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绸缪之万骨皆葬》 前世.被诅咒的神(上) “啊!” 一声惨叫,穿透沉寂古堡的夜空,几只乌鸦慌忙窜逃,枯木缭绕在古堡顶上,电闪雷鸣,禽兽无处遁逃。 “血!给我血!”稚嫩的声音不断重复着几个字。 应声而来,却是如此惊骇的一幕—— 一个人,从脚、指甲、脸、小手,再到摇篮里、被子、枕头,满是鲜血。 地上是个女仆打扮的血人。 慌忙赶来的女人,眼见了这一幕,不禁捂上了嘴,浓重的血腥味引得反胃连连。 明明就是个弱小的人,却散发着骇人的杀气。 半晌—— “你确定么,还杀人饮血,跟我玩吸血鬼游戏吗?”女人声音有几分颤栗。 “那是真的!你看她那双眼睛,她根本不是人!”这男人的扯着嗓子回应。 “我不管,要是这小家伙为我所用,羽家就不用再看别人眼色了!”她已全然没有了之前狼狈的模样。 “你!哎,真是个贪心的家伙。” “啧,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那年,她杀了第一个人,因为口渴。 自打她生下来,就是个怪胎,那双与静脉血颜色契合的张扬瞳仁,便注定了一辈子的不眠不休。 烟都羽家这后起之秀,便成了整个大陆最忌惮的存在,因为她。 传闻,羽家家主受到一名神医的馈赠,传承到了不死的制药方法,自然是引得无数人艳羡,有甚者曾经潜入制药基地,却是无人生还。有人说是那名神医的灵魂在守护羽家,也有人说是那名老者给予了羽家战无不胜的杀手。 那些人说,她像是神,又不像,或者说是被诅咒的神,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属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没有痛觉,于是这便成为了那个女人源源不断从她的身体里提取血液的理由。 多年来,她的身躯连同着灵魂被一种邪法烙印在那狭小的黑匣子里,与她作伴的只有插在心口的那根又细又长的透明软管。不对,还有冰冷的锁链。 她不知道恐惧是什么,开始的时候,总是期盼那个无比厌恶她的女仆慢一点丢下那点少的可怜的稀饭,好让她再多看看门外的光长什么样子。 可她从来都是匆匆离去。 似乎日积月累下来,杀了那个卑贱的人,倒成了她脱离这个鬼地方的信念。 终于,羽家覆灭,她如愿的割下了那个女人的头。 那双眼,仿佛只要微微一动眼睑,整个世界都将会臣服。 羽家受这个世界忌惮,却也是充满腥臭和肮脏的地方。 只是,当她踏出那个度日如年的黑匣子那日起,羽家便成了另一个神话。 “大,大人!饶命啊!” “啊!”尖锐的叫声着实使在场的人一阵胆寒。 明明只是一个小姑娘。 她刚从尸海中出来的时候,还是满身的血污,后来,只是舔了舔腕上的血,便只剩下脂玉般的肌肤,以及贪婪的血瞳。那绝美的容颜,一眼惊艳,再看沦陷。 没人看见那个尖叫的人是怎么死的,据说死相很惨。 他怎么死的? 好像是因为—— “真吵。” 偌大的静室内,倏然鸦雀无声。再无人敢忤逆这尊神,即便就是她刚刚血洗了整座宅子,看着遍地自己屠杀的血亲的尸首,就如同惋惜意外而亡的小狗。 血溅在钢琴的白键上,与黑色形成鲜明对比,羽蔚缪皱着眉拿出琴布将其抹掉,再懒洋洋地坐在琴前,先是“噔噔”敲了两下琴身,再缓缓坐下,丝毫不顾及地上跪着颤颤巍巍的人,抬起纤长而有力的手指,弹起了《月光第三乐章》。 随着最后一个和弦地落下,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惹到这尊大佛。 “唉,也想不到其他什么好听的了,就继续叫羽家吧。”听声音无辜的就像只受惊的松鼠,宛如风打在富某山风铃的那种渺渺空灵,非要说二者有什么不同,只能说,前者更有威慑力。 之前的羽家一直依靠一种神秘的药物,可以让人在濒死的状态下活过来,具体能活多少时间没人知道,可这根本无所谓,因为这不过是用来吊着那些家主一口气的东西,让那些来不及留遗言的老家伙们留个话罢了。 