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粉丝》 第1章 一看到你我就想…… 群猪在欲望的泥潭里打滚，特立独行的那一只，早已跃上屋顶，抽身离去。（王小波） 【正文】 “那俩女孩子看我一路了。” 9月，开往古都钱州的火车上，黄海用胳膊肘捣了捣正在低头看书的宋驰，不动声色地低声说道。 宋驰望过去，斜对面隔着一条过道坐着两个漂亮女孩子。 个子高些的扎着丸子头，青春、干净、身材好，漂亮得不讲理。 矮些的也漂亮，t恤撑得饱满傲人，胸相毕露。 宋驰一上车就注意到她们，事实上重生之前就刻骨铭心。 高个子的叫唐思，宋驰上一世的前妻……唉，一地鸡毛。 饱满的叫林冬冬。唐思和林冬冬都是钱州大学影视学院表演系的新生，和宋驰、黄海即将成为同班同学。 宋驰把目光投向她们的时候，她们立刻收回目光，以手掩嘴不知嘀咕些什么，唐思骂声“讨厌”，推了林冬冬一把，两个人就笑作一团。 “别招她们，她们看的是我。”宋驰提醒黄海，却被黄海深度蔑视。 宋驰的目光继续落在王小波杂文集《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上。 王小波说，群猪在欲望的泥潭里打滚，特立独行的那一只，早已跃上屋顶，抽身离去。 娱乐圈就是那个欲望的泥潭。 这一世宋驰不想再跳进娱乐圈，即便跳也要做泥潭的掌控者，只取莲藕，不沾污泥。 “又在看我了，她们绝逼喜欢我！”黄海又用胳膊肘捣了捣宋驰。 宋驰无语。人生最大错觉就是“她喜欢我”，黄海的“自恋癌”又犯了。上一世黄海就因为自恋出尽了洋相。 “我不能错过天赐的缘分！”黄海把宋驰手里《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抢过来，翻到最后一页，摸出一支笔在空白处龙飞凤舞地写下一行字： “一看到你，我就迫不及待想要进入你的世界!” 写好之后，撕下来，对折一次，交给宋驰：“递过去。” 宋驰的座位靠着过道，距离两个女孩子更近一些。 宋驰打开纸条看了看，不屑道：“确定要当舔狗？’墨菲定律说，你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一定不喜欢你。” “放心吧，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黄海的眼睛依旧瞄着两个女孩子的方向。 不见棺材不掉泪。“给谁？” “那个漂亮的。”黄海指的是高个子的唐思。 虽然林冬冬也很漂亮，但放在一起比较就相形见绌了。 “她任性又执拗，你会后悔的。”宋驰提醒道。 “你怎么知道她任性又执拗？”黄海诧异。 “哦……我会相面。”宋驰当然不会说他拥有前世的记忆。 “少废话，赶紧递过去，车都快到站了。”黄海猴急催促，他的思绪都已经“快进”到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臭不要脸了。 宋驰无奈，背着黄海把字条处理了一下，又对折好，犹豫了一下，没有递给唐思，却递给靠近过道的林冬冬。 前妻也是妻，宋驰不想唐思搭理黄海。万一两人勾搭上了，那得多膈应？ 黄海没看到纸条最终落在林冬冬的手里，他骄傲而又“云淡风轻”地望向窗外，似乎望见了一帆风顺、你侬我侬的甜蜜爱情。 接过纸条的林冬冬多情地望着宋驰，害羞地小声问道：“给我的？” 宋驰指了指黄海：“他给你的。” 林冬冬微微皱眉，明显失望。 把字条展开，失望升级为恼怒，眉头皱成了一疙瘩。 唐思不明所以，侧着头看了看，也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 她们生气地望向黄海。黄海已经得意地回过头来，贱气啷当地冲着她们挥挥手、挑挑眉：“嗨！” 两个女孩子嫌弃地扭头望向窗外。 黄海以为唐思不好意思，冲宋驰嘀咕道：“瞧见了吗？她的灵魂已经被我俘虏。” “呵呵”，宋驰讥笑，“到站之后，记得跑快点。” “什么？” “没什么。” …… 火车车轮咬合着铁轨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带着宋驰他们奔向青春的下一站。 火车减速，慢慢在钱州站停靠。 宋驰从行李架上取下琴盒背在身上。琴盒里是一把吉他，前女友送的。又取下行李箱，拖着朝门口走去，不忘招呼黄海：“赶紧走！” 黄海心有不甘，递出去的纸条还没有收到任何实质性的回应。 好在两个女孩子在收拾行李，她们也是这一站下车。 黄海掩饰着兴奋搭讪道：“你们也是钱州大学的新生吧？” 林冬冬凶狠地翻了他一眼，举起手里的纸条质问道：“你写的？” “呵呵，没错。”黄海接过纸条，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一样拉伸嘴角，一只手插进裤兜里。 “啪！”林冬冬一巴掌抽在黄海的脸上：“呸，臭流氓！不要脸！” 一巴掌惊动了车厢里的很多人，包括两个女孩子的家长，他们正在不远处收拾着行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打我？”黄海被打懵了，展开字条一看：“卧槽！不对啊……我‘的世界’呢？” 他写的是：“一看到你，我就迫不及待想要进入你的世界”，可是纸条被撕掉一块，变成了：“一看到你，我就迫不及待想要进入你”。 三字之差，浪漫多情种变成猥琐臭流氓。 “大黄，下车！”宋驰在车厢门口催促道。 “狗日的宋驰，又是你搞的鬼对不对？”黄海突然明白了什么，拉起行李箱去追宋驰。 宋驰已经下了车，在出站的人群中笑着逃窜，黄海紧追不舍。两个人像两匹嬉戏的狼把出站的“羊群”冲得纷纷四散。 终于还是在拥挤的出站口追上了，黄海夹着宋驰的脖子，蹂躏着他郑伊健式的长发，笑骂着让他道歉。 他们自高中以来都这么互相伤害，演绎着无敌损友的相爱相杀。 …… “算了，失去一棵歪脖树，会收获一整片森林！” 这是他的优势和特点，痛苦不走心，转脸好心情，调整和自愈能力极强。 他的信念是，“如果为错过太阳而哭泣，又将错过皎洁的月亮……下裸浴的美女。” 站在站前广场的高台上，他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平伸双臂，拥抱未来，深情抒怀： “啊——钱州我来了！大学我来了！表演班的小姐姐们，我……呸……” 大风吹来，一个破塑料袋裹挟着沙土拍在他的脸上，打破了他对未来所有的想象。 钱州风大，从古吹到今，吹得欲望鼓胀，也吹散了许多人的梦。 一辆三轮“残摩”打了个横，停在两个人的面前。 残了右腿的司机咕噜着精光四射的眼睛，扬着眉招呼道：“嘿，新生报到吧？上车，20块钱送进学校。” 宋驰不搭理他，径直走向不远处的“钱州大学新生报到处”。 黄海拉着行礼跟上宋驰，却回头上下打量“残摩”司机：“这样也敢开车？你替阎王爷拉客的吧？” 司机开着“残摩”跟在后面继续“争取”：“15块行不行？10块总行了吧？8块、8块……操，等着被汽车撞死吧你们！” “残摩”司机拉活不成，咒骂了一句，掉头走了。 “撞死你爹！”宋驰和黄海冲着残摩的背影同声回骂，却不经意望见唐思、林冬冬和他们的家人站在不远处，正嫌弃而又厌恶地看着他们…… 黄海尴尬，指了指远去的“摩的”，垂死解释道：“他……他先骂我们的……” 宋驰却不在意。他既不想继续在娱乐圈这个欲望的泥潭扑腾，又不想跟两个女生发生感情，所以形象什么的并不重要。 重生归来，我行我素地享受生活就行了，何必在意他人的感受？ 当然，要有事业！要挣钱！ 有钱才自在，贫则贱，百事哀！ …… 第2章 无法拒绝的好处 宋驰家庭情况特殊，家境一般，没什么钱。 这一世当然要摆脱捉襟见肘的窘境。 …… 登上接站的大巴，宋驰和黄海坐在最后排。两个女孩子和送行的家长也都上了车。 与宋驰、黄海的眼神稍一触碰，又把鄙夷和厌恶写了满脸。 不仅厌恶黄海，更厌恶宋驰，是宋驰在字条上动了手脚，这说明他才是那个恶心的人。 “一看到你，我就迫不及待想要进入你”，内心何其肮脏才能写出这样粗鄙恶心的文字？ 两个女孩子默契地坐在前面，远离没素质的人。 黄海骄傲地哼了一声，表现出“你不待见老子，老子还不稀得搭理你们”的表情。 宋驰则无所谓地把目光投向窗外，望着这座充斥着欲望、钱财、机遇和繁华旧梦的古都。 窗外的风放肆地蹂躏着他的长发，他懒得理顺以服从风的意志，风便将他的长发扑在脸上，这使得他看上去有些颓废。 大巴驶进位于古城区明德街上的钱州大学。 之于钱州古城区的破败、低矮与潦草，钱州大学这座百年名校古色古香，像生长在菜市场上的古玩城，又像混入广场舞老太太们中间的女明星，只看上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光。 参天的古树名木、民国时代的古建筑，无不流淌着恬静、淡雅和高贵的气质。 它是那么美丽、端庄，散发着古典的韵味。 宋驰太熟悉这里了，重生如故地重游。 黄海的目光却落在来往的女生身上。 “好多美女啊！”他一开口就破坏了所有的意境。 这家伙向来自恋，自我渲染“骄傲”的标签，可总是在美女面前暴露种猪般的本性。 一支四辆豪车组成的车队超过大巴车。第二辆车的车窗开着，露出一张笑靥如花的美丽脸庞，大眼睛里充满了对大学的新奇。 宋驰一阵恍惚，他认出她来——米多多，表演系新生。小时候练艺术体操，后来转舞蹈，超级漂亮、大长腿，舞蹈女王。 论颜值，米多多与唐思并称2004级表演系“绝代双娇”。 但她的性格与相对严肃正统的唐思截然不同，狡黠、淘气，有时泼辣，有时嗲酥入骨。 上一世……唉，她也是前妻，鸡毛一地！ 宋驰经历的这两段婚姻最终都不欢而散。他父母的婚姻也是悲剧，所以，宋驰至今对婚姻不抱有任何信心，甚至心怀恐惧。 此时，米多多望见大巴车上的宋驰，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车队飞速驶过，去了影视学院新生报到处。 过了一会儿，大巴在影视学院新生报到处停下来，新生和送行的家长们纷纷下车。 影视学院表演系作为全校最瞩目的专业、俊男靓女集中营，所有的新生都注定受到更多的关注。 经过艺考选拔的他们，男生帅气，女生靓丽，哪怕最不起眼的学生，在别的学院也都是顶级存在。 影视学院的报到点，有人在拍照，有记者在采访。 众星捧月的米多多面对镜头落落大方侃侃而谈，表达着对钱州大学的认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她笑起来多好看啊。 宋驰有些愣怔。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总有一个能让他回忆起飞扬的青春。 宋驰还认出人群中很多熟悉的面孔。上一世，她们大多在名利场里扑腾，争名逐利。 有的成名成腕；有的默默无闻；有的转入幕后；有的远离是非结婚生子，过着平淡安恬的日子；也有一些身败名裂，甚至万劫不复。 再次见到他们，宋驰无法不感慨无限。 大家又都回到那个相对单纯的年龄，对娱乐圈还只有期待和向往，没有怨怒与唾弃。 黄海全然没注意到身边的俊男靓女，他的目光早已定格在两个女孩子的身上，意外而又惊讶——“老宋，是她们！” 是火车上遇到的唐思和林冬冬，正在办理登记报到手续。 黄海的心态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叹口气，埋怨宋驰：“我们是不得给人道个歉？毕竟你在火车上挺过分的。” 宋驰无所谓地说：“你去道吧，只管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黄海大义凛然地说：“那多不仗义？我是出卖兄弟的人吗？” 两个女孩子已经办完了报到手续，“仗义的”黄海瞅瞅他们的家长没有跟随，急忙陪着笑脸凑过去，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个……火车上的事情对不住啊，都是我哥们宋驰搞的鬼。我在纸条上写的是，‘一看到你，我就迫不及待想要进入你的世界”，可是纸条被他故意撕掉后面三个字，意思就全变了……别生气，他就是个自高自大的垃圾、混球、流氓！” 好吧，黄海真“仗义”！ 唐思和林冬冬扭头望向不远处背着吉他的宋驰。 宋驰压根没往这边看，正和负责登记的三十多岁的女老师调笑：“你是学生志愿者吧，大几？” 女老师被宋驰出其不意的马屁拍得神魂颠倒，笑得妩媚丛生。 “无耻！”唐思和林冬冬同时从嘴里崩出俩字。 黄海“洗刷”了自己，心情舒畅多了，讨好地建议道：“留个电话吧，为表歉意，我和宋驰请你们俩吃顿饭，你们也帮我正正他的人品，免得误入歧途。” 林冬冬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是个混蛋，你也不是啥好东西！我们走！” 她拉起唐思走了。 黄海不要脸地嘿嘿笑着，被骂了也根本不往心里去。 还想纠缠，却看到她们的父母从远处走来，急忙按下骚动的心。 黄海返回报到处，对照着签到簿记下两个女孩子的名字：唐思、林冬冬。 不过，谁是林冬冬、谁是唐思，单凭签到簿无法对号。 黄海莫名期待高个子、更漂亮一些的叫林冬冬。如果她是“唐思”，就注定因为谐音与“宋驰”纠缠不清。 唐思-唐诗，宋驰-宋词。老婆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多膈应？ 他已经在内心建了一个后宫，悄然把高个子的女生拉进了后宫里。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宋驰：“不对啊老宋，那张字条我明明写给高个子的女孩子，为什么胸大的打了我一巴掌？” 呵呵，黄海反应真快，巴掌挨了那么久这才反应过来。 “可能是她嫉恶如仇、抱打不平吧。”宋驰随意糊弄道。 黄海下意识摸了摸挨过一巴掌的左脸，气道：“‘唐思’真多管闲事。” “不对”，宋驰纠正道，“打你的叫林冬冬，高个子的叫唐思。” “啊？” 黄海膈应哟…… …… 宋驰和黄海领取了报到单，一个大二女生志愿者带他们去办理下面的手续。 “我是‘影视文学创作’专业的，大二，姓陶，叫陶媛，好朋友都叫我‘桃子’。”女生开朗地笑着自我介绍。 她长相不算出众，笑起来心无城府，像冬日的暖阳。 最大的优势在于身材，虽然不高，但该长肉的地方毫不含糊，与“桃子”这个名字特别契合，而且一看就“熟透”了！ 那么多的营养若全都滋润在影视文学创作上，她指定能成为一个“大”编剧。 黄海也早就留意到了，一边跟随着她办各种手续，一边主动攀谈，可陶媛的注意力却在宋驰的身上。 黄海也属于帅哥的范畴，但比起宋驰来要差不少，宋驰总是更招女孩子喜欢的那一个。 陶媛问宋驰的姓名、问籍贯、问身高，还留意到宋驰身上背的琴盒： “是吉他吧？”“唱民谣的还是唱摇滚的？”“让我猜猜，你一定是唱民谣的，特忧伤的那种，对不对？”“听说表演系的学生都很厉害，各种乐器都拿得起放得下，是吗？” 宋驰无伤大雅地开玩笑：“我不行，拿个吉他还行，钢琴太重，实在拿不动。” 陶媛“鹅鹅鹅”地笑。 黄海有些吃醋，借机争锋道：“要说乐器，还得看我。” “是吗，你会什么乐器？”陶媛并没有看到黄海随身带着乐器。 黄海拍了拍行李箱，脸上膨胀着得意之色：“我的乐器在箱子里，‘乐器之王’——唢呐！” 陶媛又笑起来，笑得黄海莫名其妙。 “桃子姐，你笑什么？” 陶媛不好意思地说：“我突然想到一个顺口溜。” “什么顺口溜？” “就是那句啊，百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响全剧终。曲一响，布一盖，全村老小等上菜，走的走，抬的抬，后面跟着一片白……” “靠！”黄海顿觉受到侮辱，陶媛却笑得更加难以控制。 笑过之后意识到不大礼貌，随即以一个建议岔开了话题：“对了，你们形象好，又有才，还是学表演的，我建议你们加入话剧社。” “话剧社？”黄海来了兴致，话剧社一般都有很多美女。 “对”，陶媛说，“有很多登台演出的机会。我是话剧社的编剧，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把你们引荐给话剧社的周老师。加入以后至少有一个无法拒绝的好处……” “什么好处无法拒绝？”宋驰和黄海同时问道。 第3章 措手不及的任务 其实，即便没有陶媛的建议，宋驰也会加入话剧社。 上一世，宋驰和很多目光短浅的同学一样，只盯住出演影视剧的机会，盼着早早进组拍戏，根本瞧不上小小的校园话剧社。 哪知欲速不达，争先恐后进组的同学们大都没有混出个名堂，宋驰也只能靠颜值演演偶像剧。 后来老了，演戏的机会越来越少。 迫于生计，他加入钱州群艺话剧院，成为一名话剧演员。 闲暇时反复、仔细、海量观看经典电影和电视剧，舞台上千锤百炼，最终将演技磨练到炉火纯青，越来越像“老艺术家”。 人到中年重返影视圈大红大紫，却又在灯红酒绿、膨胸玉腿中沉沦、厌倦…… 重生加入校园话剧社，差不多算是旧梦重温。 宋驰对校园话剧社的老师、导演周琳很感兴趣。 上一世，他直到大学毕业才了解到，周琳背景强大，手里掌握着丰富的影视资源，很多剧组都找她推荐演员。 可惜，直到现在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不想再踏入娱乐圈的宋驰对周琳的背景并不眼馋，却依稀觉得，周琳选择低调地当一名老师，实在难得。 在某种意义上，她与自己有着“特例独行、跃上屋顶、抽身离去”的灵魂默契。 不知道陶媛要说的“无法拒绝的好处”，是否与周琳的背景相关。 在宋驰和黄海的期待眼神中，陶媛特意瞅了瞅宋驰的长发和黄海烫过的发型，表现出一丝丝的神秘与狡黠： “告诉你们吧。钱州大学即将迎来百年校庆，话剧社正在排练校庆相关话剧《薪火》。如果你们能加入剧社，哪怕参演一个小小的角色，就可以以此为由避开军训。既不用被统一理成小平头，又不用被晒成黑炭，你们说，是不是无法拒绝的好处？” “哦，呵呵。”宋驰恍然。 虽与周琳的背景无关，若能不参加军训也挺好。 上一世军训前，宋驰痛失一头长发，心情相当沮丧。 重生以后，虽然嫌长头发碍事，早就想抽个时间去理一个清爽的发型，但绝对不是那种整齐划一的小平头。 “好好好！”黄海表现得比宋驰兴奋多了，摸了摸精心设计的发型，连说了几个“好”字。 他的头发是报到前特意打理过的，像韩国偶像剧里的男主角，微黄，只露出一点眉毛。黄海每天都要对着镜子看上一百遍，剃他的头像是要他的命。 “桃子姐，周老师会接收我们吧？”黄海期待地问道。 陶媛摇头：“那可不一定，周老师每年都会选拔好苗子，也让我们推荐。但是，能否进入周老师的法眼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你们愿意的话，我现在就给她发短信，怎么样？” “快发，快发。”为了逃避军训，黄海急不可耐。 陶媛一边带着他们办手续，一边给周琳发了一条短信，而后耐心等待。 十多分钟后，周琳回复。陶媛兴奋地向宋驰和黄海展示短信的内容：“你们看。” 短信只有四个字：“四点，剧社。” “这算什么？”黄海不明白短信的内容。 陶媛说：“让你们下午四点去话剧社找她。” 宋驰皱了皱眉：“她是不是架子特别大，高冷、颐指气使、高高在上？” 陶媛想了想，点点头：“她有时候确实……嗯……蛮高冷的，没有人敢不听她的话。” “漂亮吗？”黄海笑嘻嘻地问道。 陶媛说：“超级漂亮，比女明星都漂亮。” 黄海神往道：“哇，又漂亮，又高冷，那她就是个冰山女王啊？” 陶媛说：“你总结得很对。” 黄海想入非非，对宋驰低声意}淫道：“如果我陷入一场无法自拔的师生恋，你一定不要意外，你知道的，越冰冷我越喜欢。” “对！”宋驰突然想起过往趣事，笑道，“要不然也不会十冬腊月舔铁栏杆，好在我攒了一抛热尿！” “你给我滚……” …… 在陶媛的引领下，宋驰和黄海缴纳了各种费用，领取了该领的物品。 下午三点多，陶媛把他们送到钱州大学塔西公寓男生宿舍楼下。 塔西公寓位于钱州大学西门外，是一处独立封闭的大院子。院子里有三栋楼，北侧是男生楼，南侧是女生楼，西侧是一栋小楼，一楼是小食堂，二楼是活动中心。 陶媛已经完成了她作为志愿者的使命，要告别了。 黄海向她索要了手机和qq号码，陶媛向宋驰索要了手机和qq号码，又给他们留了周琳老师的联系方式，嘱咐他们准时去话剧社。 …… 宋驰和黄海理所当然地被分在同一间宿舍。 宿舍向阳，拉开窗帘就可以望见女生宿舍。 四人套间，上铺下桌，自带卫生间。 另外两个舍友还没有入住。 宋驰先选了进门右侧靠窗的上铺，上一世就住这个位置。黄海选了左侧靠窗的上铺，也跟上一世一样。 黄海对着一面镜子反复整理发型和着装后，招呼宋驰：“老宋，去买礼物吧？” 宋驰诧异道：“为什么买礼物？” 黄海说：“跟周老师初次见面，你好意思空着俩爪子去？” 宋驰鄙夷道：“用不着。” 他想的是：一个背景强大、影视资源丰富的老师，物质生活也必定富足，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些不值钱的小礼物？ 如果追求物质，她也就不会留在话剧社默默无闻当个老师了。 何况，又不是去她的家里，而是去办公场所，带着礼物冒然前去会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黄海不以为然：“你啊你，还是缺乏社会的历练。狗不咬送礼的，随便带点什么都比空手强，要不然人家凭什么给你机会？” 黄海的爸爸承包工程发的家，黄海看惯了“先送礼再谈事”的那一套，只是没有学到精髓，学了个毛皮就现学现卖。 宋驰说：“你要送就送，反正我不送。” 黄海“恨铁不成钢”：“那你先去吧，我买点礼物再去，看最后谁能录取。” 黄海出门去买礼物。 宋驰跑去宿舍外面的网吧查话剧社的资料。 不过，只查到一些校园新闻报道和演出剧照。宋驰做了一些摘抄，尽量做到心中有数，这才赶去话剧社。 …… 话剧社位于影视学院办公楼四楼。 站在影视学院楼下，宋驰给黄海打电话：“到了吗？” 黄海说：“还没有。” 宋驰问道：“还要多久？” 黄海说：“你先去找周老师吧。不管成败记得给我回个电话，我好随时调整见面策略。”他在宋驰面前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心机。 “行吧。”宋驰上楼。 这是一座民国时代的老建筑，省级文保单位。 飞檐翘角、灰墙黛瓦、古色古香。 进入大楼，古朴的木质楼梯刷着红油漆，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栋楼四楼是顶楼，整层楼全是各种排练厅、更衣室，此时没什么人，空荡荡的。皮鞋敲击着地面，越发凸显楼层的空寂。 顺利找到挂着“话剧社”牌子的办公室，但大门紧闭。 隔壁是更衣室，门关着，灯光隔着玻璃透出来，应该有人。 宋驰不敢冒然敲门，毕竟是女更衣室。不过脚步声还是被里面的人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 “谁在外面？”声音很好听。 宋驰急忙说道：“您好，我是今年的新生宋驰，来找周琳周老师，陶媛介绍来的。” “外面有女生吗？”里面的人问道。 宋驰回头看了看，说道：“没有。” “算了，就你吧”，那人说，“你马上去一趟校园超市，买一包最好的卫生巾回来，快点……”她的声音当中自带威势，语气不容置疑。 真是个措手不及的任务。 宋驰有点懵，哪有面还没见就让男生帮助买卫生巾的？ 而且，这“剧情”得有多少人骂俗套与狗血？ 第4章 十足的无赖 宋驰不知道更衣室里的人是不是周琳，但“亲戚”突然造访却忘带卫生巾必定让她窘迫，否则也不会将难以启齿的事情拜托给陌生男生。 当然，宋驰当仁不让。 买卫生巾这样的事情，对于宋驰来说没有任何的心理压力。 上一世，类似的事情没少干，买卫生巾、买小雨伞，跟买水果瓜子没什么两样。 宋驰小跑着来到西门附近的校园超市。 今天超市里人尤其多，都是置办东西的新生和家长。宋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迅速确定卫生巾摆放的位置。 蹲下来挑拣、比对，有加长的、夜用的，带翅膀防侧漏的。 宋驰就挑了一包价格相对最高的，站起身想去结账。不想，身后站着两个女生，嫌弃的眼神像是看到了“变态”，同时发出膈应的鄙夷之声。 竟然是唐思和林冬冬。 不是冤家不聚头。 她们也是来买卫生巾的，却在这里看到宋驰——一个男生来买卫生巾也就算了，竟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挑挑拣拣。 宋驰丝毫不觉得尴尬，无所谓地问道：“看我干嘛？没见过买卫生巾的？” 唐思撇撇嘴：“没见过男的买。” 宋驰嘿嘿笑：“这次见到了？信不信让你们见见男人用？” “变态！”林冬冬咕哝道。 唐思的嘴更损，讥笑道：“看不出来嘛，啥时候做的手术？” 宋驰不屑反驳，吹着口哨去结账了。可是走到收银台才发现一件事情，没带钱。 重生了一个多星期，还没有找回现金结账的习惯。 宋驰暗呼糟糕，回宿舍取钱会耽误不少时间，怕话剧社更衣室里的那个人着急。 算了，厚着脸皮跟唐思或者林冬冬借点钱吧。 宋驰又返回摆放卫生巾的货柜前，唐思和林冬冬还在挑选卫生巾，反复比对着价格，嘀嘀咕咕、嬉嬉笑笑。 宋驰轻咳一声。 唐思和林冬冬抬头看到宋驰，诧异而又没好气地问道：“你干嘛？” 宋驰腆着脸嘿嘿一笑：“那个……你叫唐思，你叫林冬冬是吧？我也是表演系的，我叫宋驰。” 唐思直接想当然地拒绝：“我的号码不会给你的。” 好家伙，比黄海还自恋。 “你误会了，我不是找你要电话。”宋驰有求于人，陪笑说道。 林冬冬插话道：“我的也不会给你！” 我去！宋驰几乎无语，表演班的女生都这么自恋吗？我的逻辑重音压根不在于是谁，而在于“要电话”好不好？ “你也误会了，谁的号码我都不要……借点钱给我行不行？买东西忘带钱了，回到宿舍就还给你们。” 宋驰举了举手里的卫生巾，期待地看着唐思和林冬冬。 唐思和林冬冬的表情都像是吃了苍蝇。唐思气道：“你买这东西就够莫名其妙的了，还借钱，好意思吗？” 宋驰只得承认：“刚才是开玩笑，我不是给自己买，是替别人代买的。” 林冬冬讽刺道：“才报到半天就交到女朋友了？那女的谁啊？” 宋驰被迫解释：“不是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人家是谁，在话剧社女更衣室里刚认识的……” “女更衣室？流氓啊你！”林冬冬像是揪住了宋驰的小辫子，质问之声引得超市里的新生和家长们纷纷注目。 宋驰太难了。 他发现这事不好解释，也解释不清，索性又把话题引回到原点：“你们别问那么多了，先借点钱应个急，就算我是个流氓，好赖我们是同学，对不对？” 唐思说：“你都承认流氓了，我们为什么要借钱给你？” “我……”宋驰被挤兑到“死胡同”里。 超市里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他们，无奈之下，宋驰直接脱下身后背的吉他，递给唐思，说道： “吉他押给你，行不行？” “不借!”唐思严词拒绝。 宋驰郁闷了，太不通情理了。 换成别人就另想办法了，可是宋驰偏不，他瞅了瞅唐思手里选好的那包卫生巾，挑衅地问道：“确定不借？” “不借！” 宋驰哼了一声，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说道：“你要不借，我回去就告诉全班男生，你用的是带翅膀的卫生巾，我相信所有的男生都会联想。” “你敢！”唐思脸都气红了。 宋驰哼了一声：“你看我敢不敢！反正我在你嘴里都是个流氓了……”宋驰转身就走。唐思红着脸急道：“你等等。” “借了？”宋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笑呵呵等她掏钱。 “无赖！”唐思翻着眼睛怒视宋驰，咬牙切齿地从钱包里取出一百块钱给了宋驰。当然，也没敢让他抵押吉他。 宋驰接了钱，道声谢走了。 唐思望着他的背影生闷气。 林冬冬不知道唐思为什么借钱给他，问道：“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就是个无赖！”唐思咒骂道。 “我知道他无赖，他到底说了什么？” “没什么……”唐思不想谈。 她越是不说，林冬冬越是感兴趣，追着问道：“你告诉我嘛，到底说了什么嘛？” 唐思无奈，只好说道：“他威胁我。” “威胁？那不行，我们去找辅导员！” “不要！”唐思阻止。虽然是一件小事，闹大了就太难为情了。 林冬冬撇撇嘴，实在搞不懂唐思，都被威胁了，为什么还要“包庇”那个无赖呢？ …… 宋驰快速回到影视学院四楼话剧社，黄海还没有到，走廊里也没有其他人。 宋驰直接来到那间女更衣室门外，轻轻敲了敲紧闭的房门：“您还在吗？东西我买回来了。” “哦。”里面有人答应一声，随后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漂亮的脸。 宋驰看了不禁一愣，我天，太漂亮了。 那精致的五官，那夺人心魄的美目，怎么形容呢？惊为天人！ 宋驰突然找到唐朝诗人崔护“人面桃花”的感觉——见上半面，想上一年，终生难忘。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张脸很冷，是个“冰山美人”！ “谢谢，给我！”即便道谢，女人的语调也是冷冷的，不过声音非常好听。清脆而又有质感。 宋驰下意识递上卫生巾，房门被重新关闭。 宋驰退到窗边静候，脑子里全是那张漂亮的脸。 难道她就是周琳老师吗？如果能跟她来一段师生恋…… “嗐！我在想些什么？”宋驰暗骂自己没出息，已经重活了一世，却还是这么容易动凡心。 第5章 他又出丑了 “老宋”，黄海的身影出现在楼道口，“见到周老师了吗？” “我不知道刚才见到的是不是，很冰山，应该是她！”宋驰说。 看到黄海一只手拎着他的唢呐包，一只手拎着一兜子苹果，嫌弃道：“苹果就是你买的礼物？” 黄海神秘兮兮地说道：“这能算礼物吗？呶，这才是！” 他放下唢呐包，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盖了章的提货券，说道：“一辆山地自行车，花了我一千多呢。” “你可真够下本的！” 这个年代，一千多块钱可不是笔小数目。 “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贞}操做不成娘。” 黄海不以为然地阐释他的人生哲学，又指了指更衣室，低声问道：“周老师漂亮吗？” 宋驰说：“贼漂亮。” 黄海的大眼珠子立马闪耀着欲望的光芒，他拎起了唢呐包，说道：“等我用唢呐征服她。” 宋驰不屑，黄海最牛逼的地方就在于，哪怕在他最牛逼的领域都经常装逼失败。 女更衣室的门又重新打开，漂亮的女人走了出来。 黄海一下子就愣住了。压力暴增、莫名紧张、呼吸急促，自卑到想要跪拜，恨不得把一切都奉献给她。 就这还征服别人？还没征，自己就先服了。 再次相见，宋驰已平静了很多，悄悄上下打量她。 她很漂亮，皮肤很白、发光，个头很高，很瘦，一袭黑衣，高腰阔腿裤。 整个人看上去成熟、稳重，冰山女王般的气质诠释着她的高贵，没来由的让人自卑，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对她低头臣服。 好在宋驰上一世在影视圈摸爬滚打多年，女明星见过很多，调侃、调戏都毫无压力。况且刚刚给她买了卫生巾，说明她也是凡人。 反复心理建设，加之上一世打下的表演根基，宋驰总算“表演”出淡定而稳重的微笑，礼貌地问道：“您是周老师吗？” “我是。”冰山女王说道。 “周老师您好，我们俩是影视学院表演系的新生，我叫宋驰，他叫黄海，陶媛向您推荐的就是我们俩，我们想申请加入话剧社，所以冒昧来拜访您。” 宋驰说着，看了一眼黄海，提示他也打招呼问个好。 黄海急忙上前一步，向来厚脸皮又自恋的他，此时脸红脖子粗，却还要拼命表现出不紧张的样子。 他不合时宜地把左手的苹果和右手的山地车提货券往周琳面前一递，一开口舌头打结：“‘山地车’您好，这……这是我送你的一辆周老师。不是……一辆苹果……不是……” 冰山女王周琳“扑”地笑了一声，只是那么浅尝辄止的一笑，却笑得宋驰和黄海心花怒放、星光灿烂。 他们刹那间与周幽王产生了共鸣。为博美人一笑，戏诸侯、丢江山又如何？ “东西带走，再有下次，人就不要来了。”周琳早已恢复冰冷，带着训斥的语气。黄海有些尴尬。 周琳打开旁边话剧社办公室的门，让两人进来。 她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来，插手观察两人。 这个动作多少有些拒人千里的意思，越发让宋驰和黄海都感到强大的压迫感。 “演过话剧吗？”周琳问道。 “没有。”宋驰老老实实摇头。其实上一世演过很多场话剧，也演过很多影视剧，演技炉火纯青，但前世的事没办法说。 急于挽回颜面的黄海连忙抢着说道：“周周周……周老师……” “你结巴？” “我我我……”黄海气得轻抽了自己一巴掌，这才恢复正常，“我不结巴，我们虽然没有演过话剧，但是都多次登过舞台，参加过高中校园歌手大赛，我还当过校园主持人、会吹唢呐。” 他语速比平时要快很多，一方面出于紧张，另一方面急于证明自己有两把刷子。 周琳微微点头：“吹一段。” “好的。”黄海很兴奋获得一个展示的机会，他打开唢呐包，把唢呐芯、唢呐杆、喇叭碗迅速拼装。 他还是很紧张，手是抖的，拼装的过程中喇叭碗两次掉在地上，发出“咣当当”的刺耳声音。 宋驰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稳住。” “我紧张什么？”黄海强行掩饰，又冲周琳讨好地笑了笑。 周琳面无表情，像个严肃的考官。 装好唢呐，黄海站起身来，说：“周老师，下面我为您表演一段唢呐‘独子’……不是，唢呐‘独奏’《抬花轿》。《抬花轿》节奏明快，反应了新娘子出嫁时兴奋而又喜悦的心情，很有感染力，希望周老师能够喜欢。” “嗯。”周琳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黄海的唢呐技术还是很不错的，若在平时，吹一段《抬花轿》完全不在话下。可是今天不一样，自打见到周琳开始，他整个人的状态就不对，紧张，气息不均，连呼吸都有问题。 这样的状态怎么能吹好唢呐呢？ 果然，开头第一小节吹出来就出了问题，明明尾音上扬，愣是因为气息的问题多了一个下坠的“尾巴尖儿”，像一声叹息。 周琳和宋驰都一皱眉。黄海顿时更加紧张，越紧张气息越有问题，紧接着又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下坠的尾音，然后节奏就乱了。 吹了一半，周琳抬手叫停，淡淡地讥讽道：“你这《抬花轿》吹的……新娘子不大开心啊？” 宋驰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他急忙代他向周琳解释：“周老师，这不是黄海的真实水平，他连整段的《百鸟朝凤》都能吹奏的，只是见到您太紧张了。您像个高贵的女王，谁见到您都明显喘不过气来。” 宋驰为了兄弟，拍了个实事求是的马屁。 马屁不穿，一般人很难“免疫”。 “对对对。”黄海很认同地频频点头，内心对宋驰充满了感激。 周琳淡淡地看了一眼宋驰：“没看出你紧张嘛。” “我也紧张，只是在表演不紧张。”宋驰老老实实地承认，适当夸张。 “那你表演得不错。”周琳依然是那种淡淡的、冷冷的语气，听不出是认可、调侃，还是讥讽。 宋驰自我解嘲地笑了笑。他还不了解周琳的为人，所以选择少说话。 周琳没有再给黄海补救的机会，也没有让宋驰表演才艺，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加入话剧社？话剧社都生存艰难，没有名利，没有机会，没有收入，何苦为难自己？” 锐利的目光扫过宋驰和黄海的脸，像是要从中看出背后的动机。 黄海已经丢了两次人，他不敢再主动说话。宋驰却想到从网吧里摘抄的一段台词，微笑着说道： “钱州大学影视学院话剧社排过一出剧目，叫《桃花源》。里面有句台词我印象深刻，‘名利场滋生龌龊，连通地狱；桃花源净化心灵，是终极家园’，我相信，没有名利的话剧社更像是心灵的归宿，也更接近于内心的桃花源。” “这话说的有点虚吧”，周琳的眼神带着质疑，“一般人嘴里越是排斥名利，心里越是向往。” 宋驰说：“我从来不排斥名利，只希望将来被迫在充斥着名利和欲望的泥潭里打滚的时候，可以有一个桃花源让我警醒、为我指路、给我温暖，好让我清醒地做一只特立独行的猪，有能力跃上屋顶，抽身而去。” “王小波的拥趸？”周琳有些愣怔，没想到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可以说出这番深刻的话来。 好一会儿，她把目光投向黄海：“你呢？” 黄海正在暗自佩服宋驰，宋驰的确为这次特殊的面试做足了准备，瞧他说得多好。正想着，猛然间被周琳提问，黄海慌了。 他加入剧社的目的是为了保住头发、避开军训，以及跟话剧社漂亮的小姐姐们厮混在一起。可是这话不能当着周琳的面说出口。 情急之下，黄海额头冒汗、窘迫难当，急智之下崩出令人啼笑皆非的四个字来：“我也一样！” “呵呵。”周琳不屑哂笑。 抬腕看了看时间，对黄海挥挥手：“你先出去吧。宋驰，你留一下……” 第6章 卫生巾换来的信任？ 黄海离开的时候，手里拎着苹果，兜里揣着山地车提货券。 兴奋地来，颓然地去，脸上沮丧，心里失落，为头发担忧。 不甘地瞅了一眼宋驰，委屈地说道：“老宋，我在楼下等你。” 又冲周琳微微鞠躬：“周老师，希望将来还有机会跟您学习。” 然后反带上房门，退出话剧社。 房间里只剩下周琳和宋驰。宋驰自信已经被录取，等候周琳指示接下来的安排。 可是周琳什么都没说，先掏出一百块钱来，递给宋驰，冰霜面孔略略柔和一些，说道：“谢谢你，这是买东西的钱。” “不用了，周老师，没几个钱。”宋驰推辞。 “拿着，不收钱不合适。”周琳的语气不容拒绝。 宋驰只好把钱收下来，又把裤兜里的所有零钱掏出来，找给周琳。 周琳说：“你留着吧。”宋驰当然不要，就把零钱放在桌子上，继续等待周琳就报到时间作出安排。 周琳只是轻轻挥挥手：“没事了，留下号码，你可以走了。” 宋驰愣了一下，“周老师，您的意思是我被录取了？” “是的。” “太棒了，谢谢周老师。”宋驰欣喜道谢，又试探性地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报到来跟您学习呢？我听陶媛说，您正在带着话剧社排一部校庆的话剧，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参与其中？” 周琳抬眼看了他一眼，问道：“躲军训？” “不光躲军训，更爱舞台！”宋驰并不完全否认。 既然她能猜出来，说明了解学生的心理，没必要瞒着。 “那个黄海也是要躲军训吧？” 宋驰笑了笑：“确实也有这个意思。不过，我们俩都觉得大学军训并没有实质性的意义，形式大于内容。所以，如果有演出机会的话……” “不用！”不等宋驰把话说完，周琳就拒绝了，“演出时间还早，以高年级学生为主，你们照常军训就行了。”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宋驰整体的形象，淡淡地说道：“军训你躲不掉的。” “为什么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宋驰郁闷，绕了一圈还是要军训。 不过，他并没有将沮丧暴露出来，很积极地说道：“好吧周老师，如果演出需要我，您随时找我。生活中有些小事忙不过来的话，也完全不必客气，我随叫随到。” 周琳突然抬了抬眼睛，这个细小的动作被宋驰敏锐地捕捉到，他急忙追问道：“周老师，您是不是需要我做什么，有事您尽管吩咐。” 周琳想了想，问道：“你对钱州熟悉吗？” 宋驰说：“熟，特别熟。” 周琳考较道；“知道钱州大学附属幼儿园在哪儿吗？” 宋驰说：“不就在南门对面的巷子里吗？” 周琳又问：“玫瑰园小区呢？” 宋驰说：“东环路过去就是了。” 周琳问：“有驾照吗？” 宋驰说：“有。” 宋驰重生以后没多久就去办了驾照。 对，是“办”，不是“考”，花点钱就行了。 为了取得周琳的信任，宋驰接着说道：“刚过去的这个暑假，我开车自驾去了一趟青海，环山路、国道、县道、土路都开过，技术没问题。” 事实上，宋驰瞎说的，他没有开车自驾游，只是为了强调自己的驾驶技术过硬。 这不算说谎， 他是地地道道的老司机，开个破桑塔纳都敢跟法拉利飙车。 飙过飙不过另一回事。 周琳看了看表：“你帮我一个忙吧，我没有时间接女儿。你赶去幼儿园把我女儿接上，然后送到玫瑰园小区就行。” “没问题”，宋驰爽快地答应下来，可是内心却是一沉。 都有女儿了，我还想谈师生恋呢！ 不过看皮肤，看身材，分明是个少女嘛！ 唉，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走了狗屎运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 宋驰特别想问问孩子爸爸的情况，话到嘴边没好意思问。 周琳面无表情，将一把奔驰的车钥匙递给宋驰，告诉他停车的位置。又告知孩子幼儿园老师的姓名、联系方式，以及家庭住址。 宋驰领命要走，又回转身来，不好意思地看着周琳。 “还有什么事？”周琳问道。 宋驰请求的语气：“周老师，其实黄海特别热爱演戏，表现欲强，平时在舞台上的感觉也特别好。如果需要的话，完全可以在剧团里出演一些搞笑的角色，他在生活中就是这样的人。” 周琳表情恢复了冰山女王的状态：“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很熟了？” “不是不是”，宋驰挺怕她这个样子，急忙解释道，“我完全是从剧社和角色的角度思考问题。当然，我也知道您肯定有内心的判断标准。算了，不打搅您了，我先走了。” “等等”，周琳叫住了他，“我信你一次，军训以后，你和他一起来报到吧。” “耶！谢谢周老师！”宋驰兴奋地道谢离去。 周琳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笑了笑。 宋驰在楼梯口见到许多要排练的师兄师姐，各个青春靓丽。 上楼的时候他们还说说笑笑的，上到四楼都严肃起来。 可能是惧怕周琳的冰冷与严厉。 这么比较下来，周琳对自己还挺客气的。不光说了不少话，还交给自己一个十分重要的任务——接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买卫生巾换来的信任。 …… 黄海正沮丧地等候在楼下，见宋驰下来，说道：“祝贺你啊，老宋，你不用参加军训了，也不用剃头了。” 黄海的祝贺并非虚情假意，兄弟情深，他替宋驰感到高兴，也是真的羡慕。 宋驰卖了个关子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好消息，坏消息别说！” “周老师说了，你也被录取了。” “真的？”黄海喜形于色，“你替我求了情？” “没有”，宋驰没有揽功劳，鼓励道，“周老师说，你形象很好，一定有角色适合你。” “哈哈，我就说我是一颗明珠吧？”黄海立马恢复了自恋的状态。 “坏消息确定不听一听？” “你说吧。” “坏消息就是，校庆没有我们的角色，我们还是要参加军训，等军训以后再来报到。” “我去！”黄海摸着韩式的发型又郁闷了。 让黄海先回宿舍，宋驰开了周琳的车去接她的女儿。 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这一接，就彻底走进了周琳的生活…… 第7章 懂事的孩子让人心疼 周琳给幼儿园的老师发了信息，宋驰赶到的时候，二十多岁的女老师已经在幼儿园门口等候，手里牵着一个瓷娃娃般的小女孩。 “你是宋驰吧？”老师很负责，交接前要验明正身。 “是的，您是孙老师吧？耽误您下班了。”宋驰很有礼貌地说道。 对孙老师有礼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孙老师和周琳交流起来，说不定会替自己说上几句好话。 “没关系的。”孙老师笑了笑。 她蹲下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墨墨，让叔叔接你回家好不好？” 小女孩点点头，主动牵起宋驰的手，抬头乖巧地跟宋驰问好：“谢谢叔叔来接我。”又转回身跟孙老师挥手告别：“孙老师再见，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想你的。” 哎哟哟，宋驰暗暗佩服，小女孩的情商太高了，也太会说话了，完全不像高冷的周琳。 宋驰特意索要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把自己的电话也留给了她，说如果以后周琳不方便接宝宝，孙老师可以随时打电话给他，他来接。 告别孙老师，宋驰带着墨墨来到停车的地方，一边将她在车后排的宝宝椅上固定好，一边笑着问道：“墨墨，告诉叔叔，你全名叫什么呀？” 小女孩奶奶声奶气地说：“我叫周墨，墨水的墨。叔叔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宋驰。”宋驰笑着回应。 同时暗自在心里瞎琢磨，这孩子姓周，跟她妈妈一个姓，难道周老师离了婚，单亲带孩子？怪不得周老师不让孩子的爸爸去接她。 墨墨念叨着宋驰的名字，突然可爱地“纠正”道：“叔叔，你是不是平翘不分啊？是‘唐诗宋词’，不是‘唐诗宋chi’。” 宋驰大笑，小女孩太可爱了。 宋驰并不解释自己其实叫“宋驰”，不是那个“宋词”，却故意逗她：“我就是‘平翘不分’啊，墨墨老师能不能教我发音？” “好啊。”墨墨像个小老师一样，真的像模像样地教发音，稚气地讲解舌头和牙齿的位置，让宋驰区分平舌音和翘舌音的区别。 别说，竟然还挺专业，看来周琳没少教她吐字发音。 墨墨教完之后，又现场考较宋驰。 宋驰就故意一遍一遍念错，墨墨就一遍一遍纠正，最后墨墨怒其不争地叹口气：“唉，要是妈妈教你，早把你骂死了！” 宋驰又大笑，问她：“妈妈教你的时候也骂你吗？” 墨墨既不说挨骂，也不说不挨骂，竟然又叹了一口气，说出一句话让宋驰都特别意外：“其实吧，大人也挺不容易的。” 天啊，这哪像一个上幼儿园的孩子说出来的话？宋驰太喜欢这孩子了。 不过，从和墨墨的交流中，宋驰依稀觉得，周琳的生活未必如自己想象般惬意，虽不在娱乐圈的泥潭打滚，恐怕也少不了柴米油盐的烦恼，不是可以跃上屋顶、特立独行的那一个。 汽车开进玫瑰园小区，停好车，牵着墨墨的手上楼。 原以为家里有老人，把墨墨交给老人就完成了任务。 刚要敲门，墨墨竟然掏出一把钥匙，要吃力地开门。 宋驰愣了一下，从她手里接过钥匙问道：“家里没有大人吗，比如外公外婆？” 墨墨委屈地摇摇头：“没有，只有我一个人。” “啊？”宋驰诧异道，“你一个人在家怎么行，多不安全？” 墨墨说：“没关系的，以前有时候也这样，叔叔有事就先走吧，我一个人在家等妈妈就行。” 墨墨特别懂事，也特别能体谅别人，可越懂事的孩子越让人心疼。 宋驰用钥匙打开了门。 好大一所房子，三楼、四楼楼内叠加，一个旋转的欧式楼梯通上四楼。整体的装修也极其考究，一看就是特别有钱的人家。 不过，宋驰总觉得少了一些生活的气息，墙上没有挂周琳的结婚照片，只有沙发后面挂了她的一张放大版的艺术照。 真的美艳！不食人间烟火！ 电视柜上摆着两个相框，相框里是墨墨的照片。 这么大又缺少生活气息的一套房子，对于一个上幼儿园的小女孩来说，未免太空旷、太残忍了一些，不知道周琳家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境况。 “墨墨，你一个人在家饿了、渴了怎么办？” 墨墨说：“抽屉里有饼干，饮水机里有温水，饿不着，也渴不着，只要等着妈妈下班回来就好了。” 宋驰追问道：“妈妈要是太忙，天黑了还没有回来，你一个人在家不害怕吗？” “我有大熊陪我。”墨墨指了指沙发上一个很大的毛绒玩具熊。 宋驰更心疼了，墨墨太孤独了。 “墨墨，妈妈为什么不请个保姆阿姨照顾你呢？” 墨墨说：“阿姨经常换，新阿姨还没到，唉。” 小小的孩子竟然又以一声叹息结尾。短短的时间里，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叹气了。 宋驰没见过这么懂事、却心事这么重的孩子。 他突然有一种要跟周琳谈一谈的欲望，当妈妈的不能这样照顾孩子。 “墨墨，你饿吗？叔叔带你吃饭好不好？”宋驰不忍心把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家里，就蹲下来摸着墨墨的头问道。 墨墨眼前一亮：“叔叔要带我出去吃饭吗？” “对啊。叔叔带你去，吃完以后再给妈妈带一些送去学校，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好啊。”墨墨兴奋地拍着小手。如果有选择，谁会愿意孤独，何况她还那么小。 “那你想吃什么呢？”宋驰问道。 墨墨想了想，睁着两个大眼睛委屈地说：“其实我一直都想吃肯德基，幼儿园好多小朋友经常吃，我就吃过一次。后来妈妈再不带我去了，说吃了肯德基我的身体会不舒服，会发烧。” 宋驰啼笑皆非：哪有这么骗孩子的？肯德基哪有那么不健康？人家可都是标准化生产的食品，比许多中餐厅都干净。 就算是垃圾食品，偶尔吃一次肯德基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当然，周琳的权威还是要维护的。宋驰笑着说：“妈妈说的对，但是你想吃的话，叔叔就偷偷带你去一次，怎么样？” “真的可以吗？我怕妈妈骂我。”墨墨忽闪着两个大眼睛很期待、有很担心。 宋驰说：“咱不告诉她就是了，她要问你跟‘宋词叔叔’吃什么去了，你就说‘喝羊肉汤去了’。对了，你不会出卖叔叔吧？”宋驰卖萌问墨墨。 “当然不会了。”墨墨笑着使劲摇头。 “那就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吃肯德基。” 宋驰带着墨墨下楼。上车之后给周琳发了一条短信：“周老师，我已经把墨墨送到了家，但是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所以决定带她去吃点饭。您晚上不用做饭，我给您看着买一些带回去，你有忌口吗？”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回复。宋驰就自作主张带着墨墨去了最近的一家肯德基餐厅。 第8章 怒怼冰山女王 墨墨第一次吃肯德基，汉堡、薯条、炸鸡翅……宋驰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个孩子得到最大满足的笑容。 “真好吃，谢谢叔叔带我来吃肯德基。” 宋驰摸摸她的头说：“不客气，想吃的话，叔叔下次还带你来。” “嗯。”墨墨很高兴。过了一会儿，抬头问道：“肯德基这么好吃，我想给妈妈带一些，她肯定没吃过。” 宋驰说：“那我们不就暴露了？” 墨墨想了想，说：“可是真的很好吃啊，妈妈说不定会喜欢呢。” 多好的女儿啊，宋驰都替周琳感到欣慰。 于是鼓励道：“既然墨墨这么懂事，又这么孝顺，我决定了，就给妈妈带肯德基。我猜只要是墨墨带的，她一定会喜欢。” 墨墨开心地笑了。 吃完饭，宋驰给周琳打包了一个汉堡和一份薯条。没回玫瑰园小区，开车直接返回钱州大学影视学院，想等周琳排练结束以后，连车带墨墨一并交给她。 华灯初上，周琳排练还没有结束。宋驰就把汽车停在影视学院的楼下，看看手机，周琳还没有回复短信。宋驰就又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周琳： “周老师，我带墨墨来学校了，车停在原来停车的地方，现在带她散个步哦。” 短信发出去，宋驰把打包的汉堡放在车里，像家长一样牵着墨墨的手在校园里散步。累了就坐在草地上，从琴盒里取出吉他弹唱给墨墨听，搞怪地唱上一首后世非常流行的《学猫叫》。 我们一起学猫叫/ 一起喵喵喵喵喵/ 在你面前撒个娇/ 哎呦喵喵喵喵喵/ 我的心脏砰砰跳…… 墨墨学得很快，宋驰唱了两遍，她差不多就学会了，也跟着唱。这样的画面非常和谐，引得来往经过的老师和学生们纷纷投来会心的微笑。 唯一添乱的是蚊子。 这个季节，天气微凉，蚊子却还有很多。不大会儿，墨墨就开始挠胳膊挠腿，胳膊上和腿上起了好几个包，很痒。 宋驰只好带他回到车里，让墨墨唱歌，宋驰给她伴奏。 两个人的配合一点都不默契，却不影响墨墨很开心。只不过，可能是因为她的皮肤敏感，胳膊上、腿上被蚊子咬过的地方还是很痒。 已经快晚上7点，黄海打电话过来。辅导员召集全院新生开一个新生见面会，问宋驰人在哪里。 宋驰走不开，就拜托黄海，“先替我请个假”。 墨墨体贴地问道：“叔叔，你是有着急的事情吗？” 宋驰摸摸她的头，笑着说道：“那些小事都不重要，陪着你就是我今天最重要的事情。” 墨墨笑得更开心了。 7点半，话剧社的排练终于结束，师兄师姐们从楼上下来，说说笑笑各自散去。 又等了一会儿，周琳最后一个走下来。 宋驰在车里看到了，急忙把打包的肯德基递给墨墨：“去送给妈妈，对她说，‘妈妈，您辛苦了’。” 墨墨似乎争取到一个表现的机会，拎着食物冲向了妈妈。 宋驰也下了车，期待着最温情、最和谐的一幕。 前半段如她所料，墨墨叫着妈妈快速扑向周琳，周琳笑着蹲下来，等待拥抱默默，然后两人就拥抱在一起。 多美的画面！ 可是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让宋驰始料不及。 墨墨表功般地把肯德基递给周琳：“妈妈，叔叔今天带我去吃了肯德基，特别好吃，特意给妈妈也带了，妈妈，您辛苦了。” 墨墨把食物高高地举在周琳的面前，等待她的夸奖。 可是周琳却脸色突变，把肯德基一把扔在路边，摔出很远：“你为什么要吃肯德基？为什么不听话？” 她的声音和举止瞬间从温暖变得暴躁，把墨墨吓得够呛，扁扁嘴，满眼含泪，非常委屈。 宋驰也瞬间不知所措，又气愤难平，对周琳的好感全都消失殆尽。 不就是带墨墨吃个肯德基吗，又不是毒药，至于反应这么大？ 宋驰迅速跑到她们的身边，先单膝跪地把墨墨拢在怀里安慰：“墨墨，别哭别哭，不怪你，你做得很好，墨墨乖。” 而后抬头望着周琳，像看一个不可理喻的怪物：“你干什么，不就吃个肯德基吗？墨墨都上幼儿园了，整天羡慕其他小朋友吃肯德基，我觉得这是当家长的失职。” 周琳蹙着眉头嫌恶地看着宋驰：“你都是这么自以为是吗？” 她弯腰从宋驰的怀里抢过墨墨抱起来，迅速冲向汽车，驾车离去。 开动之后又停下来，从窗户里把宋驰的吉他和琴盒扔在了路边草坪上。 汽车里的墨墨很害怕，也很委屈，哽咽着道歉：“妈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吃肯德基了，你别生气，我给你唱首刚学的歌好不好，是‘宋词叔叔’刚教我的，‘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喵……’”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汽车里飘荡，想要打动周琳。 周琳心疼地看她一眼：“墨墨，别唱了，我问你，你身上是不是特别痒？别挠啊，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 望着绝尘而去的奔驰车，站在影视学院楼下的宋驰气得无语。 没见过周琳这样的老师，也没见过这样的妈妈，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怪不得丈夫跟她离婚，怪不得保姆经常换，这臭脾气谁能受得了？也难怪墨墨那么懂事、那么让人心疼，都是被这个不懂事的妈给逼的。 太失望了，亏自己还曾臆想要跟她谈一场师生恋，去球吧。 话剧社也去球吧，不加入也罢。 宋驰去捡了吉他和琴盒，好在没有摔坏。 他努力平复心情，把吉他装进琴盒里，深呼吸调整心情，然后背着吉他赶去综合楼。 新生见面会正在综合楼召开，他已经迟到了！ …… 新生见面会放在综合楼一楼的阶梯教室。 宋驰一边赶往综合楼，一边翻看着黄海发来的催促短信。黄海很有意思，发来的短信像是会议的文字直播。 看着这一条一条的短信，宋驰的心情好多了，因为短信的内容实在是太出其不意了…… 第9章 有人要抢唐思 第一条短信：“老宋，你怎么还没到，已经开始点名了。辅导员潘高峰是个眯眯眼的小胖子，带着两层眼镜。眼睛这么小还近视，上天对他真不客气……” 说话够损的！ 实际上宋驰上辈子就认识潘高峰，而且挺喜欢这个玩心很重、情商很高的辅导员，很多人也都喜欢他，完全不像黄海说的那般不堪。 第二条短信：“还有多久到？已经开始自我介绍了。导演班的装深沉，有个傻逼装王家卫，大半夜的搞个墨镜，像个瞎子；创作班的都很丑； “表演班的都是戏精，而且都他妈的早有准备。女生化了妆，男生也都收拾得像个花瓶。 “我刚反应过来一件事，辅导员会通过新生见面会考察全年级的学生，并且选出各班的班长，我们还是太单纯了，准……” 这个年代，短信只能发140个字，太长，系统自动切分成两条短信，下面的一条只有三个字：“……备不足。” 接下来一条短信：“快轮到我亮相了，我要一鸣惊人，我要当班长，我要给自己加戏，据说当班长可以去女生宿舍查寝。到时候我带上你，你给我当小弟！” 宋驰似乎从这条短信当中看到黄海流口水的样子，又替他担心，黄海的成长史就是一步装逼失败史，一如他在话剧社吹唢呐，这次别再出什么岔子。 担心什么来什么，下一条短信： “我要死了！千算万算，裤子没拉拉链，我说他们怎么一直在笑，我他妈还挺得意！抓狂啊，我丧失了四年择偶权！当班长只能靠你了，你要当上班长，查女寝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宋驰无语。 我的兄弟啊，刚开学就活成了一个梗！ 可是，我要当班长吗？ 扪心自问，宋驰对当班长完全没什么兴趣。有那时间不如看看王小波，再搞搞话剧、搞搞投资挣挣钱。 再说了，表演班的戏精们最难管教，说不定管着管着就变成了“伺候”，绝不是个好差事。 继续往下翻看短信：“你当班长的竞争对手来了，一个翘屁股的油头粉面富二代拉丁男！说话特别气人，动不动就‘一不小心拿了个拉丁舞全国冠军’，‘陪别人面试，我就被相中了’，他竟然调侃唐思，还说要教她拉丁，我他妈想揍他！老宋，你一定要把他pk下去！” 得知唐思被拉丁男盯上，宋驰也有些来气。 那可是上一世的前妻…… 青春、干净、漂亮的唐思，我宋驰可以不追，但是别人也不能追！ “拉丁男”是谁？宋驰反复搜索上一世的记忆，嗯，可能是那个家伙。 黄海的最后一条短信：“老宋，自我介绍都快结束了，你怎么还没到？” “到了。”宋驰回了两个字。 此时他已经来到了综合楼阶梯教室的后门，轻轻推开，悄悄溜进去，坐在最后排。 坐在前面第二排靠门位置的黄海长身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宋驰进门，没有再发短信。 讲台边上站着上一世的老熟人、笑眯眯、胖乎乎、娃娃脸、小眼睛的年轻辅导员潘高峰。 宋驰很喜欢这个爱跟学生混在一起的老师，经常拿他的名字开玩笑，“潘高峰”—“攀高峰”，“听着就累。” 潘高峰戴一副双层的圆镜片眼镜，上层镜片是变色镜，可以掀起来，掀起来的时候像给下面的近视镜搭了一道凉棚，有点滑稽，放下来可以当墨镜使用。 此时，上层镜片是掀起来的，潘老师的目光正透过近视镜扫视着全班的同学。背着吉他进门的宋驰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但是他没说什么。 讲台上正在进行自我介绍，已经进行到最后一个人的最后阶段，正好是老熟人，青春、干净、漂亮的大美女、前妻唐思。 只听她笑容可掬地强调道：“……最后我再说一下哦，我的名字叫唐思，不是唐诗，请大家记住我，也希望在以后的学习生活中，与大家共同成长，成为一名用角色说话的好演员，谢谢大家！” 在众人的掌声中，唐思鞠躬下台，坐回到第一排靠近门的位置。 她的身边坐着林冬冬，黄海就坐在她们身后。 宋驰还看到，同样坐在第一排、与唐思隔着过道并排就坐的男生冲她竖起大拇指，说了一句什么。 宋驰立刻凭借上一世的记忆认出他来：王留洋，富二代，家里特别有钱，平时爱秀拉丁舞，动不动就甩着翘臀秀拉丁。 对上号了，王留洋应该就是黄海短信里的“油头粉面拉丁男”。 这家伙上一世没有进入演艺圈，回家继承家里的产业。后来搞投资，赔了很多钱，但家里还是很有钱。 平心而论，他不算是个为富不仁的坏人，只是爱耍点小心机，经常会表现得一身正气。 上一世王留洋就喜欢唐思，但是唐思不睬他。 宋驰因此对唐思评价颇高，女生不选择金钱，这很难。 潘高峰走到讲台中央，笑眯眯地指了指刚在最后排坐下来的宋驰：“那个迟到的、背吉他的同学，就剩你没自我介绍了，上来。” 所有新生都转头去看宋驰，宋驰只好站起身来，在众人的注目下走上讲台，还特意看了一眼唐思、林冬冬和王留洋。 林冬冬质疑的眼神瞄着宋驰，跟唐思小声嘀咕道：“你说，他迟到是不是因为跟让她买卫生巾的女人在一起？” 唐思反问道：“你这么关心他，是不是喜欢他？” 林冬冬哼了一声：“他就是个流氓，头发还那么老长，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唐思说：“女生挑男生的毛病，就是喜欢的表现。” 黄海在她们身后竖着耳朵听着，顺势不要脸地插话道：“我早就劝他换个我这样的发型，他和我比，输就输在发型上！” 唐思和林冬冬同时回头看他一眼，异口同声送他一个嫌弃的“嘁”字。 宋驰走上讲台，笑呵呵跟潘高峰打了个招呼：“潘老师好，不好意思，迟到了。” “头发够长的”，潘高峰笑眯眯地打量他，继而问道，“第一次开全体新生大会就迟到，办什么大事去了？” 宋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潘老师，会后单独向您汇报可以吗？” 潘高峰朗声说道：“还保密啊？那没事了，我就随便问问。”他完全没有追责的意思。 大学不是中小学，不需要老师管着。 潘高峰本身又是个玩心很重的老师，所以只要学生自己是安全的，又没给别人带来危险和麻烦，他一般都不怎么过问。 潘高峰接着跟宋驰朗声开玩笑：“迟到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替你不值，刚才那么多漂亮的女同学都上来自我介绍了，你错过了很多明目张胆、大张旗鼓、理直气壮、肆无忌惮看美女的机会，放眼看看吧，多少美女啊，亏不亏？” 宋驰看了看，可不是吗，全是美女，尤其前几排表演班的女同学们，像是参加选美的候场选手，她们为了今天的新生见面会特意化了妆。 他还注意到坐在花团中的米多多，大眼睛呼灵灵的，即便在花团之中也能被一眼锁定。 没办法，这就是天赋，她和唐思都是天生当主角的人。 班级里有这么多的美女，如果将宋驰愿意，整个大学时代都可以美女环绕、蜂飞蝶舞。 但是他不想这样，不跟表演班的女生谈恋爱，这应该上升为原则，因为真的会很麻烦。 可是，能不谈恋爱吗？就算不主动，你能眼睁睁地看着米多多和唐思被人追吗？ 前妻被人追，那多膈应啊？ 第10章 我对你们见色起意了 潘高峰开玩笑，宋驰也就顺着开起了玩笑。 他脸上作出夸张的、“阴险的”表情：“没关系，潘老师，今天失去的机会，将来我一定选一个夜深人静、万籁无声、月黑风高的夜晚，躲在犄角旮旯，哼、哼、哼……” “你要干嘛？”潘高峰瞪圆了他的小眼睛，像个捧哏似的看着宋驰。 唐思、林冬冬都皱起了眉头——这个混蛋又暴露流氓本性了。 很多美女也都表情复杂地听宋驰说下去。 宋驰收起阴险的表情，无辜地笑道：“当然是躲在犄角旮旯看电影啊。我相信我的这些女同学们，不久的将来都会在大屏幕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整个光影世界。 “那个时候，我一定一个、一个、一个地好好看个够，一帧一帧看，谁都不放过，想看多久看多久。 “不光看，我还包场，到综艺现场给她们举灯牌、站脚助威，还买她们的周边产品，总之当她们最忠实的一号粉丝！ “我还要去飞机场接站，要是有疯狂无理的男粉丝捣乱，我就揍他们。但是我一定不薅他们头发……” “为什么？” “因为只要打架薅头发，吃亏的肯定是他妈的我！” 台下的美女们都如释重负地哄堂大笑。因为宋驰的放松与幽默，她们都高看一眼。 当然，首先因为宋驰长得不错，又高又帅，长发多少烘托出一点迷人的忧郁。 这样的男生还幽默，谁不喜欢呢？ 男生们却有些嫉妒，影视学院的学生向来都有抢风头、博眼球、争c位的意识。风头被别人抢去，就是他们的损失。 尤其王留洋，他撇撇嘴，对宋驰夸张的表现十分不屑，觉得他粗鄙，这样的场合怎么能说出“他妈的”这样的脏话？这说明宋驰个粗鄙污秽的人。 王留洋抬头望着潘高峰，想要在潘高峰脸上看到厌恶的表情。 可是没有，潘高峰乐呵呵的，王留洋有些失望。 事实上，潘高峰欣赏宋驰，因为宋驰很特别。 所有自我介绍的同学们都说要做好演员、好编剧、好导演，要成名成腕儿，只有宋驰一个人要给大家当一号粉丝。 别人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做足了亮相的准备，甚至准备了稿子，说话也都一本正经地端着。 即便展现了幽默、翻响了包袱，也都是提前设计好的，有“表演”痕迹。 只有宋驰特立独行，轻松惬意放得开。 潘高峰拍了拍宋驰的肩膀：“不错。大家都自我介绍完了，现在讲台留给你，让大家认识认识你吧，顺便谈一谈你的特长和理想。” “谢谢潘老师给我这个机会。”宋驰微微鞠躬示意。 潘高峰又站回到讲台边，宋驰站到讲台正中央，他丝毫没有紧张的感觉。 重生回来，最大的变化是脸皮厚，不再像18岁少年那样青涩。 要说点什么呢？随便扯吧，哄这群孩子玩而已。 说话之前先淡淡地笑着扫视全场，很沉稳、很自信。这和其他人明显不同。 其他人都怕冷场，所以登台的时候不由自主想要把舞台上的时间填得满满的，一开口就像机关枪，从开头突突到结束。 宋驰这样的“老鸟”就不一样了，沉默是一种气场，动动眼神就是互动，淡淡的笑容也是交流。 “尊敬的各位未来的艺谋、小刚、凯歌和星驰们，亲爱的各位未来的德华、子怡、富成和青霞们，大家‘秋天好’。” 宋驰开场就与其他人不同，把别人捧得很高，而且不说晚上好，而是说“秋天好”，相逢在金秋的九月，青春闪光的季节。 “刚才我迟到了，我有罪！有罪不可怕。可是用潘老师的话说，我亏大了，错过了好多看美女的机会。 “刚才我这么一观察啊，越观察越觉得有道理。 “瞧瞧这一片吧，全都是红颜祸水；再看看那一片，个个祸国殃民！还有远处的那一片，怎么着，天上停水了，都下凡洗澡了？” 他啧啧称叹着左手凭空“抚”一片，右手“抚”一片，认真感慨的样子和出其不意的遣词造句，引得女孩子一片窃笑。 宋驰并没有停顿，接着不正经地感慨道：“你们这些仙女啊，都这么漂亮，都这么可爱，活该被全世界的男人爱得死去活来！ “人生‘苦’短，你们却都那么‘甜’！在这里，我必须承认，美女们，我他妈对你们‘见色起意’了，爱咋咋地！！！” 宋驰脸皮太厚了，吼着嗓门、“极不负责”地拍马屁，甚至又夹杂着个别脏词。 可是女生们都高潮了，她们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过多少溢美之词，唯有宋驰夸得迥然不同。 她们从窃笑变为大笑，笑得奇形怪状、花枝乱颤，并不觉得宋驰口无遮拦、哗众取宠，也不因此感到尴尬和讨厌，反而觉得他幽默、风趣、善于调节气氛，有趣的恭维也恰到好处、“实事求是”。 不少女生下意识地鼓起掌来，带动了更多的掌声。只有靠门坐着的唐思和林冬冬撇撇嘴，嘀咕道：“流氓！” 王留洋的嘴撇得最深。 他觉得宋驰夸赞太假，粗鄙不堪，这样严肃而正式的场合怎么能如此不正经地说话呢？ 宋驰给足女生们鼓掌、欢呼的时间，只淡淡地笑着、看着、等着，也顺便观察一下潘高峰和王留洋的反应。 潘高峰乐呵呵的，很欣赏。宋驰放心了。 王留洋的“不良反应”宋驰也全都看在眼里，心里越发舒服。他决定要继续刺激刺激他，通过唐思刺激他。 待掌声和笑声落地、期待的情绪“升起”，宋驰稍微变了一下节奏，将语调放缓，轻轻地说道： “初次见面，不想多占用大家的时间。下面简单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宋驰，飞驰的‘驰’，不是唐诗宋词的‘宋词’。 “刚才听说有个叫‘唐诗’的对不对，坐在哪里？”宋驰装模作样地举目四望。 “有！叫‘唐思’！”有人回应着，还有人则指向唐思的方向，更多的人骚动着起哄，发出长久的“吁”声。 宋驰早已经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正如上一世一样，“宋驰”这个倒霉名字，注定因为“唐思”的存在，成为大家调侃和起哄的对象。 甚至还有人喊“在一起”，真是浅薄，什么就在一起？你以为给猪配对呢？ 宋驰对众人的调侃免疫，唐思却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脸胀得通红，气呼呼地盯着宋驰。 黄海犯膈应，王留洋也生气，好像宋驰抢了他们的女朋友。 宋驰继续“表演”，他指了指唐思：“你就是唐思啊？幸会幸会！群众的呼声你都听到了吧，让我们在一起！但是，哼哼——” 他夸张无比地“哼”了一声，义正词严地说道：“我是不会让你得到我的!” “哇啊……”全班爆了，起哄之声差点把房顶掀了去。 唐思快被气成了“包子”——这个流氓！自恋狂！谁要得到他？搞得自己和他有什么事似的。 我不要面子吗？ 可是宋驰的发言并没有结束，他笑着下压双手，示意安静，继续望着唐思说道：“我还没说完呢？不是你不够优秀，而是因为你太优秀了，比她们更加祸国殃民、红颜祸水，注定属于中国电影；而我，不属于某一个人，我属于你们所有人，是所有人的粉丝，谁都不能单独霸占我！” 班级里再次狂躁起来，一张张笑脸嗷嗷起哄。 唐思的表情却明显舒服多了，生气之中“绷”着小得意。 油头粉面的王留洋脸都黑了，气宋驰太会撩、也太会夸了。 宋驰任由同学们起哄、聒噪、叫喊，他还是那么沉稳地、淡淡地看着、听着、等着。 等起哄声降下来，宋驰再次下压双手、温柔了声音：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刚才潘老师还让我谈一谈我的特长和理想，我很恐慌。 “扪心自问，我胸无大志，特长是有，可哪有什么理想？ “硬要说个理想的话，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给你们当个忠实的粉丝，时时刻刻关注着你们的成长与进步，帮你们站台助威，为你们呐喊疯狂，当然，如果你们付费就更好了！” 众人大笑，就宋驰最实在，还搞笑。 宋驰接着说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想运营一家话剧社，同学们成名成腕儿之后，可以随时来话剧社演几场、过过瘾。当然，如果免费演出更好了！谢谢大家！” 宋驰以一个小小的玩笑收场，鞠躬下台，全班掌声雷动。 潘高峰也听得开心，他笑着叫住走下讲台的宋驰：“宋驰，等等！” 宋驰停下脚步，望着潘高峰。 潘高峰说：“你好像‘目中无人’嘛，全程都在跟女生互动，不要跟男生说两句吗？” 宋驰放眼四顾，沉稳地把男生们看了一圈，沉下脸，又夸张地“哼”了一声：“哼！这群家伙都太他妈帅了，不想搭理他们！” 全班再次爆笑、鼓掌、起哄，这次起哄的都是男生！ 第11章 当了个“大官” 最没有准备的宋驰不光抢去了所有的风头，还把自己的名字、形象和幽默风趣的印象都“刻”在了女生的心里。 当然，也深深刺激到“油头粉面”的王留洋。 散会前，潘高峰点了九个人的名字，让他们暂时留下来，其中表演班有三个人，包括宋驰、唐思和王留洋。 宋驰只好坐在后排等待，黄海要等宋驰一起回宿舍，就坐到他的身边等他。林冬冬站在教室门外等唐思。 黄海小声跟宋驰嘀咕道：“看来老潘要任命你当班长了，如果有查女寝的任务，一定要带着我哦。” 这孙子脑子里就这点破事。 问题是，男生班长真的可以去女生宿舍查寝吗？ 上一世……哦，上一世他不是班长。 其他同学陆续离开教室。女生们临走都还扭回头看上一眼坐在后排的宋驰，咯咯唧唧、嘀嘀咕咕、捂嘴嬉笑。 有几个女生明明距离前门更近，却偏偏从后门离开。 路过宋驰身边的时候，或送上一个甜美的笑容，或冲他招招手，道一声“拜拜”。 有一个女生主动找宋驰要了手机号码和qq号码，可惜长得不漂亮，是影视文学创作班的。 爱写作或者以写作为职业的女孩子大多爱幻想，爱yy，很容易把身边的人写进故事里，宋驰不想跟她们发生太多的纠葛，好看的除外。 如果不好看，至少得拥有陶媛那样开朗的笑容和成熟饱满的身材。 “绝代双娇”之一的米多多也特意走过来塞给宋驰一张字条，大大方方地说：“你好，我是米多多，这是我的手机和qq号码，常联系。” 宋驰很意外，没想到她也来主动接近自己。 这个情节上一世可没有出现，是自己追的她！ 这可不好，还是那句话，表演系的女生很麻烦，米多多尤其麻烦，她占有欲太强！ 那么多女孩子迷恋宋驰，黄海看着眼馋。 以前没觉得宋驰多幽默、多受女孩子欢迎，可是最近一周像是突然之间打通了任督二脉，莫名其妙就魅力四射起来。 待同学们散尽，潘高峰把留下的人聚到一起，笑眯眯的说道：“自我介绍的时候，我特意留心观察，对你们几个的表现印象深刻。 “所以我有个提议，想让你们几个担任各班的班长。男生一个，女生一个，不分正副。当然，都是临时的，等军训过后再调整，你们表个态吧。” 导演班、影视文学创作班、影视摄影与制作班各有两名学生，都表示没意见，愿意为大家服务。 表演班留下来的有三个人，三个人两个职位，这就有点微妙了。 王留洋早就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不想与宋驰为伍，最好把他踢出去，然后跟唐思各占一个班长的名额。 那样的话，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保持互动了。 问题是，单凭刚才的表现宋驰不可能被踢出去。唐思是女孩子，按照潘老师的“一男一女”的搭配安排，她也不可能被踢出去，最有可能被踢出去的反倒是自己。 这怎么办？ 王留洋的脑子飞速旋转，不等宋驰和唐思表态，抢先以退为进说道：“潘老师，我非常愿意为表演班的同学们服务，但是我们班有三个人，只有两个岗位。所以我决定退出，郑重推荐宋驰和唐思担任班长，我相信他们有能力协助您完成班级管理工作。” 在场的人都意外，宋驰也没想到他能发扬风格。 不过，王留洋接下来说出另一番话来： “宋驰同学，虽然推荐了你，但是也必须给你提一些建议，供你参考。” 宋驰点点头：“你说。” 王留洋说：“刚才，你的那段短短的自我介绍很精彩，但是前前后后说了三次‘他妈的’，我觉得这不好，社会习气太重了，希望你走上班长的岗位以后，能够切实改正，在同学面前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不枉潘老师对你的信任； “另外，今天第一次开会你就迟到，是全班唯一迟到的同学，希望你在以后的学习和生活中牢固树立时间观念，并以身作则，否则的话，班级管理就乱套了。 “你的形象和语言风格也要改一改。头发太长了，显得邋遢； “语言风格上虽然很会带动气氛，也很幽默搞笑，但是在一些严肃的、正式的场合，可能会引起一些人的反感。 “对了，我今天还听说一件事情，说你下午去超市帮新交的女朋友买卫生巾。尽管恋爱自由，买东西也自由，问题是要注意些影响，传出去的话影响不好。” “以上几点我说的不一定对，仅供参考。” 听上去，王留洋在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提意见，实际上却是说给潘高峰听的，让他看清宋驰的缺点，暗含着告诉潘高峰：也许你喜欢他，但他不是当班长的理想人选，身上的毛病太多了。 与此同时，也侧面暗示潘高峰，瞧我多高风亮节、顾全大局？ 宋驰很不爽，如果说前三条都还勉强算提意见的话，最后一条纯属意淫猜测、无中生有。 谁给女朋友买卫生巾？ 还有，买卫生巾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当时只有唐思和林冬冬在场。 他望向唐思。 唐思也很意外，她并没有传闲话，怀疑是林冬冬乱嚼舌头。不过林冬冬的表情也是困惑的。 “咋还有买卫生巾的事，刚来一天就交女朋友了？”潘高峰问宋驰。 “误会了”，宋驰连忙笑着解释，“等会我单独向您汇报可以吗？” “不用不用，恋爱自由，买什么也都自由，又不是违禁品！”潘高峰很开明地说道，“当然了，王留洋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表演班的学生最应该注意外在形象和语言表达，毕竟将来都是要当演员的。至于班长的人选嘛，这样吧……” 潘高峰指着王留洋和唐思说道，“王留洋、唐思，你们俩先把表演班班长干起来吧。” 王留洋内心狂喜，打压成功了，竟然真的绝地逢生把宋驰踢出了局。 可是，才高兴了三秒，潘高峰又拍了拍宋驰的肩膀：“宋驰，他们俩当班长，你辛苦一下，把年级长先干起来吧，也算给我当个助理，各班的班长向你汇报工作。” “啊？这……没问题，感谢您的信任！”宋驰对当官无感，本想拒绝，可是一看到王留洋满脸诧异和惨兮兮的笑容，他就觉得舒坦，所以爽快答应，顺便谦虚了一下下： “不过潘老师，我这个形象，还有我这种丢三落四、闲云野鹤的做派，怕耽误全年级的大事。” 潘高峰摆摆手：“没关系，你管好这几个班长就行，小事情交给班长去做。如果事多忙不过来，你也可以物色一两个有管理才能和管理意愿的学生，充实到年级干部队伍中来。” “好的，潘老师。”宋驰答应一声，他第一个想到了黄海。 黄海是个官迷。 潘高峰又问其他几个班长：“我这么安排，你们几个没意见吧？” 其他班的都没意见，王留洋却不舒服。 唐思也皱着眉头——流氓怎么能当年级长呢？潘老师简直乱弹琴。 当然，这话没有说出口。 “没意见就这么定了”，潘高峰说，“你们记一下我和宋驰的电话号码，也把你们的号码留给宋驰……” 第12章 又一个混账女人 指定了年级长和临时班长，又嘱咐了即将开展的军训和其他一些小事，潘高峰走了。其他各班的班长跟宋驰道别，也都散了。 唐思和林冬冬也要走，宋驰喊住了她们：“唐思、林冬冬，你俩等一下。” 两人站定，不知道宋驰要搞什么花招，反正觉得流氓干不出好事来。 王留洋原本想和唐思、林冬冬一起走，听到喊声也站住了，望着宋驰。 宋驰挥挥手，“没喊你，你走吧。” 王留洋指了指唐思：“我等她。” 宋驰没好气地问：“等她干嘛？” “有点事。”王留洋含糊地说。 “公事还是私事？公事我来安排就行了，私事……你俩还有私事？”宋驰咄咄逼人地问道。 “哦……没有。”王留洋下意识否定。 宋驰说：“没有的话赶紧走吧，大晚上的不怕被人说闲话吗？就算你不怕受影响，人家女孩子还有顾忌呢。” 旁边的黄海也跟着补刀：“对啊！刚才你自己不也说了吗，当班长要以身作则，要在同学面前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这样才不辜负潘老师的信任。” 宋驰和黄海一唱一和，搞得王留洋很憋闷：“好，我这就走。不过年级长，你找唐思公事还是私事？公事我可以听听，私事……你俩有私事吗？”他反将宋驰一军。 宋驰还能被他将住？ 他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俩不可以有私事吗？” “嗯？”王留洋像被当胸打了一记闷拳，不愿意女神与别的男生产生瓜葛，内心挣扎着讪笑问道：“你俩能有什么私事？” 宋驰无所谓地说：“告诉你也没问题，我要给唐思买卫生巾的钱！” 这句话有歧义，王留洋又像挨了一拳暴击，脑袋嗡嗡的。 不光王留洋，唐思、林冬冬，甚至黄海都受到了刺激。 怪宋驰，还钱不说还钱，却说得云山雾罩、暧昧不清。 当然，宋驰是故意的，他烦这个油头粉面的心机男。 王留洋生气道：“你就不怕被人传闲话吗？” 宋驰无所谓地说：“我们四个人呢，能有什么闲话？再说了，知道她喊我什么吗？‘流氓’‘无赖’‘不要脸’，我都流氓无赖不要脸了，还怕人传闲话？人设崩塌都算浴火重生，总之你就不用为我担心了！” “我……”王留洋秀才遇见兵，已经无话可说了。 他烦躁地离开阶梯教室，抬脚踹墙，又愤恨地将一颗石头子踢出老远。 宋驰讥笑：“当班长怎么能这么暴躁呢？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你们说是吧？” 他在寻求唐思和林冬冬的认同，唐思却气呼呼地伸出手掌：“还钱！” “暂时没有，回宿舍还你！”周琳给他的一百块，被他用来请小墨墨吃饭了，没钱还给唐思。 “那你刚才无耻地说要给我钱？” 宋驰厚脸皮地笑了笑：“还钱的事情放一边，我先问问你们，买卫生巾的事情王留洋怎么知道的？我记得当时只有你们俩在场吧？” 唐思大眼睛一瞪：“别看我，我不知道。” 林冬冬也翻着眼睛说：“我也不知道。” 黄海无比诧异，咕噜着俩大眼珠子问宋驰：“你真去买那东西了？啥时候的事？” 宋驰不理睬黄海，对唐思和林冬冬淡淡一笑：“那算了，没事。” 宋驰背起琴盒要走，唐思和林冬冬却不依不饶。 唐思拦住宋驰的去路：“你什么意思，怀疑我们背后说你坏话？” “怀疑不是很正常吗？我只是觉得很奇怪，这种事有必要嚼舌头吗？有意思吗？” “我说了，不是我！”唐思力争道。 林冬冬也三指冲天，对天发誓：“也不是我！” “我信，没事了。”宋驰又要走。 “你给我站住！”唐思怒道。 宋驰回身：“干嘛？” 唐思极力要证明自己的清白：“我说了，我没有传闲话，如果是我，我一定承认！” “我说我信了呀！”宋驰面色平淡地说道。 “你就是不信我，脸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唐思提高了声音，她执拗而刁蛮的劲头上来了。 宋驰很不爽，唐思任性起来真的让人驾驭不了，一如上一世。 “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宋驰都说他信了嘛。”黄海站出来充当调解人。 不过，劝解并不是他的目的，他的脑子里有好多谜团，正在发酵出探索的欲望：“老宋，你到底给谁买了卫生巾，给唐思还是给林冬冬？” “滚！”唐思、林冬冬异口同声斥责道。 “这不有病吗？”黄海只好退到一旁，却还歪着脑子继续听他们的对话。 宋驰不想理睬唐思，想走，却还是被拦在门口走不了，好像被传闲话、受委屈的是唐思和林冬冬，宋驰才是施害者。 “两位同学，我真信了，好吗？其实被全世界知道也无所谓，不就买个卫生巾嘛，比起你们骂我“流氓”“无赖”，这并不损害我的形象，就算是你们传出去的也无所谓嘛。”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唐思感受着宋驰脸上的应付，愤怒都俩说了三个“不是我！” 宋驰白了她一眼，强行压制内心的不耐烦，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道： “好好好，唐思同学，不是你，也不是她，是黄海行了吧？我都说了，真的不重要，我不是明星，不需要维护形象，所以你们说没说都没关系！现在我可以走了吧？真是麻烦！” 宋驰不满地推开唐思，临走又咕哝了一句。 可就这么一咕哝，唐思突然间暴怒。 她猛地把宋驰身上背的琴盒拽下来，“砰”地一声摔在地上，怒吼道：“不是我！谁也不能冤枉我！” 琴盒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黄海和林冬冬都吓了一激灵，教室外经过的同学也都侧目而视。 “有病吧你？！”看着地上摔坏的琴盒和摔出来的吉他，宋驰咬牙切齿。 这把吉他是前女友送的，尽管上一世的时光已经斑驳了尘封的记忆，但不管怎么说也是前女友送的。琴在才有念想，琴毁了，念想也就没了。 他蹲下来查看，像查看受伤的战友。 共鸣箱的面板裂了，琴头断了。想起这把琴相关的过往，宋驰很不爽，抬头怒视着唐思。 唐思也后悔了，红红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却梗着脖子不愿低头，许久，委屈地怒道：“大不了我赔你一把……” “我呸！”宋驰啐了一口，“你以为这只是一把琴吗？” 宋驰把残琴小心地装进琴盒里，挎在肩上愤恨地去了。 太烦了！ 今天竟然碰到周琳和唐思两个混账女人！ 一个高冷、一个幼稚；一个喜怒无常、一个刁蛮无理！ 黄海不想看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表情为难，啧啧叹息，回头点着唐思说道：“唉，那把吉他是他初恋女友送的。你呀你呀，脾气太大，谁要娶了你早晚够呛……” “滚！”唐思像母狮子一样大吼一声，手提包直接砸了出去。 黄海抱头鼠窜，唐思却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第13章 她道歉了 宋驰心情十分不爽。返回宿舍的路上，黄海跟在后面劝慰： “别生气了，表演班的女生都他妈公主病。吉他给我，我明天送去琴行，应该还能修。” 宋驰不理睬，继续往前走。 走出校门，烦闷汇入夜市般熙攘的街巷，与缭乱的霓虹一起撕扯着黑夜。 “一号粉丝，请你吃东西啊？”有人笑喊着跟宋驰打招呼。 这么喊的，一定是影视学院的新生。 宋驰扭头望去，关东煮的小推车前站着几个女生，有表演班的，也有创作班的。 宋驰只含糊地应付一下，径直走进塔西公寓。跟在后面的黄海笑着跟女生们挥手，女生们则笑着起哄：“拉链开了！” 黄海羞臊着逃窜。 见面会上的出丑已经变成一个结结实实、难以挣脱的梗。 要不是心大、脸皮厚，黄海非抑郁了不可。 宿舍里，另外两个舍友已经到位，见宋驰进来都跟他打了个招呼。新生见面会上，他们已经领略了宋驰的风采。 宋驰上一世就熟悉他们，一个长相精致、小个子的罗辰。宋驰喊他“小萝卜”或者“萝卜头”。 他的身高全班最矮，宋驰都不知道他怎么过的艺考。 另一个谷大为，东北人，个头接近一米九，全班最高。这家伙整天睡不醒，在排练厅都能睡得着。就连失恋都是靠睡觉来排解悲伤。 谷大为的表演天赋很好，后来成了角儿，在不少影视剧中都有出彩的表现。演正剧、演喜剧都很有观众缘。 宋驰心情不佳地应和了一下，坐下来重新打开琴盒，取出残琴。 罗辰和谷大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黄海进来了，他和罗辰、谷大为已经见过了面，进来之后“宣布”道：“通知你们一下，班干部定下来了。那个油头粉面拉丁男王留洋暂代男生班长，唐思暂代女生班长，但是——” 黄海高调转折，“宋驰被任命为年级长，以后你们可以不甩王留洋，有事直接找宋驰汇报就行了。他要没时间，也可以跟我说，我是年级长助理……你们别不信啊，不信你问问宋驰，也可去问辅导员。” “我信，呵呵。”谷大为无所谓地笑了笑。 罗辰撇嘴，他信宋驰当年级长，但是不信黄海当年级长助理。 黄海过去拍了拍宋驰的肩膀，安慰道：“老宋，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哦，摔了也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宋驰不言不语，小心固定着琴头。罗辰小声问黄海：“啥情况？” 黄海指了指残琴，说道：“高中初恋送的，被唐思给摔了？” “为啥啊？唐思喜欢宋驰，吃醋了？” “去去去，吃哪门子的醋？