡俗尘世里!但师尊更希望将我二人入世之剑转为山上出尘之锋!历经磨砺洗涤,未必不能成又一位当世无双的剑仙!我现在也算是如师尊所愿吧!靳师弟,一直没有洗尽那一身逞狠斗凶的江湖之气!所以最后还是被儒家的修士伤了根基!九境无望,现如今在剑冢之中吊起一口心气不散罢了!白师妹,你出身便是最显赫的山上世家!一身出尘剑意便是师尊最为看重!也最为欣喜的!他肯定希望你出世之剑入世修行一番!最后肯定是超越历代先辈的一柄绝世之剑!然而那时候不知道为何也没留下什么其他嘱托便身消道灭了,上官师兄一去你便困在情网...最后便是冷师弟,先天剑胚!天赋之高,师尊坦言千年仅见,有直追初代剑仙的风姿!但一场人、魔大战被捏碎了本命剑!始终未能再得另外一柄,我前不久见他之时,已经是位风烛残疾,行将木朽的...”谢韵一杯接一杯的饮酌不止,话也一句接一句的不停的诉说着...也许同时女子?或许是这些话憋在心里太久了?也有几分醉态显现... “白师妹,如今纷争四起,天下将乱!我们几柄残剑若不能绑在一起,又如何守得住剑道一脉?师尊,上官师兄一直以来希望的鼎盛之景!还能给后辈之人留下几分?”谢韵说罢就一头栽进自己臂弯里,眼角划下一颗透亮的泪水... 白明月转头看到没了什么声响的师姐,显然已经醉倒过去了...搀扶起那一身白衣血污的女子便往这处剑山的大殿之处而去... ------------------------------------------------------------------- 天下首府,中州之地!曾经是被其他八州环绕八方的第一大州!若是没有千年前那场人、魔、妖三族之争的天崩地塌,说为天下气运启始之地也不为过!此州之内山上气运最为繁盛之处,还能是哪?只能文运流转环绕不休的浩然书院!至圣先师,荀先生在一处深林之内,铺展开那一副新绘的山河气运图卷,一直望着激涌不休的灵机气运!还是深深叹了一口气... 虽然那一股奔涌向西的锋戾之气,没有开始那么去世汹汹!但还是数不清的灵机向西汇聚,殇州里也不断有气运流转至云州边界!这么下去,他不免想起千年前那一场暗无天日的各族征伐之景象... “出云子,怎么如今你也没了什么办法吗?” “普华大师逝去开始!先不说佛门一脉那些小动作了,天下八州气运随即激荡而起,剑道气运已然归拢!还有道门分家,相争气运一事!妖域心意不明,气运倒也还稳定有序!这全部并非是我那不开窍的师兄一意孤行才能生出的气象!”站在荀先生身后出云子默然开口道。 “据此山河气运图所示,也并非魔族举措,都蛰伏在殇州一千年了!”荀先生眉头皱起分析道。 “还能是谁!高名耀!神道那个武夫!”出云子突然想到什么,狠狠开口道。 “神道各脉我们三家近些年来,不也严苛监察着嘛?我看不是神道!”荀先生看着如薄雾一般的神道气运只有微微的流转说道。 “那上古旧址,也能影响到外面的九州不成?”出云子惊愕地讲道。 “你们到底解开了几道封禁?”荀先生肃穆地望着这位两条白眉飘动的道门元老,不悦的开口道。 “二道没错啊!就算是能影响各道统之气运!跟儒家、剑道也该是没什么关系才对!影响到佛门、道门气运才是正常的啊!”出云子越想越怕,如果真如那位“上古神灵”蛊惑之言所讲!一旦出世,那是什么样的情景啊... “不对!殇州魔族也死了一位九境!”荀先生望着殇州气运悄悄地流失了一小部分,开口坚定地道。 “会不会是三道封禁?”出云子默然道。 “那就真是出了大事了!只怕等不了三个月了!”荀先生急忙开口道,表情严肃。 沉思良久,荀先生看着模拟气运不停翻涌的山河图卷突然开口道。 “快去各州!通知各家各道统!包括殇州魔族一并!” 序卷 天元九州 第十四章 鼎折餗覆 第十四章鼎折餗覆 风云聚汇,万里无波。在越州那座衔月剑山没修养几日,便接到儒家荀夫子十万火急的讯息,等到谢韵携着白明月一路追星赶月的抵达这天元之巅时,本就不大的平台石碑之前已经有二十几道身形聚在这里,谢韵打眼一扫差不多该来的也都到了。白明月虽然心里早有预备,但一御剑落地,诸多神念从她身上齐刷刷的扫视而过,不由得还是胆战心惊...这在场的除了自己全都是九境至高修为?有一道锋戾无比剑意忽而加持在她身上,才不至于让她寸步难移...迎面而来一位湛蓝法袍的年轻人,见到她却依旧低首作礼,才让聚集在此的诸多九境才收起一分不屑的轻视之感... “白师叔,晚辈叶长风...” “见过,叶宗主!”白明月从谢师姐口中也得知了剑宗的大位已传给这位年轻人,还是遵循着当年剑宗的礼节躬身作请。 “叶大宗主!现在是什么情况?”谢韵随之靠了上来,看着诸多眼神交涉,神念里也传来九尾小狐狸与高名耀等几位相熟一些人的问询自己为何伤了一些体魄... “谢师叔,儒家主事那位来了之后!便带着儒家全部的圣人往殇州去了!道门的出云子前辈也跟在其中,道门掌教青云子刚与佛门新任方丈普智大师暗地里刚做过了那么一场!御灵那位不知为何久久未至,不过妖族与我们交好的几位说了马上就来不必担心!还有刚才神道那位与几位妖族下场试探过那么一番...当然我也参与一下,不过师叔放心我没给咱剑宗丢人...”叶长风正准备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件一件给谢韵讲述清楚,说道最后当然有几分自得之意... “敢问这位同道,八境修为何也赶赴至此啊?”一位方士道人突然地开口,诸多九境都心知肚明,但不免因为此举开始议论纷纷... “是吗?你说八境就是八境了吗?”谢韵发声顶了回去,不免带了一丝怒气。 “剑呢?”谢韵小声对叶长风问询道。 “不会是想在这里吧,师叔啊!众目睽睽的...”叶长风虽然不情愿还是从长袍之中取出那一柄铁剑,也不知道是被他藏到哪了?刚才也不见那一股气息波动... “白师妹,此地曾经盟誓之时,千里内海域之下早已被我勾勒成气运之阵!等下我与叶师侄引导这柄古剑之后,接下来便只能靠你自己参悟之中奥秘道韵了...”谢韵开口说道,同时神念里知会了几位相熟之人互相告知一下,免得一会动静太大了!让人以为别有用心就不好了... “怪不得,刚才下场...原来占了几分地利啊...”叶长风喃喃道。 谢韵凝神闭目,铁剑空悬。接下来便是让当年几位熟悉无比的气息,由天元之巅为中心无数千万道剑光开始接受她的感召,铸就一条睥睨天下的剑龙跃海而出!虽然私下相互告知过一番,但几位妖族九境还是不免惶惶不安,各家各道统修士也悄然御起灵机气运...那位刚刚赶赴内海域边缘的御灵宗九境修士也不由得停下御风之行,小心警戒...激起剑道之气运尽归铁剑之上,白明月也渐渐放开拘谨神念细细斟酌起其中所含未知的剑道传承... “上古仙剑!”道门中有人突然出声青云子蹙眉制止了他继续发言,一旁的普智大师与佛门法相都笑而不语,九尾小狐狸想起当年中州那一处山脉的下场正给笨鹌鹑与看呆了的东海水君讲解一二...高名耀听闻后想到怕是当年如若生了什么歪心思,这剑龙就是给自己备下的吧...不说当年,就是现在竭力抵御能挡住几分? 白明月周身气息激荡愈发快了起来,气运陡升!谁都看得出分明是破境的预兆了,就靠一柄上古仙剑?剑道一脉又要多出一位沧海剑仙了。那位刚才当众讥讽于白明月的道人,更是哑口无言... 荀先生带着所有儒家一脉的圣人加上出云子还有坐镇玄武楼的那位林楼主一行,抵达了满是黑云迷障的殇州边界。不见天日的“黑木神”林中还有无数低吼之声四处传荡,悄然窥探的神念一道一道的延伸过来,想到自己身故的先师和师兄弟们,众人都在尽力压下心中生出那一股莫名的邪火。 “别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真一动手,就是九州生灵覆灭的末日!”早已与诸多同门道友有过约定,但此刻荀先生也害怕局势突然失控,不断反复叮嘱着身旁的诸位。 “若是魔族不出来呢?我们就这么干耗着吗?那得到什么时候?”出云子也没了什么耐心可言,踏下莲花宝座也正在集聚无数气运... “荀师兄,我看不给魔族什么压力!他们根本不打算现身!”庄夫子默然开口道,显然也有了几分动手的打算,他身边几位儒家圣人也做好了要先动手的准备,落在最后面的一位被称作文圣的老头却毫不在意的掏耳挠腮起来... “几位前辈,还是我来吧!保证把这些不敢露头的给逼出来!”这位新任林楼主跃跃欲试,根本没把荀夫子告诫放在心上... “都把灵机气运都收了!还是我亲自来吧...”荀夫子安抚众人开口道,他害怕再这么僵持肯定是一场儒家身先士卒的灭世之战啊... “晚辈荀石琅,敢问现如今那位前辈主事魔族,可否一见!”荀夫子语气却带着三分谦虚之意,巍峨之声轰隆作鸣连带恢弘浩大的气势一同朝殇州腹地传去... “就叫我纣吧!孔亮明是你什么人呐?”一道苍老的身形在黑云迷雾之上显露而出,目光慈逊身上并没有什么凶厉的气息,反倒更像一位初见故人后辈的老者... “正是先师!晚辈有礼了!”荀先生带头示意之下身后诸位也纷纷躬身行礼,虽然心里有千万分的不愿意... “是该我赔礼才是!一千多年前,魔族并非是我主事啊!南下征伐是那几位已经身故的商议而定的!当时我还十分反对,那正值气盛之年的年轻人更是听不得我一个老头子的劝告!所以是我魔族先赔礼才是啊...”那位魔族老者说罢便要对这边诸多九境至高行躬身之礼,在林楼主看来倒也不像是虚情假意... “要战!便战!岂能受此羞辱!”九境泷天君破黑幕而出,搀扶住要再行大礼的老者身侧愤怒地咆哮道... “泷,纣前辈伤势未愈,先带他退走!这里有我!”真正的魔主君煋天君声音在泷神念之中回响起来,还不等泷天君反驳。身姿曼妙的乘着一方大撵划开黑云迷雾,随行跟着四位九境巅峰四方戍卫,三道九境之上的身形引领上百道八境修罗身形簇着这一方大撵,睥睨天下帝王之势尽显带起周边无数灵机气运霸道无双,凌冽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各位人族九境圣人! “如今!我为主君!划下道来,我全接了就是!”煋天君起身凝望着对面的几道身形没有丝毫惧意,这一切仿佛都是一件轻描淡写的小事...激起身后麾下无数魔族嗜血好战的凶戾之气!冲天而起!虽然煋天君从不久前接到这位人族圣人的讯息,便开始殇州全境发出最高的戒备诏令,魔族上下全力备战,大军更是从各处调谴至边界,但还是准备还不完善啊,那就拼上性命拖上那么一拖吧...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吗?纣和献说的没错啊,人族也会贪婪!总会有越境的那一天!然而献天君已经不在了... 天际的诸位人族看着一身血红大袍包裹那位绝美女子立在大撵之前,对峙千丈之远!谁都没有了丝毫轻视之意!更是没人想到质疑她的身份!不光是那九境巅峰的气息早已排山倒海的袭来!那眼神中早已把面前诸位看做死人的狠厉之意!执掌气运的主宰万物生死的恢弘气场!在场那位还敢如先前无人应和之时挑衅叫嚣?荀夫子顶在诸位最前面,他更是能深深感知到那决绝又浩大的杀意!林然希暗暗防备之余,心中暗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生出如这位血衣女子的气势?气运都开始吞天噬地?这就是魔族主宰吗?还是一位绝美的女子! “怎么,看不起我一位女子?还是觉得我代表不了魔族?”煋天君半天不见对峙的人族有什么反应,出言大喝道。她哪里知道各位圣人和出云子及那位林楼主都被这场面看呆木了,道门青云子要讨伐魔族来着?这个问题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荀夫子也开始担心魔族一发起疯,就把诸位真留在这里了! “魔族主君!没有谁敢质疑你,我们不愿再起人、魔之战!更无意征伐殇州!我们只是想请你能听我讲上几句话!”荀夫子面对黑云压顶不卑不亢,姿态安然如初... “其他的人族修士去哪了?西北边?还是东边?”煋天君向四处遥望试图找出埋伏在各处的其他人族九境... “并没有其他人,就我们几位罢了!”荀先生一挥袖还帮助她把遮盖住东边的云雾刮散,想让这位主君看得更清楚一些! “那就留下吧!”就在几人愣神之际,无形无质的幽火将这一行人族九境包围!显然不打算放过一位了,然而在煋天君的计划里,留下这九位人族九境至高!就算自己被那反噬气运吞没,至少削减了那探查讯息之中人族二十几位九境中的一小半了吧... “早都和你说了!跟这群凶戾的异类那有什么话说!”出云子座下莲花化作漫天细雨的碧莲竭力帮众人抵御... “这话说的还早!”荀夫子看向落在九位至高最后那位老头,这位文圣也没了悠然自得得那种作态!祭出一方小玉玺!在全部儒家圣人一同催动之下化作一方镇压万物的宝印!那无形无质幽火的炙烤感觉一下就消失的无踪无际了... “现在,可以谈谈了吧!”荀夫子示意众人停下玉玺的的催动,看着杀招已被破解的那位红衣魔族主宰,呼喊道。两班人马也就此停息下刚才杀伐之举,又对峙起来... “山河印!”纣天君摆脱泷天君阻拦,纵身返回现如今的魔族主宰煋天君身边,出言提示道。 “什么山河印?那些人族不是只有一张破图吗?”煋主君小声问询着这位飞遁至身边的魔族老前辈。 “山河图卷只是最后方便施展道法的演变之物!山河印!才是真正根本!就像我魔族寻觅千年找到那颗玄冥珠!玄天宝鉴才是根本!就算被那一位剑仙斩碎了,我们这些老东西其实也怎么心疼吗?”煋主君与这位纣天君也不在意对面人族窥探就在大撵之上开始交换讯息。 “人族是在那上古旧址寻到的吧!”泷天君猜测到了什么,提示道。 “就算是无上至宝又如何!”煋主君依然丝毫没有什么退缩的念头,出言道。 “不!你们错了,澜州那一州鬼怪如何容得了人族扩张发迹!人族上古大能把山河印盖了下去,才有了如今人族在澜州繁衍生息啊!”纣天君想起那些古老的往事,出言提示道。 “我们魔族的玄天宝鉴还在就好了!”煋天君面对这个巨大的杀器也没了什么办法,无奈出言道。 “不妨听听人族到底要干嘛!我们不是在其中还有一位盟友吗?他如今没出声现身,想必还没到最危急关头...”纣天君讲出魔族中最隐秘的盟友,对面人族九境自然听闻道了这些... “人族还有人投靠了魔族不成?”庄夫子不可置信的出言道。就在对面魔族停下攻伐开始交谈之际,这一边人族九境也暂时停下反击之举,当然这都是在那位儒家至圣先师荀先生不断劝解之下... “青云子真敢如此!”出云子想到那上古旧址中发生的种种之事,愤恨出声道。 人族儒家七位九境圣人都被出云子这一声吸引了注意,荀夫子脸上也开始出现了不易察觉的震怒之意!林然希却隐隐魔族所言感觉好像跟自己脱不了什么关系... “没错!这便是在那上古天庭旧址中寻回的儒家至宝!是超越如今九境巅峰的力量!我们只想跟魔族谈谈!”荀夫子又向千丈之外的魔族呼喊起来。 “有什么谈的!千万年间血海深仇还有什么调和的余地?”泷天君此言一点都不错,仇恨历经了千年万代,人、魔争锋是生存之争!便是从上古之时就开始不死不休的死结!就因为怕一件至宝还能跟人族握手言和不成? “我们要谈的不是这件事!”荀夫子给予回复道。 “那谈什么?谈请说爱吗?”煋天君不屑的轻蔑笑道。 “上古天庭旧址!光阴长河入口封禁!是被魔族解开了吧!”荀夫子肯定的讲道。 “是又如何!”三位魔族如今真正的主事之人才知晓的事情,怎么就被人族知晓了?魔族也有人悄然投敌了?煋天君目光狠狠扫过了在场每一位九境,但又发觉这应该不是自己内部出现了什么纰漏,纣天君从瀚州归来自己也不过刚刚得知那些事情... “那我们便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为了还能在这九州大陆继续繁衍生息下去!一致对外!”荀夫子坦然道。 “这又是人族什么阴谋诡计!”泷天君不信,还能相信自己敌人之言? “是儒家一脉没有找到那处地方吧?”纣天君想到了别的什么事情,那处封印之上只有道门、佛教两家封禁被解开了... “不!我们更希望那一处地方永远都不被找到!”荀夫子也不废话了,催动山河印之中显化出一位“上古神灵”与魔族对峙。 “不要慌,只是一道神念留影!”纣天君安抚着身边两位九境泷与煋,让他们不要把心中惴惴不安表现出来... “哦,是那些讨人厌家伙的后辈啊!咦?还有人也留下了一道神念啊!”显化而出的中年男子温声说道,转身看向身后很远的地方,那自然就是天元之巅的方向... “现在果然只是伪境了,虽然气运比曾经还要繁盛依旧还是伪境!”被七股浩然之气支撑显化的身形,甩了甩本不存在的前襟安坐在了云端... “当时都没办法解决掉,我也没什么办法啊!”仿佛一位不问世事的教书匠撑着脑袋低头叹息道... “嗯?那时候我们可没有这么多的气运可用!是个办法吧!”荀夫子似乎与那一道身形一直在沟通着什么...魔族这边只能听闻那道身形传出的讯息...而后七位九境浩然之气也终于是撑不住了身形又归入山河印之内... “什么意思!”煋天君出言问道。 “没有了光阴长河洗练,跳脱不出因果的九境!魔族也发现了这个秘密吧!还有你们魔族真能对付那位吞噬其他上古九境的‘天庭共主’吗?所以我们需要谈一谈,让这九州山河真正的复苏!不只是空有气运支撑的伪境!这样便需要天下九州所有的气运!自然包括魔族!”荀夫子更为坦然的讲道。 “怕是最后都给人族做了嫁衣吧!”泷天君出言质疑的道。 “不!是为了大家的后世有一个完整的九州之境罢了!四海之外,为何一直是了无边际的海域?殇州、瀚州与宁州北边真就只是山川?我虽然早有猜测,但这世间真的就是不完整啊!”荀夫子平静地讲道。 “完整跟不完整!跟我魔族生存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只是要生存下去罢了!”煋天君出言道。 “天下九州!我们这一处“空间”为大鼎熔炉!我们会被自己气运翻涌生成活活憋死在这一方天地中!之后,我会给魔族解释清楚这一切!”荀夫子坚决的说道。人族与魔族两方交涉愈发陷入困境,久久等不到魔族那一边的回复... 天元之巅,石碑之前平台上!白明月刚才那一番轰轰烈烈的的破境终于结束了,而这世间迎来了从未有过三位剑仙共处一个时代的剑道盛世!沉积了一千年的剑宗又来到了又一个巅峰鼎盛之时了吗?谢韵三人正忙着迎合着高名耀与九尾小狐狸等诸多大妖的恭贺!