这种药物让整个世界都变得疯狂,更是因为药物的天价让羽家发家致富。 有这样的好东西在手,没人来抢是不可能的,不过后来都死在了她的手上,也便没人来抢了。 不禁又感叹起,这叫母亲的东西…… 年轻的家主,将整个羽家带到了不可触及的霸主地位,羽家几乎垄断了整个烟都的商业链,只是那不死药,却是仿佛得未曾有。 谁让她羽蔚缪就是羽家的神兵。 她拥有着快速愈合伤口的能力,不老不死,所以至今也没遇到过什么敌人,宛如不败的战神。。 以至于每次血战的时候都在想,明明身上千疮百孔,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能活着。 前世.被诅咒的神(下) 转瞬间,又是几十年—— “姐姐!”不知是哪个旁系送来的孩子,胆子倒是不小,若是平常孩子,见了她,应是先是恭恭敬敬的唤她一句“家主好”,便是逃也似的溜远。 这瞪圆了眼睛的小家伙,她动动手指就会脑袋和脖子分家,却还敢这么对她笑,碍眼。 她眯了眯眼,打量着这个圆乎乎的小东西,这家伙的模样像极了他的父亲,啧,都是他父亲太放肆,孩子也跟着胆大起来。 这小家伙与他父亲初见她时的模样简直不差分毫—— “家主大人!”她只记得他的鼻子挺挺的,满眼都是星星,和她满眼污浊的红色不一样,甚至——有些让人着迷,那时她真想摘下来看看。 算了,还是留着吧,摘下来就看不到了。那是她见过最纯粹的眼神,不是恐惧,是崇拜。 她笑了。 他看着她,笑着脸红了。 “你叫什么?”他怎么这么爱笑? “啊,我叫宗笑。”怪不得这么爱笑。 “在本座手下,就别总是傻笑。” “大人,那可是没办法啊,我,我天生就这样。”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废物。” “我母亲也总是这么说。” 她带着小家伙走进古堡,一路上滔滔不绝—— “哎,大人,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会孤独吗?咦,大人怎么不开灯啊……” 滔滔不绝的五分钟后—— “闭嘴!” …… “哇塞!大人您居然真的几百岁了吗?我还以为母亲是吓唬我的呢!” 这家伙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母亲?她怎么说的?”母亲还真是个玄妙的词,那个女人估计在地狱里都在忏悔吧她生下来吧。 “您,真的想听?”他的鼻子微微耸了耸。 “嗯。”母亲……她会怎么评价她?真后悔没把她的头留下。 “我母亲说,您在当家那日杀了所有的至亲,是个冷血的大魔头。”魔头么?那女人,会这么说吗? “大人,我母亲是骗我的吧!您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吧!”那双眼睛,真碍眼! 她并未回答他,只是第二日便亲自去见了他的母亲,牵着他颤抖的手,只一个响指,便让人当着他的面,将其全家上下几十口人全部击杀。 看着她亲手将那五口人的血染浊了那眼小鱼塘,却还是用那张虚伪的脸对她笑脸相迎。 阴阴很怕她,为什么还要笑呢? 在那之后,他成了她最顺手的利刃,每一次任务都毫无纰漏,哪怕伤的再重,他在她面前总是笑着的。 她有些摸不透他。 二十年后,她懂了,也是这百年来,她第一次输······ “蔚缪!” 他第一次没对她笑。 她的心口被枪子打开一个洞,鲜血沿着黑色的夜行服滑到脚下,而开枪的人,却是他。 没事的,她没有痛觉。 可怎么会这么痛呢? “这应该是你第一次感觉到疼吧,你这个没有痛觉的老怪物!”他身旁站着个异国金发女子。 那个黄毛丫头怎么敢这么跟她说话。 “我还是没想到啊。”她苍白地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枪口因为高度旋转出了子弹,还散发着热气。 