唐思是我老婆！”黄海膈应着纠正道。 …… 损毁的吉他最终被宋驰挂在了床头的墙上。 一把无法弹奏的吉他就像一段无法触及的过往，流淌着淡淡的忧伤，却不得不放下。 为了让自己心情好起来，宋驰出了宿舍，上了黑黢黢的天台吹风。 楼栏杆上趴了好几个鬼鬼祟祟、嘀嘀咕咕的身影，都在往对面女生宿舍的方向看。其中一个人的手里掌着望远镜，另一个在旁边等待着：“给我看看！” 他们都是高年级的学生，新生初来报到，还想不到跑到天台偷窥。 宋驰靠着楼栏往女生宿舍瞅了一眼，屁都看不着。 几乎所有女生宿舍都拉着窗帘，只有两间没拉窗帘的，里面的女生也都穿得齐齐整整，其中一间有个很胖的女生在跳绳。 人也真是奇怪，网上那么多暴露的美女主动给他们看他们都不稀得看，反倒对生活中啥都看不到的偷窥乐此不疲。 难道这就叫贵在真实？ 宋驰在楼顶抽了根烟，又散了几根给几个“窥友”，听他们交流了一点心得体会，心情舒畅多了。 回到宿舍，宿舍多了三个人，其中领头的是班长王留洋，另外两个也是表演班的同学。 宋驰进门的时候，正听到王留洋说：“……年级长不在的话，我不等他了。还是那句话，当班长就是为大家服务的，如果有困难，大家可以随时找我，我一定会尽力协调解决……” “王留洋，你找我吗？”进门的宋驰打了声招呼。 王留洋回头：“哟，年级长回来了？” “别”，宋驰摆手，“喊我‘宋驰’、‘老宋’都行，千万别喊‘年级长’，太瘆人了。” “那有什么，实事求是嘛。”王留洋假客气，又问道，“你这是去了哪里，到各班串门去了？” “没有，到天台抽了根烟，顺便偷窥对面的美女。”他随意地开了个玩笑，几个人却反应不一。 王留洋皱紧了眉头，表情复杂——正派的男生，谁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表演班的同学们将来都是要当演员的，形象最重要。 黄海的反应恰恰相反，他本来半躺在床上，听了宋驰的话腾地坐直了身子问道：“看得到吗？” 宋驰煞有介事地胡扯道：“特别清楚，跟现场直播差不多。” 黄海更激动了，扭着身子拉开宿舍的窗帘往对面看，看过之后嘁了一声：“看个锤子，全都拉着帘子呢。” 宋驰不以为然道：“人家不能一直敞着窗帘让你看吧，刚才可以。” 黄海立马觉得损失重大。 “年级长，不打搅你们看美女了，我走了。”王留洋听着他们的对话，更加不屑与之为伍，带着人离开。 待王留洋走后，黄海再次坐直了身子，建议道：“老宋，你作为年级长是不是也应该像他一样，到各班的宿舍去串一串门？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宋驰反问道：“为什么要串门？” 黄海说：“当然是造势啊，让全院的新生都知道你是年级长，这相当于领导慰问，王留洋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宋驰反问道：“他来造势的时候，你心里舒服吗？ 黄海想了想：“不舒服，他像是领导视察！” 宋驰又问罗辰和谷大为：“你们觉得呢？” 谷大为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作为管理者，最应该做的是融入。王留洋给人的感觉像是中了状元、‘夸官三日’，动不动就装逼，看着就烦。” 罗辰附和：“没错，很不舒服。” 宋驰讥讽道：“学生就是学生，什么班长、年级长、学生会主席，也都只是个学生干部而已，千万别把自己当回事，要不然只会搞得自己很累、别人很烦。” 黄海想了想，的确是那么回事。 临睡前，宋驰收到一条短信，是唐思发过来的：“对不起，我会赔你一把吉他。” 宋驰不睬，却想着周琳：周琳那个喜怒无常的女人不也该给我道个歉吗？ 不过，他一夜也没有收到周琳的道歉信息，心里却想墨墨了。 那个孩子太懂事、太讨人喜欢了。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接送她，也没有机会带她去吃肯德基了。 第14章 点点滴滴都是学问 全体新生要为军训做准备。 宋驰和黄海特意去理了发，怕被强制理成平头。 只要头发不长，发型还是可以稍加变通的。 他们在市中心找了一家不错的理发店。黄海在宋驰面前依然不掩饰他的小心机，非让宋驰先理发，他要参考之后才决定是否理一样的发型。 宋驰要理一个上一世流行的短发飞机头。他连说带比划，又画了一张草图，理发师终于理解了宋驰的要求，最后呈现了七八分的效果。 从长发到短发，宋驰的形象变化翻天覆地，惊艳亮相。 理发店要给宋驰拍一张照片展示在店里。宋驰不同意，理发店赠送了两张200块的消费卡，宋驰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理发店特意找来单反拍了照，这相当于宋驰的第一份“代言”。 黄海早都动心了，让理发师照猫画虎，可是理出来的效果还是差了些。 黄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都找不到那种感觉，就埋怨理发师。 理发师实在没办法，只得提醒道：“发型都是一样的，最终呈现的效果说到底是长相的差距。” 黄海特别认真地说：“那就更不对了，我明明比他帅……”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比宋驰帅，可是理发师“呵呵”讪笑。 自知之明真是个稀缺的东西！ 回到宿舍，很多人看到宋驰都没认出来。确认他就是那个长发的“一号粉丝”、“新生年级长”以后，很多人都由衷的称赞，太帅比了！ 宋驰提醒男生，“头发长的赶紧去剃头，确保戴上帽子不露出头发，要不然军训的时候强制剃成小平头。” …… 明天就要军训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不胫而走——话剧社的周琳老师可能会趁军训间隙去选人，重点考察才艺。 很多人都兴奋起来，他们甚至不了解话剧社，但是只要有人争取，他们就随大流也要争取。 表演班的同学们就是这样，他们登台登惯了，抢风头也抢惯了，人多的地方就是舞台，这是从小到大养成的思维习惯。 大多数人还有一个目的，要利用才艺吸引心仪异性的注意。 黄海要吸引的目标就是唐思。 前几次打交道都没给她留下好印象，他要把军训当成翻盘的机会。 靠什么呢？当然是唢呐！ 顺便在周琳面前打个翻身仗。 当天晚上，黄海反复练习唢呐。一开始没声音，练指法、找感觉，不怎么出声，怕吵到别人。 后来，听对面和隔壁宿舍弹起了吉他、吹起了笛子，还有人大声诗朗诵，他也放开了。 唢呐声一起，与四周的乐器交相辉映，瞬间把表演班的宿舍区搞得像要出殡。 谷大为也在练习着他的才艺——动物模拟，表演大猩猩。 电脑上正在播放《动物世界》大猩猩的片段，谷大为表演一会儿就对着画面揣摩，偶尔高高地伸长嘴唇学大猩猩叫，与黄海他们的“交响乐”混在一起，不伦不类。 不过，当画面出现公猩猩求偶画面时，谷大为就调整一下显示屏的角度，坐下来静静地看着，眼都不眨。 这家伙上一世就拿《动物世界》当黄盘看，特别猥琐，这一世依然故我。 罗辰在摆弄他的内增高的鞋子，想在里面再加一双增高鞋垫。对他来说，才艺什么的并不重要，增高才是最大的展示。 其他宿舍的同学们也都载歌载舞、练声练气。 宋驰终于受不了这帮表现欲旺盛的“神经病”，就晃出宿舍。 其实不光躲避噪音，还要躲事。 不出预料的话，楼上楼下的人受不了噪音就会来提意见。 提也没用，表演班的同学最难管，他们照样会我行我素。 那么，接下来就会被投诉到宿管那里，宿管肯定会告找潘高峰告状。 作为年级长，视而不见就有责任；像事儿妈一样主动管束就会招人烦。 躲出去最好，至少有个借口，等潘高峰查问起来再管也不迟。 宋驰先晃到创作班的宿舍，这里安静多了。宋驰跟几个老烟枪吹牛抽烟，把他们的宿舍“抽”成了烟雾缭绕的凌霄殿。 然后又晃到导演班，跟几个家伙凑着电脑看片，观摩曰本******，探讨叙事心理和拍摄角度等高端学术问题。 这才是生活的本真，表演班的那些家伙追求的“舞台”反倒都是虚妄而又浮躁的。 最后跑去摄影班打牌斗地主，与同学们“打”成一片，被贴了满脸纸条。 潘高峰这时候果然打来电话，宋驰立刻让打牌的众人安静下来，接听之后装作诧异地问道： “潘老师您好，您怎么打电话来了……我不知道啊，我在摄影班呢……是这样的，摄影班有几个兄弟，刚来钱州不适应这里的生活，说钱州不是他们心目中的样子，我正在开导他们…… “是的是的，我就是这么劝他们的。既来之，则安之，人生就像斗地主，当地主还是当农民，未必如自己所愿。只有打好手里的牌，才能赢得人生另一番风景……” 摄影班的几个人暗笑，人生就像斗地主，年级长太能扯淡了！ 宋驰继续着与潘高峰的电话：“……知道了，潘老师，我马上回去看看……好的好的，我一定查查吹唢呐的是谁，大晚上的吹唢呐确实让人受不了……您还要赶过来来啊？好的好的……” 挂断电话，宋驰并不返回宿舍，却给王留洋打个电话，把任务交给他：“你在宿舍吗？赶紧制止他们制造噪音，楼上楼下的人投诉了……” 嘱咐完，继续打完手里的牌，这才撕下脸上的纸条站起身离开。临走告诉大家：“把东西收拾一下，辅导员马上要来！” 众人连忙收拾东西，摆出遵规守纪、安分守己上进青年的姿态。 宋驰返回宿舍，一路上告诉导演班那几个家伙，赶紧把电脑关了，停止学术探讨，免得被潘高峰抓个正着； 又告知创作班的那几杆老烟枪，赶紧开窗通风散烟…… 在王留洋的管束下，表演班的乐器大都已偃旗息鼓，只有一把吉他还在顽固地弹奏着。 王留洋正站在一间房门紧闭的宿舍门口，隔着房门语重心长地做着劝说工作：“……宿舍是公共场合，大家要互相体谅，赶紧把乐器收起来吧，好不好？” 王留洋崇尚“文治”，主张人性化、柔性化管理，这样会让他看上去有素质、有教养。 问题是，那把吉他像是故意跟他作对，弹奏的声音更大了，王留洋无计可施。 宋驰鄙夷，王留洋就这点手段怎么当班长？ 他大咧咧地走过去，问道：“怎么还在吹？” 王留洋说：“他不听我的，我正在做思想工作。” “我看你像在求人，看我的！” 第15章 最优秀的年级长 宋驰让王留洋闪在一边，直接气势汹汹地大力拍门，“啪！啪！啪！” “谁他妈还在弹吉他？不想要了？” 在王留洋听来，宋驰的声音粗鄙而又刺耳。 管理太粗野了吧？这不得打起来？ 吉他声骤停，房门猛地打开。开门的是一个非常健硕的男生，身高比宋驰略矮一些，但是要宽上不少，穿着一个黑色的背心，胳膊上的肉一块一块的。 他右手拄着一把吉他像拄着一把青龙偃月刀，看上去愣愣的，要找人打架的样子。 王留洋竟然有些莫名期待，希望他和宋驰打起来，最好让宋驰吃点亏。 可是并没有。 宋驰根本不在乎眼前站了的人多么壮实，照样劈头盖脸、气势强大地点名骂道：“刘健！我就知道是你个王八蛋，赶紧把琴收起来，宿管和辅导员马上就到！” “你认识我？”刘健很意外宋驰能叫出他的名字，因为两个人还没有过任何的交集。 “废话！赶紧的！”宋驰命令道。 见他依然困惑，宋驰抬脚踢在他屁股：“发什么愣，像个傻子一样，快点收起来！” “哦哦哦。”刘健下意识地收起了吉他。 刚收好，宿管大叔陪着辅导员潘高峰到了。潘高峰不见了笑眯眯的样子，很不客气地问宋驰和王留洋： “都谁大半夜的不像话、乱弹琴？宿管都把电话打给我这里了，我要是不来，人家直接打给院长了！” “是这样的，一共有10个人，名单我都记下……” 王留洋要如实汇报，宋驰急忙把他拽到后面，对潘高峰说道：“没事没事。” 宋驰知道，潘高峰绝对不是要追究责任，而是要给宿管一个交代而已，哪个辅导员不护犊子？ 真把10个人都揪出来，反倒会让潘高峰难办。 宋驰笑着解释道：“潘老师，其实没几个人，大家刚来报到，有点兴奋过头，你听，已经安静了。” 又急忙冲着宿管道歉：“不好意思，老师，我是影视学院新生年级长，刚才我不在，让您为难了。 “您放心，接下来再有类似的事情，您拿我是问！ “另外麻烦您跟楼上楼下的同学解释一下，请他们原谅。您德高望重、兢兢业业，相信这楼上楼下的学生绝对都听您的话。” 宿管大叔心里一下子就舒服了，也一下子就记住了宋驰。 其实他也只是想找到一个台阶、要一个态度而已。 说到底，学生在宿舍里吹吹唢呐、弹弹琴，你能把人怎么样？ 就算人家不给你面子，继续吹、继续闹，你又能怎么样？ 总不能没收人家的乐器，又不是热得快、电磁炉。 “行了，我去跟他们解释，你们下次注意就行了！”宿管大叔说道。 跟潘高峰打个招呼，就上楼跟投诉人解释去了。 潘高峰的表情也缓和下来，恢复笑眯眯的样子，先看宋驰：“发型不错，差点认不出来。” 宋驰只是笑了笑。 潘高峰问乐器扰民的事情，宋驰就替大家遮掩。 推脱说投诉人太夸张，又没到熄灯的时间，随便玩一玩乐器不是什么大错。 他还替大家保证，以后一定会约束大家，不再扰民。 潘高峰很欣慰，同学们很感激。 站在潘高峰身后的刘健四指并拢，冲宋驰悄悄飞了一个美式军礼，表示对他的感谢。 其他同学也都暗暗佩服宋驰。 处理事情雷厉风行，快刀斩乱麻，三言两语，乌云散尽。 真正有事的时候又替同学打掩护，这才是个年级长该有的样子。 不像王留洋，该冲在前面的时候不敢冲；要不是宋驰拦着，他甚至还想出卖同学，这怎么行？ 宋驰最后建议道：“潘老师，既然来了，我陪您到各班的宿舍视察一下吧，您提一提要求，我们也好找到成长的方向。” 潘高峰笑了，明明知道宋驰在“抬轿子”，可是听着就是那么的舒服。 宋驰陪着潘高峰先视察表演班的宿舍，王留洋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两个人的身后。 他很想在潘高峰面前表现表现，可不知道为什么，宋驰和潘高峰谈笑风生，像两个大人，默契十足。 而他和潘高峰的对话明显不够丝滑，就像两个口径不同的水管子，接不上茬口。 潘高峰虽然也笑呵呵的，却像是在应付。 视察的过程中，宋驰信手拈来地报出了每一个人的名字，还能指出他们每个人身上的优点，潘高峰和同学们非常意外。 要知道，才两天的时间而已，很多人连一个宿舍的人都还认不全。 宋驰又陪着潘高峰去到创作班、导演班和摄影班。 创作班的烟雾已经散去，导演班的电脑已经关掉，摄影班的牌局也早都撤了。 同学们要么在看书，要么在听英语，要么在预习专业课。 潘高峰很感慨：教了这么多届的学生，就数这一届最优秀。 往年突袭查寝的时候，牛鬼蛇神什么都有，吸烟、吹牛、看片、打牌，还有人拿着望远镜看对面女生宿舍，可是今年你瞅瞅，干净、正派、规矩，真让人欣慰。 更让他欣慰的是宋驰。 因为潘高峰发现，创作班、导演班和摄影班的同学们也有不少跟宋驰很熟悉，像老朋友。 这太难得了。看来把宋驰选为年级长是今年最正确的决定。 男生宿舍视察结束，宋驰把潘高峰送下楼，又征求他的意见：“要不要去顺便视察女生宿舍？” 潘高峰看了看手表，已经快熄灯了：“算了，去女生宿舍不方便。” 宋驰就说：“既然如此那这样吧，我等会发短信给各班女生班长，把您视察男生宿舍提的要求传达给她们。” 潘高峰心里这个熨帖啊，一个辅导员愣是找到了当院长，甚至当校长的感觉。 宋驰一直把潘高峰送出了公寓大院，到旁边小卖铺买了一包红塔山才返回来。 去到宿舍一楼的宿管值班室，把红塔山送给那个宿管大叔，把自己的名字也告诉了他。 一包烟不值钱，以后宿管大叔就是自己人了。 上楼以后，宋驰编辑一条短信群发给包括唐思在内的四个女生班长，告诉她们，辅导员刚刚视察了男生宿舍，对防火、防盗、乐器扰民、电器使用等提了要求，请她们把要求转达全班女生，务必传达到位。 发完之后，宋驰又给潘高峰发了一条信息：“潘老师，您的指示精神已经传到给女生，请放心！” 潘高峰欣慰地回了一个字：“好!” 四个女生班长当中，有三个人陆续回复，要么“收到”，要么“好的”。只有唐思没有回。宋驰并不在意，把手机随手扔在了桌子上就去冲澡去了。 过了一会儿，孤零零的手机在桌子上“叮咚”一声，是唐思的回复：“下楼，我买了吉他赔你！！” 第16章 欲擒故纵，高手老宋 十几分钟后，宋驰洗完澡出来。 宿舍熄灯了，房间里漆黑一片，三个舍友都已经睡下。 黄海提醒道：“老宋，你手机有短信，还有电话。” “好的。”宋驰一手用浴巾擦着头发，一手拿起手机。 唐思发来两条短信，两条短信中间还打来一个未接来电。 第一条短信是十几分钟之前发过来的：“下楼，我买了吉他赔你！！” 一条短信，两个感叹号。 宋驰讥笑一声，手机的白光能够照出他脸上的不屑。 赔我吉他还这么豪横？ 第二条是八分钟之前发过来的：“为什么不接电话？你要不下来，我就一直等。” 哼，逼我啊！我是受人逼迫的人吗？ 宋驰走到窗户边，挑开一点窗帘往楼下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院子里站着一个女生，手里拿着一把吉他。 “老宋，看什么呢？”黄海趴在床上问道。 “唐思”，宋驰说，“要赔我吉他，在楼下等着呢。” 黄海腾地起身跪在床上，撩开窗帘往下看：“那是唐思？那你还不赶紧下去？” 宋驰说：“就不下去。” “就让她这么等着？” 宋驰一边爬上床铺，一边无所谓地说道：“喜欢等就等呗，反正已经等了十几分钟了。” “我靠！你真拽！”黄海无法理解宋驰的“绝情”，埋怨道，“你怎么忍心折磨一个女生呢？小可怜的唐思哟，还是我下去安抚一下吧，全班就我心软、仁慈。” 他急忙快速穿了衣服，准备下楼。 “等等！”宋驰叫住他：“我桌子抽屉里有钱，取一百块替我还给她。还有，吉他我不要，你别替我收！” 黄海诧异：“为什么？” 宋驰说：“吉他和吉他能一样吗？我宁愿要她一个道歉的态度。” 黄海说：“人家都在楼下等你那么久了，还不算道歉吗？” 宋驰说：“你懂个屁！” 黄海无奈，取了钱出门。楼道里随即传来飞奔下楼的声音。 谷大为悠悠地来了一句：“此情此景，我隐约觉得一段三角恋正在拉开大幕。” 罗辰附和：“可怜的黄海，从今以后改名为‘大黄’了——舔狗大黄。” …… 黄海去得快，回来得也快，气呼呼地发着牢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咋了？”宋驰问道。 “不谈！睡觉！”黄海上了床，气呼呼地脱衣服。 宋驰伸手挑帘子往下看，唐思已经不在楼下。重新躺下，手机上收到一条唐思发来的短信：“要我怎么样你才满意？” 宋驰哼了一声，直接关机睡觉。 听到手机关机声，谷大为又悠悠地来了一句：“欲擒故纵，高手老宋!” “放你的屁，睡你的觉!”宋驰笑骂道。 根本没有欲擒，更谈不上故纵。 …… 夜深了。 黑夜和鼾声包裹着各异的思绪和梦境。 宋驰在漆黑的夜里瞪着两只眼睛望着墙上损毁的吉他。 女生宿舍里，唐思对着墙壁侧躺着，手里握着手机，还在等待那个男生的回复。她委屈、烦闷、气恼，从小到大，没有人如此对她。 还有些后悔：没想到那把吉他对宋驰有着特殊意义。 此时，钱州市儿童医院病房里，周琳正坐在病床边陪伴着女儿周墨。 墨墨已经睡熟了，住了一天多的院，她身上的红疙瘩已经完全消下去，因过敏引发的高烧也退了，周琳彻底放下心来。 想起宋驰，周琳隐隐自责——他并不知道女儿吃鸡肉过敏，这事不怪他。 …… 又是一个大晴天。 天气似乎与军训的新生作对，日头很大，气温似又回到三伏天。 辅导员潘高峰一大早发来短信，让宋驰通知表演班的男生和女生，没有极端特殊情况，表演班的同学不许请假，因为他们是“影视学院的形象代表”、“模特队”！ 宋驰突然明白，这大概就是周琳所说“必须要参加军训”的原因吧。 表演班的全体同学不得不把漂亮的肉}体塞进松垮的迷彩服里，漂亮的脸蛋也不得不遮盖在迷彩军帽之下，顶着日头出门。 好在男生大多帅气，女生大多貌美，整齐划一的迷彩服也不能完全遮掩个性的风采。 同学们陆续到操场指定的位置集合，有的同学还随身带着乐器。 宋驰到得早，跟一帮人在树荫下侃大山。 潘高峰来了之后，宋驰主动迎上去打招呼。 潘高峰诧异地问宋驰：“他们为什么都带着乐器？” 宋驰反问道：“不是说话剧社的老师要趁军训间隙来选材吗？要不然昨天晚上也不会群魔乱舞、被人投诉。” “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潘高峰有点摸不着头脑。 宋驰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都这么传，我还以为是您通知的。” 潘高峰爱玩，笑着说：“带就带吧，凡是带乐器的，训练间歇全都要表演节目。对了，你不是也有吉他吗，怎么没带？” 宋驰并没有说吉他被唐思摔坏的事情，不正经地吹嘘道：“我水平太高，怕他们自卑。” 潘高峰大笑：“吉他水平高不高我不知道，吹牛的水平的确不低。” 正说笑间，唐思和林冬冬到了，唐思背着一把吉他，那是要赔给宋驰的。 她穿着迷彩也还是那么漂亮，除了青春、干净的气质外，又多了一股子英姿飒爽的劲头。 只不过，心情不大爽利，脸沉着。 林冬冬穿迷彩也很突出、很出彩，胸部高耸，“膨胀”出卓尔不群的傲人气质。 唐思一眼瞅见宋驰和潘高峰，犹豫了一下，径直来到他们身边。 她只是跟潘高峰打了个招呼，暂时没有把吉他赔给宋驰。 教官到了以后，在潘高峰和宋驰的帮助下整理队列。 表演班的男生和女生都被排在了纵队的前两排，就像好苹果都被水果摊主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一样。 宋驰、黄海和王留洋的身高差不多，紧挨着。 队列整理好以后，潘高峰把分管副院长请过来发表了一通动员讲话。 讲影视学院的优良传统、学院领导的期待，鼓励大家在军训中听从教官指挥，磨炼意志品格，并在会操比赛中争金夺银。 院长的讲话很具有煽动性，同学们热血蒸腾。 可是，在高温和烈日的折磨下，同学们的精气神很快被蒸发殆尽。 女生们早都蔫了，想要尽快结束训练。 男生们也受不了。 黄海动不动就在宋驰身边抱怨：“军训是他娘谁发明的？”“我爱舞台，我不爱操场啊。”“老宋，你去找老潘反应反应，休息吧！”“我还指望等会给大家表演节目呢，我要把昨天丢失的颜面找回来。” 宋驰还没说话，不远处的谷大为听到了，悠悠地揶揄道：“穿军训服表演最适合你，没有拉链只有扣子！” “滚！” 气温越来越高，年轻的教官却没有结束训练的意思，他试图抓几个负面典型，树立自己的权威。 于是把最蔫的一个女生揪了出来，是表演班的女生米多多。 上次新生见面会，她特意找宋驰搭讪，还把电话、扣扣都留给了宋驰。 教官揪出米多多还没训斥两句，米多多却突然发了“大招”，摇着教官的胳膊撒娇卖萌：“教——官——人家身体不舒服的啦，就让大家休息一下下嘛……” 米多多漂亮，腿长胸大身材好，最大的武器是嗲，想嗲的时候嗲到人骨软筋酥。 年轻的教官不过是个才当了两年兵的“准新兵蛋子”，血气方刚，哪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招就败下阵来。 在众人嗷嗷叫的起哄声中，教官望了一眼在树荫下督训的潘高峰，红着脸结巴着说：“那……那……就休息吧……” 第17章 一把吉他，终生牵挂 米多多撒娇为同学们争取来休息的“福利”。 旁边就是小树林，同学们像出圈的小猪羔子，全都冲进小树林中。 摘帽子、喝水，可以解的扣子也都解了，精神状态瞬间回血。 其他学院还在日头下暴晒的同学好生羡慕。 宋驰愉快地来到潘高峰的近前，王留洋也凑过来，唯恐失去在潘高峰面前表现的机会。 潘高峰因为米多多的撒娇无奈感慨：“影视学院的女生最能作妖，年年如此。” 王留洋顺势建议道：“潘老师，您得讲讲话，好好立立规矩，谁违反规律就惩罚谁！” 宋驰不以为然：“我看还是算了吧。影视学院的女生们都是乖乖女、小公主，吃过什么苦？要不是潘老师坐镇，她们连半个小时都坚持不了。今天坚持了两个多小时，已经算开了个好头。 “再说了，影视学院的女生作妖就对了，都像理科直女的话，潘老师以后就要替她们的生计发愁了，是不是啊潘老师？” 宋驰特意强调了潘高峰的权威，又适当开了个小玩笑，潘高峰听着很舒服。 他天性爱玩，不可能为这点小事上纲上线。 宋驰又试探着问道：“潘老师，据我所知，大家都身怀绝技，既然休息了，不如就让他们展示展示吧？您心里也好有个底，将来需要他们登个台、上个场什么的，随时点兵点将。” 潘高峰说：“行啊！但是刚才撒娇的那个女生，不要让她展示，憋着她。” 宋驰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您算是号准了全班同学的脉，憋谁谁难受！” 宋驰走到众人中间，大力拍着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各位同学，潘老师最新指示，鼓励劳逸结合。训练的时候精神饱满、斗志昂扬，休息的时候就放松身心、歌舞升平。 “下面欢迎大家毛遂自荐，表演才艺。米多多，你来一下。” 他没有当众封杀米多多表演的机会，却把她叫到潘老师这边。 米多多诧异地走过来，宋驰问道：“身体还好吗，潘老师很关心你呢。” “好多了，谢谢潘老师。”米多多狡黠地笑了笑，又含情脉脉地望了宋驰一眼。 潘高峰故意笑眯眯地提醒道：“女孩子身子弱，要好好休息，不能大意。这样吧，等会表演的时候你就别上场了，好好看他们表演。” “啊？”米多多噘起了嘴巴。 她自小学艺术体操，后来转舞蹈，一身才艺却被剥夺了表演的机会，当然不甘心。 她噘着嘴挪到潘老师的身边又开始发“大招”——自下而上抬着大眼睛委屈地瞅着潘高峰，轻轻摇着他的胳膊：“潘老师，你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怪我？” 潘高峰的道行比教官强多了，笑眯眯地扒掉米多多的手：“没有没有，主要是怕你身体不舒服。” “我好多了……” “那正好好好看节目……别走，就坐我旁边吧。” 米多多只好失望地席地坐在潘高峰、宋驰的旁边当观众。不过，能靠着宋驰坐，也算是一种福利，不时扭头瞄上一眼。 众人在小树林里围坐在一起，坐了三排，中间围出一个圆形的“盆地”舞台。 黄海第一个就上去了，这次终于没掉链子，高亢嘹亮的唢呐瞬间炸场，挣足了颜面。 其他同学纷纷登场，各种舞蹈，各种乐器……像一场小型的晚会。 罗辰唱了一段男高音意大利名曲——《我的太阳》。下来以后，黄海揉着他的头“夸赞”他：“声音比个头高多了。” 谷大为出其不意地为大家模仿黑猩猩，惟肖惟妙的模仿逗得众人前仰后合。 这样的场面，连教官都不好意思恢复训练了。 王留洋技痒，上去跳了一段拉丁。 难怪拿奖，这家伙跳得的确够骚。 跳完之后，走到唐思的面前，“很绅士”地邀请唐思合跳一段。 唐思拒绝了：“我不会！”她没有学过拉丁，即便学过也不愿与王留洋合跳。 王留洋不甘心，执意想要给唐思制造表演的机会，就建议道：“你不是带着吉他吗，要不然唱首歌吧？” 唐思又拒绝道：“我练的是钢琴，吉他弹不好。” 王留洋以为她谦虚，就鼓动众人一起造势：“吉他都带了就别谦虚了，唱一首吧，大家鼓掌！” 论颜值，唐思当仁不让是全班最漂亮的一个，注定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所以大家都拼命起哄。 唐思生气，怪王留洋多事。 事已至此，她突然生出一个主意，索性红着脸拎着吉他走到宋驰的面前，赌气地说道：“吉他赔给你！” 她料定，当着众人的面，宋驰肯定不好意思拒绝。 事情陡然转向很多人都没预料到的方向，一个个都诧异地瞪圆了眼睛。 先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喔？”“什么情况？”“表白？” 接着，交头接耳渐渐汇聚成起哄的“滚滚洪流”，夹杂着乱七八糟的口哨声，有人高声喊道：“年级长，把定情信物收下吧。” 还有人开玩笑、“唱反调”：“千万不能收！你说过的，绝对不能让她得到你……”同学们笑做一团。 潘高峰早都懵了，诧异地望着宋驰：“原来你们俩……” 宋驰不想以这种方式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解释道：“潘老师您误会了。昨天她‘不小心’摔坏了我的吉他，非要赔我一把新的。” 又对唐思说道：“吉他你拿走吧，不用赔。” 唐思想要彻底摆脱摔坏吉他的自责，固执而又倔强地把吉他往宋驰面前推，说道：“我听说了，那把吉他对你意义特殊，我很抱歉，对……对不起……” 说着，面向宋驰轻轻鞠了一躬。 弯腰的刹那，眼圈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从小到大众星捧月的她从没有向人道过歉，她觉得委屈。 见此情景，众人安静下来。 女孩子的眼泪杀伤力极大，尤其漂亮女孩子的眼泪，足以翻江倒海、改朝换代。 宋驰内心有些乱，叹了口气，真诚地说道：“道歉我接受，吉他真不用赔。而且这把吉他比我那把贵了好多……” “不行，你得收下”，唐思坚持。她已强行压制歉意和委屈，不让眼泪流下来，语气也强硬了很多。 “真的不用……” “必须收下！”唐思再坚持。 潘高峰已经听出一点眉目，看看宋驰，瞧瞧唐思，笑眯眯地替宋驰接过吉他，说道：“宋驰，依我看你就收着吧，她摔了你的吉他，赔你一把理所应当。 “你要是觉得这把吉他价格高，过意不去，没关系，用这首吉他为唐思唱首歌就行了嘛。也许若干年以后，同学们都已经相忘于江湖，这把吉他却能让你们彼此牵挂一生，不是坏事。” 潘高峰高情商地从中调停，意在缓和宋驰和唐思之间的关系。 宋驰只得接下吉他，唐思的表情总算释然了一些。 还在“舞台”中站着的班长王留洋心情复杂。 他因为这把吉他推荐唐思表演，没想到唐思却要因为这把吉他与宋驰“牵挂终生”。 别扭、郁闷、靠！ 黄海也怅然若失。原以为宋驰和唐思会因为一把吉他势同水火，没想到却越发纠缠不清。 唉，唐思摔的咋不是我的吉他呢？ 哦，我没吉他，可是我有唢呐啊! 老宋也是，总是和我“老婆”不清不白的，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第18章 一首原创，全班偶像 宋驰收下吉他，小树林中又涌起一浪高过一浪的起哄声。 有的催宋驰唱歌，有的鼓动他和唐思合唱，乱哄哄一片。 唐思已经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潘高峰笑眯眯地问宋驰：“要不，你来一首？唱完差不多就可以吃午饭了。” 宋驰说：“我满脑子原创歌曲，都还没有发表，被他们偷去怎么办？” “真能吹！”潘高峰大笑，以为宋驰在开玩笑。 宋驰说：“你不信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全是原创，首首爆款，一首歌能卖很多钱呢。” 潘高峰保证说：“你放心，真有爆款的潜质，学院帮你联系制作。” 宋驰嘿嘿笑：“制作就算了，我就想卖出去挣点钱。” 潘高峰说：“好歌不愁卖！” “潘老师，我替年级长报幕吧。”王留洋暗暗不爽，表面上却装出很捧场的样子。 得到潘高峰允许后，王留洋提高了声音说道：“各位同学，下面我们有请年级长宋驰为大家演唱原创歌曲。他说了，满脑子都是原创，每一首都是爆款，大家掌声欢迎！” “好吧好吧。”宋驰在众人的期待下打开了琴盒，从里面取出崭新的吉他，简单调试以后肩挎着吉他来到“舞台”中央，牙齿刮着舌头看着众人坏笑。 回到自己座位的王留洋看着宋驰来气，换了一副不爽的表情撇嘴嘀咕道：“就他能吹牛，我看他能唱出什么狗屁原创！” 米多多靠他很近，不满地白了王留洋一眼：“你真是个两面派。” 王留洋说：“我就是看不惯他吹牛。” 米多多反驳道：“你怎么知道人家吹牛，说不定真有原创呢。” 上次新生见面会，宋驰给米多多留下的印象不错，米多多莫名想要维护他。 王留洋更不屑：“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他？狗掀帘子全仗嘴！他要有原创，我王字倒着写！” 米多多讥讽道：“王字倒着写还是王，也多不了一个八。” 王留洋气得哼了一声：“长这么漂亮，嘴这么损？” 宋驰轻轻拨弄一下琴弦，示意大家息声。而后清了清嗓子高声问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我在吹牛？” 黄海大声说道：“没有！我们觉得你在吹骆驼！” 黄海太了解宋驰了，听过他唱歌，从来没听说他有原创。 宋驰挑着嘴角呵呵笑：“竟然不信我！我当着潘老师的面把话扔在这里，这首歌你们要是听过，在场所以人的中午饭我请，如果没听过，你们每人欠我一顿饭，怎么样？” 有人起哄：“那不行！你这首歌算是送给唐思补吉他差价的，如果是原创，就让唐思单独请你吃饭！” 喊话的是导演班的，昨天晚上还跟宋驰在一起探讨曰本小）电影的拍摄手法。 宋驰望了一眼唐思，唐思臊红了脸，狠狠地瞪了一眼刚才喊话的那人。 宋驰并不与唐思互动，又面对众人问道：“那行吧，谁带了摄像机，帮我拍摄。”他本是随便问问，谁军训带那玩意？ 可是没想到，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我用相机给你录像。” 米多多从包里取出一个粉色的佳能相机，举在空中晃了晃。 宋驰指了指她：“谢了！今天唱的这首歌算全球首发，替我好好拍下来，将来要作为重要音像资料进入校史馆的！” “吁！”嘘声一片。 只有米多多高声回应道：“放心吧！” 宋驰没打算正正经经、板板正正地唱歌，他调动上一世的记忆，决定随便来一首抖音洗脑神曲。 他玩着手里的吉他，快速地弹、勾、拍、勾，把吉他当成半个鼓，带动整首歌的节奏：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宋驰刚唱一句，又激起一片嘘声。 “这是原创？” “庾澄庆的《情非得已》嘛！” “这首歌流行的时候，你妈还是少女呢！” “年级长，你兜里的钱够不够请大家吃饭？”…… 另一个位置坐着的林冬冬也撇撇嘴：“哗众取宠，丢人现眼！” 唐思没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期待宋驰可以表现好一点，哪怕歌词写得不好，旋律不动听，只要是原创就行。 最幸灾乐祸的是王留洋，他哼了一声，对米多多说：“怎么样，我就说他是吹牛吧？” 米多多说：“吹牛也是活跃气氛，总比某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地好。” 又高喊着冲宋驰鼓劲：“年级长，加油！” 宋驰笑呵呵的，一切都是他故意的，先适当降低大家的期待，而后再一鸣惊人。 “不好意思，会的太多，唱串了！多多，重来……” 米多多心领神会地比了个ok：“重新开始吧，我重拍。” 米多多重新开启录像功能，对准了宋驰。 弹、勾、拍、勾……吉他“鼓”再次回响，宋驰的脚快速地踏着节拍，带动大家一起打节奏： “送你雪白的云朵，送你璀璨的星河； “送你暖暖的春风，送你红红的山果； “送你不败的花朵，送你万顷的山河； “想问你的一颗心，什么时候送给我； “骑上我的小骆驼，带你去看日不落； “披上我的查尔瓦，带你巡游我部落； “弹起我的小月琴，为你唱首小情歌； “让我醉的不是酒，只是你的小酒窝； “欧啦啦，欧啦啦，欧啦啦，欧啦啦； “欧啦啦，欧啦啦，欧啦啦，欧啦啦； …… “高山流水恰恰，雪山雪莲恰恰； “世上的人这么多，恰好是你恰恰； “清风明月恰恰，草原骏马恰恰； “世上的人这么多，恰好是你恰恰； …… 太上头了！ 宋驰的音色原本不错，再略微表达一些慵懒和俏皮，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带着他们情不自禁跟着节奏舞动。 有的歌要反复听才能被铭记，这首歌完全不用，契合着人们天生的情绪与律动。 “舞台”上的宋驰散发着无穷的魅力，他本来就帅气，音乐的加持让女生们迅速疯狂起来。 女生们早就坐不住了，站起来跟着鼓掌、嚎叫，脸红心跳，难以自拔。 举着照相机的米多多一边拍一边扭动着身子，至于画面的稳定，她才不管。 林冬冬转变最大，刚才还说宋驰“哗众取宠”，“丢人现眼”，这会儿嘴巴“喔”着，眼神发直，轻轻地、难以置信地、不由自主地流出两个字：“我草……” 唐思尽量保持着淑女的矜持，却也不免心跳加速。 这首歌可是潘老师指定让宋驰送给自己的，那些火辣、热情、奔放、充满异域特色的歌词和旋律，代表着宋驰的心声吗？ 还有他的眼神，已经看了自己好几次了，他是喜欢我吗？ 自打从火车上见面以来就处处针对我，恐怕是要吸引我的注意吧？ 实际上她想多了，宋驰看了很多女生，指东望西，飞眼挑眉…… 相比女生的疯狂，男生们妒忌了。 前天晚上的演讲，宋驰展现了幽默；今天的表演，宋驰展现了才华，还让不让人活？ 最妒忌的是王留洋，和他的拉丁比起来，宋驰的表演不知道要爆炸多少倍。 偷瞄唐思的反应，看到唐思脸上的羞涩。 天哪，她怎么能这样，能不能矜持点？妇道呢？ 越想越憋气，咕哝着哼了一声：“我不信这是他的原创！” 正在拍摄的米多多已经被宋驰的风采捕获，成为他的粉丝。一听王留洋这么说宋驰，立刻嫌弃地白了一眼，讥讽道：“你24k纯妒忌！” 王留洋当然不会承认：“我会妒忌他？不就是一首口水歌嘛。再说了，你要知道他做过什么事，一定会骂他！” “他做了什么事？” “他在宿舍里抽烟、***，他给女生买卫生巾。” “给谁买卫生巾？” “我不知道给谁买的，但是我在超市亲眼看到的。买东西还没钱，跟唐思借的钱。对了，他还半夜爬到楼顶拿望远镜偷看女生……” “爬到楼顶看女生？” “对啊，男生都知道。” 米多多维护地说道：“正常男生都会看吧？不看的男生，要么虚伪要么装，要么取向不正常，你是哪一种……” “我……” 第19章 她要倒追宋驰了 一曲唱罢，掌声雷动。 虽然算不上阳春白雪，恐怕也很难进入高大上的音乐殿堂，却格外撩人，让人情不自禁地跟着跳舞。 最关键，这是一首众人从没听过的原创。 全年级的新生们都站起来鼓掌欢呼。 不光他们，其他学院结束军训的新生们路过小树林时也被宋驰的歌声和律动打动，跟着鼓掌欢呼。 辅导员潘高峰很欣慰地鼓着掌走上“舞台”：“真棒！我还以为你在吹牛！” 宋驰嘚瑟道：“嗐！我这个人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吹过的牛都会一一兑现！”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还没想好，欢迎潘老师和各位同学赐名。” 其实，这首歌是海来阿木演唱的《来跳舞》，很多人进行过翻唱，作词玉镯儿，编曲吉布李宏。 有人起哄高喊：“唐思，宋驰的午饭你要请哦。” 人群中的唐思脸红红的，却并没有拒绝的意思。 这时候，从人群外面挤进来一个小女孩，直接冲到“舞台”中央，拉住了宋驰的手：“‘宋词’叔叔，你好棒啊。” 竟然是墨墨。 “墨墨，你怎么来了？妈妈呢？”宋驰连忙蹲下来摸着她的头，又抬头在人群中寻找，果然看到周琳站在人群外。 周琳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的笑容给高贵冷艳的气质增添了一抹温暖。 宋驰并没有跟她打招呼，他并没有原谅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 潘高峰认识墨墨，很诧异宋驰怎么会认识她。 他也在人群中寻找，果然“发现”墨墨的妈妈周琳。 这个发现让潘高峰心跳加速。 在周琳面前，已婚的潘高峰也会自卑和手足无措。 “周老师，您，您好，什么时候来的？”潘高峰急忙把墨镜镜片抬起来，笑眯眯地打招呼。 同学们的目光纷纷转向周琳。 “哇!” “好漂亮!” “好有气质。” 很多男生女生的反应和宋驰、黄海初见周琳时的反应一样。 是的，周琳的美貌与气质镇住了所有人。 男生看了心慌，女生看了不敢嫉妒。 周琳淡淡笑了笑，冲潘高峰点点头。 潘高峰突然想起话剧社选拔的事情，冲她招手：“周老师，快快快，请到中间来。” 一边邀请，一边向在场的同学介绍：“各位同学，这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话剧社的导演周琳周老师，大家鼓掌欢迎。” 掌声和欢呼声响起来，所有人的心中也都升腾起困惑：宋驰为什么会认识话剧社的老师？ 周琳淡淡地走到场地中央，冲着众人点头示意。 潘高峰问道：“周老师，我今天才听说你要来选人，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好提前安排妥当？” 潘高峰不由自主就表现出舔狗的气质。不怪他，怪周琳太美，气场太强。 周琳摇头：“我没说要来。” 潘高峰困惑了：“没说要来？那你……” “路过。”周琳说，她说话向来惜字如金。 “哦，那好吧，如果您需要，我把新生们的基本资料找给您看看？” “好。”周琳语气依旧淡淡的。 潘高峰讪讪地笑着，搓着手，完全没有了跟学生在一起时的自在。 冷场好一会儿，潘高峰又建议道：“周老师，既然来了，有没有看上的苗子？或者，我让他们再重新展示展示？” “下次吧，我还有事。墨墨，我们走吧。” 周琳冲墨墨招招手，墨墨却紧紧地拉着宋驰的手，依依不舍地哀求道：“妈妈，下午我跟‘宋词’叔叔待在一起好吗？我保证听话，不哭也不闹。” 周琳犹豫，她看了一眼宋驰。 宋驰喜欢墨墨，却并不表态，等周琳先开口。 潘高峰困惑地看了看宋驰，又看了看周琳，完全想不到宋驰和周琳母女的关系这么密切，以至于墨墨对他如此依赖。 潘高峰问道：“周老师，您是不是下午有事，不方便带墨墨？” “是。”周琳回应道。 潘高峰大包大揽地说道：“这样吧，你该忙忙，把墨墨交给我，反正我会一直待在这里看着学生军训。如果你回来得晚，我就先把墨墨带回家，你觉得怎么样？” “好吧，不过不用你带回家，晚上让他送回我家就行了。”周琳从手提包里取出奔驰车的车钥匙，没有递给潘高峰，却直接扔给宋驰，宋驰下意识接了。 其实，宋驰是想要拒绝的，因为上次的事情周琳还没有道歉。 手里牵的墨墨却早已欢呼雀跃起来，宋驰实在不忍扫了她的兴，就暗含讥讽地说道： “放心吧，周老师，我会带好墨墨的，而且再也不会带他去吃不健康的肯德基了！” 周琳不置可否地说道：“吃什么都可以，车里有钱。但是不能吃鸡肉制品，她鸡肉过敏，会起红疹、发高烧、呼吸不畅。” “啊？”宋驰猛地一震，他突然想到，原来那天吃过肯德基以后，墨墨身上的红包不是被蚊子咬，而是过敏反应，怪不得周琳生气。 宋驰瞬间十分自责：“周老师，我……” “没事！”周琳说着，蹲下来嘱咐墨墨：“下午跟着潘大大和宋驰叔叔要乖。” “知道了妈妈，抱抱！”懂事的墨墨拥抱了周琳，周琳的高冷也只有在拥抱墨墨的时候才会烟消云散，不着痕迹。 周琳走了，同学们也大都解散各自吃饭，只等下午重新集结训练。 宋驰、唐思、王留洋和其他各班的班长还留在原地，等候潘高峰作进一步安排。 林冬冬、米多多和黄海几个人也没走，各自有要等待的人。 潘高峰问宋驰：“你怎么认识的周琳？” 宋驰没有隐瞒：“我和黄海前天就已经加入了话剧社，那天迟到就是因为要带墨墨。” 潘高峰恍然大悟，感慨道：“这么短的时间就获取周琳的信任，很不简单。当初我们俩认识一年，她都没主动跟我说过一句话。” 宋驰违心地拍马屁：“王不见王，你们俩都是年轻教师里的佼佼者，她可能不好意思跟你说话，跟我们这些学生就不一样了。” 这话纯粹信口胡诌，潘高峰明明不信，听在耳朵里却舒服极了。 潘高峰要带墨墨回家吃饭，墨墨却非常依赖宋驰，非要跟宋驰待在一起，小手紧紧地拉着宋驰的手。 潘高峰多少有些担心：“你带得了墨墨吗？” 宋驰笑着保证道：“放心吧，我跟同龄人在一起自卑，但是照顾老人、看小孩都没问题。” 潘高峰笑道：“你自卑？你要自卑猪都能上树！” 米多多主动凑过来，对潘高峰说道：“潘老师，您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和年级长一起照顾这个孩子。” 潘高峰诧异地看了一眼米多多，又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唐思，笑了笑：“呵呵，行吧。”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宋驰的肩膀，自行离开。 米多多立刻殷勤地牵起墨墨的另一只手，满眼爱意地对宋驰说道：“宋驰，我们带墨墨吃饭吧，我请！” 