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害了我的盟主》 0001、开新书了 “开新书啦！ 书名《厉害了我的盟主》，各位读者老爷们，请多多支持哈！ 免费的收藏+推荐票+月票搞起来！ 有条件的老爷要是看得高兴，赏个一瓜俩枣的，小予子感激不尽！ 摆碗打滚求支持，《厉害了我的盟主》呼叫支援！” “噼里啪啦”在输入框里敲出以上这段字，江予“啪叽”一下敲在了回车键上，把这段话发到了读者群里。 江予今年二十三岁，是一位社区民事纠纷调解员，业余时间他在网上写写小说，算是网络小说界一位知名的—— 太监。 所谓太监，就是挖了坑不填，写书写一半不写了，读者们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下面没了。 读者们对这种写书写一半的作者非常喜爱，于是尊敬地将这种作者称为——太监。 为了表达对这类作者的喜爱，他们通常会打听到这类作者的住址，然后给他们寄来贴心的家乡土特产——刀片。 江予，网络江湖人称予公公，他就有幸收到过许多读者们寄来的这种贴心土特产，因为他前后太监了三本书。 他的上本书太监于三个月前，太监原因是因为那段时间江予谈了个女朋友，要花时间陪女朋友吃饭看电影，没时间码字。 这不，上个月刚和前女友分手了，江予擦干眼泪走出伤痛，不就有时间码字了？ 新书《厉害了我的盟主》，不就开起来了吗？ 消息发在读者群里，江予满怀期待地看着对话框，等着沙雕读者们对他热烈地回应和支持。 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近五百人的群里，竟鸦雀无声。 江予检查了下网络连接，又看了看时间。 539年4月1日晚23点32分。 “这么晚了，应该都睡了吧……”他讪讪地想着，就准备关掉对话框，眼不见为净。 滴滴滴滴…… 正这么想着，就有人回消息了。 江予顿时精神一振！ 我就说不可能五百个人都睡这么早——哎？ 催更的寂寞之天：这叼毛谁啊？ 江予的表情僵在脸上。 滴滴滴滴…… 又弹出一个消息。 学医能救联邦：不知道啊，这是个啥群？我啥时候加的？ 滴滴滴滴…… 十七夜连雨：好像是个读者群，啥书来着？ 江予硬着头皮敲击键盘回了两个字—— 小予子：别闹~ 我要多喝热水：@小予子，我特么反手就是一个大逼兜，太监三本了，你是怎么做到还腆了个大逼脸来让我们支持你新书的？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有朝一日刀在手，杀尽天下死阉狗！予公公，纳命来！杀杀杀杀杀杀杀！ 催更的寂寞之天：原来是这个叼毛，你还敢出现？还敢要支持？你要毛吗？连根毛我都不给你！ 暗夜爆魔神：这粪坑怎么突然炸了？ 小予子：…… 江予关掉了读者群的对话框，脸上还带着讪讪的表情。 这群沙雕读者，嘴这么毒，活该你们追了三本太监书。 他又在聊天软件里点开了责编的头像，发消息道：“凤巨，我发新书啦，跟您报个备！你放心，这回我绝对不太监！我用我的节操发誓！书我直接发了，书名《厉害了我的盟主》，这么晚您应该休息了，等明天上班了，麻烦审核通过下呗？谢啦！” 发送！ 搞定了责编，江予开始发布新书。 虽然不确定自己这本书会不会太监，但江予对这本新书真的抱有很大期待。 上本书他也挺期待的。 江予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飞快在电脑上操作着，把写好的开头章节粘贴到了作家后台。 “新书启航，沙雕读者们，予爸爸来喽！”他愉悦地自语着，“啪叽”一下轻点鼠标左键，选择了发布章节。 歘！ 江予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笔记本电脑还散发出莹莹光芒。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江予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他正站在一个小区破旧的大门门口，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抖不是因为冷，而是怕。 任谁在家呆的好好的，突然莫名其妙一下就出现在这么一个陌生黑暗的地方，都会吓个半死的。 就在江予还因为巨大恐惧而暂时无法支配自己的思想和身体的时候，他的眼前右上角的空间突然出现一个像是投影一样的屏幕，屏幕上缓缓显示出几个大字：“单人任务：回家！” 屏幕的右上方还有个倒计时，时间显示10:00. 09:59—— 09:58—— 09:57…… “这——卧槽特……”江予目瞪口呆，下意识就要开口骂人，但话一出口，他顿时一个机灵，“啪”地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的喉咙里，竟发出女人的声音！ 江予不敢置信，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不对。 他一把握住自己的胸脯，脸色顿时一变。 又一把摸向自己的双腿之间，脸色再变。 三秒之后，一声杀猪般的尖叫响彻夜空。 “啊啊啊啊……” 他莫名其妙穿越了！ 穿越就穿越，他一个写书的对这种事情又不是不能接受。 但变成一个女人就过分了吧？ 为毛会这样？ 就在江予悲愤惊惧之际，一个黑影突然从小区大门里窜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明晃晃的东西。 江予依稀辨认出，这似乎是一把刀子。 下一刻，这东西就刺进了江予的心脏。 江予浑身一僵。 嗯……这玩意儿确实就是一把刀子。 还挺锋利。 噗！ 刀子拔出，再次扎进来。 噗噗噗…… 江予被扎成了筛子，不甘地倒在血泊里，渐渐失去了所有意识。 他瞳孔里最后留存的，是凶手那对充满怨毒的眼珠子。 呼！ 等江予再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重新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了。 被刀锋划破血肉刺穿内脏的痛苦，仿佛还停留在脑海里，濒死的恐惧还残存在他的眼神中。 他下意识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胸口，向后猛地一仰。 噗通！ 顿时连人带椅子翻倒在了地板上。 “卧槽……”江予痛苦地扭成一团。 摔岔气儿了…… 缓了好久，江予才缓过劲儿回过神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做梦？还是幻觉？ 他有些不敢置信，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可那场景那么真实，痛苦那么真实，就连死亡也那么真实。 江予心有余悸，满脸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他看到电脑屏幕上通讯软件在不停闪烁，这代表着有人向他发送消息。 江予深深呼吸，勉强稳定心神，点开了通讯软件图标。 发消息过来的是他的责编凤凰。 539年4月1日23点33分—— 凤凰：呵呵，你发誓不太监？如果你不用节操发誓的话，我差点就信了。 凤凰：我先去给你审核通过吧，提签到明天再说了。 539年4月1日23点34分—— 凤凰：？？ 凤凰：发一章乱码是什么意思？ 凤凰：== 凤凰：哦哦，好了，刷新一下就出来了，刚才应该是后台故障吧，现在章节显示出来了。我先康康…… 539年4月1日23点36分—— 凤凰：你这……第一章有点迷啊，怎么穿越成一个女人，还一出场就被杀了？ 凤凰：你这玩儿的什么花活儿？变身流？这不是你风格啊…… 539年4月1日23点37分—— 凤凰：？？在吗？ 539年4月1日23点38分—— 凤凰给你发送了一个窗口抖动。 江予看到，电脑屏幕上和责编凤凰聊天的对话框正在抖动。 他目瞪口呆看着对话框里发来的消息，只觉头皮发麻！ “不会吧……”他颤抖着喃喃，手忙脚乱急忙打开作家后台，检查刚才发出的章节。 这一看，顿时如遭雷击，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毫无血色！ 他第一章原本开局主角就得到金手指大杀四方，惹得美女侧目的爽文情节，全变了！ 主角的名字，赫然变成了他自己的本名江予！ 第一章的剧情，也变成了他正准备开新书，和沙雕书友互动，然后和责编打招呼、发书—— 突然他就穿越了，成为了一个女人，要完成一个“回家”的单人任务。 他正因为惊吓而大喊大叫的时候，一个黑影窜出来将她乱刀捅死了。 死之后，江予重新穿越回了电脑桌前，包括他刚才摔倒的那一幕都被写在了第一章章节里。 而章节的末尾还写着这样一段文字—— “那虚幻的屏幕再一次出现在江予面前，上面写着这样一句话：你像个还没断奶的小女孩儿一样不停鬼叫，引来了游弋在黑暗中的恶人。你的回家之路甚至连第一步都没有迈出去，就已经结束了。 单人任务‘回家’失败！” 这—— 这不就是他刚才经历的事情吗？ 刚才那不是幻觉！ 巨大的恐惧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攫住了江予的心脏，让他窒息，让他眩晕，让他浑身颤抖！ 为什么他会穿越？ 为什么他经历过的事情，会出现在他发布的小说情节里？ 是谁篡改了他的小说？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写的？ 为什么会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情？ 江予只感觉每个毛孔都往外散发着寒气，他头脑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驱使着他颤抖着移动鼠标，把光标移动到删除键上，准备点下去。 他要删掉这本书！ 0002、想要太监了 就在江予刚准备点击删除本书的按钮时，无尽的黑暗突然把江予彻底包围，巨大的恐惧再次如潮水袭来！ 江予一个哆嗦下意识松开鼠标，视线、意识立刻便恢复了正常。 怎么回事？ 不、不能删书？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江予的情绪已经处在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冷静！冷静……” 他强迫自己镇定，但浑身仍抖得厉害，心中也依然如一团乱麻。 这样的他，根本不能做出任何有效判断。 他哆嗦着，丛书桌底下摸出一本破旧的书来，翻开它，随便挑了一段念了起来： “清者浊之源，静者动之基。人能清静，天下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而不能者，心未澄，欲未遣故也……” 念着念着，江予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抖得也不再那么厉害了。 思维重新开始在脑海里运转起来。 呼……呼…… 他深深呼吸，一边握住鼠标重新开始操作，一边喃喃自语：“遇到问题不要慌……” 当光标移动到“删除本书”按钮上面的那一刹那，黑暗如期而至，把江予包裹其中。 恐惧如潮袭来—— 但很快又退走了，因为江予再次松开了鼠标。 这次江予确定了，一种未知的神秘力量，阻止着他删掉这章文字。 “不能删除……如果是让别人删呢？”江予的目光落在和责编聊天的对话框上。 除了他自己外，责编当然也有发布、修改和删除章节的管理权限。 滴滴滴滴…… 恰在此时，责编又发来一条消息。 539年4月1日23点41分—— 凤凰：算了，先给你审核通过了，现在读者已经可以看到你的书了。记得在十二点前再更新一章，明天再跟你聊你这本书内容的问题。 已经发布了？ 江予心里一惊，急忙在对话框里输入文字：凤巨，能不能先把这本书删了？内容有点问题，我想重新写。 就在他打算敲击回车键发送消息的时候，整个世界再次被黑暗包裹，如潮恐惧再次袭来。 江予立刻打消了念头，一切又瞬间恢复正常。 也不能让别人删除…… 江予心情沉重地删除掉了对话框里还没来得及发送出去的文字。 他打开终点小说网，在搜索栏里输入“厉害了我的盟主”。 按下回车，一本没有封面的书果然直接被搜了出来，作者那里正是他的笔名——小予子。 每本书除了有封面，还会有一段简介，用来介绍本书的内容或卖点，吸引读者。 江予原本的简介毫无意外被换掉了。 新的简介只有一句话——这是最后的救赎。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头雾水。 毫无头绪。 江予点击“开始阅读”的按钮，网页很快跳转到书的第一章。 没有意外，和刚才他看到的一模一样，章节内容就是他刚才的经历。 江予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他不是一个追求刺激的人，从来都不是。 他对自己现在平淡而充实的生活很满意，并不想寻求任何改变。 别说是穿越了，他甚至连旅游都懒得出去。 更别提除了穿越，他还遇到这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江予对这件事的抗拒，绝对是百分之二百！ 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似乎已经身不由己了！ 这书不能删除，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必须“连载”下去？ 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要继续经历这种诡异的事情？ 不不不，千万不要再来了！ 可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再做一次太监？ 直接断更试试？ 如果这本书真能太监，那就好了！ 但江予很怀疑，真能这么容易就摆脱现在的困境吗？ 他打算试试，但又不敢冒险。 因为他害怕试试就逝世。 所以他必须做两全准备，他必须先做好万一不行随时都能更新的准备，再尝试直接太监的可能性。 看了眼时间，现在是23点44分。 还有16分钟就到零点了。 按照终点中文网的规则，每天至少要上传发布4000字的内容，才算是不断更。 江予第一章只有两千多字，所以他必须再上传两千多字，今天才能算是正常更新。 16分钟时间码出2000字，这对江予的手速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好在他有别的办法。 江予飞快打开之前的几个废稿文件夹，复制粘贴、东拼西凑出了一章内容。 然后用“查找、替换”功能，把主角的名字都换成了“江予”，算是跟第一章保持一致了。 看看时间——23点49分。 还有十一分钟，还来得及调整润色一下内容。 江予一目十行浏览了一遍自己复制粘贴东拼西凑出来的东西，然后十指如飞开始敲击键盘。 很快，这一章的内容就变成了—— 江予正在码字，但是他又穿越了，穿越到了古代，成为了一个襁褓中的皇子。他正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番，让自己成为千古一帝，这时给他喂奶的奶妈放了一个奇臭无比的屁，把他给崩死了。 原来，跟他生母敌对的嫔妃给奶妈下了毒，奶妈放的屁里有毒，他中毒了…… 全书完。 是不是很扯淡？ 扯不扯淡江予管不着了，但他之所以这么写，就是为了尝试如果在不能太监这本书的情况下，强行烂尾完本，能不能行得通。 虽然他对此也并不抱什么希望，但试试总没错，万一呢？ 看看时间——23点54分。 还有6分钟就到0点了！ 但现在江予还没有任何感觉。 他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如果不发布这一章直接太监，他会不会直接死？ 如果发布了这章“大结局”，后果又会怎样？ 他都一无所知。 而这种未知，最折磨人。 他先把码好的2000字章节上传到了作家后台，这样的话，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直接把这张内容发布出去。 但当他上传完毕后，却愕然发现，章节发布按钮居然是灰色的！ 不能发布！ 这是他从来没碰到的异常情况，在这之前，他从来没遇到过章节不能发布的情况。 “什么情况？” 江予反倒是有些懵了，他有些搞不懂，这是为什么。 但这种前所未见的异常，显然就是因为自己经历的诡异事件造成的。 不能发布章节……肯定是有什么原因造成的。 江予先把这章内容保存到了草稿箱里，然后迅速开始查看，作家后台还有没有其它异常。 他还真发现了一个异常！ 他发现在“作品管理”一栏里，自己这本《厉害了我的盟主》后面多了一个进度条——本章说9/10. 这个进度条在以前绝对是不存在的！ 所以，章节现在不能发布，会不会跟这个进度条有关？ 江予扫了眼时间23点56分了！ 还有四分钟就到0点，他莫名有些心慌。 不管章节可不可以不发布，但他都必须做好随时可以发布的准备。 他迅速点开自己新书第一章的网页，刷新页面后，果然发现自己已经有了九条本章说—— 我要多喝热水：靠，怎么把咱们群里的聊天记录写到书里了？什么情况？ 默炁：似乎是诸天文？ 催更的寂寞之天：啊这？ 学医能救联邦：滴滴，，打卡 玉清元始大道君：前排围观！ 不要咕不要咕咕咕：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家伙！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我要多喝热水，问他收版权费。 何必辞修：太监？鸟鸟，你是在暗示什么吗……… 九江善人：靠，变身文？恶心！ 江予正犹豫着要不要自己发一条本章说凑够十条，就在这时作家后台显示来了一条即时消息，刷新一看，又是一条本章说。 书友20190813115946241：围观。 再刷新页面后，那个进度条已经变成了——本章说10/10（可发布2000字新章节）。 而新章节的“发布”按钮，也变成了被点亮的状态。 还真是有十条本章说才能拥有发布新章节的资格！ 那如果不够十条本章说会怎样？ 江予不知道，他暂时也不敢冒险去寻求这个答案。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发布新章节的所有准备，然后再随机应变。 539年4月1日23点58分—— 江予再次遏制不住地紧张起来，手心、额头、后背，全都被汗浸透了！ 心跳得很厉害，他使劲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把光标移动到“发布”按钮上，确保一旦发生任何意外，自己只要手指轻轻一点，就能把新的章节发布出去。 539年4月1日23点59分—— 还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江予开始害怕! 他怕当时间跳转到4月2日的0点时，他还没有发布新的章节，然后他会直接因此而付出某种代价。 但他又想要再等等，他想要等的是那种被黑暗和恐惧包围住的恐怖警兆。 如果刚才经历过两次的恐怖警兆再次袭来，那就说明直接断更太监肯定是行不通的，他便从此不再对此抱任何幻想。 539年4月1日23点59分30秒—— 预兆还没有来，江予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已经打算随时按下发布按钮了。 539年4月1日23点59分45秒—— 无尽黑暗吞没了江予，巨大的恐惧再次将他包裹。 死心了。 江予轻点鼠标。 歘！ 房间里顿时失去了他的身影！ 0003、姓名：王娅 漆黑的夜幕之中，破旧的小区大门外，江予孤零零站在黑魆魆的环境里，内心一片冰凉。 穿越了！ 又穿越了！ 他一点击发布新书新章节，就立刻穿越了。 连续两次都是这样，要说这其中没有联系，骗鬼鬼都不信！ 和之前一样的虚幻屏幕再次在江予面前缓缓浮现，上面依然是那六个笔迹略显诡异的大字：“单人任务：回家！” 右上角的倒计时已经到09:58了。 只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在这个虚幻屏幕的右下角，还有一行小字：死亡次数1/3。 江予顿时心中一紧！ 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三次死亡机会？ 如果真的死了三次会怎样？ “游戏”失败回归现实，一切恢复正常？ 还是真的就死在这里？ 江予头皮发麻，这玩意儿到底是系统还是什么鬼东西？简陋到令人发指。 起码给个说明也行啊，什么都没有！ 还有那个“单人任务”的“单人”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有“单人”，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还有“双人”？“多人”？ 江予所知的信息太少了，他根本不能做出有用的判断来。 他不敢抱有任何侥幸，因为命就一条，要是真没了，那就什么都完了。 看着自己鼓囊囊的胸脯，修长光洁的大腿，再加上和之前如出一辙的环境和任务，江予知道，自己必须要集中精神，完成这个该死的回家任务，才会有回旋的余地。 因为上次自己鬼叫引来歹徒的经历，江予这次没敢发出任何声音。 他看着黑魆魆的小区，几乎下意识就想远离。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他只有十分钟时间，他必须在十分钟之内完成这个该死的任务！ 任务是“回家”，但要回家，首先得知道家在哪儿。 他需要一个地址！ 江予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连衣裙，没有口袋。全身上下除了bra里面，根本没有能放东西的地方。 好在他还背着一个女士的单肩挎包。 没有丝毫犹豫，江予迅速原地蹲下来，把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了地上。 他其实有些担心那个黑影再次冲出来把他捅死，但理智告诉他，这种担心更多是来源于恐惧。 上一次他鬼叫了几声，又隔了差不多将近两分钟的时间，那个黑影才冲出来。 这说明可能存在两种情况——第一，黑影在暗中观察了他一阵子才冲出来杀人；第二，黑影距离小区大门有近两分钟的路程，他不在附近，他是被江予的叫声吸引来的。 江予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而且“被发布”的第一章末尾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你像个还没断奶的小女孩儿一样不停鬼叫，引来了游弋在黑暗中的恶人……” 这句话也间接佐证了能恩黑影是被他的叫声吸引过来的。 江予忍住内心发毛的感觉，开始在地上翻查从包里倒出来的东西。 一部手机、一个钱包、一支口红还有—— 一盒避孕套？ 一个女人身上带一盒避孕套干嘛？ 江予心中疑惑，却也来不及去细想。 四样东西，地址应该在哪个里面去找？ 避孕套和口红里藏有地址的概率太小，所以先排除！ 剩下的手机和钱包，相对来说，翻查钱包会更快一些，翻查手机只怕要耗费更多时间。 所以江予决定先查查钱包里有没有有关地址的线索。 但现在光线太暗了，他需要一个照明设备。 他决定先试试看能不能解锁手机。 他迅速拿起手机，尝试解锁打开。 他很快就成功了！ 这种手机是指纹解锁的智能手机，江予指纹一对，立刻解开。 “嘀嘀……” 手机刚一解锁就弹出一个提示信息来——“您的手机电量为3%，请及时充电”。 靠！ 江予在心里暗骂一声，迅速找出了手电筒功能打开它，然后借着光源开始翻查钱包。 钱包里面放着几张江予不认识的红色纸币，面额大多数是一百，还有一些五十、十块、一块的零钱。 除了钱，还有两张银行卡，一张上面写着夙沙建筑银行，一张写着夙沙工农银行。 夙沙？ 这是一个地名？还是一个公司的名称？ 江予脑海里闪过疑问，但此刻也来不及细想，急忙接着翻找。 很快他又搜出一张卡片来。 卡片正面是一些信息，还印着一张女人的照片。 姓名：王娅 性别：女 民族：汉 出生：2201年3月26日 住址：甘州阳关城大敦区千佛路433号 身份证号：622122220103260327 江予看得满脑门问号。 2201年？希望星现在是539年，2201年的意思，是在1500年以后？ 那这些没听说过的地名，莫非是一千多年以后的地名？ 还有这手机—— 江予看了看手上的手机，感觉这手机还不如希望星现在的手机先进。 未来就用这种落后的东西？ 不太像…… 卡片上有一个地址，但这个地址应该不是“回家”的地址，因为江予面前这个黑魆魆的小区上面挂着牌子，上面写着“北苑小区”四个大字。 而且小区或社区里的地址，不应该是xx楼xx单元xx号吗？ 这个地址却根本没有这样的详细信息，所以应该不是。 江予把身份卡片翻过来，背面还有一些信息。 左边一个红色的徽章图案，右边一行比较大的字体——夙沙王国居民身份证。 下面还有两行小字—— 签发机关：阳关城治安局 有效期限：2221年5月13日——2231年5月13日 奇奇怪怪的东西…… 又是夙沙，又是王国的。 王国这种只存在幻想故事里的概念，堂而皇之出现在眼前，这让江予确定，他所在的这个世界绝非现实。 在这张卡片上江予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失望地把它扔到一边，继续在钱包里翻找。 但也不是完全没用—— 如果没错的话，他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应该就是这张身份卡片的主人王娅了。 钱包的夹层里，还夹着一张折起来的纸。江予摊开一看，是一张收据。 扫了一眼，江予顿时精神一振，因为这次他看到了确切的地址。 收据抬头写的是“电费收据单”，下面的表格有一栏填着住址——阳关城莫高区万盛北路北苑小区3栋4门601号。 没错了，这个地址就是任务中要求要回的家了！ 嘀嘀！ 恰在此时，手机发出警报声，显示“您的手机因电量不足即将关机”。 不等江予反应过来，手机黑屏，唯一的光没了。 0004、回家的路 随着手机没电关机，四周再度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虚幻的屏幕上，时间倒计时已经走到了08:33. 这个小区有多大，地址上的“3栋”有多远，在哪个方向，江予一概不知。 所以八分钟的时间到底够不够用，也很难说。 他不敢再怠慢，站起身来，深深呼吸，看向面前的北苑小区。 “死活都是一刀的事儿，拼了！”江予心一横，迈步向小区走去。 刚走两步，江予就差点崴了脚。 他这才发现，他脚上穿的居然是高跟鞋。 这可不行，万一碰到那个黑影，自己穿着高跟鞋，连跑都没办法跑。 江予急忙脱下鞋子，把鞋跟都给掰断了。 再穿到脚上，果然平稳许多。 “真搞不懂女生，脚踏实地不好吗？非要踩高跷？”他心里莫名吐槽一句。 等等？ 他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进小区后大概率还会碰到那个黑影，总不能就这样走进去，不做任何事情吧？ 傻了傻了，也是急糊涂了。 江予急忙折返，拣起刚才丢在地上的包。 他左右看了看，这才察觉这个小区周边居然什么都没有，光秃秃一片，而且路两边全被围墙围着。 “得找个趁手的武器啊……” 江予跑到路边四处搜寻，但让他失望的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但是地上有泥沙、杂草，还有小石子。 他下意识瞥了眼倒计时——08:02. 得快一点了，时间有限！ 他急忙蹲下来，用手抓着地上松软的沙石，迅速装进挎包里。 装了个差不多后，江予把包的拉链拉好然后利用背带，把包绑在自己胸前心脏位置。 因为胸器波澜起伏，还很不好绑。 女人真碍事…… 但很快，一个简易的“护胸甲”就成型了。 这样一来，如果那个黑影再冒出来一刀扎下来，起码会有皮包和沙土的阻碍，也许会救自己一命。 想了想江予又把包的拉链拉开了一点，把左手伸了进去，手里抓住一把沙土。 如果黑影突然冲出来，他可以第一时间扬一把沙子，说不定能迷住对方的眼睛。 倒计时07:26. 江予一看时间心中一凛，不敢怠慢，急忙快步向小区走去。 穿过小区大门的门洞时，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因为门洞是风口的原因，江予明显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风铺面而来。 风有些透骨寒，让江予浑身抖了抖，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他这才察觉，自己光洁如玉的手臂上起满了微小的颗粒，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得。 整个小区都黑漆漆的，基本没有任何光亮。 再加上天气阴着，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使得视觉体验方面更差。 他必须瞪大眼睛，仔细辨认，才能在一片漆黑中辨认出一些模糊的影子。 不远处那黑魆魆的、如同蹲着的巨兽一样的影子，应该就是一栋栋居民楼了。 道路两边密密麻麻婆娑摇曳的影子，发出“沙沙梭梭”的声响，就像是一些看不见的事物躲在黑暗里窃窃低语。 这些应该是树木。 树木？ 棍子！ 江予顿时眼睛一亮，武器有了！ 倒计时06:48。 要快点！ 江予急忙跑到路边，摸索着找了根比较粗壮的树枝，用力折了下来。 树枝挂着枝叶，而且比较柔软。 这可不行啊…… 江予想了想，干脆把它从中间再折断，只留下大约四十多厘米左右的长度。 这样一来，它就显得硬挺了。 最关键是折断的部位有个尖端，江予可以把它当做长矛来用。 倒计时06:11. 江予心中一凛，时间真的很紧迫了，他必须马上“回家”！ 哒、哒、哒、哒…… 哒哒的不是马蹄，而是江予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咚、咚…… 咚咚的也不是锣鼓，而是江予不争气的心跳。 江予心都快蹦到了嗓子眼，他一边急促前行，一边警惕四下巡视，生怕那个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哪儿钻出来。 “该死的小区，为什么连个路灯都没有……” “这么多楼房，为什么连一家亮灯的都没有？难不成这小区只住着王娅一户人？” “3栋……3栋到底在哪儿？咦？一个路口？往左还是往右？” 3是单数，按照一般规律应该是在左边吧？ 赌一赌？ 江予看了眼时间——倒计时05:29. 还有五分多钟，以目测的距离来看，江予必须跑起来，才有时间在万一走错路的情况下，赶紧跑回另一边。 跑吧！ 他一咬牙，撒丫子向左边狂奔起来。 很快跑到了第一栋楼跟前，江予放缓脚步急忙瞪大眼睛在墙体上搜寻。 1栋！ 他看到了楼边上挂着的牌子！ 有楼号牌就好！ 江予松了口气，急忙再次加快脚步向第二栋楼飞奔。 很快就跑到了跟前，江予在之前那栋楼挂牌子的地方仔细一看—— 3栋！ 就是这里，找到了！ 还好不用跑去另一边，江予为自己的判断和运气庆幸。 看看时间，倒计时04:47. 时间足够，现在不必那么着急了，关键是防备那个黑影！ 江予稳了稳心神，调节自己的呼吸。 他警惕四下张望着，左手抓着一把沙土，右手握着棍子，往第一个单元门前走去。 这一刻江予的警惕放到了最大，他几乎屏住了呼吸，耳朵竖得高高的，随时留意周边的任何风吹草动。 他就像是个小偷，像是个准备偷偷接头的特务，每一次迈步都是缓缓提腿，轻轻放下。 每走一步，恨不得转两圈来查看周围环境。 很快，他就走到了第一个单元门口。 有惊无险，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他抬头看了看单元楼门上面，门上一个圆牌子上写着一个数字“4”。 运气太好了，又是一下就—— 嘭！ 突然一声巨响，单元楼门被突兀撞开，一个黑影“嗖”地一下窜出来，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东西，恶狠狠向江予刺来！ 江予下意识倒退一步。 噗！ 刀子刺穿了江予裹在胸口的包，刀尖嵌入他左胸饱满处。 剧烈的刺痛让江予浑身过电一般瞬间汗毛乍起，他“嗷”一声惨叫，一边后退一边把左手里的沙土一把扬向对方的脸。 同时右手的棍子当做长矛恶狠狠向对方刺去！ 0005、极限绝望 江予已经足够谨慎小心了，但他是真没想到这个黑影会藏在单元楼门里，趁他抬头看单元号的时候骤然发难。 不幸中的万幸是，他之前做的“护胸甲”发挥了作用，挡住了这致命一刀的绝大部分力量。 剩下的一小部分力量，则是被左胸给挡住了。 中刀的江予迅速做出了反应，扬沙、“木矛”前刺，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但黑影的反应极快，身子一闪便躲了过去。 然后举起手中刀狠狠向江予的手腕砍下！ 江予根本躲闪不及！ 歘！ 手腕处如遭重击，紧接着全身热流都从腕子处喷涌而出，这时钻心的疼痛才从那里传遍全身各处。 “啊啊啊……”江予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剧痛之下他像只公牛一样猛地撞向了黑影。 砰！ 这下爆发的力气极大，黑影直接被撞得趔趄几步倒在地上。 “wrnm！”江予惊恐惨叫着转身就跑！ 他根本不敢跟这黑影拼命，哪怕对方跌倒了。 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平日里多跑两步都费劲，更别提他现在的身体还是个女的。 而且，对方手里还有刀！ 跑！ 往家跑！ 这是他唯一的活路！ 他一边惨叫哀嚎着，一边用另一只手一把拉开单元门，发疯般跑了进去。 “救命啊！救命啊……”他一边疯狂大叫着，一边向楼上狂奔而去。 随着他发出声响，楼上也不知道是几层，一盏灯突然亮了。 灯光透过楼梯中间的缝隙微弱地散发下来，让江予勉强能看得到上楼的路。 淅沥沥…… 除了江予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像是水龙头流水的声音不断响起。 那是江予的断腕处在不停往外喷血！ 他的整只右手，都被齐腕砍断了！ 得多么大的力气，能把人的手连骨头带肉给一刀砍下来？ 此刻江予心中满是恐惧绝望，但强烈的求生欲促使着他发疯般向楼上狂奔！ “救命！救命啊！”他边跑边大叫着，希望能够吵醒这里的住户。 但他知道，他绝不能停止奔跑！ 当他跑到二楼的时候，他听到楼下单元门“砰”地一声被一把推开。 那个黑影进来了！ 他心中愈发惊恐，愈发疯了般爬楼狂奔。 “救命！救命！” 他狂喊着，一次就跨三四个台阶！ 当他爬到三楼和四楼交接处的时候，他听到后面急促的脚步声似乎在二楼传来。 那个黑影紧追不舍，黑影爬楼梯明显比他更快！ 江予心中一下子就慌起来，他再次加快速度。 但人一慌就容易出乱子，他竟一步踩空一个狗吃屎跌倒在了楼梯上！ 他的脸狠狠磕在了楼梯台阶上，鼻子、嘴里顿时涌出咸湿的热流，眼泪也止不住地喷了出来。 痛！ 剧痛！ 但再猛烈的剧痛，也难以驱散江予心中极致的恐惧！ 他根本顾不了疼痛，一骨碌爬起来就继续往上狂奔！ 但因为刚才耽误了那一下子，后面的黑影距离他更近了！ 他跑到四楼和五楼之间的时候，他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似乎从三楼和四楼之间传来。 当他跑到五楼和六楼之间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已经在五楼了，距离他越来越近！ “啊啊啊啊……” 强烈的恐惧促使江予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和速度，他发疯般爬上最后一段力气，终于爬到了顶层六楼！ 这时他突然惊恐地察觉到一件事情—— 钥匙呢？ 没有钥匙！ m！ 这一刻江予心中几乎绝望了！ 而登上六楼的同时他也发现，那个声控灯就装在六楼的楼道里。 到了这里，灯光已经变得十分明亮了。 所以他一眼看到左边门上的门锁—— 指纹密码锁！ 希望重新点燃！ 这一刻江予几乎热泪盈眶！ 他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尽量伸长胳膊，把左手拇指按在了门把手上验证指纹的地方。 叮咚。 电子指纹锁闪烁红灯，传出一个机械的女人声音：“指纹验证失败。” 江予这才注意到，他的拇指上全是鲜血。 血液沾染着他的手指，难怪指纹锁读取不到他的指纹。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几乎让江予的心脏几乎飞出来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一边转身疯狂用屁股上干净的衣物擦拭指纹锁上的血迹，一边飞快把左手大拇指放进自己嘴里使劲吸吮舔干净，再迅速在身上蹭两下，重新验证指纹。 这时他的余光看到那个黑影已经爬到了最后一段楼梯的中间，距离他几乎只有一步之遥！ 他甚至都能听到这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叮！ “指纹验证成功！” 咔嚓！ 这一刻对于江予来说，这机械的声音犹如天籁！ 他几乎第一时间猛地拉开门冲进去，然后顺手把门狠狠摔上！ 砰砰！ 在他摔上门的那一刹那，他清楚感觉到一个身体重重撞在门上！ 江予死死靠在门背后，用自己身体抵住大门。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砸门声，显示着门外的人有多愤怒。 “滚！滚蛋！m！sb！”江予声嘶力竭嘶吼叫骂着，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跳得厉害。 他张大嘴剧烈喘息着，如脱水的鱼儿。 他浑身都开始剧烈颤抖，腿一软，竟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砰！ 大门又传来一声重重撞击声，紧跟着传来模糊的咒骂，然后就是“腾腾腾”下楼的脚步声。 走了? 真的走了吗？ 江予几乎喜极而泣。 他成功了！ 他成功回到了家！ 虚幻屏幕上的倒计时还没停止，倒计时为02:26。 02:25—— 02:24—— 02:23…… 为什么还不结束？ 难道要等到倒数时间结束才可以吗？ 江予又惊又疑。 紧张过后，断腕处的剧痛才如潮水涌来，一浪高过一浪。 与此同时，失血过多的虚弱眩晕感也如潮涌来。 江予只觉满嘴铁锈的味道，剧痛让他浑身筋肉都绷紧，他再也忍不住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嚎叫着打起滚来。 痛！ 太痛了！ 这是种让人宁愿去死的痛！ 他声嘶力竭哀嚎着，可疼痛却没有半分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但就在这时，苏乙听到有人又“腾腾腾”跑上楼来。 是那个黑影？ 还是楼下听到动静的邻居？ 江予一把捂住了嘴，牙齿用力要在自己的手掌上，惊恐瞪大眼睛。 “指纹验证失败。”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江予瞬间浑身一僵，脑子一片空白！ 是那个黑影！ 一定是他！ 他在尝试开门！ 但是怎么可能？他的指纹，怎么可能打开王娅家的指纹锁？ 这不可能！ 绝不可能！ 江予心中在咆哮着，但却愈发惊慌。 他下意识瞟了眼倒计时——00:17。 十七秒！ 还有十七秒！ “指纹验证失败。” 又传来电子锁机械的女声。 “尼玛的！滚呀！”江予惊恐大叫着，他挣扎着爬起来，再次用身子顶住大门。 为什么？ 明知道他的指纹不可能打开王娅家的大门，那黑影为什么要做无用功？ 江予使劲晃了晃眩晕的脑袋，想要让自己集中精力冷静下来。 “指纹验证失败。” 机械女声第三次传来。 “滚！滚！滚！我已经报警啦！”江予恐惧大叫着。 此倒计时已经进入个位数—— 00:08—— 00:07—— 00:06…… “指纹验证失败。” 第四声！ 就在这时，江予的目光无意中落在自己齐腕被斩断的右手上。 他浑身血液瞬间涌入大脑，连呼吸都忘了。 他的手——不，是王娅的手！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那黑影正拿着一只血淋淋的断手，用上面的手指一个个轮番尝试着开锁…… 门外机械的女声再次响起：“指纹验证成功……” 砰！ 一股大力把江予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了客厅的地上，下一刻那黑影像是一股风一样冲了进来，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刀子。 刀锋森寒！ 0006、现实和任务世界的联动 “你死了。 但在你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任务倒计时也数完了最后一秒，恭喜你，艰难又勉强地完成了你人生中第一个单人任务——回家。完成评价——合格。 你还有一次重启该任务的机会，你可以选择重新完成该任务，力争获取更高评价，或者将本次经历锁定为最终结果。 （提示：最终结果不可更改、无法逆转，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影响深远，请谨慎做出抉择。） 请选择： a、重启任务； b、锁定结果。” 电脑桌前，江予心有余悸地抚摸着左胸，这是他在任务世界里中刀的地方。 虽然已经不再是王娅的身体了，但那种被利器刺穿后的剧烈痛感，却仿佛被他的灵魂带回到了这具身体里。 “玛德，吓死爸爸了……”江予急促呼吸着，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抖得厉害，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浸透了。 叮！ 笔记本电脑发出整点报时的提示音，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跳转为——539年4月2日0点整。 看到这个时间江予明显愣了下。 他穿越进任务世界的时间是十五秒前，但他在任务世界里停留了整整十分钟！ 现实十五秒等于任务世界十分钟？ 不对！ 他死亡后回归现实，整个人都是懵的，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发呆的时间也有十多秒了。 所以很可能是无论他在任务世界耗费十分钟时间，但现实世界却只是一瞬间，甚至是现实世界根本没有耗费时间。 电脑桌面还停留在“您的新章节已发布成功”的界面，江予在终点中文网中打开自己的书，点击最新章节的标题，但弹出来的却是一章乱码。 他刷新页面，这次出来的是文字了。 “漆黑的夜幕之中，破旧的小区大门外，江予孤零零站在黑魆魆的环境里，内心一片冰凉。 穿越了！ 又穿越了……” 看到新章节的内容，江予崩溃地撕扯住自己的头发。 最坏的结果如他所料的还是发生了，无论他发布什么内容，最终显示出来的内容都是他穿越任务世界的经历。 他真的不想穿越啊！ 江予仰天喟叹，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别无选择，必须接受现实，然后再努力自救。 心念一动，虚拟屏幕再次浮现在他的面前，还停留在让他选择的界面。 江予没什么可犹豫的，直接选了“b”选项。 锁定结果！ 能够完成任务，已经让他拼尽全力了，那噩梦般的恐怖经历，他绝不想再来一次！ 至于后面括号里的提示或者说是警告，他选择了无视。 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再努力一把才是最佳选择，但他现在真的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情去拼一个更完美的任务结果。 相比起这些，他更希望早点知道完成任务后，这件事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随着江予做出选择，虚拟屏幕上的字体缓缓淡去，又重新浮现出另外一段文字来—— “单人任务——回家奖励结算： 任务完成评价：合格。 任务奖励： 1、任务指引提示1次； 2、暗能1格（暂无法提取）。” 江予有些茫然，就这？ 他拼死拼活完成了任务，最终得到的报酬就是一次任务提示，还有一个暂时还不能提取的劳什子暗能？ 这样的付出，这样的收获，真的可以划等号吗？ 江予的心态又有些绷不住了。 但也许是之前的任务消耗了他太多精力的原因，浓浓的倦意上涌，江予觉得异常疲惫起来。 他强打起精神，打开浏览器输入“暗能”两个字。 结果搜出来的却都是有关“暗能量”的介绍。 暗能量，驱动宇宙运动的一种能量，人类目前无法直接使用现有的技术进行观测。 任务奖励的暗能和这种驱动宇宙运动的暗能量，这是一回事儿吗？ 