她终于看阴白他的模样了,这是看得最清楚的一次,他没戴那张虚伪的皮。 “羽蔚缪,下地狱吧!”她究竟是有多冷血才会眼皮都不眨地让他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在一起,再育一子?他甚至连杀亲之仇都可以抛下,他只要她啊。 可若是不爱他,他故意让那孩子去接近她刺激她的时候,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他连名字都是编的呀。 “羽蔚缪!你爱我!” 爱?怎么可能。 “差一点,我就舍不得了。” 羽蔚缪,其实我叫方晟。 晟,是光阴的意思,你差一点就成为我的光阴了……。 泪,顺着眼角滑下。 异界重生(1) 枪声过后,隐逸在阴霾里的星子一闪而过,夜未央…… “咳咳……”伴随着空气中的恶臭,她猛烈地咳嗽,每咳一下都宛如刀剐般煎熬。 “公主!这个废物还没死!”是一个声音尖锐的小丫头,羽蔚缪艰难半眯起眼,隐约看到一挽着双丫髻的古装丫鬟,骂骂咧咧着朝她走来。 这是哪?羽蔚缪心中木讷。 见她醒了过来,这丫鬟不仅不害怕,还更是嚣张地对着她的肚子踹了两脚,接着便得意的跑向庙外。 只是看着干瘦的小丫头,这力道居然像是壮汉一样,害她倒吸了几口冷气。 即便是地狱,也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她倒要好好教训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她猛地撑起身子—— “嘶——”她终于感觉到了血肉撕扯的这种激烈碰撞感,是二次骨折的脆响。 向来高傲的她现在不仅狼狈,而且遍体鳞伤。 突然间的下坠感,让她模糊的眼眸看清楚了些,这里是类似于寺庙的地方,而自己正衣着褴褛的趴在地上。 地上的茅草似乎有针尖,有预谋性地在她再一次尝试爬起的落地之际,狠狠嵌入她的伤口。 她羽蔚缪,21世纪烟都羽家的家主,天生没有痛感,拥有不死之身,准确来说,不出意外只要有血就死不了。 可惜,一个活了数百年的冷血怪物,终究还是动了凡心,被心爱之人亲手杀死。当子弹穿透胸膛却没有愈合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她动了情便会死。 只是这阴差阳错之下,却意外穿越到这羽未缪的体内。 至于这些放肆的蝼蚁,怕是原主招惹的。 “嘶”剧烈的疼痛让从未有过痛感的羽蔚缪头皮发麻。 此时门外的人,闻声而来—— “哈哈,羽未缪,你也有落在本公主手上的一天?”尖锐的声音贯耳,倒是比之前那个小丫鬟好听些,正是来自那个自称公主的人。 “你平时不是挺神气的吗?死断袖!怎么现在蔫儿的跟草似的?就凭你还想见我的皓柏哥哥?呸!”这个不要脸的废物,居然敢觊觎她的皓柏哥哥,皓柏这般的天才连她都望而却步,何况是这个废物,更何况这丢人现眼的废物还是个男子! 多亏皓柏哥哥聪阴绝顶,将这废物骗到这破庙下了剧毒,不用脏他们的手也能除了这废物。 这废物贱命一条,居然大难不死,害得她不得不抛头露面解决这个家伙。 “想死吗?”唇过分的干,她艰难的将嘴撑开,虽然很轻缓,却还是将上下两半撕裂了开。 那公主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对着她的肚子又是一脚。 这主仆俩怎么都这么爱踢肚子…… 羽蔚缪勉强将眼睛眯出一条缝,努力看清这个嚣张的女人,却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力量波动。 “嘶——” 那自称“公主”的女人,使劲抓起她的头发,将她狠狠拉起。 脸与脸的距离突然缩进,看着丝毫不掩饰的张狂,估计那双丹凤眼是这女人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心中暗想一定要毁了它。 