宋驰刚要拒绝，米多多又补充了一句：“正好给你看看刚才拍的视频。” 米多多的主动让在场的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动不动“发大招”的米多多这是要“倒追”宋驰吗？宋驰受得了吗？ 黄海尤其嫉妒：奇了怪了，明明我比宋驰更帅，为什么女生都喜欢他呢？ 这样也好，省得他再跟我抢唐思。 回头看唐思，唐思对“半路杀出来的米多多”感到生气。 她赌气招呼林冬冬：“走了，吃饭！” 王留洋急忙跟上去：“唐思，我请你们俩吃饭啊？” “不吃！别跟着我们！”唐思无情拒绝。 黄海本来也想去请唐思吃饭，看这样的场面没敢开口，怕自找没趣。 黄海赶紧追赶上宋驰和米多多，米多多却回头瞪了他一眼：“跟着我们干嘛？” “我……这是什么话，我和宋驰才是兄弟好不好？” 黄海相当郁闷。 第20章 现在一起穿校服，将来为我穿婚纱 米多多、宋驰牵着墨墨的手走进食堂，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宋驰高大、帅气、拉风，像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偶像。 米多多高挑、漂亮、身材好，天生女主。 小女孩墨墨乖巧可爱，特别招人喜欢。 要不是宋驰和米多多太年轻，又都穿着军训服、戴着军训帽，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觉得他们是一家三口。 米多多找个位子让宋驰和墨墨坐下来。 跟在后面的黄海想要和他们坐在一起，米多多就把宋驰的吉他抢过来，占住了黄海要坐的位子。 黄海气道：“不是吧，大姐，我和宋驰高中就是兄弟，你要把我们生生分开？” 米多多眼神挑衅地说：“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还在乎分开这么一会儿？” “得”，黄海被迫在旁边找了个座位坐下来，不忘跟宋驰开了个玩笑：“老宋，没想我们俩会因为一个女人分开，你啊，渣男！” “滚！” 米多多去买打饭，宋驰嘱咐她不要买任何鸡肉制品，连鸡蛋也不要吃。 等待的时候，宋驰看着小墨墨，眼睛里充满慈父般的爱意：“墨墨，上次是叔叔不对，叔叔不知道你吃鸡肉过敏，还惹妈妈生气。” 墨墨神秘地说道：“叔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其实妈妈很不好意思呢，今天是专门带我来找叔叔道歉的。” “道歉？” “对啊，不过妈妈说不出口，大人嘛，都很复杂。” 宋驰大笑。 “你们在笑什么这么高兴？”米多多来回跑了两次，终于买来丰富的午餐。 按照宋驰的嘱咐，没有鸡肉。 “谢谢姐姐买了这么多好吃的。”墨墨嘴很甜地道谢。 “不客气，墨墨。”米多多隔着桌子摸了摸墨墨的头，“不过，你喊他‘宋驰叔叔’，怎么喊我‘姐姐’呢？是不是姐姐长得年轻，叔叔长得老？” 墨墨不回答，却纠正道：“姐姐也是平翘不分吗？他明明是‘宋词’叔叔。” “是的，他是‘宋词’叔叔，我是‘多多’姐姐，快吃饭吧。”米多多笑着照顾墨墨吃饭，却偷眼多情地望着宋驰。 宋驰装作不解风情，自顾吃着饭，偶尔给墨墨夹菜。 “嘿”，米多多用筷子轻轻碰了一下宋驰夹菜的筷子，低着头、抬着眼望着宋驰，很期待地问道：“那首歌真是你的原创吗？” 她这样看人又可爱又挑逗，显得下巴更尖、眼睛更大，即便算不上大招，也算是撩人的小心机。 只不过对于宋驰这样重生归来的老男人说，略显幼稚。 宋驰点头：“是我的原创。” 只要脸皮厚，上一世所有未面世的作品都可以是他的原创。 “真好听，迷死个人，满脑子忘不掉的旋律”，米多多由衷地夸赞，“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宋驰淡淡一笑，毫不谦虚地说：“我知道好听。” “……你真自恋。”米多多捂着嘴笑。 吃了几口饭，提议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找我爸爸妈妈帮忙，帮你发行这首单曲，说不定能火，到时候你就成名了！” “千万别”，宋驰连忙说道，“我不想踏进娱乐圈，找个机会卖掉这首歌挣笔钱就行。” 米多多说：“这么好的歌拿给别人唱，多可惜啊？” 宋驰说：“从名利的角度出发，的确可惜；但是从生活和自由的角度出发，名利才是绳索。思考的角度不一样，也就无所谓可惜不可惜！” “哇，你好深刻！” “分跟谁比！” “你在说我浅薄吗？” “你的浅薄不言自明。” “哈哈……你说的对！” 米多多并不生气，给宋驰夹了一块牛肉，放进他的碗里，认真地问道：“你是少数民族吗？” 宋驰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米多多说：“你歌词里写了很多少数民族的元素，骆驼、部落、查尔瓦、小月琴……对了，什么是查尔瓦？” 宋驰说：“查尔瓦是‘彝族男子所穿的黑色斗篷’。” “你是彝族？” “不是！我比较渊博，了解各民族的风土人情和文化。” “哇，你好厉害！又高、又帅、又幽默、又有才华，还渊博。” “还蔫儿坏、还花心呢。”邻座的黄海揭露道。 宋驰无所谓，黄海说什么他都免疫。米多多却特别维护宋驰，讥讽黄海道：“越打压越显得你妒忌。” 黄海大笑。 宋驰只是专心给小墨墨夹菜，夹了一块熏鱼，小心把鱼刺挑出来，送到墨墨的嘴边，嘱咐她：“慢慢吃，别被鱼刺卡到，多嚼几下。” 他又耐心又暖心，米多多看得出神。 宋驰抬头与米多多的眼神撞在一起，米多多并不回避，索性右肘撑着桌子、托着下巴，探着身子很专注地看着宋驰。 “看我干嘛？”宋驰问道。 米多多说：“就是想看，你有女朋友吗？要不然咱俩约会吧？现在一起穿校服，将来你为我穿婚纱。” 宋驰瞪她一眼。 太直接了吧，上一世这么直接的不是我吗？ 这倒符合她的性格，一旦认定，就会主动。不喜欢的就拒之千里。 宋驰并不想跟她约会。 上一世做过夫妻，重活一世还娶你？那多没意思？ 于是宋驰很认真地说道：“赶紧死了这条心，咱俩不合适。” “为什么？” “因为……差辈儿。墨墨喊我叔叔，喊你姐姐。” “哈哈……”米多多竟然笑起来，“这理由也太敷衍了吧？” 宋驰说：“有个理由就不错了，我拒绝别人的时候都不给理由的！” “你还拒绝过谁？” “我的人生就是一部拒绝史。” “吹牛！”米多多撇着嘴笑，又戒备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唐思？” 宋驰反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米多多说：“恐怕全班都会这么想吧？新生见面会你单单提到她，还有那把吉他……” 宋驰哼了一声：“我是不会让她得到我的。” “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米多多又抬着眼睛特别勾人地盯着宋驰。 “我也不会让你得到我！”宋驰绝情地说道，又催促墨墨：“墨墨，赶紧吃饭，这里很危险。” “讨厌！拿我当妖怪？”米多多笑着在宋驰的胳膊上打了一下，然后伸手：“把手机给我！” “干什么？” “我要把我的号码存在你的手机上，日久见人心，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我的！” 宋驰刚取出手机，米多多就抢了去，一边存号码，一边对正在吃饭的墨墨说道：“墨墨，以后别喊我姐姐了，喊我阿姨好不好？” …… 在距离他们十米开外的地方，林冬冬正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俩。 她用胳膊肘捣了捣唐思，恨恨地说道：“瞧瞧吧，都开始打情骂俏了！男生天生都贱，都喜欢‘撒娇王’。” 唐思望着林冬冬认真地说道：“冬冬啊，考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太爷爷长寿，同龄人都去世了，只有他还活着，一直活到101岁无疾而终，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不管别人的闲事！” “嘁”，林冬冬不屑道，“我觉得你在吃醋！” 第21章 我的世界很小，没有监狱可以关你 午饭后，影视学院的同学们又陆续回到小树林，等待下午的训练。 女生们三五成群簇聚在一起聊天，男生们不拘小节，有的聚在一起打牌，有的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休息，帽子摘下来盖着脸。 宋驰、黄海和谷大为凑在一起坐在树荫下陪着墨墨，米多多跑去水果店里买了几个大石榴回来。 她毫不掩饰对宋驰的喜欢，像个家庭主妇一样为宋驰和墨墨剥石榴。 先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去了“黄冠顶”，又竖着划了几道，轻轻一掰，露出晶莹剔透的红色石榴籽。 墨墨喜欢吃石榴，一边吃，一边一句一个“姐姐”地感谢。 米多多就一再纠正她，“要喊阿姨”。 她不想跟宋驰“差辈儿”。 米多多把一块石榴递给宋驰，宋驰不吃。 米多多就故意问他：“你是不是怕别人误会我们俩的关系啊？” 宋驰说：“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嘁！”米多多噘嘴不高兴。 谷大为悠悠地来了一句：“就怕身子不正！” 米多多特别认同地点头。 “他不要给我。”黄海伸手要石榴，米多多照他手上打了一下：“要吃自己剥！！” 然后把手里的一块石榴递给谷大为。 谷大为悠悠地来了一句：“我隐约看到一条跟着宋驰蹭吃蹭喝的阳光大道。” 黄海没皮没脸地自己拿了一个大石榴、一掰两半。 刚要吃，瞅见唐思和林冬冬共撑着一把伞朝小树林走来，急忙迎上去，把一大块籽粒饱满如玛瑙般的石榴递向唐思：“请你们吃石榴……” “我不吃。”唐思不接，却看了一眼正拿着石榴往宋驰手里塞的米多多，眼神嫌弃。 黄海气道：“干嘛不吃，又没下药！冬冬，你要不要？” 林冬冬抬着眼睛问道：“你买的？” 黄海说：“不重要，甜就行了。” “谢谢！”林冬冬不客气地把两半石榴都接过来，一半给唐思，唐思还是不要。 黄海又回到宋驰和墨墨身边拿起一个石榴。 米多多不待见地讥讽黄海道：“还拿？进货呢？” 黄海笑着说道：“这么小气干嘛，反正你也吃不完。” 米多多说：“吃不完也轮不到你替我送人情。” 黄海嘿嘿笑，直言不讳地“威胁”道：“多多同志，你最好看清楚眼下的形势，我和宋驰多年的兄弟，你能不能待在他的身边，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的态度，多个人替你说话不好吗？” 米多多撇嘴。 黄海把那石榴掰开，自己留了一些，剩下的给罗辰和另外几个男生分了，说道：“米多多请的。” 罗辰举着石榴冲米多多示意：“谢谢了！” 米多多很得意。 墨墨吃了石榴，缠着宋驰唱歌，还要听那首《学猫叫》。 “‘宋词’叔叔，《学猫叫》太好听了，上次听过之后我都想变成一个小猫咪了，你再唱一遍吧，多多阿姨和其他阿姨们也一定会喜欢的。” 她实在太会说话了，让宋驰无法拒绝，大笑着说：“她们喜欢不喜欢不重要，你喜欢，我就唱给你听。” 宋驰从琴盒里取出吉他，轻轻弹奏、娓娓哼唱“慢节奏”、抒情版的《学猫叫》。 墨墨憨态可掬地学着小猫的样子跟着一起唱，偶尔喵呜喵呜叫两声。 宋驰还教她虚舔手背，小姑娘做起动作来可爱得要命。 有小朋友的地方就会莫名和谐。 再搭配一个才华横溢、弹奏着吉他的暖心帅哥，情境更加让人着迷。 整个小树林都安静下来，这个炎热的午后因为他们变得恬淡而美好。 米多多看呆了，觉得宋驰的身上在发光。 那暖心的笑容、高挺的鼻子、洁白的牙齿、好看的眼睛，以及那从来没有听过的、可爱的、萌萌的、甜甜的歌，无不让她沉醉。 她痴痴地想，若将来与宋驰结婚，再生个漂亮的女儿多好。 温暖闲暇的周末时光，一家人坐在洒满阳光的草地上，可爱的女儿快乐地跳舞，灿烂生辉的宋驰弹着吉他，而优雅的自己为他们准备好美味的零食和水果。 天哪，这辈子还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吗？ 不光米多多，很多女生都痴痴地、安静地看着宋驰犯花痴、暗恋。 唐思和林冬冬也不例外。 林冬冬怅然地叹了口气：“唉，宋驰不混账的时候还真让人心动。” “嗯……”唐思也下意识地点点头，可很快又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努力去想宋驰无赖、流氓和混账的一面。 宋驰唱完了歌，墨墨也满意了，坐在宋驰的怀里安静下来。 墨墨有些困了，宋驰让墨墨等着，他去到小树林旁边的新闻与传播学院传达室取来一个大纸盒子，拆开，铺在树荫下，让墨墨躺在上面睡觉。 又把军训服的上衣外褂脱下来搭在墨墨的身上。 米多多用帽檐当扇子，给墨墨扇风，目光大多时候却都在宋驰的脸上。 宋驰装作不知道，看着其他学院来往的同学。 米多多问宋驰：“哎，你刚才唱的这首歌叫什么？” 宋驰说：“《学猫叫》。” “也是原创？” “当然！” “真好听！” “我知道！” “嘚瑟！我发现我已经彻底沦为你的俘虏，怎么办啊？” 宋驰说：“我的世界很小，没有监狱可以关你，走吧。” 米多多问道：“那你的监狱里关的谁？” 宋驰说：“那谁知道，都是飞蛾扑火自己闯进来的……” “你挺拽的嘛！” …… 吃过饭的辅导员潘高峰也回到小树林，还带着一挂香蕉。 是带给小墨墨的，小墨墨已经睡着，他就留下两根，其他的分给了宋驰等人。 教官也来了，下午的军训即将开始。 潘高峰就主动看护起小墨墨，让宋驰他们去参加军训。 该表演的才艺大家已经进行了展示，又没有了对话剧社选拔的期待，所以下午的军训大家更专注了一些，效果也更好了一些。 训练结束以后，宋驰没有跟其他同学在一起吃饭，他接到周琳的电话。 周琳正乘坐学校大巴在赶回家的路上，让宋驰开车把墨墨送回家。 等宋驰带着墨墨回到家，再次接到周琳打来的电话。 大巴在路上抛锚了，可能要耽误至少一个小时，她嘱咐宋驰带墨墨先去吃点饭。 墨墨已经在操场边玩了一下午，出了一身汗，宋驰担心她累，就先打开冰箱看了看。 冰箱有包装的玉米虾仁净菜，还有一段山药，以及生菜、木耳、西红柿、紫菜等，冷冻区还有猪肉和牛肉。 冰箱侧面贴着一份每周食谱，今天是周六，食谱上写着“四菜一汤”：“梅菜扣肉”“玉米虾仁”“耗油生菜”“山药胡萝卜炒木耳”和“西红柿紫菜汤”。 宋驰征求墨墨的意见：“墨墨，叔叔给你做饭好不好？” “好啊好啊”，墨墨先是拍手，又怀疑地问道，“可是你会做饭吗？” 宋驰说：“当然会！冰箱上的食谱是妈妈列的吗？” 墨墨摇摇头，说道：“是妈妈找营养师给保姆阿姨列的。妈妈不怎么会做饭，都是保姆阿姨做给我吃。” 宋驰笑了，周琳的确不像个会做饭的妈妈，更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放心吧，叔叔给你做。这些菜都是你喜欢吃的吗？” 墨墨指着那张菜谱上的“山药胡萝卜炒木耳’说道：“我只喜欢吃木耳和胡萝卜，不喜欢吃山药，山药有点麻。” 宋驰又笑了：“不喜欢咱就不吃，我给你凉拌木耳胡萝卜丝。” 商定好，宋驰给周琳发了一条短信：“周老师，我按照每日食谱给墨墨做顿饭吧。” 发出去，想了想，又补了一条：“技术绝对没问题。” 不大会儿，周琳回了一条信息：“谢谢！” 宋驰回复道：“那我做好饭等你回来一起吃。” 第22章 我帮你解开…… 上一世的十八岁，宋驰一道菜也不会做。 二十八岁的时候，他已经成了一个高手。 当年为了拍摄一部厨师戏，他专门去学过厨艺、练过刀工。 那部戏他最多算男三，戏份比男一差多了，却有足够的时间跟一个大厨顾问朝夕相处，涨了很多做菜的功夫，厨艺赶得上一般饭店的厨师。 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周琳家的厨房很大，刀具齐全，调料的瓶瓶罐罐应有尽有，各种锅就有七八种。 不过，这间厨房也太干净了一些，缺少生活的气息。 这么大的“舞台”，等着我来展示啊。 宋驰系上围裙，挽起袖子，淘米、蒸米、配菜、做饭。 墨墨不喜欢吃山药，宋驰就做了凉拌木耳胡萝卜丝，作为爽口的凉菜。 其他“三菜一汤”——“梅菜扣肉”“玉米虾仁”“耗油生菜”“西红柿紫菜汤”，只有“梅菜扣肉”费些时间。 饭菜做好，端上餐桌，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来小时。 “墨墨，饿吗？” “嗯，我饿了。”墨墨点头。 宋驰说：“叔叔先给墨墨盛饭好不好？墨墨先吃，一边吃一边等妈妈回来。” 墨墨摇摇头，说：“还是等妈妈一起吃吧，妈妈一定也饿了。” 宋驰说：“就算妈妈饿着，也一定不希望墨墨饿着哦。所以，墨墨先吃饭的话，妈妈一定会高兴的。” 墨墨犹豫了。 宋驰索性替她做决定：“叔叔决定了，墨墨先吃饭，可以少吃一些，等妈妈回来，再一起吃，好不好？” 墨墨想了想，终于还是在饥饿的驱使下点了点头。 宋驰带着墨墨去重新洗了手、洗了脸，坐到餐桌旁。他把每一样菜都扒出一些来，扒到一个单独的盘子里，又给墨墨盛上米饭。 宋驰要喂她，可是墨墨连连摆手，自豪地说道：“不用喂我，我从小就会一个人吃饭。” 果然，从她拿筷子的姿势就能看出来，墨墨远比其他孩子成熟。 不知道为什么，宋驰又有些心疼。 越成熟、越懂事的孩子就越让人心疼。 周琳一定对她很严厉。为什么就不能溺爱着呢？ 墨墨吃得很香，不住地夸赞宋驰：“宋词叔叔，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比保姆阿姨做的还好吃！” 宋驰大笑，被一个小孩子夸，他竟然还挺得意，“好吃你就多吃点。” “叔叔，你怎么不吃啊？” 宋驰说：“我等妈妈回来一起吃。” “哦。”墨墨懂事地点点头，继续大口吃饭。 墨墨吃饱了，喝汤的时候，门铃声响起来。 墨墨急忙跳下凳子去开门。走到门口，先打开可视门禁系统，确认门外的确是妈妈，这才开了门。 “妈妈，你回来了！”墨墨大声地喊着，张着双手拥抱周琳。 “墨墨乖！”周琳蹲下来幸福地拥抱墨墨。 里面穿着迷彩、外面罩着围裙的宋驰见此情景特别舒心。 他走过来，接下周琳的挎包挂起来，问道：“周老师，还顺利吧？” “还行，谢谢你照顾墨墨。” “不客气，举手之劳。饿了吧周老师？赶紧洗洗手吃饭吧，也不知道我的手艺合不合您的胃口。” “好。” 周琳去净了手回来，在餐桌边坐下，宋驰伸手打开不锈钢菜盖。 看到“四菜一汤”，周琳明显意外。不管是菜还是汤，色泽都非常诱人。 最考验功夫的梅菜扣肉形神兼备。蚝油生菜鲜亮诱人。 她意外地看了一眼宋驰，夹了一片生菜吃了，竟然赞赏有加地冲宋驰笑了一下：“不错啊宋驰，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一夸一笑，宋驰的心差点化了。 没听过周琳夸人，也很少见她冲墨墨以外的人笑，即便笑也充满了应付的味道。 唯一的例外是上次在话剧社，她有过一次忍俊不禁、转瞬即逝的笑，笑得宋驰和黄海宁愿放弃大好河山。 这次笑起来比上次多了十二分的温暖，如百花绽放、春风拂面。 她笑起来的美，既不同于唐思的青春明媚，也不同于米多多的那种小心机的可爱，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拥有让人放下万般芥蒂的魔力。 相比之下，唐思和米多多的美反而显得青涩而浅薄。 宋驰望着周琳不由自主陷入愣怔。 她离得那么近，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眼睫毛都看得清。 她的皮肤又那么好。以前只听说过一个形容皮肤的词叫“吹弹可破”，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直到近距离观察周琳的皮肤才明白，“吹弹可破”可能是专为周琳量身定做的词。 “看我干什么？你也吃啊！”周琳说道。 “哦哦哦！”宋驰这才意识到失态，急忙端起饭碗猛扒了几口，内心砰砰直跳。 这种心跳似曾相识，有紧张，有自卑，就像第一次见到她时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唉，我已经重生了一世，却还是这么没出息。 原来有些自卑是年龄和时光所无法改变的。 又想到这仅有的几次接触。 原本以为经历过上次“肯德基”事件以后可以毫无波澜地面对她，没想到她只是一笑、给了那么一点点的温柔，所有的心理建设就全部崩塌了。 “宋词叔叔”，墨墨喊了一声，抬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他，说道：“你的脸怎么红了？” “啊？哦……有点热。” 宋驰抽了一张纸擦了擦额头，掩饰尴尬。 周琳淡淡地、体谅地笑了笑，她见惯了小男生在她面前手足无措的样子。 周琳吃得极少，只吃了一片扣肉、两片生菜、两勺玉米虾仁，以及两口米饭，就放下了筷子。 宋驰诧异地问道：“周老师，不合您胃口吗？” “我晚上吃得少，你吃，别剩。”周琳已经恢复了那种高冷的姿态。 宋驰明白，她要保持身材，所以在饮食上对自己很苛刻。 宋驰加快吃饭速度，吃完了大部分的饭菜，吃饱以后连忙起身收拾碗筷。 周琳拦阻道：“我来收拾，你赶紧回学校吧。” “哦……好的。”宋驰起身，与墨墨道别：“墨墨，叔叔走了，再见。” “叔叔再见，你做的饭很好吃，我做梦一定会梦到你的。”墨墨绕着桌子走过来，张着双手拥抱宋驰。宋驰又被小墨墨暖了一下。 宋驰起身走到门口，周琳叫住了他：“宋驰，围裙！” “哦！”宋驰这才意识到身上的围裙还没有解下来。 他笑着去解围裙，却把背后的活结抽成了死结，解了半天也没解下来。 “我来帮你。”周琳走到宋驰身后，一阵异香宋驰冲得宋驰一阵眩晕，心再次砰砰乱跳。 死结难解，宋驰隐约觉得周琳低下头去，用牙咬了一下，头发摩擦着宋驰的后背，他几乎要窒息了，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他突然好想回过头来亲吻周琳，这样的念头一旦滋生，就再也无法抹去。 宋驰强行岔开思绪，压制躁动讹情绪，略微结巴地说道： “对了，周……周老师，上次带墨墨吃肯德基的事情，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吃鸡肉过敏……” 谈一些正事的时候，他才不会想入非非。 “不怪你”，周琳终于解开死结，替宋驰摘下围裙。 又把隔断柜上奔驰车的钥匙和一把家里房门的钥匙拿起来递给宋驰，说道：“车子你先开走吧，车里有加油卡。我家的钥匙你也留一把，以后说不定还要你照顾墨墨。” “照顾墨墨是应该的，可是汽车……” “没关系，我还有一辆车。” “哦。那谢谢周老师。”宋驰接过钥匙道谢。 周琳又喊住他：“等等，还有一件事情。新生当中想要加入话剧社的，你登记一下，我最近抽个时间考核面试……” “我记下了。” 宋驰下楼，满脑子都是周琳的笑容和她身上的味道。 第23章 她要买歌 宋驰开车返回学校，路上依然像是中了毒，脑子里全是周琳。 我已重生了一世，为何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男生一样轻易中了少妇的毒？ 何况，她已是人妻，这不好！ 降下车窗，让夜风吹进来，引窗外的纷乱嘈杂，把自己从周琳的笑容和香味中解救出来。 理发店里传来刚刚流行起来的《我的歌声里》； 饭店的窗户映着划拳的身影； 有一盏路灯坏了，忽明忽暗地闪着； 捡垃圾的流浪汉翻找着垃圾桶； 两个穿着包臀裙的女孩子打扮妖艳，引来马路对面几声放肆的口哨…… 宋驰的思绪平静多了。 手机响，是米多多打来的，嗲嗲的声音问道：“你在干嘛呀？” 宋驰直言不讳地说：“在想一个女人。” 他没说谎，他在想周琳，不可阻挡地想。 这会发展为爱吗？ 千万别！要不然就给重生丢人了，重生的人怎么还会如此轻易坠入情网？何况上一世经历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米多多撒娇道：“讨厌，我说今天怎么老打喷嚏？” 宋驰绝情地说：“买药去吧你，我没想你。” “不要掩饰！”米多多笑着说，她想要坐实宋驰的想念，“猜猜我在哪里。” 宋驰说：“猜不着。” 米多多在电话里发出萌萌的笑声：“说不定我在你的心里哟，不信你找找。” “幼稚！”宋驰送她两个字，心里莫名又想到周琳。 周琳是一个活生生的、令她迷恋的女人，米多多更像一个青涩幼稚的小女生。 “告诉你吧”，米多多说，“我和宿舍的姐妹在美食街吃烧烤。钱州的夜晚真危险，大街小巷全是好吃的。你要不要过来吃点，就在学校西门往南五百米的地方？” 这一条美食街宋驰知道，正在他开车即将经过的地方。 钱州的美食街很多，沿街店铺汇聚上百种各色美食，人满为患。 炎热的夏天，沿街店铺的老板会把生意从室内做到室外，露天支上摊子、摆上座椅，一路望过去蔚为壮观。 上一世，宋驰没少来吃，不少同学都是在美食街吃胖的。 此时宋驰并不想去，就随意地说道：“我不饿，你们吃完早点回去。” 米多多嗲嗲地问道：“你是在关心人家吗？” “关心个皮搋子，自作多情！挂了！” “别别别”，米多多争取道，“就算不吃东西你也赶紧来吧，正好介绍我们宿舍的美女给你认识，都很性感，小短裙、大长腿，谁看了都流口水，比你趴在楼顶拿望远镜偷看强多了。” “靠！谁他妈嘴比棉裤腰还松？”宋驰骂道。 米多多大笑，诱惑道：“想知道是谁就过来啊，来了我就告诉你。” “我不在乎”，宋驰说，“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 “你不来看美女吗？” “不稀罕，偷看才刺激，要的就是朦朦胧胧的感觉，就像钓鱼，钓胜于鱼！” “你确定不来？不喜欢大长腿吗？” 宋驰说：“我喜欢小短腿？连台阶都爬不上去的那种……” “你去养条短腿柯基得了！”米多多在电话里笑出了鹅叫声，宋驰却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米多多又打过来，埋怨的口气说道：“怎么挂我电话啊？你知道吗？我们旁边坐的是体育学院的两个学生，你作为年级长就不担心我们吗？万一被他们骚扰怎么办？” 宋驰想都没想说道：“让他们自求多福吧。体育圈里的人跟影视圈的人混在一起，就没见过谁占过便宜，被你们卖了还替你们数钱！” 米多多又大笑，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说道：“打住打住，不开玩笑了。我觉得你还是来一趟，有正事。” “什么正事？” “我一个舍友从小喜欢音乐，她觉得你唱的那个‘小骆驼’特别棒，中午休息时唱的那首《学猫叫》也特别棒，你不是要卖吗，她想买。” “谁？”宋驰问道。脑子里拼命回忆，全班女生当中谁最喜欢唱歌，谁唱歌最好听。 米多多并不说出名字，卖关子说道：“你来了不就知道了吗？” “那行吧，你们准备接驾！”此时，宋驰开车正好通过那片美食街，索性决定去见一见那个人。 “这么说，你要来？”电话那边的米多多立刻兴奋起来。 “我已经到了，在停车！” 宋驰挂了电话，在距离夜市不远处把汽车停好。 米多多已经迎到了马路边，隔着马路蹦跳着挥手：“宋驰，这边。” 她穿了一身浅色蓝碎花的长裙，显得修长而又清纯。 宋驰穿过马路，米多多迎过来强行挎住他的胳膊：“那是你的车？” “周琳老师的车！嘿，松手！”宋驰挣脱米多多的胳膊。 米多多不满道：“挎你胳膊怎么了，小气！” 宋驰说：“我半夜趴楼顶偷看女生，名声不好，怕连累你。” “我不在乎！”米多多撇嘴。 “你们坐在哪里？” “那里。”米多多指了指远处，米多多的三个舍友正站在吃客们中间冲他们挥手。 美食街嘈杂而又和谐，烧烤架、小吃摊都支在店门口，炊烟缭绕。 这是最迷人的烟火气，拍下来就能作为《舌尖上的中国》的素材。 各色人等吃着、喝着、聊着、笑着、吹着牛，演绎着“最生活”的现在；他日各奔东西、时过境迁，这里的一切往往成为“最向往”的回忆。 米多多又碰了砰宋驰的胳膊，撒娇着问道：“哎，你说实话，是不是担心人家被体院的学生骚扰？” 宋驰没好气地说：“屁！我替体育学院的学生担心。学体育的考上大学不容易，万一掉进表演系的蜘蛛洞里，这辈子就完蛋了。” “哈哈哈……太损了！人家明明很单纯的嘛。” “是，单纯！我的意思是，你们颜值高、腿长，根本不用说一句话，那俩男生就得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这话我爱听。”米多多开心地笑起来，又嗲嗲地抱怨：“可是颜值再高、腿再长，不也没迷住你吗？” 宋驰说：“我是老猎人，不会被伪装成猎物的小猎人迷惑。” “去！谁伪装了？”米多多在宋驰胳膊上打了一下。 说话间来到那张餐桌前，宋驰跟米多多的三个舍友都打了招呼。 这三个人当中，有两个的长相、身材在表演系只能算中规中矩。虽然也很漂亮，但没有辨识度。 只有一个身材娇小的短发姑娘辨识度很强，皮肤白、大眼睛、尖下巴，俏皮、可爱、漂亮、羞涩。 上一世，她出演过很多女配角，算是发展不错的。 唱歌尤其好听，声音干净透亮，简直可以洗涤灵魂，演唱时大气辽阔，完全不像她看上去那般羞涩。 她还参加过一档音乐选秀节目，进入了全国四强，小小的身躯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可惜受限于资源，没能大红大紫。 看到她，宋驰立刻确认，米多多说的要买歌的人是她无疑了。 第24章 谈生意，不谈感情 她叫“妖妖”，大名姚安若。 上一世，宋驰和很多人一样只习惯于喊她“妖妖”，因为这个名字特殊、好记，时间久了，众人反倒对她的全名印象不深。 “年级长，请坐！”妖妖主动从旁边拉了一把白色硬塑料的椅子，让宋驰坐下来。 她看上去有些害羞、有些拘谨，眼神有些躲闪。 “谢谢妖妖！”宋驰道谢。 “你认识我？”姚安若意外于被宋驰喊出名字，而且是昵称。 宋驰是全年级的风云人物，而她姚安若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小角色被大人物喊出名字，脸上写满受宠若惊的意外神色。 宋驰淡淡地、认真地说道：“我对你印象深刻。” 姚安若更加受宠若惊，脸都红了。 旋即又困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妖妖的？米多多告诉你的吗？” 米多多嫉妒到撇嘴：“得了吧，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还有个绰号叫‘妖妖’。” “用词不当”，宋驰纠正道，“不叫绰号，叫昵称。” 妖妖又羞涩地笑起来。 另外两个女生争风吃醋，期待地问宋驰：“年级长，你都叫出了姚安若的名字，那我的呢？” “还有我呢？” “你叫张帆，你叫杨帆，同名不同姓，都有出海的梦。”宋驰直接点出她们的名字，还调侃了一句。 “哇！年级长好厉害！”两个人笑着拍手。 宋驰不在意地说：“这算什么，连你们的名字都记不住，还怎么给你们当一号粉丝？坐坐坐，都别站着。” 宋驰在椅子上坐下来，让其他人也坐。米多多特意把椅子往宋驰身边靠了靠。 宋驰四下张望，附近没看到有学生模样的人，问道：“那俩体院的学生呢？” 四个女生都大笑起来，米多多大拇指指了指身后。 宋驰回头，好家伙，俩半大老头。一个大肚子，一个没头发。 大肚子穿着奥尼尔的球衣，没头发的穿着科比的球衣。 宋驰气道：“就这？上坑都费劲，还能骚扰你们？” 四个女生笑声更大了。 “科比”和“奥尼尔”回头看了看他们，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米多多问宋驰：“吃点什么，我帮你点。” 宋驰摆手：“刚吃过，什么都吃不下了。” 米多多不同意，自作主张给宋驰点了一些羊肉串。 其实桌子上还有很多吃的，四个女生全都吃得很少。 “喝点什么？啤酒？”米多多征求宋驰的意见。 宋驰摆手拒绝：“不喝，酒量不行！” 这是实话！ 宋驰哪都好，唯独酒量不好，白酒二两、啤酒两瓶的水平，多喝就会醉。 因为这个，上辈子没少被女人占便宜。 米多多笑着说道：“酒量不行更得喝了，喝醉了我背你回宿舍。” 宋驰笑道：“你背我？就算你背得动，还有车呢？” 米多多说：“汽车先放这儿呗，还能丢吗？” “那不行。又不是我的车，别说丢，碰了划了都是事。你们该吃吃，我陪着你们，顺便跟妖妖谈谈买歌的事。” 米多多抱怨道：“你还真是来谈生意的？” 宋驰反问道：“不谈生意难道谈感情？” 米多多勾着眼睛嬉笑道：“也不是不可以嘛。” “得了吧，你们将来都是影视明星、名角儿、大腕儿，我一个小老百姓绝对不会和你们谈感情。”宋驰撇嘴说道。 此时他的内心又莫名想到周琳。 周琳现在在做什么呢？洗澡？敷面膜？或者陪着墨墨弹琴？画画？ 也真是奇怪，年轻漂亮的米多多为什么就不像周琳那么吸引自己呢？难道是因为上一世已经得到过吗？ 米多多不解宋驰的言论，诘问道：“为什么不能谈感情？” 宋驰说：“因为性格。” “性格怎么了？” 宋驰随意地开着玩笑：“我小心眼，心眼比‘针鼻儿’还小。如果我们谈恋爱，你们拍戏的时候跟男明星搂搂抱抱的，你说我是管是不管？ “不管吧，我心里堵得慌，谁知道什么时候绿帽子扣在头上摘不下来； “管吧，怎么管呢？总不能把男明星暴打一顿，打得他们撑着眼皮走路吧？警察也饶不了我！” 宋驰用双手撑着眼皮，模仿被揍得看不见路的样子，逗得四个女人狂笑不止，引得四周围的人纷纷注目。 张帆按着颧骨怕笑出皱纹，说道：“你也去跟女星拍戏啊？都有感情戏，谁也别说谁。” 宋驰冷笑道：“我怕女星的老公把我打得撑着眼皮走路。娱乐版的头条还会刊登我惨兮兮的照片。 “大标题：‘十八线男星宋驰假戏真做被女星老公暴打’；副标题：‘女星否认假戏真做，因为宋驰太丑’！我他妈挨打还受侮辱，找谁说理去？……你们别笑啊，是不是这个道理？” 四个女生快要笑得钻了桌子。 自宋驰坐下来，这一桌就欢乐无边，再也安静不下来。 身后大肚子的“奥尼尔”和败顶的“科比”一次一次回头，像是看到五个神经病。 “所以啊”，宋驰接着说，“与其和表演系的女生谈情说爱，倒不如踏踏实实给你们当个一号粉丝。 “茶余饭后，偶尔翻一翻报纸的娱乐版，说不定还会有惊喜：著名女星米多多，或者张帆、杨帆、妖妖，因戏生情、假戏真做，被老公家暴，撑着眼皮走路……” “讨厌！！”米多多笑着，粉拳像花瓣一样落在宋驰的胳膊上，其他三个女生也都大笑不止。 烧烤摊的老板把新点的东西端上来，餐桌上的气氛才稍稍降了一点温，妖妖也才终于找到机会“抽”出音乐的话题。 他把一串羊肉串顺过签子，递到宋驰的手上：“年级长，说说你那首‘骑上我的小骆驼’吧，军训的时候你说要卖版权，是真的吗？” “你要买吗？”宋驰吃了一口羊肉，问道。 “想买，可是我没钱！”妖妖很不好意思，旋即又问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唱呢？歌好听、声音也好听，只要找一家唱片公司制作发行，肯定会火爆网络的，到时候你一战成名、正式出道，能挣很多钱。” 宋驰笑了笑：“想不想听实话？” 妖妖点点头，期待地看着宋驰。 米多多、张帆、杨帆也等着宋驰说下去。 宋驰说：“第一，我的声音、音乐素养都有上限，注定成不了刘欢、张学友那样最顶级的歌手； “第二，我不想进入娱乐圈，不想出道，更不想成名。出道能为我带来物质上的富足，却无法弥补我精神上失去的自由……”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装呢？”没等宋驰说完，米多多就打断他，“不想出道你学什么表演？” 宋驰反问道：“我上表演班看美女陶冶情操不行吗？” 一句话又把节奏带偏了，米多多等人都咯咯咯地笑。 宋驰看着他们笑。待笑声降下来，宋驰对姚安若说：“妖妖，你喜欢那首歌的话，我送给你唱怎么样？” “送给我？”妖妖的大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25章 做我的艺人吧 “对，送给你。你可以拿去灌制唱片，可以拿去参赛，甚至可以拿去商演，都没问题。”宋驰说。 妖妖不敢相信：“您都没听过我唱歌吧，不怕我毁了这首歌？” “听你说话就知道你唱歌非常好听。” 妖妖骨子里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唯恐宋驰吃亏，提醒道： “你可能没有意识到这首歌的价值，我把多多录制的视频发给我的音乐老师听，他说这首歌具备流行的一切潜质，足以改变一个歌手的命运。这么好的作品你怎么能轻易送给别人呢？” 宋驰淡笑。他当然知道这首歌的价值，上一世，演唱者海来阿木就凭这首歌被大众所熟知。 “没关系”，宋驰说，“这样的歌我多的是，随随便便就能写出百八十首。” “百八十首？” “甚至不止这个数。当然了，这首歌即便成为大流行，也很难成为大经典，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送你其他的、更适合你的歌，保证首首爆款、曲曲经典，怎么样？” 妖妖已经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且不管宋驰所说“百八十首”是否在吹牛，至少对自己的态度真的好到难以言表。 可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同样困惑的还有米多多、张帆和杨帆。 米多多甚至有些吃醋。 宋驰也太舔狗了吧？难道他喜欢姚安若？我比姚安若差哪儿？我比她高挑，比她柔情似水，比她温柔体贴。 “宋驰同志，你太偏心了吧，怎么不给我写首歌？我都吃醋了！”米多多发难道。 “你？”宋驰摇头，“你还是算了吧，唱歌跟夜猫子叫唤似的，人家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 米多多气道：“那你可以教我唱歌嘛。” 宋驰摆手：“教不了！唱歌这事儿吧，教得了技巧，教不了天赋。” “我天赋不行吗？” “你那不叫‘天赋’，你那叫‘天残’！” “啊——我生气了，你怎么这么说人家？”米多多晃着身子、鼓着腮帮子撒娇。 好在她漂亮，撒起娇来也可爱，颜值稍微差点就得给人原地打死。 宋驰只好道歉：“好了好了，我错了。其实吧，老天爷是公平的，你虽然唱歌天赋不行，但是你的形体好啊，舞蹈基本功全班第一，不，天下第一！” 米多多舒服多了，勾着眼睛问道：“你见过我跳舞？” 宋驰说：“没见过，但是我一看你的身材就知道跳舞很厉害，瞅你这大长腿……啧啧……” “特长、特直是吧？” “对，不蹬三轮可惜了！” “去！”米多多推了宋驰一把，说道，“你不教我唱歌也行，给我编个舞啊？” “我给你编个‘六’，当我是神仙啊，啥都会？” 米多多又撒娇：“反正我不管，你答应给妖妖写那么多歌，也得为我做点什么吧？年级长得一视同仁。” “凭什么？我欠你的？” “那你欠妖妖的吗？” 宋驰说：“我和妖妖的事情还没有谈完呢。刚才我只说了可以给予她的东西，还没有提要求。” “你还有要求？” “废话！我一开始就说了，现在谈的是生意，不是感情。” 米多多平衡多了：“你有什么要求？” 妖妖也瞪着大眼睛问道：“年级长，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宋驰把吃完的羊肉串铁签子放在桌子上，抽了一张抽纸擦了擦手，说道：“严格意义上说，不是要求，是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成立一个演艺文化传媒公司，把你发展成为公司里的签约艺人，培训你、包装你、推介你，成熟以后，为你安排商演、接通告、上综艺，甚至为你组织演唱会、联系影视演出，你考虑考虑？” 宋驰笑呵呵地望着妖妖，简明扼要地讲述了自己的规划。 妖妖有些愣怔，米多多、张帆、杨帆也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她们都还是十八九岁的少女，虽然多次好高骛远地想着登台、进组、演戏、当明星、成大腕儿，但是，突然有人把这件事情摆在了桌面上，她们反倒感到意外，不靠谱。 “年级长，你不是开玩笑吧？”姚安若问道。 “当然不是”，宋驰说道，“我很快就会开公司，还会去考演出经纪人证，为同学们服务，当大家的一号粉丝。 “我还要运作剧场，将来还要拍电影、拍电视剧，为同学们打造平台。” 米多多观察着宋驰：“我咋觉得不靠谱呢？异想天开！” “我觉得也是。”张帆、杨帆同时跟着点头。 宋驰笑着说：“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你们觉得我只是一个刚上大学的学生，没实力、没资源、没渠道，狗屁不懂，开公司像过家家、闹着玩，就算开起来也签不了艺人，早晚关门；就算不关门也会不死不活，是不是这样想的？” 四个女生都相继点点头。 宋驰说：“没关系，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妖妖啊，你不着急做决定，慢慢想，等我的公司开起来，你再做决定也不迟。 “这段时间我会持续关注你，听你唱歌，然后结合你的特点和风格，为你写几首适合女生唱的歌，等你成为我的签约艺人后唱红大江南北。 “当然，不签也没关系，不要觉得我们是同学就委屈自己，既然是生意，那就要在商言商、互惠互利。” 米多多突然举手，抢话道：“她不签没关系，我可以签啊。” “你签？” “对啊，演艺公司不需要舞蹈演员吗？” “需要，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包装舞蹈演员。推歌手、打新歌，我保证推一个红一个，打一首红一首，但是对于舞蹈演员，我本人就是个外行……” 米多多说：“那没关系，我不要工资，有没有演出也无所谓，就是玩儿。实在不行的话，你开公司当老板，我给你当助理。再不行你开公司不得投资吗，我找我妈掏钱给你投资，咋样？” “不咋样。” 米多多气道：“投资你都不要？” “暂时不需要。” “那你雇我给你当个助理也行。” “更不行，我的助理要能干！” “我就很能干啊，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 “我让你干你干得了吗？别的不说，你知道怎么订机票吗？知道怎么组织会议吗？知道怎么去筹备谈判吗？给我当助理会很苦，你根本不是那块料。” “你不要瞧不起人，我可以学！” “等你学会了再说吧。” “你好绝情啊……”米多多作出失落的样子，微低着头，眼睛自下而上委屈地勾着宋驰。 宋驰瞅瞅她：“你别用这个眼神看我啊。” “就看，谁让你拒绝我，你答应我嘛……”米多多双手去拉宋驰的胳膊，准备要发撒娇大招。 宋驰没等她拉到就连连摆手：“得得得，这样吧，公司真正运转起来，我考虑签你当舞蹈演员，给你打造歌舞剧，这总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 “太好了！”米多多转忧为喜，强行拉起宋驰的胳膊摇了摇，眯起眼睛笑。 又把一杯杏仁茶端给宋驰，然用右手托着下巴，不顾众人姚安若等人复杂的目光，旁若无人、爱慕地看着宋驰喝。 宋驰真受不了她的眼神，上一世热恋的时候就是这样。 “别这么看我，注意点影响。” 米多多真诚地说：“就看！我总觉得你和我们都不一样。” 宋驰说：“你们都如花似玉的，我一个糙老爷们，一样才怪。” 米多多说：“如花似玉这一块你也别谦虚，你也挺‘如花’的。我要说的是，总感觉你的气质和我们不一样。” “哪不一样？” “怎么说呢？你不像个学生，你有想法、有见地、做事稳重，让人特别有安全感，像我爸爸那一辈人。” 宋驰哼了一声：“那就对了，从墨墨那儿论，你该喊我叔叔！” 众人大笑。 第26章 我给你留窗 从美食街离开，宋驰开车带四个女生回塔西公寓。 塔西公寓很少进小汽车，平日里只开铁窗式大门中的一扇，汽车进不去。 