江予打着哈欠浏览了几个介绍暗能量的网页，不但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反倒是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 他实在撑不住了，决定先什么都不去想了，先去睡觉。 就算世界末日要到来，吃饭和睡觉这两件事，也绝不能耽误。 简单洗漱后，江予一头倒在床上就秒入睡了。 这可能是他睡得最快的一次，也是他第一次睡前不玩手机。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七点，江予被早就定好的手机闹铃声吵醒。 昨晚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他爬起来去卫生间撒了泡尿，整个人就彻底清醒过来了。 洗了把脸后，更是感觉神清气爽。 昨晚发生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尽管他很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梦，但理智告诉他，那都是真的。 他一边把牛奶放进微波炉里打热，一边拿起电话，给单位的领导拨了过去。 “喂？陈主任，我是小江，是这样的，早晨起来我把脚扭了……就是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伤得还挺严重的，现在肿的很厉害……对对对……不用不用，不用过来看我，我对门就住着一个大夫，我直接找她就行了，谢谢您的关心……好的，我会尽快去上班的，绝对不耽误工作，谢谢您的理解……好的，再见陈主任！” 挂了电话，江予微微松了口气。 请了假，他就可以集中精力解决自己现在面临的困境了。 心念一动，那个虚拟的屏幕又缓缓在他眼前浮现出来。 江予突然发现屏幕上弹出了一个新的界面，标题是“539年4月1日作品日报”，下面有这样几条内容： 1、，你的书获得推荐票162张（每累计获得推荐票100张，解锁背景介绍卡一张。点击查看背景介绍卡1）。 2、你的书获得月票9张（每累计获得月票100张，奖励自由属性点1点，你暂未达到获得资格）。 3、你的书本章说累计38条（每累计10条本章说，获得1人/次穿越机会）（你的穿越机会为——2/3人次，注：分隔符前为目前可穿越人次数值，分隔符后为累计总穿越人次数值）。” 4、你的书获得书友不要咕不要咕咕咕1500终点币打赏（累计100000终点币获得一次道具抽奖机会，你暂未达到获得资格）。 5、你的书“作品里程碑”开启并诞生第一条记录——累计获得一张月票，解锁个人属性面板‘力量’一项，目前你的力量数值为23/100.” 0007、盘点和规划 这个作品日报，着实把江予惊着了。 现实中书的各项数值，居然和任务世界息息相关。 推荐票可以解锁故事背景，月票可以增加个人属性，本章说代表着穿越机会，打赏奖励道具，就连作品里程碑都可以解锁个人属性面板！ 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这本书的成绩越好，他在任务世界才能越吃得开，越混得如鱼得水。 如果他这本书的成绩很差，那他在任务世界里也什么支援都得不到，会混得格外艰辛。 万一这本书扑街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就扑街了？ “我靠，我可是太监了三本书的男人！你现在跟我讲成绩不好会要命？”江予有些傻眼，“我把那些沙雕读者们都得罪完了，你现在告诉我没有他们我就完蛋了？” 这不是坑爹吗！ 江予沉默片刻，无奈摇摇头。 事到如今，想这些都没用，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先是打开了“背景介绍卡1”。看到了上面这样一段话： “阳关城三孤女惨案是阴影时期到来前一年发生的，她们的死令人惋惜，令人同情。更让人耿耿于怀的是，犯下这滔天罪孽的凶手始终没有被抓到，反倒是因为警方的错误，酿成更惨烈的悲剧，以至于这件事成为铁占虎毕生的遗憾。” 这段话信息量略大啊…… 江予皱起了眉头，阳关城三孤女惨案？ 按照常理推测，这背景介绍卡绝不会无缘无故提出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来，所以这所谓“阳关城三孤女惨案”，指的应该就是江予穿越到王娅身上，然后被黑影杀害的案子。 三孤女？ 死者有三个女人？这么说王娅只是其中之一？ 孤女又是什么意思？ 孤独居住的女人？还是身份是孤儿的女人？ 暂时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线索明确指向王娅的身份，江予略微一思索便放弃纠结这一点。 他注意到背景介绍卡的第二句——凶手一直都没有被抓到！ 那个黑影，一直逍遥法外？ 被黑影杀死了两次，江予也算是受害者了，杀他两次的凶手居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这让江予很忿忿不平。 凭什么？难道自己白死两次？ 后面这句，警方犯了个什么错误，酿成更大的的一个什么惨剧了？ 铁占虎又是谁，他为什么要遗憾？ 一张背景介绍卡不但没有给江予解惑，反倒让他产生更多疑问。 有关他被迫穿越的问题，更是只字不提。 这场穿越写书的戏码，到底是谁导演的？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到底该怎么结束？ 这才是江予最迫切想要知道的。 只是该怎么弄清楚这些问题，江予全无头绪。 而在没有弄清楚拒绝穿越的后果之前，江予甚至不敢拒绝这件事情。 在任务世界里他有三条命，但在现实世界里，他的命却只有一条。 除了背景介绍卡，江予昨天的收获还有两次穿越机会，他还解锁了个人属性之一——“力量”。 两次穿越机会没什么可说的，按照这里介绍的规则，凑够十条本章说，就能穿越一次。他昨天发布的正文产生了38条本章说，他用掉了一次，还剩下两次机会。 解锁个人属性面板的“力量”这一项，更像是把江予本身的状态给数值化了。 23/100这个数值，前者应该代表着江予本人的力量数值，后者应该是力量这项数值的最大上限。 作为一个成年男性，在力量方面连满级力量的四分之一都不到，江予多少是有些不服气的。 他并非是一个只窝在家里码字的死宅，他是有工作的，虽然大部分时间坐办公室，但一个月总有几天要出外勤，运动量也不小的。 23这个数值，江予觉得是低估了自己。 尽管江予对此表示质疑，但却没有用，因为申诉无门。 倒是他注意到月票每凑够一百张，就能加属性点。 距离力量满级他还差77点，也就是说他需要七千七百张月票，才能把力量加满了？ 这还只是“力量”这一项属性，他肯定还有别的属性，别的属性加满，又得多少月票？ 这就让江予有些尴尬了，作为终点中文网的知名太监，他很清楚自己在读者方面的号召力几乎等于零，他根本没办法号召读者给自己投票。 但是号召读者给自己寄刀片，他还是能做到的。 盘点梳理了下昨天发生的事情和收获，江予开始考虑现实的问题。 首先，穿越这件事情在自己没胆子拒绝的情况下，成为一件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他现在必须要摆正自己的心态了。 与其满心抗拒，不如积极应对。 很多事情最终结果如何，除了本身的努力，往往还取决于态度。 要总是用这种抗拒和别扭的心态去面对穿越这件事情，江予很清楚，最终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其次，从背景提示卡里可以看出，自己穿越到任务世界，最终要完成的任务应该是和抓住凶手，也就是那个黑影有关。 这也符合江予本身的愿景，作为受害者，他也不想让伤害过自己的人逍遥法外。 因此江予觉得自己必须从自身角度出发，和自己的利益和意愿相结合，这样才能更主动积极地去完成任务。 最后，无论是为了在任务世界的生存，还是为了尽快搞清楚这一切，江予都必须尽可能搞清楚任务世界的所有背景，调查清楚自己穿越的秘密。 做出了这个决定，江予心态反倒放松下来。 人往往就是这样，悬而未决的事情总是让人坐卧不安，可一旦事情有了结果，无论好坏，反倒都能让人平静下来。 “看看本章说去！”江予打开笔记本，登陆作家后台。 既然这本书的成绩这么重要，江予也不得不注重读者的反馈。 而且江予也想知道读者们对“主角”的表现是如何看法，有没有什么意见或建议。 但江予很快就失望了，因为为数不多的读者们评论全是灌水或者吐槽，对他毫无帮助。 比如一个叫平叔一碗汤的书友在他自言自语“遇到问题不要慌”的情节后面评论——“遇到问题不要慌，先发个朋友圈。” 我发个毛！ 一个叫冷笑话小明的书友评论——“我这是在看鬼故事吗？” 不是，是我在演鬼故事！ 一个叫周逸仙的书友问他——“没书评就不更新了是吧？” 呵呵，年轻人你想多了，我敢不更新吗?别人写书拼字，我写书拼命啊大哥！ 唯一讨论情节的是一个叫旭晟的书友，他在情节进展到黑影破门而入准备杀了王娅，而任务倒数计时所剩无几的时候评论——赶紧跑，撑过五秒！ 谢谢这位书友，但是不用五秒，我已经完事儿了。 0008、主动穿越 没有在读者评论中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江予也没有太大失望，因为毕竟是他先让读者失望的。 整理好了心态，江予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来——主动穿越？ 既然终归是不能抗拒，还不如主动点。 反正今天不用上班—— 不对，脚扭了起码要一个星期才好吧？ 所以这一个星期他都不用上班。 待在家里也不能闲待着，不如主动点穿越。 虽然第一个任务“回家”里的黑影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但江予觉得，他的任务也不见得全是这种逃生类的吧？ 而且这个案子叫“阳关城三孤女案”，所以就算要逃生，也最多就三回吧？ 他怎么说也算是完成过一个任务的“老人”了，再逃生的话，也算有点经验了。 可能是江予之前的自我心理建设做得太成功了，他现在居然满脑子都是主动穿越的想法。 “说干就干，优柔寡断可不是我的风格！”江予心一横，在作家后台打开了新章节发布功能。 之前的更新江予都是先粘贴好了章节内容再发布新章节，但实际上他准备的那些章节内容完全没有用。 他无论粘贴什么内容，最后更新出来的必然都是他穿越后的经历。 所以还有必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吗？ 今天不像是昨天晚上掐着时间那么晋级，江予干脆一个字都没有粘贴，直接点击“发布”按钮，想要试试这样行不行。 在按下鼠标左键之前，江予看了眼时间—— 539年4月2日7点41分36秒。 啪叽。 歘！ 等江予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正坐在一辆飞驰的警车里，刺耳的警铃声在耳边萦绕着。 他心里一惊，身子下意识颤了一下，警惕看向周围。 他发现自己坐在警车后座，车里就他和前面的司机两人，顿时微微松口气。 往自己胸前和裤裆里一摸，他不禁再次松口气。 还好还好，这次的身份是个男人。 毫无疑问，他再次穿越到了任务世界。 看来只要本章说的数量达标，他只要点新章节发布按钮就可以直接穿越，并不用多此一举准备那些没用的文字。 想到这里江予不禁暗自庆幸，幸亏自己一直都没有存稿，不然岂不是浪费了？ 江予的动作引起了司机的注意，后者从后视镜里看向他，奇怪问道：“铁队，怎么了？” “没事！”江予立刻接话，重新靠在椅背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铁队？ 这是他现在的身份？ 他刚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套制服，所以他这次的身份，是一名侦缉员？ 外面下着雨，雨还下得不小。 雨点不断敲打在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噪音。 天色很暗，但看起来是即将拂晓的时分。 前挡风玻璃的雨刮器快速摇曳着，不断刷扫着雨幕，发出刺耳的声音。 司机只是问了一句便回过头去专心开车了，江予急忙心念一动，调出了任务面板查看起来。 “单人系列任务：真相之案发现场 任务要求：现场勘察。” 简简单单两行字，却让江予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作为侦缉员，去犯罪现场勘察，这个任务绝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吧？ 就算江予不是侦缉员，但他也大概了解勘察案发现场是个什么情况。 那个地方全是侦缉员，而且凶手杀完人肯定跑了，不可能留在现场等侦缉员来。 所以，这次的任务如无意外，应该是绝对安全的！ 这才对嘛！ 这才是穿越正确的打开方式。 有了第一次穿越经历的对比，江予对这次的开局简直不能更满意。 刚才听司机叫自己铁队？ 什么铁队？ 江予在自己身上的口袋里搜查起来，很快他就摸到了一个证件。 证件背面是一个徽章图案，正面印着个人信息，还有一张白底照片。 照片中的人穿着制服戴着警帽，浓眉大眼，五官周正，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 “面相不错嘛，这就很有代入感了嘛……”江予暗自点了个赞。 “姓名：铁占虎”。 只看到第一行的信息，江予顿时就是一怔。 铁占虎？ 在他之前得到的背景介绍卡中提到过铁占虎的名字，大概意思是阳关城三孤女惨案的凶手一直没有被抓到，警方犯了某种错误，酿成更惨烈的悲剧，这件事成为铁占虎毕生的遗憾。 江予接着往下看。 “编号：736400”. “职务：阳关城侦缉局重大刑事案件调查科行动大队队长”。 头衔还挺长，关键还是个当官的，怪不得之前司机叫自己铁队。 工作证上再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江予继续在身上摸，后腰别着一把枪，让江予心中一颤。 他忍住想要拿出来看看的冲动，继续搜查身上。 外套左边口袋里有一串钥匙，半包口香糖和一些皱巴巴的纸巾，右边口袋里装着一个手机。 江予想了想暂时没有掏出手机来，他继续搜查身上。 左边裤子口袋里有半包烟和打火机，右边裤子口袋里装着一个钱包。 江予掏出钱包打开，钱包里的卡包位置有四张卡片，其中一张是款式和江予之前见过王娅的那张一模一样的身份卡片，还有三张是银行卡。 另一边是一个小女孩的照片，看样子五六岁的样子，笑得很甜。 这是——铁占虎的女儿？ 挺可爱的嘛。 江予多看了两眼，接着翻找。 钱包里还有一些现金、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一个电话号码，但是没有写名字。 这会是谁的号码？ 江予有些疑惑。 “铁队，你丢东西了吗？”前面的司机问道。 “没有。”江予回答，并没有多说。 司机接着道：“铁队，是不是还为岚岚的事情发愁呢？实在不行，您就去给陈局打声招呼嘛。” 司机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翼翼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江予的表情。 岚岚是谁？ 陈局又是谁？ 你又叫什么名字？ 江予一头雾水。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干脆不说话。 前面司机见江予不回话，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就知道劝不动您。” 便不再说话了。 别啊，你别话说一半不说了啊！ 多给我透漏点信息什么的，随便什么都好啊。 车子里陷入沉默。 片刻后，江予开口道：“要不，你再劝劝我？” 0009、火眼金睛的铁大队 在清晨淅沥沥的雨中，汽车驶入一个老旧的小区，停在一栋楼下面。 透过车窗往外面看去，只见一大堆警车停在案发现场周边，警戒线已经被拉起来了，围住了出事的单元楼门。 周围围满了打着雨伞来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太，几个身穿雨衣的警察在现场维持秩序，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 北苑小区三栋四单元！ 江予心中有种既不出所料，又古怪别扭的感觉。 在路上他就猜到自己现在这个身份要去勘察的案发现场，很可能就是王娅死亡的现场。所以看到这个熟悉的地点，他也不那么惊讶。 但他昨晚才穿越成王娅被杀死去，今天就穿越成另一个人来看自己昨晚的身体—— 不，应该说是尸体，这让他感觉到说不出的违和。 我来勘察我的尸体？ 那下次穿越自己会不会直接穿越成为凶手？上演一出我杀了我自己？ “铁队？”前面的司机奇怪从后视镜看着江予，提醒他该下车了。 江予回过神来，推开车门一步迈下了车子。 清晨的天气有些微冷，让江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一个皮肤黝黑的侦缉员迎了上来，面色严肃向江予敬了个礼：“铁队！法医还没到，技术科的人也还在路上。地方治安所的同事第一时间疏散了整个单元的居民，封锁了现场。咱们的伙计差不多都到了，但大家都在等您。” 等我干嘛？ 我就是个小萌新，啥也不知道啊…… 江予心里有些慌，但他没有露怯，轻咳一声道：“你先说说情况。” 黝黑侦缉员一愣，道：“没啥可说的啊？就是咱们区治安所的同事接到报警，然后赶来现场，发现了命案现场。然后立刻通知了您，您又通知了我们，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呵呵，言简意赅，总结得很好啊…… 江予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你前途没了！ 黝黑小伙儿一脸莫名其妙：“铁队，咱先进去？” 我能说不吗？ 江予心里有些发虚，在线求侦缉员勘察犯罪现场具体流程，急！ 他硬着头皮点点头：“带路！” “哦！”黝黑小伙儿又愣了一下，铁队平常都是一马当先雷厉风行的，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 还带路？ 咋的，你怕走丢了啊？ 小伙儿心里吐槽，不过这次他没有拒绝。 他带着江予越过封锁线，径直向楼门口走去。 一路所过，遇到的侦缉员和治安员们都立正向江予敬礼，叫声“铁队”。 这个铁占虎很有牌面嘛。 江予板着脸往里走，目不斜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怒自威”。 快到单元门口的时候，他被一个胖胖的治安员拦住了。 治安员身后还跟着一个打着雨伞的老人，穿着单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铁队您好！我是莫高区治安所所长刘旭文！”胖治安员伸出手严肃道，“我刚上任不久，但咱们之前见过的，不知道您有没印象？” 平级？ 上级？ 江予此刻对这个偷工减料的任务发布系统极度不满。 就算你不给“新手指引”，起码也给份npc资料吧？ 什么都没有，完全两眼一抹黑，什么都要自己探索。 “刘所长你好！”江予现在只能尽量少说话，以免自己说错话。 “我身后的这位孙奶奶就是报警人。”刘旭文指着身后的老人道，“案发现场在六楼，这位孙奶奶住在五楼。早晨五点二十分钟左右她出门的时候，发现楼道里有大量的血迹延伸到了六楼，于是上去查看。案发现场的大门是开着的，所以孙奶奶一眼就看到了被害人的尸体，她没有进门，立刻返回楼下，用自家的固定电话报了警。” 顿了顿，刘旭文接着介绍道：“我们是五点三十一分出警，到达现场的时间是五点四十二分，我亲自带的队。” “上到六楼看到尸体后，我知道事关重大，就立刻上报了情况，然后第一时间封锁现场，不准任何人进入。然后立即对整个单元的住户进行疏散。” “因为这个小区是面临拆迁的老旧小区，老人居多，尤其是这个单元，住户全都是老人，所以疏散工作进行得有些缓慢。就在两分钟前，最后一户才刚疏散掉。” “目前，整个单元已经没有闲杂人等，我的人也都撤了出来，全都在外围警戒。铁队，情况就是这样，您还有什么指示，请尽管吩咐，我们莫高治安所，一定全力配合重刑科的工作！” 江予满意点头，这才对嘛，这才是汇报工作的正确打开方式。 这个刘所长就很有前途嘛！ 他看了看刘旭文身后瑟瑟发抖的报警人孙奶奶，道：“老人家看起来受惊不小，身上穿的又那么单薄，先把她安顿好吧，另外，疏散的居民也要一并安置妥当。” 刘旭文立刻道：“这是我的疏忽，我马上去办。铁队那您看是在我们所里录他们的笔录，还是直接去市局？” 我哪儿知道？ “按规矩办！”江予严肃道。 “明白！”刘旭文点头，然后让开路，“那我就不打扰铁队的工作了。” 江予一点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应该——应对的没什么问题吧？ 迅速回顾了一下刚才的过程，江予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基本满意的。 他给自己打八十分。 就在这时黝黑小伙儿凑上来压低声音道：“铁队您跟下面的治安员废什么话呀？这不是你风格啊！” “我什么风格啊？”江予面无表情问道。 “您以前压根不听这些没用的废话的，要是搁了以前的您，这会儿现场都勘察一半了。”黝黑小伙儿道。 江予突然驻足不前，停在单元楼门口。 黝黑小伙儿差点撞在江予身上。 “铁队，怎么不走了？”他奇怪道。 一场雨水，把单元楼门口的血迹全冲刷干净了。 但江予却记得很清楚，昨晚他就是在这楼门口被砍断手的。 他甚至还记得自己被砍的位置。 他走到自己被砍的地方蹲了下来。 地上有一截被折下来的树枝，这是他昨晚反抗黑影用的武器。 黝黑小伙儿见到这一幕脸色顿时就是一变，急忙向后面招手：“小王，拿把伞来罩住这儿！” 然后满脸钦佩地对苏乙道：“不愧是您啊铁队，一来就注意到了这么多人都没注意到的细节，怪不得都说您是火眼金睛呢。” 0010、我勘察我的尸体 下雨天的单元楼门口，地上扔着一根树枝。 来来往往的人甚至都不会多看它一眼，因为这太不起眼了，也再寻常不过了。 但偏偏铁大队长一眼就注意到了它。 当铁大队长蹲下来的时候，黝黑小伙儿才注意到，这树枝末端居然沾染着一些没有被雨水冲刷掉的血迹。 他顿时对铁大队长佩服不已，不愧是工作了十多年的老刑警，这眼力，这细心，真是让人自愧不如。 黝黑小伙儿吩咐另一个叫小王的寸头小伙儿保护好现场痕迹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江予问道：“铁队，为什么我们过来过去好几趟都没注意到这根树枝，但偏偏您就注意到了呢？您这份对案件敏锐的触感，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江予站起身来，对他道：“很简单，把自己当成受害者就行。” 黝黑小伙儿皱皱眉：“现场重演的理论吗？但重演现场不是要在案发现场吗？您还在楼下呢，连现场都没去过，受害人都没见过，这就已经开始啦？这……怎么代入啊？” “你叫什么名字？”江予面色不善地看着这黝黑小伙儿，这个小伙儿太不招人喜欢了，不好好回答问题，还要问这么多问题。 “我吴文科啊铁队，怎么啦？”黝黑小伙儿诧异道。 “你应该叫十万个为什么！”江予故意冷哼一声。 吴文科面色一滞，低下头道：“好吧，少说多看嘛，我知道了，铁队。” 便在这时又一个刑侦员从楼上走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相机。他先是对江予敬礼打了个招呼，然后立刻面色凝重汇报道：“铁队，死者身份核实清楚了，咱们这回麻烦大了！您猜死的是谁？” 不就是王娅吗？还能是谁？ 麻烦大了是什么意思？ 江予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峰子你少卖关子，快说！”吴文科不满喝道。 “是王娅！”峰子揭晓了答案，“就是在网上揭发那个禽兽孤儿院院长胡千然的那三个女孩之一，之前还被咱们叫去大队里录过口供呢，铁队您还记得她吗？” 我是该记得，还是不该记的？ 揭发孤儿院的禽兽院长？ 三个女孩？ 江予对“三”这个数字非常敏感，他立刻联想到背景介绍卡中提到的“阳关城三孤女惨案”。 江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记得，保险起见，他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 “不会是忘了吧您？”吴文科见状诧异道，“胡千然的案子是您亲自办的，您居然想不起王娅是谁？” “我当然记得，”江予看着这个讨厌的吴文科，“我刚才是在想，王娅出事的话，另外两个女孩不会也出什么意外吧？” “您是说梅丽和张小花？”吴文和和峰子对视一眼，都面露惊容。 江予急忙记下了这两个名字。 “对！”江予面色凝重点头。 “还真有这种可能！”吴文科倒吸一口凉气，面色严肃转头叮嘱峰子，“你现在就跟队里联系，上次她们三个女孩录口供的时候，留下过她们的电话和居住地址，立刻给她们两个打电话，还有赶紧让片区的治安员去核实她们两个的情况！” “是！”峰子立正称是，赶紧掏出手机到一边去打电话了。 吴文科这才转头对江予道：“铁队，您还有什么吩咐？” 江予摇头：“先上去！” 他现在尽量少说话，说话也尽量只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两人往上走的时候，一路都从边上绕行。 楼梯上全是斑驳血迹，大片大片的印记，抛洒得到处都是。 “这么多血？怎么造成的？”吴文科吃惊地道，“该不会是运送尸体时造成的吧？难道案发现场不是唯一的？” 江予也看得心惊不已，昨晚他只顾疯狂亡命，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居然流了这么多血。 怪不得回到家中后就眩晕无力，按这血流的量，就算那黑影最后没有进去补刀，只怕他也很快会因失血过多而死的。 “王娅她们三个算是小网红了，现在王娅死了，另外两个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吴文科边往上走便不无忧虑地道，“可以想象，这个案子咱们要面对的舆情压力肯定很大，上面肯定又要咱们成立专案组限期破案了。” 江予依旧没有说话，两人一起来到了六楼。 六楼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刚一上楼就可以看到，王娅的尸体就四仰八叉仰面躺在玄关尽头的位置，脚冲着门这边。 在她不远处的地上，还扔着一只断手。 “给，铁队。”吴文科递给江予两个塑料袋。 江予下意识接住，却有些懵。 塑料袋干什么用的？ 待会儿吐了接呕吐物吗？ 直到他看到吴文科把塑料袋往脚上套他才反应过来，这是鞋套。 好吧…… 江予急忙照葫芦画瓢。 再次踏入房门，江予心情略显复杂。 玄关里也血迹斑驳，地上有非常凌乱的带着血的脚印，看脚印的花纹，一个娇小纤细，明显属于女人；另一个比较宽大，显然就是昨晚那个黑影的。 江予径直走到尸体面前蹲了下来。 王娅已经死得透透的，凌乱的头发被干涸的血液固定在脸上，脸色呈一种诡异的青灰色，微微睁开的眼睛泛着惨白。 她的上半身完全被血液浸透，胸部至少有七八处刀口痕迹。 这说明昨晚江予在被捅第一刀就失去意识后，又被那个黑影残忍地捅了六七八刀。 多大仇多大怨？至于这么狠毒吗？ 这是江予第一次看到尸体，但奇怪的是，他心中并没有任何惧怕或者不适。 也许是因为这尸体其实也算是“他自己”的原因？ 在江予蹲下来查探尸体的时候，吴文科也戴上了一次性的塑料手套，在现场四处搜查起来。 江予观察着他的动作暗自记下，悄悄偷师。 这次他的任务就是要勘察案发现场，这个任务虽然听起来挺简单的，但江予觉得再怎么简单也没简单到自己跟过来随便走个过场，打卡签到就能完成任务了。 所以案发现场必定是留着什么很关键的线索或者信息，等着他去发现。 0011、任务进度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 别以为勘察现场就是到处翻找，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线索，其实—— 就是这样的。 勘察指纹、通过专业仪器和设备检测现场痕迹，通过检测尸体确定死亡时间和致死原因等等这些技术活，都是技术科和法医的事情，铁占虎作为重大刑事案件科的行动队长，他负责的这部分其实很简单，就是通过凶案现场还原凶案发生的过程，凶手行进的路线，顺便检查检查有没什么关键的线索。 但要注意，不能乱翻乱走，以免破坏现场，对技术科同事的工作造成干扰和阻碍。 江予暗中观察了吴文科一阵，就大概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但现在又有个问题摆在江予面前，那就是自己这次的任务完成标准到底是什么？ 这次的任务叫“真相之案发现场”，后面还有个任务要求，就四个字——现场勘察。 可怎么勘察？勘察到什么程度？勘察方向是什么？怎样才算是完成任务，江予一头雾水，心里完全没底。 这时江予想到了自己上个任务完成后，有一个“任务指引提示1次”的奖励。 要现在用掉？还是等以后把这个机会用在关键时候，用在刀刃上？ 江予犹豫了三秒，就作出决定——现在就用！ 起码要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才能决定怎么去做。 如果自己从一开始连目标都不明确的话，可能永远都没机会到“关键”的时刻。 随着江予心念一动，虚幻屏幕再次出现在江予眼前，缓缓浮现出一段文字来—— “任务指引：本次任务需要你亲自在三个案发现场找到九条关键线索，找到五条为合格，找到七条为良好，找到九条为优秀，当前进度：1/9.” 江予顿时精神一振。 这不就妥了吗？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只要找到九条关键线索，这次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提示中提到了“三个案发现场”，这说明江予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王娅就是“阳关城三孤女惨案”的受害者之一，昨晚那个黑影除了杀害王娅之外，还杀害了另外两个女孩。 明确了方向，江予便也离开了尸体，四处翻找起来。 不过他的动作很小心，而且搜找过后尽量复原所有痕迹。 其实他们现在的做法并不符合规矩，因为按照规定，必须是在技术科在现场勘察过后，他们才能进场勘察。 但实际操作中，技术科至少需要两个小时才能把现场勘察完，刑侦员们都忙得要死，哪里有功夫在案发现场耽误两个小时等他们？ 所以通常都是有经验的刑侦员先进行初步的凶案复原，做到心里有底，然后立刻去走访排查，搜寻凶手。 有时候技术科的人还没勘察完现场，刑侦员们就已经把凶手抓到了。 “铁队，按照现场痕迹来看，凶案就发生在玄关这里，凶手和被害人都没有去过房间其他区域。”吴文科搜寻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走过来对江予道，“另外，我没找到被害人的证件、手机和钱包之类的东西，这会不会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 江予立刻想起，王娅的证件、钱包等杂物，昨晚都被自己倒在小区门口的马路中间了，包括那只没电的手机。 一晚上过去了，这些东西还会在那里吗？大概率已经被人捡走了吧？ 但不管还在不在，是不是被人捡走了，这件事江予都没办法说出来。 不然他怎么解释消息来源？ “应该不是抢劫那么简单。”江予指了指甩在墙角的手包，“那个女士挎包里装满了沙石，上面还有被刀刺穿的痕迹，怎么解释？” 挎包之所以在那里，是昨晚江予痛得满地打滚的时候，绑在胸前的包松动，被甩到了那里。 “是啊，很奇怪啊……”吴文科皱眉，一副想不通的样子，“这个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里面装了这么多土？为什么要把死者的手砍下来？这案子很迷啊……” 如果站在局外角度，这个凶案现场的确显得很奇怪，破案者很难猜到凶手和死者的行为逻辑。 至少根据目前的线索，是猜不到的。 如果真有人能猜到，那不叫推测，而叫算命。 江予没有回答吴文科的疑问，而是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后，就向卧室里走去。 卧室很简陋，一张床、一个组合布衣柜，还有一个小床头柜。 江予站在门口，第一眼就看到了插在床头插座上的那个手机充电器。 他顿时一怔。 他记得昨晚他从王娅的包里也倒出来过一个手机充电器，连同包里别的东西一并被他遗弃在了小区门口。 但现在眼前又有一个手机充电器。 是王娅一共有两个充电器？还是这个充电器，就是昨晚被江予遗弃在小区门口的那个？ 江予急忙快步走了过去，仔细查看起来。 他没有动手去拿，而是仔细凑近检查着这个充电器。 很快他就在这个充电器上看到了泥污和血迹。 这个发现让江予十分吃惊。 如果这个充电器真的是被江予遗弃在小区门口的那一个，那它为什么现在会插在这里？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场景来—— 黑影杀了王娅，残忍地在她身上又补了七八刀，然后把那只断手扔在尸体一边，扬长而去。 黑影很快在小区门口的马路中间发现了被江予遗弃在那里的东西，于是他捡起了这些东西，重新回到了杀人现场，来到了王娅的卧室里，把充电器插在插座里，开始给王娅电的手机充电。 也许当时他就坐在王娅的床头，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翻看着王娅的手机。 江予不寒而栗，使劲摇摇头才从把这副场景从脑海里驱逐了出去。 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又来了—— 黑影为什么要来给王娅的手机充电？他为什么要拿走王娅的手机？ 江予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只好暂时放下。 床头柜上放着装有半杯水的杯子，再空无一物。 江予拉开床头柜上面的抽屉，里面有纸巾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当江予拿起其中一张卡片时，虚幻屏幕突然弹出，上面显示—— 当前任务进度——2/9. 0012、赶鸭子上架 任务进度变成2了！ 江予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找到线索后，进度条居然会往前走。 这说明只要关键证据过一遍手，他就绝不会忽略掉。这就很人性化了。因为很多时候那些很关键的证据往往很不起眼，甚至看起来没什么作用。 比如江予手里这张卡片，上面写着“蓝天网吧会员卡，编号129.” 一个网吧会员卡，这玩意儿和凶杀案有关系吗？ 哪怕是江予亲身体验了王娅的死亡过程，他也没想到这张网吧会员卡会是所谓关键线索。 杀了他也想不到。 幸亏直接用掉了“任务指引提示”的机会，否则像是这样的证据，江予绝对会直接忽略掉，根本不会留意。 江予把网吧会员卡放在床头上，信心大振，开始接着翻找起来。 他心里也有些疑惑，这充电器这么关键的证据，难道不算是关键线索吗？ 翻遍了床头柜，江予也没能再次触碰到能使得任务进度条数据变化的东西。 然后他开始搜查整个卧室，衣柜里的每一件衣服，墙面、吊灯甚至是门板、地板、天花板，哪儿都摸了个遍。 但进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江予想了想又趴在地上检查床底下，结果他发现床底下扔着一本落满灰尘的小本子。 当江予拿起这个小本子的时候，虚幻屏幕再次弹出—— 当前任务进度：3/9！ 又找到一个关键线索！ 江予很振奋，他立刻翻开小本子查看起来。 这个小本子绝大部分页面都是空白页，只有其中一页上写着一串数字，看样子是一个电话号码。 号码后面还写着“鹏鹏”两个字，下面又另起一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后面写着“为什么”。 鹏鹏？ 这个鹏鹏，莫非就是那个黑影？就是凶手？ 这个电话号码，莫非就是“鹏鹏”的？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嘈杂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 不一会儿，之前那个被吴文科指使去打电话的“峰子”出现在了卧室门口。 “铁队，我已经打过电话了，让梅丽和张小花居住地的辖区治安所去核查两个人的情况了，最多十分钟就会有反馈。”峰子汇报道，“另外，伟平带着技术科的人上来了。” 所以我该做什么？ 江予微微沉默，点点头道：“知道了。” 峰子指了指江予手里的网吧会员卡和小本子：“铁队，这两样东西有用吗？” “不确定，但我打算查查。”江予道，“对了，你去查查这个电话号码。” 江予把小本子递给峰子。 峰子接过看了看，道：“这得技术科出马，你等等啊铁队，海龙！海龙！” 峰子转头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向大门位置招手：“来来来，铁队有吩咐！” 很快一个胖墩墩的包子脸小伙儿出现在江予面前，这人带着金丝眼镜，眼神略显木讷。 他就是峰子口中的海龙了。 “铁队好！”他向江予敬礼，打了声招呼。 一边的峰子把小本子递给他：“看看这个号码，查查它！” “哦。”海龙接过，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铁队，这应该是个空号。”他对江予道。 一边说，一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照着本子上的号码拨打电话，并放开免提。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果不其然，听筒中传出机械的女声提示音。 “确实是空号。”海龙收起手机，“我就说这个号段的号码搭配不应该是这样呢。” 空号？ 这个结果让江予有些懵。 关键线索上的电话号码居然是个没用的空号？ 这算什么关键线索？ 就在江予错愕不已的时候，卧室门口探出一个脑带来。 这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女人，看起来二十出头，脸蛋有些婴儿肥，一副笑嘻嘻的样子，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 “铁队，麻溜儿的，我要干活儿了。”女人笑嘻嘻道。 麻溜儿什么？ 江予莫名其妙，他装作没回过神的样子随口问道：“麻溜儿干嘛？” “还原凶案经过啊！还能干吗？”女人理所当然道，“不是每次都是您先初步推演还原完案件经过，安排部署好侦查工作后，我们技术科才开始正式入场吗？我刚才在楼下看到刚子带着法医小马也快上来了，就等您出场了！” 还有这事儿？ 江予推辞道：“这回就算了！” 他虽然很清楚案件经过是怎样的，但怎样从一个刑侦员的角度去推理还原凶案，他并不知道。为免多说多错，江予还是打算少说少做。 但他这个反应却让眼前众人吃了一惊。 “铁队，您不定调子定方向……我们这工作怎么开展啊？”峰子一脸茫然道，“大家还等着您安排工作呢。” 江予还要推辞，就见那女人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吧江予给拽了出去：“快点啦铁队！您今儿怎么跟要出嫁的大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 江予不好别着劲，被这女人推到了卧室外去。 “对，我也感觉铁队今天怪怪的。”站在尸体旁的吴文科回过头来。 客厅里除了他还有一个寸头青年，就是之前在楼下被吴文科称为“小王”的那个。 峰子刚又说技术科的人是“伟平”带来的，所以这个小王应该也叫伟平，王伟平？ 就在这时，门口又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魁梧的大块头，个子很高，一看案发现场里站满了人，先是一怔，便道：“开始还原了吗？我没错过吧？” “快点，就等你了刚子！”吴文科向他招手，又看向其身后的黑胖子：“马大夫，你今天来得挺快啊。”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讽刺我！”马大夫哼了一声，向马尾辫女人一扬下巴，露出个讨好的笑容，“小艾，两天没见，你又瘦了。” “你死远点儿，别让我抽你！”小艾眉毛一宁，毫不客气地道。 凶巴巴的样子吓了江予一跳，刚这姑娘一直都是可可爱爱的。 小姑娘还有两副面孔。 刚子和马大夫很快也穿上鞋套走了进来。 吴文科再次催促道：“铁队，快开始吧，您再磨叽，都赶不上二路公交了！” 这家伙讨人厌果然是有原因的。 事到如今，江予是赶鸭子上架，不上也得上了。 不就是推理还原案情吗？ 上就上！ 我江予死都死过两回了，还怕这个？ 0013、铁大队的案件还原 众目睽睽之下，江予清清嗓子，开始了他的推理。 “首先我们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凶手是持刀行凶。从楼道里大量抛撒的血迹来看，他的第一行凶地点也不在这个房间里，而是在楼下单元门外。”江予道。 “因为那根沾血的树枝？”王伟平疑惑插嘴。 “对，就是因为它。”江予点头，“凶手会用一根树枝来行凶吗？” “凶手有刀了干嘛要用树枝？”峰子接话。 “所以这树枝很有可能是死者用来防身的，并且很有可能她用这根树枝刺伤了凶手，所以尖端才会沾染上血迹。” 众人面面相觑，对这个推理表示很——扯淡。 “拿一根树枝防身？”吴文科摇头，“铁队，除非这女的有精神病。这明显不合逻辑啊。她干嘛要拿树枝防身？而且她又不知道有人要杀她，她防的什么身？她要是知道有人要杀她，最应该做的是远离这里并且立即报警，而不是拿根树枝进来跟歹徒搏斗。” 众人纷纷表示有理。 你们以为我不想那么做？但当时只有十分钟，就算报警警察也不可能在十分钟内赶来…… 江予苍白地在心里为自己辩解。 其实冷静下来后江予自己心里也清楚，他是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更好的办法的，只是恐惧最终压倒了理智。他的恐惧不单是来源于任务本身，也来源于他自身的离奇遭遇。 “你们看这个！”江予走到门边，指着那个装着沙土的挎包，“这个包里装满了土，还有被刺穿的痕迹，你们觉得这是为什么？” “本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如果按照铁队的分析，这个现象就能解释通了。”小艾若有所思道，“我猜，应该是死者自己做的，目的是为了挡住要害……到底是不是这样，等尸检后就能知道真相。哦对了，还有楼下单元楼门口到底是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我待会儿就去撒鲁米诺，看看起不起反应。” 这个江予懂，他是写小说的，这些东西都略懂一点。 所谓鲁米诺就是鲁米诺试剂，可以鉴别在犯罪现场肉眼无法看到的血痕，即使是经过擦洗或者时间已久的血痕，也可以鉴定出来。 单元楼门口的血迹虽然被大雨冲没了，但用鲁米诺试剂，一定可以鉴定出来的。 江予点点头继续“推理”：“我们先不去深究死者当时的行为逻辑，仅从现场痕迹来进行合理推测。” “如果第一案发现场是在单元楼门口，那就说明死者和凶手在单元楼门口遭遇，并进行过短暂搏斗，而且死者用树枝戳伤了凶手。”江予“大胆分析”，“死者的手应该也是那个时候被凶手砍断的，然后死者开始向楼上逃跑，楼道里大量血液抛洒的痕迹，应该就是死者断腕处流血不止而形成的。” “有道理。”峰子连连点头。 “死者逃回了六楼，并成功逃回了家，一度摆脱了危险。”江予接着“分析”，他指着门背后地上凌乱的血迹，“你们看这里，这里像不像是死者在这里不断翻滚留下的痕迹？” “这不是像，这就是！”小艾惊讶看着江予，“可以啊铁队，连痕迹学都懂，您这是打算跟我抢饭碗吗？” 江予没搭这茬，继续道：“这说明死者在逃进房间后有所放松，痛得满地打滚。但她忘了，她的锁是指纹锁，她还有一只断手留在外面……” “我靠……”小艾瞪大了眼睛，“细思极恐啊。” 马大夫急忙咳嗽两声：“小艾，你是女孩，注意形象别说脏话。” 小艾给他一个中指：“去你大爷的，发可，西八儿，八嘎呀路！” 马大夫表情顿时尴尬起来。 江予咳嗽一声，拉回大家注意力，做最后总结：“凶手用死者断手上的指纹开了锁，然后撞开了门，并残忍地杀害了她。你们看死者躺着的位置，应该就是门被撞开后，她摔倒的位置。这应该就是整个案发的过程。” “所以，凶手应该是一个力气很大的男人！”一直没说话的海龙突然道，“按照现场留下的脚印分析，这个人身高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五之间，体重在七十公斤左右，应该是短发，孔武有力。” 