哪里还有人敢轻视剑道一脉道统!就在此时,那两位双灵共生的御灵宗也姗姗来迟的赶赴到了这里,一袭玲珑法袍的女子伴着行走间都虎虎生风的那一位许宗主,也上前恭贺道。 “剑道大兴!可喜可贺!”那位许宗主拱手恭贺道,看样子也并没有因为前阵子剑阁未曾派遣九境参加自己女儿诞辰之筵生出什么嫌隙.. “是许宗主不怪罪我们剑阁上次不曾亲身而至才对,不必这么客气!”谢韵出言道。 “高道友刚才说是因为谢剑仙受伤才耽误了?正好恢复体魄的那一株九品雪莲,还剩下一些...”许宗主客气的说道。 “那就受之不恭了!”谢韵回复道。高名耀一直在催促自己赶紧恢复起体魄,以防变故?想必这位许宗主也是高名耀联系起的盟友,要不然那有这么巧一来就奔自己来了?另一边九尾小狐狸几位妖族纷纷围着那位产后恢复如初的那位玲珑女子嘘寒问暖... “你先恢复!我替你看护着!”高名耀不知什么时候凑近了谢韵小声说道。 “到底怎么了?是有事情瞒着我?”谢韵对于高名耀一反常态很是奇怪当然要问询清楚。 “不好说!预感而已!”高名耀故作高深说道。 “实话说吧,要不我可不能保住那些敲定之事是否还能作数!”谢韵分明感到连高名耀气息都开始有了不小的波动,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魔族与我也有一些同盟之人!”高名耀这一句只在谢韵心念里出声。 “哼!这算什么!吃里扒外吗?”谢韵剑意瞬起,让在场的几位不知所措!更是赶紧引发了妖族那边的警觉,佛门普智大师也在神念里不停问询她...青云子好像早就知道了什么,道门几位都早已防备着各处的九境至高... 场面一下剑拔弩张起来,叶长风与白明月回护在谢韵两侧!高名耀身边跟着东海水君与那位许宗主!妖族立在两边对峙的另一个方向!佛门与道门又在不远处另一侧早就形成对峙之势!场面上掩饰不住的纷争开始了,九尾小狐狸瞧瞧这边看看那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站到那一波队列之中,佛门几位法相悄然与剑阁三位剑仙所在之处靠拢,看向高名耀那一队列也愈发不善起来... “剑宗与神道!至此势不两立!分道扬镳!”谢韵这一声又是激起千层浪的惊雷,道门之人纷纷侧目,九尾小狐狸更是带领着妖族大妖自立一处,连她飞速转动的小脑袋也突然不够用了,这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师叔,这又咋了!相思结!还没解开啊!”叶长风楞了一下,随即讲道。 “神道勾结魔族!白芷姑娘,你说天元碑之约如何讲的?”谢韵看向妖族所在那一处讲道。 “举天下共诛...”九尾小狐狸看向高名耀眼神里开始有了许多闪躲... “哈哈,儒家都去相邀魔族了?天元碑还重要吗?”高名耀不在意的大笑道。 “冥顽不灵!”谢韵说罢就要“传世”出剑,浩浩远处而来的是竟然真儒家与魔族一行... “师叔!这...”叶长风也感知到那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机与儒家浩然之气竟然纠葛道了一起,不安地说道。 “这样看来反而道门青云子没错!儒家怎么会!?”普智大师也在一旁面色不善的低沉道。 “青云子!十万大山的妖族!你们站那边?”谢韵冷冽的喊到,为自己这一方多拉拢一方势力,便也多一分胜算... “我们自然跟高道友是一样的想法!”青云子带领着道门之人往神道那一处靠了靠,怪不得最先惹出事端的道门之人,一反常态的一直保持安静... “人族内讧,跟我们关系不大吧...”九尾小狐身后几位大妖悄然表态,白芷姑娘脸上也显露出为难之色,这么看来妖族是两不相帮了啊... “谢师姐,现在还有几分胜算!儒家一到,我们...”白明月焦急的说道。 “不对!先等等,儒家与道门也不是那种与虎谋皮之辈,肯定是有什么我们不清楚的事情!若真是不可挽回之时,佛门定然与剑宗站在一起!”普智大师对这谢韵开口道。 “等荀先生到了与你们分说吧!”高名耀示意让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各位九境至高收起运转灵机气运,只等着那浩浩荡荡将近的一行... “哼!”谢韵只能先安稳耐住心绪!眼下鱼死网破的机会也是没了,魔族三位九境与儒家七位圣人也一道踏上这处山巅。只见那之首的血衣女子悍然出手,天元碑碎裂如蛛网密布!天元碑的历史也就此定格在这里了!石碑之中包含在场各位的真意也飘零而归各自本源,荀夫子却只在一旁另眼旁观这一切... “荀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谢韵还是忍不住恨恨的出言道。 “自然是石碑不作数了啊,谢剑仙!不用着急做出什么!一切都可以给出合理的解释!当然这还是由高道友开口好一些!”荀夫子出手制止了谢韵大杀四方,看着高名耀开口道。 “好吧!我说不清楚的话,谢剑仙还不得记恨我一辈子啊!”高名耀对这谢韵包含歉意道。 “记得,那碑刚立的时候吗?我那是说我是应天下大势之起而跻身九境的!事实就是我这一脉的神道传承,都是来自那位被封禁在光阴长河之中的‘上古神灵’!那位很可能就是我神道一脉其中一位先辈,从那时开始他便也要求我去‘天庭旧址’为他解除封禁!佛门也是见过了,谢剑仙也应该知晓了吧!当时让你跟我一起去寻觅那一处上古天庭旧址入口,其实我也早就知道在哪了!当然各家各道统能发现也是我故意留下线索!”高名耀尴尬地笑了笑,又开始说道。 “可自从普华大师被重伤,自行消散天际之后!我开始起疑,便拜托让魔族去做了最后一次试探!在这一切之前,我一直都在想那位‘上古神灵’会用怎么样的心态来对我们?他会当我们是什么?不屑一顾的蝼蚁?一群会对他感恩戴德的后继之辈?那他被封禁在一处光阴长河之中又是一位怎样的存在?我现在可以肯定他是一位囚犯!是被关在那一处光阴长河入口的未知危险!这已经是经过两位九境身消道灭的试探结果!”高名耀默默地讲述着。 “而这一方世界又是什么?!随着九境至高的涌现,气运随之而产生!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吧。若把修行一途比作熊熊不灭的薪火,我们便是其中被点燃的薪柴,整个世间就是正被炙烤的一捧清水!天地便是那一口大鼎!气运便是沸水升华而成的蒸雾!天庭旧址就是无形无质的顶盖,也算是九境才能触摸!光阴长河更是其中可供调节的隘口!上古十二位至高便是决定是否开闸的那几个人!这便是一方世界基本的规则!那位‘上古神灵’与我有过一次交流,都是据他所言。我们这处九州世界是不完整的,我们只是原本三处其中各自之一!三处世界各自之间紧密相连但不相融,相交又不相通!就先想象做是三个贴合在一起的气泡!上古十二位至高神灵就是控制着三处地界之间的长久平衡的存在,就是让那蒸雾般的气运,在三处世界之中来回流转保证平衡!不用怀疑!这一切都是我与儒家荀夫子结合那一位‘上古神灵’告知于我的消息相互论证过的!当时我很不理解为什么需要把控平衡?一千年来,无数后起只秀成为九境,气运孕育而生并在世间流转繁盛!气运的蒸雾也随之让那处上古天庭入口的显露在世间!蒸雾连上古天庭之中一直都混乱不能靠近的光阴长河入口封禁都逼得显露出来,便更加应证了这一切!那位‘上古神灵’告诉我现在这处世界便是三处交叠之地!也就产生了他口中所谓的‘盛世’!现在的九境啊!可如今我们一直都不曾掌握那一处隘口!即便现在发现了那一处隘口,更是被曾经的上古神灵们封禁住了!最麻烦的便是还有一位强大又危险的‘上古神灵’被封禁在其中!现在‘盛世’之中,理论上一共可以证位三十六位九境至高!这就是这九州天下极限了!困在这‘盛世’之中,任凭气运一直孕育下去会怎么样?世间终有一天便会被撑破了吧!”高名耀看着在场诸位都是一脸震惊,当然包括那位荀夫子了这些都是他第一次在人面前说起。 “那封印一定要解开!那位‘上古神灵’更需要我们解决?没错吧!”谢韵一下就明白了各个人族道统与魔族为何可以都放下人族与魔族之间的血海深仇来到此处... “所以虽然现在已经不得而至那些上古十二位神灵如何掌控那处隘口!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九境生出,就算各门各道统那些不可调和的血海深仇,会因为争斗陨落掉几位九境!可这依旧不管什么大用,只是釜底抽薪罢了,不把控的气运还是会越来越多!所以我不知道,那些过去的先贤为何给我们留下这么大一个难题!我们终究会成为撑破这世间的毁灭者!”高名耀摇着头低声说道。 “是吗?”谢韵转念之间就看透了他如自己宗门那位钟大师兄一般的佯装作态,便笑着问道。 “当然若是可以解决一切!那便是才真成为这世间的守护者!怎么样要一起去吗?”高名耀话锋一转,微笑地朝着在场的所有人发出真诚的邀约!但没有人给出他准确的回应,都陷入深思和斟酌犹豫之中...高名耀又看那一张绝美如画的侧颜出声问询! “谢剑仙,要成为九州世间真正的守护着吗?”高名耀怀着开朗的笑意感染着她心田,感受到那神道气机开始勾勒世间山水万物的蓬勃生机,没了天元碑誓约的束缚天下山水精灵便顺势而起!这一切让她也跟着激动起来,这才是神道一途曾经不可一世的雄厚资本啊! “自然!”谢韵不在迷惑或防备周围,剑意傲然升空!“传世”带起剑光直刺云霄!如引领后人前行的明灯,奔走四方!这便是她最坚定地宣誓了! “做九州天下的守护者啊!当然算我一个!”九尾小狐狸不过多久就从那泥沼之中,辨明了方向!木道灵机得于这一方山水,怎么忍心让它毁灭...这便是最简单的道理了! “守护者!”御灵宗那位两位也丝毫不掩饰加入昭告天下之中! “算我一个!”那只笨鹌鹑也下定了决心... 天地之间无数巍峨壮阔的气息由天元之巅向九州各处蔓延而开,各种道韵流转不休!不论是人族、魔族、妖族,开始竭力探查这一处被阻塞的“盛世”世界!也从每种气运反馈之中,了解到那位神道武夫所言不虚! --------------------------------------------------------------- 潦草笔记之中,这就是最后一次世间气运激荡而起的盛世景象!前后一共三十三位九境参与其中,然而却没人知道他们最后一起到底去了哪里!修士的九境之路为何断绝?繁盛气运被突然之间抽空!灵机气脉用尽就不再能复生!天下失控,魔族之中因血统之争导致内乱四起!人族治下,同样处处纷争不绝!道人只求寻觅各处灵异之处!寺庙也只能保一方水土!山灵精怪自成一域...山上宗门世家愈发与凡俗疏离!山下凡俗王朝便也不守控制的互相争抢疆域!但各个学说门派却在群雄割据的时期,如雨后春笋的冒出了头,兵家善用武力攻伐!法家讲求严法求治!阴阳家说奇门风穴... 这本无名的随笔书页最后只有寥寥四个字,“天元九州”! 卷一 白露为霜 第一章 身陷重围 卷一白露为霜 傍晚的夏风渐渐凉了起来,风起云落,夕阳余晖里是一位身着麻衣的男子,空荡的右袖正随风飘舞。他身后背着一条不小的包袱,对一个正常人来说显然也是一件不怎么轻松的事儿,但并没有因为这些负重就压矮了他挺立的身形,他蓦然回头望向来时候的北边,又低头看着襁褓之中安睡的婴儿,踟蹰不前,沉沉一声叹息,随后光影在他的身后地面上渐渐被拉长。 第一章身陷重围 十几年后,这座位于西晋王朝最西南的边陲小镇也就自然多出一户人家,一老一少,老的前些年也算是这座小城镇中鼎鼎有名的神医圣手,就是不知怎么了?最后连赖以为生的医馆铺子都一并盘了出去。少的更是从小就混的不行,远近闻名啊!上树掏鸟窝,下河捉泥鳅...真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了!有那么一回,谁都不知是出了什么事?老头子就一直追着那小崽子在小镇的前大街上房脊急奔!最后是在春阳酒楼后院的房顶,那小崽子一脚踩了空跌进房里,才被提溜回来!谁知这一脚啊!踩出了整座安陵镇,最脍炙人口的一桩风月情事,便是那春阳酒楼的金掌柜和后街一户刘寡妇... 后来二人也就从原先医馆所在的前街搬到中街凤尾巷子里,环境虽说不如前街那些富贵人家一样是几进几出的深宅大院!但也算是一门一户的独立院落了,没了那前街的吆喝也就自然幽静了那么几分,总体还是不差的!老的没了铺子之后管教小崽子也严厉了许多,但尽管是这样!小的刚搬来没两天便成了中街这几条巷子里领头惹事的那个头子!也许是渐渐大了,胡闹归胡闹也不会再惹出什么祸事!之后也就随他去了...也许是盘出去了铺子手里还有些闲钱,老的还喜欢没事就去前街小酒肆喝上那么一盅,后来不知怎么又跟那酒肆的生出了什么事故,老的便在自家院子里酿起了祛风治寒的药酒,硬生生把把前街那小酒肆都给挤兑黄了!老头子酿的药酒也成了现在这一户人家立命的营生了... 独臂老头今儿又不知去哪里溜达了一圈,刚回院门口正巧撞上从门里抄起一根木柴棍急匆匆往外跑的小崽子。老头儿看见这一幕更是见怪不怪,入了院先查看一番自己那几缸酒的封泥并没生出什么变故,也就自顾自的整理起因为那小崽子抽出木柴散落在灶房门口的木柴堆,更是不管夺门而出的小崽子,火急火燎地朝自家后墙那一边的小围巷子赶去! 隔壁小围巷子可不像周边其他同在中街的矮巷子一样互相连接,四通八达,一头直通正中街上的青牙石子路,而另一头恰好被几户宅院围着一口干涸的水井变成一处四面不通的死胡同。别看小崽子家这处宅院虽然离着围成半圆形的深胡同只隔着相背而建筑的一户宅院,但要想赶往那一处半月形制的深胡同可不也要再绕上那么一圈,小围巷子原先本叫做小井巷子,自打那一口水井早不知为何干涸了,新开凿出的取水井离这边又太远很是不方便,早年前硕大的安陵镇不过就是一处只有四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多数发了家的住户自然而然就搬离了这里,除了巷口邻着中街还住这几户,后面几方宅院也多数被当做前街的库房,有钱的人家更是干脆就任其破落下去从不修缮,若真是修砌起一堵墙来,那就真可谓是隔绝成一方围栏了。如今是还留着一条巷道小路,但小镇上多大数人也不会刻意打扰此地幽静,那不合常理的喧闹动静也就传入了小崽子家所在的凤尾巷子里。 闲来无事正在家中翻箱倒柜的小崽子,起初还以为是前街那家商户又来搬运货物,可那几声讥笑怒骂自己如何不熟悉,正是那住在后街那一排,真正豪门贵族家的少爷千金的动静嘛!显然是两帮子人马寻了个没人的地方打算插架,又一直迟迟不见有人还嘴,还当是那群千金贵子们“狗咬狗”了起来,自己这个中街“小霸王”也不好轻举妄动不是?正是随后几声尖锐的哭泣音传来,才让他如此焦急气愤地抄起手边东西义无反顾的冲出来,可不就是在前街常跟着自己混的那个小妮子声响嘛! 当自己从小围巷子口向深处冲刺的时候,老远就能看三五成群的那些千金小姐少爷们将那一处半月形胡同围的水泄不通,后面几个还正不断跳着脚的叫好!不知又生出了什么事,乱哄哄场面一下就安静下来了。 “那小野种肯定不住这里!别看这张小脸的白白净净的,这小哑巴还敢骗人!”粉衫长裙的少女正居高临下的瞪着那一袭布衫的身形叫骂着,纤细的身影更是已经被逼到角落里蜷缩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脸深低着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发出什么响动来,自然也看不清楚面容。 “清瑶,行了!你再怎么她也不会吭一声的,都知道嘛!小跟屁虫嘛!”黑白两色拼接而成的劲装少年握住粉裙少女的高高举起的手腕,轻佻的口气听上去像是劝慰着她,实际不过是要激起身后众人又一次几人起哄调笑罢了。 “锦儿哥,别拉我!要不给她张点记性,岂不是以后谁都敢戏弄我封家了!”粉裙少女挣脱开束缚,作势便还要打。 嗖!一截木柴棍破空而至,砸中站在最后的一名看客后背,少年经不住疼,一下就趴在地上止不住的哀嚎翻滚,而那一截木柴也被砸成两段,可见来者用力道之重。 “封锦成!” 众人纷纷闻声而转,一名同他们差不多个头的灰衫少年朝众人冲来,疾驰不止,远远便是一声怒吼,可不就是凤尾巷子中街的小霸王嘛!黑白劲装少年挤过众人,先是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满地打滚的少年伤势,而后狠狠咬了后牙,朝随行而来的几人使了个眼神。又怕了拍粉裙少女的肩膀,小声说道。 “清瑶,你带方月婷她们先把绍和弟弟扶回去!这里不用你们管了!” 身侧粉裙少女颔了颔首,搀扶起那躺地不起的少年打算绕过水井先离开此地,而涌向那一袭灰衫的几人纷纷从袖口长衫里取出一截缠紧绷带的短棍,显然早是有准备!不过还是那一位被喊到名字黑白劲装少年率先迎了上去,没奔走几步便撞上那灰衫少年,他高起右腿横扫,灰衫身形巧妙的蹲地滑铲躲过这一击,同时微微的破风也刮掉了灰衫少年头顶的那一条束发带,一头长发随风散乱纷飞!随后而至的几人挥着短棍对上那灰衫少年,没有丝毫客气,都抡圆了招呼上去。除了一开始还能反手还击几下,剩下的时间唯有奋力抵御的份了,浑身不知挨了多少下,不过总算是冲破了那一层人群,来到那布衫少女身边。看向蜷缩在角落的那一名布衫少女,正好遇上那一道同样焦急关切的目光,白净的脸颊上一条刺目的红印,让灰衫少年一下就忘却了浑身的酸痛! 她先是慌张抬起头的左右观望,直到那一道灰衫冲破人群才漏出了微微的笑颜,只是很快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便满是雾气,来不及看清他的面容就模糊了起来!急忙爬起身子拉住那少年的衣角,就迎上另一双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目光,紧紧皱起眉头!那几分羞愧和自责不由得让她又耷拉下了头,眼泪便吧嗒吧嗒的掉个不停! “怎么不知道喊,这里离着我家院子就隔着两道墙,真傻!”他一只手搭在那少女的头顶轻轻抚摸着,另一只手板起她的头,手背贴敷在她的脸颊上揉了揉那一条刺目的红印,也不知是怎么了,反倒少女另一面脸颊也随之红了起来。