妖妖担心：“会不会不让进？” 米多多说：“看我的，我去找宿管开门。” “多多出马，所向披靡，宿管马上就会来开门。”三个女生对米多多充分信任。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米多多沮丧地回来，气呼呼地说道：“男生楼宿管、女生楼宿管我都找了，不给开门，咋办啊？” 宋驰说：“我去试一试。” 米多多说：“没用的，他们让我们把车停校园里去。” 宋驰笑而不语。 下车去到男生宿管楼，跟宿管大叔打了个招呼。 宿管大叔一见是宋驰，立马很热情。俩人已经算是熟人了，上次宋驰还送了一包烟给他。 宋驰说明来意，宿管大叔有些顾虑。宋驰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 院子里不是不让停车，宿管只是怕被划了、碰了，或者被学生扔下来的东西砸了，要承担责任。 宋驰立刻说道：“放心吧大叔，划了碰了都不关你的事。” 宿管大叔这才释然，说道：“那我去给你开门，你停在西边食堂门口，晚上我多巡查几次，尽量帮你看着点。” 宋驰连连道谢。 宿管大叔开了门，宋驰开车进院。 四个女生都没想到，连“撒娇王”米多多都搞不定的事情，宋驰竟然轻松搞定。 米多多崇拜地问宋驰：“你说了什么，他为什么给你开门？” 宋驰顺嘴胡扯：“简单！我一脚踹开宿管办公室的门，大喊一声，‘老头，开门’，他瑟瑟发抖，立马认怂。” 米多多撇嘴：“我信你个鬼！” 开车进门，吸引了很多人的围观。这年头大学生开车的极少，别说是辆奔驰，就算是辆桑塔纳都算是凤毛麟角。 许多影视学院的男生们见到开车的是宋驰，都羡慕得很。 上帝太不公平了，瞧宋驰，又高又帅又幽默，家里还有钱，哪说理去？ 女生们则心动不已，要不是车里坐着好几个女生，说不定都上去搭讪了。 停好车，米多多问宋驰：“你还带着望远镜上天台吗？” 宋驰说：“不去了，女生都太小气，宿舍的窗帘拉得比裤子拉链都严，啥也看不着。” 米多多说：“我们宿舍可以给你留门……不是，留窗，让你‘钓胜于鱼’，怎么样？” 宋驰鄙夷地看她一眼：“不看。” “为什么啊？” 宋驰想了想：“偷看也要自力更生，不食嗟来之食！” “这……什么狗屁理论啊这是？” …… 宋驰回到宿舍，先去洗漱。 洗漱完见黄海趴在窗台上，正举着个望远镜朝对面女生宿舍看。望远镜是他刚买的。 谷大为和罗辰站在旁边不住地催促：“确定是我们班的吗？”“让我看看！” “跳舞的好像是米多多。”黄海说道。 “你们在看什么？”宋驰凑了过去。 黄海头也不回地说：“米多多在跳舞，没拉窗帘，不信你自己看。” 他把望远镜递给宋驰，宋驰半信半疑，心说米多多真为自己留窗了？这不是便宜了整栋楼的色狼？ 宋驰接过望远镜瞄了一眼，还真是她。 好在衣着上不算暴露，还是在美食街上穿的那条裙子。 宋驰特别瞧不起地把望远镜塞还给黄海，骂道：“没出息！想看的话，明天军训的时候请她表演不就行了？” 黄海不屑：“那能一样吗？要的就是这种偷窥的朦胧美，可惜啊，穿得太多。” …… 宋驰爬上床躺着，又想起周琳，想到她的笑，想到解围裙的情景。 周琳应该已经睡了吧？ 她睡觉的时候会不会想到我？ 她会不会拿我当个孩子…… 不对啊，我这是要当舔狗的节奏。 绝对不能当舔狗！ 对了，周琳说了话剧社报名的事情，我得赶紧布置下去，一样要办得利利索索的，给她留个好印象。 哎呀，我是不是又在舔？ …… 宋驰给各班的班长群发了一条信息：“接话剧社周琳老师通知，请各班班长统计意向加入话剧社的同学名单，明天报给我，周老师将抽时间集中面试。” 很快，四个班八个班长都回复了“收到”。 最后回复的是唐思，她刚洗完澡，穿着睡裙准备敷面膜。 室友提醒她有短信。她看了看，先回了“收到”，想了想，又在“收到”后面跟了几个字夸赞宋驰：“歌唱得不错。” 不大会儿，收到宋驰回复：“我知道。” 唐思“噗嗤”笑了一声——脸皮真厚，别人夸你你不该谦虚一下吗？ 刚从外面进屋的林冬冬正好瞧见这一幕，发短信能笑出来，这是有情况吗？ 林冬冬好奇发短信的人是谁，就悄悄走到她背后一把抢过手机：“我看看跟谁撩骚……哦，宋驰……” 唐思去抢，林冬冬笑着护着手机看完了短信。 看完之后大失所望：“就这？请问唐小姐，笑点在哪？” “要你管！”唐思抢下手机。 “唉”，林冬冬夸张地叹口气，“唐思啊唐思，我必须提醒你，千万别喜欢宋驰。” “我会喜欢他？” “不喜欢最好，宋驰就是一超级花心大萝卜！你知道他今天晚上跟谁在一起吗？” “跟谁？” “对面宿舍的米多多、姚安若她们。四个女生加宋驰一个男生，刚吃完烧烤回来。 “真的？” “骗你干嘛？宋驰还开了一辆车。对了，你猜米多多现在在干什么？” “干什么？”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林冬冬拉着唐思走到房门边，把房门打开一条缝，对门宿舍的情景映入眼帘。 米多多正在宿舍里跳舞，她穿着裙子、赤着脚。 宿舍空间狭小，米多多跳舞的兴致却很高。而且窗帘没拉，对面楼上的男生能看个通透。 张帆和杨帆听歌的听歌，敷面膜的敷面膜，对拉不拉窗帘并不介意。 只有姚安若不好意思，“躲”在上铺催促米多多：“你跳一会儿得了，赶紧拉上窗帘吧。” 米多多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跳。 “她发什么神经？”唐思小声问林冬冬。 林冬冬鄙夷地说道：“她在跳给宋驰看。王留洋不是说吗，宋驰喜欢拿着望远镜爬到天台偷看女生，米多多就发骚迎合。” 唐思瞬间不齿，既鄙视米多多的贱，又恶心宋驰的流氓偷看行为。 她“砰”地关上了房门，坐回到位子上，发了一条短信给宋驰：“米多多跳舞好看不？抽空眨一下眼珠子，别红得像兔子。” 不大会儿，短信回过来：“关你什么事？” 嗬！这个流氓，他竟然真在看，不要脸，恶心！ 抄起手机“哒哒哒”地打字，“你是年级长，是不是得自尊自爱？” 可是打完之后又都删了，怅然若失地把手机扔在桌子上。 人家问的对，关我什么事呢？ 第27章 主动的米多多 又是新的一天。 今天的天气终于有了点秋高气爽的感觉，温度适宜。 罗辰第一个起床，洗漱以后出了门。 虽然和黄海一样，他也很贱，但在学习上最自律。 上一世就是这样，每天早起到学校的小花园背英语，或者练声。 黄海对他的评价是：“人矮就得多读书。” 半个小时以后，谷大为的两脚闹钟响起来，宋驰、黄海都被吵醒，谷大为还睡得像死猪一样。 上一世也是这样，谷大为的闹钟你不关，它就一直叫，能把整栋楼的人叫起来，唯独叫不醒谷大为。 宋驰下床，直接把闹铃的电池卸了，连闹钟带电池都给他扔到了垃圾桶里。而后站在床下推他——“谷大为，赶紧起来，有个女人在公寓门口等你呢。” “谁等我？”谷大为腾地坐起来。 “门口卖油条那胖大姐，等你去买油条！” “靠！”谷大为翻身又躺下，睁着两只眼睛望着天花板，想入非非地问宋驰： “老宋啊，你说如果卖油条的是米多多，一边跳舞一边卖油条，是不是得老多人排队？” “想屁吃！”宋驰骂道。 黄海则大笑起来：“这孙子恐怕做梦都在看米多多跳舞。” 谷大为并不否认：“太好看了，恐怕我恋爱了。” 黄海震惊道：“你赶紧打住吧，狗都能看出来，米多多喜欢宋驰。” “我知道，但是爱情是自私的。” …… 宋驰、黄海和谷大为洗漱以后出门。 刚出宿舍门口，迎面看到米多多从女生宿舍楼走出来。 米多多一眼看到宋驰，一阵小跑跑过来。 谷大为莫名激动，情不自禁挥动颤抖的手打招呼：“嗨！早上好……” 米多多压根没注意他，跑过来直接强行挽住了宋驰的胳膊，笑得像阳光一般灿烂：“早啊，宋驰，请你吃早餐？” “不用你请，你撒手！”宋驰好容易才挣脱，还是被她半“押送”着朝公寓的小食堂走去。 黄海也跟了去，谷大为没动。 黄海回头喊他：“你咋了？” “我失恋了”，落寞的谷大为怅然若失地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还是去吃油条吧。” “止损很及时！”黄海大笑，追着宋驰和米多多进入食堂排队等候打饭。 宋驰和米多多排在一排，米多多在前，宋驰在后。 可是米多多转过身来，倒退着排队，眼睛不离开宋驰的脸，宋驰抬头望向窗口上方悬挂的手写菜单。 黄海排在他们旁边的一排，对于米多多的主动，他有点酸： 真是奇怪，我明明比宋驰帅，女孩子为什么都喜欢他而不喜欢我呢？ 宋驰也真他娘神奇，上高中的时候没这么受欢迎，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呢？ “米多多，你无形之中伤害了一个人知道吗？”黄海不客气地谴问道。 “你受伤了吗？”米多多并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她眼里只有宋驰。 “受伤的不是我。”黄海说。 “那是谁？” “谷大为。” “谷大为是谁？” “就刚才和我们一起的那个人……就是昨天表演大猩猩的那个。” “他啊？我什么时候伤害他了？”米多多诧异。 黄海解释道：“就刚才！谷大为自打昨天晚上看到你在宿舍里跳舞，就爱得不行不行的。哪知道你一见面就挽上了宋驰的胳膊，谷大为受得了吗？” “关我什么事？等等，你们昨天晚上看到我跳舞了？” “是啊。” “讨厌啊，怎么能偷看人家跳舞呢？”这句话她问的不是黄海，而是勾着眼睛望向宋驰。 宋驰白了她一眼：“装？” 米多多立刻绷不住笑起来，期待地问道：“那你觉得我跳得怎么样呀？” 黄海插话道：“跳得很棒，特别是那个伸脖子舞，和鸡一样可以左右移动，哎呀，真好！” “放屁，什么伸脖子舞？那是西域舞，不懂别瞎说。”然后又温柔地问宋驰：“你觉得怎么样？” 黄海又抢话道：“你问他没用，他没看，我看了，谷大为和罗辰也看了。” 米多多立刻不悦地质问宋驰：“你怎么不看啊？” 宋驰气道：“这是政治任务？” “政治任务当然不是，但是……哦，我明白了。”米多多突然转怒为喜，狡黠地问道： “你是不是怪我跳舞不拉窗帘，被人家看，你生气？” 宋驰无所谓地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驰，你这就没意思了吧？”米多多噘起了嘴，抬着眼睛瞪他。 宋驰不睬，继续望着橱窗上面的菜单。 米多多更生气，伸手在他胳膊上狠掐了一下。 宋驰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抽冷气：“干嘛呀姑奶奶？” “让你不生气，现在生气了？” 米多多作势还要掐，宋驰急忙躲避：“生气，生气还不行吗？昨天就特别气，气得睡不着觉，气得我好兄弟掉头发!”宋驰说着看了一眼黄海的头发。 “靠！你他妈才掉头发呢！”黄海气得爆粗口。 米多多却已笑得不成自已，成了整个食堂的焦点。 打好了饭，米多多和宋驰坐在一起，黄海端着餐盘凑过去，米多多瞪他一眼：“黄海，你能不能自觉一点？” 黄海说：“咋了？” 米多多说：“你到旁边坐着不行吗？干嘛非凑过来当电灯泡？” “我……我他妈就该跟谷大为一起去买油条！”黄海气呼呼地在旁边一张桌子上坐下来。 米多多吃的极少，只有一个鸡蛋和一杯牛奶。 跳舞的人对自己太狠，为了身材不要命。 而且只吃蛋清不吃蛋黄，把蛋黄放在了宋驰的盘子里：“帮我吃掉好不好？” 宋驰问道：“大早上的就吃这点东西？营养都在蛋黄上！” 米多多勾着眼睛问道：“你在关心我吗？” 宋驰嫌弃地说：“我怕你饿晕。” 米多多追问道：“饿晕了你会不会抱我去医务室？” “我抱你去火葬场，真是有病！” “有病赶紧治吧，治好了再抱我。”米多多嘻嘻哈哈地笑着，慢慢地喝着牛奶，看宋驰吃东西。 宋驰吃的很多，馒头、油条、稀饭、小菜，一个鸡蛋和一份煎鸡胸肉。 他也不喜欢蛋黄，把蛋清吃了，蛋黄随意地放在盘子里。 米多多惊喜地问道：“原来你也不吃蛋黄啊？我们俩好默契哦。” 她把自己的那粒蛋黄跟宋驰的蛋黄靠在一起，凑成一对。 宋驰不屑于这种自作多情的幼稚，指了指黄海：“不吃蛋黄的多了，他也不吃。” 果然，黄海也吃了一个鸡蛋，剩下了蛋黄。 米多多看着来气：“黄海，你有病啊，吃鸡蛋不吃蛋黄？” 黄海莫名其妙地眨巴眨巴眼：“这也管！你们不也没吃吗？” “我们是为了凑成一对，你剩下一个是为了当灯泡吗？” “我……我他妈今天就是不该来！！” 第28章 我才是成熟稳重的那一个 宋驰开车带上黄海和米多多进入校园，把车停在影视学院门口。 然后发短息给周琳：“周老师，汽车停在影视学院楼下，车钥匙送去您办公室可以吗？” 宋驰坐在汽车里等了一会儿，周琳回复道：“不用，车你开着吧。” 被周琳信任，宋驰心里挺舒服。 军训继续。同学们依然对军训不感兴趣，只期待军训间歇的放松时光。 可是昨天的训练打了折扣，今天的训练强度非常大，上午一直练到吃午饭，中间只休息了一次。 各班的班长利用这点时间现场接受话剧社的报名。 当场报名的就有四十多人。表演班的最多，唐思、米多多、妖妖、谷大为、罗辰和王留洋等人都报了名。 宋驰把报名情况发短信告知周琳。 过了很长时间，周琳打来电话，让宋驰通知所有报名的人，晚上7点到话剧社排练厅面试。 众人又开始期待起来，猜测着面试的内容和形式，是不是像艺考那样。 米多多、谷大为、妖妖、林冬冬等很多人把宋驰围起来，问东问西、求教经验： 考不考笔试？ 面试问什么问题？ 表演什么才艺…… 骄傲的唐思和王留洋虽然没好意思围过来，但是也竖起耳朵听着。 “整个面试的过程，我自己都糊里糊涂的”，宋驰实事求是地说， “她就问我一个问题，‘话剧社没名没利，你为什么要加入话剧社’，我就说，话剧社是桃花源，是心灵的归宿，她就把我收下了。” “就这么简单？”众人多少有些失望。 “就这么简单。对了，黄海也加入了话剧社，他的表现很优秀，体会也比较深刻，你们可以再问问他。” 宋驰冒坏水，把球踢给了黄海。 不少人又把目光投向了黄海。 黄海虽然加入了话剧社，面试的经历却是失败的。 可是，当他面对同学们求知的眼神时，立刻来了一次“角色替换”，一本正经、神采飞扬、颠倒黑白、厚脸皮地描述着并不存在的“过程”： “要说这事，我最大的体会是不打无准备之仗，只有做好充分准备，才能更加接近成功。” 众人更加期待了，这个开学第一天就活成“梗”的男人，原来也有不为人知的成功哲学。 黄海说道：“报到那天，一位大二的师姐点拨我和宋驰，说可以加入话剧社锻炼自己。 “于是我立刻着手准备，查阅了话剧社的很多资料，包括话剧社的历史、演出的剧目，等等。 “我把资料整理出来，一份给宋驰，一份我自己留着。我还反复练习我的唢呐，以防加试才艺。 “可是宋驰觉得我迂腐，说你准备这些东西没用，成年人就要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问题，比如送礼。 “我不以为然，当时就劝他，成年人污秽不堪的那一套在象牙塔里未必行得通。” “后来呢？”有人问道。 黄海嘲弄地笑了笑，说道：“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宋驰那天去到一家自行车店，买了一款非常炫酷的山地自行车，把提货券送给了周老师……” “哇！”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赞叹之声，他们望向宋驰，宋驰不置可否地淡淡笑着，并不揭穿黄海。 黄海接着说道：“你们先别‘哇’，听我往下说。他把提货券给周老师，周老师根本不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下次再带东西，人就不要来了’，听听，多正派！再后来，周老师随便问了一个问题就让他到外面等着去了。 “我就不一样了。周老师让我表演才艺，我吹奏了一段唢呐独奏《抬花轿》，一曲征服了周老师，她就决定把我收下。 “我不能抛下宋驰啊，所以我就又替宋驰求情，嘴皮子都磨破了，周老师才决定把宋驰收下。 “所以啊同学们，无论任何时候，实力才是最有力量的敲门砖，请大家牢记这一点。” 黄海说得太自信了，而且有细节、有感悟，不少人都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不过也有明白人。谷大为就问道： “不对吧黄海，我没见宋驰买山地车，倒是你，昨天骑着一辆山地车，你不会是偷梁换柱把你做的事情安在宋驰的头上了吧？” 换成别人被揭穿，一定会乱了阵脚。 可是黄海的脸皮太厚了，他脸不红、心不跳：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所谓兄弟，关键时刻就要成为对方的依靠。宋驰的山地车没送掉，但是钱已经退不了了，那可是他一两个月的生活费啊，怎么办？ “我就说，‘算了，别退了，原价转给我吧’，所以山地车才在我的手上。你们要是不信可以问宋驰，是不是啊老宋？” 黄海特意把手放在宋驰的肩膀上，轻轻捏了捏。 宋驰知道他的意思，呵呵笑着依然不揭穿黄海。 于是，黄海在好兄弟的纵容和包庇下腰杆更挺了。 众人这才相信他。 许多人试图从黄海的描述中找到成功的密码，只有米多多特别崇拜地看着宋驰感慨道：“我觉得吧，你被录取绝对不是因为黄海的求情。” “哦？那是为什么呢？”宋驰问道。 米多多想了想，说：“因为你的成熟、稳重、办事能力强、社会经验丰富。” 宋驰诧异地问道：“你怎么得出的结论？” 米多多说：“从送山地车就能看出来啊，同学们谁能想到送礼这一招？虽然周老师没收礼，但是你成熟的举动却换来了她的信任，要不然她也不会让你照顾墨墨，更不会把汽车留给你开，这就是最大的成功。 “反观黄海，才艺有什么用？有才艺的人很多，会吹唢呐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行为幼稚换不来他人的信任，对不对？” 她这么一说，同学们又都觉得有道理，一个个地频频点头。 才艺胜在一时，办事能力才能致胜长远。 黄海高开低走，没能成为周琳信任的人，肯定是因为他太幼稚了。 “我操！”风向转得太快，黄海有些转不过弯来。 送山地车的是我啊，我才是成熟的那一个。 他娘的老宋一句话没说，又成了众人崇拜的偶像。 我巴拉巴拉说了那么多，反倒是不成熟、高开低走的那一个。 哪儿说理去？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老老实实、实话实说呢。 第29章 请叫我考官 晚饭后，宋驰和黄海提前来到影视学院四楼，为话剧社的选拔面试做准备工作。 大二学姐陶媛提前赶来打开了更衣室和排练厅的房门。 宋驰和黄海争相跟陶媛打招呼：“桃子师姐好” 陶媛盯着宋驰看了半天，“你是宋驰？” 上次见面以后，宋驰换了发型，陶媛一时没敢认。 “是啊。” “发型挺帅的。” “那我的发型呢？”黄海求赞道。 陶媛看了看他：“你理发了吗？” 上次见面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黄海的身上，记不得他是什么样的发型。 黄海并不失望，他自我调节能力极强，说道：“看来我的发型也很成功，能让人忘掉我过去的形象。” 陶媛呵呵，问宋驰：“你们是来考试的吗？” 宋驰说道：“报到那天，我们就已经被提前录取了，说起来都要感谢你的点拨。” 陶媛笑道：“太好了，等会正好帮我做一下面试服务工作。” “随时听你指挥，我们需要做什么呢？”黄海插话问道。 “也不用做什么”，陶媛说，“帮着维持秩序，做一下引导，剩下的听周老师指挥就行。” 陶媛把许多写有考题序号的白色乒乓球装进一个抽签的箱子里，又问了宋驰报考的人数，把写有顺位序号的橙色乒乓球装进另一个箱子里。 一切就绪，只等考生到来。 黄海问陶媛：“师姐，能不能问一下，要怎么考？” 陶媛笑着说：“等会就知道了。” 同学们陆续赶来，聚在话剧社的办公室里。 大家都提前换了衣服化了妆，也都带着各自看家的乐器，准备得十分充分。 米多多一来就凑到了宋驰的身边：“哎，瞧我的妆怎么样？” “不错。” 的确不错，她本来就很漂亮，妆容又很精致，可以直接作为富家千金的定妆造型，比那些大明星一点都不差。 “敷衍。”米多多对宋驰的回答并不满意。 “真不错！”宋驰说，“不过我就有个顾虑啊，如果你抽到的题目是扮演个农妇或者乞丐什么，怎么办？” 米多多不以为然：“那就演一个从城里逃难的农妇或者刚落魄的乞丐呗，‘这位好心人，我家道中落，你收留我好不好？好不好嘛……’” 她立刻进入乞丐的角色，蹙着眉头“委屈”地望着宋驰。 宋驰不搭理她，她就拉住了宋驰的胳膊轻轻地摇，声音嗲到酥麻。 同学们纷纷起哄。 刚进门的唐思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内心很不爽。 林冬冬则小声嘀咕了三个字：“不要脸！” 陶媛指挥宋驰和两个男生简单布置排练厅，靠墙摆上一排椅子，是给候考的考生坐的。 又搬来两张桌子连在一起，桌子后面摆上四把椅子。 这是给考官坐的。 宋驰问陶媛：“除了周老师，还有其他老师吗？” 陶媛说：“不知道，周老师让这么摆的。” 宋驰没有再追问。 6点50分，一阵孩子的笑声传来，周琳和墨墨出现在话剧社的门口，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 还不止安静这么简单，同学们见到周琳的反应和上次在小树林一样，又不由自主地“哇”声连连。 太漂亮了。 比之开放的小树林，相对封闭的话剧社让他们在感慨之外，平添了几分紧张。 宋驰的内心要更复杂一些，心跳加速。 他压制着情绪迎上前去打招呼：“周老师，您来了？” 又蹲下来把墨墨抱起来：“墨墨，想‘宋词’叔叔没有？” “想叔叔了”，墨墨顺势乖巧地搂住宋驰的脖子，“不过妈妈告诉我，我把叔叔的名字读错了，是宋驰，不是宋词。” “没关系，宋什么都行。”宋驰笑着说道，内心却有一丝丝的温暖。 原来周琳母女私下里还谈论起自己呢。 宋驰与墨墨的亲昵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陶媛甚至感到震惊。 没想到短短的几天，宋驰与周琳母女的关系已经如此亲密了。 要知道，话剧社里没有谁被周琳如此接纳。 宋驰单手抱着墨墨，向周琳汇报道：“周老师，所有报名的人都到齐了，一共是48个人，其中表演班除了我和黄海之外，一共30人。” “好。”周琳点点头，示意他把墨墨放下来。 陶媛也走上前来汇报道：“周老师，考题也都准备好了，一共一百道题。” 她把一叠资料双手呈递到周琳的手上，周琳随手翻了翻，说道：“开始吧。” 周琳说完，就带着默默去了旁边的排练厅。 周琳在桌子后面坐下来，墨墨就坐在她的身边。 陶媛在宋驰和黄海的帮助下，迅速组织抽签。 很快，每个人手里都有了两个乒乓球，一个是出场序号，一个是考题序号。 陶媛简单介绍了考试规则：“同学们，请大家放松，考试内容很简单，稍后五个人一组进场候考。 “前一个人表演的时候，发给后一个人题目做准备。为了确保考场纪律，我说几点要求……” 陶媛简单强调了纪律，最后对黄海说道：“你负责按照进场顺利叫号。”又招手叫过来宋驰，说道：“宋驰，周老师让你进去。” 宋驰随陶媛进入排练厅布置的临时考场，陶媛坐在了墨墨的旁边，周琳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座位对宋驰说道：“你坐过来。” “我？”宋驰很意外，那可是考官的位置。 “抓紧时间。”周琳催促道。 “哦。”宋驰连忙坐过去。 重生的老鸟，别说当考官，当校长都行。 周琳低声说道：“需要的时候，你给他们搭个戏。” “我行吗？我怕影响他们发挥。”宋驰谦虚地问道。 周琳并不说话，只是示意陶媛又拿一套题递给宋驰。 陶媛照做，又跑出去告诉黄海：“可以进场了。” …… 第一批进来的是五个人，全是女生，都化了浓妆。 抬头看到宋驰坐在周琳旁边，都特别意外。 陶媛刚要把题目发给1号考生，周琳突然叫停：“等等。” 众人诧异。周琳从手提包里取出几片湿巾，递给宋驰：“去，让她们把脸上的妆都擦掉，擦干净！” 宋驰愣了一下，赶紧分发湿巾。 很多艺考都有素颜的要求，女生们不敢不从，接过湿巾默默地擦拭。 周琳静静地看着，严厉地说道：“擦干净！”又指示宋驰：“你去告诉外面的人，都把妆擦掉，擦不掉就去洗掉！” “好的!”宋驰赶紧传达指令去了。 第30章 第一次拥抱 宋驰进入了话剧社办公室，大声说道：“大家注意了，请所有化了妆的同学马上卸妆，周老师要求素颜。” “啊？”女生们都叽叽喳喳抱怨起来，“早说素颜嘛！” “好容易才化好的，早知道不化了。” “没有卸妆油怎么办？” “我来不及啊，我是6号，很快就轮到我了……” “好了，不要讨论了”，宋驰大声说道，“不管你是用湿巾擦、用水洗，哪怕用鞋底子蹭，总之快点就行！” 宋驰说完，转身要走，米多多突然在旁边闪出来：“宋驰。” “干嘛？” “帮我擦一下呗。”她手里托着一片湿巾，勾着眼睛看宋驰。 又有很多人起哄，唐思和林冬冬都在翻眼睛。 大家都看得出来，米多多就是在“狗撒尿”、占领地，明明白白告诉大家：宋驰是我的，其他女人靠边站。 宋驰不待见地问道：“你没手？” 米多多说：“人家看不见嘛，怕擦不干净。” 宋驰说：“那不有镜子吗？自己擦！” 宋驰转身走了，米多多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反倒笑了一下，“小样，人多的地方还害羞了？” 这句话让人浮想联翩，人多的地方害羞，人少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们俩在人少的地方做了什么。 宋驰又回到排练厅在周琳身边坐下，候考的五个人都已用纸巾暴力卸了妆。 正式开考之后，宋驰发现，周琳的审核标准比当初艺考的标准要高很多，第一组考完，她只在白纸上写了一个数字“2”，是她觉得表现相对较好的。 第二组，她写了7、8两个数字。 其中8号是林冬冬，题目是即兴小品《突发事件》。 周琳让宋驰上台演林冬冬被车撞死的父亲。 全程不用说话，只需要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演死尸就好。 林冬冬进入状态很快，跪在宋驰的面前一口一个“爸爸”，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宋驰想笑也不敢笑，不笑又怕忍不住，就使劲儿掐着自己的大腿。 第三组上来，这一组有姚安若。 周琳对她干净透亮的声音很感兴趣，问了她几个问题，“学过声乐吗？” “有没有参加过歌唱比赛或选秀？” 并让她清唱了几句《山丹丹花开红艳艳》，姚安若高音稳、中音准，表现超棒。 在这一组，宋驰还搭档15号出演他的傻儿子，流着口水，目光呆滞。 他的表现不错，真听真看真感受，互动也很棒，但是15号太浮夸，没有进入周琳的法眼。 第四组的16号是王留洋，19号是唐思，20号是米多多。 米多多自打坐下来，眼睛就没离开过宋驰。 宋驰有点受不了她的主动与热情，眼睛盯着别处。 王留洋先表演，演技并没有打动周琳。 但是周琳看出了他的拉丁功底，问了几个相关的问题。 王留洋非常自信地介绍了自己从小到大获得的奖项，还当场展示。 周琳最后又把他的号码写下来。 唐思的题目是事件小品《重逢》，故事是一对青年男***差阳错分别多年以后再相聚。 这道题看上去简单，实际上很难出彩，最难的是演出重逢的感情和层次，一不小心就会演“过”，或者落入俗套。 唐思需要一个人出演他的男朋友。 王留洋主动举手，自荐帮忙。 周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指定宋驰担任这个角色。 周琳如此安排是出于公平考虑，前面需要搭戏的时候全是宋驰出场，换搭档不公平。 更重要的是，宋驰的演技已经让周琳刮目相看，尤其刚才演傻子的时候，让周琳感到震惊。 收放自如、准确到位，那种顺滑如丝绸般的感觉、那种节骨眼的寸劲拿捏真是太棒了，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手。 这样的安排让唐思不好意思，让王留洋不爽，让米多多不舒服。 米多多瞪圆了眼睛瞅着宋驰和唐思。 宋驰根本无所谓，演一场戏而已，平静面对就好了。 演多年后“重逢”的前男友，远比前面演死尸和傻子更难，非常考验演技。 宋驰脑子里瞬间想到《我和我的祖国》里任素汐和张译公交车上重逢的那一段。 得到周琳允许后，宋驰把唐思叫到墙角商定剧情。 只有好剧情，才能把相逢那一刻或哭或笑的瞬间演绎成一段精彩的故事，表现出表演的层次和张力。 宋驰先问唐思有没有什么想法，唐思摇头。 宋驰说：“我想到一个‘重逢’的故事。我们俩原本是彼此相爱、即将结婚的情侣，我的身份是一个制造原子弹的科学家，为了响应国家号召到秘密基地研发原子弹。 “为了保密，我不能向你透露任何的信息，只能不辞而别，一别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你每天乘坐我过去经常乘坐的公交车，期待能在这辆公交车上与我重逢。 “我在研发原子弹的过程中，受到核辐射，快要死了，被送回家乡。然后在家乡的公交车上，我们俩相遇了。 “你体会一下那种情感，作为一个被莫名抛弃的女人，你恨，恨我不辞而别、音信皆无，你想问个明白，要个答案，因为你有一个信念，你知道我爱你，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离开。 “而我呢，我的内心充满愧疚。我痛苦，但是我知道我快要死了，明明想见你，却不想拖累你，要躲着你，不与你相认…… “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演这一段公交车上的‘重逢’，怎么样？” 唐思郑重地点点头。 仅凭这段故事，唐思就已经被打动了，思绪完全沉浸在其中。也从宋驰的讲述之中第一次感受到他的认真——认真的男人有魅力！ 原来这个无赖还有另一面。 难怪米多多迷恋他，也难怪潘高峰和周琳老师信任他。 宋驰说：“既然如此，你酝酿一下情绪。我简单设计几句台词……” 两个人商定以后，表演开始…… 应该说，唐思的演技是青涩的，与任素汐差距很大。 宋驰的演技在缺乏情绪充分酝酿的情况下，也还没有完全达到张译的水准。 即便如此，这段表演也是周琳今晚看到的最有张力、最有层次的表演。 《我和我的祖国》那一段最后的结尾，张译和任素汐饰演的角色被庆祝原子弹爆炸成功的人群冲散，无法牵手。 今天的表演，宋驰和唐思最后泪流满面拥抱在一起，给了“重逢”一个完美的暖心结局。 因为情绪渲染比较到位，拥抱和泪水都来得水到渠成。 随着表演结束，周琳给了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次的掌声。 一个小小的考题，竟然即兴演成了一步短剧，难能可贵。 虽然掌声很轻，只是轻拍了几下，却足以说明她对两人表演上的认可。 当然，最认可宋驰。 他不光设计了剧情，还在即兴表演中呈现出高水平的演技，远远胜过唐思。 周琳已经无法直视宋驰所表现出来的成熟——太成熟了，完全不像个大学生。 “谢谢你！”唐思非常感激宋驰，冲他鞠躬致谢。 宋驰淡淡笑着点头回应。 看到这一幕，旁边“观战”的王留洋郁闷坏了，米多多也酸得很。 轮到米多多登场，她抽到的题目是单人即兴小品《吃药》。 可是，她突然举手提议道：“周老师，我也想请宋驰为我搭个戏!” 第31章 被她骑在身上 “你这道题不需要搭戏，一个人无实物表演就行了。”周琳说道。 “一个人表演发挥空间不大，我也想设计一个情节，让宋驰配合我一下。”米多多坚持道。 周琳微微皱眉，瞅了一眼宋驰，说道：“好吧。” 宋驰知道，米多多在吃莫名其妙的飞醋。 如果自己不跟唐思搭戏，米多多也就不会提这样的要求了。 宋驰站起身走到米多多的身边，问道：“让我怎么配合你？” 米多多说：“你演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我演你的妻子，给你喂药。” “情绪呢？我好好吃药，还是厌世、不吃？” 米多多想了想说：“你老老实实地躺着就行，最好偶尔痛苦地呻}吟两声。结束的时候你可以随便发挥一句什么台词，不发挥也行。” “就这么简单？” “对，主要看我表演就行了。” “得嘞，听你的！” 简单商定之后，米多多让宋驰仰卧在了地上，米多多搬了把椅子对着墙，好像对着镜子。 她站在椅子边笑盈盈地冲周琳鞠个躬：“周老师，我们准备好了。大概的情节是，我的丈夫病了，我要喂他吃药，但是我内心比较纠结。” “开始吧。”周琳指示道。 “好的。”米多多答应一声，先在椅子上坐下来，对着墙表演卸妆。 去掉头上不存在的金钗，回头嫌弃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病人”宋驰。 然后她无实物表演拉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药来，打开，把药倒进碗里。 又站起身从炉灶上拎起水壶，倒水冲开药面，又取了一根筷子搅了搅，然后端起碗来走向宋驰。 她的手有些颤抖，眼神时而纠结、时而凌厉，最后咬咬牙。 宋驰一直眯着眼睛悄悄看着米多多，她突然觉得什么哪里不对，这他娘是喂药吗？越看越像下毒？ 米多多终于端着药碗走到宋驰身边，她半跪下来，左手从后背抱着宋驰，右手把药碗递到宋驰嘴边：“大郎，该吃药了!” 一句话差点让宋驰原地暴毙。 陶媛、唐思、王留洋等人全都笑喷。 连周琳也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 墨墨没看懂，抬着眼睛问周琳：“妈妈，你们笑什么？” 周琳没解释，只是笑呵呵地摸了摸她的头。 周琳没喊停，表演还在继续。宋驰喝了药，痛苦不堪地蜷曲身子，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米多多，五官扭曲在一起： “你这毒妇下毒害我，等我二弟武松回来，定会为我报仇！” “我捂死你！”米多多表演的潘金莲面目狰狞，她放倒宋驰，从旁边抄起并不存在的枕头和被子，胡乱地压在宋驰头上。 宋驰挣扎，米多多翻身骑在他的身上，死命按压，还掐住他的脖子，宋驰蹬腿毙命。 “咔！”周琳喊停，淡笑着送给两人浅尝辄止的掌声。 米多多如释重负地从宋驰身上下来，又把宋驰从地上拉起来。 宋驰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你个娘儿们够狠的！” 米多多嘻嘻一笑，附耳在宋驰耳边说道：“你活该！谁让你抱唐思，你抱她我就骑你。” 我去！ 演戏也报复！ 两个人的亲昵被唐思全看在眼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 这一组的考核，唐思、米多多、王留洋全都过关，且让周琳印象深刻。 他们退场以后，周琳对宋驰低声说道：“那两个女孩子都喜欢你。” 宋驰愣了一下。 发愣倒不是因为唐思和米多多喜欢自己，而是意外高冷的周琳会跟自己说起这个话题。 “不会吧？”宋驰装糊涂。 周琳呵呵。 话剧社的考核一直持续到晚上10点才结束，墨墨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周琳没有当场宣布结果。 同学们散去，周琳把写了许多号码的那张纸递给宋驰，告诉他： “这是准备录用的学生名单，加上你和吹唢呐的那一个，一共12个人，你对应序号把名单整理出来再通知到人就行了。 “另外，话剧社还需要编剧、摄像、灯光，以及后期制作人才，你自行考察几个人，吸收到话剧社来。” “好的周老师。”宋驰一口答应下来。 周琳想要抱起睡着的墨墨。 宋驰急忙说道：“周老师，我来。”她小心地抱起墨墨下楼，周琳跟在后面。陶媛留下来关窗锁门。 下楼之后，宋驰把墨墨放进周琳车里。 宋驰想要和周琳各开一辆车送她回家，既还她的车，到了地方之后再把墨墨抱上楼。 周琳没让，车子留给宋驰继续开，她自行驾车离开。 周琳刚走，大柏树后面蹑手蹑脚钻出米多多，凑近以后猛地跳到宋驰背后，调皮地大喊一声：“宋驰！” “我去！”宋驰吓一跳，“你怎么还没走？” 米多多说：“这不等你呢吗？” “等我干嘛？” “这话说的，等你也有错吗？” 宋驰想起《吃药》那个小品，奚落道：“最毒妇人心，我怕被你毒死哦！” “去！”米多多推了宋驰一把，“谁让你跟唐思抱那么紧，还泪流满面？你抱她，我就毒死你！” 宋驰气道：“你讲理不讲理？那是演戏。” 米多多梗着脖子质问：“大家都演戏，为什么你偏偏给她设计剧情？” 宋驰觉得好笑，故意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我说米大小姐，我给她设计剧情，关你什么事呢？” “我……”米多多眼珠子转了转，“我替同学们觉得不公平不行吗？你情节设计得那么好，搭戏又搭得那么好，你自己觉得公平吗？” 宋驰问道：“你在夸我吗？” 米多多嘻嘻笑：“我都夸你了，你是不是得不表示一下？” 宋驰问道：“怎么表示？” 米多多说：“请我喝奶茶。” 宋驰说：“就算我请，你喝吗？不怕胖？” 米多多说：“喝不喝是我的事，请不请是你的事！我拿着你请的奶茶到宿舍晃一圈都是骄傲的。” 宋驰说：“我的地位这么高了吗？买一杯奶茶就能让你骄傲？” 米多多说：“骄傲不骄傲的，你买一杯试试不就知道了？” 宋驰无奈：“那行，走吧！” 米多多问道：“你不开车了？” 宋驰说：“不开。” 米多多说：“你不开车是为了跟我散步，享受这夜色的温柔对不对？” 宋驰立马回身：“我还是开上车吧……” “别啊，哈哈哈”，米多多赶紧拉住他，“还是走走吧，宿舍停车麻烦呢。” 米多多笑着，想要顺势挎住了宋驰的胳膊，宋驰推开，说道：“要走就老实点。” 米多多撇嘴：“瞧你！小气！我还能把你吃咯？” 第32章 奶茶先生 宋驰和拿着奶茶的米多多在塔西公寓大院分手。 米多多兴高采烈地回女生宿舍，宋驰也上了楼。 宿舍里，罗辰在朗诵诗歌，脖子仰得很高，像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 谷大为又坐在电脑前看《动物世界》，模仿动物，这次模仿的是树懒。 看到宋驰进门，谷大为像树懒一样探了探手，又像树懒一样拖慢了声音说道： “听、说、两、个、女、生、的、第、一、次、都、给、了、你？” 宋驰皱眉道：“你说啥玩意儿？什么第一次？” “我、说、两……” “你他妈好好说话！” 宋驰在谷大为后脑上抽了一巴掌，谷大为立刻从树懒恢复成“人”，神秘兮兮地笑问道： “我听说，唐思的第一抱给了你？米多多的第一骑也给了你？” 宋驰骂道：“你他妈当个人吧，我给她们搭个戏，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 谷大为笑得更加意味深长，期待地睁大了眼睛：“这么说是真的呀？赶紧说说，抱着唐思是什么感觉？被米多多骑着什么感觉？” “滚！”宋驰气道，又突然翻着眼睛瞅着谷大为：“不对啊，早上出门的时候，你不还瞄着米多多呢，我被她骑你不失落吗？” “哼，女人！” 谷大为一副看破红尘的意思，悠悠地说道，“是你的撵不走，不是你的留不住，我已经单方面把米多多甩了……” “通透！”宋驰竖起大拇指，“黄海但凡有你一半的觉悟，也不至于对唐思想入非非。对了，‘第一抱’、‘第一骑’，这些混账话是谁传出来的，是不是王留洋？” 王留洋是亲历者，又跟宋驰不对付，宋驰下意识地觉得是他在故意败坏自己的形象。 谷大为摆手：“这你可说错了，是黄海。” “黄海？不可能吧，他当时都不在排练厅。” “扒着门缝看到的。” “黄海去哪了？” “我没猜错的话，肯定在某一个宿舍里开‘新闻发布会’呢。” “这个吊王八蛋！”宋驰气得想笑。 出宿舍寻找，果然见黄海在隔壁宿舍胡吹嗨吹，旁边几个宿舍的人也都聚在这里。侧耳一听，黄海正在绘声绘色描述当时的情景： “……你们是没看到米多多那风骚的样子哟，翻身就骑在了宋驰的身上。她穿的可是裙子！裙子！ “这么说吧，就那种场面，截个图下来放网上，你说是曰本}小}电影都有人信！这哪是潘金莲要闷死武大郎，这他娘是潘金莲大战西门庆……啧啧……” 众人大笑。 “靠！”宋驰敲敲门，“大黄，你个狗几把日的，瞎说什么呢？” 众人见是宋驰，起着哄把他拉过来：“来来来，说说，当时什么情况？” “米多多骑你身上的时候，有没有乱动？” “你有没有反应？别说没有，不信！” “黄海说你还抱了唐思，抱得紧不紧？” “赶紧讲讲？”…… 一堆色}狼哟！ 百口莫辩呀！ 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解释的，宋驰也不准备解释，只是骂道： “你们这帮王八蛋，唐思、米多多不是你们的女神吗？ “你们不会心痛吗？ “大黄，你不是最喜欢唐思吗？唐思抱了我泪流满面，你不扎心？” 黄海哼了一声：“算了吧。谷大为说的对，是我的撵不走，不是我的留不住，我已经单方面甩了唐思。” 原来，谷大为的名言也说给了黄海听。 “那祝贺你哦！”宋驰讥讽道。 黄海嘿嘿嘿地笑：“你先别祝贺，快给大家讲讲获奖感言！” “讲你个皮搋子！正好大家都在，我说两个事。 “第一件事，今天话剧社考试的录用名单已经出来了，一共录用了12个人。明天军训的时候宣布名单，落选的要做好心理准备。 “第二件事，话剧社还要招收编剧、摄像、灯光和后期制作人员，有意报名的明天找我报名！走了！” “哎哎，别走啊！”众人拦阻，“录取的都有谁，让我们死个明白？” “想知道？” “想啊。” “老子就不说，急死你们这群王八羔子，让你们编排我！” 众人又一片哄笑。 …… 熄灯了，疲惫的宋驰也终于躺在了床上。 手机叮咚，唐思发来一条短信：“奶茶先生，《重逢》的故事很棒，谢谢你。” 短信的后半句一目了然，可是“奶茶先生”是什么意思？ 难道跟买给米多多的奶茶有关？ “不客气。‘奶茶先生’什么意思？”宋驰回短信问道。 唐思回：“你不是米多多的奶茶先生吗？人家拿着你给买的奶茶串遍了所有女生宿舍，现在全年级的女生都知道你是米多多的奶茶先生了。” “靠!”宋驰暗暗不爽。 米多多在自己这根电线杆旁撒了一杯“奶茶尿”，还特意通知了全院其他的女生，宣誓主权。 占有欲太强了，也太幼稚了，她好像在强扭自己这个瓜！ 问题是一点新鲜感没有，我干嘛还要跟你在一起？ 还有，这要是将来娶了别人不娶她，她会不会醋海生波，然后真的像潘金莲那样端来一碗砒霜：“大郎，该吃药了……” 也不对，上一世没出现这样的情节。 话说回来，很多年轻女孩子的占有欲其实和她差不多，只是外在表现上没有她热烈，也不如她主动而已。 想到这里，宋驰又突然有些想周琳了，想起她的美貌、高贵和成熟，以及她身上醉人的香味。 成熟的周琳根本不会像米多多这样幼稚。 宋驰没有回唐思短信，过了一会儿，唐思又发来一条短信追问道： “有个漂亮的女生疯狂主动地追求你，还给你起一个甜蜜的外号，很得意吧？” 呵呵。宋驰看着短信，似乎闻到醋酸味。 “你很在意我的感受吗？”宋驰发短信反问道。 “别多想，随便问问而已。”唐思回道。 宋驰回道：“其实吧，一点都不得意，反而很后怕。” “后怕什么？”唐思不解地问道。 宋驰回：“好在买的是奶茶，我差点给她买羊鞭，要是买了羊鞭老子就成了‘羊鞭先生’了，那不是侮辱我吗，羊鞭那么细！” 唐思问道：“羊鞭是什么？” 宋驰回道：“你确定想知道吗？可以问问宿舍里的其他人，也可以百度上查一查。” 唐思许久没回短信，可能是在咨询或者查找资料。 宋驰都快睡着了，唐思回了两个字：“流氓！” 宋驰迷糊中看了一眼短信。 呵呵，知道我流氓，还跟我聊半天。 第33章 难得的机会 宋驰很忙。 军训的这段时间，他见缝插针跑了几趟工商局，想要注册一家演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跑手续的时候才发现，手续远比想象中繁琐，要准备的东西也远比想象中复杂。 21世纪20年代，钱州开办公司全程不见面审批，方便至极。 可是2004年成立一家公司着实不简单，注册资金是“实缴制”，要有真金白银通过“验资”。 比如注册资金10万元，你就先得准备10万元。 经营范围有“营业性演出”的话，必须要有演员和演出场所； 有演出场所的话，还要有消防、文化等方方面面的审批手续。 