众人微微沉默半响，峰子开口道：“铁队今天的分析有些大胆啊，往常都是很谨慎的，今天却一反常态，大胆假设了很多细节。” “但逻辑很通顺啊。”小艾道，“我觉得很合理。” “其它还好，但最开始假设死者拿着根树枝进来打算跟歹徒搏斗这点，太扯淡，有失铁大队长的水准。”吴文科道。 你大爷的吴文科！ 就在这时，峰子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接起“喂”了一声，三秒后脸色就变了，说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他面色凝重看着江予：“铁队，还真被您给猜对了！辖区治安员去梅丽的住址，发现了她的尸体。梅丽也遇害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脸色一变。 “张小花呢？”吴文科急忙指着他喝道，“立刻联系辖区治安员快点去张小花的住所，要快！” “我这就去催！”峰子不敢怠慢，急忙跑出去打电话。 “铁队，咱们得分两队了，也有可能是三队，人员怎么安排？”吴文科紧跟着看向江予。 江予正头疼怎么说，有个电话进来了，他顿时心里一松，急忙拿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指着吴文科道：“陈局电话，你先替我安排，待会儿向我汇报！” 说罢接着电话就往出走了。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一个低沉急促的声音：“老铁，我听说死的是最近很火的那个王娅？” “是。”江予摸不清这个陈局的路数，还是决定尽量少说话。 “这就麻烦了！”电话那头陈局深吸一口气，“另外两个女孩呢？有没有事？她的死会不会跟胡千然的案子有关？” “刚刚确认，梅丽已经被杀了。”江予道，“张小花那边正在核实。” “玛德，麻烦了麻烦了……”隔着电话，江予都能听出陈局的头疼，“老铁，这案子不好收场，我觉得关键时刻，咱们最好摈弃前嫌，先齐心协力办好这个案子。这样吧，之前的事情我给你道歉！咱侄女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多大点事儿？我做主，把案底消了！苦主那边我亲自去谈，保证岚岚全身而退！” “这事儿跟你无关，完全是我这个当叔叔的为咱侄女私自做事儿，所有后果我自己承担，怎么样？” 江予听得一脸懵逼。 信息量略大，而且江予不清楚事情原委，也不敢轻易表态。 “我先做事了。”他没有表态，含糊一句，就挂了电话。 0014、倒计时十分钟 岚岚应该是铁占虎的女儿，陈局和铁占虎有仇，但具体是什么仇就不知道了。 根据关键词“苦主”、“案底”，说明岚岚卷进了某件很麻烦的治安案件里面，陈局以解决岚岚麻烦为条件，希望铁占虎和他摒弃前嫌，齐心合力破解这个案子。 再联想到这次穿越刚来时在车上，司机也曾劝过自己为了岚岚的事情去找陈局，江予觉得自己的推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条线，应该是条剧情人物支线。 江予很快在脑子里把这些事情梳理了一遍，就要回去看看吴文科安排得怎么样了，就在这时那虚幻的屏幕突然无缘无故弹了出来，上面显示着十分钟的倒计时—— 09:59—— 09:58—— 09:57…… 江予愣住，什么意思？十分钟后就要回归现实？ 但是任务还没完成啊…… 三个案发现场他只来了一个，十条关键线索他也只找到了三条。 现在要回到现实里去，那下次来这次的任务是要存档继续，还是重头开始？ 他这次从穿越进来到现在，差不多有一个小时时间。之所以倒计时是因为每次的穿越时间有时限？还是其它原因？ 江予有些懵。 但他很快就警惕起来。 这倒计时出现，该不会又要进入什么极限逃杀模式了吧？ 应该没可能吧？ 不可能不可能，自己是一朝被蛇咬…… 江予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铁队，都安排妥了！”便在这时吴文科走了出来，“海龙、马大夫和王伟平留在这儿，我、王峰、李卫刚和艾清跟您走，去下个现场。万一有第三现场，到时候我和艾清留下，您带着峰子和刚子接着赶三场。” “好，出发！”江予点点头。 剩下不到十分钟时间，不管下次来是要重新开始还是存档继续，尽快推进一下进程，都是没错的。 所以江予决定抓紧时间。 江予一马当先，带着吴文科等四人一起下了楼。 雨不但没停，反而越下越大了。楼下围观的群众也都散了，只有治安员还在警戒站岗。 一行五人冒着雨越过警戒线包围，钻进了江予来时坐的那辆车。 加上司机就是六个人了，江予坐在副驾，后面挤了四个人。 “小武，去三中那儿的飞天家园，”吴文科一上车就吩咐道，“快点儿啊，那边也出了命案。” 司机小武吃了一惊，急忙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连环杀人案？卧槽，事情有些大啊。” “不是一般的大！”王峰刚回了句，电话又响了。 他看了眼道：“是黄渠镇治安所的耿所儿，应该是张小花那边有消息了。” 说罢就接起了电话。 “喂耿所儿？您说……是吗！好好，我知道了，铁队就在我旁边，你不用给他打电话了……好，那先这样？” 挂掉电话，王峰叹了口气：“张小花也出事了。” 饶是江予觉得这不过是虚幻的世界，但三条人命就这么没了，他心里还是下意识一颤。 那个黑影！ 一定是那个黑影干的！ “这事儿一定和她们三个在网上揭露胡千然兽行的事情有关！”艾清气愤道，“这是报复！凶手太嚣张了！” “那咱们是不是可以从胡千然的社会关系查一查，看看有谁可能为胡千然报仇？”王峰道。 “胡千然是畏罪自杀，而且他死有余辜，报什么仇？”艾清很忿忿不平的样子。 “能连杀三个人的凶手，心理能正常吗？你不能用常理去揣度他们的心思。”吴文科道，“铁队，胡千然的社会关系咱们队里有存档，要不要通知二队协助下，先展开筛查工作？” “你通知吧。”江予点头同意。 反正只要你建议了，那你就去办。 看看倒计时，已经剩下六分多钟了。 江予看了看身后几人，道：“小艾，你把胡千然的案子从头到尾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艾清诧异道：“这案子不是您办的吗铁队？您比我清楚啊。” “这三个女孩的死肯定和胡千然有关，”江予解释道，“我需要跳出我自己的固有思维逻辑，以绝对旁观的角度听听别人对这个案子的理解和看法，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联系和线索。” “行，那我就随便说了啊。”艾清道。 “三个月前，辉煌房地产在千佛路春晖孤儿院搞强拆，开着挖机大半夜推倒后院墙进去，结果在一棵大槐树下，挖出了一具女性骸骨。开挖机的司机赵某发现这个情况后立刻报了警，并且主动终止了违法强拆的犯罪行为，等候刑侦队到来。” “当时在现场还藏着一个叫修一梒的女记者，她潜伏在暗处，本来打算报道辉煌房地产强拆孤儿院事件的，没想到阴差阳错下，竟碰到了命案。她拍了现场的照片，并且发布在了阳关日报在网络舆论平台的公众号上，引发了舆论的广泛关注。” “咱们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封锁现场，并且控制了春晖孤儿院院长胡千然，对这个案子展开了调查。” “但因为春晖孤儿院二十多个孤儿无人照顾，所以不得不按照特殊保释条款的相关规定，批准胡千然保释在外。” “就在我们核实那具女性骸骨的身份时，王娅、梅丽和张小花三个女孩在网上发表了揭发胡千然存在长期猥亵孤儿、利用孤儿揽财并且杀害孤儿白静的帖子。后来我们也核查清楚了，那具女性骸骨生前的姓名，就叫白静。” “她们三个直接把事情捅到了网上，搞得我们的工作很被动。因为胡千然保释的事情，您和赵局还吵了一架。就在咱们打算重新把胡千然抓捕归案的时候，胡千然居然在自己的住所里畏罪自杀了。” “不过他留下了遗书，还把遗书发表到了网上，遗书中他不但承认了自己长期猥亵儿童的事实，也承认了他通过王娅等三人敛财的事实，更承认了他在两年前杀害白静的罪行。” “他在遗书中还附上了所有受害者的照片，详细讲述了他犯罪的过程。春晖孤儿院几乎所有的孤儿，都被这个畜生猥亵过，这个道貌岸然的老家伙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他居然还得意洋洋把他的罪行发布在网上，还说什么反正那些孤儿都是没人要的垃圾，他想怎么玩怎么玩，还骂网友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咱们夙沙人讲究死者为大，但这老东西死了都让大家骂个狗血淋头。” 0015、现实中的江予 00:03—— 00:02—— 00:01…… 歘！ 随着倒计时结束，江予只觉眼前一黑，再次回到了现实，坐在了电脑桌前。 他第一时间就看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539年4月2日7点41分37秒。 秒数刚刚跳转的样子。 也就是说，他在任务世界停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但现实中的时间根本没动。 这是什么原理？ 江予摇摇头，刷新了作者后台的界面。 毫无意外，他刚才的经历已经变成文字，被“发布”上去了。 心念一动，虚幻屏幕再次弹出，只见上面显示着—— 当前任务：单人系列任务——真相之案发现场1/3，你可以选择： a、锁定当前进展（一经锁定，当前进展永不可更改）。 b、重启任务（你可以在任务失败、死亡等不可抗力情况下被动重启任务，也可以主动重启任务，但无论是何情况，每个任务你都只有三次重启机会）。 看到可以锁定当前进展的选项，江予心里松了口气，这才对嘛，没理由白忙活一场，一出一进就又得重来。 这就肥肠银杏了。 江予站起来顺手拿起杯子，去饮水机前给自己接了杯水。 他一边喝水，一边梳理着这次穿越的经历。 第一次穿越，他是受害者王娅，虽然任务完成了，但只是勉强完成，王娅在他离开后还是死亡了。 这一次穿越虽然换了身份，他成为了刑侦队长铁占虎，但这次的经历完全承接了第一次穿越的剧情。 如果他预料没错的话，他成为铁占虎，最终的任务就是破了这起阳关城三孤女惨案。抓住真凶。 这第二次穿越，他主要就是勘察了王娅的死亡现场，认识了自己的同事们，找到了三条关键线索，并大概了解了这起案件牵扯到的另一起案件——春晖孤儿院女尸案的大概经过和背景。 这次的穿越老铁没毛病，就算他再来一次，也不过是让自己的表现更圆润、更顺畅自然一些，不会有什么质的变化。 所以没必要重启任务，可以直接锁定当前进展了。 重启任务一是还要经历刚才的一个小时，耗费时间，浪费穿越机会；二是他只有三次重启任务的机会，他必须给自己保留这样的回旋余地，以备不时之需。 出于谨慎，江予再次梳理了整个事件，然后毅然做出选择——锁定当前进展！ 做完选择后，虚拟屏幕上的显示又变成——“当前任务进度：3/9”了。 江予心念一动，虚拟屏幕淡淡隐去。 尽管还有一次穿越机会，但江予没急着立刻“出发”，反正时间还早，他只要赶在晚上十二点前完成穿越就可以了。 任务世界里，他成了刑侦队长，但他对刑侦这门学科一窍不通。 虽然他开了挂，但肚子里没有半点东西，心始终是虚的，这可不行。 他想了想，随便套了件衣服，穿上大裤衩就靸着拖鞋出门了。 江予住的地方在张江城人口最密集的福利社区黄浦围里，这里的居民全是社会底层大众，房屋也全是最廉价的公寓住宅楼，一栋楼至少五十层以上，每个楼层都住着二十多户人家，密密麻麻跟蚁巢似的。 在希望星上，只有穷人才住楼房，稍微有点条件的都去住联排别墅了。只有那些有钱有地位的富豪高官们，才有资格住进独门独院的平房里，拥有自己的土地和花园。 但即使是最廉价的公寓住宅楼，也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对于绝大部分底层民众的收入来说，他们辛苦劳作一辈子可能都买不起一套最廉价的公寓住宅楼。 好在张江城对本地居民的福利待遇方面一直都不错，市政厅的“廉租房法案”，使得像是江予这种无依无靠的孤儿，都可以以绝对低廉的价格，从政府那里租到一间单身公寓。 只要江予有稳定正式的工作，不作奸犯科，不违反社区相关条例规定，按时支付房租水电气费，江予可以在这个房子里住一辈子。 江予从小在终点孤儿院长大，接受了十六年福利教育，毕业后，直接被分配进了社区委员会工作。 这个工作属于铁饭碗，除非张江城毁灭，否则江予就不会被炒鱿鱼。 听起来是不是非常不错？ 但实际上，江予这辈子只能在社区委员会工作，直到退休或者死亡为止。 而且他的薪水永远是最低档，差不多是同事们的一半还要少。 单位上最基础的福利保障，别人有的江予都有；但年底的奖金和十三薪，就和江予没有关系了。 正常职位晋升的途径，江予更是完全不用去幻想，因为从一开始他签订的工作合约就是每十年晋升一个行政级别。 他只能老老实实熬资历，想要破格提拔或者抓住什么时机，根本不可能。 这么一说，是不是觉得这个社会对江予太不公平了？ 还真别觉得不公平，真以为江予十六年的福利教育是免费的？ 身为一个孤儿，当局免费养你吃养你穿，供你上学，甚至供你拿到高等教育本科的学历为止，你难道真会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当然不是！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当局供养江予从出生到成年的生活成本，供养他接受教育，但这都需要他到成年后回馈社会的。 低工资，低福利，并且一辈子只能做服务大众的工作，就是江予要付出的代价。 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吗？ 至少江予觉得这很公平，而且他觉得自己应该对张江城的福利制度感恩。 只是二十出头的年龄，这辈子就一眼看到头了。 此生真要这样度过？ 甘不甘心，就只有江予自己心里清楚了。 因为人多的原因，公寓的电梯几乎是一层一停。 等江予下到一楼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对此江予都习惯了。 这还算是好的，要是赶上“早高峰”或者“晚高峰”，排队上电梯都要排十几分钟，一部电梯里挤四十多人，双脚都挨不到地，那也是天天都会发生的事情。 江予敲响了公寓一楼门房的大门：“秦大爷，在吗？” 0016、书友们的讨论 “进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里面传出。 江予推门而入。 这是一个很整洁干净的房间，四面墙全部都是书架，只露出窗户和门，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本。 窗户前面摆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房子正中放着一张单人折叠床，床上的杯子叠得跟豆腐块似的。 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秦大爷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书，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如瓶底的老花镜。 他须发皆白，但却打理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白衬衫和蓝色西裤，笔挺平整，连一个褶子都没有。 看起来他不像是个看门大爷，反倒像是个退了休的老干部。 但事实上，秦大爷和江予的情况差不多，他也是个孤儿，并且干了一辈子的门房。 他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书架上的这些书他每一本都看过，什么天文地理历史杂说，各门各类的书本这里都有。 二十多大学毕业后，秦大爷就被分配到了社区门房开始看大门，这份工作有多枯燥不用说也该都知道。 为了打发一辈子几十年的空闲时间，秦大爷把自己毕生所有精力，都寄托在了书本的海洋里。 秦大爷孑然一身无有妻儿，经年累月的独处让他形成了十分孤僻的性格，所以他也没什么朋友。 江予算是唯一能和他聊得来的人了吧。 可能是从江予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的影子，秦大爷对这个后辈的态度和旁人完全不同。 见江予进门，秦大爷眼中显出笑意，合上了书本。 “今天都这时候了，怎么还没去上班？”他笑呵呵问道。 “遇上点事儿，请假了。”江予答道。 “要紧吗？”秦大爷关切问道。 江予笑着摇摇头：“其实就是想偷懒了，没什么大事。” 把自己能穿越的事情告诉别人？ 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江予自然不会节外生枝。 “秦大爷，我想借您一本有关刑侦知识的书，”江予道，“最好是勘察犯罪现场能用到的。” “写小说要用吗？”秦大爷问道，“怎么又开始写凶案小说了？” “尝试一下嘛。”江予走到一排书架前，随意抽出一本书翻看起来，“最近这个类型很流行。” 秦大爷摇摇头，起身向门对面的那排书架走去。 “你应该写自己擅长的东西，而不是流行什么就去写什么。这样随波逐流，你永远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秦大爷一边絮絮叨叨，一边从书架中抽出一本书来，“在写书这件事上，你已经半途而废好几次了吧？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出在哪儿吗？” 他把自己拿下来的书放在江予的手上，盯着江予的眼睛认真道：“不够专注。” “只有专注于某件事情，你才会想着把它做好，给它一个好的结果。小予，你应该变得更专注。” 秦大爷什么都好，就是爱说教。 江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犯罪现场调查》？大爷，这书不会很难啃吧？”江予问道。 “专注，专注就能读懂。”秦大爷道，“对了，你上回从我这儿拿走的《清静经》读完了吗？” “没看进去。”江予耸耸肩，“不过那本书还挺有用的，每次我静不下心来的时候，随便翻开哪一页读上一段，心态立马就会变得平和宁静下来。” “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这《清静经》本就是静心凝神的法门，当然有用了。”秦大爷笑了笑，“既然你用得到，这本书就送给你了。” 江予诧异了一下：“您的书不是从来都不送人吗？”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秦大爷笑呵呵指了指江予手上的书，“你手上这本，还是要给我还回来的。” “好吧，谢了大爷！”江予笑道，“那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 “去吧。”秦大爷点点头，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拿起了刚才扣起来的书，“出去的时候别忘了把门带上。” “好！” 江予和秦大爷之间的交情，颇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韵味。 回到家后，江予心里默念“专注”二字，然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书，开始“啃”了起来。 这一“啃”，就是一天。 中午饭江予都只是随便吃了点面包。 一直到下午七点多，江予才把这本书看完。 光是读书笔记，他就做了密密麻麻七页纸。 书本里讲解到的知识让江予受益匪浅。 对于勘察现场这一块儿，江予从原本的一窍不通，到现在已经算是略知一二了。 指望看一本书就能精通一门学科当然是不现实的事情，但如果再穿越过去，江予起码不会面对凶案现场只知道麻爪了。 使劲晃了晃发胀的脑袋，江予起身活动了下，决定缓缓脑子。 他在电脑上打开作家后台，开始浏览起书友们的评论来。 也许是随着情节的深入，这次多了很多讨论剧情的本章说。 一个叫“difenrir”的书友在江予重回案发现场勘察的那段情节中发表评论—— “莫非凶手杀完人，门都没关就跑了？就昨晚那惨叫法，邻居都没人出来，现在居然就有人了，九成不是房东就是物业。” 这也是江予所疑惑的，第一次穿越的时候，他上楼时那么大声叫着救命，但楼下的邻居们一个都没有出来，他们是听不到吗？ 再回去的时候，得搞清楚这件事。 一个叫“戮仁假48”的书友在江予发现只要触碰到关键线索，任务进度条就会有所变化时，在后面发表评论——赶紧把所有东西摸一遍（笑脸）。 我也是这么想的…… 书友“悟苍冥”在江予发现王娅卧室床底下小本子上“鹏鹏”二字时发表评论——幕后真凶？ 我也怀疑，等回去了好好查查。 书友“周逸仙”在吴文科当众吐槽江予的时候评论道——当面指责，这人情商不高啊！ 何止是不高，简直低到令人发指！ 这个“周逸仙”在艾清讲述到胡千然畏罪自杀这段情节时又发表评论——应该有问题，怎么就自杀了！ 这也是江予的疑惑。 还有个叫“旭晟”的书友也在这里发表评论推测——被杀，假遗书？ 这倒也不是没可能，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复杂了啊…… “戮仁假48”也在这里表示怀疑——畏罪自杀还有心思嘲讽网友？ 这句话指的是胡千然在遗书中指责网友站着说话不腰疼。 不得不说，这些沙—— 这些沙里淘金的热心书友认真讨论起剧情来，还是给了江予一些启发的，希望他们再接再厉吧。 再次捋了捋思绪，做好了准备，江予点击了新章节发布按钮。 歘！ 再次穿越。 0017、第二个现场 意识落定，江予发现自己仍然在飞驰的汽车上。 开车的是司机小武，后排挤着吴文科、王峰、李卫刚和艾清。 四人依然在延续之前的话题，讨论着胡千然那个案子的案情。 江予适时插嘴：“你们说这个胡千然，都畏罪自杀了，怎么还有心思嘲讽网友呢？” “不忿呗！”王峰道，“他的罪行一被曝光，网上铺天盖地全是骂他的，搁谁谁受得了？之前您不是分析过吗铁队？您说胡千然之所以把遗书发布在网上，还把那些受害者的照片贴出来，并且详细描写他施暴的经过，就是为了激怒网友，达到报复网友的目的。” “你们不是网暴我吗？我就让你们看看我干了什么，但你们能奈我何？你们说要枪毙我？我偏不，我就要自我了断，反正我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活到六十多岁，已经够本了，来咬我呀？” 说到这里王峰顿了顿，笑着对江予道：“铁队，我明白了，您这是考我呢，对吧？看我有没有记住您说过的话？你放心，您说的每句话我都记着呢，就差当金科玉律了。” “马屁精，说这么肉麻能给你升官儿不？”吴文科嗤笑一声，“铁队自己还是芝麻绿豆大点儿小官儿呢。”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这吴文科也算是没谁了。 “你不会说话能不能把你那张嘴闭上！”王峰皱眉道，“我跟你说话了吗？” “弟兄们跟我开开玩笑怎么就成拍马屁了？”江予也皱眉呵斥道，“你自己心里阴暗就看什么都阴暗吗？” “你说过的啊铁队，说咱们刑侦员遇见任何事儿都要把事情想得阴暗一点儿，只有这样才能防微杜渐。咋滴，说了不认啊？”吴文科振振有词道。 江予被噎了个半死，一句脏话憋了半天，结果被艾清替他骂了出来。 “吴文科你个傻逼，铁队这话是让你对同事用的吗？你怎么总是二了吧唧的，一天说话怼天怼地对空气，你想干嘛呀？说话不过脑子你要脑袋干嘛？你拿脑袋当坐便呐？”艾清说话跟连珠炮似的，语速很快，还咬字清楚。 爽！ 这通回怼，江予听着都舒爽，忍不住在心里给艾清点了个赞。 吴文科似乎有些怵艾清，闻言一缩脖子转过脸去，还真就不吭声了。 李卫刚嘿嘿一笑对艾清竖起大拇指：“艾姐还是得你治他！铁队都把他给惯坏了。” 我惯他？ 你看我今后惯不惯他！ 本来江予打算多问几个书友们提出的疑问的，但经过这么一打岔，也没机会问了。 车子开进一个名叫“飞天家园”的小区里，沿着石子路径直往里走，在靠最东北角的一栋楼前停了下来。 在第三单元楼门口，警戒线已经被拉了起来，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民众，穿着雨衣的治安员正在维持秩序。 看到江予的车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治安员冒着雨跑了过来。 “铁队，各位长官好！”这治安员一敬礼。 “他叫条子，是沙洲区治安所的治安队长。”王峰站出来向江予介绍道，“之前我电话就是打给他的。” 条子面色肃然接过话道：“我接到峰子电话立马赶来，发现梅丽家的门是虚掩着的，敲门没人应我就自己进了门，结果发现梅丽浑身红果躺在浴室里，身上有九处刀伤，都集中在胸腹部，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我立刻退出现场，并封锁案发房间，然后打电话通知了峰子。现在整个单元的居民我都通知到了，非紧急情况暂时不让他们出门，情况就是这样。” “做得很好，带我们去现场吧！”江予点点头，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 “您跟我来！” 梅丽的住所同样也在六楼，但她家的门锁是传统的机械锁，需要用钥匙打开。 钥匙就插在门上锁孔里没有拔出来。 “我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条子介绍道，“凶手是用钥匙打开门入室行凶的。” “熟人作案？”艾清随口推测。 众人换好了鞋套和手套，进了案发现场。 客厅里很简陋，也很整洁，并没有任何痕迹，这说明凶手作案时的活动范围并不包括客厅。 穿过客厅，正对着大门就是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是敞开着的，在卫生间门对面的墙角处，仰面朝天躺着一具红果的女尸。 满地的血污已经干涸，洁白的瓷砖上那些暗红色的血液如妖艳的牡丹般处处盛放，色彩的极致反差看起来极富视觉冲击力。 尸体胸腹部多个刀痕处里面的血肉和脂肪已经翻卷出来，看起来非常恶心。 尤其是肚子被捅的那一刀，伤口处甚至冒出了黄褐色粘稠状的大便，显然是一刀捅穿了肠子。 卫生间弥漫着一股腥臭扑鼻的味道，江予强忍着才没有干呕出来。 他克服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不适，硬着头皮走进了浴室，蹲下来查看女尸身上的细节。 艾清也蹲在了江予旁边，开始检查女尸。 江予突然发现马桶旁的垃圾桶后扔着一个手机，顿时心中一动，就要去拿。 “铁队等等！我先拍个照！”王峰急忙叫停他。 江予点点头退到一边。 最原始的现场是要拍照存档的，包括所有物证所在的位置，都要做严格的测量。 这点是江予之前从《犯罪现场调查》这本书上看到的。 等王峰和艾清忙碌了一阵后，前者这才把江予之前看到的那个手机递给了江予。 当江予握住手机的那一个，虚幻屏幕再次弹出，任务界面的数字再次跳转——当前任务进度：4/9！ 江予精神一振，这个关键线索是个送分题啊！ 手机需要指纹验证解锁，江予抓着女尸的手试了两根手指，就成功解锁了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一张自拍照，照片上的女孩嘟嘴做出剪刀手的姿势，样子很是清纯可爱。 这应该就是死者梅丽了。 生命真是脆弱，生前再美丽的少女，死后也不过变成一堆恶心的烂肉而已。 江予有些感慨，继续翻看手机里的内容。 通讯录中人很杂，足有几百个人。 什么王总、李总、欧阳总，赵哥、孙哥、宝子哥…… 以男性居多。 女性名字大约有十来个吧，其中就包括之前的死者王娅，还有另一个叫张小花的女孩。 江予大概翻看了一下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只是觉得这个死者认识的人还真多。 短信记录里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好像是被清理过。 不过有一些银行卡转账的记录，没有被清理，江予发现这个女孩资金流水往来很频繁。 “生意人？这么年轻就当老板了？”江予心中猜测。 0018、梅丽之死 江予继续翻查死者手机。 很快他找到了手机相册，相册里大多是死者的自拍，也有几张她和另外两个女孩的合照。 其中一个是王娅，还有一个有些婴儿肥的大眼睛姑娘，江予盲猜这女孩就是张小花了。 从照片里，江予也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紧跟着他在这里找到了一款名叫微消息的聊天软件。 这个软件里的消息记录明显也是被清理过的，但还有三个消息记录是保留着的。 其中一个是和网名为“孤独的小花”的聊天，记录如下—— 丽丽呀：今天不出台，我先回了。 孤独的小花：我也没有出台，但这桌客人还在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烦死了。 丽丽呀：辛苦啦（抱抱）！ 出台？什么意思？ 江予皱眉想了想，有些没明白她们在聊什么。 还有一个是和一个网名为“上善若水”的人的聊天记录，如下—— 上善若水：老妹儿，哥觉得和你特别投缘，和你在一起，哥想到了十八岁那年的夕阳……老妹儿，出来一起吃个饭呗？ 丽丽呀：王哥，我们出台快餐是998，包夜是1888，不管快餐还是包夜交通费100，这个钱是要先打过来的，而且不管成不成这一百都不退。您要是有这方面需求，先转账呢。 上善若水：谈钱就伤感情了，老妹儿，哥就是心疼你，想跟你聊聊人生。 丽丽呀：聊人生300一个小时呢王哥。（微笑脸） 看到这里，江予瞪大了眼睛，他似乎明白了几分…… 还有一个是和网名是“娅娅”的聊天，记录如下—— 娅娅：今天碰上一个奇葩，一晚上不好好唱歌就知道摸我，摸特么个叉，没见过女人似的。 丽丽呀：告诉他加钱呀，要不就直接出台。 娅娅：嗯，我试试，不过看样子是个穷逼，应该包不起夜，最多吃个快餐。 丽丽呀：那也挺好啦，总比我强，有个傻子想跟我白玩儿，怎么可能？ 看到这里江予已经全明白了。 什么生意人？ 这个梅丽根本就是个失足少女！ 不光她是，王娅和张小花应该也是！ 他昨晚还奇怪呢，一个女孩干嘛在自己的包里带着避孕套，现在全明白了！ 那玩意儿是办公耗材。 三个死者是三个孤儿，也是三个技女！ 江予缓了缓神，消化着这个让他无比吃惊的消息。 一想到自己居然还曾穿越到了一个技女的身上，他就浑身不自在。 江予尽量避免自己展开联想，接着往下看，因为“丽丽呀”和“娅娅”的聊天记录还没有完。 4月1日02点39分31秒的时候，娅娅又发来消息。 娅娅：你在哪儿 丽丽呀：在家了，准备洗澡。 娅娅：有事想要找你当面说 丽丽呀：来来来，刚好我洗香香了，你来能赶上热乎的，今晚我包你！（窃笑） 娅娅：我大概十五分钟到你门口 丽丽呀：你今晚说话怎么怪怪的？冷冰冰的样子？ 到这儿聊天记录还没完，但看到这儿江予已感觉毛骨悚然，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第一，这个娅娅应该就是王娅，但这个王娅后面发的消息和前面发的消息有个很细微的差别—— 那就是王娅后来的消息，都没有标点符号！ 而且语气也变得格外生硬。 一个人的打字习惯和说话口吻可以随意改变吗？ 当然不可能！ 第二，江予昨晚穿越成王娅，在拿出王娅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当时的时间是4月1日02点13分！ 十分钟后，王娅就死了！ 可这个和梅丽聊天的“娅娅”，却在王娅死后的十多分钟后，还在接着跟梅丽继续聊天！ 江予立刻想到了莫名出现在第一个现场卧室里的那个充电器。 稍稍一脑补，江予就不寒而栗。 接着往下看，江予再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02点43分17秒—— 丽丽呀：钥匙还是在门框上面，你自己进来，我先洗澡咯。 02点47分29秒—— 丽丽呀：总感觉你今天怪怪的，我问你，我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 02点48分19秒—— 丽丽呀：？ 丽丽呀：？ 丽丽呀：？ 02点49分53秒—— 丽丽呀：视频通话已被对方拒绝。 02点50分42秒—— 丽丽呀：娅娅，客厅里是你吗？你别吓我…… 丽丽呀：视频通话无人接听。 消息记录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予有种透不上气的感觉，心里压抑得厉害。 “这是重要证物，先封存起来！”他随手把手机递给一遍的王峰，便走出了卫生间。 大口呼吸了几口，江予缓和了几分。 他开始搜查起重要线索来。 他的目光率先锁定在门厅墙上挂钩的一个女士挎包上。 这个包应该是死者梅丽的随身物品，她回家后，随手挂在这里的。 江予立刻上前取下包，拉开了拉链。 包里很凌乱，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多。 纸巾、湿巾、避孕套、耳机、手机充电器、小化妆盒、口红等等等等…… 还有一个钱包，一个带着小兔布偶挂件的钥匙。 江予拿起钥匙的时候，任务进度又又走了一格——当前任务进度：5/9。 很好，有五个线索，这个案发现场的任务已经算是合格了。 江予心中一稳，拿起这个钥匙仔细端详。 这是个很小的钥匙，黑色塑料把柄，看起来像是某个抽屉或者某个柜子的钥匙。 这个柜子或者抽屉应该不在家里，因为一般情况下没必要在家里给哪个柜子单独上锁，尤其是在独居的情况下。 江予又拿起钱包，这个钱包和王娅的钱包款式一模一样，应该是一起买的。 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和王娅钱包里的东西也差不多。 一小沓纸币，各种面额的都有。 一张“夙沙农业银行”的银行卡，还有一张身份卡片。 卡片正面的信息为—— 姓名：梅丽 性别：女 民族：汉 出生：2202年7月13日 住址：甘州阳关城大敦区千佛路433号 身份证号：622122220207130328 翻过来一看背面除了一个徽章，还写着—— 夙沙王国居民身份证。 签发机关：阳关城治安局 有效期限：2221年5月13日——2231年5月13日。 这种身份卡片，已经是江予见过的第三张了。 除了王娅的，还有铁占虎的，现在就装在江予的身上。 引起江予注意的是另外一张卡，这张卡江予在王娅那里也见过。 这张卡上写着：“蓝天网吧会员卡，编号128.” 当江予把这张卡片拿在手里的时候，任务进度再次跳转——当前任务进度：6/9。 0019、第三个现场 又是一张蓝天网吧的会员卡？ 一模一样的东西，却可以成为关键性证据，关键点肯定不在这张卡上，而是在这个蓝天网吧里。 九条关键线索，江予已经找到六个了。他决定再接再厉，继续翻找。 接下来江予从客厅开始翻找，一丝细节都不放过，所有入眼的东西，他全都要摸一遍。 卧室、厨房、阳台…… 所有地方都找了个遍，但让江予失望的是，再没有什么收获。 看看时间，距离这次穿越来的时间，过去了近半个小时。 还有第三个现场等着他呢，江予决定把这里交给法医和技术科去勘察收尾，自己继续赶往下个现场。 “刚子、峰子，跟我走！吴文科你和小艾留下！”江予对正在忙碌的众人吩咐道。 顺手把刚发现的那把钥匙和网吧会员卡也递给了王峰：“刚才给你的所有证物都给我保存好了，绝对不能有失。” “放心吧铁队，我办事儿什么时候出过岔子？”王峰保证道。 “铁队，你以前都叫我阿科的。”吴文科突然幽幽地道，“你今天对我直呼大名，让我感到了一丝疏远。” 江予拍拍他的肩膀：“你绝对感觉错了，我对你的疏远肯定不止一丝。” 吴文科：“……” “走了走了！”江予招呼在一边偷笑的李卫刚。 这儿是案发现场，卫生间还躺着一个死人呢，你居然笑得出来？ 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 算了，以后自己见多了，说不定也会麻木的。 和卫生间忙碌的艾清打了个招呼，江予带着李卫刚和王峰直奔下一个现场。 “张小花的住所离这儿不远，她住的地方是黄渠镇老面粉厂的家属楼，这三个女孩不是挺能赚钱的吗?怎么住的地方全是这种老旧没人住的小区？”在路上，王峰疑惑地对江予道，“她们赚那么多钱哪儿去了？我觉得这是个疑点，应该让经侦处的人查查她们的银行账号。” “我看过她们爆料的博文，据她们所说，胡千然那个王八蛋在她们成年后就强迫她们出来卖身，她们所有收入所得都被胡千然拿走了。”李卫刚道，“要不是为了方便她们接客，就这种老旧小区的房子，胡千然都不会让她们住。” “其实这一点让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王峰道，“她们三个也是成年人了，脱离了孤儿院以后，她们完全可以不用再受胡千然这个畜生的威胁，为什么她们还会长期被胡千然胁迫压榨？她们是有什么把柄被胡千然拿捏住了？还是什么原因？” 李卫刚道：“咱们在胡千然的遗物里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找到，甚至连他的钱都没找到，现在这三个女孩也死了，这件事成了死无对证的事情，只怕咱们再也没办法得到答案了。” “铁队，您觉得呢？”王峰问道。 江予想了想，答道：“杀了这三个女孩的凶手显然不是为了求财，否则她们的银行卡和现金应该被走才对。当然也不大可能是情杀，最大的可能就是仇杀。” 王峰和李卫刚一起点头。 “她们的死大概率是跟胡千然的案子有关的，所以我觉得很有必要重新再梳理一下胡千然的案子。”江予看着王峰，露出了狐狸尾巴，“峰子，回去后，你把胡千然案件的所有卷宗和资料，事无巨细，全部都给我整理一份拿给我，要尽快。” 王峰目光呆滞了下，苦着脸道：“铁队，您是真把我当文职使唤啊？行吧行吧，今晚我加加班。” 车子很快就到了黄渠镇老面粉厂家属楼。 这个地方比前两个案发现场更破旧。 前两个地方起码可以被称之为是一个小区，但这里，只是废弃厂房后面一栋孤零零的红砖家属楼。 张小花的住所在一单元顶楼东户。 三个女孩住的都是顶楼的房子，这是因为这种没有电梯的老楼里，顶楼的房租最便宜。 这个案发现场同样也被赶到的治安所同事们封锁起来了，雨不见小，而这里又实在偏僻，倒是没那么多看热闹的群众。 和当地治安所的耿所长简单了解了点情况后，江予便直接上楼，进了现场。 刚到六楼，江予就看到了门口的一滩血迹，血迹从楼道里一直延伸到大开的房门里。 和第二个现场一样，房门钥匙是插在门外锁孔里的，没有拔下来。 三人穿上鞋套，进入了房间。 死者的尸体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头枕在沙发扶手上，身上还盖着一条毯子。 “咦？这个现场跟前两个不一样啊。”李卫刚疑惑地说道。 的确不一样，这个死者似乎得到了凶手的额外“优待”。 女孩的脸很干净，没有沾染半点血迹，表情也没有前两个那样狰狞扭曲，而是显得很祥和平静。 她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 江予上前掀开毛毯，便看到了这女孩胸口上的刀痕—— 只有一处刀痕。 这又和前两个现场不同。 在前两个现场，王娅和梅丽都被捅了七八刀，凶手似乎不止在杀人，还在泄愤。 但这个死者身上却只有一处刀痕，而且尸体还被移到了沙发上。 沙发肯定不是行凶位置，从门口血迹来看，女孩应该是在门口遇害的，然后尸体被移到了沙发上。 凶手为什么对张小花“特殊对待”？ 就在江予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十分钟倒计时又开始了。 这意味着，他这次的穿越之旅，只剩下了十分钟时间。 王峰正在给尸体和现场照相，李卫刚已经开始四处搜寻犯罪痕迹了。 江予也不再浪费时间，到处搜查起来。 他从尸体的身上开始搜起，很快就有了进展。 又是一张蓝天网吧的会员卡，装在死者的牛仔裤屁股兜里，编号是130. 任务进度跳转到了7/9. 但跟着，江予加快速度，摸遍了整个房间的所有东西，任务进度都没有再跳转。 “没有？怎么可能？肯定是我忽略了什么地方……” 0020、这书到底谁做主？ 歘！ 当倒计时结束，江予再次回到了自己房间的电脑桌旁。 这次穿越结束后，他竟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三孤女惨案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由这个案子牵扯到的胡千然案又是怎么回事？ 江予竟有迫切想要一探究竟的渴求。 不想穿越？ 抵制心理？ 有这回事儿吗？我怎么不知道？ 江予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回到电脑前打开备忘录，噼里啪啦敲击起键盘来—— “阳关城三孤女惨案分析： 1、死者：王娅、梅丽、张小花； 2、凶手：黑影； 3、凶器：刀； 4、杀人动机：疑似仇杀（牵扯到孤儿院院长胡千然）； 5、已有关键线索：三张网吧会员卡、一根沾染凶手鲜血的树枝、王娅的笔记本、梅丽的手机、一把钥匙； 6、侦查方向：首先，凶手很清楚三个女孩的家庭住址，说明要么提前踩过点，要么是她们都认识的人；其次，凶手对张小花的态度不同；再次，还要从胡千然的社会关系着手调查……” 江予把自己知道的或是能想到的事情都在备忘录里罗列出来，这些东西不一定有用，但他就是想做点什么，才能缓解这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滴滴滴滴…… 就在这时，通讯软件里责编凤凰给他发来了消息。 凤凰：后续的章节我看了。 凤凰：感觉还不错，不过这种写作者故事的，十有八九都太监了（笑哭） 江予自嘲一笑。 太监？ 不可能了。 曾经随心所欲，想切就切的自由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取而代之的，是江·永不太监·予！ 他回了个同样笑哭的表情，问道：您觉得这书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 凤凰：故事没问题。 江予想了想，敲击键盘道：其实给主角一个作者背景，是想和读者在本章说互动起来，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书算是双穿，完成一个个副本，本质还是无限流。 凤凰：双穿可以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而且开篇噱头也可以。我给你提签去，明早注意后台消息，没意外的话明天下午两点上试水推。 然后—— 凤凰：再别太监了！ 江予回了个笑脸，道：不切了不切了，这回我要做纯爷们儿。 凤凰：我就当真的听了。 和责编简单聊了聊，算是把书签约的事情敲定了，江予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这个过程看似是走个过场，其实不然，责编的态度，关系着他对这本书是否看好。 责编看一本书值不值得签约，有没有商业价值，会从多方面进行考量，通常来说责编的眼光就代表着市场的眼光。 如果责编对你的书不看好，那就趁早别浪费时间，赶紧推倒重写。 但江予没有重来的机会，所以责编对现有版本的认可，也让江予对这本书的成绩生出了一些信心。 结束和责编的聊天后，他打开作家后台，翻看了一下各项数据。 怎么说呢？ 不好不坏吧，目前还看不出个什么一二三来。 这本书成绩会不会好，要等明天上了试水推荐后，看看各项数据的涨幅情况，才能预测个大概。 江予很快收到了后台发来的站内短信，提示他可以进行线上签约了。 江予轻车熟路，很快按照提示完成了签约。 看看自己的书页，连个封面都没有，于是江予又开始找图片，给自己的书做封面。 他耗费了一些时间，在网上挑了个很有个性的卡通男生的图片，上传后做成了自己的封面。 但上传后，他发现封面居然变成了一个黄色背景，做着摇滚手势的大手图片！ 江予傻眼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这特么什么意思？ 合着封面图案我都不能做主了？ 这还是不是我写的书？ 这书到底谁做主？ 太霸道了吧？ 他尝试着修改了几次，但均未成功，只好悻悻作罢。 看着书页上的黄色大手封面，江予越看越不顺眼。 同样看不顺眼的，还有下面那句书的简介。 “这是最后的救赎？” 这算什么鬼简介？ 改！ 这次江予学聪明了点，他没有直接删除这句话，而是在这句话后面大概写了一段卖惨的话，什么撒泼打滚求收藏求月票之类的，毫无节操的那种，然后点击发布。 但是刷新之后，发布上去的简介内容又变了！ 卖惨的话全不见了，变成了下面这段内容—— “这是最后的救赎—— 别人写书拼字，江予写书拼命。 太监了三本书的江予开新书后，发现他从此再也不用码字了，因为他的穿越经历会自动转换为文字，记载在他的书里！而他的穿越，也和新书各项数值息息相关！ 集齐一定数量的本章说，会开启他的下一次穿越之旅；集齐一定数量的月票，会增加他的属性点…… 当第一个盟主诞生后，江予欣喜发现他居然可以召唤队友，和他一起穿越做任务了！ 