公主见她怒目圆瞪,抡起手掌风将落下,却被羽蔚缪早先一步抓起地上的木屑,锋利的尖对准她的肘窝,狠狠刺下。 公主的皮肤白如脂玉,暗红色的误入,害得这脂玉成了一件被弄脏的废品。 “啊!贱人!快给本公主松开!”那公主一声惨叫,另一只手挥来,手上似乎凝聚着什么力量,接着胡乱地向她打来,被她及时躲开,那光撞到破庙的顶上,顿时破了个窟窿。 这是寻常人能办到的?心中多了几分不解。 兴许是力道太大,导致血液流动快了。猩红色中的铁离子过分的活跃,害她心动不已。 犬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长的,她狠狠的咬上去,墨眸逐渐变得猩红,直勾勾地盯着渗出血的地方。 而那公主踉跄地跌坐在地上,双手撑着拼命地向后退,寒毛卓竖,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模样。 羽蔚缪轻笑,那副表情真是像极了那个女人死前的样子。 “啊!”惨叫声响彻整个寺庙,若是那石像长脚的话,怕是一秒都待不下去。 鲜血在她略显粗糙的小手上,染出一朵花,那是公主的眼*子。 惨叫声此起彼伏,即使一手捂住右眼却还是要逞口舌之快:“你!你不是羽未缪!啊!翠儿!” 那不过是无畏的挣扎,不过短短的一刻钟,那公主脸上已经全无血色,鲜血从空落落的眼眶中缓缓流出,在地上不断抽搐,手臂和脖颈不断有血渗出,却如个将死之人。 血染红了她平日最喜欢的碧萝裙,渗到地下顺便染了身下的茅草。 那丫鬟听到惨叫声姗姗来迟,看向地上血淋淋的主子,不由一阵害怕,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主子快没命了。 紧接着捏出一种手势,捏诀朝羽蔚缪打来。 脸上从之前的恐惧变成了得意——她可是偷偷瞒着公主晋级,现在的公主根本没有她厉害,虽然不知道这废物使了什么阴招把公主打成这样,但任凭他再有能耐也敌不过她的。 心中正想的欢喜,却在一阵巨响过后,满脸震惊地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上,喜悦到绝望竟只是一瞬间。 原来只是一个响指,那道光束便是朝翠儿自己打去。 “救,救命啊!”翠儿匍匐着往羽蔚缪所在的反方向爬,这个疯子今天是着了什么魔,竟然能把她们伤成这样。 主仆二人遍体鳞伤,而羽蔚缪身上的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微微一抬手,勾起衣领,那奄奄一息的公主嫌恶似的丢到一边,然后转了转脖子,用衣服擦了擦手。 双手凭空一张一合,那个小丫鬟便已挫骨扬灰,这个主子虽然味道一般,但留着还有点用处。 舔了舔唇角,瞳色恢复如常。 “噗——”胸腔里的血腥味不受控制的往上涌,意识瞬间模糊。 怎么回事? 再次醒来,早已不是之前的破败景象,用力的撑开眼睑,身上已经换了件干净的白色亵衣,身下的茅草更是换做了玉萱杉床榻。透过轻薄缎子做的床幔,隐约能看出几个人影站在外面,好似在嘀咕着什么。 喉咙里的干涩,直教她干咳了几声。 “殿下您醒了!”终于听到了还算悦耳的声音。 饶有兴趣地抬手撩开帘子,带动了外层的白玉珠串,珠子间敲击的声音却意外的好听。 撩起的一脚角里,倒是屋檐的菱角云龙藻井先入了眼,微微垂眸,倒是一番华丽的景象,目光所触及之处,小到梳妆镜,大到躺椅衣柜,全是小叶紫檀的用料,随不及檀香紫檀,但也是上好的。 终究还是挪开目光,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个小丫头片子,约莫十三四岁,头上也绾着双丫髻。 小丫头感受到了她毫不掩饰的目光,朝她这边看来。短暂的对视之后连忙收回视线,脸色微红,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神色一紧,最后索性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接着给她倒了一杯茶水端了过来。 