连营业时间都限制得死死的。 从事演艺经纪业务的话，比如要签下妖妖作为旗下的签约艺人，你就必须要有“演出经纪人资格证”，这个证要么自己考，要么找人挂证。 总之，都是一道一道的关卡，很多事情即便重生也不简单。 演出经纪人资格证最好考一张，倒是不难。 正好一个多月后有一次机会，宋驰已经报了名，又动员黄海报了名。 至于办公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没关系，重生有的是时间。 …… 国庆节的前一天，军训终于进入尾声，全校举行大规模会操表演。 影视学院“众望所归”，又一次与所有奖项失之交臂。 什么内务标兵、最佳方阵、军训标兵，一个荣誉都没捞着。 是的，影视学院在军训方面向来都是这么“优秀”。 潘高峰倒是一点都不生气，照样乐呵呵的。 军训结束以后，全体新生拉到影视学院一楼大会议室召开总结会。 不光没有批评，还进行了表扬。 表扬的理由很奇葩：“虽然没有拿到荣誉，但是没有一个人出事。” “女生没有跟教官谈恋爱要死要活，也没有连累教官背处分。” “男生没有为某个女生争风吃醋打得头破血流； “女生也没有为了某个男生扯头发、撕衣服。” “这就难能可贵，好过往年。” 这标准定的，就好像“游泳运动员虽然没有争金夺银，但也没有淹死”一样。 …… 当天晚上，很多人在打包行李，要么国庆假期回老家，要么出去玩儿。 黄海是打算回老家的，火车票都买好了。 谷大为计划出去旅游，去找高中的同学。 罗辰计划去横店影视城看看。 宋驰没打算回家，也没想出去玩，他准备利用假期好好考察钱州的演艺市场。 盘算得挺好，晚上9点却接到周琳的电话。 周琳让他多找几个人，国庆假期期间到话剧社帮忙。 话剧社要赶排《薪火》，参加10月9日的校庆演出。这是钱州大学校庆系列活动之一。 宋驰爽快答应下来，不过暗自担心：通知下发太晚，而且要牺牲掉整个假期，未必有人愿意留下来帮忙。 接电话的同时，偷眼瞅瞅黄海、谷大为和罗辰，宋驰冒了坏水。 他们三个人都考进了话剧社，宋驰想让他们留下来。 于是……明明周琳已经挂断了电话，宋驰还把手机放在耳边，装模作样地说道： “嗯嗯嗯……好的，周老师，这对很多表演系的同学来说都是个难得的机会，就怕同学们会争抢……” 黄海、谷大为和罗辰瞬间都竖起了耳朵。 宋驰接着说道：“……男生女生我都会通知到的，我会和他们说明白的。” 宋驰挂断电话，黄海急不可耐地问道：“老宋，什么事？” “没什么，10月9日不是要话剧演出了吗，国庆期间要加紧排练，周老师找几个帮忙的，主要做后勤服务。” 黄海气道：“你不够朋友，刚才明明说的是‘难得的机会’，什么机会？” 宋驰为难地说：“……就算是机会，你们也错过了。你们不是有安排了吗？你要回家，大为要会朋友，小萝卜要去横店。” 谷大为急忙说道：“会朋友不重要，又不是女朋友。” 黄海也连忙说道：“我也可以不回家的。” 罗辰说：“其实一个人去横店也没啥意思，大家一起去才好玩。赶紧说说，到底什么机会？” 宋驰暗笑，说道：“其实根本不算什么机会，周老师说，他对参演校庆话剧的几个演员不是很满意，如果有能力突出的新生，就把他们换掉。 “你们也知道的，今年是学校大庆，如果新生能参加演出，既是班级的荣誉，又是全院的荣誉，甚至会成为全校的偶像，可以在履历上浓墨重彩的写上一笔……” “我决定了”，黄海不等宋驰说完，就拍着胸脯兴奋地说道，“我不回家了，去话剧社帮忙。” “我也去！”谷大为、罗辰同时举手响应。 “别闹！”宋驰严肃地说，“周老师可没有说一定要换，她只是让我找帮忙打杂、后勤服务人员，演出的机会都在天上飘着呢……” “没关系！”黄海说道，“其实我根本不在乎什么机会，关键是从大局出发。” 罗辰也连连附和：“对，校庆演出是全校的大事，就算不演出，参与就是态度，后勤也是贡献。你说呢，老谷？” 谷大为像叨米的老母鸡一样频频点头：“对对对。当然了，我的想法和他们还有点不一样。 “我不在乎机会，也不在乎班级和学院的荣誉，我只是觉得周老师挺不容易的。 “周老师一心扑在话剧上，连孩子都顾不上，这种奉献的精神一直在感染着我。 “与她比起来，我很自责。所以我决定了，也去话剧社帮忙！老宋，你发什么愣啊？” “呵呵！”宋驰竖起大拇指：“我他妈活了十几年，见了无数的人，就数你们仨最能装！得了，我给你们报名。” 黄海、谷大为和罗辰很高兴。 不过四个人有点少，至少要六七个人。于是宋驰说道：“我再去其他宿舍问一问。” “别别别！”黄海急忙拉住宋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不能只找男生，也得找女生啊，说不定周老师对女演员也有不满意的呢。” 他并不是好心推荐女生，而是怕男生太多，抢了他们的机会。 谷大为更直接，不由分说拿起手机就给唐思打电话。 不大会儿，满面春风地说道：“解决了，唐思和林冬冬正好没什么安排，答应去帮忙，六个人够了吧？不够的话，我再打电话！” “够了够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们是去帮忙的，没有演出机会你们别怪我！” “这话说的，我们是那样的人吗？小萝卜说得好，参与就是态度，后勤也是贡献！”黄海无所谓地说道。 宋驰想笑。 手机铃声响，是米多多打来的：“哎，下来一下。” “干什么？”宋驰困惑。 拉开窗帘往下看了看，隐约看到院子里、灯光下站着米多多，耳边举着电话，眼睛望着自己的方向。 “下来就知道了。”米多多笑道。 第34章 奶茶的尽头是温柔和月光 宋驰不想下去：“有什么事电话里说。” 米多多生气地说：“事情可以在电话里说，东西能顺着电话线爬上去吗？” “什么东西？”宋驰问道。 “你下来就知道了。” “如果是你买了送给我的东西，那就算了，我不要。” 宋驰还是不想下去。没电梯，下五楼、上五楼，费劲。 米多多突然抽泣了两声，“委屈”地说： “干嘛这么绝情，人家为了买东西都受伤了，现在还在流血，你赶紧下来取东西，我要去包扎一下。” “啊？”宋驰担心，赶紧下楼。 迎着出了楼门的宋驰，米多多在路灯下跳着挥动右手，欢天喜地叫道： “宋驰，这里，给你的奶茶。” 她声音很大，欢欢乐乐、大大方方、表情可爱，引得来往行人纷纷注目。 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甜腻的爱情，唯有今天的这一对让人眼前一亮。 男的又高又帅，女的又美又甜，无论是谁都会情不自禁多看几眼。 都以为他们要你侬我侬、搂搂抱抱了，宋驰却表现得像个不懂风情的钢铁直男。 他不接奶茶，上下打量米多多，虎着脸问道：“哪受伤了？哪里流血了？” “你是在紧张我吗？”米多多勾着眼睛笑盈盈地问道。 宋驰哼了一声：“我怕你讹我！” 米多多甜甜地笑着：“关心就是关心，还狡辩，口是心非！” “别废话！”宋驰说道，“到底受伤没受伤？” “受伤了。” “哪里？” “钱包！钱包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明天要回家我找爸爸疗伤止血！”米多多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 宋驰翻着眼睛瞪她：“有毛病啊你？走了！” “别走，问你个事。”米多多叫住宋驰。 宋驰站住，瞅着米多多。米多多还是笑盈盈的：“哎，国庆节期你怎么安排？回家，还是出去玩？” 宋驰说：“哪也不去，在学校待着。” 米多多立刻眉飞色舞地建议道：“那你跟我回家吧，明天一早我爸爸的司机来接我们。 “我们家乡山清水秀，美食丰富，我们可以去爬山、去划船，还可以去钓鱼。” 宋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让我跟你回家？” “不行吗？”米多多睁着大大的眼睛期待地望着宋驰。 宋驰啼笑皆非：“米小姐，我们才认识半个月而已。如果我跟你回家，你信不信你爸能把我给打死？还钓鱼呢，我怕被你爸扔河里喂鱼！” 米多多大笑：“你当我爸是黑舍会老大？” 宋驰撇嘴：“在对待女儿感情的态度上，黑舍会老大和贩夫走卒一样，所有靠近女儿的男人都是敌人，我绝对不去。” 米多多噘嘴：“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啊。要不然，我们不回老家，找个地方旅游好不好？” “不好，我有事！”宋驰说。 “什么事？” “话剧社要趁假期加紧排练，周老师打电话给我，要我到话剧社帮忙。所以我得一直待在话剧社。” “就你自己去帮忙吗？”米多多问道。 “还有黄海、谷大为。”宋驰实事求是地说。 “没有女生吗？”米多多警惕地问道。 “女生我不知道，谷大为联系的。”宋驰把锅甩给谷大为。 如果说自己联系的，米多多一定会追问——“为什么不联系我？难道你心里没我？” 麻烦！ 即便如此，米多多还是追问道：“为什么是谷大为联系女生？你才是周老师的助手。” 宋驰推脱道：“我把这事交给谷大为了，他打的电话。” 米多多生气地问道：“谷大为怎么没联系我？” 宋驰说：“可能他知道你要回家吧。” 米多多说：“我可以不回家的，我也可以去帮忙。” 宋驰反问道：“你不是要找你爸爸给钱包疗伤止血吗？” 米多多说：“银行遥控疗伤不行吗？我问你，唐思去不去？”她警惕地盯着宋驰。 宋驰懒得细说，就糊弄道：“我不知道，我下来的时候，谷大为正在联系女生。” 米多多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即作出决定：“算了，我不回家了，也去话剧社帮忙。” 宋驰不想她去，她最近追得太主动，宋驰不想跟她重复上一世的感情。 于是建议道：“到话剧社帮忙都是搬搬抬抬的力气活，而且整个假期都闲不下来，你一个女孩子放着家不回，吃饱撑的？还是回家吧。” “你又在关心我，对吗？”米多多又勾着眼睛盯着宋驰。 她最近老是这样的眼神，勾得人心慌。 好在宋驰免疫力强，说道：“我不是关心你，我是怕你爸妈想你。杀猪宰羊菜都准备好了，你不回去他们多失望？” “他们可以来看我啊。总之就这么决定了，我要去话剧社帮忙，等会我就给我爸妈打电话。对了，奶茶你拿走。” “我不喝。你以后别到处说什么‘奶茶先生’，幼稚！” “你竟然说我幼稚？”米多多板起脸来，气鼓鼓地瞪着宋驰，发狠道： “我明白了。你是觉得我烦对不对！既然如此，上次你请我喝奶茶，现在我把奶茶还给你，两清了。” “真的？”宋驰半信半疑地问道。 “还你！”米多多把奶茶塞进宋驰的手里，转身就走，看上去像是生气了。 宋驰不在乎，也转身回宿舍。 可是走了两步，手机上收到米多多的短信：“哈哈，现在你不光是我的奶茶先生，我也是你的奶茶小姐了，彻底清不了了。” 宋驰一脸懵：我他妈是不是被套路了？ 可是，这更幼稚了! 被迫带着奶茶回到宿舍，黄海和谷大为正撅着屁股趴在窗口。 手里掌着望远镜，身后站着小个子罗辰，一个劲地催促：“给我看看。” 黄海刺激他：“你够不着，搬把椅子来。” “又他妈偷看，有意思吗？”宋驰进门鄙夷地训斥道。 黄海嘿嘿笑：“我还以为你们俩得乱啃一顿呢。” “你们仨王八蛋拿望远镜看的是我？” 罗辰连忙说道：“我可没看着，他们不给我看。” 宋驰手里的奶茶吸引了黄海的注意，他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奶茶？喝不喝？”宋驰顺手把奶茶递给黄海。 “哟！米多多给你买的？”黄海笑眯眯地接过来，从纸袋子里取出奶茶看了看，“好家伙，这种奶茶很贵的，你真舍得送给我？” “想喝就送你。” “谢了。”黄海接过来，发现奶茶上面贴了一张字条，说道： “老宋，这上面有米多多给你的留言，我念念哦—— “‘你是我的奶茶先生，我是你的奶茶小姐’，哎哟哟，齁死我了嘿！谷大为，瞧瞧！” 谷大为不接，悠悠地叹口气，感慨道： “我不瞧！奶茶的尽头是温柔和月光； “浪漫的不是奶茶，是一起喝奶茶的人； “彼此分享的也不是奶茶，而是生活里的甜！唉，我也想谈恋爱了……” “你谈个皮搋子，看你的大猩猩去吧……”宋驰骂道。 第35章 挂在嘴边，藏在心里 转过天来，凉风习习，秋高气爽。 上午8点，宋驰、黄海、谷大为和罗辰刚走出楼门，就迎面遇到从女生宿舍楼走出来的米多多。 她穿了一条淡蓝色碎花的连衣裙，美得让人心动。 “宋驰！” 米多多笑逐颜开地招呼一声，然后像一只蓝色的蝴蝶飞过来，“去吃早饭啊？” “奶茶小姐，谢谢你的奶茶，下次记得别放那么多糖。”黄海先得意地打招呼。 米多多一下子变了脸，不满地瞪着宋驰：“你把奶茶给他了？” 宋驰暗骂黄海不该嘚瑟，却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说道：“我昨天就告诉你我不喝奶茶。” “那你也不能送人啊！还有你黄海，哪都有你，分不清个眉眼高低吗？” 黄海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只咧着大嘴厚着脸皮嘿嘿笑：“我不是怕浪费嘛。” 米多多气道：“就你节俭！如果今天你肚子出什么问题，别赖我！” “出什么问题？”黄海紧张道。 米多多冷笑一声：“什么都没搞清楚你就乱喝？昨天那杯奶茶我加了特殊的‘佐料’，难道你没喝出来吗？” “什么佐料？”黄海紧张了。 米多多说：“一只蟑螂！准确地说，一只去掉腿、身子和肚子分家的蟑螂，你不会当珍珠吃了吧？” “啊？”黄海顿时犯恶心，随即摇头试探地笑道，“吓唬我对不对？你会给宋驰奶茶里放蟑螂？” 米多多不以为然地说：“本来就是要报复他的！整天对我爱答不理，还不通知我去话剧社帮忙，这次放蟑螂，下次放砒霜！ “不过啊，你也别太放在心上，蟑螂的身上被我抹了糖，味道应该是甜的，你最多喝了点蟑螂肚子里的液体……” “哕……米多多……哕……”黄海反胃，夺路奔向远处的垃圾桶…… 谷大为不住地摇头，叹了口气。 米多多白了他一眼：“你叹什么气，我还没找你呢！” 谷大为立马瞪着眼睛警惕地问道：“关我什么事？” 米多多气道：“怎么不关你的事？我问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你打的电话，联系女生去话剧社帮忙？” “是啊，我打给了唐思。” 米多多质疑道：“为什么不打给我？” 谷大为说：“她是班长啊，我当然联系她……” “打住吧你！”米多多不客气地打断他，“一二十岁的人了，能不能长点脑子？我和宋驰的关系你看不出来吗，宋驰不好意思任人唯亲，你不会听话听音吗？” “我……”谷大为看着宋驰：“你有这个意思？” 米多多嫌弃道：“这事还要求证？就你这智商还赶不上你模仿的大猩猩，哼！” 米多多数落他一顿，心情舒服多了。 看黄海和谷大为吃瘪，罗辰特特笑了一声。 米多多翻着眼睛瞅瞅他：“你笑什么？” 罗辰连忙说道：“哎哎哎，我可没有得罪你，你别拿我撒气……” “你……你……”米多多想要怼他，找不到借口，最后直接人身攻击，“你笑你也长不高！” 怼完之后，并不理会宋驰，仰起脸来，转身骄傲地朝塔西公寓大门外走去。 披肩的长发和长裙的裙摆被风撩动，诠释着她的骄傲。 罗辰像个无辜的孩子：“我他妈得罪谁了？” 宋驰摸摸他的头，“好了，孩子，别跟她一般见识。” “滚！” 吐完归来的黄海困惑地望着宋驰：“我喝了蟑螂奶茶，算不算替你挡刀？” “屁！”宋驰骂道：“你不是替我挡刀，要不是你嘚瑟，压根就没有这一刀！” 黄海不服气：“这怎么还是我的错？” 谷大为悠悠地说：“你没错，我也没错，错就错在宋驰冷落米多多。” 黄海频频点头：“有道理！老宋你也是，米多多那么主动，第一骑都给了你，你就对人家好点呗!” “少废话！吃饭去。对了，找一家干净的馆子，要不然汤锅里面有蟑螂……” “哕……靠！别提蟑螂行不行？” …… 黄海没吃早饭，买了个鸡蛋灌饼吃了两口又扔了，胃里难受，实在吃不下去。 吃完饭来到影视学院楼下，与正在等待的唐思、林冬冬和米多多汇合。 唐思和林冬冬明显亲密，嘀嘀咕咕地有说有笑。 米多多耳朵里塞着耳机，游离着站在远处，看到宋驰只装作没看见。 “怎么没上去，没开门吗？”宋驰问唐思和林冬冬。 唐思说：“谁都不认识，上去尴尬。” 宋驰笑道：“认识认识不就认识了吗？跟我走吧。哎，米多多，你不上去吗？” “要你管！” “好好好，不管你……” 宋驰带着众人上楼，米多多赶紧又跟上来。 黄海等在楼梯口，拦住米多多：“哎，蟑螂的事情是你编的对不对？” 米多多笑了：“你还真信啊？我到哪捉蟑螂去？” “我就说嘛……”黄海如释重负。 可是米多多又突然严肃了面孔，说道：“其实是蛆！你没见奶茶里有大米一样的东西吗？那不是大米，是用油炸过的蛆……” “哕……”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符合你的口味？” “去！我要是再喝奶茶我是你和宋驰的儿子……哪有垃圾桶……” “儿子，你干嘛去？” “滚！” …… 话剧社办公室里，高年级的演员大都已经到了。 一共有十几个人，有男有女，男的多，女的少，正七嘴八舌大声聊着天，像一个没有老师管束的课堂。 陶媛也在，正和一个学生收拾道具。 宋驰推开虚掩的门，探了探头，正好被陶媛看到。 她放下手里的道具热情地招呼道：“宋驰，快进来。” 众人把目光投向宋驰他们：“哇，有新人！” 他们并不认识宋驰他们。 宋驰笑呵呵打招呼：“大家好，桃子师姐好。” “哈哈，你们怎么来了？”陶媛问道。 宋驰解释道：“周老师让我们来帮忙的，为你们假期排练服务。” “这样啊。我先给你们引荐一下吧。” 陶媛拍了拍手，提高声音说道：“大家静一静，给你们介绍几个新人，这个小帅师弟姓宋，叫宋驰。” 众人恍然，管道具的那个男生起哄道：“这就是你天天挂在嘴边的宋驰啊？” 男生长了两个兔牙，在这帮俊男靓女之中当中算是最其貌不扬的一个，有点滑稽，却并不令人反感，属于天生就有观众缘的那一种。 他和话剧社的演员们已经多次听陶媛提及过宋驰。 兔牙的这句话让唐思和米多多都有所警惕，不由多看了陶媛几眼。 上次招考的时候，根本没怎么留意她。 陶媛不算漂亮，属于可爱型的，留着短发，特别爱笑，笑起来坦坦荡荡、大大咧咧。 最大的特点是胸大，与林冬冬不相上下。 难道陶媛也喜欢宋驰？ 被调侃的陶媛并不生气，笑哈哈地回怼男生道：“放屁，我哪有天天挂在嘴边？” 男生笑嘻嘻的：“对对对，没有挂在嘴边，天天藏在心里。” “滚！我继续介绍啊。这个小男生姓黄……你叫什么来着……对，黄海，吹箫吹得特别好……” “姐，不是箫，是唢呐！” “哦，对对，我说错了，是唢呐吹得特别好，能把你们都送走。” 陶媛纠正后又接着介绍：“这个小美女叫唐思，因为宋驰这个名字，我才记住她的名字。旁边的那个……得了，你们自我介绍吧！” 陶媛跟大多数人也只是在面试的时候见过一面，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宋驰笑着说：“还是我来介绍吧。” 宋驰一一介绍了众人，陶媛又引荐了现有的演员。 他们大都是大二、大三的学生，大四的一个都没有。 这样的人员构成，与大多数学生社团的人员结构差不多。 一年级加入各种社团，二年级逐步退掉，留到大三的都是社团的主要“领导”了。 看来，话剧艰难，“官办”的话剧社也留不住学生。 正在相互熟悉的时候，门外传来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和小女孩的笑声。 再看这些演员们，一个个地就像老鼠听到了猫叫声，瞬间正襟危坐。 有的小声记台词；有的讨论剧本；有的整理道具…… 宋驰暗暗赞叹：周琳的威势好大。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周琳牵着小姑娘周墨站在门口。 高年级的同学们齐刷刷地站起来问好：“周老师好。” “嗯。”周琳点点头，牵着墨墨走进来，说道：“都到排练厅准备排练吧。” 高年级的同学们鱼贯而出，进入旁边大排练厅。 墨墨则凑到了宋驰的身边，很自然地拉住宋驰的手，抬着大眼睛很依赖地望着宋驰。 宋驰也很疼爱地看了看她，然后问周琳：“周老师，我们做些什么？” 周琳说：“等会排练的时候交给你们一个特殊的任务……” 第36章 观众不好当 “什么任务啊，周老师？”宋驰问道。 周琳说：“当观众，不带任何主观情绪和任何偏见看排练，看完之后谈最直接、最真实的感受。” “这不大好吧？” 宋驰为难，要是演得不好，谈感受不得罪人吗？ 刚加入话剧社就得罪高年级的学生，以后还怎么混？ 周琳看出他的顾虑，说道： “没关系，戏大于天，现在发现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还有足够的时间调整，看到问题不说才是大隐患。” 布置完毕，众人跟着周琳来到排练厅。 陶媛已经搬来两把椅子给周琳和墨墨坐。 宋驰等人也各自搬来椅子并排坐在周琳和墨墨的两边或者后边。 宋驰挨着墨墨，随时准备照顾她。 黄海本来靠着宋驰，米多多搬了把椅子硬生生插在他们中间，她要靠着宋驰坐。 刚才还在生宋驰的气，这会儿已经原谅了他。 黄海无可奈何，只得搬了椅子坐到另一边，靠着林冬冬。 周琳注意到这一幕，威严地瞪了一眼米多多。 唐思眼神蔑视，“舞台”上准备彩排的演员们也目光各异。 一切就绪，周琳面向演员们简单说道： “他们七个都是刚刚加入话剧社的新生，不过从现在开始，把他们当成素人观众。 “排练结束以后，他们会把最直接、最真实的感受告诉我。 “所以，不要把今天的彩排当彩排，要当正式演出。开始吧！” 负责道具的“兔牙”没有演出任务，临时负责话剧开头的背景介绍——真正表演的时候，这部分会作为话外音展示。 兔牙拿着一份材料念道：“……《薪火》立足于钱州档案文献史料，深度挖掘学校历史，全面回溯、全景展示钱州大学从筹备建校到抗战胜利这段时间，建校、兴校、坚守初心、砥砺前行、薪火相传的历史。 “全剧时长80分***分为‘艰难建校’、‘砥砺发展’、‘抗战先锋’、‘薪火相传’四个篇章……” “兔牙”念完退出舞台，到“观众席”旁边的角落坐下来。 话剧《薪火》无妆彩排正式开始。 男主角登场，很帅气，穿着长衫，戴着眼镜，表情一看就很“救国救民”。 不过，他一登场宋驰就觉得不大对劲，有点假。 他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任何人拉胯都行，男一号不能拉胯。 别人拉胯毁的是一个点，最多是一条线，男一号拉胯毁的就是整部戏。 宋驰忐忑地自我安慰：可能是刚开始，还没进入状态，继续看吧。 又一个男生出场，没第一个那么帅，但是表演状态很好。 第三个角色上来，是个女生，状态也非常不错。 这么一对比，男一号显得更假了，台词像是背出来的，缺乏感情。 宋驰偷眼看周琳，周琳面色平淡。 到第一幕演完，一共出场了四五个人物，每一个人物的声台行表都恰到好处，拉胯的只有男一号。 随着剧情的推进，他越演越紧张，甚至有过一次忘词，足足迟疑了好几秒。 宋驰等人都替他尴尬，如坐针毡。 什么情况啊这是？ 他是关系户吗？ 有关系做点什么不好，何苦到舞台上自我折磨？ 不光宋驰，米多多也看出来了，凑到宋驰耳边问道：“男一号不对劲。” 就连墨墨也不忍心看他，拧开粉色的水杯喝水。 宋驰偷眼看周琳，周琳依然面无表情。 第二幕开始，男一号还是没能进入角色。 彻底拉胯了，根本无法让人产生代入感。 如果今天是正式演出，那就彻底砸锅了。 宋驰索性不再把目光盯在他一个人身上，强迫自己关注其他方面。 比如故事、台词、结构、过度……希望排练结束以后，能给出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 其他“观众”，像唐思、米多多、黄海几乎已经无法坚持。 若在剧场看演出，他们早已经离场退席。 演出过半，墨墨已经不再观看舞台上的表演，专注地往她杯子贴贴纸。 陪着大人看她看不懂的话剧，对她来说的确是个折磨。 能坚持了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换成一般孩子只怕早就哭着闹着要离场了。 宋驰也快坐不住了。 宣传意味浓厚的剧情本就不吸引人，再加上拉胯的男一号，任谁都难以忍受。 米多多更“狠”，不住地“磕头”——她快睡着了，有一次差点儿栽倒在地上，幸好被宋驰拉了一把。 就是这么一栽、一拉，男一号又暴露了一个问题，临场反应太差。 换成舞台经验丰富的演员，完全是一次互动良机，因为当时的台词正好是： “沉睡的国人，你赶紧醒醒吧……” 男一号没抓住这个机会。 …… 煎熬、折磨、残忍的七八十分钟终于过去。 宋驰、米多多、唐思等人都像是被释放的囚犯，破茧而出、如释重负、一身轻松。 演员们原地休息，周琳让宋驰等人休息十分钟以后去到隔壁办公室谈感受。 各自休整以后，宋驰等人到话剧社办公室坐下来，唯独少了黄海。 原来，利用这段休息的时间，黄海单独去找了陶媛。 他脑子里藏着小心机，想要趁这个发表感受的机会赢取周琳的信任，最好能像宋驰那样成为周琳的身边人。 怎么才能做到呢？最好的方法就是要把话说到周琳的心坎儿里。 绝对不能脑子一热、信口开合，傻子才会那么做。 说话是一门艺术，艺术之所以成为艺术，最关键的是要了解足够多的背景。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所以，他特意找陶媛请教。 陶媛告诉黄海一个关键信息——《薪火》的剧本是文学院的一个副教授星河写的，他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但也是个老学究，又倔又拧。 剧本经学校的分管领导审定之后，星河裹挟着校领导的意见告知周琳，“台词一句都不能改，修改任何一句都要经过校领导的批准。” 为了这件事，周琳几度拒绝执导，还跟星河吵过一架。 掌握了这个幕后的信息，黄海心满意足，似乎找到了打动周琳的途径，那就是狠批编剧。 只要批评到位，周琳一定欣慰…… 第37章 又掉链子了 黄海来到办公室，拉了把椅子在宋驰身边坐下来，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得意。 宋驰瞅他一眼：“中奖了，嘴咧得像裤腰一样？” “哪有，天性乐观。” “糊弄鬼呢？”宋驰不信。 黄海小声嘀咕道：“告诉你吧，等会谈感受的时候，周老师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 “是吗？” “你还别不信！我了解到一个情况，这部话剧之所以不好看，除了男主角拉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部剧的编剧是个老学究，台词审定以后不让修改一个字，周老师对他很不满，两人发生过争吵。 “等会儿我只要把《薪火》拉胯的责任推到编剧的头上，把他骂个狗血喷头，周老师心里肯定舒服，等着吧。” 宋驰皱了皱眉头：“你这是投机取巧，当心弄巧成拙！” 黄海不以为然：“不要妒忌我，我这叫出其不意、投其所好。” 宋驰不赞同，隐约觉得不妥： “编导不分家，你这么说太冒险，还不如踏踏实实、实事求是地谈一谈真切的感受。” 黄海不以为然：“你不是真的要有一说一吧？千万别！都是成年人了，情商要高一点。” “好吧，我努力改正。”宋驰笑道。 其实内心并不认同。 真正的高情商绝不是投其所好，而是设身处地、感同身受！ 周琳要想的绝对不是恭维和甩锅，高冷的她也根本不需要恭维和甩锅来寻求心理慰藉。 “你们在聊什么？”米多多勾着眼睛问宋驰。 宋驰说：“没什么，黄海作死呢。” 周琳带着墨墨回到办公室，她让大家围成一个圈坐下来。 墨墨则轻车熟路地坐在周琳的办公桌前画画去了。 “都说说吧，看过话剧有什么感受和建议。”周琳开门见山，示意大家发表观感。 众人彼此观望，都不愿意打头阵，因为心里都顾忌。 周琳是这部戏的导演，《薪火》就像她的孩子，哪有当着母亲的面损人家孩子的？ 万一她自己觉得很满意呢？ 更何况，周琳冷得像冰山一样，万一哪句话冲了她的肺管子，以后还怎么在话剧社里混？ “没有人谈谈看法吗？你先你说说吧。” 周琳指了指米多多，“看戏的时候你都睡着了，肯定不满意。” 米多多尴尬地笑了笑：“周老师，其实我觉得挺好的，唯一还有进步空间的是男主角，他好像还没有准备好。我个人觉得只要他这一环提上来，就完美了！” “没了？” “没了。” 周琳呵呵：“说一件事情，男主角是临时找来的，原定的男主角在一个剧组试戏，下次排练会赶回来，所以接下来谈感受的时候就不要再谈男主角的问题了。继续吧。” 众人错愕。 他们最直接、最真实、最强烈的感受都来自于男主角，槽点最多的也是男主角，准备的发言也大都是围绕男主角展开的。 突然不让谈男主角的问题，等同于釜底抽薪，没什么可说的了。 周琳的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黄海的脸上——只有他似笑非笑、胸有成竹，眼睛里也闪着光，眼神触碰也并不回避。 “你说说吧。”周琳扬了扬下巴。 黄海已经准备好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周老师，我说实话您别生气。” “说吧。”周琳美得让人心乱的眼睛盯着他，多少有些期待。 “那我说了。其实整部戏看下来，最直接的感受就是一个字：累！ “当观众比当演员还要累，备受煎熬、如坐针毡、浑身难受。 “要不是政治任务，我早都想走了。” 黄海今天太自信了，发表观点的时候完全没有了以往在周琳面前的紧张。 不过，众人都震惊了，惊恐的目光望着黄海：他疯了吗？ 最近没下雨啊，黄海的脑袋里是怎么进的水？ 周老师可是导演，黄海真的要作死吗？ 就连宋驰也没想到黄海的火力会这么猛，就这还高情商？ “咳咳……”宋驰假装咳嗽，提醒黄海悠着点儿。 偷眼看周琳，周琳微微皱眉：“说下去。” 黄海点头：“好。其实我也在扪心自问，看这部话剧我为什么会觉得累和煎熬呢？想来想去，我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这部戏从头到尾充满了说教，而且说教的方式很蛮横、不走心，让我觉得自己变成了填鸭，被人掰着嘴灌食！说真的，我接受不了！” 又是一顿炮火，炮得众人手心冒汗。 宋驰实在听不下去，用胳膊肘捣了捣黄海，恨不得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 可是黄海不领情，气道：“你捣我干嘛？我只是实事求是，说了我的真实感受而已。” 然后面向周琳，装出正义凛然的样子，接着说道： “周老师，我不知道这部话剧的编剧是谁，如果是您，您别生气。 “如果是其他老师或者师兄师姐们，我哪说哪了，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嘛。 “实话实说，这出话剧编的真不怎么样，掉书袋、拽词、不知所云，归根结底一句话，不像人话，不接地气。 “我是这么想的，钱州大学建校的先辈虽然伟大，但他们首先也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吧，他得说人话吧？哪有像话剧里那样说话的？ “所以我认为，如果不在台词上有所改动，这出话剧注定难以出彩，而且在排演的过程中也会难死演员、累死导演。” 黄海说完望着周琳，周琳“呵呵”笑了一声。 黄海心花怒放，瞧见了吧？ 你们以为我大骂编剧、雷烟火炮，实际上我在暗度陈仓拍周琳的马屁，只是拍得不动声色、暗流涌动而已。 “还有吗?”周琳问道。 “没有了，以上是我最直接、最真实的感受，说的不对、态度不好，请您批评。”黄海依然是得意忘形的。 周琳又呵呵：“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黄海。”黄海急忙回应，还以为赢得了周琳的信任。 可是周琳的目光突然间变得凌厉，冷冷地说道： “黄海，这是你第二次耍小聪明！ “第一次是送礼，宋驰替你说了很多好话我才把你留下来。 “这一次又是这样，你是听说我和编剧发生过争执，才故意迎合我吧？ “我警告你，收起你的小聪明，否则就滚蛋。 “话剧社是桃花源，大家都要以诚相待。” 声色俱厉的一顿训斥，黄海尴尬不已，许多人不明所以，现场的气氛冷到可怕。 就连小墨墨都抬着眼睛懵懂地看着这边。 不过，在场的新生们倒是搞清楚了一件事情—— 上次黄海说宋驰给周老师送自行车，还说是他替宋驰说话求情，宋驰才能加入的话剧社。 看来，纯属扯淡，偷梁换柱。 还是宋驰靠谱，不但替黄海说好话，黄海吹牛的时候，他还成全黄海的面子。 这样的同学、兄弟、年级长，到哪里找去？ 米多多崇拜地看了一眼宋驰，用一根手指挠了挠宋驰的大腿。 宋驰扭头，看到米多多甜甜的、大大的笑容和和高高竖起的大拇指。 唉，我这面子挣的，全靠黄海成全。 第38章 “我突然有个想法……” 黄海“老实”了好一会后，内心颇不平衡。 唐思谈感想的时候，黄海在本子上写了一句话递给宋驰：“依你看，周老师真是怪我耍小聪明吗？还是话剧拉胯拿我撒气？” 宋驰写了一句话，递还给黄海：“她关心你而已，好苗子要正形！越严厉，越爱护！” 黄海心里一下子平衡多了。 又写道：“上次面试的事情，感谢哦。” 他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当初面试先被淘汰，后又复活，宋驰并没有在他面前自我表功，还说周琳看中的是他的才华。 今天才知道，事情并非如此。 宋驰不但说了好话，而且不贪功、不买好，多好的兄弟？ …… 几个人陆续谈了对话剧的看法。 有的深入，有的粗浅，有的言之有物，有的主观性强，最后轮到宋驰。 周琳最期待宋驰的观点，米多多也勾着眼睛瞅着宋驰，满眼期待。 宋驰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同学们谈到的观点已经很全面了，都有一定的道理，角度也各有不同。 “我对话剧艺术不了解，也没有看过话剧，就胡乱地、自以为是地说一点吧。 “个人觉得，这部话剧在处理‘重’与‘轻’的关系上还可以做一点点的调整。 “所谓‘重’，是指《薪火》题材厚重、意义重大、背景沉重。 “对于如此厚重的、纵跨数十年历史的大戏，只于史海钩沉之中选取几个节点和几个人物进行串联，太难了。 “别说是表现形式受限的话剧，也别说是我们这些学生演员，即便是电视剧和电影，即便请来钱州群艺的老艺术家们，也难以完美展现、轻松驾驭。 “我们已经做得很不错了。 “《薪火》对于历史节点的选择与取舍、故事的串联与编排、人物性格的发掘与表现，都已经非常到位，从中可以看出编剧、导演和演员们为之付出的艰辛努力和不凡的功力！” 宋驰先拍了几句马屁，说了几句恭维话，接着说道： “当然，正如大家所说，这部剧还多多少少存在一点点的不足。 “我个人的感觉是，这部戏的题材太厚重，缺乏对厚重题材的‘轻处理’；意义太重大，又时时处处不断去强调意义，才让观众背负上巨大的心理负担，所以观众们才会觉得累。 “基于此，我个人粗浅的建议是，在副线人物和‘非严肃剧情’的处理上，多一些生活化、趣味化的内容和台词，增强互动。 “只有这样才能拉近与观众的关系，帮助观众卸下心里的石头，轻松看戏。 “当然我知道，红嘴白牙、指手画脚很容易，具体落实就像搬山填海，非常非常困难，仅供周老师参考吧。” 宋驰并没有展来谈，只浅尝辄止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也知道，这部戏应时应景、意义大于内容，是不可能大刀阔斧删改剧情的。 周琳笑了，很欣慰。 宋驰所阐述的“重”与“轻”的关系，也正是他和编剧的争执所在。 宋驰与自己的观点一致。 “宋驰，你以前接触过话剧吗？” “我看过曹禺先生和老舍先生的剧本。” “没排过话剧？” “没有。” “没有接触过话剧，还能有这样的见地，很难得。你具体再说说看，怎样平衡重与轻的关系？” 宋驰坦言说：“我的想法未必成熟。” 周琳鼓励道：“你尽管说。” “好吧。我的设想是在剧情中增加一家三口——父母带着孩子。 “设定父母是钱州大学的毕业生，带着孩子故地重游，给孩子介绍钱州大学的历史，以此来代替画外音的背景介绍。 “这样既可以代入剧情，又可以增加互动，拉近与观众的关系，还不用破坏整体架构。 “如果说整部话剧像一艘巨舰，一家三口就像游弋在巨舰附近的一艘快艇。 “有了这一艘快艇，就可以把剧情当中很多背景介绍的台词和剧情删掉，剧情更加紧凑，也不必增加时长，还能增加代入感、亲切感。 “正式表演的时候，一家三口可以出现在舞台上，可以出现在观众席，可以在观众中间走动。 “剧情切入上也可以有多种选择，比如可以从第一任校长的雕塑引出剧情，也可以从校史馆的一张照片切入新剧情。 “我甚至想，如果校领导不介意，我们可以在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吐槽、调侃、活跃气氛，也可以在关键时刻升华主题，顺便祝福钱州大学蒸蒸日上。周老师，您觉得呢？” 周琳眼神之中的惊喜多了几分：“宋驰，你真的没有接触过话剧？” 宋驰笑了：“看来周老师觉得我的想法还行？” “不错，我马上跟编剧沟通。” 宋驰连忙说道：“周老师，其实一家三口的台词未必需要编剧老师撰写，不如交给学生编剧来完成。在不增加编剧工作的情况下，他可能更容易妥协和让步。” 周琳的眼神更欣慰了：“有道理。” …… 在黄海、谷大为、罗辰嫉妒的目光中，在唐思、米多多和林冬冬崇拜的目光中，宋驰再次打动了周琳。 谈话结束之后，周琳把宋驰的想法告知了演员，并把给一家三口写台词的事情交给陶媛。 陶媛欣然接受。 考虑到话剧架构即将变化，周琳索性临时取消下午和晚上的排练，改在明天上午进行。 大家都各自散去，陶媛把宋驰叫住商量剧情。 没有周老师在，宋驰说话就随便多了，讲解也更加细致。 他参考上一世的经验，建议陶媛把台词写得轻松、日常，接地气。 宋驰还说：“在演员的选择上，演爸爸妈妈的两个人最好要善于和观众互动，善于带动气氛。” 陶媛很受启发：“宋驰，我突然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觉得，你可以出演一家三口的爸爸，让墨墨演你的女儿，再找一个人演妈妈。” “那不行。”宋驰练练摆手。 “为什么不行？”陶媛以为宋驰担心自己演出经验不足，所以拒绝。 哪知宋驰开玩笑说：“肯定不行，我这颜值本来就藏不住，演了话剧之后不知道会有女生纠缠我，麻烦！” “噗……”陶媛笑着推了他一下，“你真自恋！” …… 离开话剧社，黄海、谷大为、罗辰和米多多四人都还在楼下，等着宋驰去吃午饭。 五个人并排走在林荫道上，米多多大大方方去挽宋驰的胳膊，宋驰直接躲了。 米多多习以为常，也并不抱怨，随口开启新话题：“哎，我突然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你不是建议要加一家三口的戏吗，我可以演妈妈……” “我演爸爸！”不等米多多说完，黄海举手抢话道。 他并不是要占米多多的便宜，只是单纯地想演一个角色。 米多多不乐意了，白了他一眼：“你那么幼稚，演儿子还不多，我勉为其难演你妈！” 谷大为和宋驰大笑。 谷大为说：“黄海净掉链子，演儿子最合适，我少年老成，适合演爸爸。” 米多多白眼翻得更大：“你最多演个宠物。要不这样吧，宋驰演爸爸，我演妈妈，黄海演儿子，再加个宠物戏，给谷大为套个链子，让他演个大猩猩，绝对搞笑……” 好家伙，宋驰想象着那种画面，一家三口牵个大猩猩，这他娘还能是校庆话剧？这是猩球崛起！ 罗辰连忙说道：“你们四个过分了，都不考虑我？” 米多多看看他：“小萝卜更适合演儿子。这样吧，你和黄海都演儿子，一对亲兄弟。” 黄海气笑了，平伸双手比了比罗辰的身高：“我俩亲兄弟？你当我是武松？” “放屁！”罗辰推了黄海一把，说道：“其实我可以演爷爷。” 话音未落，一群人蹂躏罗辰的头。 …… 手机响，宋驰收到一条短信。 是唐思发来的：“你觉得，即便加了一家三口的戏，观众就能坐得住吗？” 宋驰回道：“坐不住，就算是钱州人艺、钱州群艺那些老艺术家来演也坐不住。《薪火》不过是一部应时应景的校庆话剧罢了，政治任务，形式大于内容。” 唐思回道：“也是。” 又过了一会儿，唐思再次发来短信：“我突然有个想法，一家三口的戏，我们俩可以搭档出演。” 宋驰呵呵，这些女人咋都这么多的想法？ 于是回道：“好啊，你演我女儿，我演你爸爸。” “滚！” 第39章 抢角色 在谷大为的提议下，五个人找了一家“东北饺子馆”吃水饺。 谷大为、罗辰都是东北人，老板陈姐也是东北人。 谷大为来吃过几次，跟陈姐早已混熟了。谷大为称呼她为“好大姐”，动不动就说：“馆子是我好大姐开的。” “老弟，来了？”陈姐热情地招呼谷大为，把众人让进来。 陈姐三十多岁，原本底子很好，个子高、眼睛大、鼻子直，但是岁月厚重了身材，她也就从轻熟少妇迅速向中年妇女看齐了。 饺子店的生意不错，即便是假期也有不少食客。 进店才意外地发现，唐思和林冬冬竟然也在，已经点了餐。 “宋驰！”唐思挥手招呼他们。 “哟，你们也在？” “一起坐吧。” “行啊。老板娘，我们坐一起。” 这是一张六人座的大桌子，七个人坐在一起也不算太挤。 唐思和林冬冬原本对面而坐，宋驰就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唐思旁边。 黄海想要就近坐在宋驰的旁边，米多多不客气地扯了他一把：“你坐那边去。” 黄海气得翻眼睛：“至于吗？不靠着宋驰能死不？” 米多多不以为然：“你眼馋？” 黄海不屑：“是你眼馋我吧？高中的时候我就和老宋一张床上睡，我都知道宋驰脚指头上有几根毛。” 米多多嫌恶地问道：“你是他脚上的死皮？” “去去去！”宋驰直犯恶心。 连旁边桌子上的食客都翻着眼睛瞪她。 坐下来以后，谷大为贴心地点了好几种水饺，又要了一大份酸辣汤。 唐思和林冬冬点的饺子先端上来，唐思招呼众人一起吃，又给大家发筷子。 递给宋驰的筷子有一点点水渍，唐思就抽了一张餐巾纸把筷子擦拭一下，才递给宋驰。 本来是很平常的小事情，米多多却不爽了，瞎琢磨： 唐思啊唐思，你递了好几双筷子，唯独对宋驰的筷子区别对待，分明是有所暗示、居心不良。 你来我也来，你递筷子，我就给宋驰准备醋碟。 米多多拿起醋瓶，往碟子里倒了一点醋，推到宋驰的面前，嗲着声音说道：“米氏爱心醋碟，蘸饺子吃！” 黄海举手说：“我也要！再给我加点蒜汁。” 米多多横了他一眼：“你自己没手，我又不是你妈！” 黄海气得哼了一声：“这话说的，你是老宋的妈？” 米多多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在培养默契，一家三口的戏没默契行吗？” 唐思、林冬冬都愣了一下。 唐思诧异地望着宋驰，林冬冬则好奇地问道：“已经确定你们俩来演了？” 米多多云淡风轻地说：“差不多确定了，宋驰演爸爸，我演妈妈，黄海和罗辰演儿子，谷大为演个猴……” “咋还有个猴？” “临时加的！” “你别他瞎说，没影的事！”谷大为窘着脸气道。 米多多言之凿凿：“谁瞎说？等着吧，很快就会官宣。” “宋驰，这是真的？”唐思瞅着宋驰求证。 宋驰正无所谓地大口吃着饺子：“饺子不错，给我加点蒜蓉。” 他指了指靠墙的蒜蓉酱，对唐思说道。 唐思用勺子蒯了一点蒜蓉加入醋碟之中，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宋驰说：“打酱油的角色而已，谁演很重要吗？” “那就是真的咯？” “你也信！就算谷大为像个猴，黄海罗辰像我儿子吗？这事得周老师定！” 唐思欣慰地笑了，米多多造势炒cp而已。 被揭穿的米多多不服气：“你们还别不信，我现在就向周老师争取。” 她从包里取出手机，想要给周琳老师发信息，却发现并没有周琳的号码，就向宋驰要：“手机给我，我要周老师的号码。” 宋驰批评道：“你就别给周老师添乱了，她可能正忙！” 米多多催促道：“先把她的号码给我，我现在不发就是了。” 说着就主动去搜宋驰的身找手机。 宋驰只好把手机拿给她。 米多多找出周琳的号码存在自己手机上，并不把宋驰的手机还给他，继续续翻找通讯录。 