本章说里读者们为他如何完成任务出谋划策，操碎了心；书中世界他和盟主队友们并肩战斗，拯救世界。 自此，江予在众筹写书、氪金召唤队友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厉害了我的盟主！” 江予再一次傻眼了。 他倒不是意外他连简介都改不了，他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他意外的是简介里透露出的消息！ 有人打赏盟主，自己就可以召唤队友和自己一起下副本？ 还有这功能？ 这——算是好消息？ 江予有些不确定，毕竟有时候人多不一定力量大，而是乱子大。 就在江予琢磨着这简介透露出来的含义时，他的书友群里有人说话了。 十七夜连雨：小予子新书行不行啊，为啥人气这么差？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太监要啥人气？太监算人吗？ 学医能救联邦：这就过分了，不能这么侮辱人！ 小予子：…… 江予心虚地打了个省略号，然后接着回道：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太监了！ 我要多喝热水：呵呵，不是太监？难道太监还能重新长出来？滑稽！ 催更的寂寞之天：但太监可以变女装大佬。 暗夜爆魔神：（震惊脸）恐怖如斯 墨昭difenrir：恐怖如斯+1 墨昭difenrir：@小予子，改简介啦？感觉你这个简介不太行啊，不吸引人，试试我这款！ 然后他发了按照新书简介重新改的一个版本在群里。 江予看着不错，也很欣慰终于有正常书友能够正常讨论有关书的话题了。 他也不能说自己没资格改自己书的简介，于是回道：保存了，下个版本预定。 0021、没有加更资格 作者书友之间，哪儿有隔夜的仇？ 江予陪着笑撒泼卖萌了一会儿，这群沙—— 这些小可爱们就又跟他打成一片了。 于是号召他们支持新书的事情，就顺利成章地提出来了。 虽然响应的人依然不算多，但这是个很好的开始，不是吗？ 和书友互动了一会儿，江予又忍不住想要去任务世界里瞅瞅了。 他刚才看了看，本章说已经累计一百多条了，穿越机会多得是。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又不用考虑上班的事情，要不，再穿越过去玩玩？ 这个念头一生出江予就有些按捺不住，很快他就付诸行动，坐在电脑桌前，点击了新章节发布按钮。 咚！ 随着一声警告提示音，屏幕上弹出一个对话框来—— “对不起，你暂未获得加更资格。” 江予目瞪口呆。 他都气乐了。 他自己的书，封面用什么图他做不了主，简介怎么写他也做不了主，字都不用他码，现在他想加更都不行！ 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真的，做什么都别做网络作者，一点人权都没有！ 想要再次穿越的想法破灭了，江予只能老老实实接受每天只能穿越两次，每次只能持续一个小时的“设定”。 至少暂时只能是这样的。 不用上班，又不用码字，那自己该如何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出门去玩？ 自己一个人没什么可玩的，约朋友—— 朋友难道不用上班吗？ 待在家里刷剧？ 太浪费时间。 江予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可做的。 “这是逼着我进步啊……”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本《犯罪现场调查》上。 这本书他已经啃了个七七八八了，他决定再啃一遍，然后去找秦大爷，再借基本刑侦学相关的书看看。 有备而无患，多充实充实自己，总是没错的。 于是这一天剩下来的时间，江予就真的沉下心来看书了。 一直看到半夜十二点他才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停了下来。 他第一时间看向电脑，微微犹豫一下，还是放弃了立马就去穿越的打算。 “得沉住气，不能有个新鲜事儿就耐不住性子，这是不成熟的表现。睡觉睡觉，天大的事儿也等休息好了，明天起床再说！” 于是江予真就洗漱一番爬上床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江予起床给自己冲了杯速溶豆浆，翻出两片吐司，一边吃着早点，一边打开作家后台。 一夜饱睡，让他的精神格外充沛，这才是迎接穿越的正确打开姿势嘛。 心念一动，虚拟屏幕率先弹出的是昨天的作品日报。 江予心中顿时充满期待，昨天的数据变化还是挺大的，他很期待，自己能有什么收获—— “539年4月2日作品日报： 1、你的书累计获得推荐票1140张。 （累计获得推荐票500张，解锁第二张背景介绍卡。点击查看背景介绍卡2. 累计获得推荐票1000张，解锁第三张背景介绍卡。点击查看背景介绍卡3.）。 2、你的书累计获得月票100张（累计获得月票100张，奖励自由属性点1点）。 3、你的书本章说累计244条（每累计10条本章说，获得1人/次穿越机会，你的穿越机会为24人/次，已消耗3人/次）。 4、你的书获得书友yaphet、difenrir、云e等书友累计4600终点币打赏，总累计获得6100终点币打赏（累计100000终点币获得一次道具抽奖机会，你暂未达到获得资格）。 5、你的书“作品里程碑”诞生三条记录，分别为： a、累积获得三十张月票； b、累积获得三百个收藏； c、累计获得一百张月票。 你解锁个人属性面板‘敏捷、耐力、定力’三项，点击查看个人属性。” 作品日报的内容有点多，看得江予眼花缭乱。 收获的东西倒也不算太多，感觉更多是解锁了一些概念，让自己对这场“穿越游戏”有了更多的深入了解。 落在实处的收获主要有两个，一个是累积100张月票奖励的自由属性点1点，还有一个就是本章说累积两百多条奖励的二十多次穿越机会。 属性面板的解锁，只是让自己对自己的各项属性有了更直观的了解罢了，也勉强算是一个好处。 江予先点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姓名：江予 力量：23/100. 敏捷：35/100. 耐力：41/100. 定力：9/100. 自由属性：1点 暗能：1格（暂无法提取） 我的定力只有9？ 开什么玩笑？ 江予瞬间瞪大了眼睛，我特么又不是多动症，再说了，我昨天一动不动看了一整天的书好不好？ 这么大定力，连我都佩服我自己，你现在说我定力只有9？ 开玩笑吗这不是？ 江予有些不爽地点开了“背景介绍卡2”—— “很难想象夙沙国西北大漠小城的一件凶杀案，汇集了未来数百年人类历史舞台上这么多的风云人物。作为阴影时期最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夙沙官方高手之一，铁占虎一直认为他对未来很长一段时期内局势的糜烂，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那该有多好？” 加上之前的背景介绍卡1，江予这算是二脸懵逼了。 铁占虎是官方高手？高什么手? 射击高手？搏斗高手？还是以后这家伙参军了，成为了指挥高手？ 而且之前的背景卡1也提到了阴影时期，并提到现在是阴影时期到来的前一年。 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的“阴影时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完全一头雾水的江予，接着看背景介绍卡3—— “在铁占虎的印象中，马洁本来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宅女，这个后来比张飞还莽撞，和艾清‘一时瑜亮’的女暴龙，到底是怎么成型的呢？其实在三孤女惨案中，铁占虎也不是没有怀疑过马洁，但后来发生的许多事情证明，马洁真的是无辜的，是铁占虎自己想多了。” 怎么又跑出来个马洁？ 还女暴龙？ 这个马洁到底是谁？她为什么也牵扯到三孤女案子里了？ 江予三脸懵逼。 他发现了，这些背景介绍卡，写的都是一些云山雾罩的东西，让人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就不能实实在在整点有用的吗？ 摇摇头，江予打开笔记本电脑。 按照责编的说法，今天下午书就要上推荐了，如果没什么变动的话，后台的通知应该已经来了。 登陆作家后台后，果然有一条系统消息—— 您好，现在通知您的作品《厉害了我的盟主》将在539-04-0314:00:00获得终点客户端-科幻分类页-人气连载栏目推荐，非完结作品请务必保持更新。如遇紧急情况请及时联系您的责任编辑，谢谢合作！ 0022、再回现场 对于一个网络作者来说，有时候看书友的沙雕本章说，也是一种享受。 比如这位叫君易玄的书友在江予心中觉得穿越到技女身上浑身不自在的时候评论道：要是穿越到正在接客中的状态才好玩。 你是恶魔吗？ 名字起的挺正派少侠的，怎么竟想魔道中的淫邪之事？ 书友秋白之桦对江予心理活动时称呼读者是沙雕有些不满，发表评论说：你想怎么称呼你的爸爸们？ 呵呵，现在惹不起你们，咱们来日方长。 还有脑洞大开让江予啼笑皆非的。 比如difenrir在秦大爷出场时发表评论：莫非秦大爷才是你大爷？隐藏在群众之中的顶尖强者？ 秦大爷要是什么顶尖强者，那我江予还是马上斗帝，歪嘴战神呢。 书友巨龙入侵鸟巢对秦大爷大学毕业去看大门表示疑惑，由此可见这位书友肯定是年轻小孩。 上个世纪末，也就是八九十年代的时候，经济下行，人口资源过剩，大学毕业后没有分配工作，跑去卖猪肉摆小摊的都比比皆是。秦大爷作为一个福利大学毕业生，有份看大门的铁饭碗那都相当不错了。 也就这些年新城主上台，狠抓经济，并且实施教育分流制度，这才有了现在的局势。 有个叫秋风愁煞人的书友说：文笔很好，剧情设计很不错，也很用心…… 谢谢，可惜你夸错人了，这书特么不是我写的！ 除了这些吐槽、夸奖、逗逼、灌水等等的内容，还有相当一部分读者开始讨论剧情了，有些分析还真的让江予眼前一亮。 比如这位叫沉于晨光的书友说道：前文说到一刀砍断人手，可她又不是案板上的排骨，哪怕力气极大刀极为锋利也不容易办到吧？我这边大胆猜测可能孤儿院在做人体生物学实验，可能有部分技术突破了，这个一刀砍断人手的凶手就是实验品之一。 虽然人体实验这个猜测有点扯，但现在回想一下，那切瓜斩菜一样一刀下去手腕分离的场面，的确有些不正常…… 读者1489105383384502272认为：我感觉那个院长是被这三个女的冤枉了，现在同是孤儿院出去的孤儿来帮院长报仇了。 倒不失为一种可能。 十七夜连雨在王娅被杀的时候评论道：昨晚整个小区一个亮灯的都没有，有古怪！ 的确很古怪，江予现在回想起那个阴森漆黑的小区，都还心里发毛。 书友戮仁假48在江予疑惑凶手为什么对张小花特殊对待时表示：查一查呗，梳理人际关系网，排查有没有作案时间什么的，说不定凶手正好跟这姐们儿认识呢，嗯，她接的客人还有什么网吧里的常客也得查一下，不排除有那对她一见钟情或者暗恋的…… 这工作量可就大了，不像是主角该干的活儿。 difenrir在江予搜查第三现场，但还有两个关键线索没有搜到时猜测——莫非是死者体内？ 这就属于法医解剖的范畴了，而且江予摸过尸体了，并没有反应。 除非隔着肉摸不算。 但这个书友也提醒了江予，关键线索不一定只是在案发现场可以看到或者摸到的地方，也可能在一些需要深入才能碰触到的地方，或者是张小花房间以外的地方。 比如说——对门的领居家？ 在前两个案发现场，对门的房子都是空着的，没有住人。 但在张小花住所的对门是住着人的，江予刚到现场的时候，辖区治安所的同事就汇报过这个情况了。 只是他们在发现死者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楼层，暂时禁止这个单元的所有住户出门，并且初步排查过了这些人，询问过他们是否看到或听到过什么异常的情况。 这些住户均表示一切正常。 但江予现在想想，发现了一个疑点。 那就是从房间门口的一滩血来看，张小花被杀的地点很可能是在楼道里。 这样一来，在这种根本不隔音的老旧小区，住在对门的人只要没有睡死，应该多少能听到一些动静才是。 而且张小花的尸体是早晨天都亮了以后才被发现的，对门的人但凡起得早一点都会发现对门的不对劲。 但自始至终，对门都从没有报过警。 是对门真的没听到也没看到？ 还是另有隐情？ 江予觉得，这一点很值得怀疑。 本章说里再没有什么太有用的信息了，江予觉得自己下次可以主动在本章说里问问书友们一些自己的疑惑，这样可以让他们有针对性地给自己一些建议。 再次梳理了一下目前掌握的所有情况以及现有的所有疑问，江予点击发布按钮，选择再次穿越。 歘！ 等江予再回过神的时候，他又重新出现在第三案发现场的客厅里了。 刺耳的电话铃声在持续响着，王峰和李卫刚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江予的身上。 江予回过神来，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 响铃的是张小花的手机，来电号码是一个外地的电话。 江予定了定神，接通了电话。 “喂您好，这里是卡拉卡金融服务中心，专门提供个人信用贷款服务，额度从10万到100万不等，无需抵押担保，更无需任何手续费用……” 江予没有说话，静静听电话那头的女人把她的推销词说完，这才开口问道：“方便告知一下你们公司的具体地址和联系方式吗？” “当然，我们是正规的公司，我们的地址在……”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来了精神，立刻报上了一个地址，并继续极力推销贷款业务。 江予没有再听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 “地址和电话都记下了，我这就通知海龙去查。”王峰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飞速写完最后一个字后，一边掏手机一边道，“不过听着就是一个正常的骚扰电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顺便问一下王娅的手机定位得怎么样了？”江予道，“这都两个小时过去了，该出结果了吧？” “噢，这事儿是我疏忽，忘告诉您了！”王峰一拍脑门，“王娅名下登记的只有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已经关机了，定位不到。” 江予点点头，他也没指望能这么轻易追踪到那个黑影。 他的目光落在了对门的房间。 “对门住的是什么人？”江予问道。 王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一边展开它一边道：“耿所儿刚把这单元的住户名单给我了，这儿有记下，我看看啊……六楼……哦在这儿！对门住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儿，名字叫马洁。” 0023、凶手的线索 “中路的不打团也不去补人头，家都快没了你们还特么在野区，给人家采灵芝呢吗？一群哔哔！” “推塔，推塔呀！哔哔，你们来这儿保护名胜古迹呢？” “真是够够了，特么大清早的气得我肝儿疼，一群沙雕，害得老娘又掉星，哔哔哔！” 马洁骂骂咧咧扔下手机，气呼呼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可乐，“咕嘟咕嘟”灌进肚子里，舒舒服服打个饱嗝，这才感觉气顺了些。 咚咚咚！ “谁呀？大清早的……”马洁靸着拖鞋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一看，脸色顿时一变，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 “完了完了完了，这下完了，麻烦还是上门了！”马洁脸色阴晴变幻，自顾自碎碎念，“就知道逃不掉，玛德，早该搬家的……”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 马洁皱眉嘟囔一句，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顿时换了个样子，从刚才满嘴脏话的颓废宅女变成了怯生生的清纯邻家小妹。 她打开门，有些紧张地对门外的人道：“你、你们找谁？” “小姑娘别害怕，我们是侦缉员，”王峰语气温和，亮出自己的证件，“这位是我们队长，你可以叫他铁警官。他有些话想要问问你。” 江予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马洁，看起来的确是个胆小怯懦的小姑娘，连看人都不敢正眼瞧。 你看那双手，紧张得都没地方放。 这样的小姑娘跟女暴龙能沾上边？ “警、警官好。”马洁羞怯地微微鞠了个躬，“之前有个姓耿的警官已经来过了呢，他已经问过我好多话了，我知道的，都告诉过他了，我昨晚一直在睡觉，我睡觉很死的，什么都没听到。” “你知道你的邻居发生什么事了吗？”江予突然问道。 “听耿警官说，好像遇害了。”马洁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甚至还打了个寒颤，“好可怕呀……侦缉员叔叔，你们会抓到凶手的，对吗？” “当然！”王峰轻咳一声，“其实，我年龄不大的，你叫我哥哥就行。不过我们铁队的闺女都十三了。” “啊？哦！”马洁一脸茫然的表情，似懂非懂的样子。 江予一直在观察马洁，不过从马洁的神态表情中他看不出任何问题。 但在那张背景介绍卡中，说了马洁是“女暴龙”，也提到马洁在这个案子里是无辜的，铁占虎一度怀疑过她，其实就是想多了。 可问题来了，为什么一定要特意提到马洁是“女暴龙”，还说她是无辜的呢？ 要说无辜，那无辜的人太多了，需要特意提出来吗？ 而且“铁占虎一度怀疑过她”这句话也很奇怪，铁占虎不可能无缘无故怀疑一个人，一定得是这个人有可疑的地方，怀疑这件事才会顺理成章地发生。 可就目前看来，马洁有可疑的地方吗？ 她昨晚睡觉睡得很死，没有听到任何动静，这很正常嘛！ 她现在的反应，看到警察时的紧张，听到死人时的害怕，都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所以马洁有什么可值得怀疑的？ 江予看着马洁，看了她好一阵子，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你刚才在做什么？”江予突然开口问道。 “我？刚才？”马洁怔了一下，但立马就答道：“我早上被吵醒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还做了什么？”江予追问。 “再就没做什么了。”马洁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脸都还没洗呢，早上起来偷了会儿懒。” 她的确素颜朝天的样子。 “很正常，我平时起床后也懒懒的不想动弹。”王峰搭讪道。 马洁对他礼貌一笑，睁大眼睛好奇问江予：“警官，我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我们铁队就是随便问问。”王峰笑呵呵道。 “我可以随便问问，但你不能随便说说。”江予突然语气一变，“小姑娘，知道对警察撒谎是什么后果吗？” 此话一出，无论是王峰还是马洁都愣住了。 “我、我没有撒谎呀。”马洁有些手足无措地道。 “是吗？”苏乙冷笑，“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你昨晚明明没睡觉，为什么要谎称你睡得很死，早上才刚起床？马洁，如果你还想要撒谎骗我们，那你就可以换件衣服，跟我回局里去说了！” 王峰惊疑不定，看看江予，又看看马洁。 马洁则表情瞬间垮下来了：“警官，您怎么知道我一夜没睡？” “你真的在骗我们！”王峰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马洁小鸡啄米般连连作揖，脸上带着惊恐抱歉。可怜兮兮的表情，“我就是太害怕了，我怕给自己惹上麻烦，所以才撒谎的，我错了，求求你们原谅我……” “你……”王峰叹了口气，“下回可不能这样了！” “你滚一边儿去吧！”江予再看不下去了，“这是欺骗侦缉员，隐瞒案情，妨碍公务，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什么就下不为例了？” 王峰被骂得心虚不敢抬头，江予回过头来对马洁皱眉道：“我要是不细心点，差点就被你混过去了！马洁，知情不报也是一种犯罪，你怕麻烦，还要大于怕过触犯法律吗？” “警官，对不起，我真的错了！”马洁苦着脸道，“我就是个普通小女孩儿，我真的不想卷入这么可怕的事情里去。哎呀我怎么这么倒霉呀，嘤嘤嘤……” 说着说着，马洁竟揉着眼睛哭了起来。 “你别哭啊姑娘……”王峰顿时急了，有些手足无措。 江予却不吃这一套，他现在越来越怀疑马洁这副娇柔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说吧！你昨晚到底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不准有半点隐瞒！”他厉声道。 “我说，”马洁瘪瘪嘴，“你放心吧警官，我既然打算说了，肯定就全告诉你们，不会有任何隐瞒的。” “昨晚四点多的时候，我还在客厅里打游戏，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昨晚四点二十分左右，正坐在沙发上通宵玩游戏的马洁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她吓了一跳，急忙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去。 这一看顿时吓了个亡魂皆冒。 她看到对门住着的那个长着一对虎牙的小姑娘，胸口插着一把刀子，正靠在对门已经打开的大门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对面的人。 在小姑娘对面，有一个穿着兜头帽衫的男人正背对着马洁家大门，站在楼道里。 噗通！ 虎牙小姑娘很快就倒在血泊之中。 马洁捂住自己的嘴，蹑手蹑脚地退回客厅，重新坐在沙发上，心砰砰直跳。 “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她面色惨白碎碎念着。 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所以决定什么也不去管。 “有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江予打断她的描述，急促问道。 马洁微微犹豫。 “说实话！”江予敏锐捕捉到马洁的表情，立刻大声喝斥。 “有。”马洁咬牙点点头，“我不但看到了他的样子，我还有他的电话号码。” 嗯？ 江予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0024、真凶落网！ 要说马洁看到了凶手的样子，这很正常。 马洁解释当时她趴在猫眼往外看的时候，凶手有回过头来。 这也能说得过去。 但马洁有凶手的电话号码？ 这怎么可能？ “你和凶手本来就认识？”王峰忍不住问道。 这是唯一合理的猜测。 “不是！情况是这样的！”马洁眼中显出恐惧之色，咽了口唾沫，开始讲述。 亲眼目睹了一件凶杀案后，马洁吓得魂不附体，也没心情玩游戏了。 她正坐在沙发上忐忑不安时，手机铃声突兀响起，马洁一个机灵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她感到有些疑惑，这大半夜的，谁会给她打电话？ “喂，你好？”马洁接起电话。 “你好，我是黄渠镇治安员小吴，你的对门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我接到报警正在赶往现场，您的电话是我通过局里的内部渠道要到的，打这个电话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我没事治安员叔叔！”马洁激动地快哭了，“你们快过来！我亲眼看到有人杀人了！” “你看到了？”电话那头的人问道。 “我看到了！”马洁急忙道，“住在我对门的女孩胸部被捅了一刀，我看得清清楚楚的，那么长的刀子捅到心脏部位，人肯定活不了了！你们快来呀！” “你看到凶手长什么样子了吗？”电话那头问道。 “没有，我没看到！”马洁回答道。 “等等！”江予再次叫停了正在讲述的马洁，皱眉问道：“你不是说你看到了吗？当时为什么会回答没看到？” “我、我一是不想多事，二是下意识留了个心眼……”马洁心有余悸道，“后来我猜到这个电话是凶手冒充警察给我打的，我后怕极了，幸好我没有说我看到了，不然凶手肯定会杀我灭口！” “你凭什么肯定这个电话是凶手冒充警察给你打的？再说凶手哪儿来的你的电话号码？”王峰提出疑问。 “如果昨晚半夜四点多真是警察给我打的电话，你们怎么会到早晨七八点才过来封锁现场？怎么会来了两拨人问我有没有看到或听到什么？”马洁反问道。 “至于凶手为什么有我的电话号码，我后来也想到了。”马洁道，“因为我有把垃圾先放在门外楼道的习惯，等有事下楼时才会顺手把垃圾也带下去，不会特意去扔垃圾。” “昨天白天我把一个写有我电话号码的表格揉成团扔进了垃圾袋，放在了门口。我估计凶手翻看了我放在门外的垃圾袋，从而得到了我的电话号码。” “垃圾袋呢？”江予问道，“我怎么没看到门外有垃圾袋？你别是想说，凶手顺手帮你把垃圾给带下去了吧？” “当然不是，”马洁讪讪一笑，“五点多的时候，我越想越不对劲，就出去把垃圾袋提回来了，发现垃圾袋真的被人翻过。” “我需要看看你的通话记录。”江予道。 “好的，好的，我这就给您过目。”马洁急忙掏出手机翻到通话记录的界面，然后往江予这边凑了凑，把其中一条记录给江予看，“就是这个号码。” 通话时间是凌晨4点36分，通话时长四十七秒。 这些都没什么可疑的，可疑的是，江予觉得这个号码非常眼熟！ 他在哪里见过？ 而就在江予看到这个号码的那一刻，虚幻屏幕再次弹出，任务进度也再次产生了变化——当前任务进度：8/9。 “立刻去查这个号码！试试看能不能定位！”江予把手机递给一遍的王峰。 王峰知道事态紧急，不敢怠慢，立刻接过手机去办了。 “哎——我的手机！”马洁焦急叫道。 “你的手机是关键证物，暂时由我们保管。”江予正色道，“另外，你作为目击证人，也必须跟我们去侦缉局一趟，一是配合办案，二也是为了保障你的安全。” 说罢，不等马洁回话，他就回头大声叫道：“刚子！刚子！” 对门正在勘察现场的李卫刚急忙跑了过来。 “让下面治安所的人抽调人手，把这个姑娘带去侦缉局，先保护起来。”江予吩咐道。 “是！”李卫刚正色应下，继而转头对马洁道：“姑娘，请你跟我走。” “我能不能不去啊？”马洁哭丧着脸。 “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李卫刚板着脸严肃道。 江予看了看马洁的房间里，心想着找个什么借口能进去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搜到最后一条关键线索。 砰。 但就在这时，马洁却关上门走了出来。 “走吧走吧，那就快走吧，最好早去早回，我下午还约了队友开黑呢。”马洁催促道。 江予狐疑地看她一眼，态度转变这么快？ 李卫刚带着马洁下去了。 江予站在楼道里，还仔细回想着刚才那个电话号码。 他越发肯定，自己绝对见过这个号码！ 是在翻看梅丽和张小花的手机的时候吗？ 应该是，除了两个被害人的手机，他也没有再在别的地方接触过电话号…… 等等！ 江予突然瞪大了眼睛。 他浑身过电般酥麻，几乎是迫不及待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小纸条来。 这钱包是铁占虎的钱包。 而这个纸条上的电话号码，赫然便是刚才马洁手机里通话记录上的那个！ 怪不得江予觉得这个电话号码眼熟，原来他这次刚穿越成铁占虎的时候，就见过这个电话号码！ 但更大的疑惑产生了——铁占虎为什么会有凶手的电话号码？ 江予觉得自己脑子快炸了！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队！铁队！重大情况！”便在这时，王峰几乎是连滚带爬疯狂冲到了江予面前，满脸激动举着还正在通话的手，对江予急促叫道：“刚这个号码没有关机！技术科已经定位到了它！” 江予呆住了。 “还等什么呀铁队？去抓人呀！”王峰焦急催促道。 “抓！”江予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道。 在去抓人的路上，江予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他有些不相信会这么轻易就定位到真凶的位置，他觉得这次肯定会扑个空，或者抓错人。 不然的话，那么多关键线索岂不是都没用了吗？ 而且在背景介绍卡1里明确提到——这个案子的真凶一直逍遥法外。 所以江予就更不相信这次能抓到真凶了。 可以说他对这次抓捕行动完全不抱任何希望，只是他没理由拒绝，所以不得不来走个过场。 铁占虎这个团队的行动效率非常迅速，不到十分钟，车子便停在了一个城中村的小二层楼前。 根据手机定位显示，那个信号根本没间断过，一直在这个二层楼里。 接下来的行动几乎不用江予插手，李卫刚、王峰还有司机小武一起行动，很快锁定了一个很可疑的房间，确定房间里只有一个人在。 然后经过江予同意后，小武拨通那个手机号码。 当铃声在房间里响起来的那一刻，李卫刚和王峰第一时间破门而入。 等江予紧跟着冲进去的时候，房间里的人已经被李卫刚和王峰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这是个头发微微曲卷，白白净净的年轻人，他的左眼下方有一个伤口，看样子是被什么东西戳破的。 江予看到这个伤口的第一时间顿时就是一愣。 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他第一次穿越成王娅，用树枝戳伤凶手的那个场景。 “老实点！别动弹！”王峰呵斥着，给这个人戴上手铐。 这人惨然一笑道：“你们轻点，放心吧，我不跑。” 江予有些惊疑不定，开口问道：“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吗？” “知道。”年轻人道，“我杀了人。” “你杀了谁？江予追问。 “三个该死的技女。”年轻人笑了笑，平静地道。 难道凶手真的是他？ 0025、重启任务 歘！ 再次回到现实，江予整个人还处于懵逼的状态。 尽管抓到的人第一时间已经承认自己杀了人，而且这个人左眼下面的伤痕也疑似就是江予自己捅出来的，但江予仍怀疑这个人根本不是凶手。 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抓到凶手？ 三个现场，九条关键线索，江予费劲巴拉也没找够，只找到了八条。 但现在就因为马洁手机里的一个通话记录，就直接锁定了凶手的行踪，抓到了凶手本尊？ 这事儿就像是你又是做习题又是背英语，辛辛苦苦为考试做准备，结果到了考场一看——好家伙，只要一顿能吃两个包子你就能赢。 到这时你会因为你能吃四个包子而高兴吗？ 能吃十个也高兴不起来啊，我前面的辛苦都白费了？ 而且就算吃了包子考试通过，我也会怀疑这样的考试成绩算不算数。 这就是江予现在的心态。 本来他正按部就班找着线索，这凶手怎么突然就浮出水面了呢？ 马洁！ 一切都是因为马洁！ 是马洁手机里的电话号码让江予跳过了搜证、推理、锁定真凶的过程，直接一步到位。 所以马洁很可疑！ 但这个逻辑很扯啊，因为马洁的原因锁定了真凶，所以马洁很可疑？ 再者背景介绍卡3里不都说了么？马洁是无辜的！ 等等，马洁无辜——这是铁占虎这么认为的，也许马洁其实并不无辜呢？ 而且为什么铁占虎也有凶手的电话号码？ 江予展开头脑风暴，越想脑袋越大。 一个字—— 一团乱麻！ 江予使劲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查看新弹出来的任务信息。 “单人系列任务——真相之案发现场已完成，当前任务进度为8/9。 请选择： a、锁定结果（当前任务评价将被锁定为‘良好’，此结果不可更改）； b、重启任务（你有三次重启任务的机会）。” 还缺一个关键线索就能完美完成这次的任务，获得更高一级的评价，江予自然是很不甘心的。 不用过多考虑他就做出了决定——重启任务！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这次的任务没有任何生命危险，而他的穿越机会也还多着呢，不用白不用。 只是重启归重启，但重新回去后，得有的放矢才行，不能没头苍蝇般乱碰。 江予定了定神，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吸溜着喝着，顺手打开了作家后台，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本章说能给他提供思路。 有个叫御风笑凌云的书友提供了一个阴谋论的猜测，说凶手很可能是一个幕后黑手组织，这个案子还和开启灵气复苏有关…… 脑洞很大，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对江予现在的处境没什么帮助。 江予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找到第九条线索！ 先心无旁骛把这个任务刷到完美通关，这才是王道。 可第九条线索在哪里？ 三个案发现场，能摸的地方他都摸遍了，没有任何能引起任务进度条变化的地方。 除非—— 第九条线索不在三个死者的房子里，而是在房子之外，但也算是案发现场的地点。 比如有一个地方他就没搜过—— 马洁的房间！ 江予清楚地记得，在他正准备要去马洁房间搜查的时候，马洁突然走出她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江予当时就觉得马洁这个反应很不对劲，只是那时候刚得到凶手的线索，他急着去抓人，所以暂时略过了这个可疑的环节。 现在想想，很可能是马洁房间里有不想被侦缉员发现的东西，所以她当时的反应那么突兀和奇怪。 江予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他在心里又捋了几遍，规划了一下自己这次穿越过去的计划和行程，再三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果断点击“新章节发布按钮”，选择了再次穿越。 歘！ 雨点不断敲打在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噪音。 天色很暗，但看起来是即将拂晓的时分。 前挡风玻璃的雨刮器快速摇曳着，不断刷扫着雨幕，发出刺耳的声音。 司机小武在专心致志开车，车速很快。 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注） 江予很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是4月1日早上5点57分，车子现在行驶的目的地是前往第一现场，王娅的住所。 吴文科等人已经赶到那里了，第一现场也已经封锁起来了。 “小武，不去北苑小区了，去黄渠镇老面粉厂的家属楼！”江予突然开口道。 “啊？”司机小武十分惊讶，一脸茫然，“铁队，不去凶案现场啦？” “执行命令！”江予语气肃然地强调一遍。 “是！”小武急忙应了一声，急忙在前面路口调头。 江予飞快翻出手机的通讯录，给标注为“峰子”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铁队！”电话那头很快传来王峰的声音。 “你到现场了吗？”江予开门见山问道。 “刚从现场出来，正在下楼，吴副队也到了，我去楼下迎迎他。”王峰说道，“铁队，你猜死的是谁？” “是王娅吧？”江予道，“我刚才想起来，案发现场的地址，是王娅的地址。” “铁队，您连这个都记得，您简直神了！”电话那头王峰的声音充满震惊，“胡千然的案子里王娅只是个证人，您连一个普通证人的家庭住址都记住了，怪不得您能当大队长呢，服了服了！” “别拍马屁了！”江予沉声道，“我突然想到了之前胡千然案子还有一些疑点，我担心王娅的死只是个开始，另外两个女孩也有危险。” “不会吧？”王峰有些惊疑，“要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就大条了……” “我现在赶去张小花的住所，你见了吴文科，让他直接去梅丽的住所，我就不再打电话通知了。”江予嘱咐道，“还有，让李卫刚和王伟平准备一辆车随时待命。” “是！”王峰急忙应下，“铁队您还有什么吩咐？” “现场的情况简略扼要说一下。”江予道。 “从一楼一直到六楼，楼道里有大量血迹，死者身中八刀，左手也被砍断，凶手极其残忍，手机钱包都不在现场，疑似抢劫杀人，但有些地方又说不通……” 江予打断他：“楼道里那么多血，这说明死者和凶手第一接触现场在楼下，单元楼门口的区域也封锁起来，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 “好！我现在就在单元楼门口。”电话那头王峰应了一声，突然“咦”了一声，突然不说话了。 “怎么了？”江予问道。 “有个沾着血迹的树枝，看起来是人为折断的！”王峰惊喜道，“这玩意儿扔在地上太不起眼了，要不是铁队您提醒我注意楼门口，差点就把这玩意儿给忽略了！” 江予淡淡一笑，不然我为什么要提醒你呢？ “仔细着点！”他叮嘱一句，挂了电话。 然后立刻又给海龙拨了过去，顺便翻出了钱包里的那张写有电话号码的字条。 “铁队？我们快到了！”电话一接通，海龙立刻道。 “不是催你，是让你查一个电话号码。”江予报出了纸条上的数字，然后道，“我需要这个号码近期的通话记录，还有它现在的信号位置，要快！” “好，我现在就办！” 0026、第九条线索 江予赶到老面粉厂家属楼的时候，时间是早晨6点06分。 天还蒙蒙黑的样子，这栋破旧的老楼除了一单元顶楼的西户亮着灯，其余的窗户都黑漆漆的。 亮着灯的那户人家，就是马洁的住所。 “小武，跟我上楼！”江予吩咐一声，还从后腰拔出了枪。 按照马洁的口供来说，凶手杀死张小花的时间是四点多，现在已经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现场不应该有什么危险才对。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江予决定还是谨慎点好。 虽然他从没摸过枪，手枪在他手里就像是根烧火棍。可毕竟这玩意儿威慑力是有的。 真碰见坏人，把枪口对准大吼一句“不许动”，只要不是愣头青一般都会怕的。 江予带着小武从仄长潮湿的楼道中拾阶而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警惕地戒备着。 一路到了六楼都有惊无险。 江予一眼就看到张小花家的房门是虚掩着的，钥匙插在锁孔里。 不对！ 江予瞬间警觉。 上次来的时候，张小花的大门是敞开的，根本不是这样！ 先赶到的治安员明确告诉江予，他到的时候大门就是开得大大的！ 所以现在里面有人？ 还是上次在治安员到之前，就有人进过现场？ 江予心砰砰跳了起来，几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一只手握住枪。 凝神听了一会儿，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 某一刻江予心一横猛地一把拉开门冲了进去，小武紧随其后。 张小花躺在客厅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很安详闭着眼睛。 江予迅速环顾一周，然后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示意小武去阳台、卧室和卫生间检查一下，有没有人。 他自己则走到了张小花跟前。 他掀开张小花身上的毯子，再一次看到了张小花胸口处的刀痕。 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是——他总感觉哪儿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伸手去掏张小花的裤兜，在他刚碰触到张小花身体的时候，任务进度条变成了1/9. 江予并不奇怪，因为在张小花牛仔裤的屁兜里，有一张蓝天网吧的会员卡，任务进度变化显然就是因此—— 嗯？ 江予的脸色又变了，因为就在江予的手指触碰到裤兜里的网吧会员卡的那一刹那，任务进度条再次产生了变化——当前任务进度：2/9！ 江予愣了几秒钟，随即精神瞬间一振！ 任务进度跳到了2，这说明张小花身上除了网吧会员卡，还有一条关键线索！ 但上次来的时候，江予摸到张小花的尸体，并没有任何反应！ 这说明什么？ 说明张小花身上有一条关键线索在江予来之前，被人拿走了！ 只有这一个解释！ 拿走这条线索的人是谁？ 马洁！ 马洁太可疑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在江予到来之前就接触过尸体的辖区治安所耿所长，暂时也不能排除这个嫌疑。 江予迅速搜寻着张小花的尸体，他摸遍了张小花身上所有口袋，但都一无所获。 怎么会没有？ 他满心疑惑，再次扫视张小花全身上下。 他的目光在张小花的脸上顿住了。 他终于明白这次来他第一眼看到张小花，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张小花的嘴！ 她的嘴里，像是含着什么东西。 江予神色一动，急忙轻轻捏开她的嘴，一个鸽子蛋大小的黑色珠子顿时从她嘴里滚了出来。 江予急忙一把抓住，指尖传来冰冻般的触感，隐隐还有酥麻的感觉，就像是握着一块带电的冰块。 “这是什么东西？” 江予把它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这才发现，这珠子并非本来是黑色的，而是透明的，只是里面萦绕着黑色的雾气，把这珠子染成了黑色。 “是不是每个爱你的人，你都要杀了她？”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吓了江予一跳。。 “谁！”他惊悚四下张望。 小武也立刻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 但房间里除了他们两个，根本没有第三个人。 “怎么了铁队？”小武疑惑看向江予。 “没什么。”江予眼神闪动，把那颗珠子悄然握在掌心中，不动声色地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此刻的江予心乱如麻，彻底懵了。 原本就很扑朔迷离的连环凶杀案，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珠子来。 写实的画风，立马染上了一层奇幻的色彩。 这珠子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为什么它会在张小花的嘴里？ 为什么上次来的时候，它不见了？ 这个案子的真相也许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至于这颗珠子—— 意识到这玩意儿的不凡，江予下意识就想把它的存在隐瞒下来。 也许上一个发现这珠子并把它藏起来的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叮铃铃……”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是从江予身上传来的。 江予拿起电话一看，是吴文科打来的。 “铁队，梅丽死了！”吴文科的声音十分凝重。 “知道了，守好现场！江予道，“在现场搜搜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死者的手机，包之类的，所有随身物品不要动，拍过照后全拿回局里。” “您不过来？”吴文科诧异道。 “不一定有时间。”江予道。 挂了电话，江予又给王峰打了过去，王峰告诉江予，小艾和马大夫都到了。 江予又暗示王峰，去搜搜死者卧室里的物品，也不要放过床底下，搜到的东西都要拍照存档，别放过任何细节…… 第一现场和第二现场江予都去过了，暂时他没必要为了搜集剩下的线索专门再去跑一趟，不如让手下们把他需要的东西全都带去侦缉局里。 刚挂掉电话，陈局又来电话了。 “老铁，我听说上次胡千然案子里的那三个女的全都死了？这下咱们麻烦大了！听我说老铁，我觉得我们应该摒弃前嫌……岚岚的事……” 依然是和上次差不多的大同小异的说法，江予采取的也是和上次一样的对策，不表态，模棱两可应付过去。 