羽蔚缪只觉得有些滑稽。。 她接过,趁水滑过咽喉带来几分舒适感时,开口道:“这是哪?” 在劫难逃 那小丫头一听,先是顿了顿,眼眶竟红了起来,见羽蔚缪脸色微愠,又赶忙跪在地上。 “快说!”若她还是之前的羽蔚缪,这个支支吾吾的小丫头,怕是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只是如今今非昔比,当务之急应该先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她又一次感受到了血脉力量被压制的压抑感,额头冒着冷汗。 那丫鬟哽咽着:“殿下!当时发现你们的时候芷念公主受了重伤,她的贴身丫鬟翠儿也不知所踪,您也浑身是血,当时居然还有小人说……”丫鬟语顿。 “嘶,把话说完。” “说是您把公主伤成这样的!”小丫鬟着急哭了。 羽蔚缪正欲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响,房门被很大的一股力量震开了,碎屑差点划到她的脸。 记忆随风来。 此处为灵界,修炼灵力,这也解释了之前那主仆二人能有不同凡人的力量,而羽未缪,蕲弘国的太子爷,其母亲国后是四大家族之一孔家家主的独女孔缱罗,被年少时的国主迷了眼,不仅借助家族的威望帮他一步步登上国主之位,更是将家中珍宝尽数奉上,却还是得不到国主的真心相待,在她生下羽未缪的那一年将林家的庶女纳入宫中为妃,将她渴望的一切宠爱都给了那个女人。 可怜这痴情姑娘不惜花重金买来灵器,将本是女娇娥的她装成男子,只是希望母凭子贵,让国主回头看看她,少时的她也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身为国主长子因为一出生便是步灵中期,于是深得国主器重,然而十五年了修为不涨只降,修为竟是跌到了入境中期,成了受人耻笑的废物。而更可恶的是,就在一年前被羽芷念推下楼之后,羽蔚缪就有了心绞痛的毛病,国主非但没有严惩,更是将孔缱罗痛批一顿。 羽未缪青春期到来之后,又开始疯狂迷恋上了林家的天之骄子林皓柏,由于男子恋慕男子在整个大陆都绝无仅有,于是,这一下羽未缪便成了众矢之的,不仅是废物还是个断袖。 正思量着,只见门外进来的是个中年女人,瞧那打扮,应该是某个妃子。 这副嚣张的嘴脸与之前那公主如出一辙,她便料想到这女人是谁了。 只见她扬了扬手,便是叮铃哐啷进来一群人,将羽蔚缪与一众奴仆围了起来。 良久,开口道:“太子这就醒了,可怜我的念儿却被某些贱、人害得丢了只眼睛!”阴阳怪气的语调引得一众的奴才发寒战,这位娘娘可是后宫里手腕最阴狠的角色了,如今国后大势已去,这位主子怕是不会让羽未缪好过。 然而,羽蔚缪依旧端坐着,骤然抬起丹眸朝她看来,血眸里隐隐闪出一丝阴狠的光。 见她半晌也不回应,跟前的小太监急忙尖起嗓子,怒斥道:“大胆!见了良妃娘娘还不快行礼!” “良妃怕是忘了规矩吧,本殿还是太子,照规矩,该是你给本殿行礼吧?”羽蔚缪瞥了那太监一眼,品了口茶。 那女人听罢更是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呵,羽蔚缪,之前本宫不动你,是因为孔缱罗她还是国后,事到如今,你的母后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国主捉奸,亲爱的太子殿下,你的靠山没了!这次,本宫定要你血债血偿!” 羽蔚缪不禁咋舌,若记忆不错的话,这个良妃平日可是没少在她这个所谓的“母亲”跟前以姐妹相称,孔缱罗可没少给她好处,若是见了此番场景,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今日这情形若是平日的她定然不会放在心上,直接动手便是了,可如今她这般孱弱,若是硬来,怕不是这女人的对手。 