找到她自己的名字，看到备注是毫无感情色彩的“米多多”三个字，顿时有些失落。 找到唐思的号码，发现备注是“表演班长唐思”，又瞬间平衡了。 她悄悄把“米多多”三个字备注成“宝贝多多”，这才把手机还给宋驰。 宋驰瞅着她似有似乎的笑意，问道：“你做了什么坏事？” “没有。”米多多不说。 宋驰不信：“笑得鬼鬼祟祟的，一定给我下了什么套。” “我怎么可能给你下套呢？快吃饭吧。”米多多岔开话题。 宋驰检查了一下手机，没发现什么问题，只能作罢。 谷大为点的各种馅的水饺都端上来，足足有六种，牛肉大葱、猪肉白菜、猪肉芹菜、韭菜鸡蛋、玉米虾仁、玉米松子，还有分量十足的酸辣汤。 米多多看着这么多水饺眼晕：“点这么多，吃得了吗？” 宋驰调侃道：“谷大为一个人都未必够！我们吃水饺论‘个’，他吃水饺论‘盘’，动不动就‘先给我来10盘饺子，再来俩烤鸭’。” 女生们大笑。 黄海补刀：“在吃饭这种事儿上，不能把谷大为当人看，当成大猩猩就好理解了！” “放你的狗屁！”谷大为吃着饺子大骂。 米多多和唐思的饮食很节制，林冬冬也不好意思吃太多。 三个男生胃口大开，尤其谷大为。刚才吃唐思的饺子还有点不好意思，这会儿放开了吃。 那么大个的饺子一口一个往喉咙里塞，米多多和唐思都怕他噎着。 过了一会儿，米多多趁别人不注意，“哒哒哒”地编辑短信，她要向周琳争取“妈妈”的角色。 表达委婉、旁敲侧击，狡黠地把宋驰“顶”在前面： “周老师您好，我是新生米多多，冒昧向您推荐宋驰来出演‘一家三口’爸爸的角色。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跟宋驰一直在讨论《薪火》。 “宋驰是个戏痴，他一直在琢磨：如果加上一家三口的戏，台词怎么说既轻松、丝滑、不破坏整体的架构，又不喧宾夺主，以及要怎么互动才能卸下观众心里的石头。 “他还在饭店里让我现场跟他搭戏、对词、反复调整，真心觉得宋驰值得您信任！” 编辑完，回看，很满意。 短信从头到尾都在推介宋驰，却对她自己的诉求不着一字。 把短信看上一百回，也不能从字里行间看出来她的私心。 但是，米多多无比确信，只要周琳敲定宋驰演爸爸，她就一定考虑让自己出演妈妈。 因为短信里都暗示了嘛——她吃饭的时候都在跟宋驰搭戏、对戏，是最适合宋驰的搭档，也是“妈妈”这个角色的最合适人选。 米多多检查完毕，点击“发送”，坐等回复。 周琳并没有回复。 第40章 习惯性当陪衬 这顿饭是黄海请的，谷大为没抢过他。 吃饭请客这种事儿，两位兄弟从不吝啬。 宋驰也不跟他抢，他没什么钱，黄海家里有钱。 下午没排练，空下大块的时间。 唐思和林冬冬建议大家去“钱州群艺”剧院看一场话剧。 国庆期间，钱州群艺每天下午和晚上都有演出。 “下午在实验小剧场演一些创新戏，晚上在大剧院演经典剧目。 罗辰也想去，他的想法比较功利：如果能攀上钱州群艺，说不定能多条出路。 谷大为不感兴趣，想回宿舍睡觉。 他最喜欢躺在床上睡个天翻地覆的感觉，什么都比不了。 黄海也不想去，他想去打篮球。 黄海人生之中最引以为傲的两件事，一是吹唢呐，二是打篮球。 唢呐已经展示过了，篮球自上了大学还没怎么像样地打过。 黄海是篮球场上的全能型选手，从后卫打到中锋，技术也不错，喜欢打顺风球。当然也有问题——经常为了装逼分神，然后被菜。 他早就想找个机会去篮球场上刷刷存在感，最好是在唐思、米多多和林冬冬的见证下，现在机会来了。 米多多对于下午的时间安排最没有想法，也最有想法——做什么都行，宋驰去她就去。 宋驰最佛系，做什么都行。 可以去话剧社看演出，顺便考察话剧市场，最好再找钱州群艺的负责人聊一聊运营上的事情。说不定还能见一见上一世的老朋友们。 打篮球也不排斥。他喜欢打篮球，打的位置是后卫——野球场上一米八多的高大后卫，三分还特别准。 上一世拍的偶像剧里，经常有打篮球被迷妹们疯狂叫好的俗套剧情。 上高中、上大学的时候，他多少次都在想，“以后离开篮球该怎么活？” 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装备越来越好，场地越来越高端，打球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过了三十五岁再打球的时候，甚至会自我提醒，“上场之后一定要悠着点，别猝死。” 急于去篮球场一展身手的黄海提出折中的建议：“要不然这样吧，下午女生陪男生们打篮球，晚上男生陪女生去看话剧，看完话剧以后，我请大家吃烧烤，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倒是个打发时间的好主意。 谷大为却悠悠地埋怨道：“先陪着你打篮球，再陪她们看话剧，最后陪着所有人吃烧烤，合着我是‘三陪’啊。我不想去，就想回去睡觉。” 黄海嘿嘿笑，说：“吃完烧烤以后，我、老宋和小萝卜回宿舍陪你睡觉，三陪一！” “你给我滚犊纸！” …… 不想去篮球场的谷大为最终还是被黄海、宋驰等人拉去了篮球场，米多多跟在后面起哄架秧子。 反正不管做什么，只要宋驰在她就高兴。 唐思和林冬冬也想去看看宋驰打篮球的样子。 唯一不爽的是，米多多像个护食的狗一样“护”着宋驰，把他当成私有财产，不允许别的女人靠近。 …… 天高云淡、风清气爽、温度宜人，是个打球的好天气。 唐思、米多多和林冬冬去买了一些水拎上。 赶去篮球场的路上，黄海倒退着走在众人的前面，满嘴跑火车地吹嘘着高中时代他与宋驰联手过五关斩六将、最终带领班队捧得冠军的丰功伟绩。 米多多不去夸赞黄海，却崇拜地问宋驰：“哇，原来你打球也这么厉害？” 宋驰呵呵：“主要是黄海厉害，我不行，跟着打酱油。” 宋驰永远不会去做赛前吹牛的事情。 赛前吹牛是装逼大忌，打得好理所应当，缺少扬眉吐气的快感，因为大家对你的期待本来就高。 打得不好就惨了，很容易沦为大家的笑柄。 可黄海总是犯这样的错误。 “我不信。”米多多不愿相信宋驰实力不济。 在她眼里，宋驰哪哪都好，没有缺点。 “我也不信”，唐思说道，“你要是打得不好，黄海能这么夸你？” 林冬冬也附和着说：“越是吹牛的人越是驴粪球子表面光，越是沉稳的人越是深藏不露。” 黄海吃醋了，赌气道：“在你们心里我就什么都不如宋驰呗？” “那也不是”，米多多说，“你耍嘴皮子就比宋驰强。” “脸皮也比宋驰厚！”唐思说。 黄海更生气了：“行！我会让你们见证我的王者实力！” …… 钱州大学有好几处篮球场，他们来的这一处“风铃球场”最漂亮。 6块篮球场连在一起，四周围绿树挺拔，浓阴铺地。 球场靠着学校的北围墙，围墙外面是钱州金塔公园，一座十三层的金色高塔矗立在波光粼粼的银湖岸边。 高塔上挂着串串风铃，秋风吹动下，清脆的风铃声悦耳动听。 这是“风铃球场”名字的由来。 上一世，宋驰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疲惫不堪的时候，总是会想到金塔、银湖和居高鸣唱的风铃。 总是想要卸下一身疲惫去打一场篮球； 想要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篮球架下、枕着篮球仰望星空。 …… 篮球场上正闪转腾挪着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各种奇形怪状的人。 “去那边加一组。”黄海指着角落的篮球场说道。 那里正在开打三对三，旁边有看台，有几个人坐在上面观战。 宋驰等人斜穿球场走过去，先站在场边看了一会儿，黄海为了在女生面前装逼，不住地摇头： “水平不行啊，要是我，一步就突进去了。” “那个脚步不行，拉球转身上篮不就行了？” “大个太笨了，你倒是盖帽啊？”…… 三个女生都不懂球，真被他唬住了。 其实有一队打得很不错，三个人有配合、有防守，中锋后卫各有分工。 尤其那个大个子身高超过一米九，还很强壮。 趁一场打完，黄海去找人商量加组，宋驰扔给他两瓶水带上。 先拉关系，再说加组，这些都是办成事的小细节。 黄海跟人套近乎，一个劲地假谦虚：“……不会打，就是玩一玩。” 人家同意加组，落败的一队下场，换宋驰他们上场。 宋驰、黄海和谷大为一组，罗辰色眯眯地跟三个女生坐在一起当观众。 黄海临上阵还到三个女生面前转了一圈，吹牛道：“瞧着吧，看我一个人打爆他们仨。” 十八九岁打篮球，连热身都不需要。 比赛开打，黄海控球，一顿花哨运球引得唐思、林冬冬和米多多欢呼不止。看来他不是吹牛。 黄海得意极了，越运越开心，突然之间找准机会，突破防守直杀篮下。 不想被对方大个子一个大帽，连人带球都给拍了下来。 三个女生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黄海在三个女生面前丢了个大人，非常气恼。 再次进攻，又是连续的胯下运球，迎着大个急停跳投，又被人家一巴掌送上排球大帽，三个女生要多失望有多失望。 看来黄海不怎么样嘛，都是花架子。 黄海脸都黑了，情绪也急躁了，说好的大杀四方、斩将夺旗呢？三个女生该怎么看我？ 他再次运球进攻，这下更惨，直接被对方后卫抢断，转换得分。 黄海还想急躁进攻，宋驰看不下去了，夹着他的脖子、拉着谷大为聚到一起，头顶头商量对策。 看台上的三个女生立马“起死回生”，都来了精神：瞧见没，宋驰在篮球场上也是老大，等着逆转吧。 重新登场，谷大为发球给宋驰，宋驰投中3分，三个女生叫得好像拿下了世界冠军。黄海又羡慕又憋屈。 随后，宋驰借挡拆又命中三分。 紧接着后撤步远投，虽然没进，但是篮球砸在篮筐上又崩了回来，宋驰接球再投，命中第三个三分。 最后，宋驰突破传球给谷大为，谷大为转身扛着对方大个打板命中2分，彻底扭转了比赛。 三个女生欢呼雀跃不止，像三只小兔子。 罗辰也假装欢呼雀跃，还要跟三个女生拥抱，想要趁机揩油。 被米多多一把推了个跟头，差点滚下看台。 赢下比赛以后，宋驰回到看台边，三个女生像迎接战神凯旋。 唐思给递水：“打得真好，还说你不会打！” 米多多直接给亲昵地擦汗：“你太棒了，崇拜死你了！” 林冬冬夸张地、“表彰式”扇扇子，眼睛斜着黄海，撇嘴讥讽道：“宋驰打这么好还谦虚，不像某人，就知道吹牛。” “嗐！瞎猫撞见个死耗子，运气好而已。”宋驰继续谦虚推辞。 赛前谦虚是“扮猪”，赛后低调是凡尔赛。 黄海义愤填膺、憋屈、眼馋而又鄙夷地看着三个女人围着宋驰。 谷大为站在他的旁边，悠悠地叹气：“唉，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我就说还不如回宿舍睡觉吧？” 第41章 艰难的话剧 接下来的比赛换了对手，黄海里突外投找回了感觉，也找回了面子。 宋驰、谷大为都愿意为他做球，把出手得分的机会让给他。 但是没用，三个女生因为第一场的表现形成了根深蒂固的认识—— 黄海不行，欺负笨蛋还行，遇到高手就掉链子。 宋驰比黄海强得多。 好吧，生活就是这样，掉一次链子丢掉的面子，用成功十次获得的掌声都找不回来。 打一下午球，黄海得了不少分，但就是不爽，因为三个女人的眼里只有宋驰。 唉，女人啊，都不懂球！ …… 回宿舍洗个澡，再出来已是黄昏。 吃过饭，打了两辆车赶去钱州群艺看话剧。 剧场门口没什么人，大门两侧潦草地摆了十几盆菊花。 因为疏于打理，都开得无精打采，越发显得寥落。 顺利买了票进场，发现里面也没多少人。 能容纳近千人的大剧场只来了百十来个观众，稀稀拉拉地散在各处。 谷大为感慨：“没想到啊，堂堂的钱州群艺也如此不景气。” 宋驰却习以为常，他他了解话剧了。 宋驰他们买的是第四排和第五排的票。第四排三张，第五排四张，前后紧挨着。 宋驰不让米多多缠着自己，就主动和黄海、谷大为、罗辰坐在第五排，他坐中间，谷大为和黄海一左一右，罗辰坐在黄海的旁边。 米多多和唐思、林冬冬坐在第四排。 米多多起初没说什么，等演出开始以后，她突然站起来，大长腿一蹁，从第四排跨到第五排，不客气地扯了扯黄海： “你去陪唐班长坐，我坐这儿。” “又来了！”黄海明明很愿意跟唐思坐在一起，嘴上却讥讽道： “米多多，我觉得你这样挺没意思的，只会让宋驰反感，孔子说，距离产生美……” “‘老子’说，‘距离产生陈世美’！赶紧坐前面去！”米多多霸道驱赶。 “得！算你狠！”黄海只得跨过座椅，坐在了唐思旁边。 唐思很不爽，倒不是不爽黄海，而是不爽米多多太黏宋驰。 舔狗见过很多，没见过这么直白露骨的，简直是明火执仗。 宋驰这个混蛋也真是的，非要搞一些不明不白、若即若离的暧昧。 既然不喜欢她，你就不能给她一巴掌，让她死了这个心？ 男人就是贱！ 唐思暗气暗憋，米多多却根本不在乎她的情绪，她的眼里就只有宋驰。 坐下来之后，勾着明媚的眼睛瞅着宋驰。 宋驰瞪她一眼：“非要坐过来干嘛？” 米多多低低的声音嗲道：“人家害怕嘛。” “害怕什么？” “这么大的剧场，这么少的人，阴森恐怖。” 宋驰气得想笑：“我要是群艺的老总，我认为你他妈在骂我。” 米多多捂着嘴笑：“哪有啊？我怕他们演恐怖话剧，或者像《歌剧魅影》那样，顶棚上住着一个面具人……” “幼稚！” “幼稚很正常啊，女孩子只有跟她依赖的人在一起，才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幼稚来……” “咳咳！”唐思不耐烦地咳了两声，又扭过头来瞪他们一眼。 米多多这才暂时闭嘴，却在喉咙间“嘁”了一声。 今天的话剧排的是经典剧目《bj人》。不管是剧本、表演、节奏，《薪火》与这部《bj人》相比，差了不知道多少档次。 幕布也很别致，渲染出大厦将倾的破败。 除了出演老爷子曾浩的演员，其他演员都很年轻，也都没什么名气，但大都表演功力深厚，寸劲的拿捏、火候的把握、人物的诠释都很到位。 出演曾文清和曾思懿的两个演员宋驰都认识。 准确地说，上一世就很熟悉。 他们不光话剧演得好，后来在影视剧中也有出彩表现。 剧是好剧，演员也是好演员，即便如此米多多也坐不住。 她对这种剧情压抑的话剧实在提不起兴趣，不大会儿浑身像生了虱子。 不光她一个，剧场里还有其他观众跟她一样。 一刻钟以后，剧场里走了两个年轻人。 女的临走还冲男的抱怨：“早就让你去看电影，非要来看话剧，装什么蒜啊？” 过了一会儿，又走了好几个。 对于话剧，很多人还没有尝试接受，就已经先入为主地否定了。 米多多看着剧场里零落的观众，凑在宋驰的耳边低声说道： “我觉得吧，话剧早就应该退出历史舞台。 “群艺的话剧都没人看，其他话剧就更没有观众了。” 宋驰笑了笑，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加入钱州大学话剧社？” 米多多理直气壮地说：“你加入我就加入呗。” 宋驰轻轻摇摇头，说道：“你要是这样想，还是尽早退出吧，不喜欢就别给自己找难受，真的。” 米多多诧异道：“这么说，你喜欢话剧？” 宋驰点点头：“当然喜欢啊，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加入？ “不光喜欢，还会把话剧当成一辈子的事业。 “最近我就要以话剧社为核心，开一个演艺文化传媒公司。” 米多多说：“你家里有钱没地方花了？你瞅瞅，连钱州群艺的话剧都没人看……” “你不懂！”宋驰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宋驰见识过话剧的成功，也感受过话剧舞台上那份内心的安宁，自然也就对米多多的话不以为然。 整个剧场坚持把话剧看完的，还不到八十人。 演员们谢幕，观众们鼓掌。 等他们的掌声落下来，宋驰的掌声还在倔强地、大声地持续着。 台上的演员明显一愣，旋即都笑着冲宋驰再次鞠躬致谢。 黄海等人又被宋驰带动着起身鼓掌，其他观众也跟着鼓掌。 演员们第三次鞠躬致谢。 掌声落地，演员退场，米多多等人突然发现宋驰不见了。 剧场里没有，找到外面还是没有。打他手机没有人接。 “怪了，宋驰不会一个人回学校了吧？” “怎么可能一个人走？” 正四处寻找，宋驰回来了，乐呵呵的。 “你干嘛去了？”米多多埋怨道。 宋驰举了举手里的几张名片：“我去后台了。” “追星？”米多多表情复杂，难以置信， “我天，还有人追他们，演员都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 宋驰说：“虽然现在都还不是明星，但是话剧舞台是最好的淬炼场，他们早晚会成为好演员，所以我才特意到后台接见了他们。” “追星就追星，还‘接见’？你是哪里来的大领导哟？”唐思奚落道。 宋驰不以为然：“‘接见’怎么了？我的公司成立以后就把他们挖过来，到那时我就是他们的贵人。” “我看你像贵妇！”黄海笑着打镲。 “你他妈才狗呢！”宋驰在黄海后脑勺抽了一巴掌。 第42章 谁演妈妈，这很微妙 钱州的夜是梦幻而温馨的。 霓虹的缤纷勾勒着街衢，那份朦胧又清晰似海市蜃楼。 其间的亭台楼阁，迤逦从容，使夜色下的钱州显得古色古香、美轮美奂。 钱州大学旁边的美食街人气很旺，小笼灌汤包、烧鸡、羊肠……全国各地的小吃名吃汇聚于此，丰富了味道，繁华了钱州。 摩肩接踵的人潮车流形成的喧闹声此起彼伏。 相比钱州群艺剧场里的清冷，仿佛一个是人烟稠密的都市，另一个却是北方沉睡了的僻镇； 一个是着了古装的现代潮女，另一个是深锁秀闺的寂寞佳人。 “瞧瞧，还是这儿舒服”，从出租车上下来，米多多就像购物狂即将进入商场一样，“吃什么？我请。” “哎，怎么你请啊，说好的我请。”黄海高声说道。 谷大为拍着胸脯抢单：“我请我请，谁也别跟我抢。” 米多多生在巨富之家，拿钱不当钱那种。 黄海家里这几年也很有钱，谷大为的家境只能算一般，他有点充大头的意思。 于是宋驰说道：“黄海中午请了水饺，谷大为已经请了晚饭，这顿我请吧。” 米多多急忙说道：“干脆这样吧，你们也别争了，宋驰我们俩请你们五个。” 她这是又要炒cp! 米多多整晚都在向众人暗示她和宋驰的关系。 唐思又一次莫名不爽，她突然失去了吃的兴趣，说道： “我不饿，想回宿舍休息了。” 林冬冬也有点看不惯米多多对宋驰的主动与纠缠，说道：“我也不想吃了。” “你们没事吧？”宋驰问道。 “没有，累了。”唐思和林冬冬散着步走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黄海有些败兴： “不是说好吃饭吗？多没劲。老宋，你惹她们生气了？” 宋驰哼了一声：“我他妈比狗都老实，哪惹她们生气了？” 谷大为悠悠地总结道：“虽然不是你惹她们生气，但是她们生气因你而起。” 说着，眼神复杂地望向米多多。 米多多虎起眼睛问道：“看我干嘛？赖我咯？” 谷大为呵呵：“当然赖你！你刺激她们了，连我、大黄和小萝卜全都受刺激！” “我怎么刺激你们了？谁规定我和宋驰不能谈恋爱？” “打住！”宋驰像被蛰了一下，“这个没有，别胡扯！” “谁胡扯了？我都想好了，今年年夜饭我要出现在你家餐桌上。” 宋驰“嘁”了一声，严词拒绝道：“不可能，我家不吃猪肉！” “讨厌，坏死了你！”米多多粉拳落在宋驰了身上。 明明被拒绝，却还在打情骂俏，一点都没有失落和生气的样子。 谷大为、黄海和罗辰吃着不算狗粮的狗粮，大眼瞪小眼。 谷大为摊着手问黄海和罗辰：“怎么样，受刺激不？” “废话”，黄海卷曲嘴唇，一肚子的羡慕嫉妒恨、憋屈难受痒，“这俩狗男女！算了，不吃了，回去睡觉。” 谷大为说：“早都应该这样，我今儿个已经少睡了两个多小时。” 又冲宋驰和米多多挥了挥手：“鬼混吧你俩，我们也走了！” “什么鬼混，一起走！”宋驰赶紧追上来。 米多多不情愿，却也只好跟上他们。 五个人在塔西公寓楼下分手。 四个男生并排上楼的时候，黄海一本正经地问宋驰： “老宋，米多多和唐思，你到底喜欢谁？不管选谁，给她们一个痛快话，省得她们勾心斗角，相互看不顺眼。” 宋驰不以为然：“为什么我非要喜欢他们俩？我就不能喜欢别人？” “我他妈靠了！还有别人？” 黄海相当意外，在她心目中，唐思和米多多就是全班两大颜值高峰，都属于那种又漂亮、辨识度又高的那种。 宋驰随口应付道：“暂时没有，保不齐很快就有了。” 黄海一副看透了真相的样子：“得了吧，我看你就是欲擒故纵。你摸着良心说，她们俩不漂亮吗？” 宋驰说：“漂亮是漂亮，但是幼稚。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就像树上微微变黄的青杏，看上去诱人，吃起来酸涩。 “真的，我要是跟她们谈恋爱，眼睛一闭就知道她们会做什么。 “早上让我当闹铃，吃饭的时候让我当陪侍，逛街得给她们当保镖，就连上课趴在桌子上睡觉，脸都得冲着她们。 “晚上睡觉前，哪怕发了晚安，都还要再短信来往好一会儿才行！ “要是我多看哪个女人一眼，她敢撂脸子三天！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们现在不懂，等谈恋爱以后就都明白了。 “总之，霸道、凶蛮、不讲理、患得患失，恨不得挤满你所有的时间，控制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归根结底一个字，作！” “哟哟哟，啧啧啧……”黄海、谷大为罗辰全都摇头撇嘴。 黄海奚落道：“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是处男宋驰，你是在花坛里泡透了的西门庆！” 宋驰倨傲地说：“你还别不信！反正我就是看不上她们。” “我信！”谷大为悠悠地感慨道：“狗都看得出来，她俩都想粘着你，你有资格吹牛逼！ “话说回来，这个世界真不公平。其实她们俩不管是谁，只要稍稍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我就可以跪下来舔她们的脚。 “别说她们，就是林冬冬喜欢我，我也会为她义无反顾……” “也舔？”黄海问。 “舔！舔到比洗的都干净！”谷大为神往地说。 “我也舔！”罗辰说。 谷大为低头看看他：“你这小个儿，也只能舔脚，舔手你都够不着！” “你俩真够恶心的”，黄海骂道，“就不怕她们好几天不洗脚，脚趾缝里有泥球，还有溃烂的疱疹，一舔冒黄水？” “你他妈比他俩还恶心！”宋驰抬脚在黄海屁股上踢了一脚，“他们的标准是动物世界里的大猩猩，你是蛆！” …… 进到宿舍，宋驰的手机响起来。 黄海、谷大为和罗辰立刻猜测是谁打的电话。 黄海说：“一定是米多多？” 谷大为说：“我猜是唐思。” 罗辰叹气：“唉，真羡慕老宋，咱们想舔的人，人家老宋都看不上。” 黄海说：“你打住！是你俩要舔，不是我，喜欢我的人多了……” 罗辰和谷大为一起撇嘴，看着宋驰接电话。 宋驰接听，不大会儿挂断。 “唐思还是米多多？”三人问道。 “是周老师”，宋驰说，“《薪火》增加‘一家三口’的事情通过了，陶媛的台词也写好了，明天上午排练。” “演员确定了吗？”黄海比较关心这个。 “周老师说，把出演的机会给新人。初步考虑让墨墨演女儿，我演爸爸，你俩就别想了。” “靠！那谁演妈妈？” 宋驰说：“妈妈的角色周老师让我推荐，你们说推荐谁合适？” 黄海、谷大为和罗辰的目光意味深长起来。 黄海嘿嘿笑：“没有合适不合适，就看谁在心里分量更重、你要推荐谁？” 宋驰想了想，说道：“她俩都不合适，我觉得吧，还是周老师演妈妈比较好。” “你牛逼啊，连周老师的主意你都敢打……” 第43章 妈妈的角色被她抢到了 陶媛一大早就打电话把宋驰叫到了话剧社，磨一磨的台词，商定演员出场方式、设计动作等，确保不影响上午的排练。 看到“一家三口”的台词，宋驰眼前一亮。 原本以为陶媛只不过是个大二的学生，写出来的台词需费力雕琢。 没想到陶媛的编剧任务竟然完成得相当不错。 台词简洁有力接地气，把“一家三口”的戏插入到《薪火》的剧情之中丝滑柔顺，一点都不违和。 宋驰对陶媛夸赞道：“没想到你的编剧功底这么好，早知道这样整个《薪火》的剧本都该你执笔。” 被男神夸赞，爱笑的陶媛都有点害羞了：“瞧你说的，哪有这么好？” 宋驰的表情特别真诚：“真的很不错！你天生就应该为戏剧而生。将来我要是开演艺公司，一定请你来给我当御用编剧。” “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没工作就去找你混饭，你可别反悔。” 宋驰说：“你去找个录音笔，把我说的话录下来，到死我都认。” “不用录，我信你，哈哈哈……”陶媛笑得心无城府。 台词通过以后，又讨论演员。 陶媛旧话重提：“你演爸爸的事情，周老师已经答应了。” 宋驰笑着问：“是你推荐的我？” 陶媛说：“没有我的推荐周老师也会用你，她说你像个老演员。对了，周老师让墨墨演女儿，现在就差演演妈妈的人选了。” 宋驰问道：“周老师想用谁？” 陶媛说：“她要用新生。高年级学生都有演出任务，最多的一个人要演三个龙套，没有演出的还要负责道具、化妆、统筹，杂事多着呢。” 宋驰又问：“所有新生里面，周老师看好谁？” 陶媛事实求实地说：“都不满意。说她们都是小女孩，具体定谁看排练的效果，谁跟你默契就用谁。” “周老师自己能不能演？” “她演？”陶媛愣了一下，“跟她演你不紧张吗？我们看到她都紧张呢。” 宋驰附和着说道：“我也紧张。” 其实他不紧张，除了初次见面以及后来在她家里那次，其他时候都不再紧张，甚至会想入非非。 …… 同学们陆续来到话剧社排练厅。 黄海、米多多、唐思、谷大为、罗辰和林冬冬也都到了，跟宋驰、陶媛等人打了招呼。 陶媛将最新调整的剧本发给演员们。 8点左右，排练厅进来一个宋驰他们不认识的陌生面孔。 他一来到话剧社就成为焦点，被高年级的同学围着，侃侃而谈、谈笑风生。 看上去帅气、自信、亲和。 不过，宋驰莫名觉得这个人所表现出的亲和浮于表面。 举动、言行，哪怕开怀大笑都有功成名就、居高临下的意味。 说白了，有点装，还有点拽。 宋驰悄悄问陶媛：“那个人是谁？” “哦，他叫杨文哲，大四，是《薪火》的主演。” “杨文哲？杨文哲？”宋驰突然觉得这个名字上一世上大学的时候就听说过，好像在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闹得很大，是什么事情来着？ “呀！”宋驰突然想了起来，上一世杨文哲毕业前锒铛入狱。 据说是捅了一个老师。 一想到这里，瞬间难以淡定。 这个人要小心！ 宋驰在心中暗暗叮嘱自己，却不动声色地问陶媛道：“就是他啊，他不是进剧组试戏了吗？” “试戏结束了。周老师为了不耽误排练，特意打电话把他召回来。” “看来试戏结果不错，一看就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 陶媛点头：“试戏通过了，等《薪火》演出结束以后，他就能进组拍戏，而且戏份很多，属于男二、男三的水平，以后就能挣大钱了。” 宋驰随口夸赞：“那挺好的，这么年轻就拿到这么重的戏份！” 哪知道陶媛却微微摇摇头：“唉，就怕他身在曹营心在汉，对《薪火》不上心。” “什么意思？怕他应付话剧社的差事？” 陶媛先点点头，而后四下望了望，见没人注意就低声说道：“是的呢。周老师打电话的时候他根本不想回来。” 宋驰说：“可以理解，好容易进了剧组，怎么能耽误拍戏呢？” 陶媛摇头：“哪啊？戏还没有开拍呢，他就是单纯不想回来。周老师说狠话他才回来的……” 说话间，杨文哲向陶媛、宋驰和米多多等人走来，脸上挂着“优雅”而又“亲和”的微笑，问陶媛：“桃子，他们是谁？” “师兄好”，陶媛尊重地问好，介绍道：“他们都是今年的新生，周老师临时召集过来帮忙的。我来介绍一下，他叫宋驰，是周老师最看好的学生。” “你好。”杨文哲伸出手要跟宋驰握手。 不过，一看他的手势宋驰就有点不大舒服。 他的手掌不是竖着的，而是深度斜趴着，手心斜着朝下，从手势上就想压人一头。 宋驰无语，但还是压着火气跟他握了手。 杨文哲握手很轻，蜻蜓点水，握手这个动作像是对偶像施予粉丝的恩泽。 宋驰更不舒服。 “这是米多多……那是黄海、谷大为、唐思和林冬冬。” 陶媛一一介绍，杨文哲一一“接见”，而后像个领导一样冲着几个人说道： “不错，形象都挺好的，以后在话剧社要好好学习。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要你们付出足够的努力，我保证，等到大三大四，你们也能像我一样成功。” 前面的话都是好话，也有大师兄谆谆教诲的味道，只可惜最后坠了一句。 待他离开以后，米多多诧异地问宋驰和陶媛：“他很成功吗？” 陶媛说：“算是挺成功的吧，既是学生会的干部，又刚刚进了剧组，拿到那么重的戏份。” 米多多不屑道：“不就进组拍戏嘛，我随时随地都能进组。你们需要的话，我也可以让我爸爸安排。” 宋驰笑着说：“这不是你的成功，这是你爸爸的成功。” “这话就不对了”，黄海替米多多说话，“爸爸的成功就是儿女的成功，再没有比投胎成功更成功的事情了。多多，你爸爸不会是大导演吧，没听说大导演里面有姓米的？” 米多多白了他一眼：“必须是大导演才能安排吗？” 黄海追问道：“难道是大老板、投资人？那我可得巴结着你……” 米多多说：“你还是巴结宋驰吧，宋驰让我安排谁我就安排谁。” 黄海急忙笑嘻嘻地肘了肘宋驰：“老宋，听到了吗，以后对多多好点！” 宋驰讥笑道：“就算米多多不帮忙，我也能把你送进去。” “我听着你想把我送监狱里去。” “我说的是剧组！” “得了吧，你连盒饭都送不进去……” 众人大笑。 门外传来高跟鞋的声音，话剧社里的人立马安静下来。 周琳带着墨墨来了，推开门扫视一眼，说道：“准备排练吧，先过‘一家三口’的戏。谁是米多多？” 她还认不清米多多。 米多多急忙举手：“周老师，我是。” 周琳上下打量她一眼，面带挑剔：“行吧。‘妈妈’的角色你先试一试。陶媛，你把台词给她，让他和宋驰带着周墨对词。” “耶！”米多多惊喜地振臂，“谢谢周老师给我机会。” 而后娇媚着眼睛勾了一眼宋驰：“也谢谢你哦，一定是你推荐的人家。” 说完又示威般地瞟了一眼唐思。 唐思有点懵，也很失落——宋驰竟然推荐米多多而不推荐自己，看来他们俩…… 其实宋驰也有点懵，因为他根本没有推荐米多多。 他哪里知道，米多多进入周琳的法眼，完全是因为她给周琳发的那条短信。 米多多在短信里说，她和宋驰吃饭的时候还在搭戏、对词、反复调整，以此暗示周琳，她和宋驰很默契。 此刻“感谢”宋驰同样藏着她的小心机，目的是暗示唐思——瞧见没，宋驰推荐了我，这说明我在她心里的分量比你唐思重。 第44章 这女人也太能撩了吧？ 墨墨笑着跑到宋驰的身边，很自然地拉住了他的手，抬头睁着大眼睛问道：“叔叔，妈妈让您带着我演话剧，要给您添麻烦了。” 哎哟哟，墨墨超过同龄人的成熟再次暖到了宋驰，宋驰的心差点儿化掉。 有时候，小孩子说大人话并不讨喜，会让人觉得虚假，失去了孩子的天真。 但是小墨墨说出这些话却丝毫不让人反感，反而显得乖巧、可爱、懂事。 宋驰蹲下来摸摸墨墨的头：“一点都不麻烦，墨墨很棒。如果叔叔有表现不好的地方，墨墨要帮助叔叔改正哦。” “放心吧叔叔。” 米多多也蹲了下来：“墨墨，我要演得不好，你会帮助我吗？” “当然会的，放心吧多多姐姐。” “嗯，不要喊姐姐，要喊阿姨，阿姨告诉过墨墨的，对不对？” “哦，谢谢多多阿姨。不过……”墨墨犹豫了一下，用手遮着嘴巴凑到米多多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了什么。 米多多立刻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是吗？谢谢多多提醒，阿姨一定会努力的。” 站起身来，宋驰问米多多：“墨墨对你说了什么？” 米多多神秘地笑了笑：“我不告诉你。” “这还保密？” “当然保密，这是我们‘闺蜜’间的小秘密，是不是墨墨？墨墨也不要告诉他哦，阿姨给你买好吃的。” 墨墨开心地笑着。 陶媛拿来两本台词，一本给了宋驰，一本给了米多多，然后带着三个人进入摆放道具的空房间里，让他们在这里对戏。 整部戏，“一家三口”只需要出场三次，开头一次，中间一次，结尾一次。 台词的重心在宋驰的身上，米多多加起来只有五六句台词，她主要负责漂亮；墨墨一共只有三句台词，她负责可爱就行了。 宋驰一大早就把台词背会了，米多多和墨墨的台词也基本上看两遍就能背下来，所以很快就能进入排练。 宋驰给米多多和墨墨讲解出场的设计：“墨墨，第一幕戏，我和多多阿姨牵着你的手，走到钱州大学第一任老校长的雕塑面前，你抬头看着雕塑，然后问我们，‘爸爸妈妈，这个人是谁啊？’会吗？” 墨墨用力地点点头：“我会。” 米多多笑着问道：“你喊宋驰‘爸爸’，会难为情吗？” “不会的……吧。”墨墨想了想，犹豫着说。 “那就好”，米多多说，“喊爸爸的时候一定得真诚，像真的一样。我有个提议，排练之前，我们先要培养感情，找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感觉。墨墨你先喊爸爸妈妈试一试，要一个一个喊哦。” 墨墨有点不好意思，尝试着要喊，却有点喊不出口。 米多多很期待地鼓励道：“快喊啊，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要是在这里都喊不出来，上了台就更喊不出来了……这样吧，我和宋驰叔叔给你做个示范吧。” 米多多说着，紧紧地挎住了宋驰的胳膊，甜腻而又大方地叫道：“老公，嘻嘻。”她抬起头、深情地望着宋驰，还眨了眨大眼睛。 宋驰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脑袋晕乎乎的，一颗心被米多多的长睫毛撩得砰砰乱跳。 低头看这张甜甜的笑脸和漂亮的红唇，竟然爆棚出想要亲吻下去的冲动。 他控制了，少儿不宜。 米多多挎着他的胳膊拽了拽，催促道：“赶紧喊我‘老婆’啊，你得给墨墨做示范，墨墨，叔叔害羞怎么办？” 宋驰并没害羞，墨墨却不好意思起来，绷着嘴笑。 米多多用胳膊肘捣了一下宋驰：“磨叽什么？快喊啊……演戏而已，你能不能爷们儿一点？” 宋驰已恢复理智，他瞪了米多多一眼：“有意思吗米多多，你自己不觉得幼稚吗？” 米多多得意地快速摇着头：“就是有意思！快喊！” “好，我喊！”宋驰伸出两只手捏住了米多多的腮帮子，故意加大了力气，“老婆，瞧你瘦的，脸上的肉都捏不住了。” “啊！”米多多疼得大叫，“讨厌啊，坏蛋！” 她打掉了宋驰的手。 墨墨咯咯咯地大笑来。 米多多又蹲下来：“墨墨，现在轮到你叫妈妈了！” 墨墨的笑声立马止住，又有点害羞地小声叫道：“妈妈……” 米多多立马扯着宋驰蹲下来，对墨墨说：“喊爸爸。” “爸爸。”墨墨喊爸爸的时候放松多了，而且翘着脚抱着宋驰的脖子，轻轻吻了吻他的脸。 宋驰幸福地抱住了她，那一刻，真的像一个父亲抱住了女儿。 “这场面太有爱了，我也抱抱吧！”米多多顺势一手抱住了墨墨，一手抱住了宋驰，还用头拱了拱宋驰的脸。 宋驰又差点儿沦陷。 他望着米多多，米多多的眼睛火辣而又顾盼生姿，像一汪深潭，无法拔目。 太危险了！演员真是个危险的职业，男孩子稍不留神就会落入女人的魔掌。 “你们在干嘛？” 房门被推开，周琳站在门口。 不光她，她的身后还站着几个新生，包括唐思、林冬冬、黄海、谷大为和罗辰。 几个人表情各异，黄海、谷大为和罗辰的嘴巴喔成了尖叫鸡。 从他们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米多多和宋驰抱在一起，米多多的头还拱着宋驰的脸。 唐思和林冬冬则皱紧了眉头，满脸嫌弃，好像在说：“这就搞上了？” 宋驰和米多多立刻松开了彼此，站起身来。 米多多大大方方地笑着解释：“是这样的，周老师。 “我们三个人排练的时候都有点不好意思，放不开，所以抱在一起找找一家人的感觉，要从内心真正相信，我们就是一家人。是不是啊宋驰？” “哦，是的。我们在用行为刺激情绪。” “那抓紧对词吧。” 周琳带着几个人走了。 唐思临走又转回身剜了一眼宋驰，宋驰感到她眼神之中的一股寒意。 宋驰三人抓紧对词。 宋驰原本比较担心墨墨，没想到墨墨的情绪特别好，眼神之中洋溢着被宠爱的幸福。 她牵起宋驰和米多多的手，真的像是牵着爸爸妈妈。 叫爸爸妈妈的时候声音洪亮，情绪饱满。 倒是米多多有点掉链子，台词卡壳，表情漂浮，眼神也有问题，好像藏着很多心思。 宋驰担心地说：“你的状态发飘。” 米多多笑着说道：“放心吧，我是‘压力型演员’，场面越大发挥越好。正式排练的时候绝对没问题。” 宋驰半信半疑。 对了两遍词，宋驰和米多多牵着墨墨的手进入排练厅。 周琳让三个人“走”一遍戏。 宋驰和墨墨的状态都很好，台词、走位、表情、情绪，都比较到位。 可是，自吹“压力型演员”的米多多发挥还不如刚才。 周琳皱紧了眉头。 待他们演完，周琳指了指米多多，不客气地说道：“米多多，你的状态不对。” 米多多连忙解释：“对不起周老师，我台词有点卡，不过我保证……” “不是台词的事”，周琳打断她，“是眼神和情绪的问题。你的眼神缺少一份恬淡，却充满了欲望，像是要吃掉宋驰……” 排练厅里一阵窃笑，在场的人都表情复杂。 “周老师，其实……”米多多想要解释什么，周琳挥挥手： “你先待定吧。唐思，这个角色你来试一试。现在给你10分钟的时间，你和宋驰到旁边道具室对对词！” 米多多和唐思都是一愣。 米多多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唐思迅速反应过来，答应道：“好的周老师，我马上准备。” 她接过陶媛递过来的台词，与宋驰去了道具室。 进门之后，唐思直接关上房门，眼神冷冰冰的望着宋驰：“宋驰，先问你个事呗，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第45章 二女正面争宠 一般越是“可以选择不回答”的问题，越暗藏杀机。 而且一进来就关门，情况不对。 宋驰想：她不会也像米多多那样对我见色起意了吧？ “什么事，你问吧？”宋驰说。 唐思语气比眼神还要冰冷，带着挑衅的意味：“你觉得米多多的演技比我怎么样？” 宋驰想了想：“你比她强点，我给她打7.5分，给你打8分。” “看不出来吧，给我打分这么高？” 宋驰撇撇嘴：“满分一百。” “我……有意思吗你，又打击我一次？” 宋驰诧异道：“为什么是又？我打击过你吗？” 唐思哼了一声：“口头上没打击过，行动上有。我问你，为什么推荐米多多不推荐我？这不是打击我吗？” 她虎视眈眈地盯着宋驰，宋驰的眼光没有丝毫的躲闪，同样针锋相对的地盯着唐思，不卑不亢地淡淡说道：“我没有推荐她，是她自己那么说的。” 唐思半信半疑：“你真没有推荐她？” 宋驰的眼睛直视着唐思：“对。我觉得，有个人比她更合适出演妈妈的角色。” 这句话让唐思误会了，眼神开始躲闪，心里有些慌乱，小声嘀咕道： “按照你的评分，我的演技只比她多0.5分而已，我也未必合适。” 宋驰讥笑：“你又误会了，我没说你，我说周老师比米多多合适。” “我……”唐思快要被气死了，运了半天气，崩出两个字，“排练！” 宋驰嘿嘿笑。 唐思赌气把所有的台词背会，然后要跟宋驰对词。 对了几句，宋驰停了下来，说道：“你最好先把状态调整一下。” 唐思仰着脸赌气道：“我状态不好吗？” “好！特别好！”宋驰说，“你的情绪可以直接去离婚了！” “你要觉得我的状态不好，也用行为刺激一下我啊？” 宋驰无语，原来在吃米多多的醋，责怪自己刚才跟米多多拥抱。 幼稚啊！ 宋驰抱着肩膀乐呵呵地问道，“你说吧，让我怎么刺激你？” 唐思继续嘲讽道：“你刚才怎么刺激米多多来着？” “你也想拥抱啊，行啊，满足你！” 宋驰夸张地捋胳膊、挽袖子，“别说拥抱，亲}嘴、脱衣服、耍}流}氓都行！”说着，气势汹汹就要扑上去。 “你干嘛？”唐思惊恐了双眼，后退着问道。 吃醋归吃醋、生气归生气，但唐思的性格与米多多毕竟不同。 若宋驰对米多多耍}流}氓，米多多会迎合他，比他还夸张，唐思却怕宋驰来真的。 宋驰支着双手问道：“这不是你要的吗？” 唐思支吾着说：“不用了，我我我……我的状态调整好了。” 宋驰哼了一声：“女怂！” 两个人对了两遍词，宋驰的状态没问题。 唐思的台词虽然没问题，但是情绪上与米多多是两个极端。 米多多是有点过，唐思却因为内心的慌乱，显得疏离。 时间有限，他们没有时间对第三遍词就回到排练厅。 把墨墨加入进来合练，宋驰和墨墨的状态还是很好，唐思却也差点意思，与宋驰对视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对视了两次，躲闪了两次。 周琳很不满意，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点戏，米多多不行，唐思也不行。 她对话剧业务向来很严厉，训斥道：“唐思，你们俩是刚谈恋爱的小情侣吗？孩子都有了，害什么羞？” “……”唐思红着脸低下头。 米多多正担心角色被唐思抢了去，见此机会，急忙举手道：“周老师，再给我一次机会试一下吧，我保证没问题。” 周琳看了她一眼，没表态，却对宋驰说道： “时间等不起。宋驰，你带着米多多、唐思和墨墨到道具室排练，12点之前，由你来决定谁演妈妈，其他人正常排练！” “哦。”宋驰应和着，隐约觉得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选择权是天底下最大的权力。 生和死，晋级和淘汰，全在一念之间。 但是选择权也是天底下最难的权力，得罪人。 得罪人的事情不能干，宋驰脑子反应很快，举手提议道：“周老师，我有个想法。” “说！” “能不能把陶媛借给我，帮我参谋参谋？” 周琳挥挥手，示意陶媛可以去。 宋驰牵着墨墨，带着唐思、米多多和陶媛又回到道具室。 “我们怎么办啊？”米多多一进道具室就凑近了宋驰，作势要挽宋驰的胳膊。 这几乎成为她的习惯性动作，今天这么做当然还带有要刺激唐思的不良动机。 宋驰不等她“得逞”，转身去搬椅子，恰好很自然地躲开了米多多。 把三张椅子摆好，宋驰让墨墨坐在中间，她和陶媛两侧“保驾”。 宋驰低声跟陶媛、墨墨嘀咕了几句，然后坐直了身子，对唐思和米多多说道： “刚才你们也听到了，周老师给我出了个难题，让我来决定最终的人选，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最后选谁都会得罪另一个。 “我们是同学，我不想你们对我有意见，所以我有个提议：你们俩先自行找状态，找好以后我和墨墨分别给你们俩搭戏，然后打分决胜。” 宋驰指了指陶媛、墨墨和自己，接着说道：“等会，我们三个根据你们的表演状态各打一个分数，最后分数相加，得分高者就是最终人选。明白了吗？” “明白了。”“真啰嗦。”米多多和唐思说道。 宋驰让出了选择权，让两个女生直接竞争，这是个激励斗志的好办法。 唐思和米多多都特别认真起来，因为谁都不想输，尤其不能输给对方。 唐思面对着墙角背台词、找情绪，从背影就能看出她的认真。 米多多站在另一个墙角，面对着第一任校长的泡沫雕塑“表演”。 把雕塑当成“爸爸”，把竖在墙角的拖把当成“女儿”。 一会儿看看雕塑说上一句，一会儿摸摸拖把头。 墨墨看着好玩，捂着嘴咯咯咯地笑。 宋驰去找来三支笔和三张纸，分别发给墨墨和陶媛，打分的时候用。 但是告诉她们，不能当滥好人，赋分不能相同。 正式演出开始，宋驰和墨墨先陪米多多先表演，效果非常好，米多多的情绪和状态也都恰到好处。 略作休息之后，宋驰和墨墨又陪唐思演出，效果同样非常棒。 果然，竞争是最好的激励。 最后打分。 宋驰犹豫不决。平心而论，两个人的表现半斤八两，平分秋色。 他还在思考的时候，陶媛和墨墨都已经迅速打好了分。 陶媛为唐思打了51分，给米多多49分。 墨墨打的分数正好相反，唐思49分，米多多51分。 两个人亮分之后，宋驰懵了——俩人故意的吧？ 绕了一大圈，难题又回到自己手上。 米多多和唐思都抱起了肩膀：“宋驰，你亮分吧？” 他们倒要看看，在宋驰的心里，到底谁的分量重。 第46章 突然就变成了烂摊子 宋驰手里的那张纸还是空白的，他左右为难，谁都不想得罪。 平心而论，两个人最终呈现的效果都差不多。 “快点打分啊。”米多多和唐思都咄咄逼人，要在宋驰面前分个胜负。 宋驰无奈，问陶媛：“桃子师姐，给个建议呗？” 陶媛乐呵呵的：“该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我没有建议。” 宋驰扭头看墨墨：“墨墨，你想跟谁演？” 