她现在哪里还说的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断断续续的抽泣着,安抚了好一会,才夹杂着几声零言碎语,少年又在脑海里拼凑了半天,才明白他们千金少爷小姐们一行人的目的,就是让她带路过要好好收拾自己一顿。 “哟!这不是安陵镇,添衣大侠嘛!怎么没穿那一身厚厚行头的就来急忙赶来送死了!要是还需要回去准备一下,也行!我们可以等嘛!”那名身着黑白拼接劲装的少年,站在众人最前面伸开双手阻拦了一下身边跃跃欲试的几位,而那一行的富家豪门千金少爷也都隐隐以他为首聚在一起。 听到随着讥笑而至的话语,少年原本对上布裙少女的温柔的眼神凝出冷峻的怒意,从腰下撕扯出一条布带,先把散乱的头发扎成一尾狼毫尾簇!顾不得抹干少女脸上的泪痕,凑在少女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转头便用那如饿狼一般凶狠的眼神与那位名叫封锦成的少年对视! “看来你上回是没让你长什么记性!”他冷冽的声线与之前的温煦语气判若两人,配上现在阴沉的脸色,向对面散发出几分凶戾的威势! “哼!你上回不过是多给胸口垫了几层衣物,你这‘添衣’大侠也算是名副其实啦!不过我还是应该谢谢你,要不然也没有现在这般的机缘造化!这次便打断你两条狗腿,你下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过!”封锦成面色更为阴狠,随即不在阻拦身侧,众人便向两人靠紧了几分!任你是插翅也难逃! “怎么!封锦成,一起上也就算了!难不成是还要连一个小女孩也一起打咯?真是好本事啊!”灰衫少年咬着牙龈强忍着怒火,拉出身后那一名少女,推着她的背想让她离开这处凶多吉少的困地,先朝一处破落院子去! 封锦成看到了布衫少年此举,朝周遭示意之下便也任那布裙少女穿过人群离去!那名少女却依旧死死拉住少年的手不撒,拖拽着一同向前了几步!少年见状便狠狠推了她一把,推出这一圈重重包围之后,又狠狠朝她瞪了几眼,她几次回首之后,便淹没在眼前诸多千金少爷的诙谐嬉笑之后!只到见她隐约按照自己吩咐先藏好了身形,才收回视线!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危局! “什么机缘?就是刚刚明明没碰上自己就散落法束的那一股破空之气?”布衫少年重新回想刚才短暂交手的那一记横扫鞭腿!心中狐疑,漆黑眸子里的狠厉也暗淡了几分,又瞄向众人手中缠满绷带的短棍,他明白自己已然没了丝毫胜算,就是剩下的几种选择也不是太多!照着那封锦成的言语里意思,就算不是真敢打断自己腿,但是下场也是可以预见的了。他依旧双手交错摆开架势,双肩微沉,左右脚一前一后开合成最舒展姿态。封锦成见状一个飞踢上前踹在他横档在胸前的双臂上,他招架不住踉踉跄跄的向后急退,借此试图稳住自己摇摇欲坠将摔倒的身形,众人追身上前手中短棍随之也不客气的招呼起来,以一敌众,任谁也招架不住啊!这群千金少爷们下手哪里有什么轻重,不一会他就被打翻在地,有几次那短棍狠狠朝着脑袋抡下去,还好他及时用手臂架起格挡,要不这条就小命算是交代在这里了!封锦成又那里是什么善茬,趁着他故此失彼之际,找准机会对着他大开的中门不时来上那么一记奔脸黑脚!大脑一片,这几下让他连意识都不是很清醒了!他也只是努力维持自己双臂格挡那短棍加身,任众人围殴,也不出声求饶!最后是剩下一只左臂努力护住周身要害,右手连举都举不起来了,可能真是被打断了!最后他缩在地上窝成一个团,把头深埋在胸口,鲜血从他身下不断渗出来,众人看他动也不动一下,也渐渐地停歇了下来!见到这幅景象,带头的封锦成也慌了神,怕不是真给这小子打死了吧?示意几人联手将他翻了个身,只见他满脸鲜血躺在地上,口鼻也向外流淌出血丝,右边眼眶更是早就肿的根本睁不开了。右手蜷缩在胸前位置,左手还不时挥动作出回护的动作,胸口也缓缓起伏,仅剩的那一只黑色眸子里的狰狞地狠戾却越烧越旺! “冷天一,添衣大侠!有人生没人教的小野种!我便是帮你祖宗给你长长记性!下次见到哥几个记得绕着走,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封锦成骑在他脸上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放完了狠话,招呼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凯旋离去,少年们归途上不忘也分别叽叽喳喳地吹嘘自己刚才那几分神勇!等吵闹声飘到了小围巷子外面,那一名布裙少女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躺在地上的灰衫少年挣扎着就要起身,那少女刚想搀扶他的右手,刚碰触上就疼得他倒吸几口冷气,于是便换个一边搀扶他左手使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他半身靠在墙上,他抬起左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试图挤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想让布裙少女停下对她眼中珍珠的肆意挥洒! “没事儿,死不了!养上十天半个月,还是一条好汉!”冷天一强装着笑脸,抬起可以勉强活动的左手揉了揉她柔顺的发丝。她却望着原本英俊的脸庞,这时肿的像一个猪头!还冲自己微笑,早已变成千条小溪河流的脸颊,更是迎来眼泪如决堤的大坝一般一波又一波的洪水奔涌而下! “我们以后不去前街玩了,后街也不去了!就在小巷子转转就行了!就遇不见他们了!我没喊你,就是因为知道他们要打你!怕你成了现在这样!我不傻!”她把全身的重量一起压入他的胸膛,险些又让冷天一背过气去!倔强的还着嘴,早已忘记了,那是刚才他教训她很早的话音了。 “花语啊,前街可是有好吃的糖人!还有你最喜欢的水彩画呐!都不要了吗?还会犟嘴了啊?要不是我耳朵尖,你肯定又被他们欺负惨了吧!怎么不傻啊?不哭了,都成变大花猫了!还有我们以后就要去前街!没事儿,还要去后街转悠!打输了,便要狠狠打回去!那有被欺负了不报仇的道理啊!”灰衫少年不停地安抚着纤细身形的,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直到少女哭的嗓子都沙哑了发不出声音了,才算停了下来。 少年在少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扶着墙站起了身,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脏一净,两道身形相互依偎着,渐渐动身朝小围巷子外面缓缓移动。他身上刺鼻的血腥气止不住得一直朝她鼻息里钻,而那一股少女的幽香又何尝不是一阵阵萦绕在他的一呼一吸之间,只不过冷天一一路上都神游在外,没有注意到罢了。他却一个劲得在想自己那个独臂老头儿,把那高深地武林秘籍到底藏哪了?要是没有什么上乘的秘籍他是万分不信,就凭那一个独臂的老头儿,一个人?一夜之间?就能把几大缸子酒水分坛封泥?就是几个精壮的汉子也互相配合劳作需要好几天呐!要是没什么秘法他肯定是不信的!回去就和那老头摊牌!不学一身本事怎么报仇啊?今日那封锦成的一身独特的气息,他如何察觉不出?这样一想,心中便有了几分找回场子的盘算! 卷一 白露为霜 第二章 浊酒一壶 第二章浊酒一壶 两道身影一直依偎着返回到不久前他夺门而出的那一处小院门口,这一路说远也不远,说近吧,倒是也让两人一路也费了不少时间。让冷天一万幸的是到了饭点,一路上没遇见那些出来逛荡的玩伴,要不自己这中街“小霸王”大侠的名号,脸朝哪放呐?还不等布裙少女腾出手来叩门,独臂老头儿就未卜先知一般先拉开院门,熟练地从布裙少女搀扶在右肩,接过那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的灰衫少年,看起来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独臂老头儿架着冷天一朝院子里去,嘴上不停的问询少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布裙少女一路上早就被少年下了禁口令,只是一个劲摇头什么也不说,少年倒是侃侃而谈说自己不小心跌到隔壁小围巷子那口枯井里了,独臂老头哪里相信他那满口瞎扯的谎话。等扶着少年坐在院子里了,看也从布裙少女口中套不出什么话,只好返回内屋里取出一个木制大药匣子,还没打开就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在院子里弥漫开了。 少年轻车熟路的就解开衣裳,这接下来就是上上药什么的流程嘛!他门清!回到了自家院子还有什么避讳?也不顾布裙少女诧异的目光,刷刷的就脱掉外衫露出满是淤青的脊背,布裙少女咬着嘴唇,眼眶红红的站在一旁,她也想开口来着,可是嗓子不都给自己哭哑了吗?只能看着独臂老头儿翻出一盒药膏,轻轻地涂在那一条条淤青的地方,不一会就连脸上也被抹了一遍!独臂老头这才注意到少年蜷缩在胸前的拉拢着的右臂,老头轻轻扯动了几下,这少年紧紧皱起眉头不住的倒吸冷气,无奈只好又让他返回里屋寻觅什么去了。少年借此机会拿起那一盒药膏丢给布裙少女,还不忘给指了指自己脸蛋。 “行了,你看这也不没啥事情嘛!陆老头不也没说什么,回去吧!记得把药膏涂一涂,管用的很!保管两天连个印子都没有!” 布裙少女紧紧攥住那一盒药膏,在少年不停的挥手催促之下,才一步三回头的往院门挪动,可算是见她出了院门。独臂老头也取回了两片枷板,趁着少年还没回过神来,用嘴紧紧咬着缠绕了固定好枷板的绷带一端,牵扯不住疼得少年只能背靠着坐椅仰望起天空,让在眼眶里打转的小珍珠别有什么机会溜了出去!等到老头开始收拾起那些零零碎碎的药盒,放入大木匣子里,少年才安抚住心绪用那仅剩的一只黝黑的眸子,试图抓住独臂老头儿那一双早已浑浊不清的双眼的目光。 “陆爷爷!你要是不教我本事,指不定那一天我就回不来了,横尸大街!谁给你养老啊?”少年声音不大,但这一句内容根本就是赤裸裸地威胁!这位姓陆的老头也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头注视起少年的神情,那双浑浊的眸子变得几分清明,之后又浑浊起来。陆老头也不搭话,只是又伸出手配合着一嘴好牙口,替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紧了紧那一边被吊悬在胸前的右臂上的绷带,疼得冷天一眼泪又都要被挤出来了。 “冷小子,你死外面到让我省心了!教你什么本事?教你跟别耍狠斗凶吗?那样指不定那一天,你就真正回不来了!还要麻烦我一个老人家去大街上给你背回尸首,这样你就高兴了?我就这一手医术你学不学?哼!就算真有什么本事,也不会教给你!想都别想!”陆老头满脸怒气瞪着少年,一句话光是语调来回转变了好几次!真是恨铁不成钢啊!说完最后一段,看也不看他,就背起那一个木制大药匣子转身进了屋里。 “那我爹呢?我娘呢?你告诉我长大了他们就会回来看我!可我每天都去镇子口等,就是镇里走得最远的去京都的镖局商号,来来回回的一两年也是能见上几次!我等了五六年了,我什么都等不到!你这次又打算编个什么鬼故事来哄我!你说,他们是不是...”冷天一满心的委屈在也憋不住了,像肩膀被压上的那一块巨石被推开!又好像胸间吐出一口浊气!先前被人打成那般惨烈之态,也不见他眼中有什么泪光闪烁!全是一股霸道的狠戾之气!这一句问出口,一切都再也绷不住了,看不见轮廓的高肿的右眼都涌出数不清的泪珠汇聚成河!他只是尽力张开嘴巴,使劲呼气喘息!强装出先前那一副玩世不恭的面孔,使自己看上去不像那布裙少女嚎啕痛哭时那般脆弱无依,作为旁观者的自己心中生出那一股怜悯和疼惜!他不要做一个弱者!不要变成需要依偎在别人怀抱里的可怜之人!他想要做一名如话本之中那样威名远洋的侠客!或是成为坐镇一域的披甲猛将!他要自己只能是一块坚硬的磐石!他要自己只能是别人安稳的避风塘!只是牵扯的起那些尚未结痂的伤口,那些疼痛不断告诫着自己,现在也不过是一具有血有肉的凡俗之躯! “我不知道。”独臂的陆老头背着大药匣子眼看就要入了屋内,被小院子里冷小子这一问如惊雷入体!让他停下急促的步伐,一只脚还跨在门槛上,听着那小兔崽子异样的哀嚎之声,他下意识地低头打量起自己空荡的右边衣袖。回复来的很快,便就是那四个字!我不知道!声音之中也不能让人听出其中隐晦的悲喜情绪,只是用手将那晃荡在外的衣袖别进了腰带里,毅然得入了屋里。 安放好了那一方木制的大药匣子,陆老头很快就出了内屋,重新与冷天一迎面对坐在小院里。等他去而复返,冷小子也压抑住那一份即将失控的心绪,只不过呼吸之间还是伴着一两下实在按耐不住的抽泣。看着少年如此狼狈的凄惨模样,他又怎么能不心疼呢?这小崽子可不就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嘛!刚才搀扶着他坐下前偷偷打量过,这小崽子身条这几年一个劲的窜高了起来,都已经超过自己的肩膀头了!也就很难再把他看成当年那只顾着一味胡闹的毛头小子!就是已经高肿的脸庞也掩饰不住已然勾勒出一份微微成熟的刚毅线条。就这样注视着冷小子,陆老头不知是从哪里摸出一壶小酒,抬起左边抿上一口,刚一入喉便有数不清的回忆片段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将自己淹没在一波大潮里。看着已经扭曲的俊俏眉眼,他几次张口,又几次抬手抿酒,是真的不知道从何说起啊!冷天一更是不着急,知道陆老头这般作态肯定是有话要说的,默契地安静等候着那总会到来的最终审判! “孩子,你长大了!小时候还能哄哄你,把你放在我脖子上骑着晃荡那么几下,便开心的不得了!”陆老头把那一壶小酒搁放在地上,用仅剩的那一只左手轻轻揉了揉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冷天一更是知道,眼前这个老头可不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人吗?从小宠溺着自己,衣食住行比起镇子里那些大户人家来说,别人该有的怎么都不会缺了自己!就是在外面捅破了天,老头也会替他重新把天补起来!他就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自己也自然是老头唯一的亲人了吧!这也是自己一直在外胡作非为的最大依仗! “你连爹娘到底是和许人士也真是丁点也不知晓啊!起初带着你的那几年,我身上也伤势未愈,走到哪里都不会久居一处!一路心惊胆寒,草木皆兵!更是连打听你真实的身份的念头也生不出一星半点!至于为什么会带上你,我也不过是为了报还给别人一份救命恩情罢了!”陆老头重新拎起那一壶小酒,又一口一口的抿了起来,浑浊的双眸之中也有泪光隐隐闪烁,便是又发起狠来狠狠灌了一大口。 “我不是你亲孙子,我早就知道了!我不在意这个,你将来老了走不动路了,自然是我为你送终!放心!”冷天一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膀,随后讲道。毕竟小镇上人都知道这老头姓陆,而老人家偏偏从小就让自己姓冷!单单是这一举措,就很难不让自己生出其它的想法了。不过冷天一自然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陆老头是把自己当做亲孙子来养大的,那自己也自然当他是亲爷爷!这便是最大的道理。 “我年幼时便父母双亲大病去了,可谓是久病成医!我便打小就能辨明多种草药,变卖了家中值钱物件之后,刚刚够好生安葬了二位双亲之后!可故去的去了,我还独活在人世,便在番阳城一家药铺里给人家作学徒,每月二钱碎银子,虽然不多倒也够我平时吃穿用度了!”冷天一从未见过陆老头如此声泪俱下的失态模样,听着陆老头的讲述不免代入自己身临其境之中,那神色更是比陆老头还要悲凉几分! “有一天,在人流往来不息的抓药之人中,遇见了人生中最重要一位恩师!师尊他那时见我做事有序,不急不躁!其实不过是一个少年历经大起大落之后,不自觉的便比同龄中人提早成熟了几分吧!后来师尊便带我走南闯北,去过许多地方!更是让我有幸见识了这世间另外的一番瑰丽风光!那便是修真之路!”说到这里陆老头眼神中又多出一分缅怀之情,冷天便将自己的一种种猜疑随即闭合成环,那一缸缸酒水分坛封泥之事?那单臂挂在山崖之下寻觅草药的举动!一切就解释得通了!陆爷爷果真如自己所料就是一位隐居在此地的世外高人啊! “可我何德何能啊,师尊竟是把我当做关门弟子收入门墙!期望我能继承他老人家真正的衣钵传承!一路修行学艺,增长见识!我也渐渐知晓了,按照江湖上流传,我师尊便是一名盛名在外的无双刀客!可若是按照那修真一途来算,我师尊也不过是一位无依无靠的独行武夫罢了!不过是想将他那一身不算上乘的刀术留存于世!便是他此生最大的心愿!”陆老头越说越激动,紧紧握住酒壶的那只左手都不自觉得微微颤抖了起来。 陆老头转头对着冷天一含笑而问;“冷小子,你可知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广?” 冷天一只知道自己身处在这西晋王朝版图之中,那京都长陵便是他认知当中最遥远的地方!听说光是外城就比几百个安陵镇地界还要大得多!这天多高!地多广!他更是无法想象,面对陆老头的目光,只能老实的左右摇晃起脑袋,一脸茫然。 “天下分作九州之地,如今疆域辽阔的西晋王朝也只不过是当初大晋王朝的多半部分而已!那时的大晋王朝也不过是一州之地其中一部分版图罢了!我师尊当年虽然不过一名独行武夫,但在现在我们脚下的雷州还是算有几分薄名!