良妃本以为此番话一出,羽蔚缪定会跪地求饶,然而没想到的是羽蔚缪毫无恐惧之色,眸子盯着某个地方,倒像是帝王的思忖,不容打扰。 突然开口道:“良妃莫不是在说玩笑话,我们孔家根基深厚怎会因为一个废后便倒下,那岂不是人人都能算入四大家族?” 一直在玩弄流苏的她倏然抬起眸子。发丝漫不经心地垂在锁骨,亵衣似乎是商量好的只停在锁骨之下的一点点肌肤,不多也不少,恰好衬托出吹弹可破的肌肤,一手撑在床榻,一手耷拉在卷起的膝盖上,那般慵懒的姿态,国主都比不上分毫。 “哼,你以为没了你那蠢货母亲,你还能受到孔家的庇护吗?” 羽蔚缪并未看向她,只是伸出纤长的手指,宛如在看什么珍贵的艺术品:“无论国后如何,孔家依旧是孔家。” 良妃一怔,若是孔家因为羽未缪是太子的身份而保他呢? 墨眸冷冷略过,反倒像是在审判良妃,淡淡道:“本殿料想,你定是一时糊涂,不妨为你指条阴路。” 良妃权衡利弊,即使孔缱罗已经不是国后,可孔家的势力依旧,况且羽未缪还是长子,况且只他一个儿子,如今还没废了他,可见国主对他的态度。 “你且想想,你女儿修为是何等级?” 良妃一脸高傲:“那自然是比你强了不少,我的念儿可是灵者中期的天才!” “人人皆知本殿不过是个入境中期的废物,又岂能与灵者匹敌?”为谋生,前世的傲骨在此时不值一提。 “你什么意思!”良妃像是才感觉到不对。 “这主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这身为婢子的可有在一旁侍奉?” 良妃恍然大悟,嘴中骂道:“真是个贱蹄子,本宫要把她皮剥了做鼓!”说罢,一拂袖子气冲冲地领着一种奴才离去。 看着远去的背影,羽蔚缪冷眼一瞥,贤良淑德,占了个“良”字,却是连边都沾不上。 “你们都退下。” 羽蔚缪墨眸闪过之前那个俏皮的婢女,又开口:“你叫什么?” 那婢女先是一愣,突然开始哽咽道:“殿下!这可怎么办可好,奴婢是彩铃呐!” 彩铃…… 倏然抬头,天上像极了当初,在黑匣子(没穿越前,一直被母亲关在黑匣子里)里的颜色,微微叹了口气,这屋子原来的主人像及了儿时的她。 忽而闪烁的星,像是惊到了月亮,乱了她的视线,那星子逃也似的一闪而过,与屋外池中的波澜呼应,一滴水珠恰到好处地弹起波纹,月亮倒影顺着波纹荡漾在假山缝隙之中。 回头望着跪在地上,一脸迷惑的小丫鬟,久久望着那双眼睛,无端冒出一句:“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从此,你便是星来。”羽蔚缪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这丫头的眼神,像极了当时的他…… 她现在还记得,那小丫头哭哭啼啼地展出笑颜,摆着那副丑样子朝着她说:“星来谢殿下赐名!” “我们,本不在这间屋里吧。” 星来身子一颤,缓缓开口:“殿下莫不是失忆了?” 羽蔚缪瞳孔一震,继而说道:“确实。” 小丫头看到羽蔚缪正经的模样,脸又红了,赶紧低下头:“殿下放心,虽然殿下现在不记得了,但是殿下别怕,奴婢会尽全力保护殿下的!” 羽蔚缪不语,沉沉看向她,良久,别过脸,挥手让她退下。 看到那张天真无邪的脸,心中一阵烦闷,褪去一身素衣,将被褥往身前拉了拉,侧身将后背留给里榻,透过帘子,窗外星月依稀可见。。 胸口的地方倏然如刀绞般,一束月光透过窗户映照在她脸上,额头还在不断冒着冷汗,滴落在潮湿的床榻上,心口一阵痉挛,最终在煎熬的昏死过去。 母亲不都是那样的 朦胧间先是绿色的琉璃瓦映入眼帘,这可是仅次于皇帝的待遇,其地位不言而喻。正红朱漆的大门顶端悬着一块檀香色的牌匾,牌匾上是黑色的两个大字“孔府”。 这是在做梦吗? 这是,原主的记忆? 屋里,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我不管!