紧跟着海龙来电，说是定位到了那个号码的位置，地址就是上次抓捕的位置。 江予立刻部署，让一直待命的李卫刚和王伟平去实施抓捕行动。 做完这些，他才敲开了对门马洁的大门。 “你、你们找谁？”邻家小妹般的马洁怯生生地道。 但这次江予才不信她是什么胆小怕事的宅女了。 “对门发生了凶杀案，你昨晚有没有听到或看到什么？”表明身份后，江予开门见山地问道。 马洁惊悚地瞪大眼睛，颤声道：“不、不会吧？我昨晚一直在睡觉，什么也没有听……” “撒谎！”江予冷笑打断她，“睡了一夜觉，你的头发还这么蓬松整齐？骗鬼呢？” 马洁顿时脸色一变。 “这个人很可疑，把她带走！”江予退后一步，向小武挥挥手。 0027、回局里 “哎哎哎，别呀，我说还不行吗？”一看江予二话不说就要来硬的，马洁立马急了，急忙就要“坦白从宽”。 但江予却不肯给她这个机会。 “我们正在侦办的是一起凶杀案，在侦缉员问你案情的时候，你却说谎，你觉得现在是你改变主意了就能解决的事情吗？”江予面无表情地严肃道，“换个时间，换个地点，我会给你说话的机会的，带走！” “这位女士，请你配合！”小武上前一步。 “侦缉员叔叔！我要将功赎罪！”马洁努力展开自救。 “侦缉员叔叔，我只是胆小怕事，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罢了，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可以发誓，我不是坏人。对了，我见过凶手的样子，我还有他的电话呢……” 小武闻言顿时大吃一惊，立马伸手摸枪，反倒吓了马洁一跳。 “电话在哪儿？”江予伸手拦住小武，示意他不必紧张。 “在这儿，在这儿，我给您找！”马洁看起来真的有些怕了，急忙掏出自己的手机，给江予翻看记录，并且忙不迭开始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她说的故事和上次一模一样，没什么差别。只是末了她犹豫片刻问道：“侦缉员叔叔，对门的女孩真的死了吗？” “你觉得我们有骗你的必要吗？”江予反问，手里拿着马洁的手机，任务进度此刻已经变成3/9. “没有没有！”马洁急忙摆手，有些后怕地道，“就在你们来之前，我一直纠结着要不要去对门看看，万一这女孩还活着呢？幸亏我没去，不然要是被你们当场抓住，我有嘴也说不清。” 江予定定看了马洁一会儿，若有深意地一笑：“不，你能说清，你说得可清了。” 这回他能感觉到，马洁所说的就是事实了。 如果江予没有及时赶来的话，马洁就会像她所说的那样到对门去查看情况，然后发现了张小花嘴里的珠子，并且拿走了它，装作从没去过现场的样子。 她不但骗过了铁占虎，也骗过了江予，还有所有侦缉员。 这姑娘的演技真的没得说。 “你还是得跟我们去侦缉局录个口供。”江予对她道，“不过你可以先回去换个衣服，另外你的手机现在是关键证物，暂时由我们保管，听清楚了吗？” “嗯嗯，清楚了，侦缉员叔叔。”马洁小鸡啄米般点头，样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江予不再理她，转身回到了案发现场，先是给陈局又打了个电话，说是有嫌疑人线索了，让他赶紧派人来接手案发现场的侦查工作，他需要赶去抓捕现场。 陈局不敢怠慢，急忙表示现在就安排就近的辖区治安所派人过去。 然后江予给李卫刚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得知那边已经侦查清楚，就等着江予过去，就立刻动手了。 江予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过去，上次的抓捕行动自己去就是打酱油的，去和不去也没什么区别，只要人不跑掉就行。 事实也是如此，两分钟后李卫刚就回电话过来，说是人已经抓到了。 “铁队，我们是先带人回局里，还是留在现场等您？”李卫刚请示道。 “封锁现场，先把人带回去！”江予吩咐道。 嫌疑人的住所江予上次也仔细勘察过了，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他这次也不打算再去一趟。 很快，黄渠镇辖区治安所的耿所长到了，他们只是负责在外围保护案发现场，技术科和法医忙完另外两个现场后，就会来这边勘察。 小武很快开车载着江予和证人马洁回到了局里。 阳关城侦缉局坐落于城东闹市之中，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有三栋楼房。 江予所在的重大刑事案件科办公地点在右边的那栋楼里，江予的办公室在三楼，羁押室和审讯室都在二楼，这些信息在路上江予就从小武嘴里套出来了。 李卫刚之前就打电话问过江予什么时候回来，江予到的时候，王伟平就在楼门口，看见车子急忙迎了过来。 “铁队，陈局来了，人现在就在二楼。”王伟平一见面就急忙汇报道。 “他来干什么？”江予皱眉，在没有捋清楚一些比较复杂的人际关系前，江予其实比较排斥和这种人见面。 但江予的反应却让王伟平误会了。 后者急忙道：“铁队，就怕您上去甩脸子我才特意在这儿迎接您的。陈局对这个案子很重视，特意调二队的人来给咱们打下手，他刚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态了，这个案子全都由您主导，他绝不插手。” 江予皱眉不语，王伟平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我觉得陈局不会像是上次胡千然的案子一样，强行插手了。” 江予心中一动，记下了这句话透漏出来的消息。 他看看时间，距离一个小时结束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 “走，上去！” 到了二楼后，老远就看到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人正在说话，跟前围了一堆人。 这人见到江予后立马眼睛一亮，向这边走来。 “老铁，你这次干得太漂亮了！”中年人一见江予就眉飞色舞地哈哈大笑道，“案发现场还没勘查完，嫌疑人就已经被你抓到了！这效率也太高了吧？厉害，真是厉害！刚才我给领导汇报这事儿的时候，他还直夸你给咱们局长脸呢！” 说到这里他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听说嫌疑人一被抓就撂了，承认是自己杀了人，老铁，我的意思是既然这样，能不能不要太较真儿，先给死者和社会大众一个明确的答复？” “要是错了呢？”江予忍不住道。 “怎么会错？你铁占虎出手，什么时候错过？”中年人正色道，“老铁，咱们俩的不愉快只是因为工作上的理念认知不同，但对你个人的能力和品质，我绝对是十分敬佩的。你会随便抓一个人来顶包吗？不可能的事！” “陈局，到底抓没抓错人，要等我审了人才知道。”江予看着这发福中年平静说道，刚才的对话让他已经肯定了这人的身份。 “当然！”陈局立刻道，“你放心，这个案子我等你汇报，绝不插手！” 江予点头，就要离开。 便在这时一边一个瘦高小伙儿急忙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铁队，我是技术科小刘，是我们海主任让我来找您的，说让我把这张通话记录清单交给您。”这人把手里的纸递给江予。 江予接过，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电话号码。 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看纸，而是继续看着瘦高小伙儿的手，因为他手上还拿着一个像是音乐播放器一样的东西。 瘦高小伙儿继续道：“这个号码在十天前给您的办公室打过电话，当时接电话的就是您。咱们局里的电话都是带录音功能的，我怕您不记得，所以把录音也给您带过来了。” 说着，瘦高小伙儿把手里的“音乐播放器”也递给了江予。 0028、只求速死 “喂你好？” “是特大刑事案件科的铁大队长吗？” “是我，你是？” “我是一个普通市民，我想咨询你一件事情，关于胡千然自杀的事情。” “你说。” “你觉得胡千然真的是罪有应得吗？” “……” “铁队长？” “这不是我觉不觉得的问题，而是法律认不认定的问题。这位先生，胡千然案件的后续结果我们会向社会及时公布的，你最近可以关注一下。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为什么会直接打到我的办公室来问这件事？我这个号码，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呵呵，大概我是二般的吧。” 嘟嘟嘟…… 借口上厕所的工夫，江予听了一遍刚才那个瘦高小伙儿给他的录音。 这段录音只有43秒时间，对话内容也十分简单，就是一个人把电话打到了铁占虎这里，想要询问胡千然案子的进展，但铁占虎打起了官腔，还反问这人为什么知道自己办公室的号码，于是这人就挂掉了电话。 江予猜测，也许生性谨慎的铁占虎当时把这个号码抄录下来，放在了钱包里，是想以后查查这个人的。 但后来他到底查了还是没查，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这段电话录音可疑之处有两点。 第一，这个号码是被抓嫌疑人所持有的，他在十天前给铁占虎的办公室打电话，他是怎么知道铁占虎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的？他为什么要打给铁占虎？ 第二，他打电话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问铁占虎觉不觉得胡千然是罪有应得，为什么？ 而这段电话录音也让江予更加确定，三孤女惨案和胡千然自杀案之间必然有关联！ 让江予心里打鼓的是，莫非这个被抓的嫌疑人，真的是凶手？ 如果真是的话，那他搜集九条关键线索的作用是什么？ 总不能只是为了还原案件背后的故事吧？ 看看时间距离这次穿越时间结束还有十七分钟。 江予不再浪费时间，走出了卫生间，径直向审讯室而去。 李卫刚迎了上来，道：“伟平带着马洁去旁边录口供去了，要不要让她先来认一下，被抓的人是不是她见到的凶手？” “先不用！”江予摇头，“我先去会会他！身份查清了吗？” “他叫杨青海，但身份应该是假的。”李卫刚道。 江予挑眉，有些不明所以。 “我通过身份系统查过了，真正的杨青海是辽沈人，目前人在京都，职业是空调安装工人。”李卫刚解释道，“他从来没来过咱们阳关，不过在2219年4月，这个人在京都南火车站丢掉了自己的身份证，并且当时就在火车站治安所办理了挂失手续。丢掉的那张按照办证日期来看，应该就是嫌疑人持有的这张身份证。” 顿了顿，李卫刚接着道：“挂失的身份证件照样能被读出来，也照样能使用，这是个设计缺陷，也给了嫌疑人这样的不法分子利用的漏洞。这两年嫌疑人应该一直冒用杨青海的身份生活。” “用了两年假身份……这正常吗？”江予淡淡道。 李卫刚摇头：“除了罪犯，正常人不会这么干。刚才已经录了他的指纹，拍了照片了，拿去比对筛查了，看看他是不是在案的逃犯。”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审讯室里。 审讯室一分为二，这边是监控观察室，另一边是询问室。 两个房间中间隔着一张巨大的单面玻璃，从观察室这边可以清楚看到另一边，但从询问室那边看的话，这面玻璃就是一面镜子。 江予和李卫刚进来的时候，审讯室里只有嫌疑人一个，他被拷在审讯椅上，表情木然。 “铁队！” 观察室这边有两个侦缉员坐在两台监控监听设备前，见到江予和李卫刚进来，两人急忙站起来。 江予没有说话，注意力都集中在另一个房间那个头发微微卷曲的年轻人身上。 李卫刚则笑着跟两个侦缉员打招呼：“让你们二队的人来给我们帮忙，真是不好意思啊，你们周队长呢？” “……” “他进来后，有什么反应吗？”江予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寒暄。 一个侦缉员急忙正色道：“一言不发，一动不动，除了眨眼睛和呼吸，他没做过任何多余的事情！” “这算什么？封闭自我？抗拒审讯？”李卫刚嗤笑一声，“都到这一步了，不说话有用吗？再说抓他的时候他不是都承认了吗？怎么现在后悔啦？” “走，去会会他！”江予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从书里看到的审讯流程和技巧，深吸一口气，往那边走去。 李卫刚急忙跟上。 两人到了另外一边的房子，这嫌疑人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呆呆看着镜子。 眼中了无生机，毫无色彩，像是一个活死人。 江予从没见过这么淡漠的眼神，这让他心中微微一颤。 他又忍不住看了眼嫌疑人左眼下方的伤口，其实仅凭这个伤口，就足以表明他就是凶手了。 但江予就是不敢相信。 “在想什么？”江予微微沉吟，开口问道。 他决定先温和一点，看能不能让嫌疑人卸下警惕和防备，敞开心扉。 “只是一些小感慨罢了。” 江予都做好了嫌疑人不说话的准备，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立刻就回应他了！ 这让江予精神一振，同时也心中一凛。 因为他听出来了，这嫌疑人的声音和刚才电话录音里的声音一模一样，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江予摒弃私心杂念，定了定神，决定继续走“温和路线”。 “我也喜欢在下雨的时候伤春悲秋。”他微笑对嫌疑人道，“你有什么感慨？不妨说说看？说不定你我的感慨一样呢。” 嫌疑人平静地道：“我在想，如果我的骨灰盒渗进去雨水的话，骨灰会不会发霉变质？” “……打扰了。”江予幽幽地说。 李卫刚有些憋着笑，江予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坐在了审讯位上，李卫刚急忙打开所有设备，坐在江予旁边。 江予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就听嫌疑人突然开口：“三个人都是我杀的，你们不用浪费时间了，直接枪毙我吧。” 江予有些错愕，笑了笑，道：“行，敢承认杀人，也算你是个爷们儿。那就说说吧，你是怎么杀的人？” 嫌疑人摇头：“反正人是我杀的就对了，问这些还有意义吗？” “细节！我需要知道细节！”江予皱眉敲敲桌子，“你的杀人动机，作案经过，所有的一切我都要知道！这既是为了给社会公众一个交代，也是为了给死者以及死者亲属一个交代。三条人命，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没了吧？” “她们该死，所以她们不需要任何交代。”嫌疑人表情平静地道，“她们都是孤儿，也没什么亲属，所以也不需要向任何活着的人交代。至于社会大众……枪毙我，就是对这个社会最好的交代。” “嘴挺溜啊，”江予盯着嫌疑人的眼睛，问道：“你这么想被枪毙？” “是啊，不想活了，只求速死。”嫌疑人突然笑了笑。 0029、枪响了 江予正打算继续问，突然之前信息科的那个瘦高小伙儿敲门进来：“铁队，打断一下，有您一个电话。” 有我电话？ 江予不动声色起来走了出去。 有电话只是一个借口。 关上门走出来后，瘦高小伙儿开门见山汇报道：“铁队，指纹库里没有嫌疑人的指纹，面部比对也没什么有用的结果，这家伙的信息最早就是从2219年4月开始有的，之前完全一片空白，好像他是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一样。” 这说明什么？江予眉头紧皱。 瘦高小伙儿接着道：“他这种情况，和三个受害人一模一样。三个受害人在走向社会之前，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这种边缘群体，有太多都没录入到国家人口库里。他们这些正常健全的孤儿还算是好的，那些有智障啊先天性残疾啊什么的孩子们，从生到死都没出过孤儿院，甚至一辈子连个大名都没有。” 江予闻言内心有些震动，眼神有些黯然。 瘦高小伙儿继续说道：“这个嫌疑人应该是和受害人一样出身，我已经和民政部门协调了，让他们整理好春晖孤儿院的档案。” “做的不错！”江予忍不住赞了一句，这小伙儿有前途，要是手底下全是这样的小伙儿，那该有多好。“你叫什么来着？” 江予装作仔细回忆的样子。 “李路程，铁队。”瘦高小伙儿幽幽地道，“您已经是第三次问我名字了。” “是吗？”江予拍拍他肩膀，“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铁队，我有个猜测，但估计您早就猜到了。”李路程挠挠头，“毕竟春晖孤儿院杀人埋尸案也是您督办的，没人比你更清楚。” 原本打算回到审讯室的江予顿时脚步一顿。 “你说说看。”他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李路程。 “这个假杨青海第一次用他的假身份证，是在2219年4月的时候，在京都入职了一家餐厅。”李路程也不废话，立马展开自己的推测，“这个时间点很微妙啊，验尸报告上说春晖孤儿院那具骸骨的死亡时间也是在2219年的4月左右，这是巧合吗？” 李路程看着江予：“铁队，您说会不会是这么一种可能，那个混账王八蛋院长两年前尖杀了白静，后又埋尸在孤儿院后院，被这个嫌疑人看到了，甚至这个嫌疑人本身就是从犯，杀人后他逃离了孤儿院，自此漂流在外？” “很合理的猜测，”江予打量着他，“你一个技术科的，怎么对刑侦科的工作这么感兴趣？” 李路程嘿嘿一笑：“不瞒您说铁队，我从小就喜欢推理，我看过几百本侦探小说，只可惜高中毕业后我爸非逼着我学计算机，没办法我才进了技术科。胡千然的案子我也参与了，这个案子所有的细节，我记录了满满一个本子呢。铁队，其实我在破案上很有天赋的。” 江予心中一动，刚要说话，却突然眉头一皱。 十分钟倒计时开始了。 还有十分钟…… 他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大胆而疯狂的想法。 他看向一边坐在监控器前的两个侦缉员，又看看李路程，突然吩咐道：“你们三个先出去，在门外守着，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进来！” 三人面面相觑，但也许是铁占虎一向的威严起了作用，他们竟都没有多问，就都往出走去。 江予回到审讯室，嫌疑人正在发呆，王伟平也没有和他说话，而是无聊地等着江予回来。 “你先出去。”江予对王伟平肃然吩咐道。 王伟平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和外面三人一样，站起来就往外走去。 嫌疑人被江予突然的动作吸引过来，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江予，开口道：“你该不会想刑讯逼供吧？有这个必要吗？我已经承认是我杀人了。” 王伟平恍若未闻，走出去关上了门，审讯室里就只剩下江予和嫌疑人两个。 “你不叫杨青海，真名叫什么？”江予问道。 “其实我们真的不必走这个过场了。”嫌疑人看着江予，表情诚恳，“我杀人，你们枪毙我，大家简单点多好？” “我知道你想死，但如果你真想速死，你就得听我的。”江予平静地道，“你该怎么死，法律上有一套固定的程序要走，这个程序是不可避免的，一步也不能少！少了一步，错了一步，所有过程都得重来。所以你最好配合我，回答我提出的所有问题！配合我走完所有的程序！否则只会拖延你求死的速度。” “有道理。”嫌疑人若有所思点头，“但是我拒绝。” “为什么？”江予挑眉。 “我讨厌讲故事。”嫌疑人淡淡地道，“尤其是不想讲给你听，因为你又说了不算，你说过的，一切都由法律说了算嘛。那就让法律来审判我，法律让我什么时候死，我就什么时候死。” “十天前真的是你给我打电话？”江予沉声问道。 “不然是鬼啊？”嫌疑人笑了笑。 “男子汉大丈夫，连说出你真名的勇气都没有吗？”江予喝问。 “低级的激将法。”嫌疑人目光中带点嘲弄，“铁大队长，你就这点本事？” 江予看了嫌疑人一会儿，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那颗氤氲着黑气的珠子。 他把这珠子展示给嫌疑人看，不过并没有说话。 嫌疑人目露疑惑：“什么意思？” 江予一直都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目光除了莫名其妙，没有其它任何情绪。 “你不认得这珠子？”江予反问。 “我该认得吗？”嫌疑人茫然，“这是毒药？吐真水什么的？还是什么你们用来折磨人的什么鬼东西？” 他的表情真的不似作伪。 江予内心剧震！ 这只有三种可能—— 第一，这珠子是凶手杀人离开后，另外一个人放进张小花嘴里的！ 第二，珠子的确是这个嫌疑人放的，但他现在在伪装。 第三，珠子的确是凶手放的，但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凶手！ 江予脑子里瞬息万变，他死死盯着嫌疑人，而后者却只是疑惑看着江予手里的黑色珠子。 “这珠子就是凶手放在张小花尸体嘴里的。”江予看着嫌疑人一字字地道，“你说你不知道，除非你不是凶手！” 嫌疑人有些诧异，看样子很疑惑的样子。 但他很快就晒然一笑。 “铁大队长，你想要知道什么，就自己去查好了。如果懒得查也没关系，你自己编个故事找我签字画押就行，我保证配合。反正只要合法，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你真的不说？”江予叹了口气，心里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来吧，”嫌疑人眼中露出讥讽，“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倒计时还有六分多钟。 江予收起珠子，从后腰拔出枪来。 他有些笨拙地检查着枪械，生疏地打开枪的保险、上膛。 这都是他从书上看到的，还是第一次实操。 嫌疑人有些惊怒交加，冷笑道：“你想干什么？你敢杀我？我不信你会这么干！” “不信就对了。”江予确定枪的状态处在可以随时射击的状态，对嫌疑人笑了笑，然后走到他跟前，对准他的大腿果断扣动扳机。 砰！ 0030、再次死亡 嫌疑人没有想到江予真的会开枪。 江予也没想到手枪的后坐力让他差点这么近的距离都打偏。 砰！ 大门被狠狠撞开，满脸惊慌的王伟平冲了进来。 江予一个闪身躲到了嫌疑人身后，把手枪对准了嫌疑人的脑袋。 “不准过来！”他对王伟平大声呵斥。 直到这时，嫌疑人才后知后觉地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的左腿裤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浸染成红色，淅淅沥沥的血水滴落在地上，很快汇聚成了溪流。 “铁队！铁队！没这个必要啊！为什么啊！”王伟平满脸惊慌，语无伦次地伸手，却不敢靠近。 这时李路程也跑了进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快去通知陈局！铁队挟持了嫌疑犯！”王伟平对他大吼。 李路程一个机灵，转身就跑了。 江予没有理他们，而是微微用力，让枪口顶在嫌疑人的太阳穴上，冷笑着道：“这一枪一开，我前途没了，还得陪你坐牢。所以你现在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了吧？” “神经病！你这个神经病！为什么啊！”嫌疑人痛得满头大汗，面目狰狞咆哮着。 “真相！我要知道真相！”江予大喝道，“告诉我，三个女孩到底是谁杀的！” “是我，哈哈哈，当然是我！”嫌疑人有些癫狂地笑了起来。 “你撒谎！”江予怒吼，“你连那颗珠子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冒充什么凶手？如果你是凶手，那你告诉我，你眼睛下面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王娅，是王娅！”嫌疑人咬牙，忍着痛苦道，他的身子抖得厉害，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在她家楼下，她用一根树枝刺伤了我的脸！这个贱人不知道为什么，早有防备的样子！” 江予内心剧震！ 嫌疑人准确说出了这些细节，难道他真的就是凶手？ 可这—— 他真的有些糊涂了，凶手真的就这么容易被抓住，这么容易就认罪了？ 没道理啊！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真名！”江予问道。 “巫鹏！”嫌疑人喘息着道，“巫女的巫，鹏鸟的鹏！” “为什么杀人？”江予语气急促追问，因为他已经听到门外密集脚步和呼喝声。 “她们该死！”巫鹏的声音突然变得怨恨起来，“这三个贱人恩将仇报，污蔑院长！” 杀人动机也有了！ 哗啦！ 一群人鱼贯涌入，六七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江予。 “铁队，放下枪！”一个人面色凝重叫道。 “出去！不然我打死他！”江予喝道，他把自己尽量藏在巫鹏的身后。 “老铁！你特么的搞什么鬼！”门外传来陈局气急败坏的吼声，“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非要这么极端？十多年的老侦缉员了，你知法犯法，对得起你身上的制服吗？” “闭嘴！”江予被吵得烦不胜烦。 他用枪口顶住巫鹏的后脑勺，咬牙继续问问题：“我不信你是杀人凶手！你在替别人顶罪，对不对？” “哈哈哈……”巫鹏突然神经质般大笑起来，“铁大队长，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啊，我替人顶罪？亏你想得出来！” 砰！ 江予对着他的左臂又开了一枪。 “啊啊啊……”巫鹏痛苦哀嚎着，眼珠凸出，脸上青筋暴起，狰狞而可怖。 “铁占虎，你搞什么！放下枪！不要一错再错！”另一边，陈局奋力拨开人群挤了进来，满脸急怒之色。 “陈局，危险……” “我不信他会开枪打我！”陈局一把拨开打算拦住他的侦缉员，痛心地对江予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江予没理他，而是重新枪指在巫鹏的后脑勺上，厉声喝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替人顶罪？” “哈哈哈……”巫鹏癫狂地笑着，“人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包括白静，她也是我杀的！铁队长，打死我，打死我为民除害！” “你以为我不敢！”江予声色俱厉，“你根本就是替人顶罪！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个神经病，我就是凶手！我就是凶手！”巫鹏嘿嘿笑着，“杀了我，有种你就杀了我！” 江予咬牙再次把枪口对准了巫鹏的另一条腿，就要扣动扳机。 但就在这时，原本被手铐死死铐在审讯椅上的巫鹏突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巨大力量，他疯狂咆哮着，竟直接挣断了手铐，然后转身反手狠狠一拳砸在了江予的脑袋上。 砰！ 江予只觉仿佛一块巨石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整个世界都仿佛“轰隆”一声。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所有知觉。 “你死了。 系列任务真相之案发现场失败。 你还有一次重启该任务的机会。” “啊啊啊……”回到现实的江予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翻倒在地上。 脑袋被重击的痛苦感觉仿佛被他带回了现实世界，他头痛欲裂，痛得满地打滚，不一会儿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良久，他才渐渐缓过神来，但如潮般的倦意立刻冲击着他的意识，让他脑子一片混沌。 江予浑身哆嗦着，用尽最后的力气勉强爬起来，摇摇晃晃一头栽倒在床上，瞬间便呼呼大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江予一觉从睡梦中爬起来，眼神渐渐恢复聚焦，所有清晰的意识这才逐渐回到他的脑海里。 昨天—— 我居然死了？ 被巫鹏一拳砸死了？ 等回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江予满脸错愕。 这是不是有些太夸张了些？ 一拳能砸死个人？开什么玩笑？ 还有，巫鹏不是一心只求速死吗？ 一个求死的人，为什么要在临死前还要杀我？ 拉个垫背的？ 那你干嘛在抓捕你的时候不反抗？ 你直接拘捕不就完了吗？ 难道是我昨天太过分了？ 江予使劲搓了搓脸，他觉得自己得冷静冷静，好好捋一下昨天穿越发生的事情。 “不要慌，不要慌，遇到问题不要慌……”他喃喃告诫自己，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把自己扒了个精光，然后走进浴室里。 当花洒里温暖的水帘喷射而出的时候，江予任由水珠冲刷着自己的身体，他整个人，也渐渐放松和平静下来了。 杀人凶手，真的是巫鹏？ 这是江予脑子里浮现出的第一个疑问。 昨天的时候，直到最后他都觉得巫鹏只是个替罪羊。 但现在，他心中的天秤开始朝着另一头倾斜了。 0031、抽奖 巫鹏承认自己是凶手。 巫鹏左眼下面有被戳伤的伤口，也准确说出了系王娅所为。 巫鹏有杀人动机。 巫鹏最后爆发出挣脱手铐的超凡力量，和砍断王娅手腕的力量如出一辙，他也有作案的能力。 有动机，有能力，而且巫鹏自己也承认了，所以这个案子应该是没差了。 但那颗珠子是怎么回事，巫鹏也不清楚；还有江予之前得到的背景介绍卡上清楚地提到——犯下这滔天罪孽的凶手始终没有被抓到！ 如果是原本的铁占虎，他有没有抓到过巫鹏呢？ 马洁手机里的号码，铁占虎钱包里的号码，这两条线索都能直指巫鹏本人，江予不认为原本铁占虎会没有抓到巫鹏。 但背景卡里却说凶手始终没有被抓到，这说明凶手不是巫鹏？ 案子进展到这里，似乎一切即将明了，但又似乎才仅仅掀开了冰山一角，当真是扑朔迷离。 虽然又死了一次，但这次江予不但没有因为死亡的恐惧而退缩，反而心中生出浓浓的求知欲。 他想要知道这个案子的真相，想要知道那颗黑色珠子是怎么回事，也想知道任务世界里，到底是不是存在着非现实的力量，更想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念一动，虚幻屏幕缓缓在江予眼前浮现。昨日的“作品日报”已经统计出来了。 “539年4月3日作品日报： 1、你的书累计获得推荐票1794张。（暂未解锁背景介绍卡4）。 2、你的书累计获得月票220张（累计获得月票100张，奖励自由属性点1点）。 3、你的书本章说累计375条（每累计10条本章说，获得1人/次穿越机会，你的穿越机会为37人/次，已消耗5人/次）。 4、你的书获得书友十七夜连雨盟主打赏，恭喜第一位盟主诞生。你获得： a、第一个队友召唤名额（需获得身份信标后，在非单人任务中才可召唤） b、道具抽奖机会1次（点击此处进行道具抽取）； c、自由属性点5点 5、你的书获得云e、九幽狂风、我是酱油请别打我等书友累计9700终点币打赏，总累计获得15800终点币打赏（累计100000终点币获得一次道具抽奖机会，你暂未达到获得资格）。” 有盟主打赏了？ 江予一怔，随即大喜。 如果是之前，盟主打赏对江予来说意味着书被读者认可而且有额外的小钱钱。 但现在，意义又有所不同！ 孤独地在异域空间探索求知，即使是心如钢铁的强人只怕也会感到惶恐忐忑，战战兢兢，何况江予只是个普通人？ 但现在，江予即将迎来第一个同伴！ 他的心情既期待，又忐忑。 他渴望有人能分担自己的压力，和自己并肩作战。 但又担心这个未来队友的性格，会不会是很不好相处的那种？ 好在他作为作者，掌握着穿越大权，相当于掌握着主动，倒也不必太过忧虑。 召唤队友还需要获得身份信标，这个身份信标是怎么回事？ 江予有些不明所以，但顾名思义，似乎像是游戏里的角色id这类的含义？ 系统没有给出解释，江予倒也不急于现在知晓。 他现在更迫切期待的，是第一个盟主给他带来了一次道具抽奖机会！ 会有什么奖品选项呢？ 意念一动，虚幻屏幕上缓缓显出一个转盘来。 转盘被平等分为六个区域，六个区域各自标注着对应的六种奖品，分别是—— 1、储物空间1格 2、诡线藤种子1枚 3、身份信标1个（随机） 4、暗能10格 5、自由属性点10点 6、任务指引提示10次 这奖品——就很奈斯！ 江予看到六个奖品选项，心情瞬间愉悦了一倍。 除了第二种和第四种奖品江予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其余四种奖品都很给力啊，无论抽中哪一个，江予都不觉得吃亏！ 当然，他最想要的是第一种和第三种，第一种让他想到了“随身空间”这类玄幻的东西，要真是这玩意儿，岂不是说他可以做一个两界搬运工，大发其财？ 第三种奖品是身份信标一个，要是抽中这个，岂不是这一次就可以召唤队友了？ 至于自由属性点和任务指引提示，这两个奖励看似弱了点，但关键是量大管饱啊！ 还有剩下两种江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想来应该也是不差的。 最让江予觉得很赞的是，六种奖品获得的机会均等，不玩什么大小概率的把戏，这就让人很舒服了。 随便抽吧，小公鸡点到谁就选谁，走你！ 江予怀着愉悦轻松的心态，开启了他第一次抽奖。 转盘飞速转动，不一会儿，渐渐停止下来，指针停留在了——储物空间1格的选项上。 欢乐再次加倍！ 字幕淡去后，很快江予右手边出现一个虚拟的立方体，看起来很科幻的样子。 不过这个立方体很小，看起来也就一个魔方那么大小，正方体，单边长也就十公分。 这也太小气了吧？这么大点儿能装啥？ 他有些惊奇，随手把手里的搓澡球放了进去。下一刻，搓澡球果然安安静静躺在虚拟空间里面，不过却被挤压成一个紧致的方块。 心念一动，伸手向虚拟立方体里一抓，下一秒搓澡巾又出现在江予的手上，重新变成了蓬松的圆球形状。 还挺神奇…… 江予又拿起肥皂扔了进去，照样顺利放了进去。 不过等他想要拿起一瓶沐浴露放进去的时候，却感受到了阻碍，没能成功。 他又试了试洗发水瓶子和香皂盒之类的东西，都没能成功。 看样子只能放体积大小能放进去的东西。 不过这么小一块地方能放啥？ 那个黑色珠子？ 这是江予第一个想到的东西。 枪可能放不进去，但可以屯点子弹。 还能放一些防身物品，比如石灰、硫酸、钢钉、飞刀啥的。 江予充分发挥想象力，决定把这个小小的空间开发利用到极致，以防万一。 半个小时后，江予再一次坐在了电脑前。 跟往常一样，他先是点开了评论区，浏览了下书友们的评论。 新晋盟主在江予拿到那颗黑色珠子的剧情后评论道：珠子是特殊物品，原本被马洁拿到后她会因此成长为后来的大人物，现在被截胡了。是这么理解么？ 后面书友何必修辞回复他说：我觉得是叭，日后的女暴龙应该和这个有关。 这很有可能，江予也这么觉得。 戮仁假48说：话说，感觉真没什么意思了，剧情难道不是早就定好了嘛，本章说除了让作者可以正式的抄评论，读者能有什么参与感？毕竟他们本来也不知道后面会怎么发展……最后如果在这跟主角聊天会怎么样？试试，江予，你也是个小说角色，你的世界也是小说世界。 你才是小说角色，你们全小区都是小说角色！ 有读者对他这次穿越最后十分钟的疯狂行为感到不解，觉得很“反智”。 但问题是我还有一次穿越机会啊！ 用极端的方式尽量逼问出更多的信息来，然后直接第三次重启任务，是江予早就定好的策略。 所以“反智”是可以重来的。 书友旧梦灬一场推测道：应该警局里有人帮忙，不然凶手不怕被抓，所以主角现场直接开枪他怕死反抗了，还有一拳打死人挣脱束缚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最后一句江予举双手赞同！ 但警局里有人帮忙？ 现在还没任何证据表明。 如果真有的话？谁最可疑？ 陈局？ 怀着诸多疑惑，江予点击发布按钮，再次穿越。 这一次，是他这次任务最后的一次机会，他要力求一个最好的结果作为最后的存档！ 0032、取得信任 雨点不断敲打在车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噪音。 天色很暗，但看起来是即将拂晓的时分。 前挡风玻璃的雨刮器快速摇曳着，不断刷扫着雨幕，发出刺耳的声音。 司机小武在专心致志开车，车速很快。 江予再一次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当意识降临后，江予第一时间便进入了“工作状态。” “小武，不去北苑小区了，去黄渠镇老面粉厂的家属楼！”江予一边开口，一边掏出了手机。 “啊？”司机小武十分惊讶，一脸茫然，“铁队，不去凶案现场啦？” “执行命令！”江予语气肃然地强调一遍。 “是！”小武急忙应了一声，急忙在前面路口调头。 江予很快拨通了王峰的电话。 “喂，铁队！” “死者是王娅吧？”江予问道。 “您怎么知道？”王峰的声音充满震惊。 “没时间细说了，听着！”江予吩咐道，“我突然想到了之前胡千然案子还有一些疑点，我担心王娅的死只是个开始，另外两个女孩也有危险。” “不会吧？”王峰有些惊疑，“你等会儿铁队，我这会儿脑子有点懵……” “我现在赶去张小花的住所，你见了吴文科，让他直接去梅丽的住所，我就不再打电话通知了。”江予嘱咐道。 “是！”王峰急忙应下，“铁队您还有什么吩咐？” 江予依然让他大概简略说了下第一现场大概情况，然后引导他找到了单元楼门口沾血的树枝。 叮嘱两句后，他又给海龙拨过去，直接告诉他巫鹏这个名字，让他去查这个人的档案。 “这人是谁？”海龙好奇多问一句。 “嫌疑人！”江予道，“我得到线报，这个人和今天的案子有关。” 然后他直接给李卫刚打电话，报上之前的地址，让他和王伟平直接去现场抓人。 “铁队，这么大的案子，您消息还这么灵通，您这是从哪儿搞来的线报啊？”李卫刚表示十分震惊和佩服。 “少问多做！”江予直接挂掉了电话。 跟着他在铁占虎的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黄渠镇辖区治安所耿所长的电话拨了过去，让他立刻带人前往张小花的住处。 和上次一样，6点06分的时候，车子停在了黄渠镇老面粉厂家属楼的楼下。 江予轻车熟路，带着小武直接上到了六楼。 “敲门！”江予指着马洁的房门对小武吩咐道，“就说对面发生命案，带她回局里协助调查。” “命案？”小武脸色一变，但却没有多问。 铁占虎作为重刑科行动大队长，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很正常，这不是他一个司机能瞎打听的事。 江予直接进了房间，和上次一样，张小花躺在客厅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很安详闭着眼睛。 他捏开张小花的嘴，那颗黑色珠子立刻滚了出来，被他一把抓住。 冰冷酥麻的触感让江予有些熟悉，他把珠子凑到耳边，果然爱听到了珠子里传出的呢喃声音——“是不是每个爱你的人，你都要杀了她？” 心念一动，江予直接把珠子收到了储物空间里去。 他早就预留好了珠子的位置。这东西很重要，但现在显然不是研究它的时候。 这时门外已经传来了小武和马洁的对话声，吴文科的电话也适时到了，汇报他到了第二现场，发现了梅丽的尸体。 紧跟着陈局的电话也到了。 耿所长很快带着他的人匆匆上楼了，和耿所长简单交接后，江予便和小武、马洁一块下了楼，驱车往局里赶去。 在路上，江予接到了巫鹏已经被顺利抓捕的消息。 这次由于在第三现场呆的时间很短，回到局里的时候，穿越时间才过去了二十三分钟。 甚至巫鹏都还没到。 江予在楼道里碰到了陈局。 后者十分亢奋的样子，和上次一样，大声称赞了江予的高效，并保证这次的案件完全由江予主导侦办，他只负责做好后勤和协助工作。 趁着巫鹏还没到的时间，江予让手下把胡千然案子的所有卷宗都调来，直接送到了审讯室，他就在审讯室的监控监听室这一侧，一目十行迅速查看起来。 第三十二分钟的时候，巫鹏被抓回来了。 他很平静的样子，任由刑侦员们把他拷在审讯椅上。 “铁队，人带到了。”李卫刚前来复命。 江予合上了卷宗。 时间虽短，但他对胡千然这个案子却有了更深入和全面的理解。 他隔着玻璃看着另一个房间的巫鹏，微微一笑道：“走，去会会他！” 这次陪江予进审讯室的是李卫刚。 巫鹏和上次一样，依然是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江予这次没有走到巫鹏跟前去，而是老老实实在其对面的审讯桌后坐了下来。 “巫鹏，你应该认得我吧？”他笑呵呵对巫鹏道，“之前咱们通过话的，你应该没忘吧？” 面无表情的巫鹏神色一下子就发生了变化。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江予，愣了一会儿才道：“你们居然查到了我的名字。” “我们是侦缉员，只要我们想知道的事情，我们就一定会知道，”江予饶有深意地道，“即使是有些我们还没掌握到的情况，只要我们想知道，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巫鹏眼中似有讥讽：“是吗？你们有这么神通广大？” “不是神通广大，而是专业。”江予纠正道，他看着巫鹏，突然很惋惜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其实那次你的电话让我生出了一些疑惑，最近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复查关于胡千然的案子。刚刚有了一点眉目，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巫鹏再次怔住了：“你在复查胡院长的案子？这个案子不就是你办理并结案的吗？你为什么要复查？你要推翻你自己的结论？” “如果是真实推翻虚妄，那为什么不可以？”江予道，“其实我一直都对胡千然的案子有疑虑，我一直都觉得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只可惜……” 他摇了摇头：“匆匆结案，并非我所愿。” 他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巫鹏，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抓你，不过现在我们不聊今天的案子，我想先跟你聊聊胡千然的案子，可以吗？” 他诚恳看着对方道：“我想知道真相。” 巫鹏有些动容，他怔怔看着江予良久，才缓缓点头道：“好！” 0033、真正的好人 “如果能证明胡院长的清白，你们真的会推翻你们自己下的结论，给胡院长一个公道吗？”巫鹏看着江予问道。 “当然，只要你说的是事实。”江予点头严肃道。 “好，暂且信你。”巫鹏盯着江予看了一会儿，“如果我说，那三个贱人从头到尾嘴里都没有半句实话，你信吗？她们一直都在耍你们，在耍所有人！” “你的意思是，王娅、梅晓丽和张小花，这三个女孩实名举报胡千然，并且亲自来警局报案，她们是在骗人？”江予用平静的语气问道，“她们说自己曾被胡千然多次强尖，忍无可忍才从孤儿院跑出来，你觉得这也是假的？那她们这几年被胡千然强迫卖……” “她们放屁！”巫鹏恨声打断江予的话，“王娅当年离开孤儿院，是因为她跑去给一个比胡院长还要大五岁的老板当情妇去了！她是偷偷跑去的，胡院长还找了她好久，甚至都报了失踪！如果你们还有存档的话，你们应该能看到记录，你们就会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而且我记得很清楚！17年大年三十那天晚上，王娅被那个老板的老婆捉奸在床，被一群人打得不省人事，剥光衣服扔到了大街上！当时网上全是她的视频，简直丢死人了！”巫鹏继续咬牙道，“这件事你们应该也有记录！因为我记得那个老板的老婆还被拘留了。” 江予缓缓点头：“是有这回事。” 他刚从胡千然案的卷宗里看到过这件事，卷宗他也拿到了审讯室，方便随时查阅。 他翻看到那一页，照着资料归纳道：“2216年7月，王娅被本市一个六十多岁的富豪包养，2217年1月27日晚，被富豪的原配捉奸在床，被十几个人殴打后，扒光衣服，扔到了富康南路的十字路口。当时这件事的确在网上火了一阵子，打她的人也的确都被刑拘了，那个富豪两年前也因为偷税问题被捕，案子到现在还没宣判。” 江予顿了顿，抬头看了巫鹏一眼，道：“之后这个王娅就去了本市的新世界歌厅，当了坐台小姐。今天凌晨两点半，她被你杀死在家中。” 说到这里，江予干脆念完剩下两个受害人的大概信息。 “梅晓丽，女，23岁，无学历，出身于春晖孤儿院，2217年3月参加工作，在旺角家常菜餐厅做服务员；2218年6月，经王娅介绍去新世纪歌厅当坐台小姐；今天凌晨三点半，被你杀死在她租住的出租屋内……” “张小花，女，20岁，无学历，出身于春晖孤儿院，2219年5月，到新世界歌厅当坐台小姐；今天凌晨四点二十分左右，她被人杀死在她的出租屋里……” 念完后江予合上资料，道：“巫鹏，你认为她们三个在污蔑胡千然，导致胡千然自杀，所以你才出手杀了她们三个，是吗？” “是！”