在这雷州中大大小小的凡俗王朝皆会迎为座上之宾!但也仅限于此了!止境武夫在那些真正俯瞰九州大陆的上三境眼中,也不过是稍微大了一些的蝼蚁罢了!”陆老头十分有兴致地自问自答起来,他自己不过是有幸站在师尊的肩膀头上眺望更高处的小蚂蚁!但谁人又能不向那更高处投去神往的目光? 说罢陆老头却只看见如当年自己一般百思不得其中真意的冷小子,他伸出手按住冷天一的额头!冷天一瞬间被一幕幕惊异的画面震慑心神,便是脑海之中浮现出一副无边无际的雷州版图,随后又是一团烈烈熊焰点燃朵朵云霞,无数刀光剑影迎他而来!让他被这一幅幅画卷震慑得胆寒心惊!全身如同被抽干了气力一般瘫坐在木椅之上,久久不能起身!愈发感觉自己不过是沧海中一粒微小尘埃,便是努力在雷州版图上搜寻,光靠肉眼更是无论如何怎么都看不见自己!不说自己了,谁人又不是沧海一粟? “雷州!北边还有云州!天下一共有九州!用这辈子时间周游那么一圈都不见得够用啊!真是太大了!”等冷天一缓神来赞叹,夕阳已至!尽是余晖! “看到了吧!就是那位白衣执剑的仙子救了我一命!那襁褓之中的婴儿便是你!”冷天一顿时慌张无措起来,那一位接一位不断御空而行的景象莫非都是真的?那一幕幕刀光剑影也都是真的?那一团烈焰焚云也都是真的?他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试图回想起刚才脑海闪现而过那一幕幕画面! “如此勉强,便是最伤人灵识神魄!还是我讲给你听吧,我要报的恩情不过是那一场尸山血海的大战之后,那位仙子起了恻隐之心!随手赐于了我一颗中品‘灵丹’续命!那时我经脉早就干涸了,更是被人斩断了握刀的右手!只能躺在地上等死而已!那位仙子抱着你,丢了一颗灵丹在我面前,虽然境界难以保全了,但也算勉强保住了我这一条贱命!后来在长陵城中,不知道事情又出现了什么变化,逼得连那位仙子都不得不亲自出手!最后,便是她嘱托我,带你远离京都那处是非之地!后来又是几番机缘巧合,兜兜转转,我便抱着你在这小镇中悄悄地立足安定下来,等你那时候五岁了,我伤势也稳定了许多!我便也生出重新带你寻觅回去的念头!只是后来传回的消息原先大晋王朝,都割裂成两国。修真一途上各个宗门道统更是互相征伐,繁乱无序!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切都等把你安养成人之后再说吧!再后来,我也有了一份私心就想是等我气数尽时,那时候你也长大了,便能为我安排身后之事!我也算老有所终!”陆老头将酒壶里最后一口浊酒,一饮而尽,随手丢向安放这几方大酒缸的窝棚之下,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提起自己所坐的木椅走向屋内。 冷天一努力回想那一袭白衣执剑的女子面庞,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就是我娘亲吗?眼泪无声无息静静流淌,为什么?为什么让一个陌生人带我走?是出了连您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了吗?非要抛下至亲骨血?还是自己根本就不过就如同陆老头一样,被您随手救起的其中一员?那这块陆老头从小到大让自己贴身而藏的玉牌,又是什么? 冷天一就瘫坐在小院中木椅之上,能活动的左手里轻轻摩擦着那一块上面纹理都清晰印刻在脑海之中的玉牌!一面上刻着二十几柄飞剑穿云破雾最当中刻着一个方正的“冷”字,另一面光滑如镜,当中只有一个“天”字,只是在面最下面还有着一道横,不深不浅的不像是先前那两个规整的制式刻字,也可以勉强认为是一个“一”字。这便是自己的名字啊,冷天一!就来着这块来历不明的玉牌啊! 等天色渐暗,冷天一也收起木椅走入内屋里,斜躺在床榻上的陆老头早就鼾声作响了!冷天一小心的替他卸掉手中未喝完的酒壶,除掉那一双白底布鞋,扯起一床棉被盖在他身上,小心地退了出去。回到属于自己那一间方寸小屋,他卧在小床上不敢翻动,生怕牵动一身的淤青伤痕,手中一直紧紧握着那一块洁白的玉牌,脑海里还不住回想那一袭白衣执剑的面容,再一声声细不可闻的轻喃声中沉睡了过去。 “娘亲!?...” 卷一 白露为霜 第三章 江湖群豪 第三章江湖群豪 迷迷糊糊的刚睁开眼睛,冷天一想揉一揉酸胀的眼窝,浑身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脑海里首先想到的便是封锦成一行几人让他厌恶至极的模样,自己现在一身的伤痛可不就是拜他们所赐!而后将枕边的那一块白洁无暇的玉牌贴身收好,发现自己连那位白衣女子的身形就想不起来了,他坐在床边回想昨天陆老头醉酒失态前的描述,一只手艰难的整理好鞋袜,披上外衫,推门而出。 让人口齿生津的饭菜香气扑鼻而来,自己的肚子也不免抗议了一声,才想起连昨天晚饭都没吃。望了一眼阳光所在方向,早已是日上三竿的时间了,不免被那刺目光晕慌了一下眼睛,缓了缓神,这才想起顺着香气源头寻觅过去,灶房里陆老头正用锅盖挥舞,拨散了迎面而至的雾气,那牛肉独有的特殊味道,便一下子就在小屋里飘散开了。陆老头看见他站在门口探出脑袋,放下锅盖招呼着他过来,这一切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两样。 “烧牛肉哩!闻闻这个味儿!地道!愣着看什么,赶紧收拾自己,洗洗你那张花猫脸!等你完事了,刚好开饭!” “得咧,我把碗筷先拿出去!”先应了一声,冷天一显然还是不太适应,仅用一只手打开灶房的橱柜,一不下心,噼里啪啦的两只陶碗可不就遭了大难,碎了一地。陆老头听到声响转头望过来,他也不好意思地蹲下收拾起地上的残片,想到陆老头这十几年可一直都是单手照顾自己的啊,眼眶一下又酸了酸。 “瞅你那怂样,摔碎了两碗!跟死了亲爹一样,咱家还不至于差这三瓜两枣的。去去去!添乱本事那可真是不差!呸呸呸,瞧我瞎说啥呢!碎碎平安,岁岁平安!”可能世事就是如此,有时候你无心的一句就如一把尖刀,重重一击插进了别人的心窝里。冷天一蹲在地上,拾起碎片的手还停在半空,眼泪一下就喷涌而出,我爹呢?那段记忆的画面里只有一位白衣女子的体态身形,那我爹呢?陆老头也意识到了什么,这不才急忙改口道。 “放下吧,你先去洗漱一下,吃饭时候我还有话跟你讲。”陆老头走过来轻轻按住他的肩头,冷天一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连心绪都没办法把控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倔强的侧着脑袋把那不争气的泪水擦在肩头衣襟上。 冷天一丢下残片,面朝陆老头耸了耸肩膀,故作坚强,慌忙逃离了灶房。等到他重新收拾好心绪,洗漱完毕,陆老头早在小院里已支起小桌子,一个人坐在餐桌上,一口小酒一口牛肉的大快朵颐,撇见那个自己常用的碗里已经盛满了一大碗饭,一屁股坐下,暖洋洋地笑容重新在他脸上绽放。 “德行!把右手伸过来,连碗都端不起来了!傻不叽叽笑个屁!”陆老头自然是看到他胸襟和袖口两处那一大块一大块的水渍,放下手中酒壶,示意他把那蜷缩在胸前重度伤残的右手递过来。 冷天一忍着剧痛,颤颤巍巍勉强伸直了右臂,随即就被陆老头一把握住。首先感觉到如烈火炙烤的胀痛感,由内到外,不断激荡在自己的整条右臂,他下意识地就要抽离手臂回缩。可手臂已经被陆老头那只独臂死死嵌住,动也动不了一下,而后酥酥麻麻的刺痛感接踵而至,这简直就跟千刀万剐一样,疼得他脸上表情都扭曲了起来,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了半柱香左右。最后渐渐地舒畅的血脉不停的跳动,那感觉就想被人抓住了脚底板一直瘙痒,等始终忍不住要再次挣扎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右臂已然没了什么感觉了,陆老头已经重新抄起那壶小酒抿了一口,还朝他奸笑的砸吧砸吧嘴,很是得意!他急忙拆开那两块枷板,探查起来,自己右臂竟然连一丝淤青都没有了!他左右活动两下也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确定,这右臂是真的恢复如初了! “嘿!陆爷爷,这就是那修真一道的手段吗?以前你给那些人看病就使得这一手?”冷天一震惊之余,拿自己恢复好了得右手拍了一下身旁的陆老头,激动得询问着。 “这才哪到哪啊!只是用真气激发你自身肌能,让它好的快点而已!真正的修士就是断臂也可重生,这根本算不得什么!”陆老头不以为然的憋了他一眼,重新抄起一块牛肉就往嘴里送。 “真气!?”冷天一对亲身经历的这一切,十分好奇,很快就在言语之中抓住了关键所在,追问道。 “真气就是血气不断在经脉中运转激荡而生!唉,老了老了,跟不上消耗了!就是这样都是有些吃力了!”陆老头摇了摇头,感慨道。 “我肯定也能学吧?都露了这一手,不会是还不打算教我吧!”冷天一小心得试探的问道。 “武夫锻体化精的法门,自然谁都能学!不过跟别的修行手段比起来,是上手易,出师难!”陆老头拿筷子敲了敲他的饭碗示意他先吃饭,冷天一哪里还顾得上这个,先把本事学到了再说。叽叽喳喳不停的问东问西,陆老头却不理会他,接下来全程一言不发。冷天一这才意识到了不妙,端起饭碗抄起盘子里牛肉狠劲的扒拉入口,狼吞虎咽。见小崽子还挺识相的,陆老头抿了一口酒趁着他扒饭,继续说道。 “修真一途不光是只有武夫,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还有取天地精粹吞霞吸露的炼气洗髓之法!更是有发宏愿闭五窍洗练神魂的心念一道!甚至还有与妖灵山精结契约一路共行的修真之士!唯温养器物的通灵之路!运灵养生,驱邪辟祸!异于凡俗,颠覆常理,又何处不是道,何尝不是修真之法!” 听得冷天一眼睛瞪得浑圆,连呼吸都停滞了,等陆老头看向他的时候,一口牛肉还没咽下去就着急着要开口,若不是老头子反应及时提前挥起衣袖作挡,这一下子怎么都喷得他满脸白饭了吧! “就你这急性子!那一扫,一挥!在院子里操练的那几个花架子!可不算!”陆老头哪里不知道小崽子着急要问什么,从小到大,小崽子刚撅起屁股就知道他要拉屎还是放屁! 虽然迎着陆老头鄙夷的目光,冷天一还是毅然决然的讲出自己这身武艺来历和昨天发生的种种事迹。 “怎么不算,那几招还是我和王二狗、杜喜顺几人,起早贪黑,爬着前街启远镖局后墙上偷学来的!你不知道,我昨天就一招就把方家那个少爷,给打的满地哀嚎...”说着不端饭碗的那一只手夹着筷子不忘来回比划着,绘声绘色!这下好了嘛,不打自招!祸从口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陆老头已是怒目而视。 大事不妙,两只漆黑的小眼珠提溜一转,撂下饭碗,就夺路而逃!可眼看着前脚就要迈出自家院子了,照着往日的怒骂和棍棒飞舞却迟迟未跟上,狐疑的回头一瞧,陆老头依旧坐在餐桌上,只是抖搂了一下沾满污渍的袖子,悠然自得的喝起小酒,并没有什么要跟他算账的意思。这一跑不要紧,可那神乎其神的本事可不就学不成了嘛!于是冷天一不好意思地又舔着个脸,惴惴不安,一步两晃荡,不一会儿,灰溜溜就重新返回餐桌自己的座位上,笑嘻嘻的给老人家抄上一块肥嫩的牛肉,讨好之意尽显。 “跑嘛?咋不跑了?”陆老头升起语调,自顾自的在一大盘牛肉里,挑了一块带骨头的在嘴里嗦拉着,把他当做空气一般。 “不是我要跟他们咋样,是先他们欺负了跟着我混的那一个小妮子!给人扇了个大耳光子!您昨天,也是瞧见了的!要连自己人都护不住,以后怎么在中街这几个小巷子里抬起头,谁还认我这个‘大侠’...”见陆老头喜欢吃那带骨头的牛肉,冷天一又急忙挑上一块带骨头的放入老人的饭碗里,嘴上一个劲得为自己种种行为开脱解释着,有理有据,很是认真。 “那学了本事,还要去报仇?”陆老头听完他一通胡吹冒撂的大道理,沉思了一会,才发问道。 “自然是要...报什么仇!谁跟谁有仇,误会!都是误会!您老不是教育我要以德服人!我当然是要以德服人!跟他们讲讲道理,到时候好好说服他们就是了!真的!”冷天一急忙改口,换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回复道,心里却暗暗盘算着,到时候非得打的他们不能上门告状不可,要不然可不就全穿帮了嘛! “想要保护别人,没有什么错!修真之路本就是修身养性,除恶扬善!想要变强大也就是为了守护弱小!但你若学了本事,用作逞狠斗凶!跟人比高争强!那我可真不敢教你了!”陆老头终于转过头庄严肃穆地看向冷天一,正好与之对视。 “陆爷爷,你看我从小到大的!哪里欺负过别人?我就不是那种人嘛!我也就带着他们在小镇周围探探树林,一起去后山上打打野味!解解馋嘛!上次跟那封家少爷几人干了一架,还不是他们说划定后山,都是他们后街那几户的地盘,想抢了我们抓住的那只野山鸡!当时您吃的时候不也夸赞那只鸡腿滋味不差嘛...”冷天一东拉西扯,讲起那昨日那一场深陷重围之事的起因,原本酝酿出几分严厉的陆老头想起那天发生的事,也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还不是都是被小崽子算计了,那天在小院里独酌自斟喝着小酒,也是懒得去弄什么像样的下酒菜,正巧了,小崽子回来带了一只肥美的野鸡腿说是孝敬他老人家,他还感慨小崽子真是长大了,懂事了许多!等吃完了鸡腿,才明白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包藏祸心,带领着中街小巷子里的孩子们一起,把后街那豪门大族的千金少爷们给揍了一顿!当初被人逼得搬离了前街赶到这里,更是连医馆药铺都开不下去了,还不是因为得罪了后街那一户姓刘的人家!急忙拉着中街其他几家小门小户前去告罪,了解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其中姓薛的那一户书香门第主事的人倒也还算开明,加上后街那群少爷们本就不占什么理,更有巧取豪夺之嫌!这才各打三十大板,让那件事不了之了,没生出什么大事! “活该你被人揍成猪头!”陆老头越想越气,或许一直大口吃肉饮酒,嘴里有些腻得慌,夹起一筷子另外那一盘子的干炒青菜,在嘴里嚼得嘎吱嘎吱作响,那叫一个清脆!可在冷天一感觉可不就是在嚼自己骨头嘛,不见老人家有其他动作,眼看自己这也算是糊弄过去了,也不再追问什么了。 二人可谓是酒足饭饱,陆老头正抠唆着嵌入老牙口中的肉糜,冷天一手脚也好了,便识趣地打扫起餐桌上的饭碟碗筷,麻利的很!等洗刷干净从灶房里出来,陆老头用那仅有的一只手枕在脑海,惬意地仰头不知是在看云卷云舒,还是望天上的掠过的几只飞鸟。 “教不教嘛,给句准话!”冷天一不知什么时候擦干净了手上的水渍,搬着小椅子凑在陆老头旁边,看似无意,实则焦急问询着。 “想学啊,可以!去那薛夫子家学堂读书,读上几天,我就教你几手!咋样?”陆老头早就吃定了小崽子,这可不是指望他能封侯拜相,就是想把他毛毛躁躁的性子磨一磨!多长长见识,多懂些道理,总不会错。当年自己师尊还不是先让他知晓了世事种种,不单单光靠一双拳头,一把锋刃!就可以凌驾于凡俗,傲视于江湖!更多的便是人情往来,分辨是非善恶,先踏上那坦荡光明的正途! “后街那地界,能让我去?”冷天一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鼻子,看向陆老头说道。 “要是能去呢?你要是答应去读书了,那才有接下来!不然说什么都不好使!”陆老头瞟了他一眼说道。 正好院前传来急促的拍门之声,砰砰砰!冷天一听着动静就知道,正是自己麾下“江湖群雄”来寻自己一同去玩耍了。能把叩门当做打鼓一样,可不就是力气大一些的“铁拳王”,王二狗,王少侠嘛!紧跟着的招呼声,正是“疾风腿”,杜喜顺,杜英雄! “冷盟主!冷大侠!” 这一下让冷天一陷入了两难,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可又一瞧日头!太阳正当空高悬,可不正到了午饭过后的约定的“操演”时间了。陆老头更是被声响烦躁的坐起了身子,他也正想知道小崽子到底会怎么选?冷天一犹豫了好久,之后还是不出自己所料想,小崽子一蹦一跳的往院门掠去。陆老头心中默然,便打算收了桌椅板凳,回屋里咪上一个午觉,想想就是舒坦...至于教小崽子那修真什么的,这一下算是被他彻底打消了念头,也罢!就这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没啥不好的... 拉开了院门,众位“英豪”看着冷天一也并没有传闻中被打的“重伤不治”!想来“武林盟主”大位决然不会旁落,众人便失去了大半赶赴至此的兴致!但倒是也不难看出冷天一确实被揍了一顿,脸上肿是消退了,可是还有淤青留着。 “冷盟主,快快出个万全之计!让我等替你报了此仇!”为首的布衫少年,一张嘴门牙还缺了一颗! “王少侠说的对,打了我们盟主的脸,不就是打了我们整个武林的面皮嘛!”身后个头不高,但还是有引人注意的地方。便是他将自己两只裤腿紧紧绑缚住,定然是为了出腿更快!减少不必要的摩擦!能这么做的也只有杜喜顺,杜英雄了! 身后诸多“江湖英豪”纷纷出声附和,这一下倒是比刚来时候的企图争位的兴致,还高涨了几分!吵吵闹闹!冷天一熟练的双手伸向前抱拳行礼,而后按压下手臂示意大伙安静下来!陆老头收起桌子出了灶房,正好瞅见这一幕,呦呵,小崽子架子还不小嘛!也想知道这小崽子到底想说什么,要还是想跟后街那些个千金少爷们去叉架干仗,一会自己就先把他收拾的下不了地再说,免得到处惹祸! “静一静!静一静!诸位英豪,承蒙大家看得起我冷天一!叫我一声大侠!选我做了武林盟主!可是我并不打算报仇啊,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况且被人这一顿揍得结实,今后想来也不能再带领着安陵江湖众人了!