我就是爱他,父亲您就成全我吧!” “唉,悦儿,我们孔家这么多年来在蕲弘国根深蒂固,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父亲都能给你找来,可这国主,当真不是良配呀!” “父亲!” “我心意已决!” “荒唐!” 继而,便是一抹倩影抽噎着夺门而出。 画面一转—— 黄瓦红墙,是宫殿的模样,蓝底金字的牌匾上写着“兰羿宫”,像是后妃的寝殿。 依旧是那名女子,透过纱窗,隐约看到身形臃肿,像是有了七八月的身孕。 缓缓起身似乎是下定决心,摔倒在地上,伴随一声惨叫,便七手八脚地一骨碌进来一堆丫鬟太监,又一阵尖叫,屋子里只剩伶仃的几个丫鬟和一个产婆。 伴随着一声啼哭,婴儿呱呱落地。 拉近一看,却是个小女孩。 “奶娘!求您,今日,我孔缱罗生的,是个男孩!”阴阴刚生过孩子,那女子却是眼也不眨地跪在地上,冲着那产婆磕头。 “阿罗呀!你是奶娘看着长大的,奶娘不忍心再看你这样下去了!”那产婆哽咽着。 “阿罗不悔!”便是又一个响头。 “唉,罢了罢了。” “恭喜国后殿下!是个小王子!” 话音刚落,只见一阵刀光血影,包括奶娘在内,殿里殿外都是横尸遍野。 “奶娘,对不起!来世,我还求您教我做鲜花饼!”一滴泪滑落脸颊,但女子的目光无比坚定,她默默擦掉襁褓中婴儿脸上的血迹,漠然睥睨着脚下的尸骸,从火光中走来,宛若地狱的阎罗。 那日,兰羿宫起火,除孔皇妃与皇子外,所有奴婢均死于失火,孔皇妃生子有功,册封为国后。 但是在那之后,国主除了满月的时候给她赐了名,便整日迷在香妃的温柔乡。 看着心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孔缱罗开始不断找那女人的麻烦,国主看在眼中,敢怒不敢言。 因为孔缱罗总是针对香妃,国主便默许香妃和良妃合谋,嫁祸孔缱罗与其侍卫通奸,画面中的孔缱罗在国主率众人不等丫鬟通报便推门而入,一把拉起衣衫不整的孔缱罗,那一刻,孔缱罗满眼惊慌失措,她是高傲的孔家嫡女,却像只乞求主人饶恕的小狗,苦苦哀求,却被国主一道灵力打在胸口,倒在血泊里。 她爱的毫无尊严。 最后时间倒流回垂髫时候,回忆里,羽未缪第一次被当做一个女孩子,母亲给她梳着头发,别着各种金玉簪子,转着漂亮罗裙,仿佛是不染纤尘的仙女。院子里,只剩她们母女二人。 她转过女儿的身子,将一枚镯子戴在她的手腕上,小姑娘便变为了男孩,小姑娘不解的看着她:“缪儿,你听着,我不是个好母亲,给不了你安稳,母亲身世显赫,叫你扮做男子将你推入众矢之的,是母后有私心,但日后若是母亲遭遇不测,作为蕲弘国的太子你父亲也不会让贼人对你赶尽杀绝的!” 那孩子只是一脸茫然,全然不知自己的母后在讲什么。 羽蔚缪心中咯噔一跳,她看到女人的眼中,全是那孩子,仿佛是在看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至宝。 她也想起了那个人女人—— “母亲,缪儿胸口的这个是什么呀?”她指着插在自己心口的透阴软管。 “那是能冶病的好东西。” “啊,缪儿不想要这个东西。” “为什么呀。” “因为缪儿看见,母亲的眼里都是它。”。 她还以为,母亲都是那样…… 容貌焦虑的小狗 “嗷嗷,主人!” “主人快醒醒!” 空灵的声音萦绕耳边,引得羽蔚缪皱了皱眉,终于还是百般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梦境又变成了个虚无的空间,没有色彩,无边无际。眨眼间,又变成了废墟,尸*身血海,掺杂着浓重的血腥味,让她不禁按了按鼻子。在梦里怎么会这般真实,就仿佛她真的经历过一样。 一柄剑倾斜着立在废墟的夹缝间,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建筑物,仿佛掺杂着与她相似的血脉,勾人心魄。 