巫鹏冷冷道，“她们该死！” “那你觉得，她们为什么要污蔑胡千然？”江予问道。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巫鹏冷笑，“她们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博取大众同情，从而骗取钱财。她们三个在网上发自己的银行账号问网友们要钱，声称是为了孤儿院筹款！她们还开直播，让观众给她们打赏！” 这个情况卷宗资料里没有提到，不过之前那次穿越听艾清说到过。 巫鹏说的是真的，三个姑娘在生前最后这段日子的确在疯狂敛财，吃相很难看，尤其是直播的时候，几乎明着要打赏了。粉丝要加她们的网络通讯号，她们都要收费，引起很多大v喷她们。 而她们筹到的钱，赚到的打赏，也的确进了她们自己的私人银行账号，然后就没了。 但是，这些事情最多证明这三个女孩贪财，不足以证明她们污蔑胡千然。 “你这个说法从跟脚上就站不住的。”江予道，“按照你的说法，她们污蔑胡千然，就是为了博得社会大众同情，然后开通直播打赏，疯狂敛财吸金，对吗？” “这有什么不对吗？”巫鹏反问。 “太不对了，你这是典型的从结果推导过程和动机的反向定论。”江予道，“事实上在她们站出来污蔑胡千然之前，她们怎么可能猜到她们会因此而获利呢？污蔑一个人和赚钱这两件事情完全不能划等号的。” 巫鹏不禁皱了皱眉。 “退一万步来说，假设污蔑胡千然和赚钱的确是她们的计划，”江予接着分析，“那她们能完成这么复杂庞大的计划，说明她们非常聪明，她们不但懂得如何制造舆论引导舆论，还懂得怎么从中获利，她们这么厉害，怎么会做失足妇女这么久？” “而且她们后来直播时明目张胆要钱的这种行为引起普遍反感，根本就是涸泽而渔，这又是一个矛盾。如果她们真懂人心，她们不会这么短视，她们会赚得更多。” “好吧，也许这只是我自己的臆测，”巫鹏皱眉道，“她们刚开始污蔑胡院长的时候，也许并不是为了钱，而只是为了报复胡院长！或者说，是为了摆脱胡院长！” “报复？摆脱？”江予重复这两个词。 “没错，报复，摆脱！”巫鹏强调，“因为白静、这三个贱人再加上一个我，我们五个人是胡院长为孤儿院选出来的接班人。但这样的命运，我们五个其实都不愿意接受，我们每个人都根本不想留在孤儿院，接胡院长的班！” “白静死了，我走了，院长为了拴住她们，一定用了一些迫不得已的手段，她们因此就怀恨在心。为了摆脱院长，于是她们借白静的死，污蔑院长，达到报复院长、彻底摆脱孤儿院的目的。” “这不胡扯么？”一直没说话的李卫刚忍不住反驳道，“孤儿院属于社会福利机构，从院长到工作人员，都是由当局统筹安排的，胡千然虽然是院长，但他根本没这个权利替自己指定接班人，他自己也是给当局打工的，孤儿院又不是他的家天下。据我所知，现在孤儿院已经被安排了新的院长了。” 巫鹏眼露讥讽：“这位警官，你了解孤儿院吗？你去过孤儿院吗？如果你去过，稍微用点心了解一点，你就不会说出这么无知的话了。” “哎你——”李卫刚皱眉，但却被江予伸手阻止。 他目光奇怪地看着巫鹏，缓缓道：“我了解。我知道胡院长为什么要选你们做接班人。仅凭这一点我就敢肯定，胡千然一定是个尽职尽责、心地善良的好院长，他一定做不出猥亵孤儿的龌龊事来！否则，他根本不必选接班人！” “铁队！咳咳！”李卫刚不自然地咳嗽几声，“录音录像开着呢。” 这是提醒江予，说话要注意一些，刚才这种主观性十足的话，不应该是从一个严谨的执法人口中说出。 “我为我说过的话负责。”江予却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而是语气肯定地说道，“刚子，你不了解孤儿院，在你的印象里，孤儿院一定是一群可爱的小孩子无忧无虑地在明亮宽敞的房间里玩耍，而他们大多数迟早都会被好心的领养家庭接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义工上门，带着礼物和好吃的，还为他们洗衣服洗澡讲故事，对吗？” “难道不是这样？”李卫刚茫然道。 “当然不是！”江予道，“孤儿院不是私人别墅，不是高级幼儿园！你觉得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孤儿？只有少部分孤儿是身体健康四肢健全的孩子，但这些健康孤儿是抢手货，他们都是孤儿院的过客，很快就会被那些没有孩子的家庭领养走！” “剩下的那些不健康的孩子，才是孤儿院真正的家人。唐氏综合症、脑瘫、先天性心脏病、唇腭裂、四肢不健全、脊柱侧弯……每个孩子都有病，每个孩子都是因为有病，所以才会被抛弃，才会成为孤儿！” “孤儿院……那地方真的太恐怖了，太绝望了！”江予语气平静，但眼中却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没有宽敞明亮的房间，只有一个个散发着恶臭味道的简陋小房间，像是一间间牢房。” “这些房子里，可能躺着一个翻着白眼留着口水的脑瘫，也可能是一个长相丑陋的唐氏综合征患儿，可能是面色苍白的孩子睁着眼睛一声不吭躺在床上一整天都一动不动，也可能是弱智且暴戾的孩子一直在叫骂。” “到了夜里，很多孩子都会发出很诡异的哭声和叫声，因为他们怕，他们痛，但是没人管他们。” “即使再有爱心的义工也不可能坚持去那里献爱心，其实更多的人去孤儿院不过是慈善旅行。他们带过去的玩具和水果几乎都会被看护的阿姨们拿走带回自己家，因为玩具有可能会伤害到他们，而水果很多患儿是不能乱吃的。知道去孤儿院捐赠什么才会被用在那些孩子身上吗？尿不湿，只有尿不湿！” 李卫刚听得毛骨悚然，他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会是这样？”江予呵呵笑道，“这些孩子是连亲生的爸爸妈妈都不要的人，这个社会还能养着他们让他们活着，已经是很大的恩赐了，你还指望什么？” “其实最绝望最可怕的不是这些，而是死亡。”江予眼神不觉有些黯淡，“这些先天患病的孩子，有许多都需要高昂的医疗费用来维持生命。有许多都要做手术，做化疗……但这笔钱谁出？” “没人会出的，这个社会早就默认了，这样的孩子就该默默地死去，不应该得到任何救助和治疗。有的孩子从出生到死去，甚至连一个名字都不配拥有。” 李卫刚颇为动容，久久不能自语。 巫鹏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江予：“铁队长，你也是孤儿吗？” “铁队当然不是！”回答他的是李卫刚，“铁队父母都健在，而且还年轻着呢。” 巫鹏的眼神更加复杂，他看着江予道：“那么你一定是个真正的好人。” 0034、任务完成 好人？ 也许吧。 江予有些出神。 他还记得自己走出孤儿院时，老院长失望的眼神。 “真的一点也不想留下来吗？小予？” “院长，我这么努力读完所有的福利课程，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走出这个牢笼。” “是这个地方让你活下来，让你长大成人，你却把这里视为牢笼？” “对不起院长，让你失望了，但是我只是想做一个正常人，我错了吗？” “……没有，一个想追求幸福的人，怎么会错？是我错，你走吧！走吧！走了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 往事历历在目，江予一直都不敢回首。 他一直告诉自己，自己是对的。他一直都不敢想象，如果当初他没有选择逃跑，真的成了院长的“接班人”，现在的他会是什么样子？ 还是在绝望的牢笼中麻木地活着吗？ 他不是个伟大的人，他做不到牺牲自己的一生…… “在孤儿院里，所有的护工阿姨都是到点下班，她们是拿工资的。”江予缓缓说道，“孩子们并不能完全得到照顾，所有孤儿院最通常的做法就是以大代小，大一点的，健康一点的孩子，去照顾那些小的、生病的孩子。” “有负责任的院长会担心自己的退休或者离去导致孩子们不能得到照顾，不能生存下去，所以会在孤儿中挑选人手培养接班人。这些接班人并不是要当院长，他们接的班，只是为了照顾那些生病的孩子。” “只有负责任的院长才会培养接班人，因为他们在位的时候一定把这些孩子照顾得很好，这些照顾都是额外的。他们怕他们走了之后，继任者不会再做那些额外的照顾，那么这些孩子很可能很快就会死去……” 说到这里，江予顿了顿，看向李卫刚道：“我手里的这份资料上有显示，十二年前，春晖孤儿院在胡千然接手的时候有三十四个孩子，但现在，有五十七个孩子。其中十岁以上的孩子超过了二十个！而绝大多数孤儿院，根本就没有十岁以上的孩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卫刚呆呆地道：“意味着……当年的三十四个孩子，活下来了二十多个。” “胡千然这个院长绝对是称职的，甚至可以说是优秀的。因为想做到这一步，背后要付出的代价是常人很难想象的。”江予面色复杂地说道，“我不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猥亵儿童，会墙兼杀人，尤其是尖杀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既然你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给胡院长定罪，把他钉在耻辱柱上！”巫鹏突然激动起来，愤怒质问着江予，两眼通红。 “这个案子根本不是我们铁队要结的！”李卫刚忍不住插嘴道，“铁队一直觉得胡千然自杀案有疑点，但这件事外面舆情沸沸扬扬，上面一直施压，催促我们拿出最终的结果。到最后上面强行接手案件，铁队甚至因此跟上面领导闹翻了！” “那就都能解释通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巫鹏怔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回去。 “所以还是那三个贱人逼死了院长，她们死得没错！”巫鹏冷笑。 “但是胡千然在自己的遗书上承认了所有罪行。”江予道，“他承认了自己在两年前尖杀了白静，也承认了这些年他在敲诈勒索三个女孩……” “就是因为他承认杀了白静，所以他那封遗书肯定是假的！”巫鹏打断江予，“因为白静根本不是胡院长杀的，而是我杀的！” “你杀的？”江予心猛地跳了一下，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巫鹏眼中显出追忆之色，神情恍惚道：“那天是两年前的4月27号，白静的生日。我向她表白，但她拒绝了我，然后我就杀了她。” “就因为她拒绝了你的表白，你就杀了她？”江予不动声色，“你觉得这个动机合理吗？” 巫鹏眼神黯然：“人难免在极端时干出一些傻事。当时的我自卑且敏感，被拒绝后整个人都很绝望，所以才杀人了。” “你有没有墙兼她？”江予问道。 “没有！我不会这么龌龊！”巫鹏激动反驳。 “你是怎么杀的人，怎么埋的尸？”江予继续追问。 “我偷了厨房的剔骨刀，在她的心脏上捅了三刀。”巫鹏的语气微微有些发颤。 但他故意清清嗓子，深呼吸一口气，很快就变得平静下来。 “然后我把她埋在了孤儿院后院的老杏树底下。”巫鹏接着说道，“杀人的刀，我埋在东北角的墙根下，上面压着两块砖头。” 李卫刚满脸惊容，死死盯着巫鹏的脸，似乎想从他脸上的表情分辨出这句话的真假。 江予也看着他缓缓道：“胡千然在遗书上清清楚楚写了他尖杀白静的过程，怎么杀的人，怎么埋的尸，所有细节都能对得上。而且他埋尸体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打火机也埋进去了，物证科已经检验得明明白白，这个在地底下埋了两年多的打火机，上面还残留着胡千然的dna。” “这不是你们捏造的吗？”巫鹏挑了挑眉。 江予缓缓摇头：“这是事实。”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巫鹏面色复杂地说道，“我杀人埋尸离开后，胡院长发现了白静的尸体，并且挖出来过。但他没有声张，而是把白静又埋了起来。他的打火机，就是那时候埋在地底下的。”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 江予看了眼号码，先按掉。 这时候倒计时十分钟的时间已经过去两分多钟了，他这次穿越的时间还剩下七分多钟。 江予微微思忖，决定暂时中断审讯。 他对巫鹏笑了笑问道：“要不要喝口水？” “不用，谢谢。”巫鹏道。 “喝一点吧，”江予看了眼他干裂的嘴唇，“刚子，先暂停，你去倒水，我也上个卫生间。” “是！” 两人前后脚离开了审讯室，留巫鹏一个人在里面。 一出门，刚子就迫不及待地嚷嚷道：“胡千然的遗书里，可根本没提到埋凶器的事情！我现在就去起凶器？”小李问道。 “让伟平跑一趟！”江予吩咐道，“如果真起出来，立刻送化验科！” “明白！”李卫刚立刻去吩咐了。 江予又给刚才拨过来的号码打了过去，电话是海龙打来的。 “铁队，春晖孤儿院里没有巫鹏的档案，似乎被人给抽掉了。”海龙在电话那头道。 “没有？”江予皱眉。 “我打算现在去民政局一趟，看看那边有没有孤儿院的档案存档。”海龙道。 “等等，你现在在孤儿院？”江予眼睛一亮。 “对呀。”海龙回答。 江予立刻指着一个刑侦员吩咐道：“去叫住刚子，告诉他不用去孤儿院了！” “是！” “海龙。你先不要离开，你先去起一件凶器……”江予把这件事情直接交给了海龙。 等他出了审讯室后，除了法医和艾清，吴文科和王峰他们都回来了。 江予吩咐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他们也都带回来了。 江予把每样东西都摸了一遍，虚幻屏幕上的任务进度已经变成了9/9. 搜证的任务总算是圆满完成了。 0035、任务世界的神秘面纱 ““系列任务——真相之案发现场奖励结算： 任务完成评价：优秀。 任务奖励： 1、任务指引提示3次； 2、暗能3格； 3、穿越时长永久+1小时； 4、异能“诡网”释放1次（需消耗暗能1格）（注：异能诡网释放后，可瞬间形成一团诡线藤之网防护自身。）” 回到现实后，江予立刻收到了完成当前任务的提示。 这次他反复穿越三次，总算把人物评价刷到了最高级别的“优秀”，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这次的奖励果然给了他极大的惊喜回报！ 任务指引提示和暗能的奖励翻了三倍，关键是第三个奖励——穿越时长永久+1小时，这就很奈斯了！ 这几次穿越让江予最头疼的就是穿越时限太短，只有区区一个小时，很多事情他都来不及去做。 但现在有了双倍的时长，无疑可以让他多做许多事情。 第四个奖励有点掀开任务世界冰山一角的意味。 异能诡网！ 居然是特异功能！ 而之前奖励的那个“暂无法提取”的暗能，现在也派上了用场，原来是释放特异功能用的。 还有“诡线藤”这个名字，江予在抽奖的奖励选项里见过“诡线藤种子”的选项。 诡线藤——暗能——异能诡网——一年后就会到来的阴影时期。 这些概念似乎在缓缓揭开任务世界的神秘面纱。 江予几乎迫不及待地就想试一试异能诡网的威力，但这玩意儿只能释放一次，试试就没了。 这就让人很纠结了。 不提前试试吧，就不清楚这玩意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真到关键时刻，这异能怎么防护自己？效果如何？ 这些江予都一无所知。 可试吧，一试就没了。 一点也不人性化，好歹给出个演示视频也好啊。 江予心念一动，又点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姓名：江予 力量：23/100. 敏捷：35/100. 耐力：41/100. 定力：9/100. 自由属性：7点 暗能：4格 储物空间：1格 单次穿越时长：2小时 拥有超凡物质：暗晶1块（鉴定需耗费任务指引提示机会） 暗晶？ 江予神色一动，从储物空间中拿出那枚黑色珠子。 暗晶指的就是这玩意儿吧？ 这玩意儿还需要鉴定一下？ 江予果断花费了一次任务指引提示机会，选择鉴定这块所谓的暗晶。 身上带个不明来历的玩意儿其实是很危险的，尤其是这玩意儿是从死人嘴里抠出来的，不搞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江予睡觉都睡不踏实。 虚拟屏幕很快弹出一段文字来，却是暗晶这个概念的介绍。 “高纯度的暗气浓度达到一定程度，则会形成暗晶，暗晶为阴影时代可充当高级货币的“硬通货”，此物即可用于暗术师修炼及释放异能，也可用于吸收初亡者零散记忆、意志、情绪等，纯净暗晶为透明色，蕴含杂质的暗晶为灰色或黑色；暗晶也常被充当培育死魂的器皿，注入暗能可加快死魂成型。” 这段文字信息量极大，江予在脑子里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搞懂了这其中蕴含的意思。 他有些震撼。也有些心里发毛。 这玩意儿前面的概念倒也罢了，关键是后面那句——“暗晶可用于吸收初亡者零散记忆、意志、情绪等……也常被充当培育死魂的器皿。” 江予手里的这块暗晶是从张小花尸体的嘴里抠出来的，而且现在是漆黑如墨的颜色。 再加上江予刚拿到手时，听到的那句凄婉幽怨的话，这玩意儿的用途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了。 一想到这小玩意儿里面装着一只“鬼”，江予就恨不得把它扔得远远的。 但这玩意儿—— 毕竟是超凡物质啊，而且江予隐隐有感觉，这东西将来肯定会发挥作用。 在之前本章说中，书友云e曾经做出猜测：这玩意儿是超凡种子？马洁的超凡契机？ 这也是江予的看法，背景介绍卡3里提到马洁会成为有名的“女暴龙”，这会不会就跟这颗暗晶有关？ 这小小的暗晶珠子让江予十分纠结。他既觊觎这珠子的超凡属性，又惧怕万一真培育出个鬼来，这鬼第一时间就把他给吃了。 “不行，这玩意儿不能再带到现实世界了！”江予越想心里越发毛，他感觉手里拿着的根本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急忙把这暗晶再次放进了储物空间里去。 “就在任务世界里孵化它！”江予咬牙做出了决定，“大不了一直给自己留一次死亡机会，万一有变，也有重来的机会。不过最好是提前搞清楚这东西到底对自己有没有害处……” 做出处理的决定后，江予心下稍安。 跟着更大的疑惑浮上心头。 这暗晶，到底是谁放在张小花嘴里的？是巫鹏？还是其他人？ 巫鹏肯定不对劲！这家伙身上还蕴含着很多秘密，那超乎常人的力气，就是明证！ 但这家伙不暴走的时候却很正常。 这是伪装？还是什么原因？ 鬼附身？ 江予不寒而栗，急忙晃晃脑袋，不再胡乱猜测。 无论是巫鹏还是谁，这暗晶要放在张小花的嘴里？ 为什么王娅和梅丽两人的嘴里没放？ 亦或是放了但是已经被人拿走了？ 这人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还有江予最大的疑问，从现在所掌握的种种信息来看，巫鹏就是杀害三孤女的凶手！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自己也承认了。 如果江予未曾穿越，巫鹏应该也是大概率被铁占虎抓捕归案了，因为指向他的线索太直接了。 但为什么在背景介绍卡里却说，真凶一直逍遥法外呢？ 原本江予以为自己破解了这么多谜题，得知了这么多真相，这个案子应该逐渐拨云见日才对。 但他发现不但没有，反而笼上了更多的迷雾。 看了看书的数据，江予有些皱眉，这书——看着像是要扑的样子啊…… 已经上推荐了，收藏涨幅怎么这么小？ 不过也不意外，写这么久了，一个爽点都没有，你不扑街谁扑街？ 活该！ 书的成绩也不是江予能控制的，他有些无奈，但只能暂时不去考虑太多，选择了再次穿越。 歘！ 等江予再回过神时，他已经再次站在任务世界的侦缉局里。 虚拟屏幕缓缓浮现而出，新的任务发布了—— 系列任务：真相之抽丝剥茧 任务要求： 1、查清胡千然自杀之谜； 2、查清三孤女死亡真相； 3、查清真凶最核心的秘密。 0036、这就是真相？ “是不是他？” “是他！就是他！他化成灰我都认得他！” 监听监控室里，马洁隔着玻璃指认巫鹏，表情十分激动，还带着些许恐惧。 江予翻看着马洁的证词，和之前那次马洁口述的过程没有什么出入，他从中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来。 暂时可以判定，马洁的确是无意中被卷入这宗凶杀案中的。 这姑娘无意中从猫眼中看到了凶手行凶的画面，看到了凶手的长相；凶手在她放在门口的垃圾袋中找到了她的手机号码，用自己的手机打给了她，冒充警察身份，想要套问出她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的脸。 但马洁很聪明，或者说很谨慎，凶手此举不但没能达到目的，被马洁糊弄过去，反倒暴露了自己的手机号，给了江予定位到他位置的机会。 如果按照原本的轨迹发展，马洁会在警察到达之前潜入张小花的房间，拿走张小花嘴里的暗晶。 但由于江予的提前到来，致使马洁什么也没做成。 江予又问了马洁几个问题，后者都对答如流，一切都很正常。 “铁队长，我告诉你们这么多，还指认了凶手，我会不会被报复啊？”马洁担忧地问道。 “凶手都落网了，谁会报复你？”回答她的是王峰，“放心吧，姑娘，你是绝对安全的。如果你还不放心，我给你留一个我的电话，遇到任何问题，你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谢谢谢谢，那我可以走了吗？”马洁双手合十连连躬身，一副很感激的样子。 “这就得问我们队长了。”王峰笑呵呵道。 江予微微沉吟，道：“你可以离开，但你暂时最好不要离开阳关，而且最好保持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我们可能随时联络你，或者是传唤你。这也是为了确认你的安全。” “好好好，我保证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手机随时充着电！”马洁急忙道。 等马洁离开后，王峰向江予汇报道：“小艾已经去第三现场了，刚才打电话到办公室，说是凶手很谨慎，除了那根树枝上的血迹，他在前两个现场什么都没留下，连半个指纹都没留下！” 江予闻言皱眉道：“一个谨慎到连指纹都没留下的人，却让我们定位到了他的手机？这是百密一疏，还是另有蹊跷？” “这是铁队您神通广大。”王峰拍马屁道。 但江予却不这么看，他摇摇头皱眉道：“巫鹏的手机号码我们得到的太容易了，我总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小艾说她忙不过来了，需要再增配人手，要不要给陈局说一声，调二队几个人去给她打下手？”王峰又问道。 “可以。”江予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技术科不还有个叫李路程的小伙儿吗？” “他在，”王峰怔了一下，“不过这小伙儿是刚毕业的新人，小菜鸟一个，主要是管档案的，不负责出外勤。” “我听说他把胡千然案归纳整理了一个本子，你去问他要来，就说我要看。”苏乙吩咐道，“叫刚子来，我要接着审巫鹏！” 等再回到审讯室，巫鹏十分配合，把他两年前如何杀了白静的过程一五一十交代了。 白静和巫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她是巫鹏十分倾慕的女子，但因为追求不成，巫鹏竟将这个花季少女残忍杀害，埋尸孤儿院后院。 在讲述这件事的时候，巫鹏的情绪自始至终都非常稳定，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冷漠地讲述着一个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随着巫鹏的讲述，两件案子的脉络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两年前，十八岁的巫鹏在孤儿院后院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白静表白，但却遭到白静的拒绝。 巫鹏希望白静留下来，和他组成一个家庭，两人一起照顾孤儿院的弟弟妹妹们。 但白静却认为她的人生不应该被关在这个牢笼里，她想抛下这里所有的一切，去看看外面的大世界。 她所说的一切，包括巫鹏，这个女孩是想和之前的人生做一个彻底的切割。 然而白静的绝情深深刺激到了自卑且敏感的巫鹏，巫鹏疯狂地杀害了白静，并把白静埋在了孤儿院后院的大槐树底下，然后他掩埋了行凶用的道具，仓皇逃窜出了孤儿院。 为了逃避杀人罪责，他扒火车竟直接去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并在京都南火车站的候车厅里，偷走了和他样貌有些相似的杨青海的钱包和身份证。 这两年来，巫鹏一直用杨青海的假身份活着，在全国各地四处打工流浪。他以为他是杀人流窜犯，但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根本没人追究他，白静的死除了孤儿院的胡院长，根本没人知道。 巫鹏杀人埋尸的现场处理得并不干净，胡千然很快发现了尸体，但他没有选择报警，而是把白静重新掩埋起来，不知是有意无意，他还把自己的打火机也埋在了白静的尸体旁边。 孤儿院死一个连身份证都没办过的女孩，就像是死了一只流浪猫流浪狗，没人在意，也没人知晓，白静的死连一点水花都没扑腾起来。 直到三个月前，辉煌房地产强拆孤儿院，不小心挖出了白静的骸骨，又恰好被一个叫修一梒的记者拍了个正着，这桩陈年命案才曝光在世人眼中。 孤儿院女尸案闹得沸沸扬扬，彼时巫鹏人在长安打工，闻讯后吓得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侦缉员找到自己。 但没过多久，王娅等三个女孩就实名举报了胡千然，三人在网上爆料胡千然常年来一直都在猥亵孤儿院那些可怜的孩子们，包括白静在内。 她们说两年前胡千然在侮辱白静的时候，遭到白静剧烈反抗，胡千然恼羞成怒，竟痛下杀手，事后还把白静的尸体埋在了孤儿院后院的大槐树下。 他作案的过程被王娅等三个女孩看了个清清楚楚，但一直以来胡千然都是孤儿院的土皇帝，三个女孩迫于他的淫威，敢怒不敢言。 三个女孩爆料的消息引起轩然大波，全国舆情沸腾，都在痛骂胡千然这个衣冠禽兽。 得知消息的巫鹏吃了一惊，正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又得知了胡千然承认了所有罪行，然后畏罪自杀的消息。 胡千然发表在网上的万字遗书虽然很快就因为涉及隐私等问题被屏蔽，但关注此事的巫鹏还是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所有内容。 他看到胡千然亲口承认他尖杀了白静的那段文字，心如刀绞，泪雨滂沱。 他哪里还不清楚，老院长是为了保护他才承认这些的。 还有猥亵儿童的事情，老院长根本没有做过！也不可能做！ 他一直拿那些没人要的孩子们当自己的孩子，甚至为此终生不娶，他怎么可能猥亵自己的孩子？ 这些孩子们需要高昂的医药费和手术费，是胡院长一次次绞尽脑汁想尽各种办法，帮他们渡过难关，让这些本该死去的孩子顽强地活了下来。 胡院长把自己的一切都搭在这座孤儿院了，他燃烧了自己的一生，怎么可能就是为了猥亵这些孩子？ 可胡院长却在遗书中亲口承认，他的确猥亵孩子们了。 这是为什么？ 巫鹏稍微一动脑子就想明白了。 胡院长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 王娅她们污蔑胡院长，是想要借此逃离孤儿院，逃离本该属于她们的责任，她们觉得只要胡院长因此去坐牢，她们就自由了！ 但她们也没想到，一生清白的胡院长背负如此滔天骂名，万念俱灰之下竟选择结束自己生命。 不过胡院长并没有试图自证清白，而是承认了所有的污蔑和指责。 在巫鹏看来，胡院长之所以这么做，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保护王娅她们三个人，事已至此，他干脆认下罪行，成全王娅她们三个，事情也就结束了。王娅她们三个毕竟也是胡千然养大的孩子，哪怕孩子捅了他刀子，但他又怎能忍心也捅孩子们一刀？还不如放她们想要的自由。 第二，他在遗书上几乎把孤儿院所有可怜的孩子的照片都贴上了，并作了详细介绍。如果只是认罪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并且胡院长这个一向与人为善，被人欺辱都唾面自干的和善老人，居然在网上得意洋洋地嘲讽网友，说这些孩子都是没人要的小垃圾。 巫鹏觉得，这是胡院长的“激将法”，目的是激起网友们的同情心，反倒自发去帮助这些孩子。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孤儿院收到了很多捐款，只可惜大多数都进了王娅她们的私人腰包。 胡院长自始至终都没提过巫鹏这个人，巫鹏不知道的是，他的所有档案都被胡院长给销毁了。 前去民政局查阅档案的海龙再次一无所获，就是因为胡院长销毁了巫鹏的所有资料。 这不是因为恨，而是让巫鹏真正和过去一刀断开，再无关联。 但已知的这些事实，已经让巫鹏目眦欲裂，心痛若狂了。 他无法接受像是父亲一样把自己养大的院长承担了本该由自己承担的罪责，他更无法接受在他心目中如同菩萨般善良的院长被举世唾骂，即使死了都不得安生。 他最无法接受的是王娅这三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为了逃避孤儿院的责任，不惜害死了院长，而且在院长死后也毫无悔改，利用这件事疯狂敛财。 他悔！ 他恨！ 他要报复！ 他要杀了她们！ 0037、扑朔迷离 巫鹏讲述了胡千然案子的始末和他杀害三个女孩的动机，但江予没有收到任何任务完成的提示。 这说明什么？ 胡千然自杀案的真相不止如此，其中依然另有隐秘。 但看巫鹏阐述这些事情时时而悲愤时而忿恨的激动样子，他这些迸发的激烈情感不像是演出来的。 也许他并没有说谎，但他也并不知道真相。 “接着说下去。”江予皱着眉对巫鹏道。 他打算听巫鹏招供完所有事情后，再提出质疑。 “昨晚两点我来到了北苑小区，在那里等着王娅下班，我知道她大概都是那个时间点下班……” “等等！”江予叫停他，“你是怎么知道王娅她们三人的住处的？” “前天，我特意和王娅制造了一场偶遇，”巫鹏解释道，“我假装老朋友见面的样子，套出了她们三个的地址。她还问我留了电话，但我给了她一个假号码，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决定要杀她们了。” 江予立刻想到了在王娅家发现的那个空白小本子，其中有一页上的确写着一个电话号码，经海龙确认那是一个空号。电话号码的字体写得比较粗犷潦草，但后面还写了“鹏鹏”两个字，这两个字比较娟秀，最后还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电话号码你写在哪儿了？”江予随口问道。 “写？”巫鹏略一迟疑，道，“我没写，我直接报给她一个假号码，现在都用手机直接存号码，根本没必要写。” 江予瞳孔立刻为之一缩。 他沉默了几秒，才不动声色地继续道：“你接着讲。” 巫鹏整理了下语言，继续讲述他的作案过程。 整个作案过程是没什么出入的，尤其是王娅这段，和江予所经历的一模一样。 巫鹏说了他用王娅的手机给梅丽发消息，然后去杀害梅丽的事情，短信的内容也基本吻合。 江予问他王娅的手机在哪儿，巫鹏说记不清了，他杀了梅丽之后，随手扔到路边的一个垃圾桶里了。 这要是再想找到这部手机，工作量就太大了。 江予有些头痛。 巫鹏说到了他杀害张小花的过程，他刚好遇到张小花回家，用钥匙开门。 他冲上去就一刀捅进了张小花的心脏。 说到这里，巫鹏的表情变得有些黯淡，声音也有些低沉。 “我一直都知道小花喜欢我，她死前问我一句话，让我心中的暴戾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问你什么？”江予问道。 “她问我，是不是每个爱你的人，你都要杀了她？”巫鹏眼角有些湿润，“白静，还有她……也许我这种人根本不配被人喜欢，更不配喜欢别人。” 江予给了点时间，让巫鹏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让他继续讲述。 巫鹏说了他把张小花的尸体抱进了房子，放在了沙发上，并且替她盖上了毛毯。 他说他隐约听到对门有动静，害怕对门看到他的样子，所以就冒充警察打电话给对门的马洁。 江予问了通话内容，和马洁的证词基本一致。 巫鹏末了还道：“我还是心理素质太差，我不应该给这个女孩打电话，尤其是不该用我的电话打，可惜当时脑子都是懵的，没想那么多。” 这也是解释了他这个不合理的举动，是百密一疏的结果。 所有细节都对得上！ 除了三点。 第一就是王娅那个空白小本子上的电话；第二是巫鹏远超常人的力气；还有就是放在张小花嘴里的暗晶。 江予直接拿出了那个空白小本子，翻到写了假号码那一页，然后拿给巫鹏看。 “电话号码，是不是你写的？”他问道。 巫鹏看了眼，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我的确是写在本子上的。” 字迹如果一比对的话，他根本无可抵赖的，所以他直接承认了。 砰！ 李卫刚拍了桌子，怒喝道：“你刚不是说直接报给王娅的吗？你不是说现在根本没必要写吗？满嘴瞎话张口就来啊？” 巫鹏没有害怕，而是无奈道：“警官，杀人的事情我都招了，一个电话号码是不是写在纸上，我有必要骗你们吗？很明显这就是我记岔了，这旁枝末节的事情无关紧要，我记不太清很正常吧？” 江予盯着巫鹏的眼睛，事实上这也是他迟疑的点，杀人都招了，一个电话号码是写的还是念的，根本不重要，记错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江予微微沉吟，转过头对李卫刚吩咐道：“刚子，审讯先暂停，设备都先停了，你出去在门外面守着。” 李卫刚一怔，立刻会意站起来往出走去。 江予回过头继续问巫鹏：“一刀砍断人的手，还有刀子刺入胸口，直接扎断肋骨，这不是平常人能做到的事情，巫鹏，你这么大的力气，好像很不对劲。” 巫鹏道：“可能和我经常去工地搬砖扛水泥有关，力气活儿干多了，自然力气就大了。” 力气再大能连精钢打造的手铐都挣断了？ 江予似笑非笑：“只怕没这么简单吧？巫鹏，你的力气已经远远超过正常人的范畴了。” “那我是什么人？超人？”巫鹏自嘲一笑，“超人不都是拯救世界的吗？我的力气没你想象中那么大，铁队长，我现在根本没有骗你的必要了。” 江予看了他一会儿，退后了几步，假装从口袋掏东西，掏出那枚暗晶来。 他浑身紧绷，暗自戒备，谨防巫鹏暴走。 不过表面却依然不动声色，问道：“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巫鹏的目光被暗晶所吸引，他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才疑惑问道：“这东西跟我有关系？” 江予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 巫鹏又看了一会儿，才对江予摇摇头道：“我没见过，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你在哪儿发现的？” 江予看不出他说谎，当然，也可能是他伪装得太好了。 他收起珠子，没有多问，也没有吐露珠子的来历。 如果巫鹏在装糊涂，那他说什么也白搭，对方肯定不会承认； 如果巫鹏真的不知道，那他说了也没用。 “我让人带你下去休息会儿。”江予对巫鹏道，“你再好好想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还没有说。” “好。”巫鹏点头应下。 走出审讯室后，他看到李卫刚和王伟平他们正在门口讨论案情。 “铁队。”大家纷纷跟他打招呼，江予看到那个瘦高小伙儿李路程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正神色激动站在一边。 江予对他笑笑，李路程立刻上前，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铁队，激动道：“铁队，原来我平日的用功你都看在眼里，我真是太感动了！这是我的笔记，请您过目。” 江予接过，对他点点头，勉励道：“好好做事。” “是！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李路程大声保证。 “铁队，没想到这个案子这么容易就破了。”王伟平道，“只要dna检验无误，就可以结案了。” “是啊铁队，我还真以为咱们有场硬仗要打呢，没想到根本不用我们出手，您一个人就搞定了！”李卫刚笑道。 真的就这么简单？ 江予却没这么乐观。 暗晶，暗晶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予觉得问题的关键，只怕就在这颗暗晶上。 这玩意儿到底是不是巫鹏放在张小花嘴里的？ 如果是，巫鹏隐瞒这点，只怕他被捕都没这么简单。 如果不是—— 江予始终都在怀疑，巫鹏可能不是真凶。 他到底是不是在替别人顶罪？ 那九条关键线索到现在用得上的只是一少部分，还有很多都还没用上。 江予决定从这九条关键线索追查，看看能不能发现更多真相。 沾有血迹的树枝，这条线索的意义应该是指树枝上有凶手的皮肤组织血液，可以检验dna。 写着假号码和“鹏鹏？”的线索，暂时还存疑。 梅丽的手机还原了她被杀的过程，马洁手机上的线索指的就是巫鹏的电话号码。 还有个暗晶，暂时搞不懂是什么东西，先搁置。 江予现在能去调查的，一个是梅丽包里的那把钥匙，还有就是三个女孩都有的蓝天网吧会员卡。 “走！刚子，跟我去一趟蓝天网吧！”江予很快作出决定，先去看看这个网吧里到底有什么猫腻。 难不成真像是书友们猜测的那样，这里是某个秘密组织的据点？ 在去网吧的路上，江予翻看了李路程所做的胡千然案笔迹。 这个小伙子果然很用功，用思维导图的方式，详细记载了这个案子的所有疑点。 其中有两条内容引起了江予的注意—— 1、辉煌房地产强拆孤儿院，为什么要去后院强拆？那里是空地，要拆难道不应该拆房子吗？怎么那么巧挖出尸体的时候会有记者在场？（铁队提出质疑，暂时不知道查到什么程度） 2、铁队调查过王娅等三人经常给孤儿院的孩子们采购生活物资，她们赚到的钱几乎都花在了孤儿院上，但胡千然这么多年的收入，也都花在了孤儿院上，双方都不像是坏人。（很奇怪！） 0038、王娅日记 辉煌房地产公司的人半夜三更去孤儿院搞强拆，但不拆房子，反而跑去后院的树底下挖，一挖就挖出来一具尸体。 刚好又有一个记者在场拍下了这一幕，然后曝光到了网上。 这件事回过头想想，的确很可疑。 江予微微沉吟，转过头问一边的李卫刚：“还记得挖出尸体的那个挖掘机司机吗？还有那个记者，你把我们查到的事情再给我详细讲一遍，我以旁观者的身份听听，看看有没什么疏漏。” 李卫刚奇怪地看了江予一眼，道：“这条线索不是断了吗铁队？司机魏安寿被他的父亲保释出去后就连夜跑路了，之前您让我们追查过这司机的行踪，他已经跑去蜀川了。幸亏他跑得早，辉煌地产的人到处找他，要给他好看。” “至于那个女记者，就是在那天收到了电话举报，电话是魏安寿打给她的。后来咱们分析过这事儿，辉煌地产欠魏安寿半年薪水没有发，魏安寿怀恨在心，因此想要揭发举报他们公司强拆孤儿院的事情，结果没想到挖出来一具骸骨……” 听起来逻辑能自洽，没什么问题。 江予微微沉吟，指着他吩咐道：“想办法联系上魏安寿，我要跟他通话！” “这……我让人去找找魏安寿的父亲，魏安寿是个孝顺人，他应该和他的父亲随时联系着。您之前让我们保护过他父亲，让老头儿免受辉煌地产的人骚扰，老头儿对咱们应该不排斥。”李卫刚一边说，一边拿起电话跟辖区治安所的人联系，把这件事交代下去。 很快到了蓝天网吧。下车的时候江予想了想，对小武吩咐道：“小武，你去后门守着。” 算是以防万一。 这家网吧距离王娅她们上班的那家ktv不远，网吧有些年头了，很是破旧。 不过里面的环境还算不错，江予和李卫刚进去的时候，起码一半机器前面都坐着人。 两人径直去了吧台，吧台里面坐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小姑娘，见来人了也不起来，懒洋洋看了眼就收回目光去。 江予还没说话，李卫刚就上前去亮出证件道：“你好，我们是侦缉局的，来你这儿了解点情况。” 女前台一愣，立刻站了起来，紧张地道：“我们老板不在。” “不找你们老板，找你就行。”李卫刚道，“你这儿工作人员就你一个人吗？” “还、还有一个网管。”女前台依然很紧张，“侦缉员叔叔，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把这个网管叫过来。”李卫刚没有回答她。 “好、好！”女前台目光巡视一圈，放声大喊：“阿宾！阿宾！” “叫魂儿呢！”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不远处起身，这是个骨瘦如柴的年轻人，头发凌乱，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过来！快过来！侦缉员找你。”女前台道。 “侦缉员？”阿宾看到江予，脸色变了一下，然后撒腿就跑。 他是往后门跑的，李卫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撒腿就追。 “站住！” 江予忍不住笑了，他不慌不忙对女前台道：“他的事儿你有没有份？” 这话纯属诈一下，但女前台却不知道，真吓坏了，急忙解释道：“不关我的事啊，真的不关我的事！我早告诉过他不要偷拍不要偷拍，但他不听我的。老板也不管他，我也很讨厌这种下流的事情，我也是女人嘛，我现在连上厕所都要去外面……” 江予一怔，瞬间来了精神。 网管阿宾还没跑出后门就被小武一把按那儿了。李卫刚追上去给上了铐子，看这人瘦得过分，立马觉得不对劲，撸起袖子一看，满胳膊的针眼儿。 再一核查身份，果然是个瘾君子，而且是几进宫的惯犯，抢劫盗窃组织妇女失足什么的，犯过好多事儿。 也算是个老油条了。 江予走过去的时候，阿宾被按在地上拼命大叫：“政府，我交代！我自首！我要戴罪立功！” 江予蹲下来，撕住他的头发让他面对自己，面无表情问道：“认得我吗？” “大名鼎鼎的铁大队，江湖上谁敢不认识您啊？”阿宾谄媚笑着，“铁大队，我这点儿屁事儿至于惊动您老人家吗？” “我现在来了，你也知道事情多严重了？”江予笑了笑，“问你什么答什么，别耍花样。” “不敢，不敢！”阿宾连连道。 “王娅、梅丽、张小花，认识吗？”江予问道。 阿宾愣了半天，叹了口气道：“玛德，我就猜到准是这事儿。” 江予心中振奋，但表面不露声色，道：“拿出来吧，算你戴罪立功。” “好，底子我都留着呢。”阿宾垂头丧气地道，“铁大队，您说话可得算话啊，我这怎么也算提供重大线索了。我这点事儿，您得高抬贵手。” “你怎么知道是重大线索？”江予顺嘴问了句。 “三个小丫头片子把全世界都骗了，这还不重大？我又不傻。”阿宾嗤笑一声，突然叹了口气，“都说婊子无情，但这仨小娘们儿，我服！铁大队，按理说我知道这么大秘密敲她们点儿钱轻轻松松吧？但我放过她们了，我阿宾烂人一个，但好歹还是有点儿人性的。” 江予和李卫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愕和亢奋。 阿宾的确是个烂人，在网吧女厕所安装针孔摄像头，还利用职务之便偷拍裙底。 他拍到的关键证据，整个画面都是一个女人的裙子底下，镜头对着女人腿中间的三角地带，轮廓清晰。 “这是谁？”李卫刚骂了句，然后问道。 阿宾有些讪讪，道：“就是最有女人味儿的那个，梅丽。” 屏幕中突然传出对话声，李卫刚急忙噤声。 “娅姐，真的有人会给咱们捐钱吗？万一没有，胡爸爸岂不是白死了？” “一定会的，咱们只要多卖卖惨，一定会有人捐钱的！不过咱们要赶快一点，胡爸爸说了，人的同情心都是短暂的，很快就又会消失。对了小丽，魏大哥怎么样了？” “他说了，不让咱们管他，也别跟他联系，不然会引起怀疑，胡爸爸也是这么说的。” “丽姐，魏大哥说这件事结束后，他就来娶你，嘻嘻，你愿意跟他走吗？” “别傻了小花，咱们还要照顾弟弟妹妹们，这是咱们的命。静静死了，鹏鹏也跑了，现在胡爸爸也快死了，以后，他们只能靠咱们三个了。” “我还是有些害怕娅姐，会不会有很多人骂胡爸爸？” “骂就骂吧，反正人死了就什么都听不到了。活着的人才重要！小白的心脏必须要手术，二黑的药也要买了，琴琴又摔断了腿，咱们也不能不管吧？这几年咱们这么辛苦赚钱，但想要弟弟妹妹们都活下去，根本不够的呀。唉，想想之前的那些年，胡爸爸一个人撑得多辛苦……” “胡爸爸说了，这回的事儿要是办好了，孤儿院不用撤了，弟弟妹妹们这辈子看病的钱都够了，一箭双雕。” 视频到此结束。 黑屏之后，江予内心震颤，久久不能自语。 一个可悲又可怕的真相已经在他心里呼之欲出了。 “我知道王娅在cy小窝里有个匿名账号，她一直在这儿写日记。”阿宾叹了口气道，“那次王娅她们走后，我在王娅用过的电脑上还原了她的操作，偷看到了她的日记，我才知道这仨女孩多不容易。” “登录进去。”