借此大伙都在啊,我便退位让贤!我家老头刚才说了,以后让我去那薛夫子的学堂读书!从此不问江湖事!”说罢,冷天一便关上院门,朝陆老头走了回来。 “切!读书有个什么意思,我爹也送我去过!就是几个老头,整天来回念叨...” 院外还不断传出一声声不屑的高呼,冷天一也丝毫不在意。陆老头眼含笑意,那原本放下的心念一下又回到了脑海之中... 卷一 白露为霜 第四章 山上山下 第四章山上山下 院门外稀稀落落的嘈杂之声,渐渐远了。陆老头不免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先收起两条木椅,而是先收回了那一方木桌,要不这院子这会儿可不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了。冷小子大摇大摆的走回原先的座位上,气宇轩昂,他便要看看陆老头这下还能怎么拒绝自己。 “只要你能让我去那学堂,读书什么的!自然没有问题!” 陆老头不紧不慢的越过小崽子身边也坐了下来,看着鼻孔都快朝天的小崽子,笑而不语,只是从内襟里取出一本医术,递给他。 “这是啥意思?我可不是要跟你学什么医术啊,你得教我那修练真气的本事!” 冷天一接过医书,先是惊疑,果然老人家把宝贝秘籍都随身带着呢!连书皮都换了样子,看来将来一个绝顶大侠的名号是没跑了!认真地翻看了起来,虽然现在还不认识多少字,可上面一幅幅人身体图画,他还是看得明白的。可越翻这本书越没了耐心,这跟自己心心念念所想的差太远了,这根本就是一本普通的医术,昨天翻箱倒柜地在陆老头那屋里自己也翻出来不少一样的! “那有没学会走路,就先会跑的道理!学堂的事情,你不用管,保证能让你去!这几天就先呆在家里先弄清楚人身上有多少个窍穴,看不懂的地方大可来问我!” 陆老头丢下那本描辉着人体窍穴的医术,就打算进屋睡一个安稳的午觉!可冷天一这下感觉他自己被自家老头儿当猴耍了一回!自己连硕大的安陵镇武林盟主都不当了,就撇给自己一本破医书?一下就不干了,站起身拦住陆老头举着那本医书,大声质问道。 “搞清楚多少窍穴,有啥用!就一本破医书!谁稀罕!我要学那种能打十个八个大汉的武功!那有你这样糊弄人的?” “你口中的这本破医书,是当年多位救难济世的神医圣手呕心沥血根据无数名医先贤各类典籍中记载,几百年前后无数真实病例与亲身实践经验所编撰而成!全书明确记载了一千三百多处人体周身大小窍穴!其中诸多窍穴的妙用更是连一些山上仙门都不曾知晓!我侥幸得之,三十多年一直贴身保存!极为珍贵!”陆老头看小崽子不但不爱惜,还举着这本医术大发牢骚,愤愤不平,一把就从小崽子手里重新夺了回来,转身就走! “那有像你说的那么神,我从你屋里不知道翻出来多少一样的了!还想骗我?”冷天一现在哪里肯听这样搪塞自己的鬼话,拉住陆老头那一边空荡荡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屋,另一只手还趁着他不注意伸进内襟里来回摸索。 “翻了两下,看都没看清楚!就算真有一本什么山上仙门的修真之法的秘籍,你就真能看得明白?”陆老头见小崽子根本就没把他刚才的那句话听进去,也生出了两分火气,怒喝道。 “你管我看不看得懂,你给我就是了!藏哪里了?快把修真秘籍拿来!”冷天一一边不停摸索一边高声叫嚣着。陆老头当然也不会惯着他,先是把医书别在腰间,一只手抓住那在他胸前衣襟里乱钻的手腕,一翻一转,一瞬间就把小崽子整条手臂制住,肩头一撞,冷天一这下更是被陆老头把那条手臂扯到了身后。 “非但不识货!还没大没小的!”陆老头就这样压制着小崽子佝偻的身子,重新坐在院子的木椅上。开始冷天一自然是不断放声威胁,难听的话一个词,一个字的往外蹦,在陆老头不时的扯动那一条被制住的手臂几次之后,只剩下一声声不住的哀嚎。 “你也只会欺负我,当时被人欺负上门了,怎么不见你大发神威啊!哼!”冷天一蹲在地上,停下哀嚎,转过头朝他抱怨道。 “小兔崽子,你又知道个什么!”陆老头见他这样了还不老实,那只手顺着冷天一手臂向上滑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两指并拢点在他后背一处,便把他放开了。 冷天一现在歪着脖子顾不上去转头,瞪大了眼睛看向陆老头,十分震惊,自己上半身怎么一点感觉都没了?双腿也不听使唤,一下就跪在地上。 “唉?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反应了好半天,他只感觉刚才背上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然后浑身反抗的力气都使不出来,像一只任人宰割羔羊,但心中却又满是欢喜!自己不多学,就学这一招便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吧! “怎么想学了?”陆老头看小崽子两只黑眼珠又开始在眼眸里打转,哪里不知道他又生出了什么坏心思。 “学!说什么都学!”冷天一激动得就要起身,可两条腿还是瘫软的状态,只侧过了身子便一头栽倒,结结实实地给陆老头磕了一个响头! “哟!冷大盟主!给老夫行这么大的礼可使不得啊!”话里虽然是这么说,可陆老头不还是安稳得坐在木椅上,讥笑道。 “陆爷爷,我再给你磕几个都行!就把那啪的一下,教我就行!”冷天一抬起脑袋更是满脸奸笑,说罢又准备磕上几个!本来就是自己亲人长辈,小时候过年又不是没磕过,现在小院也没啥人,就他爷辆,磕几个头算什么?能学真本事才是最要紧的。 “别!我看还是算了吧!刚才连我几辈的祖宗都拉出来骂了个遍,我怕折寿!”陆老头拿鞋尖抵住了冷天一的额头,制止了小兔崽子不怎么诚心的叩拜。 “刚不是说的好好的嘛!我去学堂读书,你就教我!可你不是就给我那一本破...不是就给了我一本学医的书嘛,差得太远了嘛!现在我也不要求什么了!你就教我啪一下,给我点住了这招就行!”冷天一努力立直了身子挪蹭了几下凑近了些,把头伸在陆老头膝盖上厮磨着,要多乖巧,就多乖巧!好一幅膝下承欢,爷慈孙孝的场景。 “那本事就在那本医书里啊,刚才不是给你说了嘛?人体窍穴有诸多妙用,这啪的一下封穴之法不过其中之一,你不是说什么都不肯学嘛?”陆老头自然是刀子嘴豆腐心,自己亲手养大的儿郎,这小崽子这么多年来惹自己生气地时候真是不少,可细细算来这样乖巧的一面更是不常见,触动了他最柔软的神经,心一软就解开了被他封禁的窍穴。 冷天一这浑身能用上力气了之后,抱着陆老头两条腿愈发晃荡起来,简直就跟粘在了老人家腿上了一样。陆老头伸手抚摸过少年的头顶,拍打几下他的肩头示意他先起来,冷天一更是耍起无赖嚎啕起来。 “陆爷爷,你要是不教我,孙儿就跪这不起来了!” “天儿,你起来吧!先起来,我好好跟你讲讲!老头子我这身本事除了带进土里,最后还不是要传给你!” 冷天一一愣,抬起头看向老者,也是好久没有仔细打量过老人了,那记忆里乌黑的鬓角变得有些斑白,对于这两个字称呼,他更是好久没听过了。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呢?老头便不这么叫自己了?是开始在小巷子到处惹祸开始?是从被那后街的刘家逼着搬离了繁华的前街之后?不,不是!是从他亲眼看到老头被那金掌柜带头欺辱,还一个劲赔着笑脸开始的吗?就是那一刻,那一种抽干灵魂遍布全身的无能为力的感觉!深深地刺痛了自己,那一幕情景在接下来的日日夜夜,反反复复就总在脑海之中徘徊不去!让他把一切愤恨憋在心底,便开始瞧不上眼前这位老头吗?要做一名威震江湖的大侠!学习一身高强的本事!有了本事便不会再被别人欺负,有了本事再也不会让老头再对谁错卑躬屈膝!后来更是明白了,有了本事才能有基本的公正与公平!要不然全部一切都像是个笑话! 陆老头准备扶着愣神的冷小子起来,坐在另外一张木椅上,看着小崽子眼眶又有几分湿润!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也并没有说什么关于那些往事的话啊?见冷天一已经不在赖皮耍泼,还十分老实配合着他的动作,自己反倒是被小崽子这眼神瞧的十分不自在,便开口讲道。 “刚才用在你身上封穴的一招,也不过是山下武夫之间广为流传的小手段!” “陆爷爷,这还只是小手段?一下子就让人失去了抵抗之力,简直就是神乎其技!”冷天一满脸错愕,问询道。 “用真气封禁各处窍穴,让人暂时失去对身体某一处的把控,继而就失去了行动能力!算不得什么真本事!不过是仿照山上仙门的封灵禁法之术,渐渐演变而成!也就只在山下江湖之中用用或是对上比自己境界还低的人,若是真对上了境界相差不多的山上仙门的炼气修士,就不光是那些飞掠回转的灵器法宝,还有那种有无中生有的御气灵术,真气更是连那一层自生护体罡气都穿不过去!就算是趁其不备出手,或是侥幸突破重防御点中了,也会在经脉之中运行的灵气一冲就散,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不过还有一种可能,若是可以保证离体的真气凝聚不散,想来应该还是能给对方造成不小的麻烦...”陆老头渐渐陷入深思,根本没空理睬冷天一,开始自顾自的推演起来... 冷天一不时就能听到一些陌生的词语,更是无法想象那修士到底如何了得,还有那山上的仙门又是什么地方?根本是闻所未闻,心中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犹如一颗颗郁结不散的硬石,扑通扑通!前赴后继,不停跌入原本心中一方平静的水塘之中,起初只是水面漫延出一层一层的涟漪,而后随着跌落越来越快,声势也越来越浩大,渐渐掀起惊涛骇浪! “陆爷爷,等一下!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啊!灵气是什么?山上仙门又是什么地方?法宝灵器是一种很厉害的东西吗?御气灵术?封灵禁法?...”听得一头雾水的冷天一,实在是忍不住了,发声打断了老人家唠叨,讲道。 而后陆老头便被这不停的发问,从发散出去的思绪中一把拉了回来,他看着不明所以的冷小子,酝酿了一番措辞,才开口讲道。 “天地之间万物无时无刻都在向外散溢出无数神魄精华!它们无形无质,无色无味!只有在被修真之士御使之时,或是山河异变之处,才会显露出一些不同凡响的色泽流转或是气息波动!这便是灵气!”陆老头伸出手手臂,摊开在两人之间,闭眼感知起来,不一会儿,冷天一透过手掌托举之处,看想远处便是扭曲的的重叠的景象!急忙伸手打算触摸一下,陆老头迅速地收掌握拳,没给他这个机会。 冷天一暗暗咂舌,回味起来!这气息的感觉有几分熟悉,他也好像曾在哪里见过?对!是封锦成!抬脚横扫的那一记鞭腿,虽然跟陆爷爷演示相比来说,弱的可怜,简直天差地别,但实实在在出现了那么一瞬,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头顶的法束,就说嘛!前一阵,那封少年,自己两拳一脚就干趴地上了,怎么就突然生出这么大的力道来!又是一阵心惊,难不成那后街的豪门世家少爷们各个都会这神乎其技的招数?那自己再傻不叽叽的前去寻仇,不就是自讨苦吃嘛! 陆老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小崽子,他当然是被自己演示的一手给完全震慑住了!他满脸无法掩饰的惶恐惊乱之色,自己一眼就瞧个明白了,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第一次接触修真之途的自己,便又出言道。 “灵气虽然无形无质!但有又各有分别生出不一样的性质!水脉之处,阴柔绵软!火脉之处,爆裂凶戾!土地之下,沉重浑厚!花草之间,活泼灵动!金戈之上,锋锐坚固!除了这五种基本的性质区别!它们在特定情况环境之中又能衍生出更为奇异的性质属性,风、雷、山、冰.、光、等等属性!更有方士将万物之属一分为二,化作阴、阳两极之说!还有炼气士御浩然正气,温养神魂体魄!甚至有部分直接吸纳他人的魂魄、血脉、戾气之类,当作灵气御使!不论如何!只要灵机一旦被修士御使起来,随着使用之人的运转施放,生出了能看到,能触碰,能嗅闻,能感知的物质实体行态!从而灵气就因各自需要不同化作各种形态!还可以附着在各种工具、武器、防具原本就存在的事物之上!改变它们的形态、赋予它们新的用途...”陆老头哗啦啦一股脑的全讲了出了,他也是想让小崽子对这个无奇不有的大千世界有一个尽可能全面详尽认知! 冷天一,心中原本只是惊涛骇浪的一方小池塘,这下彻底都被那些越来越大的巨石滚滚跌落给填满了!十几年的认知和理解一朝被颠覆埋没,他现在就像那巨石夹缝之间,努力向上冒出的一捧清泉,试图证明自己还确实存在于这个真实的世间!他的手不自觉的摸进内襟里,紧紧握住那一块洁白无暇的玉牌,重重地咬了一下舌尖,这一下才让自己的灵魂从缥缈的雾跌落回躯体!他以为修士不过就江湖话本中描绘的绝世高手,什么飞檐走壁,可以一敌百,这就算顶到头了!而昨天那一幕幕记忆画面随之浮现脑海,心中一直狐疑不解,离奇的场景便一下都有了答案! “我娘也是修士?” 陆老头千算万想,也想不到这小崽子开口问的是这一句。在他的料想之中问询的肯定是,“为何不让他触碰那一股气息波动?”自己刚才作出种种解释,原本准备脱口而出的回答,“灵气很危险!”这一句,便根本派不上用处了!一时语塞。 “不!不对,那位白衣仙子也是修士吗?”在冷天一看过那记忆片段,一厢情愿,自作主张的把那位仙子自然而然认作自己娘亲了。看着陆老头半天也不回答自己,就改口问询道。 “当然是修士了!不光是修士,还是一位境界高深的剑修!”陆老头眼中闪烁出心驰神往的光彩,那位少年心中曾经没有一幅青衫仗剑走天涯的画卷呢?他也曾年少过自然也不例外,虽然跟着师傅学习的是大开大合的泼刀术,但幻想总是有的!便回复小崽子说道。 “剑修?” “唯一柄长剑常伴身侧!在众多修士之中,杀力最高!战力最强!最为特殊的一类修真之士!只用剑术剑法与人过招厮杀!最巅峰的便是传说之中,一剑破万法的剑仙!”陆老头看冷天一还是眨着眼睛注视着自己,一时之间,无数描绘这类修士的华丽辞藻在他脑子徘徊,一下转念想到了什么,便又补充道。 “便是你床底下藏着的那一堆江湖话本中描述的那一种剑客!” 要是说起江湖话本冷天一自然是娴熟无比,这安陵镇“武林风气”不就是被他看了一本又一本描写江湖侠客的话本,带出来的嘛!其中在门派中学成高深武功,负剑四处行侠仗义的侠客,也是他最为心仪的!那山上仙门岂不是也与江湖门派一般?那白衣仙子肯定也是如此!顺着这条线索找到自己双亲的便不再是虚无缥缈之事了! “那山上仙门便是剑修的出处?” “山上仙门不是一个地方,而是对那些离尘避世的修真之士的一种笼统的称呼!那些吞霞吸露的炼气士们,知晓灵气诸多妙处后,又经过不懈的修行早已脱离了凡俗之躯,寿元悠长,心性坚毅!在他们眼中凡俗之中任何事都不能与自己的境界精进相比拟,大多数都会寻找一处名山大川灵气浓郁之地,结庐修行!但修真一途不关需要一处灵气浓郁之地就可一劳永逸,还是需要世间无数资源支持,便开始在那一处山巅上跟凡俗江湖一样开宗立派,收纳无数门人弟子供奉自己!这也让原本修真无路,炼气无门的凡俗之士有了接触灵气的机会!趋之若鹜!”陆老头耐心得为冷天已解释起来,看他焦急的样子,更是连那块贴身而藏玉牌都掏了出来,自然知道他要讲什么!把他那本要原地蹦跳起的身形,重新按回了木椅之上! “要是这么简单,我早就为你去寻觅到了!还能等到现在?据我所知,整个雷州都没有一处修剑的山上宗门!你还打算走遍整个九州大陆的各处名山大川去找?” “那...”陆老头一把握住冷天一紧紧攥着玉牌的那只手,他原本两双浑浊的眸子一下变得清澈无比,就这样深深地注视着他的双眼,用神念稳住他即将濒临崩溃的心绪! “不过,我知道哪里有剑修!未必不能从他们口中得知那白衣仙子的山门到底在何处!”冷天一听到这句话,才不至于无力感拉入泥潭之中淹没吞噬!变为一个痴傻癫狂的野犬!可还是大口喘着粗气,激动地讲不出一句话。 “长陵!”冷天一同样注视着陆老头,一下子猜测到了那个最有可能的答案。 “没错!就是长陵!就打算这么去?十六年前,我抱着你一路颠沛流离,隐姓埋名经历了多少危局才远离那里!你就打算这样回去?这么着急去送死吗?那真还不如当时我出了城就随便找个地方把你丢了!”陆老头恨恨的咬着牙说道。 脑海中那一幕幕尸山血海的大战,刀光剑影不停的交锋!让冷天一恢复了些许理智,默默地道。 “怎么也要去问一问!我,我,我...” “回去!自然要带你回去,除过搞清楚你的身份找到那位白衣仙子,也算还了这一份救命的恩情!但是还有一些人没死掉,还有一些恩怨未了!我比你更想回去!就这样回去你又能干什么?先不说着万里归途,就算你能到了长陵城!除了我这个老不死的,还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帮你?不知是敌是友就掏出那块牌子,给人家说你是某位女子剑修的后辈吗?”冷天一从未感觉在陆老头身上感觉到这么浓烈的戾气!那清澈的双眸满是血丝!这威势吓得他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 卷一 白露为霜 第五章 三招之约 第五章三招之约 陆老头并不是有意要针对冷天一释放出这种威势,而这一身戾气带动起体内真气飞速运转,这样强烈的气息波动在这个不大的小镇上,很快就能传的很远,在那些修真之士人眼中,就如黑夜之中一盏明灯!这威势来势汹涌,去势更是迅速!这束贸然在黑暗中点亮的明灯,也随之一闪而逝! 陆老头放开了按住冷天一肩头的手,很快恢复了平日里那一幅双眼浑浊的懒散模样,瘫坐在院子里的木椅上,像是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 “陆爷爷,教我那些修真的本事!我们回去!一起回到长陵去!” 