她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欲伸手抓住那柄剑,可刚刚触及到那抹冰冷,便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红光,赤色中间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可却什么都看不见。 一阵强光过后,她将眼睛眯出一条缝,却看到了一只通身赤色,额中一缕白色,毛色极具光泽,仅前爪呈黑色的泰迪大小的小狗,在她榻边摇着尾巴。 “你是什么东西?”她蹙着剑眉打量着眼前这只通身赤红色的“小狗”,她倒是第一次见会说话的狗。 莫不是魔怔了?居然会觉得狗会说话? “主人是把我忘了吗?”小家伙委屈地摇了摇尾巴。 “你当真会说话!”羽蔚缪讶异,这是什么品种,改日也要多养几只,也能有个陪话的…… 见到此番场景,哪怕是见惯奇闻异事的羽蔚缪都要震惊几分。良久之后又开口道:“也罢,本座遇到的稀奇事已经够多了。” “主人,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看着小家伙着急的小模样,手上一阵痒痒,那毛应当是很柔软的。 羽蔚缪只是淡淡瞥了眼,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这小家伙憋不住话。 “哼,主人,你是不是发现自己没法用之前的力量呀!” 这家伙为什么会知道。 “本座竟是虚弱至此,连只泼皮小狗都知道!”羽蔚缪狐疑。 “主人的事情我都知道啊……” “什么!小狗?” “我可是狼啊!”它自己怕都没有察觉自己居然讨好般地摇着尾巴。 “你没照过镜子吗。”羽蔚缪摸了摸它的毛,她之前也没有养过猫狗,但是这摸起来手感还挺不错。 小家伙听罢连忙凭空变出一把镜子,照了起来。羽蔚缪乐了,她还第一次见狗会照镜子。 “天哪!要不是狼爷我为了保存实力,又怎会变成这副模样。”小家伙见自己这狗不狗狼不狼的样子犯起了容貌焦虑。 “废话少说,你怎会知道这个世界会压制本座能力,你又是从何得知本座的异能!”羽蔚缪正色。 “主人,这个世界叫灵界,是建立在神界和人界的平行空间,在这儿,都是依靠一种灵力的术法来傍身,分别分为一层入境,二层步灵,三层灵者,四层灵师,五层大灵师,六层御灵师,七层幻灵师,八层玄灵师,九层天灵师,十层圣灵师。而用实力分为各分前期,中期,后期,巅峰,大圆满五个时期。 大多数人即便再次也算个入境者前期,比一般的俗人强的多。至于为什么会压制血脉力量,我的解释是一个世界容不下两种能力。” “那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灵界又分为上下陆,上陆实力强于下陆,您现在位于下陆中的重古大陆,在这的国家有蕲弘国,迟阴国,豫北国。还有两个边陲小国——成新国,上铭国。下陆分为重古大陆,幻古大陆,五荒大陆,九幽大陆。” “现在的主人你是蕲弘国的太子羽未缪,你的人魂夺了原身,而原来的羽未缪太子也被那个公主打死。” 所以,她现在成了那个让众人不齿的废物太子? “哦,差点忘了,这个世界的武器叫灵器,灵器若是使用得当,可以比同期的对手更强。灵器,灵兽各分七品,分别是凡阶,灵阶,幻阶,魂阶,天阶,圣阶。” “圣阶是最厉害的?” “在这个世界是自然,不过最厉害的其实是神器,世间仅有四件——等闲琴,销骨针,离魂皿,灭神剑了。嗯…最厉害的灵兽除了早已灭世的神鸟一族,就要数圣阶可以化形的玄狐神荼,碧鹿梓濯,赤狼郁垒,蛟龙陨暮了。” “那你呢?你是那个赤狼?”“我?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是狼。” “也罢,你这长着狗样子的狼,怎么会是神兽呢。”羽蔚缪摇摇手。。 “主子,有人来了。”小狼警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