江予深吸一口气，吩咐道。 2216年7月3日 胡爸爸最近愁得头发都白了，因为小光的药又吃完了，小光是白血病，一盒药就要好几千块，要是不吃药，他会死的。胡爸爸说，已经没人肯借给他钱了，他也求不到捐款。我已经十八岁了，我应该替胡爸爸分担，我想到了给院里捐过几次钱的郭爷爷，郭爷爷很慈祥的，就是有一点不好，老是偷偷摸我的屁股。 2216年7月14日 郭爷爷给我很漂亮的房子住，还答应给我每个月六千块钱！哈哈，我终于上班啦，我能赚钱啦！小光的药钱以后都不用胡爸爸头痛了，就连小莲和小北的药钱，我也能赚出来，娅娅你真是太能干了，嘻嘻！ 就是郭爷爷不让我告诉别人，我的工作就是陪他睡觉。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虽然那些姿势和动作挺奇怪的，但这工作真的太轻松了，郭爷爷真是好人，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他的！ 2217年1月28日 昨天我被郭爷爷的老婆，还有几个女人打了一顿，她们扒光我的衣服，把我扔到了大街上，还骂我是破鞋，彪子。侦缉员也告诉我，我这么干是不对的，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可我只是在工作啊，是郭爷爷让我这么做的。为什么要打我？为什么要骂我？ 胡爸爸把我接回了院里，让我好好养伤，他搂着我哭得很伤心，说对不起我，他还告诉我，丫头，只要能活着就好，其他都不要在意。 我问胡爸爸我是不是做错了，胡爸爸说我没错。 2217年3月26日 我一直都觉得涛哥是坏人，他身上的纹身太吓人了。没想到他是个好人，他介绍我来新世界歌厅上班，只要陪客人喝酒唱歌就能赚钱，客人要是想要我陪他们睡觉，就会赚更多的钱。 我问涛哥，我这算不算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涛哥说你是靠自己身体赚钱的小姐，跟小三是两码事。 其实我现在也懂一些了，知道我这叫卖身，是会被人看不起的。不过这有什么？反正从来就没人看得起过我。 我上班了，我想好好工作，努力赚钱。今天是我19岁的生日，娅娅，祝你生日快乐呀，永远开心！也祝弟弟妹妹们永远健康，祝胡爸爸开开心心每一天。 0039、希望 可能是刚下过雨的原因，阳关城的上午显得格外清冷。 雨水将这座陈旧的小城冲洗得焕然一新，但却冲不掉这座城市隐藏的罪恶和肮脏。 江予阔步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李卫刚匆匆挂掉一个电话，急忙追了上来。 “铁队，已经告诉马大夫立刻去重新验尸了。”李卫刚汇报了一句，顿了顿后，小心翼翼观察江予的脸色，继续道，“其实当时胡千然上吊自杀，致死原因很明显，根本毋庸置疑，再加上本着尊重死者的原则，才没有进行额外的解剖，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马大夫，当然他不严谨，该批评……” 在李卫刚絮絮叨叨的说话声中，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街对面。至于司机小武，押着阿宾回局里了，送完人他就会回来接江予和李卫刚。 新世界ktv。 江予看着这个歌厅的招牌，觉得说不出的讽刺。 这样的新世界，应该被毁灭的啊。 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但里面有三个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打牌。 江予推门而入，李卫刚紧随其后。 那边三人看到有人进来，其中一人破口大骂：“敲你吗瞎呀？看不到门口挂的牌子吗？” “嘴巴放干净点，骂谁呢？”李卫刚厉声喝道，“侦缉局办案，你们谁是负责人？” 三个混混愣住了，但等看清江予的脸，其中一个人立刻脸色大变，失声叫了出来：“铁阎王！” 其余两人也脸色大变。，三人急忙扔下牌站了起来。 江予走到这三人跟前，扫了眼桌上的纸牌和散落在桌上的许多红彤彤钞票，又在眼前三人脸上一一扫过。 “铁、铁大队，我们就是小玩儿几把，钱就是放着看个意思，没赌博，真没赌博……”一个纹身男赔笑着道，“什么事儿把您这尊大佛给惊动了？俺们哥儿几个最近可老实了呢……” “刚是你骂的人？”江予没有理他，目光锁定在一个黄毛身上。 黄毛有些紧张，道：“我、对不……” 啪！ 江予一耳光抽在他脸上。 “我问是不是你！”他提高音量，声色俱厉。 “是我，对不起政府，我错了！”黄毛立正。 从他这反应一看就是老油条了。 江予伸出手指戳着他的额头，一字字道：“注意素质，明白吗？” 江予心中含着股暴戾之气，没有留情，指甲戳破了黄毛额头上的皮肉，戳得他头破血流。 黄毛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梅丽的更衣柜在哪儿？带我去。”江予从他脸上收回目光。 司机小武和李卫刚一致认为，这把钥匙像是那种很常见的铁皮柜上的钥匙，这种铁皮柜一般都被用作当更衣柜用。 “梅丽？梅丽是谁？”纹身男装糊涂。 李卫刚“啧”了一声张嘴就骂：“给脸不要脸是吧？我告诉你们，最好配合点，今天不是冲你们来的，但你们别特么给自己惹麻烦！再废话你们仨王八蛋就都跟我们回局里，听懂了吗？” “懂了懂了！”唯一没说话的那个秃头赔笑着道，“长官，您放心，我们绝对配合，指哪儿打哪儿！” “少废话，带路！” 在一个破旧的更衣室里，江予用那把挂着小兔布偶挂件的钥匙打开了梅丽的更衣柜。 率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照片，照片贴在柜门的背后，上面一男一女站在一条河边，笑得很开心。 女的是梅丽，男的…… “是魏安寿！”李卫刚沉声说道。 江予小心取下照片，翻过来一看，背面用稚嫩的笔迹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小丽对不起魏大哥。 江予微微沉默，然后把照片递给李卫刚：“收起来。” “是。” 衣柜里只挂着一件连衣裙，一看就是布料很少，很暴露的那种。 还有一个工号牌、一双高跟鞋，一个塑料袋里装满了购物小票。 江予大概翻看了一下，小票都是近半年的，买的东西大多都是米、面、油、蔬菜，还有纸尿裤卫生纸之类的东西，量很大。 “肯定都是给孤儿院买的，自己用怎么可能用这么多？”李卫刚一边翻看一边道，突然他手一顿，拿着一沓小票翻了翻，凑到江予面前，“铁队，您看这个。” 这些小票都是药店的小票，买的全是一种药物——止痛片。 “之前在胡千然家里发现过两盒止痛片，他办公室里也有，”李卫刚道，“当时您不就怀疑这玩意儿干嘛买这么多吗？咱们当时推测可能是给孩子们的，现在看来……” 江予缓缓点头，道：“都收起来吧。” 把梅丽柜子里的东西全部打包后，江予便带着李卫刚出了这家歌厅。 那三个混混就像是送瘟神一样把江予他们送到了门口。 李卫刚给小武打了个电话，后者告诉李卫刚最多五分钟就到。 江予看了看时间，穿越时间过去了一小时过一刻左右。 他回头看着新世界歌舞厅的招牌，有些出神。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李卫刚开口道：“铁队，您可别犯傻啊，这歌厅开了十多年都没倒，怎么回事儿您心里肯定有数的。一是这事儿不归咱们特刑科管，二是就算您管了也没用，您前脚封，后脚就有人拆封条，还要给你扣个影响政商和谐、破坏我市经济的帽子。您吃过类似的亏，可不能一个坑里跌倒两回啊铁队……” “真特么恶心！”江予面露嫌恶道。 李卫刚叹了口气，道：“套用您常给我们说的那句话，咱们刑侦员就是收拾这些脏东西的，就是要忍着恶心干活儿。” 小武的车开得飞快，听到了两人面前。 江予和李卫刚上了车，后者问道：“铁队，回局里？” “去春晖孤儿院。”江予道。 孤儿院这条路有个别具一格的名字——千佛路。 这条路原本是很荒僻的，也远离市中心，但近年来随着阳关城旅游业逐渐发达，这条路开始变得繁华起来，两边开满了各种商铺。 这时候一个孤儿院坐落在这些商铺中间，就像是一个脓疮一样显眼而别扭。 不光是当局想要拆除，这条街的商户们都集体上访好几次了，说是他们做生意的地方有个孤儿院“不吉利”，而且影响市容市貌。 可他们忘了，他们才是后来的。 “市局的意思是在这儿盖一座五星级酒店，辉煌房地产公司承包了这个项目。”走进孤儿院的时候，李卫刚向江予介绍道，“不过这个项目好像还停留在论证阶段，没有正式下文通过。他们提前强拆孤儿院肯定是违法的。胡千然案子闹大以后，当局为了避免惹一身骚，主动撇清关系，叫停了这个项目。” “按着他们原本的意思，是想把孤儿院里的孤儿分流到周边其他县市去，以后本市不再设置孤儿院，再出现弃婴什么的，直接花点钱送到其他县市的孤儿院去，算是排压减负，花钱买清净。” “胡千然活着的时候一直都不同意裁撤春晖孤儿院，但他的反对根本就是螳臂当车，后来他还被某个领导呵斥说他是时代逆流，不懂大局，说他就是想要官，借大义而逼宫……” 江予见到了孤儿院的新院长，这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很油滑的样子。 江予到的时候，他正在和市殡仪馆的人对接，因为最近一个星期陆续死了三个孩子。 得知江予的身份，他一通诉苦。 “那么多社会捐款，我是一分钱都没见着！铁大队，你们可得管管那仨女的，她们这是诈骗啊！我粗粗算了一下，她们骗的钱起码有几百万啊！这笔钱要是用在孤儿院的经费上，我们能解决多少事情啊！” “办公楼宿舍楼连个空调都没有，也都是危楼了，这得解决吧？孤儿院离市里那么远，给领导汇报个工作都不方便，起码得置办辆车吧？还有这大门，都旧成什么样了？这不严重影响咱们阳关城的大好形象吗？” “你就没想着把钱花在孩子们身上吗？”李卫刚再也忍不住怒声质问道，“人家胡院长在的时候，孩子们一直没事，你一来就死了仨孩子，你怎么当的这个院长？” “这位小警官，你以什么身份，什么级别问我这话的？”新院长顿时不乐意了，“死掉的孩子本就有严重的病患，甚至要专门的护士照顾，才能维持他们的生命，你觉得有必要在这些孤儿身上浪费这么大的社会资源吗？我告诉你，这里面肯定存在腐败问题，我已经向纪委反映了，让他们追查胡千然贪污腐败的罪行……” “我去尼玛的……”李卫刚忍无可忍，一拳就打在新院长的脸上。 江予急忙拉开他。 “我要告你，我要举报你滥用暴力！”新院长鼻血长流，跳着脚怒吼着。 “你去告！”江予指着他的鼻子，“是我让他打你的，玛德，你算什么东西！你特么等着，别落我手里！老子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你，不信你个狗东西没问题！” 一阵鸡飞狗跳后，江予和李卫刚离开了孤儿院。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非常沉闷。 “铁队，对不起，我又给您惹麻烦了。”李卫刚闷声道。 江予淡淡道：“没jb事儿。” 他看着车窗外，天气依然阴沉沉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晴。 2221年12月24日 胡爸爸今天晕倒了，我们赶回去的时候他已经醒了，小丽给他买了止疼片，但胡爸爸说吃这个已经没用了。他跟我们说，他得了绝症，没治了。没治了的意思就是要死了。我们都哭了，我们不想胡爸爸死。 2222年1月3日 胡爸爸说他想了个办法，能保住孤儿院，就是利用静静的死。胡爸爸说这事儿的时候小花一直掉眼泪，我知道她其实放不下鹏鹏，但鹏鹏已经跑了，胡爸爸也说了，鹏鹏已经被他放飞了。只有小丽一直恨鹏鹏，说他和静静一样，都是逃兵。 小丽说，他的魏大哥在给辉煌房地产开铲车，魏大哥是个好人，也许能帮忙。 2222年1月17日 计划发动了。我们三个都很害怕，但胡爸爸跟我们说，只要做的是好事情，就不要怕。他说这是一箭三雕的好事。小花问他哪三雕，他说一是能保住孤儿院，二是能解决钱的问题，运气好的话还能一劳永逸，三是能把我们从苦海里解脱出来。 其实我们不苦，比起弟弟妹妹们，我们已经很幸福了呢。 我知道胡爸爸还有第四雕，就是把静静的死算在自己头上，这样鹏鹏就真的自由了呢。 2222年1月31日。 今天是除夕夜，胡爸爸说他坚持不住了，过不了年了，他打算今晚就走，只可惜小花包的饺子，他吃不上了。不过胡爸爸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我们三个哭了一场，然后去网吧开了直播。我们要努力赚钱，赚好多好多的钱，谢谢榜一大哥刷的嘉年华。 2222年2月1日 胡爸爸死了，我们再也没有爸爸了。 2222年3月16日 最近网上都是骂我们的，说我们吃相难看，捐钱的人也少了，我其实有些惭愧，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知道赚钱很不容易，但真的对不起，我们太需要钱了。 新院长不是个东西，他想去掉小花的呼吸机，还想赶走护士姐姐，我和小丽把他赶走了，他还问我们要钱，我们怎么可能给他？胡爸爸交代过的，这笔钱只能我们保管，谁都不能知道钱在哪儿！ 2222年3月28日 今天我在街上碰见鹏鹏了！ 他长大了，问了我很多问题，他嘴里说没怪我，但其实我能看出来，他恨我们，不过他装的很不在意。我问他要了电话，我想问过丽丽和小花后再决定告不告诉他真相。 丽丽和小花同意了，毕竟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我们的亲人。但为什么他给我的是空号？ 2222年3月30日 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今晚、明晚、后天晚上！还有三晚，我们就不做了！ 我已经和涛哥说好了，涛哥也同意了。他说再多给我拿五万，算是遣散费，让我滚得远远的，还说看见我就烦。 嘻嘻，他五大三粗的，居然哭了呢。 我们要专心去照顾弟弟妹妹们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呢。 还有三天，我们就自由了。 真开心啊。 0040、哥哥？ 回到局里，陈局已经堵在审讯室门口等着江予了。 “李卫刚，是你把孤儿院的金院长给打了？”陈局面无表情问道。 “是。”李卫刚道。 “枪和证件交出来，你被停职了。”陈局冷冷道，“回家等候进一步处理。” “我让他打的。”江予看着陈局道，“要停他，你把我也停了。” “老铁你这是在逼宫！”陈局怒了，“你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吗？市政府第一大秘一个电话打到我这儿，把我骂的狗血淋头，说我带着一窝子土匪，无组织无纪律！孤儿院现在是个大坑，姓金的被发配过去本就一肚子怨言，现在刚好找到闹事的由头了！我跟你说，这事儿很严重，我都要受处分！” 江予默默无语地摘下自己的枪和证件，递给了陈局。 “你干什么！你在干什么！”陈局更怒了，暴跳如雷，“就你特么是好人？特么你就不能替我想想，我怎么办？我能跟你一样也撂挑子吗？” 江予不说话，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行啦行啦，玛德，摊上你们这帮玩意儿算我倒霉！”陈局气得摆手道，“我去找姓金的谈，让他主动息事宁人，他要是不识抬举我特么就让他知道，我这个局长是干什么的！我告诉你铁占虎，下不为例！你要是下次还敢用这招威胁我，我就直接让你滚蛋！” 说完，陈局气冲冲一把推开江予就走。 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指着江予道：“屁股我给你擦了，这案子你给我办好了，我告诉你，上面对这个案子很重视，绝不能出半点篓子，速战速决！” “好。”江予对他点点头。 目送陈局离开后，李卫刚感激地道：“铁队，谢谢。” 江予摆了摆手，环顾一周，道：“我去趟办公室，马上下来，继续提审巫鹏！” “是！” 回到办公室，江予使劲搓了搓脸。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走到镜子面前看着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这张脸写满疲惫和沧桑，眼角甚至生出了皱纹。 他看过铁占虎的身份证，今年也就是三十四岁，算是正处壮年。 可他把自己糟蹋得跟个中年人一样。 他从储物空间拿出那枚暗晶，把它锁在了办公桌抽屉里，便立刻出门下楼了。 再次见到巫鹏，这个年轻人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铁队长，该说的我都说了，我没什么好补充的。”巫鹏道。 “给他看。”江予面无表情地吩咐。 李卫刚微微犹豫，道：“会不会太刺激他了？” “做错事不需要付出代价吗？”江予淡淡地道。 李卫刚叹了口气，拿起笔记本电脑，打开到王娅日记的私人网络空间界面，然后把电脑放在了巫鹏面前。 此时在江予眼前，虚拟屏幕上的倒计时十分钟开始计时了。 “王娅的日记，好好看看！”李卫刚没好气对他道，“玛德，看看他们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活着！” 巫鹏诧异地看了李卫刚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电脑屏幕上。 王伟平敲门，示意江予外面有人找。 江予走出去，就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小伙儿气喘吁吁站在门口。 “铁队！”见了江予小伙儿一个立正，“是马大夫让我来的，说是有两份加急检验报告，让我送给您过目。” “辛苦了。”江予接过报告，一份是“胡千然尸体病理状况加急初步检验报告”，报告中显示胡千然罹患淋巴癌，癌细胞已经扩散全身了。 还有一份是“三孤女案一号现场一号证物和嫌疑犯巫鹏dna比对鉴定报告”，所谓一号证物，就是那根刺伤凶手的树枝。 这份报告中显示，两份dna提取物比对结果完全一致。 “铁队，马大夫让我转告您，这两份报告都是加急赶出来的，结果肯定准确，但只是供您做个参考，不是最后的报告。”白大褂小伙儿汇报道，“胡千然正式的尸体解剖报告和一号证物与嫌疑人巫鹏伤口创面的比对报告，还要再等等才能出来。” “告诉马彦龙，胡千然的尸检报告可以延后，另一份报告要加急赶出来。”江予吩咐道。 “是！” 江予拿着两份报告重新回到了审讯室，此刻的巫鹏一脸惨白，眼中写满惊恐，不住颤声喃喃：“不会的，不会的，这不可能……我……这不可能……” 江予冷冷看着他，把胡千然的病理报告放在了他的桌上。 咚咚。 他悄悄桌子，冷冷道：“就因为你愚蠢偏激的想法，导致了这场彻头彻尾的惨剧，巫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巫鹏不可置信看着这份报告，身子抖得愈发厉害了。 “你们骗我！你们骗我！”他有些癫狂地瞪着江予。 江予下意识后退几步掏出了枪。 但巫鹏恍若未见，突然状若疯魔嘶吼起来：“骗我！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巫鹏！这就是事实！你觉得我们有骗你的必要吗！”李卫刚愤怒大吼。 巫鹏浑身一震，突然爆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嘶吼：“不……你为什么骗我！你为什么骗我，哥哥，你为什么骗我！” 哥哥？ 这一刻江予眼中精光大盛。 “谁是哥哥？”他厉声喝问。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要骗我啊哥！为什么！”巫鹏泪雨滂沱，面目狰狞不断挣扎着，把审讯椅拉扯得“砰砰”作响。 “后退！小心！”江予见状心中凛然，急忙大喝着让李卫刚也和巫鹏保持距离，同时还拉开了枪的保险栓，准备着随时开枪。 但这次巫鹏居然没能挣脱手铐！ 他的两个手腕一会儿就因为他剧烈挣扎而变得血肉模糊起来，他还用脑袋疯狂撞击摆在他面前的笔记本键盘，不一会儿就头破血流。 “不许自残！”李卫刚急忙大喝一声，冲上去阻止他，一把就把巫鹏按住了。 江予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力气呢？ 因为巫鹏情绪失控，审讯不得不暂时中断。 而这次穿越的时间也在这时耗尽了。 江予再次回到了现实世界。 这次他呆呆地坐在电脑前良久，心如乱麻。 他没有心情去做任何事情，他只是坐在原地发呆。 就这样呆呆坐了一天，没有吃饭，没有喝水，也没有去看书友的评论，一直枯坐到晚上十二点。 时钟刚跳转到了十二点之后，江予就迫不及待直接点了发布按钮。 歘。 再一次穿越。 医务室的人已经来给巫鹏做过简单包扎了，巫鹏的情绪也平复下来了。 医生建议给巫鹏做个心理评估后，再继续审问，但江予并不想采纳这个建议。 他再一次走进了审讯室，看着手腕和头部都缠着纱布的巫鹏。 巫鹏又恢复了那副毫无生机的样子，不同的是，一股浓浓的绝望笼罩着这个人，毁掉了他最后一丝灵动。 江予想了想，亲自倒了杯水，放在了巫鹏的面前。 巫鹏的眼神终于动了，落在了江予的脸上。 “如果我说王娅她们三个，包括白静在内，都不是我杀的，当然也不是胡院长杀的，你相信吗？”巫鹏看着他问道。 一边的李卫刚欲言又止，似乎想要骂脏话，但最终忍住什么也没说。 江予看着他缓缓道，“只要你能拿出事实真相来说服我，我就相信。” “我没办法说服你，因为我没什么证据。”巫鹏眼神一暗，摇头道。 “调查证据是我们侦缉局的工作，而不是你的。”江予沉声道，“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说出真相！” 巫鹏怔怔看着江予。 “还有什么顾虑吗？”江予问道。 巫鹏突然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好，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信不信在你们，无论结果如何，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白静、王娅、梅丽还有张小花，她们四个，都不是我杀的。”巫鹏对江予道，“杀她们的另有其人，不是我。” “是谁？”江予心砰砰直跳，沉声问道。 “我哥哥，”巫鹏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我的双胞胎哥哥。” “……”江予沉默了。 从他听到巫鹏说“哥哥”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就猜到巫鹏会这么说了。 理智告诉他听下去，然而所有的情感都告诉他这太扯淡了！ 李卫刚刚才就想骂人了，此刻终于讥讽出声：“你的意思是，你还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坏事儿都是他干的，不是你干的？但他把罪行都赖给你了，对不对？” “对。”巫鹏点头。 “对特么什么对！”李卫刚翻了个白眼，“这么扯淡的事儿你觉得能骗过谁？” “我有没有哥哥，是你们警察随便就能查到的事情，”苏乙道，“我会蠢到编这种谎言骗人吗？” 李卫刚冷笑着拿起那张dna比对结果的报告单：“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什么？王娅死亡现场的证物，和你的dna结果比对一模一样！” 巫鹏平静地道：“我们是同卵双生，我们的dna，是完全一样的。” “是这样吗？”李卫刚茫然，下意识看向江予。 “同卵双生的双胞胎，dna检测的确分辨不出来。”江予道，“但是指纹还是不一样的。” “对呀，还有指纹！”李卫刚立刻回头对巫鹏道。 “这就是我那哥哥的高明之处了。”巫鹏叹了口气，“他为了让我认罪煞费苦心。你们在现场绝对提取不到任何一枚有用的指纹。” 江予和李卫刚都沉默了。 巫鹏说得没错，在王娅、康晓丽和张小花的被杀现场，的确没有提取到凶手的指纹。这说明凶手具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 可偏偏，凶手用自己的手机号码给马洁打电话，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如此谨慎又如此疏忽，这太矛盾了。 但如果事情的真相真是哥哥为了栽赃给弟弟的话，这矛盾还真就能解释得过去了…… “你为什么要替你哥哥顶罪？”江予问道，“你是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这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巫鹏惨然一笑，“如果你们愿意，我慢慢讲给你们听。” “你说吧。”江予平静地道。 巫鹏开始讲述。 “我哥哥是个很聪明的人，从小他就懂得很多事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懂的，但他就是懂。” “他总是自言自语，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性格又很孤僻，从不跟任何小朋友去玩，也不爱跟任何人说话。爸爸妈妈都很不喜欢他，从小他们就对我很偏心。” “我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爸爸妈妈就不愿意让哥哥和我们一起吃饭了。每次吃饭的时候，我和爸爸妈妈坐在一张桌子上，但哥哥就会一个人在厨房里吃。” “我很想让哥哥和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但爸爸妈妈根本不同意，而且每次我一提起来这件事他们都很生气，还让我离哥哥远一点。我哭过，闹过，我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对我百依百顺的爸妈，在这件事情上偏偏一点也不妥协。” “于是我明白了，他们是真的很不喜欢哥哥啊……” “最过分的是，有时候爸爸妈妈带我出去玩，或者去爷爷奶奶家，也从来都不带着哥哥。任我怎么央求他们，他们都不带，他们会把哥哥反锁在家里，有时候甚至一走就是好几天，根本不管哥哥死活。如果我和哥哥不是双胞胎的话，我甚至怀疑哥哥根本不是他们亲生的。” “其实有时候我挺恨他们的，如果小时候他们对哥哥好一点，我们兄弟两个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命运……” “后来我记得有一位张叔叔经常来我家里。” “哥哥很害怕这个张叔叔，每次张叔叔一来，他就躲起来不出来。” “但张叔叔很喜欢跟我聊天，刚开始他也很喜欢哥哥，因为他总是问我哥哥的事情。只可惜，哥哥一点也不想见他。” “但到后来，张叔叔也开始跟我说哥哥的坏话，他不让我再跟哥哥说话，不让我再跟哥哥在一张床上睡觉，甚至他还打算带走哥哥，从此不再让我和哥哥见面。”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张叔叔就不来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记得我过五岁生日的时候，爸爸妈妈决定带我去旅行，这次他们同意了我带着哥哥，这是他们第一次答应带着哥哥一起出门去玩，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开心……” “我们坐飞机来到了一座陌生的城市，一路上，我都在跟哥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在我的带动下，爸妈都尝试着跟哥哥说了几句话，我当时都激动得哭了，我觉得我们总算像是一家人了！” “我当时觉得，这是我们一家人幸福生活的开始，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不是幸福的开始，而是地狱的开端。” “那段时间，我们一家四口去了很多地方，多到我也不知道哪儿是哪儿了。” “有一天晚上爸妈带着我们连夜坐车到了这座城市，他们在一家面馆给我和哥哥一人叫了一碗面，你知道吗铁队长，那是爸妈第一次给哥哥单独点餐。” “然后，爸爸妈妈就走了。” “我和哥哥等了很久，他们都没有回来。” 0041、没人见过的哥哥 “哥哥说，爸爸妈妈不要我们了，我不相信，我还和他大吵了一架。” “我记得我当时哭得很厉害，哭得嗓子都哑了。” “然后我就出去找爸爸妈妈，我走了很远的路，我不知道我走到哪儿了，只知道我好像不知道在哪儿睡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和哥哥已经到了一个治安所。” “一位姓程的治安员叔叔接待了我，他问了我很多问题，比如家在哪儿，爸妈叫什么，有什么亲人，知不知道家人的联系方式？” “可惜我除了知道我家住在十七楼，楼下有花园，再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爸爸妈妈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家里的电话号码，我甚至不知道我自己姓什么。我不知道自己生活在哪座城市，哪条街道，我一无所知。” “这没什么奇怪的，我当时只有四岁，我只知道我的小名字叫鹏鹏。” “我本来以为哥哥什么都知道，因为他一直都很聪明，懂得很多事情，但偏偏哥哥告诉我，他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直到现在我也分辨不出来，哥哥当时到底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只是不想回那个家。” “毕竟爸妈从小就对他不好，最后还抛弃了我们两个……” “那段日子，程叔叔一直在帮我们找我们的爸爸妈妈，可惜一直都没什么结果。他还带我去他家里吃过几顿饭，我记得他有个叫程橙的女儿，比我们大几岁，所以我和哥哥都叫他程橙姐姐。” “再到后来，我和哥哥就被送到了春晖孤儿院。” “再好的孤儿院都是地狱。没有在里面住过的人，是不会了解这句话的。” “在那座地狱里，哥哥是我唯一的依靠，他教我会我很多东西，每天晚上都给我讲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有关鬼怪、畸变人什么的，听起来都很绝望。” “哥哥很孤僻，几乎不跟除了我和胡院长之外的任何人说话。而且他只愿意跟我睡一张床，从不肯睡单独的床位……” “后来我们慢慢长大了，我开始向往孤儿院外面的世界。春晖孤儿院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座牢笼。我每时每刻都渴望着早日脱离这座地狱，可是胡院长告诉我，他希望我留下来，照顾孤儿院里的弟弟妹妹，他告诉我，这是我的责任。” “责任……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会成为我的责任，不过胡院长说是，那就是吧。” “哥哥对此很不高兴，他说老头子搞道德绑架，太自以为是了。” “他经常怂恿我离开孤儿院，去外面闯荡。说真的，我挺动心的，但我却没有听哥哥的。” “不是因为责任，而是因为白静。”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我喜欢上了白静，我只知道，我想每天都看到她，我想保护她一辈子。” “后来……” “后来哥哥很生气，他觉得我不应该去爱一个不值得去爱的女人，他要我跟他走。我一向对哥哥言听计从，可为了白静，我第一次忤逆了他，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我甚至告诉他，我愿意为白静做任何事。但就是这句话激怒了他。” “那天我做了白静最爱吃的山药糕，我在后院的老杏树下和白静说说笑笑，就在这时，哥哥疯了似的，拿出一把刀来，当着我的面，杀了白静。” “我看着白静死在我面前，杀她的人是我唯一的亲人，是我最亲爱的哥哥，那一刻我差点疯了。” “我抢了哥哥手里的刀，我想杀了他为白静报仇，可我怎么下得了手？他是我哥哥啊！” “我没办法面对这件事，我没办法面对一个杀了我最心爱女孩的人，所以我只能走。” “我把那把刀埋了起来，然后一个人离开了孤儿院。” “我记得我走的时候下起了雨，哥哥就站在那棵老杏树底下，默默地看着我离开，没有说一句挽留我的话。” “我去了火车站，因为我听说火车可以带人去很远的地方。那时候我只想离哥哥越远越好，我希望有辆火车可以带我去最远的远方。” “可惜等我出了孤儿院才知道，原来生而为人，都要有证件的。没有证件，就哪儿也去不了，什么也做不成。”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证件，可是我没有，孤儿院的孩子都没有，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是因为我们都是不合格的残次品？还是因为我们其实都不算人？” “原来爸妈扔掉我们的时候，把我们做人的资格都扔掉了……” “后来，后来我扒了一辆运货的火车，我不知道这辆车会去哪儿，但只要能远离这一切，去哪儿其实根本没所谓。” “外面的世界太大了，我第一次知道，火车可以一直往一个方向开几天几夜，都到达不了终点。” “我饿了好几天，终于受不了了，我在一个最繁华的城市下了车，我知道那座城市叫京都。” “我用哥哥教给我的本事，混饱了肚子，换上了新的衣服。我开始在京都流浪，就像那些小猫小狗一样，到处找吃的，到处找睡觉的地方。” “但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我就厌倦了，我是人，不是小猫小狗。” “那座城市虽然很繁华，但我却总觉得格格不入，所以我打算离开了。” “我发现了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在跟他的朋友抱怨生活有多艰辛，父母在老去，钱有多难赚。” “其实他不知道，我想成为他都没有资格。” “我偷了他的证件，我想让我自己变成他。” “有了证件，我果然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存了，我可以去找工作，可以赚钱，可以交朋友，可以租房子住。” “这两年其实我做过很多工作，保安、外卖员、工地上的小工、服装店的店员……” “每份工作我都做不长，最多三个月，因为我不是真的想工作，我只是想知道作为一个正常人，大家都是怎么活的。” “我去了很多地方，见识了很多风景，认识了很多人。我越来越觉得，这世界其实挺没意思的。” “其实人们活得都是千篇一律，他们觉得自己过得很精彩，很有个性，可是在我看来，他们和我一样麻木而空虚。” “再后来，我到网上有人说，春晖孤儿院挖出了一具女性骸骨。我知道，那是白静。” “那段时间我很担心，我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也许我在担心听到哥哥的消息，因为他已经离开我的世界很久了。” “白静的死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没多久王娅她们三个就在网上爆料，说是胡院长尖杀了白静。她们还污蔑胡院长是变态，是坏人。网上很多人都相信了她们的鬼话，全网的人都在骂胡院长。” “我不敢想象，几十年连一句脏话都没说过的胡院长，怎么去承受那铺天盖地般的恶意。” “我本以为到了这个时候哥哥会站出来，因为在我看来，哥哥绝不会让胡院长替他背黑锅，他不是那种人。” “可我还没等到哥哥自首的消息，胡院长就‘畏罪自杀’了！” “我、我很难过，我真的很难过，因为胡院长那么慈祥，那么善良，他这样的人，真的不该这样死去。” “我也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哥哥不早站出来？” “就在我打算把整件事情都告诉侦缉员的时候，哥哥出现了！” “他直接找到了我！他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到现在也不知道。” “他只是告诉我，他要为胡院长报仇，他要亲手杀了害死胡院长的人！”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我也恨王娅她们三个，要不是她们，胡院长就不会死。” “可我不想让哥哥再杀人了，他已经杀了白静，他不能一错再错。我劝他去自首，他自然是不愿意去。” “我们两个再次争吵起来，也再次不欢而散。” “临走前哥哥拿走了我的电话，他还告诉我，等他杀了那三个贱人，他就会自我了断。” “我没有阻止他……再见他，就是今天早晨四点多了。我是被痛醒的，因为他用一根树枝戳破了我的脸，刚开始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直到他详细地跟我讲了他杀掉王娅的过程，我才意识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用平静的语气跟我讲述了他作案的所有过程，所以我才能说出所有的细节。最后他告诉我，他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指纹，但他用我的电话给那个叫马洁的女孩打过电话，所以侦缉员很快就会锁定我是凶手。” “他跟我说，反正我是个废物，这么多年除了吃喝睡，还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甚至连胡院长的仇都是他报的。他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做，我这样的废物为什么不替他去死？” “我想想也是，我本来就不该活着，我为什么不去死呢？为了哥哥而死，也许是我活着的唯一的意义了吧？” 一个人的一生能有多长呢？ 巫鹏的这一生，只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就讲到了今天。 其实每个人回顾往事的时候都是这样，几十年的岁月，到了嘴边也就那么寥寥几句。 这还要除掉江予中途拿到了一份传真文件，然后又出去打了几通电话的时间。 回忆着刚才收到的传真文件里的内容，江予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缓缓问道：“你既然已经打算替你哥哥去死了，为什么现在又把他供出来了？你为什么说他骗了你？” “我问过他，王娅她们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巫鹏颤声道，“但他告诉我，她们都该死！” “这是胡千然的计谋，你哥哥看有看破也很正常。”江予道。 巫鹏摇头：“不，你们根本不了解我哥哥，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跟他比起来，我的确就是个废物，他说的每句话都会成为现实，所以他绝对不会被胡院长误导，他一定是早就知道真相。” “如果他知道真相，那就是说他知道王娅她们三个是好人，”江予道，“那他为什么还要杀她们？” “因为哥哥从小就不喜欢王娅她们，也许他早就想杀了她们！”巫鹏道。 这个理由…… “如果你哥哥真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那他干嘛找你做替罪羊啊？”李卫刚忍不住道，“他那么厉害，直接想办法让你们哥俩都逍遥法外，岂不是更好？” “也许他也想杀了我。”巫鹏情绪低沉道，“只是他不忍心亲自下手。” 江予摇头叹了口气道：“巫鹏，你仔细回想一下，从小到大，除了你，还有谁见过你哥哥？” 巫鹏愣了愣，缓缓摇头。 江予拿出刚才收到的那份传真。 这份传真是海龙传过来的，他去了民政局，但依旧扑了个空，有关巫鹏的所有档案，都被胡千然想办法给销毁掉了。 但海龙了解到八年前有一个来自京都的慈善医疗机构，曾给春晖孤儿院的所有孤儿都做过一次体检，他联系到了这家医疗机构，让他们把当年给巫鹏做过的体检报告传真了过来。 这份报告上清楚地记载：，巫鹏，患有分离性身份障碍，疑似因幼年缺乏关爱而引发，客体为一个叫“哥哥”的人格，主客体人格皆无明显暴力倾向，性格相对平和，拥有独立生活能力，但不建议参与过多社会交往活动。 也就是说，巫鹏口中的哥哥，其实是他的另一个人格！ 巫鹏是个双重人格障碍的精神病！ 老实讲这个结果根本不能让江予信服。 他根本不相信这么悲惨的一个案子，最终只归咎在一个精神病身上。 这结果让他恶心。 可现在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巫鹏还真就是个双重人格的精神病。 他把传真放在巫鹏面前，并没有说话，而是仔细观察着巫鹏的表情变化。 巫鹏很平静地看完了这份传真，摇头自嘲笑道：“精神病？双重人格？铁队长，这就是我哥哥笃定他能脱罪的理由，因为没人会相信我真的有个哥哥，所有人都觉得我是精神病。” “你说你和你的哥哥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但就在刚才，我问过在孤儿院工作了十多年的护工刘小兰，她天天给你们做饭，但却从来没见过你的哥哥。”江予道，“还有孤儿院打扫卫生的董自立，他也在孤儿院干了七八年，但从来没见过你哥哥。” “你说的那个姓程的治安员，他是大敦区治安所的副所长，我刚刚和他通过电话，他可以证明，当年他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是你一个人，也是你一个去的他家，一个人去的孤儿院，你当年的所有手续都是他帮忙办的，你根本就没有哥哥，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巫鹏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他摇头，很固执地道：“我有哥哥！不过无所谓了，你们就当我是精神病吧。” “给他倒杯水，先休息一下吧。”江予再次叫停了审讯。 走出审讯室后，李卫刚皱眉道：“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得找个精神病专家来帮忙？” “你真觉得他是双重人格？”江予问道。 “您觉得有假？”李卫刚有些诧异，“总不能他真有个哥哥吧？那才邪了门呢。” 江予眉头紧皱。 案子进行到这个程度，该怎么继续走他已经毫无头绪了，但案子本身还有很多可疑的谜团并没有解开。 好在他还有两次任务指引提示的机会，他决定现在就先用掉一次。 随着江予心念一动，虚拟屏幕缓缓显出，上面出现这样一段话来—— “任务指引：从来都没有人见过巫鹏的第二重人格‘哥哥’，包括那些医治过巫鹏的精神病医生们，‘哥哥’从未在这世上留下过任何他存在过的证据。但这次，两件不该存在的事物，让他露出了马脚。” 0042、真相！ 两件不该存在的事物，让从来都没有人见过、也从没有在这世上留下过任何痕迹的“哥哥”露出了马脚？ 一样肯定是暗晶！ 那颗非凡的珠子，肯定是“不该存在的事物”之一！ 另一个是什么？ 江予觉得是自己！ 自己的存在，岂非就是大大的不该？ 所以暗晶和自己，到底让“哥哥”露出了什么马脚？ 江予正皱眉苦思，吴文科从外面进来，对江予道：“铁队，大敦区副所长程建斌来了，还带着他的女儿。” 调查清楚了巫鹏的档案后，江予第一个就是给这个程建斌打的电话，向他咨询了当年他把巫鹏安排进春晖孤儿院的事情。 虽然江予现在极其不想任何这件案子以外的事情打扰自己，但刚用过人家，现在江予也不好把人拒之于门外。 “人在哪儿？”江予问道。 “就在外面走廊里。”吴文科答道。 江予出了门，就看到一个国字脸中年正站在门口和王伟平说话。 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材高挑扎着马尾的姑娘，这姑娘也穿着一身制服，英姿飒爽的样子。 “铁队！”中年人见了江予急忙敬礼。 “铁队好！”后面的马尾姑娘也肃然一个敬礼，声音清脆响亮。 这中年人，想必就是程建斌了，而后面的这个姑娘，肯定就是他的女儿程橙了。 程建斌没有废话，直接说明来意：“铁队，巫鹏小时候在我家住过，他在孤儿院长大的这些年，我和小女每年都要去看望他几次，算得上是他熟悉且亲近的人了。您刚才打过电话后，我思量再三，觉得还是带小女主动来一趟，看看我们的这种关系，能不能为这件案子发挥一点积极的作用。” “请铁队放心，我们都是执法者，明白该怎么做，绝不会给您添麻烦！”程橙严肃补充道。 这两人能帮上什么忙吗？ 江予微微沉吟，就要开口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江予告了个罪，拿出手机一看，是法医马彦龙打来的。 “喂？” “铁队！您之前不是让我把一号现场的一号物证上沾染的血迹，和嫌疑人巫鹏脸上的伤口提取物作比对吗？”马彦龙道。 “结果不是出来了吗？dna完全一致？”江予问道。 “是，这个结果没问题，我这儿有进一步的结果。”