在凶厉的威势结束之后,原本六神无主的冷天一也缓了过来,他看着如今白发苍苍的陆老头做下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天儿,我并不是想要逼你非要做什么,就算是现在武夫四境的修为体魄摇摇欲坠,但我们若是一直隐姓埋名在此,护住你这一生的周全,想来还是不难的!可要是你一旦走上这条修真之路,这后面有多少血雨腥风,又有多少阴谋诡计,连我都不清楚啊!我现在有些后悔了,或许就不该告诉你,当年那仙子让我带你远离长陵,又何尝不是想让你这一世安乐无忧!” 陆老头看着跪伏在自己身前挺着了身子的小崽子,搞成现在这样了,自己心中又怎么会没有一点私心?他是真怕自己过了些安稳日子就忘了啊,他不甘心那些情同手足的朋友们被当做一枚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一个一个就倒在自己身边!可连那鲜血的气味久久不散,在记忆里还那么清晰!他又怎么敢忘!更放不下曾经那一道宛若惊鸿的倩影?自己因为堕境都苍老成了这般模样了,她能认出来吗?还会在那处山涧满月之下,登楼抚琴吗?十几年了,或许早就忘了自己吧?曾经那一位手脚笨拙少年儿郎,连要用几分力气,按住那几根琴弦都搞不清楚,又怎么会走进她的心房... “若是一个人活了一辈子最后连自己双亲名讳都不知道?不免太可笑了!我会不怕!也不会躲!就算是您不打算教我了!哪怕你是要打断我的腿!我就是爬也要爬到长陵城去!我一定要问个明白!死也要死个清楚!” 陆老头站起身扶着冷天一起来,那些狠戾的话也不让他说了,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浑浊的双眼都是泪水,举头看苍天,那眼神好像是在问!何时?何时到我这把老骨头得以赶赴黄泉! “臭小子,什么生啊,死啊的!等找到那位白衣仙子或是双亲,我还要问她讨一份好大的赏钱呢!养你这么大,我老头多不容易啊!正好可以用来养老送终!” 冷天一抬头看到陆老头满脸笑容,很是诧异!但那些言外之意,他也是都听明白了。 “陆爷爷,这么说您同意了吗?那就赶紧开始吧,不然,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这一路归途那么久,边走边教我更能剩下些时间...”冷天一确认了再三,看到陆老头微微颔首,欢喜万分,他心绪早已飘到了万里之外,如何能不心急。 “不!不是现在就走!五年!等你真正长大了,学有所成,至少有了一分自保的本事!我们便回到那长陵城去!搞明白你的身份,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陆老头开口道。这一句把冷小子心中那一团熊熊燃烧大火,泼灭了不少,但还是有一簇怎么都熄灭不了的小火苗依旧照耀阴郁的心房。 “五年?!”冷天一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正要开口反对几句,但又想到那记忆片段历历在目的往事,开口也只是重复了那两个字,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要等候很久的归期! “嫌太久了?在修士眼中也不过只是弹指一挥间的时日,我当初光是窥得门径就用了三年,用了整整八年才跻身武夫第四境!一共用了十一年时间,算是武夫之中精进最快的一批人了,这样就已经让我师尊每日笑的合不拢嘴了,到处跟人吹嘘自己收了一个不出世的天才弟子!”陆老头含笑意对他自豪地说道。 “就没有别的办法?那种江湖话本之中,速成的法子吗?”冷天一回想起老头刚才讲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连那封锦成,几日不见,力气增长的都能跟自己相比了,于是试探问询道。 “自然是有!而且还有很多!我先提前说明,不要别打那些修习什么歪门邪术的任何注意!若是今后你侥幸得之,也要尽数销毁!那些邪魅之术皆是靠泯灭了一个身为生灵的良知本心,只求自己境界精进,借此延续寿元,长存于世间!根本唯世间修士所不容,包括我!”陆老头厉声警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说道。 “陆爷爷,我明白了!我是想问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正派的修行之法!”冷天一隐隐感觉到陆老头一身威势又起,便急忙换了一种问题。 “炼气士的灵气洗髓之法,也算是那种一步登天的法子吧!跟山下武夫真气锻体之法相比,自然是要快了许多!”陆老头转念一想,回答道。 “陆爷爷,我就学这个!这样就不用五年了吧!”冷天一雀跃地说道。 “山上仙门的灵气洗髓之法,皆是一个宗门矗立于世的根本!具体方法更是从不外传的辛秘,乃是那些诸多宗门无数前辈先贤历经千百年不断实践,完善总结而成!我早有师尊为我领路,不曾入过那些山上宗门!不过倒也见识过一些山泽野修,从他们口中才得知一二,灵气洗髓之法,注重一个人天资悟性!各个山上宗门侧重不同,用灵气伐洗的经脉也不同!灵气在天地间流转是不会对人体有什么伤害,可御使起它们来洗髓就不一样了!不得其法的胡乱引灵气入体洗髓伐脉,只会让身躯之内的经脉千疮百孔,继而也算是彻底断绝了修真之路!就算能侥幸洗髓成功,大多也因为各钟各样的原因,顾此失彼,所以那些散修之士终究成就有限!我所知道的山泽野修能一直炼气至抱元境,就算是其中佼佼者的极致了!” 陆老头侃侃而谈,眼神却开始左右闪躲,急忙又补充道:“所以我不会,更是无法教你!” “啊?那就是没得选了呗?”冷天一有些心灰意冷,眼巴巴的看着陆老头说道。 “别灰心!我可从来不怀疑天儿你的天资悟性,只是灵气洗髓伐脉不得其法,对现在的你来说终究还是太过凶险!但武夫真气锻体也同样是一条不差的修真坦途!想比而言,我更相信天儿你的毅力心性,武夫真气锻体之法不光是需要坚毅的决心,更要能吃的住扩张经脉打通窍穴的痛苦!真气锻体之法与那种一步登天的灵气洗髓伐脉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是靠御使天地之间灵气,使得身躯转变达道脱胎换骨的目的!另一个是靠身体血脉之中衍生出的一口真气不断锤炼筋骨脉络,使得身躯同样变得异于凡俗!路虽不同,但路途终点确是一样的!” 陆老头为了开始安扶着冷天一又说道:“其实在我看来,真气与灵气没有什么区别!人也算是天地万物其中之一,最后衍生出的真气还不是也会跟天地之间的灵气互生感应,蜕凡出尘!灵气洗髓之法更像是一锤定音,买定离手的赌局!虽然从一开始就可以直接勾连天地之间存在灵气淬炼身躯,甚至是化为己用,衍化各出各种神异的手段!一旦打破那层屏障之后,据我所知,没有听过那位修士能再更高的境界时历经第二次灵气洗髓伐脉!所以若是先行锤炼过经脉有过准备之后,再得了那些引灵气洗髓伐脉的方法!之后所能抵达的境界成就跟那些早早引灵气洗髓伐脉的修士相比,自然更高!更强!先成真气后灵气洗髓,剑修自古开始便是一直这么修行的!” “学!就学这个!”冷天一不知道是不是被最后一句话其中两个字“剑修”刺激到了神经,一下又心生向往之意。然而他并不知道,那不过是陆老头根据自己见过那位白衣仙子身上灵气气息与出剑时运转的真气波动,得来的几分猜测罢了! “五年,抵达到中三境还是有些勉强!”陆老头自顾自的沉吟道。显然是对他这般跳脱的急性子,会根基不牢而担忧起来。 “对了!陆爷爷,修真境界是怎么区分啊?我刚就想问你来着!”冷天一听见陆老头的沉吟,便问询起来。 “修真一途无论怎么区别,大致都划分为一共有九层境界,知道这就行了!唉,到底还是独行武夫,还是跟你讲清楚些吧!境界并不代表着实力,只代表一位修士所处在的修行阶段!武夫前三境,只能御使自身衍生出的真气对敌,与你那些话本中描绘的凡俗江湖武林中人一样,近身搏杀居多,远程手段也多是投掷武器一类!比起那些已经灵气洗髓伐脉之后,挥手间就可以御气施法的炼气士来说,动作粗鄙,手段单一!要是对上了他们就算是近身都很困难,那久而久之在他们眼中,武夫前三境修士可不就是跟凡俗没啥区别,常常被唤作山下武夫嘛!” 陆老头拍了拍冷小子的肩膀,又讲道:“只有达到了第四境,真气便可暂时离开身体,对上炼气士才算有几分胜算!这也是我对你最低的要求了,所以你不达到这个境界,连最基本的自保之力都没有,即便带你回了长陵,难道我还要时时刻刻担忧你的安危吗?” “陆爷爷,你刚不也说境界不一定代表着实力嘛,我到了第三境就可以跟人对战,还能战而胜之!那就不用等这么久了吧!”冷天一小眼珠在眼睛里转过一遍后,开口回复道。 “这样也行!你什么时候要是能跟我堂堂正正的过上三招不败,那我时候什么都不说!马上就带你启程去长陵!如何?”陆老头对上别不敢说,可对上这小崽子可有的是高深地手段,所以五年时间只会增长不会减短,也能多出许多时间来愈发打熬结实小崽子的根基,并不担心什么意外。 “我怕,到时候你说我欺负一个老人家!”冷天一显然也是信心十足。 陆老头重新拿出那一本别再他腰间的医书递给冷天一,而这次没有耍泼胡闹,也没有哀嚎不休的抱怨,他小心的翻看起来,可还是犯起了难,好多字都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啊!一下伸开,而后又皱起来,两只眉毛像两条小泥鳅一样在额头上蠕动起来,很是滑稽。 “看来还是要先去读书!”陆老头把这一幕尽收眼中,笑着讲道。 “读书,多浪费时间!你直接教我不行嘛?”冷天一不免又开始担心那启程之日,遥遥无期啊! “虽然在那时候在番阳城药铺里的老医师也教过识了些字,但我也只是认了些药材的名字而已!这本关于窍穴的医书,很多地方我也读不明白,如何教你?更别提我那师尊了,全都是打熬折磨我的办法,其中许多深意也是这几年对这照这本医书,我才渐渐回过味来!既然选择这条修真之路,有怎么能只让你不求甚解的光埋头苦练,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练出另一陆老头而已!天地很高,路途很远!天儿,世间不光只有过往的是非恩怨!我还想让你将来有一天,替我去更远更高的地方瞧一瞧!看一看!”陆老头也一下为难了起来,缓缓道出了真相。 冷天一自然感觉了得到正不停抚摸自己头顶的手掌,抬起头看向陆老头面庞,那浑浊的双眼中满是慈爱和期许!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啊! 正在爷孙两人在这一方小院之内,还在为一个窍穴的名称到底念什么发音,而互相争论不休的时候!素然不知,一架精美绝伦的马车被两批高头骏马拉拽着,由后街而出,经过中街碎石小路,突然转入了这条名不见经传的凤尾小巷。 卷一 白露为霜 第六章 不速之客 第六章不速之客 两匹枣红色的高头骏马拉拽的马架刚从后街使出就引来小镇上无数人的关注,作为曾经大晋王朝皇亲国戚的姜氏一族,走到哪里都是这样,享誉无数注目,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更何况这件马车木制的车身上雕满了精美绝伦的龙凤飞舞,祥云游曳,显然是真正的家族真正的嫡系才能入坐其中,但让小镇众人不解的是怎么会突然转入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街道两侧围观的人群中,开始议论起来。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可能那一户宅院肯定是惹到了这安陵镇之主,必将遭至驱逐监禁,甚至抹杀的雷霆之怒!还有的说起指不定又是一家新权贵的崛起,今后必定子子孙孙,飞黄腾达! 还在小院之中还在跟冷小子斗嘴的陆老头在马车转入凤尾巷之后,便察觉到了些许端倪,爷孙俩也就停下了无休无止的争论!他拿手捂着冷小子的口鼻,竖起耳朵,在他感知之中,是那两匹骏马踏地的踢踏的轰鸣声,还有在它们只后的马架滚滚车轮窜动声,渐渐清晰起来,更有随行之人驱散不明真相的围观民众的吆喝声! 面对满脸笑容的陆老头,冷天一一开始还不在甘的挣扎着,他心里很是不服气!就算你是老人家说不过,竟然还要动手!愈发不安分地躁动起来!他拖拽着冷小子的后脖颈处的衣襟提溜起来,把他拖入屋里,把在饭桌上已经被小崽子解除了的两块枷板重新固定在他的右臂之上。小崽子虽然不明所以,但在陆老头能杀死人的眼神之下,也只有乖乖就范的份,心中暗想,可能是出了什么变故!要不然陆老头也不会突然如此作态!就在完成把已经恢复如初的右臂重新挂在胸前之时,果不其然,院门外就传来,叩门之声! “干嘛啊?不都好了吗!”冷天一满头雾水,不解的问道。 “读书的事想来是有着落了!快!开门去!”陆老头淡淡开口,又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催促他说道。 满心狐疑的冷天一磨磨蹭蹭地去往自家院门方向,回头瞧了一眼,跟着他一起出了内屋的陆老头怎么一下又钻入了自家灶房之中?等他慢悠悠地拉开院门,除了门口站着一位陌生的小厮尴尬地收起了手臂之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小厮身后披半甲的侍卫杵着剑柄一路小跑回去,又十分狗腿地低身小声往马架里传讯!他又仔细一瞧,那戍卫在马车四周的几名披半甲侍卫腰间都斜跨着的一把刀剑兵刃,身为一位“江湖人士”可不一下就抓住了小崽子的眼球,使劲得盯着看! 不一会儿,一大一小两道倩影在小厮婢女的小心搀扶出了车厢,又从马架旁缓缓移步上前,小的那个身影抬过头看了过来,那熟悉的面庞让他一点都不感到陌生,可不就是昨日被人堵在小围巷里被欺负的小妮子嘛!而大的那道倩影他却从未见过,不过看上去跟小妮子眉眼有几分相似,还能让小妮子顺从恭敬的跟在她身侧,他还在猜想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那小妮子的家里亲人?该不会是她娘吧?那女子只是斜眼撇了一眼身后紧随的卫士,那几名披半甲侍卫转身伫立在小院门口,她昂首踏入小院,根本不给冷天一说话,或是阻拦的机会!当看到了小妮子来到,他还是心生几分欣喜!更是没有什么要阻拦的意思,也就放任自然,迎着两人入了院子!随着那位女子走近,那一身扑面而来的浓郁花香气息,萦绕在口鼻之间,令人心旷神怡。而小妮子路过自己身前的时候,虽然没有出言问询,但她的目光打量在自己的右臂处,眼神中更是满满地关切之色。 这时候陆老头也朝院门而来,迎了上去,很是恭敬的佝偻着腰,双手作缉,要不那位昂首阔步的女子抬起手阻拦,看样子是打算拉着冷天一一起跪地叩首了!这让冷天一,心惊不已,细细打量才发现,往常只穿着一身布裙小妮子,今日竟是一身罗衫轻纱的粉裙打扮,而那抢先入门的女子就更不得了,一袭轻纱锦衣不说,头上满是玉簪金钗,衣衫披凤,尾裙叠羽,雍容华丽,富贵至极! “见过,羽郡主!”陆老头,急忙高呼道。 “陆匹夫,别来无恙啊!你怎么也都这般客套起来了?”出声的正是那位昂首入院的女子。 “能跟羽郡主说上一句话,那可都是陆某人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呐!”陆老头谄媚地说道。 “哟,几年不见了,没成想陆匹夫还学会了溜须拍马的本事了?”那女子又调笑道, 陆老头不再接话,行礼过后就守在其身侧,随着那位女子踱着步子在小院里来回走动了几次,陆老头作为主人还小声地介绍了小院陈列摆设!只是小院真没什么让她可以欣赏的景色。老实说,光是站在院门口就能一眼把整小院看到头了!于是陆老头,让她不妨落坐在小院摆放端正的木椅上,小厮婢女一直在院门口探出了头观望,好像就再等着这一刻,其中一位仆役搬着一把交椅就要冲进来,谁知那女子看也不看,就一屁股坐在小院低矮的木凳上了,这一举动,就连立在旁边的小妮子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惊诧表情!那仆役没奔走两步也只能灰溜溜的又退了出去。 “把东西搬进来吧!”被陆老头唤作羽郡主的女子,对院门口的小厮婢女招呼了一声。 听到了吩咐,在院外候着得几名仆役婢女鱼贯出入,不一会儿,就在这小院里堆出几个小山包,大的木箱铁盒在最下面,中间是一些银器玉碟,最上面是锦织绸缎包着的不知为何物的小匣子。要不是陆老头早早出言阻止,怕是非要把整个小院子都填满了才能罢休! “羽郡主,使不得啊,干嘛啊这是?”陆老头急忙开口道。 “行了,下去吧!”羽郡主的开口道,而那些刚入小院的仆役婢女也是都先放下手中的器物才堪堪作罢。 “是真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啊,就这一葫芦的酒还行,羽郡主!尝一尝?”陆老头翻手之间,取出一个葫芦状的酒壶,又摸出两个翠绿的玉杯,立马就要给这位羽郡主斟上,那女子瞧了瞧那两只玉杯,而后簇起了眉头,苦笑出了声。 “呵呵,陆匹夫,按说你瞧不上这些个物件,也是应该的!但是哪里有人一开口,就是劝人喝酒的道理?”羽郡主有些不悦,开口说道。 “老夫粗人一枚,考虑不周!唐突了!自罚一杯!”陆老头有些不知所措,便把那一杯已经斟满的酒水一饮而尽,赔罪道。 “行了,行了!一杯热茶足矣。”羽郡主淡淡一笑,眉头也随之舒展,脸颊上绽放出两个浅浅的梨窝,开口道。 “冷小子,还不快去烧壶开水!泡茶!用我放在柜橱最下面那一罐子!”陆老头对着表情痴傻的冷天一,吆喝道。 冷天一莫名其妙的被陆老头拉着一块行了一个大礼之后,早已经被那些仆役婢女搬进小院,堆成几个小山包的木箱礼盒,惊得说不出来话了。更是不停打量起同样立在一边的小妮子起来,这丫头不会是安陵镇首富家的闺女吧?听到陆老头招呼,他来不及多想,就径直往灶房里面钻。他走前不忘一个眼神递过来,那身旁的小妮子看他右臂还缠着枷板,心领神会,便向那位羽郡主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姑姑,我去帮一下他!”见那位羽郡主也没拒绝,跟着冷天一进了灶房,这一句,声细如蚊,但一向耳聪目明的冷小子怎么会听不见?险些让他腿肚子一软,身体前倾就跌倒在地!多亏小妮子跟得紧,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让他重新找回平衡。 “你姓姜?姜花语?大晋王朝皇族?”冷天一并没有着急去烧水泡茶,而是上下左右,反反复复,甚至围着小妮子转了两圈仔仔细细打量半天,确定了她就是那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帮他一起“作威作福”的小妮子,才弱弱开口问道。 “嗯,我姓姜,我叫姜花语!早就没有大晋王朝了,所以那里还算是什么皇族?”小妮子无奈耸了耸肩膀,任他像见到什么稀世珍宝一样不断打量自己。 “乖乖啊!安陵镇还不就是是姜氏一族的私宅后院!不对啊!?那姓封的?他们怎么敢对你动手?”冷天一激动地惊呼起来。不过他又想到了昨天,这小妮子可是结结实实挨了那封家小姐一巴掌,心生不解,怀疑问道。 “我跑出来玩儿的事情,镇上本来也没多少人知道!就算是他们那时候就知道了,也当作不知道呗!不过这下都知道了,也没人敢再装作不知道了!”姜花语想起姑姑出门前的叮嘱,语气竟也生出几分威严霸气。冷天一听闻她这样一说,也明白过来了,对眼前这位罗衫轻纱的小妮子更是刮目相看,跟平常那个唯唯诺诺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布裙小妮子,实在是判若两人啊。 就此,原本应是无话不说的两位少年少女,在灶房里相顾无言起来,很是尴尬。还是冷天一率先反应过来,要给尊贵的那位女子来客烧水泡茶!蹲下身给尚未熄灭的炉灶里添了几截木柴,随后姜花语也转身便寻着陆老头说的那一处木橱柜,再最下面摸索出一罐子茶叶,又翻出两只还算说的过去的茶碗,分别放上置了几片枯黄的叶片,这便算完成了任务吧?开始在手中把玩起装满茶叶的小陶罐的盖子,默默地看着正忙着吹着灶火的冷天一背影,不知是在想着什么。 “那你以后还能出来吗?”坐上一壶清水,灶火渐旺,冷天一背对着姜花语,试探地开口问道。 “你想让我出来吗?”姜花语听到他开口,满脸笑意,但嘴上还是反问道。 “唉,我想有什么用啊!安陵镇谁敢不听姜家的吩咐?是吧?姜大小姐!”冷天一有些懊恼,当初在前街上撞见她那次开始,怎么自己没好好问下她是那家的丫头?不过想来天天一身布裙,谁又能想到,她会是“地主”家的闺女啊? “也对!冷盟主!冷大侠!最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住在后街的人啦!”姜花语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随后微微一笑,露出皎洁两颗小虎牙,当然这一幕背对她的冷天一暂时是瞧不见的了。 “你跟他们怎么会一样?”冷天一急忙转过头看了过来,生怕自己真得罪了这位小祖宗,恰好将她痴痴地坏笑,抓个正着。 “嗯,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批准了,你以后可以来后街姜府找我玩儿!”听到她说的这一句,冷天一才感觉曾经熟悉感觉回来了,一切都没有变,她还是那个愿意跟着自己胡闹的小妮子呀!他也跟她两个人一起傻傻地笑了起来。 壶鸣水沸,打断了窃窃私语的两人,冷天一急忙给两只茶碗沏上热水,出了灶房,两人也十分默契地收起刚才嬉笑的表情,一前一后,各自端着一碗热茶端放在院子仅有的那一张木桌上,端庄肃穆回到各自长辈身后伫立。 “真是难得可贵,我还是头一次喝到,语儿!亲手给姑姑泡得茶水啊!”那位羽郡主突然开口说道。两位少年少女同时心里一紧,这可不就意味着这两人在灶房里密谋的事情,全都被这位羽郡主知晓了吗?冷天一回头看了看灶房,明明隔着一堵墙啊?但又想到了陆老头说起那些不可以常理看待的修真之士,各自奇妙手段!羽郡主面色不悦,在冷天一看来这一句更像是对自己一种有意无意的无声的警告,愈发心惊胆寒起来。 “笑得那么大声,想不听见都难!小孩子说话,算不得数!童言无忌嘛!”陆老头笑呵呵地开口道,要给面露窘迫的两人稍稍解围了,但越是如此越让冷天一感到深深的不安。 “姑姑,都是...”姜花语刚开口就被羽郡主制止了,缓缓地端起那腕茶水抿了一口,簇起了一双柳叶眉,不知究竟是因为茶水滋味实在是低下粗劣,还是因为姜花语想要的出言袒护?还是别的什么? “这小院子都是当初姜老太爷发了话,帮忙给张罗寻觅的嘛,要不然如今连个卧榻之地都没有了!做人怎敢忘本!我陆老匹夫但凭郡主吩咐,只要用得上老夫,绵薄之力,聊表寸心!”陆老头很规矩的双手抱拳拱手作礼,没有一点调笑的语气,愈发坚定地说道。 “我会让人给寻觅一些,补充气血的灵药送来!那就有劳了!”听到陆老头这样表态,才让这位羽郡主悄然眯起了丹凤眼,扯起嘴角,温煦的笑意重新在脸上绽放,低声回复道。 “不过,倒是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刚才那一遭事情的发生,也不由得让陆老头先开口谨慎问询道。 “尽管开口,我姜氏不会做那种,只白了便宜的却不肯付出代价的事情!”羽郡主笑意更胜,陆老头此举让她心中愈发确定,那方法所言不虚,便是没有十分把握,七八分可能总是有的。 “不是啥大事,就是想让我这后辈可以去学堂里读些书,倒不是真想他能有什么出息!只愿他别像我一样斗大的字都不识几个!还有这小崽子总是给我惹祸,更是想让他多明白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变得有分寸起来!您说是不是?”陆老头侧着身,自己的手一下一下拍在冷天一背后,微笑道。 “我回去就打声招呼,这都是小事儿!没有别的了?”羽郡主略显诧异,跟自己刚的予取予求之事相比,简直天差地别,于是又仔细询问一遍,说道。 “没别的,就这一件事情。”陆老头摇摇头,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那就让他跟着薛老夫子读书,你看如何?”羽郡主端起茶碗深思了一会,加上了一个算是不差条件了,使得交易两方的天秤两侧看上去相对平等了一些。 “那自然是极好!”陆老头对于她的这个回复,显然也是十分满意。 “明儿就让他去吧!今日叨扰了,不必送,告辞了!”羽郡主撇了一眼冷天一装模作样蜷缩在胸前的右臂处,淡淡一笑,然后让下茶碗,起身就往院外走去,欲带着姜花语就此离去。 陆老头还是带着冷小子紧随其后,站在院外,直到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上了马架,在侍卫簇拥中,那一架华美的马车重新出发,目送其渐渐驶出了凤尾巷才转身入了小院。 “你答应了姜氏一族什么事?”冷天一也听出了不同寻常的言外之意,肯定是跟姜花语去烧水沏茶的时候,发生过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羽郡主不过是为了有备无患,来求一份心安罢了!这么大的排场,倒是封家要遭殃喽!不管什么事,也轮不到你来操心!”陆老头没好气的说道,三两句就打发了不停追问的小崽子,他把最上面的玉匣子都包在一块锦布中收好,拎起包袱就走入了内屋。 冷天一便把目光转向小院子堆成几座小山包的大小木箱铁匣,一个一个打开探查起来,最下面都木箱是金银细软,中间是吃喝用具,每样做工都是精美绝伦!还有最上面不是那几盒玉匣子,光是匣子就十分不凡,里面摆着东西能差到哪去?光是送出的东西都这样了,那姜府得奢华成啥样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冷天一抱着一个又一个箱子回了自己房间,沉浸在金山银海,天降巨财的欣喜之中! “臭小子,差不多得了!记得明天早起,可要去读书喽!” 卷一 白露为霜 第七章 半壁江山 第七章半壁江山 姜花语与那位雍容的羽郡主坐进车厢里,马车即将驶出凤尾巷口,这时姜氏皇族出行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顷刻间便在安陵镇上传开了,谁人不知?因而中街这条碎石路上早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本就不怎么宽阔的街道被围的水泄不通,他们有的捧着大大小小的物件翘首以盼,有的已经面朝这架马车的方向跪伏在地,神情之中饱含着对姜氏皇族的尊重与感激,那是深入骨髓的敬仰之意。 而这位新任的“江湖盟主”,铁拳王!王大侠跟在一位妇人身侧,同样伫立在人群之中,远远望见那两匹枣红色的高头骏马英武的模样,口中赞叹不已,若今后轮到自己行走江湖怎么也得弄上一匹差不离的坐骑,好好骑上一回,那该是何等威风?还准备在人群中寻觅到那位杜喜顺,杜英雄!朝他比划几下呢,但随着马车驶近,王二狗被那位妇人使劲拉拽着,也跟着人群一同跪伏下去,他挣扎几下,转头对上自己娘亲肃穆的神色,便让他明白了,现在可不是容得自己胡闹的时候,不然回去一顿收拾定然是免不了。 “娘,我们凭什么要跪?后街的富贵人家全都不是啥好东西!”王二狗语气里满满地都是心不甘情不愿,显然他还在为上次后街那些千金少爷仗势欺人的行为,心生气愤!他一想到就连对质时,那些少爷口中尽是一番颠倒是非的说辞!更是耿耿于怀! “狗儿,住口!”妇人对这自己亲生骨血没有丝毫留情,狠狠一巴掌,打得王大侠是晕头转向,心里也愈发不甘起来,他作势就要起身!引来周围人们嗤之以鼻的咒骂,还有不善的目光。这一处不安的骚动,便又也很快就也引起了戍卫在马车两侧随行侍卫的注意,抽刀驻马,缓缓而行的华丽马架便停在了中街之上,其中一位侍卫高声怒喝。 “竟敢口出忤逆之言!” “是王家那小子!良心让狗吃了!” “就是王二狗,他敢说姜氏皇族也不是啥好东西!” “我也听到了!就是他说的!” 场面一下变得不可收拾,人群尽是对自家诋毁与谩骂!碍于姜氏尊驾在前,依旧各自跪伏在原地,要不然怕是早就都上手了!王二狗也没想到自己刚刚无心一句话,竟然惹来了人群这么大的激愤,不安的向自己身侧娘亲投去不解与期望的目光,被此起彼伏的声浪淹没的妇人,悍然出声。 “胡说八道!谁不知道,我孩儿他爹曾一直跟着老御南王东征西战!更是新御南王银麟铁骑中领头先锋!一生忠肝义胆!” 众人皆是一片默然,无人再出声,皆哑口无言!谁不明白,那位新御南王是为何而死?那五千银麟铁骑如今是连一骑都不剩了啊!能跪伏在此地的谁人不是追随两任新老御南王迁徙到这里?为何安陵镇落户的大多都是老弱妇孺?长陵城一夜间易主,最开始只不过是外戚中毫无权势的呈宝王出言联合几位王朝重臣的朝堂谏言!最后变成了直接衍变成血淋淋的宫廷兵变!大晋姜文宗,身首异处于金殿之上!现在想想还是不由得寒从心起,惧从胆生!要不是还有这一部分世家豪门追随御南王提前南下,又有谁人能逃过那一场血雨腥风?再后来,各道府各王爷纷纷举兵而起直奔京,口中诛伐忤逆小人力保大晋天下安宁,心中谁人不是为了那一把看似至高无上的座椅!流民千里,漂浮遍野,又有谁真正理会过?韬光养晦多年,最为兵强马壮的姬氏一族笑到最后又如何?是谁真正为风雨飘摇的大晋之民,抵挡了东蛮夷族的趁火打劫?如今自立为皇,坐拥天下的姬氏那时候又在干什么! 安陵镇位于曾经大晋王朝最南的边陲之地,原本也不过只是三十几户人家,依山伴水的小小一个村寨罢了,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通往外界还要先乘木筏过河,与大晋王朝官道相交互的也不过是一条只容两人并行的泥泞小路。还不是随着姜氏皇族御南王一脉,陆陆续续涌入诸多豪门世家,开山破土修桥铺路,变成如今模样!自从那原为一府巡牧的姬氏称帝为皇,便开始先修筑这一道围护住整座小镇的城墙,又随着如今东晋姬氏皇族那道大赦天下的诏令,才停下修筑,如今也不过两三丈高!但也确实把整座安陵镇入口包裹在其中,城墙上不论是箭楼,高低起伏的墙栏,引兵困敌的瓮城,都是按照关防险隘雄关所建造,不难看出是将这处,当做最后那困兽犹斗的死战之地。 或许是大晋三年内乱,疮痍遍地的江山再经不起大战,默许了曾经大晋姜氏皇族拥这一处”死地”自治,时局稳定了的近些年,才有了敢踏足于此行商来往的贩夫走卒,演变为了在前街的上百花争放的店家商铺。而中街小门小户绝大多都是随行于大族豪门,为了远离战火,纷纷逃难辟祸的流民仆役,他们还都算幸运,战火也真是到了南三郡便戛然而止!他们自搭宅院,或是把原本村寨的房舍扩建修善,这才在他们在一方乱世之中有了落脚之地。 翠绿山林之间隐隐而显得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的密布在山腰上,这便是不断陆陆续续从得到讯息从四处投奔而来的那些豪门世家的居所!一条平整的青石板路随山势左右蜿蜒而上将一户户门府穿连在一起,一个个宅院便如一颗颗熟透的果实挂在同一条树枝脉络之上!除了最初愿追随于御南王的豪门士族之外,还有不少是那些在逐鹿之争中落败的家族!虽交汇间稍显凌乱,但高低落差次序分明!细细数过去不过如之前小村寨的三十几户,但凡是知晓这部分豪门士族的一些过往!最低也是封疆裂土的一方豪强! 何为安陵镇?安陵,安陵,安下长陵!安居于此根本就是曾经长陵城中半数以上的权贵世家豪族!就如同安落下了曾经大晋王朝的半壁江山! “银麟铁骑...”羽郡主听到这个消失了十几年的军伍名讳,不自觉地喃喃起来。 “姑姑,你说什么?”从来没人跟提起过这些往事,姜花语她自然不知,继而发问道。 “语儿,银麟铁骑都是曾经你爹的麾下亲信精锐!”羽郡主猛然起身就要迈出车厢,犹豫再三,还是照实对她讲述道。 “吕刑之,你一会儿带人把剩下的东西都给那户人家送去!”她下马车之时小声对身侧戍卫侍卫叮嘱道。 而后羽郡主带着姜花语在侍卫簇拥下,立于人群之前,高声开口道:“如今只有跟大家一样落户于此的姜氏一族,早已不再是那大晋王朝的皇族,你们不用跪!都起吧!” 羽郡主声音不大,但也足矣让在场之众能听得清楚,但没有一个人肯起身,都眼巴巴的看着这两道倩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她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那曾经大晋王朝尊贵的姜氏皇族,终是从云端跌落在地!虽然不是粉身碎骨那也差不离了,曾经便是号令一个王朝的主宰,现在的那些所谓的诏令或许只在周遭几个小村寨小城镇有几分信服力吧? “如今是由姬氏皇族所立的东晋王朝治国安邦,各地修生养息兴旺之势渐起,想来天下肯定是比大晋当年内忧外患的乱局好多了!所以今后不会限制因为乱局流落到此诸位去留,我姜氏也没有要起什么复辟的心思,有志之士若是想为这天下黎明众生谋福祉,或是为了各自今后能有一个锦绣前程,尽管去吧!都起吧!” 这轻飘飘地一句就仿佛是解开了封禁着的枷锁的,就连羽郡主身侧侍卫皆是一片哗然,羽郡主自然也注意到他们的异样,又补充道。 “自然包括你们,要是想走的谁也不会阻拦你们,府上自会为你们备好一份盘缠!” “誓死尽忠!” “要我等离去,那只有一个方法那便是死!” 她双眸凌厉扫过一周,随着身侧这几名单膝跪地,忠心不改的亲卫,其余侍卫也都一个个跪伏在地上,自然而越往后反应的侍卫,他们心中的越是有千万分犹疑!姜花语也被身侧亲卫一声声不断的奋勇的之语,深深折服!羽郡主真想这么做吗?或者说是姜氏一族真想这么做吗?如今山河社稷形势变化莫测,虽然远在万里之外的安陵镇,姜氏一族早就是骑虎难下! 豪门士族间只有同吃苦,哪能同享乐?早在东晋初立,后街的几家士族表现出那要去焦急站队的蠢蠢欲动,她如何看不到?后来姬氏一族止兵于南三郡,出诏令大赦天下,一部分后街士族更是借着商贸来往与新朝新君新权贵眉来眼去!现在更是过分,若不是她发现语儿这位亲侄女偷偷在房里给脸上抹药,简直是被人连被欺负到头上了!还素然不知!那负责暗中保护的侍卫竟也是欺上瞒下,未曾禀报!局势发展至此,她如何不能不起疑心?如何不惊心?曾经大晋王朝的御南王,也就是自己父王!拖着伤势还能硬撑几年?等着原本就不怎么坚固的脆弱联盟渐渐从内向外分崩离析,还不如顺水推舟将这一道封禁由自己亲手揭开的好一些!至少不会遭来将来不必要的记恨埋怨... 但话又讲回来,姜氏即便没落了!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带着姜花语一同出现在人群面前这一番举措,又何尝不是告诫姓封的那一户人家不要再装聋作哑?警告那些企图在姜氏一族背后开刀,去给新主子献媚的无言的警告! “都起吧!吕刑之,掉头去前街!”羽郡主抬了抬手,随后便这位亲卫说道。 这位姓吕的亲卫随羽郡主的凌厉的眼色,回首打量着身后那几位来自后街所属各个士族的年轻人,手中攥着刀柄也不由得暗暗握紧了几分,不知他心中又盘算起什么。对于发生这样突然的变故,不少对自家颇为忠心的仆役急忙跑回去给东家汇报,聚集的人群也在羽郡主演说之后,好像那些曾经极为注重姜氏一族动向的敬畏眼神和举措都变成一场表演,一下子连那一颗感激之心也由内到外真的散掉了!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不分先后的离去,但还是不乏一小部分忠心之士,久久不愿起身。 “你爹,王小亮!是曾经大晋御南王,银鳞铁骑的先锋!他死了!是为了南三郡这几百万人不受外族奴役的苦难而死!是一位真英雄!我这些年何尝不曾埋怨过他,丢下我们孤儿寡母!”妇人自然能感受到周围渐渐稀少如鸟兽作散的人群,她望向马架离去的方向,对自己亲生骨血缓缓道出是非曲直。 “娘,我知道了,你快起来吧!”王二狗拉着身边的妇人缓缓起身,替她拍打着满是尘土的衣裙,说道。 “狗儿,这世道是真变了啊!但是一个人的良知本心不能变啊!娘要你记住,大晋的姜氏不论如何一直都是天下的恩人,更是是我们王家的大恩人!”妇人揉了揉被自己扇红的脸颊,擦干上面的泪痕对他坚定地说道。 “狗儿,记住了!”王二狗搀扶着妇人往自家的方向的槐木巷走去,他狠狠点了点头,说道。 不一会儿,这架属于姜氏的马车行驶至了前街,那些历经了中街上那一幕场面的仆役,一路小跑带回了消息,而各家商铺的掌柜仆役早早列于各自门口候着了!那一夜长陵城兵变之前,老的御南王带着追随他的士族豪门离京都,千丈长蛇般的随行车马辎重无数,皇室王族阵仗开道出行,最为鼎盛之时的姜氏皇族谁能知道他们到底坐拥了多少财富?姬氏一族的最初自立为皇建立东晋王朝后几年,面对不时各地发生的天灾人祸,给予各郡府城镇的赈灾之款,据说姬氏一族把几辈人积攒起的钱财都填补进去了,还是不够!所以传言,御南王南下之时,早把长陵城聚积的千年王朝的所有的财富都一同带走了!如今有这样的雄厚财富的姜氏嫡系亲自出门采买物件,那手笔能小了?各个站在各自店铺门口的那个不是翘首以盼,希望这天大的买卖能进了自家口袋! “锦花?”马架停稳之后,姜花语随羽郡主下车入了门匾上写着这两个字的一家铺子,等真的踏入了铺子里,姜花语心中疑问就更大了,自己姑姑她还能不清楚嘛!她身着的一套羽衣,除了一件冬日会多加一袭披在脖颈上的毛绒衬肩外,样式是从来没变过的,怎么突然会对其他的样式衣服起了兴趣? 羽郡主来到此处自然不是来买什么锦衣华服的,只是偶然听父王说起过,这家铺子的东家胡氏一族,早在姬氏兵至南三郡之时,私下早早就投了敌,两面下注!草随风吹!可不就是说的他们嘛! “羽郡主,有瞧上眼的,尽管拿去!”面容肥大的锦衣铺子的掌柜,笑嘻嘻地说道。 “就是,瞧着铺子不错!”羽郡主冷冷地说道,而这位面容肥大的掌柜这才感觉到哪里不对,心生机警,准备小心应付! “那您可得去跟胡家商量,小人可做不得主啊!”有豪门士族在背后撑腰说话底气也自然是不同的,虽然身躬谦卑,语气里透出不容质态度。 “真是被人看扁了啊。” 羽郡主不再说话,带着姜花语又走入了下一家商铺,这一户有着胡氏家族背景的“锦衣”牌匾的商铺,被随她入内的侍卫把这一户门脸的大小掌柜家眷仆役一众,稀稀落落十几口人被,横刀在颈,尽数被驱逐出了小镇,将东西搜刮殆尽,铺子随即便被贴上封条! 就这样一家又一家,一户接着一户,竟连打包收拾行囊包袱的时间都不给,一下就从小镇撵出去了十几家商铺,起初还以为是天降洪福,凭借自家精美的手工技艺,若与姜氏一族有了贸易来往怎么都能大赚一笔!就在驱逐去一两家商户之时,还在心中讥笑对家,调教的什么下人?惹得那位羽郡主不高兴了吧?同时又在暗自欣喜,这天大的机会看样子像是能落在自家头上了!可一家又一家无一例外,尽数被赶出了安陵镇,这分明是飞来横祸嘛!能看出些苗头的眼疾手快赶紧关门大吉!妄想逃过一劫!他们还是低估了羽郡主铁血的决心。姜花语跟着羽郡主随马车返回后街宅院,这些消息才渐渐传入了各自背后真正东家的豪门世家,可面对如今的姜氏所作作为,他们心中更是敢怒而不敢言啊! “淮阳王氏,在吗?” 天色渐暗,但乍一看,还是能认出正是跟着羽郡主身边的亲卫,刚才他也算是狠狠为跟随大半生的主家出了几分气,心情大好!依旧不忘羽郡主嘱托,带着一车的大小物件来到了槐木巷,敲响了王二狗家的门。 卷一 白露为霜 第八章 鲜衣怒马 第八章鲜衣怒马 一匹披甲的黑色战马夺路狂奔,前方就是漆黑的夜幕里有隐约可见的城镇灯火摇曳,套在马头上的缰绳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拉紧,它竭力地喘着粗气发出嘶鸣,身披麟甲的身形明白这三百里不停不休的日夜奔行,就算是罕见的神驹也差不多也到了极限。眼看安陵镇仿佛近在咫尺之间,也不再过分勉强它什么,随即翻身下马,安抚着疲惫不堪的它不安的情绪,缓缓解开了僵套,取下鞍坐和甲胄,让它尽可能得到应有的休憩,他拍了拍黑色神驹,将它放归山林... “唉,去吧...” 最后这一段的路途,如何不熟悉?当初还是他负责监察铺设的,黑色的披风下,用手抚摸过这一身银色麟甲,其上反射出幽幽地寒光,他眼神中尽是缅怀和犹豫,他又想起在南三郡的淮阳城,如今被册封为南临郡王都对那位冷厉的年轻人毕恭毕敬的模样,加上年轻人身上蕴含的浑厚的气息!他望着神驹的黑影没入山从之中,他多么想自己可以如它一样啊!可事与愿违,不久之后他不在犹豫,显露出一丝决然地神色,到底是什么让他不得不投入这一条无可回头归途之中? 东方渐白,但天色未亮像是被蒙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纱,陆老头一脚踢开小院偏房的门脸,果然没有丝毫反应,打眼一瞧,那一副沉醉的表情,嘴角竟还淌着一线银丝,小崽子的床榻被一堆金银宝器包裹在其中!很是夺目! “呀!陆爷爷!怎么?这是要抢人东西啊!”这一声惊呼除了引来隔壁院子的几声不安地犬吠,再未能掀起其他波澜... 冷天一就这么被陆老头从被窝里揪着耳朵拽了出来,被他紧紧护着怀里一捧珠宝金锭,哗啦哗啦的随之散落一地。 “哼!这些俗物如何入得了老夫的眼!也不知道你这小崽子从哪里学的,怎么会如此贪财?”陆老头鄙夷地看着被他拿捏住的小崽子,冷冷地说道。 “您自然看不上眼,可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宝贝!等那一日您不在了,我还不得靠着这些东西,才能找人给您寻处风水好的地方...”冷天一心思一转,胡话张口就来,说道。 “哼!臭小子,我看你是没念着我多活几年啊!”陆老头手上力道稍稍加重,皮笑肉不笑,回复道。 “唉!唉!唉!哪能啊,瞧我这嘴,竟胡说!您老只管长命百岁!我,我,我这是想以后要是能娶上哪家姑娘,怎么也得给人家备下的一份礼钱!那时候咱爷俩可不能因为这点小钱,再被人给瞧不起了!不是吗?”冷天一满脸笑嘻嘻对他又胡扯道。 “嗯,倒也是这么个理儿!”陆老头听到他这么一说,就把他放开了,沉思一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催促他道。 “去!去!快好好洗洗,记得把你这头炸毛扎好咯,怎么也要给薛夫子留一个好印象!” “知道啦!”冷天一不耐烦地回复道。昨日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约定,让他也清醒了许多,迅速把这满地的金银珠宝统统藏进被窝了,披上外衫就打算出门洗漱,被陆老头拦下,抬手就丢给他一套崭新的衣衫,说道。 “换上这个!”冷天一轻轻拂过柔滑的丝绸料子,心中十分不解,回头看向陆老头。 “要出去读书,怎么也不给人瞧不起了不是!”陆老头学着他刚才的语气说道。 “得咧!陆爷爷,是这个理儿!”冷天一看着他和煦的笑容,也学着他的语气乐呵呵的回复道。 “给你的,还有这双新鞋!”陆老头又指了指放在床边一双崭新的步履,对他说道。 “不急,不急!等我洗完了再回来换!”冷天一满心欢喜,但还是又把那一套丝绸的衣衫朝陆老头丢了回来,他生怕自己万一要是一个不小心给弄脏了,那就不好了!一溜烟小跑去洗漱了。 虽然身披麟甲,但一步十丈的点地而行丝毫没有显露出什么笨拙之感,反倒是有几分飘然出尘的之意!这道身形自然是在安陵镇外放马归山的那位了,他眼前两条街道的尽头都通往自家府邸所在的后街。清晨时分,前街的商铺走卒也都还未开张练摊很是幽静!若是寻常归家,自然是选择走前街相对平坦些的石板路直通后街府邸更为优先!可以在千军万马中的洞察先觉的灵敏感知中,恰逢一辆马架从后街转入满是碎石铺就而成的中街,这一切在他眼中又如何能做到视而不见?何况牵引马架的那匹神驹品类,他更为熟悉不过了?那位以教书匠自称的薛夫子是先自己一步,赶回来了吗?他会不会都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呢?还是这本就是一次对自己的试探?他心中惊愕不已,一只手下意识摸向身侧剑柄,紧紧握住。理智又告诉他,或许遭遇的一切又只是一场微妙的巧合也说不准呢?一番天人交战,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迎上马架,走了中街这坎坷的碎石路。 “哟!封兄,怎么这么早,回了啊!” 随着他与马架渐渐交汇,姜府亲卫吕刑之那一如既往的粗旷地嗓音率先朝自己打起招呼。这也让他把原本一颗惶惶不安的心脏重新安放回胸腔,但他还是不怎么放心,出言试探了一下,说道。 “巧了不是?吕兄!这又是什么差事,也是这么早?” 他同样拱手抱拳行礼,十几年前,二人还不是同在大晋王朝当差!虽然一个是皇族亲卫内臣,一个为王朝统军外将!但总归还是有过那么几次交集的,交情不算深,但各自本就不是那些寻常麾下步卒,在所属不同军部序列之中的泛泛之辈!相互之间,各自鼎鼎有名的威名,还是知晓一些的,不说是什么不切实际的神交以往!每每见面交谈也各自会多给对方几分敬意,当下二人言语上自然也娴熟地客套起来。 “唉,封晨,飞骑右将军!我们还是照老规矩,谁都不打听谁事吧!”吕刑之尴尬地笑了笑,又看他一身甲胄在身,心中也不禁猜想到,是不是老御南王又给他派了什么要紧的重要事务,使他不得不亲身去处理!然而,自己只是照着羽郡主的吩咐去如实告知那位老者,并非约定不作数了,只是薛老夫子此时确实不在镇子上!同时也顺带去接一个毛头小子先去学堂。这般不入流的差事跟这位大将军亲自外出,处理的机密要事相比而言,根本就不入流!简直就是难以启齿嘛!准备借着这个由头,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那什么时候的事了?还应该请内廷亲卫都统,不要怪罪,封某随口多嘴问了这一句呀!”同样是老油条了,客套的话,他也自然能说会道。同时,也打消了心中,诸多的猜忌疑问!这位吕亲卫的窘迫的心绪状态,总该都不会刻意而为,假装的吧? “哪里的话!是在下的错!若是再耽搁了下去,误了什么要紧差事可不得了!是封将军不怪罪才是,下次我带上一壶好酒上门请罪!”他示意封晨不必再与自己再客套什么,快快归去复命才是! “吕亲卫,客气了!不必多言了!下次,还是我请!”封晨也不再拘泥于什么礼数,转身向后街急奔而去!只留下这一句简短的话音。 冷天一洗漱完毕,还有无数水珠顺着狼毫发梢流淌而下,屁颠屁颠地跑回自己的小屋,迫不及待的就要脱光了,打算换上了那一套丝绸密织而成的精致儒衫。 “瞧你那头乱毛,跟不知哪里来被浇湿的野狗一样,像什么样子!” 陆老头制止了他毛糙的举措,拿一块布襟包裹住小崽子的头颅,使劲擦拭起来。渐干之后,取出一柄木梳从开始替小崽子整理一番,冷天一自然是有几分排斥,推搡起来不断挣扎着,他心想这东西不都是女孩子家才用的嘛?但奈何不住陆老头几次敲打,渐渐安分了许多... “这是干嘛?我又不是那些大户人家闺女,还要梳妆打扮才能见人吗?”冷天一嘟囔起来,说道。 “少废话,你小子以前到处疯闹,怎么野!我不管,但以后要去学堂了,就得学得跟读书人一样,老老实实把头发整理干净!别乱动哦,我年龄大了!眼神可不怎么不好,一会再不小心伤到你,可别怪我老头!”陆老头说道。冷天一看着陆老头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小刃,寒光粼粼,这才彻底放弃抵抗,老老实实地背坐在陆老头身下,任他施为... “好了!”陆老头收起让冷天一颇为忌惮的小刃,使劲一吹,落了满地碎发!像是完成了一件历久弥新的雕刻之后,十分满意自己得意之作的老师傅一样微笑着。冷天一更为好奇地抬手摸了摸头顶脑后,只摸索到一尊发髻高束头顶,急忙跑出去院子想找寻什么东西照照看... “这样出去还不被人笑死了!”看着水盆中倒影,脑后马尾狼毫尽数被束在头顶让冷天一对这个造型很是不适应,对这屋内的陆老头不满的抗议道。 “那位教书的夫子不是束发加冠,你看谁笑话过他们?”陆老头站在门槛看着愤愤不平的冷天一,暗道不知好歹,就打算再敲打他一番!他耐下性子,一反常态得没有和小崽子争论什么,转为循循善诱的开导,说道。 “人家那是有个钗子,有个冠!我这活生生像一个棒槌插在头上!哪里能一样?”冷天一指着自己头顶,激动地控诉着陆老头任意妄为的暴行!说罢就要动手解开。 “那倒是...”小崽子才十六岁,哪能提前就让他提前及冠!陆老头也不阻拦,思来想去,最后也只是在冷天一重新束发成狼毫后,加了一块方巾在他头上。 冷天一头顶一块方巾,换了一身崭新儒生长衫!除了系在腰侧的一排结带让他很不适应之外,最满意地莫过于一双很是合脚的黑布白底的新鞋了!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不说。巍峨挺立在白皙面庞中心鼻骨,配上两道剑眉下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锋利的下巴向耳侧延伸出轮廓分明的线条,如一位谪仙人,出凡脱尘,降临于世间。 “倒是有几分人模狗样了!不过跟老夫年轻时候还差着哩!”陆老头对这那一盆清水倒影,不断打量自己模样的臭美不已的小崽子,说道。 “切!您老啊,就别吹牛了,能有我这么好看?”冷天一匪气地笑容挂在嘴角,一下被打回原形,这一身鲜衣在身!看上去风流倜傥之下,文质彬彬的书生意气! “唉,傻小子,你这一笑起来,可不就全露馅了嘛!”陆老头满不在意地,笑骂道。冷天一看向水中自己倒影,他对照着先前模样,然后不自觉得又板起脸! 吕刑之皱着眉头,回想刚才与那位封将军交错而过时的种种,回味过有几分不对劲,但依旧娴熟地驾驭着马车转入凤尾巷。为何那位封兄,此次归来不见坐骑?还有昨天羽郡主清退了亲卫之中,不少来自于后街那些豪门士族的年轻人,封家好像也有一位?封晨刚藏在披风下,不明所以的气机波动?这些都有什么联系吗?拖拽着马车的这匹骏马从转入小巷子开始好像已经知晓了此行目的一般,自觉得在昨日来过的那处小宅院门口停了下来。 “教我一手?这话当真?!” 马车的落停与院门里传来一声惊呼,惊扰了吕刑之此时的思绪。有跟眼前这处院门中这位有什么联系吗?要知道小镇上可以去薛家学堂虽然都是些富贵人家,但跟羽郡主许诺追随薛夫子修习,二者可是大有不同的!要是侥幸可以接触到什么灵诀道法?何止是一份简单的锦绣前程这么简单?大晋姜氏虽然倾倒,新御南王率的银鳞铁骑尽数折戟,没了上万铁骑雄狮!剩下在姜府里亲卫一共能凑出一千步卒,在他看来都够呛!但还能在后街豪门世族前保持超然的姿态,靠的是什么?是山上那些隐世宗门的支持,而薛夫子原本出身的那处地方,又何止是寻常宗门那么简单? “快滚吧!等你回来就知道了!”陆老头突然就没了什么好语气,淡漠地说道。 “陆爷爷,还不是等你带我去?薛府家学堂我只知道在后街?但是门朝哪开!我可半点都不知啊!”冷天一不依不饶地,说道。 “滚滚滚,出门自己看!”陆老头好像没了什么耐心,不愿再多说什么,讲道。 “嗯?”冷天一,心中狐疑,拉开了院门,就看见吕刑之站在门口,身后不远停着一架马车。 吕刑之安抚摸过骏马的毛髻,示意它稍安勿躁,取下羽郡主提早备下的玉匣,移步站在小院门外,听到院门之内这番对话后,正准备举手敲门!就看见一位身穿儒衫头顶方巾的少年郎,正瞪大了眼睛瞧着自己! “陆爷爷,真神了?” 陆老头抢步挡在冷天一身前,不理会冷天一这一声咋呼,看着来人还捧着玉匣,表情有几分诧异!心中深感大晋皇族的底蕴,深不可测啊! “断潮破浪刀刘三水的传人,陆鸣!这颗血髓枝品质如何希望你心中有数,不要让羽郡主失望!”吕刑之把玉匣递出的时候,冷冷的说道。 “哼!答应好的事情,我自会做到!不过...你只是下三境武魄,也敢如此大言不惭?”陆老头听闻之后,言语针锋相对回复道。 “呵呵,就算你曾经到过中三境山巅,堕境不止,现在只不过堪堪一只脚搭在四境门槛上而已!失去了惯用的右手,谁知道你左手使刀还能留下几分威能?” “是羽郡主,要你来试一试?” “不,是我怕到最后让你浪费了这株灵草!” “顾着姜氏一族脸面,还有你大清早就亲自登门送药!我今日不作计较了,下一次!就算是你高我半境又如何?我也能让你明白,点滴之间那最根本的区别!” “在下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恭候指教!” 两位武夫能够互相过招,继而磨砺体魄!在山上,这本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反倒是象征着尊重意味更多一些!冷天一却只感受到言语之中来者不善与二人之间气氛的剑拔弩张!除了让他第一次知晓了陆老头本名,陆鸣!这个意外之喜外,他又从陆老头身侧探出身子,忍不住替自家老家伙仗义执言,说道。 “怎么也不能大清早就欺负人啊!” “哈哈,这位想必就是陆公子了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冷天一没想到来人不怒反喜,怎么就突然转头就夸赞起自己了? “冷!寒冷的冷!天下的天!第一的一!我不姓陆!”冷天一显然还没缓过生气的势头,一板一眼就纠正,讲道。 “无礼!”陆老头把冷天一拖拽到身前,训斥道。冷天一更是不明所以,怎么替你开口你还怪上我了?真是忘恩负义啊! “小辈哪懂这些,还有一事!羽郡主让我告知于你,并非是她出尔反尔,只是薛夫子还要过几日才能回来!”反倒是来者不善之人,替他解了围?冷天一愈发不解起来... “无妨!无妨!就没奢求这儿郎能学到什么本事!本就只是想让他多认些字,多懂些道理而已!有劳了!”陆老头拍着冷天一的后背,安抚着少年混乱的情绪,讲道。 “不敢当!不敢当,那就走吧!”陆老头推着冷天一出了院门送向对方,小崽子更是头也不回气鼓鼓地往马车所在方向走去!满心怒气,身着崭新儒衫的冷天一只能狠狠地瞪向牵拽马车,借此发泄一番,谁想竟引来后者阵阵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