马彦龙道，“我进一步检验了下，可以确定嫌疑人巫鹏伤口里提取到的木头纤维和碎屑，就是从一号证物上剐蹭下来的。” 江予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至少说明，去杀王娅的那个黑影，就是巫鹏本人！ 难道真有双重人格？ 总不至于是夺舍或者鬼附身这么离谱吧？ 江予一筹莫展之际，无意往走廊那边瞥了一眼。 这一看，他顿时眼睛直了，头脑里一片空白。 他看到巫鹏正从走廊尽头缓缓向这边走来，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怎么可能！ 巫鹏明明被拷在身后的审讯室里。 这一刻江予浑身汗毛都炸开，他几乎下意识拔枪对准了走廊尽头的巫鹏，嘶声大叫：“站住！举起手来！” 随着江予一声嘶吼，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看去。 看到巫鹏站在那里，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好在在场的人都是警察，除了程建斌和程橙两人，其余所有刑侦员全部第一时间掏出了枪，对准了对面的巫鹏。 “双手举起来，立刻！”吴文科大吼着。 巫鹏脸上仍带着诡异的笑容，脚步也未没停，他笑呵呵看了眼吴文科，吴文科突然调转枪口对准王伟平，直接扣动了扳机！ 砰！ 枪响！ 王伟平哼都没来得及就被一枪爆头，“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这一刻所有人的脑子都是懵的，然而吴文科再次调转枪口，把枪口对准了李卫刚。 砰！砰！ 两声枪响！ 这次却是王峰先开的枪，先一枪打在了吴文科的手臂上，想要阻止他。 但吴文科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面露诡异笑容悍然扣动扳机，子弹从李卫刚的头颅中穿过。 开完枪的吴文科陡然一个机灵，眼神露出茫然之色。 砰！ 又是一声枪响！ 王峰一枪打爆了吴文科的头！ “啊啊啊！为什么！”王峰崩溃了！ 砰砰砰砰砰…… 这一刻江予感觉灵魂仿佛都在颤栗，他不管不顾向着从不远处巫鹏扣动扳机，但对方连一动也不动，依然挂着诡异的笑容往前走着。 尽管江予从来没有接受过射击训练，但这么近的距离，还是有好几枪命中目标。 但所有的子弹都从巫鹏身体上穿过去了，而巫鹏毫发无损，连衣服都没有破！ 仿佛面前的巫鹏只是个幻象！ 砰砰砰…… 王峰也对准巫鹏开枪，但和江予一样，所有子弹都穿过了巫鹏的身体，根本没有伤到他分毫！ “撤！撤！”江予声嘶力竭惊恐大叫，一把推开身后审讯室的大门，率先跑了进去。 程建斌拉着已经被吓傻了的程橙紧随其后，最后是王峰，他一边状若疯魔地嘶吼着把手枪里的子弹打光，一边后退着退进审讯室里。 江予在他进门的那一刻一把关掉了大门，然后直接反锁。 监控室前还坐着两个小侦缉员，两人呆愣愣看着这一幕手足无措。 “把桌子搬过来！”江予对他们大吼，“顶住门！”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去搬桌子。 程橙这时如梦初醒，一把甩开程建斌，急忙过去帮忙。 江予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瞬间又呆住了。 透过单面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带着手铐的巫鹏老老实实坐在审讯椅上，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仿佛他从来都没动过！ 那门外的“巫鹏”是怎么回事？ 所谓的“哥哥？” “铁队，这特么什么情况！”王峰带着哭腔嘶吼一声。 两个小侦缉员和程橙七手八脚把桌子抬到门边顶住门。 但就在这时，房间里突兀多出一个人来！ 正是面带诡异笑容的巫鹏！ 他是突然闪现出来的，就站在一个小侦缉员身后。 另一个小侦缉员和他面对面，看到人后下意识抡起一拳打了过去。 但他这一拳打了个空，拳头直接冲巫鹏的脸上穿过了过去，他自己则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另一个小侦缉员突然拔出枪来，动作麻利地子弹上膛，回头对着这个差点跌倒的同事脑袋就是一枪。 砰！ 枪响，又是一枪爆头！ 那个侦缉员倒在血泊之中。 开枪的侦缉员动作丝毫不停，回过身就把枪口对准了江予。 “啊啊啊！”便在这时距离他最近的王峰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抬高！ 砰！ 枪响，但这一枪却打在了顶棚上。 王峰和这个侦缉员一起倒在地上，两人撕扯着扭打起来。 砰砰砰…… 扭打之中，子弹四处乱窜。 程建斌腿上中了一枪，痛得嗷嗷惨嚎。 “走！”江予一把拽住中枪的程建斌，奋力推开审讯室的门，两人连滚带爬扑倒进去，程橙紧随其后也狼狈扑倒进来。 被拷在审讯椅上的巫鹏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三人， 砰砰…… 外面的枪声又响了两声，然后戛然而止。 便在这时带着诡异笑容的“巫鹏”突兀出现在了审讯室的房间里。 两个巫鹏见面了！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建斌脸色苍白，失声叫了出来，脸上写满惊恐。 江予也想知道怎么回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 “哥！”被拷住的巫鹏脸色一变，下意识喊了一句。 “废物！”面带诡异笑容的“哥哥”终于开口了，他不屑地看着被拷住地巫鹏，吐出两个字。 便在这时王峰走到了门口，他手里拿着一把枪，脸上带着和“哥哥”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举起枪后对准了江予。 这一刻江予亡魂大冒，疯狂向一边扑倒。 砰！ 枪响！ 江予只觉后心一麻，顿时整个人瞬间失去所有力气扑倒在地，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 湿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后背，江予知道，这是血！ 又要死了吗？ 还真特么狼狈啊…… 江予奋力挣扎着转过身来，牙关紧咬，脸上写满不甘。 几乎是在王峰开枪的同时，倒在地上的程橙突然大叫一声奋力跳起来，向王峰扑了过去，两人顿时在外面的监控室又翻滚厮打起来。 “我跟你拼啦！”程建斌也怒吼一声直接向着“哥哥”冲了过来。 “程叔叔皆不要！”被拷住的巫鹏惊慌大叫。 砰！ 这次程建斌没有从“哥哥”虚幻的身体上穿过去，而是就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整个人都被弹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然后昏死过去。 这一幕让准备拼死一搏的江予瞬间呆滞，放弃了冲上去“决死”的打算。 绝望！ 太绝望了！ 完全看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 这到底是什么鬼！ 不！还有最后一次任务指引提示！ 这一刻，输红了眼睛的江予压上了最后的底牌。 随着他念头一动，虚幻屏幕缓缓浮现—— “任务提示：不可战胜！” 这算什么？ 这特么算什么鬼提示！ 江予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万念俱灰！ “够了！够了！”拷住的巫鹏突然对诡异笑着的“哥哥”愤怒大吼，“你到底要干什么！” “当然是救你出去啊废物！”“哥哥”不紧不慢地呵呵笑道。 “是你让我成为你的替罪羊的！现在你又要救我出去？你不要再玩我了！”巫鹏悲愤嘶吼。 “我改主意了。”“哥哥”笑呵呵道。 砰！ 外面的审讯室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巫鹏顿时浑身一震。 紧跟着满身血迹的程橙走了进来，她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把枪口对准了昏死在地的程建斌。 “程橙姐不要！”巫鹏惊恐大吼。 砰！ 枪响！ 尚在昏迷中的程建斌直接被一枪爆头。 打死父亲后的程橙一个机灵瞬间清醒过来，她看看自己手里的手枪，又看看被自己打死的父亲，瞬间目眦欲裂。 “不——”她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哀嚎，无力跪倒在地上。 “畜生！畜生！你为什么要滥杀无辜！为什么！”巫鹏突然暴怒嘶吼，他猛地用力，一把就挣脱了手上的手铐。像是愤怒的公牛一样向“哥哥”冲了过去。 但他直接被弹飞出去。 “哥哥”面露诡异之色，突然身形一闪。 下一刻“哥哥”就消失了。 而被撞飞出去的巫鹏表情突然一变，嘴角勾起，一步一步走向了跪倒在地已经彻底崩溃的程橙。 巫鹏笑呵呵从程橙手中夺过手枪，而程橙就像是个活死人一样，双目无神看着自己父亲的尸体，一动也不动，任由其施为。 巫鹏笑呵呵把手枪对准了程橙的脑袋，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从她头颅穿过。 程橙倒地的那一刹那，眼中竟露出解脱的神色。 刷！ “哥哥”又出现在原来的位置。 而持枪的巫鹏也在此同时清醒过来，他看着自己手里的枪，看着枪口下倒在血泊中的程橙，瞬间呆在原地。 “哈哈哈……”“哥哥”突然神经质地疯狂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巫鹏颤抖着绝望回过头看他。 “哥哥”一边笑着，一边做着鬼脸、捏着嗓子问他：“是不是每个爱你的人，你都要杀了他？啊？哈哈哈……” “我的弟弟，现在你明白了吧？人不是我杀的，王娅、梅丽、张小花，她们都是你杀的，是你亲手杀的，哈哈哈……” “哥哥”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巫鹏颤声问道。 “因为你太蠢了，太废物了！”“哥哥”微微喘息着笑道，“以后你就会明白，善良是没有用的，只有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你才能活下去！我也是为了你好！现在好了，所有会让你心软的人都死了，跟我走吧，我会让你，重获新生！” “疯子！你这个疯子！”巫鹏惨然一笑，“我恨你！” 他毅然举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 枪响！ 枪响的那一刹那，对面的“哥哥”也面露痛苦之色，凄厉嘶吼起来。 他的身躯开始淡化，面目狰狞扭曲。 但就在这时，他猛地扑向了即将倒地的巫鹏。 “哥哥”虚幻的身影钻进了巫鹏的身体，这身体摇晃几下，支撑着没有倒下，不一会儿，那原本死灰色的眼珠陡然一转，显出诡异而癫狂的神色来。 “哈哈哈……”脑袋被打了个对穿的巫鹏突然手舞足蹈癫狂大笑起来，“我成功啦！我成功啦！我终于成功啦！” 斜斜靠在墙上的江予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 “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 癫狂笑声戛然而止。 “巫鹏”回过头来，眼神诡异地打量着江予：“忘了还有你这条漏网之鱼。” “先、先别杀我！”江予急忙道，“容我推理一下。” “推理？”“巫鹏”皱眉。 “呵呵，反正我死定了。”江予虚弱笑道，“我猜到你的来历了，不如你看看我说得对不对。” “巫鹏”似笑非笑：“你这个侦缉员还挺有意思的，好，你说说。” “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你来自未来！”江予死死盯着巫鹏，“其实你就是巫鹏，未来的巫鹏！” 巫鹏怔了怔，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你还真敢想啊，这么离谱的事情，你觉得是真的吗？” “暗晶！”江予咬牙道，“这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我真笨，我早该想到的！” 巫鹏的脸色簌地一下变了，眼中骤然暴射出惊人光芒，猛地浑身紧绷，一指江予厉声喝问：“你是谁！” 他就像是炸了毛的狼！ “看来我猜对了！”江予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如果只是暗晶，依然没人知道你来自未来，但要是加上我，那就可以推出这一点了！你来自未来，你回来杀死你自己，取代过去的你？你想玩儿强者重生的套路？哈哈哈，这我可就熟了！” 巫鹏死死盯着江予的脸，面色阴晴不定：“暗晶要在一年后才诞生，你居然知道暗晶这个词，这说明你也来自未来？铁占虎，你也回到过去了？” “不不不，不可能！”巫鹏立刻摇头否认了自己的猜测，“如果你也和我一样，你不可能还是个普通人！” “你就当我是做了个梦，只是梦见了未来一些依稀的片段，”江予喘息着道，“如果我真和你一样，我又岂会像是待宰羔羊一样，任你摆布？” “也对。”巫鹏眼神微眯，眼中逐渐迸出杀机。 “等等！等等！”江予急忙道，“杀我之前，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当我求你了，算是让我做个明白鬼。” “鬼？”巫鹏笑容狰狞，“你没有机会当鬼的。” “那你更应该让我死个明白了。”江予道，“就当可怜可怜我。” 不等巫鹏同意，江予就直接开口问道：“你做这么多，只是为了让原来的你自杀，对吗？他必须自杀，你才能取代他，对吗？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绕这么大弯子？以你的能力，想要他死并不难吧？” 巫鹏盯着江予，眼中杀机渐浓。 就在江予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巫鹏突然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回到过去，但我只是寄托于旧日的我而存活的一个灵而已，以前我没想过取代旧日的我，因为我以为到了我重生的那个时间点，我和他就会合二为一。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但我的出现，让旧日的我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命运轨迹。他被当做人格分裂，还被父母遗弃，更糟糕的是，他不思进取，居然迷恋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说到这里巫鹏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末日迫在眉睫，每一天的时间对于我来说都是宝贵的，可是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虚度光阴，挥霍青春！” “我教给他别人梦寐以求的发力之法，他要被我逼迫着，耗费了十年时间才完全掌握！他还要留在孤儿院给一群智障儿童当牛做马！还要为一个女孩甘愿牺牲自己，做任何事情！这个混蛋完全让我绝望了！” “所以我控制他的身体，杀了白静！”巫鹏面露狰狞，“我想让他醒悟，让他振作，但没想到这个愚蠢的家伙居然和我决裂了！他居然自甘堕落，拒绝我的任何帮助，打算自生自灭！” “两年前的那个晚上，我在孤儿院的大槐树下看着他走远，他是那么陌生，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两个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合二为一！” 巫鹏胸膛剧烈起伏，良久才平息下来，看着江予突然展颜一笑：“现在好了，我取代了他，我重新变成人了！” “你猜的没错，他必须自愿自杀，”巫鹏笑道，“只有自杀的人魂魄才不会那么快崩溃散去。所以我要让他崩溃，让他绝望，让他生无可恋，让他觉得活在这世上多一秒都是罪过。呵呵，胡千然的计划我早就知道，刚好被我利用！” “而且凡是被那个蠢货亲手杀死的人，魂魄会更快更完美地被我吸收！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我也需要更强大一点，才有更大的把握，借尸还魂！” 说到这里，巫鹏眼中再度露出狠厉之色。 “等等！”江予看出他的杀机，“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在张小花的嘴里放一块暗晶？” 巫鹏怔了怔，突然举枪对准江予的额头扣动扳机。 砰！ 0043、求助场外嘉宾 “你死了， 但在死亡之前，你窥破了所有真相，完成了系列任务：真相之抽丝剥茧，任务评级为——良好。 请选择： a、锁定结果； b、重启任务（本任务为真相解谜类任务，因你已将最终谜底解开，若重启任务将触发系列任务之结局任务，任务评级将视最终结局而评定）。” 江予再一次回到了现实中的电脑桌前。 子弹在自己的脑袋里呼啸而过的感觉也随着他的回归带回了现实，让他浑身刹那被冷汗浸透。 他大口呼吸着，良久才缓过劲来。 看看时间才是午夜零点过三分。 案子终于破了！ 真是个匪夷所思的结局，若非江予本来就是写小说的，脑洞很大，只怕绞尽脑汁也不会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真正的凶手，居然是从未来重生归来的巫鹏！ 而他杀人的动机更像是天方夜谭，他居然是为了逼迫曾经的自己自杀！ 这样的案子谁能破？ 根本不可能破好吗！ 怪不得背景介绍卡中会说这个案子最终会成为悬案，不悬才有鬼呢！ 即使是江予，也是在最后那一刻，巫鹏自杀后“哥哥”进入他自杀后的身体，欣喜若狂大笑着喊道“我终于成功了”时，才把一切线索联系起来，推测出这个真相的！ 暗晶，这玩意儿是所谓阴影时期的“硬通货”，但阴影时期要在一年后才到来，只是这一个证据，其实就已经很能说明“哥哥”从未来而来的身份了。 “哥哥”先是让巫鹏成为替罪羊，然后又到侦缉局杀了个血流成河，说要救巫鹏出去，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的。 到最后巫鹏绝望自杀，“哥哥”成功入主他的身体，这一系列过程进展之快根本让人无法做出任何反应来。 未来人——和巫鹏一样的面孔——需要巫鹏的身体——巫鹏自杀后成功。 去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可能即使再匪夷所思，也一定是最后的真相了！ 案子虽然破了，但这个结局江予是绝不可能接受的！ 这么多人的牺牲换来一个真相，这代价也未免太沉重了！ 在王娅的事情上，江予已经让自己内疚过一次了。 这次，他绝不会重蹈覆辙！ 可是该怎么办？ 就连任务提示上都说“哥哥”不可战胜，他能有什么办法扭转结局？ 他冥思苦想，脑海里不断推翻自己的想法。 稍晚些时候，昨日的作品日报出来了，打断了江予的沉思。 “539年4月4日作品日报： 1、你的书累计获得推荐票2555张。（解锁背景介绍卡4）。 2、你的书累计获得月票273张（暂未获得奖励）。 3、你的书本章说累计509条（每累计10条本章说，获得1人/次穿越机会，你的穿越机会为50人/次，已消耗7人/次）。 4、你的书获得修不醒、泡泡吃得多、悟苍冥等书友累计6300终点币打赏，总累计获得22100终点币打赏（累计100000终点币获得一次道具抽奖机会，你暂未达到获得资格）。” 5、你的书“作品里程碑”诞生一条新记录——累积获得五百个收藏，解锁个人属性面板‘感知’一项，点击查看个人属性。” 书的成绩不太好，所以这次没什么收获。 江予暂时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他现在只想好好完成这个任务。 他点开个人属性面板看了下，感知这项的数值为37/100. 便不再关注了。 在不了解这些数值所代表的具体意义或者作用前，江予并不打算关注这些，他积累的七个自由属性点，也不打算卵用。 让江予比较感兴趣的是“背景介绍卡4”—— “阳关城三孤女惨案最终被确定为‘超凡案件’，由‘夙沙观察’组织接手后，将此案所有档案封存。嫌疑人巫鹏被核定为‘极度危险犯罪分子’，全国通缉，巫鹏和官方错综复杂的恩怨纠葛也自此而起。三孤女惨案中幸存的侦缉员铁占虎、程橙、王峰、证人马洁，以及法医马彦龙、技术工作人员艾清被夙沙观察组织吸纳为组织成员，自此踏上了属于他们的超凡之路。” 江予消化了一下这段话中蕴含的信息，想了想后，打开书友群，“噼里啪啦”把这段文字打了出来，然后发送到了书友群里。 然后@了所有群成员，问道：“各位兄弟姐妹们，紧急求助！紧急求助！大家都看到书的最新一章了吗？现在主角该怎么破局？在线求助！挺急的！” 消息发送后，如石沉大海，半响都没有反应。 江予无奈摇摇头，包了个十块钱的红包发到了群里。 几乎是一两秒的时间，红包就被抢完了。 “……” 这特么什么破书友？ 抢红包最快的催更的寂寞之天回了消息：小予子，都十二点了，你是真没有x生活吗？ 学医能救联邦：小气吧啦的，才十块红包。 江予噼里啪啦打字：少废话！快给我出出主意，现在怎么办？主角面对这样的绝境，怎么破局？ 暗夜爆魔神：真就众筹写书？你稿费分我们吗你就问？ 小予子：分分分！我特么分！快说！我真的特别急！ 暗夜爆魔神：@我要多喝热水，小予子很饥渴，要不你给他？ 我要多喝热水：打爆你狗头！下流胚子！小予子你卡文了？ 小予子：卡得死死的，要是这关过不去只能太监了。 催更的寂寞之天：哎我这暴脾气，你威胁谁呢？来来来，你切一个给我看！ 小予子：（抱拳）（抱拳）（抱拳），快给出出主意吧各位大佬！ 我要多喝热水：干嘛给自己设置高难度？直接爽文起飞不好吗？这边建议直接改文，写主角触发系统新人大礼包，秒杀未来巫鹏。 学医能救联邦：那就扯淡了，不过小予子这书数据这么差，我看就算不卡文也该切了。 小予子：各位！不改文，就是诚心请教，这种情况下主角该怎么破局！ 十七夜连雨：刚看了最新的一章，你现在的目的是什么？扭转局面打败未来巫鹏？还是退而求其次，挽救所有人的性命？ 小予子：大佬！我退而求其次就行了，任务提示上说了，巫鹏是不可战胜的！ 我要多喝热水：你刚发的那玩意儿，不是有个“夙沙观察”的官方超凡组织吗？请外援，让他们斗，你坐收渔利。 十七夜连雨：愚蠢的做法，主角根本不了解这个组织的性质和实力，甚至不知道怎么联系这个组织。别说能不能请来，就算能，来不来得及是个问题，来了到底是添乱还是帮忙，又是一个问题。这么做除了节外生枝，没有任何效果。 我要多喝热水：你才愚蠢！你这只愚蠢的土拨鼠！（打头） 催更的寂寞之天：根据你的描述，这个未来巫鹏可以随意操控别人，这个根本无解，没办法破。你现在就两条路，第一改设定，第二，剧情杀！ 暗夜爆魔神：我觉得先杀掉巫鹏算了，他不是想要现在这个巫鹏的身体吗？而且必须是自杀才行？那就让主角直接出手，干掉这个巫鹏，自然就破了他的计划了。 十七夜连雨：愚蠢的提议！这么做必定会惹怒未来巫鹏，坏了他的事情，你觉得他还会留主角狗命吗？ 学医能救联邦：我觉得暗夜的办法不错，和热水的办法结合起来食用更佳。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巫鹏自杀后，未来巫鹏虚化了一些，而且非常痛苦，而且他后来提到他是依托巫鹏而生的，所以我盲猜巫鹏的死对他的实力肯定是有很大影响的，甚至说不定对他来说是极大的削弱。 学医能救联邦：主角只要谋划得当，先杀巫鹏，削弱大魔王，然后请超凡组织出手，去打弱化的反派，还是有很大几率成功的。 十七夜连雨：愚蠢的混搭计划！一个愚蠢的计划加上另一个愚蠢的计划，不会负负得正，只会更加愚蠢！任务提示都说了反派无法战胜，无法战胜是什么意思？就是任你想尽一切办法跟他打，都没什么刁用。所以直接放弃和他对抗的幻想，才是正解。 小予子：大佬！带我飞！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十七夜连雨：很简单，躺平，摆烂，投降。 小予子：……你认真的大佬？ 十七夜连雨：这是最聪明的做法，从一开始你就要摆出合作配合的态度，然后主动召唤反派出来，跟他谈判，表示自己愿意配合，把这件事的负面影响消除到最低。刚才这段话不是提到这个巫鹏后来被通缉了吗？就以此为筹码跟他谈！ 十七夜连雨：他要借尸还魂，从新做人，肯定是想在这个社会上生存的，背不背通缉犯的罪名，对他的影响肯定是比较大的，我觉得他肯定会在意。而且你还可以提议跟他建立起长期合作，这样的反派大佬，现在就抱上大腿，也算是给主角助跑了。你体制内的身份帮他当内应，他应该会感兴趣。 我要多喝热水：哎喂！主角成为二狗子，真的好吗？说好的爽文呢？这么干不憋屈吗？ 催更的寂寞之天：我觉得这主意才是最愚蠢的，这么干是与虎谋皮。反派直接杀了主角多省事儿？何必跟主角这种弱鸡废话？ 暗夜爆魔神：我觉得也是，弱者根本没有和强者谈判的资格，而且这个反派一言不合就爆头，看起来不太好说话的丫子。 十七夜连雨：你们的思维从根本上上就是错误的，什么弱者没有跟强者谈判的资格？这是被小白文荼毒深了！强者也要吃喝拉撒，也要生存发展，也要和人打交道。他也有精神需求，需要被追捧崇拜，需要和其他强者博弈斗争。而且强者也是有短板的，所以他需要下棋，需要有人成为他的棋子，我觉得让主角暂时成为大魔王的棋子，也没什么不好。 十七夜连雨：况且主角现在有别的选择吗？打不过就加入，难道不是基本操作吗？ 我要多喝热水：666，我觉得可以。 小予子：牛哔（破音）！问题是怎么谈？怎么才能让大魔王听我说话，觉得我有利用价值？怎么做才能让他不杀我？ 十七夜连雨：这就不关我的事了，你是写书的，什么都让读者操心，那要你干什么？ 催更的寂寞之天：就是，散了散了，去吃宵夜了。 学医能救联邦：我也撤了，耽误我睡觉。 我要多喝热水：@小予子，加油！ 暗夜爆魔神：晚安，不中用的小垃圾。 淦！ 江予关掉了聊天群，眼神闪烁，思索着十七夜连雨“绥靖政策”的可操作性。 在“无法战胜”未来巫鹏的前提下，投降合作，无疑是最好的出路。 但死去的人呢？ 王娅、梅丽和张小花，她们三个的命怎么算？ 难道真要跟这个残忍的凶手媾和，让死者死不瞑目？ 可总得为活着的人着想吧？ 不投降，只会让更多的人死！ 面对这样一个让人绝望的对手，飞蛾扑火式的牺牲除了会显得壮烈一些，还有什么作用？ 召唤外援？想办法联系“夙沙观察”这个官方非凡组织？ 就像是十七夜连雨所说的，变数太多，江予根本没办法保证结果，这是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未知上，的确是愚蠢的做法。 脑海中，各种想法激烈地碰撞在一起，到了最后，江予心中的天秤，开始缓缓向一个方向倾斜——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今天的低头，只是为了换取未来讨回公道的希望。 绥靖，谈判！ 作出决定的江予没有第一时间再次穿越，而是开始用备忘录模拟计划和谈判的话术。 他考虑各种有可能遇到的问题，并且都做出了“危机预案”和应对措施，一直忙碌到凌晨五点多的时候，才在再三斟酌后，选择了再次穿越！ 他重新回到了刚把巫鹏抓捕归案的时候，王峰带着马洁来指认凶手。 江予环顾一周。 吴文科、王伟平、李卫刚…… 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让他感到由衷的安心和踏实。 虚拟屏幕缓缓浮现而出，新的任务发布了—— 系列任务：真相之终局 任务要求：给这段故事，配上一个最适合的结局吧。 0044、底牌尽出 “是他！就是他！他化成灰我都认得他！” 监控室里，马洁隔着玻璃指认巫鹏，表情既激动又恐惧。 “带她下去吧。”江予看着审讯室里的巫鹏，头也不回的道，“马女士，签个字，你就可以离开了。” “我可以走了吗？”马洁有喜有忧，“铁队长，我告诉你们这么多，还指认了凶手，我会不会被报复啊？” “凶手都落网了，谁会报复你？”王峰笑道，“放心吧，姑娘，你是绝对安全的。如果你还不放心，我给你留一个我的电话，遇到任何问题，你都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谢谢谢谢，真的太感谢了！”马洁双手合十连连躬身。 “我送你下去。”王峰笑呵呵道。 “峰子！”江予叫住他，“让她自己下去吧，你先留下来。” 王峰愣了下才道：“好。” “你们两个也出去，”江予又对坐在监控器前的二队的两个侦缉员道，“替我谢谢你们队长，告诉他这边暂时不用帮忙了。” “好的铁队。”两个侦缉员只有服从的份，也跟着出去了。 这样一来，监控室里就只剩下自己人。 “刚子，把设备全都关了！”江予吩咐道。 “好！”李卫刚执行了命令。 江予道：“你们所有人现在立刻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楼层，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 “我需要你们为我争取五分钟时间。”江予严肃道，“记住，五分钟内，听到任何声音，发生任何情况，你们都绝对不准下来！也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包括陈局！” 吴文科忍不住问道：“铁队，你不会是要干什么坏事儿吧？” “闭嘴！”江予瞪他一眼，“这不是开玩笑的！” 众人见状都心中一凛。 “千万记住，五分钟！这是命令！”江予再次告诫道，“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慌，我肯定没事！但只要你们一慌，罔顾了我的命令来查看情况，那我就死定了！如果你们不想害死我的话，最好一丝不苟执行我的命令，明白了吗？” “铁队，到底什么情况？”李卫刚忍不住问道。 “别问了，信我这一次就好！”江予沉声道，“出了任何事都有我一力承担，但我再次强调，千千万万，要一丝不苟执行我的命令！” “放心吧铁队！”王峰沉声道，“我们都是你带出来的，只要您发话，我们没有任何顾虑，坚决执行！” “没错！五分钟，天王老子也过不来！”李卫刚咬牙道。 “保证完成任务！” 队员们纷纷保证，态度都很坚定。 尽管知道这是铁占虎本人地威信，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江予依然生出欣慰的感觉。 “好，都去吧！”江予挥挥手。 队员们迟疑对视，但还是都离开了。 所有人都走后，江予上前反锁上了门，这才转身进了审讯室。 进门之前，江予深深吸了口气。 巫鹏还是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按照这次回溯的进程，他刚刚才招供他杀害了白静，并且供出了两年前埋藏凶器的地方。 “要继续吗铁队长？”巫鹏表情平静看向江予，“我可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江予笑着摆摆手：“先不用了，我先让你看一样东西。” 江予笑呵呵从后腰拔出枪来，展示给巫鹏看。 “你看，这是一把枪。”他笑道，“这个地方扳过来，保险栓就被打开了。这样一拉，子弹就上膛了。” 江予一边讲解，一边实操演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就像是根朋友絮絮叨叨聊家常一样。 巫鹏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江予为什么要给自己讲这个。 “铁队长，你是在威胁我？”他不太确定的问道。 “别傻了怎么会？我是侦缉员！你有这么配合，我为什么要威胁你？”江予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是在用这样一个方式来告诉你一个道理。你是个聪明人，你想想，我刚说了个什么道理。” 江予一边说着，一边随意拿着枪往边上走了两步。 巫鹏陷入沉思。 道理？ 枪能有什么道理？ 一边的江予脸上还带着笑容，却突然举枪便射！ 砰砰砰！ 一连三枪，枪枪爆头！ 巫鹏哼都没来得及就当场毙命！ 江予开枪毫无征兆，突兀至极！ 巫鹏根本毫无防备！ 谁能想到，在侦缉局的审讯室里，一向正直守法的侦缉大队长会毫无预兆地开枪杀死已经在招供的嫌疑犯？ 谁能想到，脸上还带着温和笑容的铁占虎，突然就像个疯子一样痛下杀手，杀死了正在受审的嫌疑人？ 根本没人能想到！ 江予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他最想骗过的那个人——未来的巫鹏！ 绥靖？ 妥协？ 求饶？ 躺平？ 如果真的走投无路，江予会这么做的！ 他可以用最卑贱谄媚的态度，去求未来巫鹏饶自己一条狗命，只要能达到目的。 但那起码要拼过命之后！ 如果没有拼尽所有，凭什么说自己走投无路？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为什么要躺平投降？ 他做好了躺平投降的万全准备，甚至编好了谄媚媾和的卑微话术—— 但，不是这次！ 就在江予连开三枪把巫鹏的脑袋打了个稀巴烂，连头盖骨都掀飞了时，这个房间刹那间变得阴冷昏暗无比，连空气都仿佛凝结住！ 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刹那让江予几乎窒息，他浑身上下的骨骼都“崩崩崩”作响，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住，不住收缩。 剧痛瞬间袭遍江予的浑身上下，仿佛下一秒他就会被这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变为一滩肉泥！ “铁占虎！你该死！”一声怨毒无比的嘶吼刹那间如汹涌巨浪般铺天盖地将江予淹没！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仿佛这六个字真的像是重重惊涛骇浪狠狠拍击在江予的脑海深处。 几乎瞬间，江予整个脑子便像是被重锤狠狠轰击了几下，他七窍刹那涌出猩红鲜血。 “啊啊啊……”江予痛苦仰天长嘶，但下一秒—— 咻咻咻…… 他四肢末梢突然涌出宛如活物般的打量灰色丝线，瞬间便形成一个坚硬的丝线巨蛋，把江予包裹在其中。 这巨蛋并非密不透风，而是形成网格状，可以让江予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说也奇怪，巨蛋形成的那一瞬间，江予身上的所有痛苦瞬间如潮消退，所有的压力和恐惧也瞬间荡然无存！ 暗能-1！ 异能诡网——发动成功！ 这是他上个任务达成最高级别的评价后获得的一次催动异能的机会，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让江予欣喜若狂的是，这异能的效果简直不要太好！瞬间便奏效了，把他从死亡边缘硬生生拉扯回来。 “诡网？你是暗术师？这不可能！”随着一声惊怒交加地咆哮声，未来巫鹏地身影突兀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 他怨毒地瞪了江予一眼，转身迅速向倒在血泊中的巫鹏扑去。 他竟没有再攻击江予，而是选择先去借尸还魂！ 而看到这一幕的江予也没有先去理会他，而是拿出早就从储物空间中拿出的那枚暗晶，一咬牙，心念一动，把自己还剩下的三格暗能，全部选择注入其中！ 任务提示说未来巫鹏不可战胜，但江予仔细斟酌过后，却并不觉得自己没有机会！ 他第一次穿越成王娅，就用一根树枝伤了当时控制旧日巫鹏去行凶的未来巫鹏！ 他戳伤了他的脸！ 如果未来巫鹏真的强大到绝不可战胜，又怎么可能会被当时的江予戳伤？ 所以他必然有短板或缺陷！ 未来巫鹏第二次现身可谓是强大到让人绝望，但绝望过后再回头想想，只怕他未必真的就无所不能！ 他的确可以控制别人自相残杀，但更简单的办法是直接控制人自杀。 控制别人自杀，岂非比杀人容易得多？ 江予大胆猜测，他不是不想这么做，而是他做不到！ 再加上之前他控制他人时，明显是一次只能控制一人，这更加证明他并非强大到让人毫无希望可言。 江予这次一开始就驱散所有人，就是防止他控制自己的队员来攻击自己，顺便让那些队员们拦住别人，一举双得。 而他之所以这次一开局就杀了巫鹏，并不是想要激怒未来巫鹏，而是他预计未来巫鹏很大概率会想尽一切办法挽回损失，这样一来就给他留出了反应的时间。 并且，从他化身王娅戳伤未来巫鹏的事实来看，江予有充分理由怀疑，两个巫鹏合体后，他的实力会大大折扣！ 而在旧日巫鹏死亡后，未来巫鹏也会受到影响，这一点已经是证实过的。 在暗晶的介绍中，有这样一句——“注入暗能会让死魂立刻成型”。 张小花是未来巫鹏杀的，他赌成型后的张小花不会放过杀害他的凶手！ 再加上还有防护自身的“诡网”异能，江予决定赌一把！ 豁出所有奖励，拼尽所能，豪赌一把！ 赢了，会所—— 赢了，通吃！ 输了，他也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大不了下次再绥靖。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投降，他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0045、本卷终 当江予选择把三格暗能全部注入暗晶的时候，另一边，脑浆都暴露在外面的巫鹏陡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里写满了怨毒的神色，但眼底也隐藏着几分惊疑和忌惮。 刷！ 隔着诡网的网格他看到，巫鹏只是一闪身就到了他跟前，狠狠一拳砸在诡网之上。 砰！ 诡网包裹成的“巨蛋”表层突然迸发出黑色光晕，将巫鹏的拳头隔开。但巨大的力量却使得“巨蛋”直接被打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又反弹回去。 巫鹏弹跳力惊人，不等巨蛋落地，他飞起一脚就把巨蛋又踢飞出去。 哗啦！ 砰！ 飞出去的巨蛋把审讯室和隔壁监控室之间单面镜直接撞碎，然后狠狠撞在外面的墙上，把厚厚的墙体都撞出一个大坑，如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 此刻的巫鹏，简直就是一头人形猛兽！ 虽然即使是这样击打，诡网巨蛋都没有被打散，但身在其中的巫鹏却遭了大罪。他就像是身处在一辆翻滚的车厢里，在狭小的空间里翻滚撞击，摔了个七荤八素。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是二阶暗术师的力量！怎么可能！”巫鹏没有再继续攻击，而是惊疑指着诡网巨蛋不可置信地咆哮起来。 “阴影来没到来，植物也都没有畸变，诡线藤这种生物都还不存在，你怎么可能会成为暗术师？怎么可能会有诡网？” “铁占虎，这应该是你两年后的力量，而不是现在！你到底是谁！” 诡网之中，江予使劲晃着几乎成一团浆糊般的脑袋，钢牙紧咬，死死盯着外面的巫鹏。 在他手心里，暗晶散发出的冰寒几乎让他整条左臂都麻痹冰冻了般。 刚才翻滚的时候，他生怕手中的暗晶有什么闪失，一直都死死攥在手心里，避免它万一受到什么损伤，也避免被巫鹏提前发现，做出什么针对性的举措来。 好在这些问题都没有发生， 只是现在，极致的冰寒让他已经有些握不住了！ 另一个让江予极度担忧的问题是他一度怕这里的动静太大，会让侦缉局的其他同事们赶来。 但面对这样的巫鹏，他们来了不但是自寻死路，反倒有可能被巫鹏操控着来对付自己。 可这样的情况也没有发生。就像是那晚江予化身王娅遇害的现场一样，这两个房间就像是被隔绝到了这个世界之外，任凭里面动静如何吵闹，竟都不能惊动外面的人们。 “不对，你不是暗术师，否则岂能任我施为？”巫鹏很快就意识到不对，“诡网只是暗术师最基本的异能，如果你真是二阶，又岂会用这么用暗术？你太不对劲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轰！轰！轰！ 巫鹏对着诡网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他的每一拳每一脚都蕴含着无比恐怖的强大力量，即使是隔着诡网巨蛋，江予也被震得五脏齐颤，口鼻溢血。 “真以为藏在里面我就拿你无可奈何了吗？”巫鹏似乎看出了江予的外强中干，狰狞大笑起来，“姓铁的，你也有今天！你坏我好事！我要你偿命！” 轰！轰！轰！ 在巫鹏疯狂轰击下，诡网终于撑不住了，某一刻它突然崩碎开来，把藏在里面的江予抛飞出去！ “取你狗命！”巫鹏长啸一声直奔在地上狼狈翻滚的江予而来。 就在这时江予也大叫着把仿佛已经变成一块寒冰的暗晶奋力向巫鹏扔了过去。 却被巫鹏一把接住。 但下一刻，巫鹏脸色骤变，想也不想一把扔掉了手中暗晶。 却还是迟了。 随着一声凄厉无比地尖叫，一个身形扭曲的长发女孩凭空出现，化作一缕黑烟，瞬间钻进了巫鹏残破地身躯里面。 “不！这不可能！”巫鹏发出惊怒大叫。 下一刻，他原本就苍白的脸上突然青筋暴起，双眼一会儿血红，一会儿漆黑，变幻莫测。 他整个身躯也诡异地扭曲起来，浑身骨骼“咯嘣嘣”不断作响，仿佛左边身体和右边身体在较劲，在争夺控制权。 “滚滚滚……”他上一秒还在愤怒咆哮。 “啊哈哈哈……”下一秒却发出女人怨毒凄楚的大笑。 表情一会儿扭曲狰狞，一会儿怨毒得意，变幻个不停。 不远处的江予此刻感觉浑身骨骼都散了架般难受，但还是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向巫鹏走来。 他顺手捡起地上的枪，对着巫鹏的头“砰砰砰”一直开枪，直到把所有子弹全部打完。 但完全没有效果！ 巫鹏的脸已经被彻底打得稀巴烂了，但他仍在扭曲挣扎，仍在不断男女变幻，发出声音。 这一刻他似乎没时间理会江予，江予开了这几枪，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八蛋，我就不信搞不死你！”江予一脚把身体诡异扭曲的巫鹏踹倒在地，伸手一抹，手中顿时就多了一个打火机和一个玻璃小瓶。 他把小瓶里的液体直接浇在了巫鹏的脑袋上，刺鼻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 这小瓶里赫然装的是一瓶汽油！ 这本是江予装起来以防万一的，可以当做火源，可以做成汽油弹，没曾想现在真派上了用场。 “铁占虎，你敢！”四肢扭曲抽搐的巫鹏突然爆发出惊怒咆哮，但下一刻他的脸重新变得怨毒，发出凄厉的女声：“哈哈哈哈……死！我要你死……” “你看我敢不敢！”江予点燃打火机，直接扔到了巫鹏的身上。 轰！ 下一刻，火焰爆燃而起，巫鹏整个身躯化为一团火球。 诡异的是，这火竟格外旺盛，格外猛烈。不到几秒，就听到“滋滋滋”油脂燃烧的声音。 而身体依然诡异扭曲抽搐的巫鹏在这样猛烈的火焰中却没有发出一声惨叫，他只是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江予，其中蕴含的恨意让江予不寒而栗，竟下意识远离他几步。 “铁占虎！不愧是铁占虎！你给我等着，这笔账，我迟早要找你算回来！”烈焰中的巫鹏发出怨毒的吼叫，声音时男时女。 不等江予有所反应，火焰猛地再次猛烈爆开，下一刻巫鹏的虚影从火中一跃而出，可以清晰看到他身上黑气缠绕，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看起来诡异至极，面目一会儿是他自己，一会儿又变成张小花狰狞扭曲的样子。 “滚开啊！”巫鹏虚影愤怒咆哮着。 轰！ 张小花的身影突然从他地身体里被强行轰了出来，但与此同时巫鹏的虚影也再度虚化了几分。 下一秒，它化作一缕青烟迅速远去，消失不见。 “哈哈哈……是不是每个爱你的人，你都要杀了她？你都要杀了她？”张小花虚影怨毒无比地尖叫着，也追了上去。 当两道虚影一前一后全部消失不见后，外界地嘈杂声突兀传进了江予的耳朵里。 “把门砸开，快进去！”门外传来陈局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简直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江予想要起身，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腿软得厉害，浑身上下也被冷汗浸透了。 脑子里仍嗡嗡作响，还没缓过劲来。 他斜斜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呼吸着。 砰！ 大门终于被砸开了。 一群侦缉员蜂拥而入。 他们看到的场景，就是满脸鲜血，看起来狼狈不堪的江予，斜斜瘫坐在坍塌的墙边。 在他不远处，巫鹏的尸体还在静静燃烧，发出“哔啵哔啵”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油脂被烧焦的臭味，让人闻之作呕。 所有人都惊呆了。 江予长长吐出一口气，突然笑了笑：“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