米多多立刻冲墨墨挤眉弄眼，拉分拉票。 可是墨墨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唉，两个阿姨都很棒，我谁都舍不得。” 宋驰无语。 这小姑娘真是个人精。 你倒是会做人，我怎么办？ 实在没办法，宋驰索性耍无赖，在两个名字后面各写了一个50分。 亮分之后，唐思和米多多都不乐意。 米多多气道：“这算什么意思？不能均分！” 唐思也不乐意：“你破坏规矩！” 就连陶媛和墨墨也意外，墨墨抬着头望着宋驰：“叔叔耍无赖！” 宋驰嘿嘿笑，抱歉地解释：“我也没办法。实话实说，你们俩这次排练的效果都不错，难分伯仲。我决定把你们两个人都推荐给周老师，最终由她决定谁来出演。就这样吧……” 宋驰拉起墨墨“逃”去了排练厅。 周琳正在看其他演员排练，宋驰和墨墨轻轻地走到她的身边。 周琳询问情况，宋驰如实汇报，坦陈难以决断的为难：“周老师，刚才的排练两个都很好，我不知道最后该定谁。” 周琳说：“那就都先留着。你去告诉她们，都做好准备。” 宋驰把周琳的意见告诉唐、米两人，两人对望一眼，互不服气。 看来，这场竞争还要持续下去。 …… 又一轮排练。 因为男主角、“大师兄”杨文哲的回归，整部戏流畅了很多，看上去也舒服了很多。 演员和演技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 同样一句台词，换个人说出来感觉就不一样，观众们的体验也不一样。 陶媛、唐思、米多多、谷大为、黄海、罗辰，就连墨墨，脸上都洋溢着放松的、舒服的笑容。 这才像个校庆大剧的样子嘛，还是大师兄给力！ 唯独宋驰看出了问题：杨文哲有点“赶”，有点飘。 给人的感觉是，他是一个武林高手，随便耍个三招两式就能让人赏心悦目。 但他已经看惯了沿途的风景，不再有丝毫的留恋，想要在谈笑间尽快结束这一切。 不光宋驰看出来，周琳也看了出来，越看越皱眉。 演出过半，周琳终于打算演出：“都停一下。” 众人不解地望着周琳，周琳不客气地点了杨文哲的名字：“杨文哲，你赶时间吗？” 杨文哲很懵懂的样子：“没有啊周老师，怎么了？” 周琳冷冷地说：“节奏不对，你在赶剧情。” “……没有吧，大家表现都挺好的。” “问题出在你身上。”周琳不客气地说。 杨文哲尴尬不已，干笑几声，说道：“周老师，其实真的没必要这么认真，大家对剧情已经很熟悉了，就算不排练，大家也都能轻松驾驭。” “你说什么？”杨文哲的话激怒了周琳，她板起脸来，接着冷冰冰地问道，“这就是你对待话剧的态度？” “我不觉得我的态度有问题。”杨文哲出言顶撞道。 排练厅的气氛陡然紧张。 要知道，话剧社里没有人敢顶撞周琳，也没有人见过杨文哲顶撞周琳。 以往的排练，类似的批评每天都在上演，根本不叫事儿。 再说了，周老师对事不对人，所有的批评也都是基于对话剧的负责。 难道杨文哲进一趟剧组就有了跟周琳老师针锋相对、出言顶撞的底气？ 坐在宋驰身边的墨墨大眼睛里透着紧张，她拉住了宋驰的手，宋驰赶紧摸了摸她的头，给她安慰，不让她害怕。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周琳冰冷的眼神紧盯着杨文哲。 搁在以前，杨文哲立刻就会低头道歉，然后调整态度，全身心投入接下来的排练之中。 可是今天的杨文哲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他甚至抬起头，直视周琳的眼睛，声音也提高了： “周老师，我真的不觉得我的态度有什么问题。这部话剧我们排练了没有三十遍，也有二十遍了吧？随时都可以登台演出，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 “退一万步说，就算演出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小瑕疵又有什么关系呢？没有人会注意到的。 “说白了，校庆话剧就是个政治任务。领导不重视、观众不买账、演员们无名无利，我们又何必折磨自己呢？我们为之付出的努力有谁在乎呢？ “还有，您在这部戏上耗费了这么多的心血，起早贪黑带着大家排练，节假日也砸在了里面，连墨墨都跟着您泡在话剧社里，这值得吗？ “话剧社里除了您还有其他两个老师，可是我们多长时间看不到他们了？ “人家不是傻子，到剧组客串，办工作室，开艺考补习班，哪个人不是赚得盆满钵满？ “有机会您到各个剧组里看看，同样都是演员、导演，那些人挣多少钱？再看看您，我们都替您感到不值。 “真的周老师，就算你批评我，我也要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我觉得没必要把那么多的精力砸在毫无前途的话剧上……” “够了！”周琳吼了一声，吓得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墨墨甚至惊叫一声。 宋驰急忙蹲下来拢住了她：“墨墨，叔叔带你出去吧，你知道的，大人都很复杂。” 墨墨使劲点点头。 宋驰带着墨墨离开了排练厅，下楼，并排坐在树荫下。 墨墨不时回头望向楼梯的方向，看得出来，她有些担心。 宋驰笑道：“墨墨，别担心，没事。” 墨墨点点头，但是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轻松。 不大会儿，杨文哲奔下了楼，面带冷笑，一边走一边唠叨：“这可是撵我走的？行！我正好回剧组拍戏。我倒要看看，没有我这部话剧靠谁演？” “杨叔叔……”墨墨叫了一声。 杨文哲看她一眼，面无表情。 “让他走吧！”宋驰拉着墨墨的手，眼睁睁地看着杨文哲离开。 宋驰突然又联想到前世的恍惚记忆，杨文哲捅的那个老师是谁？ 既然他走了，至少不会是周老师了吧？ 墨墨抬头对宋驰特感伤地说道：“叔叔，妈妈对杨叔叔很好的，以后你会不会也跟妈妈吵架？” 宋驰内心跳了一下，顿时替周琳不值。 他蹲下来摸摸墨墨的头，说道：“放心吧墨墨，只要你和妈妈需要我，我永远陪在你们身边保护你们。” “宋驰”，陶媛在楼梯口喊了一声，“周老师找你！” “来了！”宋驰回道。 第47章 宋驰当主角 排练大厅里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周琳。 周琳像一座雕塑般站在窗户边，插着手臂望着窗外的天空。 天空阴沉，一如排练厅里的沉闷。 谁都知道杨文哲离开意味着什么。 一部话剧的男主角走了，而且距离最后的演出只剩下一个星期。 即便别人顶上来，呈现的效果势必大打折扣。 周琳的无助让宋驰厌恶杨文哲。 刚找到下家就抛弃有恩有义气的上家，混蛋行径！ 回想刚才他与周琳之间的对话与争执，周琳并没有说什么过激的话，她只是对话剧的质量负责、对杨文哲的态度提出批评而已。 杨文哲明显反应过激了。 据此推测，杨文哲可能故意要借题发挥、闹上一场。 只有与话剧社决裂，才方便他了无牵挂地拍戏挣钱。 若真如此，杨文哲的人品就有大问题，而且目光短浅。 要知道，今天的事情一旦传到剧组里，杨文哲必将风评恶化、前途堪忧。 还有，周琳在影视圈里的关系背景足以让杨文哲举步维艰，杨文哲不了解周琳吗？ …… 周琳终于从天空中收回目光，宣布道：“从现在起，宋驰就是这部戏的男主角。” “啊？”宋驰愣了一下。 不光他，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愣神。 一个刚入学不久的新生竟然要在校庆话剧里担任一号男主角，破天荒、开玩笑、赶鸭子上架吧？ “周老师，其实我有办法让杨文哲师兄回来，是不是再给他一个机会？”宋驰试探着建议道。 周琳坚定地说：“他的心不在这里了，就算回来我也不会让他继续担任男主角。” “可是时间太紧，我怕拖了大家的后腿。” “放轻松，你的演技和成熟度都要远超杨文哲。从现在开始，我们立刻‘围读剧本’（注：排演话剧都要从围读剧本开始，所有演员坐下来，导演和编剧对照剧本，帮助演员解析人物），然后给你两到三天的时间背词。” “啊？” 两三天背台词，怎么可能？除非按照自己的习惯和节奏来。 “有问题吗？”周琳问道，语气之中有逼迫的意味。 宋驰问：“……我可以改词吗？” 周琳说：“可以！好演员从来不死记硬背，只需要弄清楚你是谁、你在哪，你要干什么就行了。” 宋驰笑了：“那我试试吧。” 周琳点点头：“好。” 她看看手表，说道：“现在大家去吃饭，半个小时候回来围读剧本。” 宋驰举手建议道：“周老师，我觉得可以跳过‘围读剧本’环节，我已经了解角色了！” 周琳难以置信的望着他：“你确定？” “我觉得没问题。”宋驰说。 …… 《薪火》男主叫凌南生，他的台词贯穿始终，许多都是大段独白。 宋驰上一世演了那么多话剧，都没有接过这么急、这么重的任务。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宋驰拼了。 从陶媛手里要了台词就立刻进入了全力以赴的状态。 去吃午饭的路上，他走在米多多、黄海、谷大为和罗辰的中间，眼睛却盯在剧本上，心无旁骛地揣摩、记诵。 坐在食堂里，眼睛还是盯着剧本，字斟句酌地细读。觉得台词有不顺畅或者拗口之处，就掏出笔来在上面标注、修改，连饭都顾不上吃。 米多多坐在他的身边，迷恋地看着这个帅气又认真的男生。 黄海吃着饭，无伤大雅地开着宋驰的玩笑：“这货高考的时候要有这么认真，能考上清华！” 米多多说：“他要真上了清华就见不到我了，那是他的损失。” “得了吧”，黄海撇嘴讥讽，“你在他心里像芝麻，他在你心里像西瓜。” “我看你就是个‘傻瓜’！”米多多骂道，“宋驰这叫‘爱恨不形于色’，把感情深深地藏在心里。” 说着，米多多用筷子夹了黄海餐盘里还没吃的鸡腿往宋驰嘴里塞，全神贯注的宋驰下意识地叼住了。 “哎哎哎”，黄海猛然大叫起来，“这好像是我的鸡腿，我他妈还没吃呢！” 米多多、谷大为和罗辰大笑。 宋驰反应过来，伸着头要把鸡腿吐回到黄海的盘子里，黄海把他的头推开了：“滚蛋吧你！恶心！” 宋驰也就心安理得地吃起了鸡腿。 黄海说：“吃了我的鸡腿，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宋驰说：“没问题，男主角让给你。” “扯淡，我受不了那个罪！我想演‘爸爸’，你替我向周老师说说好话呗？” 谷大为连忙插话：“我也可以演爸爸。” 罗辰也举手：“我也要演！” 谷大为摸摸罗辰的头，说道：“你不能演，你要演的话，米多多和唐思就成潘金莲了。” “放屁！”罗辰使劲掐谷大为的大腿，疼得谷大为嗷嗷叫。 米多多说：“我才不要跟你们演。宋驰不演爸爸，我就不演妈妈，你们跟唐思演吧。” 黄海说：“那更好了！唐思比你稳重，更像个正经女人……” 话音未落，米多多在餐桌下面一脚踢在黄海的小腿骨上，疼得黄海捂着腿，拧眉瞪眼直学驴叫。 米多多挑衅地问谷大为：“你觉得我比唐思怎么样？” 谷大为眨巴眨巴眼，煞有介事、投其所好，说道：“你天生丽质，卓然不群，尤其舞跳得好，怎么说呢，你和宋驰天生一对！” 米多多乐坏了，最喜欢听这样的话。 她瞟了一眼黄海的盘子，盘子里还有半条鱼。 “谷大为，我请你吃鱼吧！”说着就要从黄海的盘子里夹鱼。 黄海急忙把餐盘端起来躲避：“嘿！嘿！要脸吗？没见过你这么借花献佛的！” …… 吃过饭以后，宋驰一个人拿着剧本在影视学院旁边的小花园记台词。 小花园里不时有人经过，女生们都会不由自主地多看宋驰几眼。 在好}色这方面，女生比男生有过之无不及。 偶有个别胆大的还会上来搭讪，要电话，或者要qq号码。 宋驰都推了，又换到僻静的地方继续记诵。 可只要是帅哥，不管多僻静的地方都有莫名其妙的荷尔蒙发酵。 两个女生装模作样，愣是在距离宋驰不远处喂了半个多小时的猫，咯咯唧唧说说笑笑，想方设法要引起宋驰的注意。 她们没能引起宋驰的注意，却被站在楼上的米多多看在眼里。 米多多哼了一声，带着刚买的酸奶和苹果冲下楼，凑到宋驰的身边。 先撕开酸奶的盖子，用塑料小勺子强行给宋驰喂酸奶。 宋驰不吃，她又把削了皮的苹果硬往宋驰嘴里塞，用嗲到酥麻的声音撒着娇：“哥哥，你就吃点吧，乖了……” 宋驰不为所动，喂猫的女生们早已知难而退了。 宋驰一直在记台词，从下午开始，一直记到晚上睡觉。 站在小花园里默背； 坐在影视学院的楼梯上背； 关上道具室的门、面对着老校长的雕塑背； 回宿舍躺在床上背； 熄灯以后站在宿舍楼顶上背…… 一直背到凌晨两点多才睡，第二天早上6点就起了床。 晃到金塔公园，坐在银湖边上背，一背又是大半天。 到这个阶段，《薪火》的重要段落已经能够简单复述下来。 当然，不是死记硬背。 记台词是有诀窍的，带着人物、带着动作、带着情节、带着矛盾冲突去背。 每一段，重点记住三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来干什么？ 吃完饭饭继续背…… 到睡觉前，宋驰的台词已经能基本顺下来了。 睡着以后也满脑子都是台词。 转过天来，继续起个大早强化记忆，大部分的台词已经基本掌握。 两天的时间能练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奇迹了。 不光因为他年轻、脑子好，更重要的是，这也是上一世练出来的工夫，懂得抓重点、找关键。 又到了排练的时间，周琳、宋驰和所有的演员就位。 这时候，排练厅的房门打开，两天前离去的杨文哲低眉顺眼地站在大门口…… 第48章 宋驰从不让人失望 正准备排练的众人困惑地看着杨文哲。 两天前离去的时候，许多人觉得他小题大做、借题发挥，故意抛弃剧社，是典型的叛逃行为，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 此刻蔫不拉几地回来，许多人又觉得莫名其妙——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不请自回呢？ 周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并不理睬，问宋驰道：“宋驰，台词背得怎么样了？” 宋驰说：“顺下来已经没问题，可能需要磨合。请各位师兄师姐带带我。” 周琳点头：“好吧。大家准备排练吧。” “周老师……”被晾在门口的杨文哲窘迫着喊了一声。 “什么事？”周琳问道。 “我错了，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我还想继续参加校庆演出，为话剧社争取荣誉。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 周琳神色平淡地反问道：“你不是说剧组那边需要你吗？” 杨文哲更加尴尬，低头惨笑道：“剧组那边不需要我了……周老师，我知道错了，怪我目光短浅，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你等着吧。”周琳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态度。 杨文哲只好在角落里坐下来“等着”，他不知道“等”的背后是机会，还是打入冷宫的煎熬。 宋驰一直在察言观色，隐约觉得是周琳给剧组施压，剥夺了杨文哲的机会。 排练正式开始，没有排练“一家三口”的戏，直接进入正剧。 宋驰第一次出演男主角凌南生的角色。 没有人看好他。 米多多、唐思、黄海、谷大为、林冬冬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高年级的同学们也都难免带着怀疑的眼光和观望的态度。 角落里坐着的杨文哲是唯一盼望宋驰掉链子的人，最好演砸，越糟糕越好。 只有这样他才能重新得到机会。 可是，宋驰让他失望了。 他一上来就让人眼前一亮，不光沉稳老练、不疾不徐，甚至多了一丝忧国忧民的气质，顾盼之间都让人觉得，这才是老校长应该有的样子。 他背着手微仰着头望天的样子，让人一下想起道具室里老校长的道具雕塑。 对比来看，杨文哲出演时意气风发、器宇轩昂，却显得有点假了。 演技就是这样，最怕比较。 没有对比的时候，大家觉得杨文哲演得“没毛病”，有了对比才发现，宋驰的表演“真舒服”。 “没毛病”和“真舒服”之间，差着岁月的洗礼，以及锲而不舍的磨砺与雕琢。 唯一的问题台词不熟悉，但是宋驰的表演太自信了，即便卡壳，也让人觉得他在思考，而且总能换句台词顺下去。 二十分钟排下来，周琳渐渐踏实了，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米多多、唐思等人也都释然了，宋驰从来不会让她们失望。 杨文哲的脸上挂满了诧异之色，没想到宋驰会这么强。 他盼望着宋驰掉链子，最好再发生点突发状况。 又让杨文哲失望了，宋驰的表演顺畅，甚至还有救场发挥。 最严重的一次：宋驰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椅子突然折了一条腿，宋驰摔倒在地。 若是正式演出，这是一个很大的演出事故，必须赶紧换上一把椅子。 角落里坐着的杨文哲差点拍手叫好，可是没想到，宋驰站起来，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笑着下压双手，示意其他演员安坐，自嘲着淡定发挥道： “瞧见没有，建校创业，筚路蓝缕，举步维艰，校长的位子也不好坐啊。既然如此，我就站着说几句吧……” 恰到好处的一句词，巧妙完美地化解了尴尬，完全不像演出事故，倒像是一个非常切题的设计。 太厉害了，即便是个老演员也很难有如此精妙的救场。 很难想象这一切发生在一个18岁的新生身上。 周琳在台下为宋驰轻轻鼓掌，甚至想要保留“坏椅子”的情节。 排练顺利结束，宋驰彻底赢得周琳的信任，周琳难得表扬人，今天特意夸赞了宋驰，鼓励他再接再厉。 当然，也提醒他台词要更熟练一点，情绪的拿捏再准确一点。 杨文哲则心情晦暗，他后悔极了。 剧组那边被扫地出门，话剧社的退路也没了，从人人瞩目的天堂坠落冰冷凄凉的地狱，只需要短短的两天时间。 这个宋驰到底什么来历？ 为什么一个大一的新生竟然有如此厉害的演出功底？ …… 周琳对上午的排练很满意，正式决定由宋驰出演男主角凌南生。 至于一家三口“爸爸”的角色，初步考虑由黄海或者谷大为来演。 陶媛把台词给了两个人，让他们背熟，下午排练。 杨文哲被彻底晾着了，没有任何交代。 众人解散，各自吃饭。 周琳带着墨墨回到她的办公室，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杨文哲却站在门口敲门，低着头、抬着眼，委屈而又可怜地说道：“周老师，您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不”，周琳说，“我应该感谢你。” “感谢我？” “对啊，要不是你离开，我也不知道这部戏还能有这么大的提升空间。” “我错了，周老师，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杨文哲央求道，“从一年级开始，你就培养我、关心我、帮助我、包容我，总不能现在放弃我吧？” “呵呵”，这句话突然让周琳嫌恶，“所以，你就有恃无恐背叛话剧社？你走吧，话剧社不再需要你了！” 杨文哲不走，弱弱地问道：“周老师，剧组把我踢出来的时候说是学校的意思，是您让学校打的电话吗？” 周琳不屑地冷笑：“不是我让学校打的电话，是我直接打的电话。” “你打的？” “你没听错！其实一开始面试的机会就是我给的，被导演选中也是我一手促成的。 “为了给你信心，我故意没让导演告诉你，只说看上你的才华。 “没想到啊，这倒让我彻底看清了你这个人。行吧，既然如此，靠你自己的本事闯荡去吧，祝你好运！” 周琳要离开办公室，杨文哲却突然翻脸，拦住了周琳的去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能走！” “你要做什么？”周琳吓得一凛，急忙护着墨墨往后退。 墨墨躲在妈妈身后，紧紧地拉住妈妈的手，恐惧地看着眼前这张近乎狰狞的面孔！ 第49章 宋驰只说了一句话，她就脸红了 杨文哲面带凶光，可转瞬之间又突然收了戾气，面色沮丧。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伸展双臂拦着周琳不让走： “周老师，我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没后台、没背景，好容易进组拍戏，这个机会对我太重要了，求您再给导演打个电话好不好，我求您了。” “站起来，能不能有点骨气？”周琳皱着眉头怒斥。 杨文哲往前跪爬了两步：“我求您了，只要您这次帮我，以后我当牛做马报答您！” “你这样只能让我更加瞧不起你！” “你就帮我一次吧，我不能失去这次机会。”杨文哲趴在地上砰砰磕了两个头。 这样的行为不但没有打动周琳，却让她更加厌恶： “杨文哲，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今天为了一个机会下跪，明天就有可能为了另一个机会做出更加令人不齿的事情，让开！” 周琳带着墨墨想要夺门而出，杨文哲突然站起来，翻脸道：“周琳，你非要毁了我吗？” 他凶神恶煞般向周琳步步紧逼，墨墨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要干什么？”周琳大声斥责，护着墨墨退到办公桌的后面。 杨文哲眼睛都红了，步步紧逼：“周琳，我需要一个机会，你马上给导演打电话，要不然别怪我对不起你！” “你疯了，我会报警！！” “你报啊！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杨文哲说着猛地扑向周琳。 周琳拉着墨墨绕过桌子逃出门去，杨文哲像个疯子一样在后面追，刚冲出门口，迎面蹬来一脚，正中小腹。 杨文哲被踹回到房间里，仰面摔倒。 那人顺势上前，拧住了杨文哲的胳膊，膝盖跪压在杨文哲的头上。 “放开我！”杨文哲大喊大叫。 这时候又冲进来两个人，拽腿的拽腿，顶腰的顶腰，像杀猪一般死死控制了杨文哲。 最后又冲进来一个小个子，见无处下手，就在杨文哲的大腿上拧了一把，疼得他嗷嗷惨叫。 踹倒杨文哲的是宋驰，后面进来的两个人是谷大为和黄海，最后掐退的是罗辰。 原来，宋驰离开时见杨文哲一个人留下来，他就莫名担心，再次想起上一世模糊的记忆。 上一世，杨文哲因为捅了一个老师锒铛入狱，怎么越想越觉得是周老师呢？ 于是宋驰就带着黄海、谷大为、罗辰、米多多和陶媛等人去而复返，躲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 杨文哲狗急跳墙，宋驰他们这才跳出来制止。 “周老师，你没事吧！”宋驰控制着杨文哲，抬头关心地问周琳。 “没……没事。”周琳和墨墨都惊魂未定。 “我来报警！”跟进来的米多多取出了手机说道。 “等等！”周琳急忙阻拦。 她看得比较远。 今天的事情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是学生闹脾气；往大了说，完全可以当成刑事案件来处理。 一旦报警就给这件事情定了性，杨文哲的前途也就彻底毁了。 对学校、学院，尤其对话剧社都会产生很恶劣的影响。 周琳让米多多看着墨墨，她走到杨文哲的面前。 杨文哲已经崩溃了，被压在地上的那张脸扭曲变形，涕泗横流。 “放开他吧。”周琳说道。 宋驰犹豫一下，放开了杨文哲。黄海和谷大为也站起身来。 杨文哲费劲地爬起来，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我完了，周老师，我需要这个机会……” 周琳既生气，又心烦，也多少有点心软。 回想起他刚进话剧社时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杨文哲帅气、干净，一如现在的宋驰。 没想到短短的几年，他已经堕落成如今的样子。 “你走吧，我会最后再给你争取一个机会。” “啊？您答应帮我了？”杨文哲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急忙站起身，期待地望着周琳。 “不是帮你，我是可怜你！但是，剧组已经知道你抛弃话剧社的事情，我不保证他们还会用你。即便用你，也未必再给你那么重要的角色，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谢谢周老师！谢谢您！”杨文哲已经很满足了，他连连道谢，而后冲周琳鞠了一躬，离开了。 周琳格外烦闷：杨文哲再也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 为了一个演出的机会，说跪就跪，说哭就哭，已经毫无血性可言。 “你们先走吧，我想静一静。”杨文哲离开以后，周琳对宋驰等人说道。 宋驰没走，与几个人交换眼神以后，提议道：“周老师，您别在这里待着了，我们请你吃个饭，顺便散散心。” “我不想去。” “走吧走吧，就算您不饿，墨墨还饿着呢不是吗？”说着，宋驰冲米多多使了个眼色。 米多多立刻会意，亲昵地挎住了周琳的胳膊，半拖半拽，说道：“走吧，周老师，您就当与民同乐。” 陶媛不敢像米多多那样放肆地挽着周琳，就赶紧从桌子上拎起周琳的包，劝说道：“周老师，不管怎么样，先吃饭吧。” “就是嘛，走吧。”宋驰早已经拉起了墨墨的手，抢先出了门。 米多多拉着周琳跟在后面。 墨墨的脸上终于又洋溢起开心的笑容。 跟宋驰待在一起，墨墨心安、踏实。 “墨墨，想吃什么？”宋驰一边走，一边低头问道。 “都行，我听叔叔的。” 宋驰低声问道：“妈妈喜欢吃什么？” 墨墨说：“妈妈经常带我去吃西餐，他说西餐油少，卫生。” “那我们也去吃西餐！你们一般在什么地方吃西餐呢？” 墨墨说：“妈妈经常带我去南门口的那家餐厅。” 宋驰说：“我们也去那里。” 跟墨墨商定好，宋驰回头问周琳和其他众人：“周老师，我突然想去吃西餐，你们能不能迁就我一下？” “呵呵。”周琳淡淡地笑了笑。 宋驰很会办事，明明是适应自己的习惯，还说让迁就他。 她又莫名想到杨文哲。 假以时日，宋驰会不会像杨文哲那样，为了一个不起眼的演出机会变成让人不认识的可怜样子？ …… 师生众人，加上小墨墨，来到周琳和墨墨常去的西餐厅。 西餐厅里人不多，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坐在大堂的钢琴前弹着钢琴，是那首《致爱丽丝》。 他弹得并不好，只能算勉强顺下来。 找张桌子坐下，周琳的心情依旧不美丽，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 其他人也都有点放不开，连墨墨也不怎么说话。 这么吃饭多影响心情？ 服务员服务点餐的时候，宋驰翻着菜单，突然深深地、长长地、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唉……”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了宋驰。 “叔叔，你怎么了？”墨墨问道。 “就是啊，叹什么气？”米多多也很诧异。 宋驰一本正经地说：“你们看上去都闷闷不乐的，是不是也知道关于西餐的秘密？” “西餐有什么秘密？”墨墨好奇地问道。 其他人也都被宋驰这个话题吸引了，包括周琳。 宋驰解释道：“西餐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们不知道吗？” “还有这说法？” “有！”宋驰特别严肃认真地说，“我有一个同学，有一次吃西餐，跟旁边的人打起来了。人家抄起两把叉子，扑、扑，一把扎在腰上，一把扎在了尾巴骨上。你瞧瞧，吃西餐对身体不好，伤腰和尾巴骨……” “噗……”短暂的愣怔之后，所有的人都笑喷了。 连周琳也被逗得笑了好一会儿。 宋驰就这样简单化用老郭尚未完全流传开来的经典段子，将气氛调节到位。 他望着周琳的笑脸，由衷地夸赞道：“周老师，你笑起来真好看……” 一贯高冷的周琳竟然微微脸红起来。 她的确很漂亮，但是因为太高冷，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夸过她了…… 第50章 化妆时的亲密接触 生活中的宋驰给人的印象多少有些内敛，不像黄海那么张扬。 但他骨子里是个有趣的人。 只要宋驰愿意，他是个调节气氛的高手，随便说点什么就可以逗得众人开心大笑。 周琳的心情不好，宋驰索性主导了餐桌上的话题和气氛。 一顿饭吃下来，周琳被逗笑了好几次，对宋驰的喜爱又增加了几分，心情也好多了。 小墨墨看到妈妈笑，也开心地跟着笑。 她很少见到妈妈吃一顿饭能笑这么多次。 这顿饭是周琳结的账，她有这家餐厅的至尊卡，卡里存了好多钱。 饭后，大家散步返回排练厅。 米多多牵着墨墨的手开心地走在最前面，黄海、谷大为一左一右缠着陶媛，让她讲杨文哲的为人。罗辰跟在他们后面听着。 宋驰则陪着周琳拖在最后面。 周琳正在给剧组打电话，谈杨文哲的事情。 让宋驰意外的是，周琳的语气同样高冷，不是求人的语气，像在压任务。 “让你安排你就安排呗，要不然还把那个角色给他……就算他有错，终归是我的学生……” 这语气，果然背景强大。 周琳电话打了一路，宋驰一直在默默地听着，大多数时间里周琳都在听对方诉苦。 听得出来，那个角色已经敲定了其他人，剧组有些为难。 回到话剧社的时候，电话终于打完，事情也终于敲定。 迫于周琳施压，本来已经弃用杨文哲的剧组决定再给他一个机会，虽然角色换了，戏份也还是不少的。 挂断电话，周琳叫住陶媛：“你通知杨文哲，让他去剧组报到吧。” “我马上给他打电话。”陶媛答应道。 站在宋驰身边的米多多发牢骚：“杨文哲撂挑子、耍无赖、自私自利，周老师为什么还要帮他？到了剧组再被开除才好呢！” 宋驰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倒宁愿这孙子能在剧组站稳脚跟、顺风顺水。” “为什么？”米多多不解。 宋驰低声说道：“如果剧组再次弃用杨文哲，他还是会迁怒周老师，我怕他狗急跳墙做出对不起周老师的事情。” “是啊”，米多多一听也担心起来：“宁得罪十个君子，不得罪一个小人，他要是再打击报复怎么办？” 这也正是宋驰担心的地方，脑子里再一次浮现杨文哲刀捅老师的模糊记忆。 他走到陶媛的身边，问道：“桃子师姐，杨文哲去的那个剧组里还有没有我们的师兄师姐？” “有，怎么了？” “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有的话给我一个。” “可以”，陶媛一边翻找手机一边问道，“你不会是也想去拍戏吧？” “当然不是。”宋驰并不隐瞒，把自己的顾虑和打算都说了：“我怕杨文哲在剧组里混不好再找周老师的麻烦，所以想请他们帮忙留意杨文哲的动向。” “你想得太周到了。”陶媛找了一个号码给宋驰，“呶，这是一个师兄的电话，你记一下吧。” 宋驰记下号码，找个没人的地方打电话去了。 …… 《薪火》的排练进入最紧张的的阶段，下午正式敲定由米多多和黄海带着墨墨出演“一家三口”，唐思和谷大为随时替补。 米多多和黄海的表现还不错。 米多多的眼里少了面对宋驰时的那种爱意，周琳反而觉得这才是多年夫妻应有的状态。 担当主角的宋驰越来越出色，周琳也越来越满意。 因为宋驰的加入，这部剧比杨文哲担任主演时至少提高了两个档次。 ……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薪火》全体演员要在学校的大礼堂带妆彩排。 当天下午，话剧社的学生演员，以及负责灯光、音响、道具的工作人员都悉数到位，布展的布展，装台的装台，协调的协调，忙得热火朝天。 唯独化妆师出了差头。本来有两个化妆师，其中一个家里临时有事赶不过来，打电话请假。 周琳只好把所有没有演出任务的女生们调动起来，帮演员化妆、跟妆、补妆。 表演班的女生都会化妆，虽然不专业，应付彩排差不多了。 宋驰的角色最重要，不光要随时补妆，还要戴假发、换衣服，周琳就安排唐思专门负责跟他，照应一切。 对宋驰来说，化妆是一件极普通、极细小的事情。 上一世跑剧组期间，给她化过妆的化妆师没有五百也有三百。 后来在话剧社，很多时候都是他自己给自己化妆。 对许多演员老说，化妆师就是工具人，化了一部剧，演员都未必能叫得出化妆师的全名。 对于化妆师来说也差不多，演员的脸就像农民脚下踩的农田、码农指尖下的键盘，养家糊口的劳动对象而已。 当然，另有所图者例外。 化妆对于唐思来说就不一样了。 她从来没有给男生化过妆，也从不曾如此亲密地接触一个男生。 尤其面对宋驰的时候，内心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有点紧张，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小暧昧。 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的米多多，她脸上的愤愤难平又让唐思感到一丝出了气的快感。 周琳给了唐思一张参考剧照，还是以前杨文哲拍的。 周琳要唐思按照剧照来给宋驰化妆，又提了一些化妆的要求。 唐思连连点头。 来到宋驰的身后，唐思从镜子里看着宋驰，说道：“周老师让我给你化妆。” 宋驰没说话，只是从镜子里静静地看着她。 “你看我干嘛？”唐思不满地问道。 宋驰笑着说：“你别紧张，男生的妆很好化。” 唐思掩饰：“我哪有紧张？” 宋驰笑了笑：“不紧张就好。” 唐思先拿起喷壶又放下，接着拿起粉饼又放下，最后拿起修眉刀…… 都手足无措了，还说不紧张？ “唐思，你给人化过妆吗？” “没有，给狗化过。” “狗？” “对啊！我的狗被车撞死之后，就是我给它化了妆才烧掉的。” “我靠！你别把我也给‘化’走咯！” 唐思噗嗤一笑，紧张的心情缓和多了。 不远处正在化妆的米多多瞧在眼里，又气又酸。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把角色坚决甩给唐思，给宋驰化妆多有故事？ 想怎么调戏他就怎么调戏他。 他要不听话，就给他脸上画王八，眉毛给他刮掉一条。 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好笑。 可是笑容还没展开，又突然担心地想到：唐思会不会也这样调理宋驰呢？ 这个念头刚侵入脑海就开始“攻城略地”，再也挥之不去了。 扭头一看，靠，他们俩这是亲上了吗？ …… 第51章 我也要给你化妆 从米多多的角度看过去，宋驰和唐思好像真的亲上了——宋驰坐着，唐思俯着身子，唐思侧着的头挡住了宋驰的半边脸。 米多多心头一凉，腾地坐直了身子。 再仔细一看：哦，并没有亲吻，只是错位而已。 虚惊一场！ 可是，即便不错位的时候，两个人的两张脸距离最多二十公分——唐思在为宋驰修眉，距离那么近、观察那么仔细、动作那么小心……米多多更加愤愤难平了。 其实，宋驰的内心也不淡定，唐思的漂亮脸蛋儿近在眼前。 她的皮肤又那么好，如此之近的距离都看不到任何一点点的瑕疵，让人内心澎湃着想要触摸的冲动。 前世这么近距离地看她，还是躺在床上的时候。 更要命的是，唐思俯着身子，宋驰稍微低一低眼神，就能看到她胸前的沟壑。 身材很棒，这谁能受得了？ 宋驰默念n遍马克思主义，也没能阻挡住喉结的微微耸动。 幸好唐思没发觉。 她为宋驰修好了眉，直起身子观察，嗯，不错，修去眉角杂毛以后，宋驰平添三分英气。 “你觉得怎么样？”唐思望着镜子里的宋驰问道。 “唉！”宋驰面色哀愁，长叹一声。 “不好吗？”唐思以为宋驰不满意，担心地问道。 宋驰摇头：“我是说，我长得太帅了，就是个祸害！” “去！”唐思在他肩头打了一下，训斥道：“别自恋！我问你眉毛修得怎么样？” 宋驰说：“不错是不错，就是太慢，一看就是个新手，没经验。” 宋驰参照的是上一世跟组的那些化妆师们。 新手化妆师们都化的很慢，小心翼翼、无微不至，穿得也光鲜亮丽。 时间一长就不一样了，只要伺候的不是主角，化妆的速度都很快。 穿衣打扮也很随便，冬天军大衣，夏天小风扇，顶着黑眼圈。 这个阶段的化妆师大都累出各种职业病，颈椎疼、腰椎疼，肠胃不适。 身上贴着膏药，随身带着胃药，休息的时候还要上点眼药。 唐思哪知道宋驰在想些什么，她下意识的反问道：“除了我还有谁给你修过眉？是米多多吗？” 宋驰气道：“能不能别这么无聊？抓紧化吧，周老师来了。” 周琳走过来，查看宋驰的妆，问唐思：“怎么还没开始？” 唐思急忙回道：“刚给他修了眉，这就上底妆。” 唐思不敢怠慢，上底妆、打粉底，又按照参考剧照，把宋驰化得显老一些，戴上假发，把发型打理成剧照中的样子。 周琳又过来看了看，嘱咐唐思把宋驰再化黑一些。 考虑到舞台的灯光，又让唐思为宋驰适当打了腮红，涂了口红。 舞台妆要夸张，这样才不会在舞台强光的照射下显得面色惨白。 唐思为宋驰涂抹涂口红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距离又那么近，呼吸都清晰可闻。 宋驰内心那种想要触摸唐思的冲动更加强烈。 要不是化妆室人多，他说不定会亲上去。 化完之后，周琳又来察看，总体认可：“差不多了。” 宋驰自己一照镜子，好家伙，红扑扑的小脸、红嫩嫩的唇，亲妈都未必能认出自己来。 化完妆，米多多牵着墨墨的手跑来围观，看到以后都鹅鹅鹅地笑起来。 宋驰问墨墨：“叔叔丑吗？” 墨墨说：“像那个雕塑。” 宋驰对唐思说：“听到没有，这是对你化妆技术的褒奖。” “谢谢墨墨。”唐思竟有些小得意。 唐思去忙别的事情，米多多带着墨墨跟着宋驰走出化妆室，走到剧场前台。 工人们正在最后布置舞台。 米多多略带讥讽地问宋驰：“美女给你化妆，是不是特别享受啊？” 宋驰故意说道：“那当然，飞一般的感觉。” 米多多斜他一眼：“瞅把你给美的！找个机会我也要给你化妆。” 宋驰问：“为什么？” 米多多说：“唐思给你化，我就要给你化。” 宋驰啼笑皆非：“咋？给我化妆算福利？” 米多多执拗地说：“我不管，就要化！” 宋驰近乎无语：“吃饱撑的？” 米多多说：“不让化也行，你给我化！” 宋驰说：“我给你化个皮搋子！” 米多多问：“什么是皮搋子？” 宋驰嘿嘿笑：“通马桶的！” “你好恶心”，米多多一脸嫌弃，“我问你，化妆的时候，你对唐思说了什么？” 宋驰说：“什么都没说。” 米多多不信：“掩饰!我明明看到她笑得像被你非礼了一样。” 宋驰气道：“被我非礼她还能笑？” 米多多说：“那就是她非礼了你！” 宋驰反问：“照你这么说，她是女}流}氓？” 米多多说：“那谁知道，说不定是个闷}***}流}氓！表面上文文静静、禽畜无害，实际上装清纯，想当第三者勾引你！” 宋驰摆摆手：“打住吧你！没有第二者，哪有第三者？” 米多多气道：“谁说没有第二者，我就是。” 宋驰驱赶道：“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低头看了一眼墨墨，墨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正睁大了眼睛望着两人。 宋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怕对墨墨影响不好。 米多多并不生气，拿肩膀撞了撞宋驰，问道：“哎——你觉得唐思漂亮还是我漂亮？” 宋驰斜了她一眼，无语摇头。 女孩子为什么都这么无聊和幼稚呢？ “你说嘛！”米多多催促道。 “你比她漂亮，行了吧？盒饭来了，吃饭……” 宋驰找个机会抽身逃离，一回头望见上场门处站着的唐思。 唐思看到米多多十分亲昵地用肩膀轻撞宋驰，也听到宋驰说米多多比她漂亮，于是“哼”了一声，转身回后台。 宋驰跟了过去，喊了一声：“唐思……” 唐思回头看了他一眼，奚落道：“你不用解释。” “解释？”宋驰笑了，“你想多了。” 他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份盒饭，接着说道：“我想说的是，你盒饭里的熏鱼吃不完的话可以给我，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熏鱼。” “不给！”唐思赌气说道，“宁愿喂猫都不给你！” 话音未落，陶媛和另一个高年级的女生端着饭盒过来，异口同声说道：“宋驰，我的熏鱼给你吧？” 唐思更生气了——宋驰的人气咋这么气人？ 米多多也牵着墨墨的手回到后台吃饭，她在墨墨身上找存在感：“墨墨，你觉得我和唐思谁漂亮？” 墨墨想了想，说：“当然是多多阿姨漂亮。” 米多多很高兴：“那你说，宋驰叔叔是喜欢多多阿姨，还是喜欢唐思？” 墨墨不负责任地说：“当然喜欢多多阿姨。” 米多多更高兴：“为什么呀？” 墨墨想了想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 米多多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瞅你这小大人的劲头，我怎么觉得你在应付我？” 第52章 吹牛吹早了 带妆彩排总体顺利，宋驰的表现很精彩，其他演员们也都完成得不错。 唯一的意外出现在剧情之外。 一个出演反派小角色的同学，演出结束之后帮忙搬运道具，一脚踩空，跌落舞台，脚踝扭伤。 初步诊断，扭伤严重，至少休养两三周。 快要演出了，此刻折损演员可不是好事，必须要赶紧找个递补演员。 周琳先让陶媛与几个退社的同学联系。 陶媛打了一圈电话，沮丧地回来汇报，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么想方设法跑剧组，要么想方设法挣钱。 宋驰想到一个人：“周老师，你还记得我们班的王留洋吗？上次选拔面试的时候，他跳了一段拉丁舞。” 周琳眼前一亮：“他的面相适合演个反派角色。” 宋驰连忙说道：“我回宿舍找他。” 待周琳离开，宋驰悄悄问陶媛：“桃子师姐，我一直有个困惑想问问你。” “什么困惑？” 宋驰问道：“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留在话剧社，话剧社需要人的时候，他们也不愿意回来帮忙呢？据我所知，周老师影视资源很多，也愿意推荐同学们进剧社，他们何必舍近求远？” 陶媛悄悄说道：“其实大多数人并不了解周老师，不知道她有影视方面的资源，周老师本人也有意回避此事。” “为什么？” “她把话剧社当成乌托邦、桃花源，怕动机不纯的同学们投机、钻营，坏了她的理想国，所以根本不会拿影视拍摄机会‘利诱’大家留在话剧社了。 “对了，周老师还有个原则，只推荐大四的学生进入剧组，目的是让低年级的学生踏踏实实学习。 “可你也知道的，大多数人都目光短浅，人人都想一夜爆红。 “他们一看话剧社没名、没利、没机会，也就都早早地退社了。 “其实只要留下来坚持到最后的，周老师肯定会推荐的。” 宋驰暗自摇头，她并不认可周琳的原则，太苛责了。 “让大家看到希望不是更好吗？再说了，坚持到最后就是好人吗？杨文哲也不是什么好鸟嘛。” 陶媛摇摇头：“杨文哲过去不是这样的。真的，他虽然有点虚荣，爱摆谱，但是人不错。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像去了一趟剧组就全变了。” …… 晚上9点多，宋驰等人从大礼堂出来，带着黄海、谷大为、罗辰等人返回宿舍。 同学们都已经休假归来，楼道里格外热闹。 在楼道口正好遇到王留洋，他从老家带了一些家乡特产，正在给各个宿舍散发。这家伙会做人，也喜欢用一些小恩小惠拉拢人。 “王留洋，到我宿舍来一下，有好事找你。”宋驰招呼道。 “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王留洋从来不把宋驰当朋友，也不信宋驰有什么好事会想到他，但还是勉为其难地跟着宋驰进到他们的宿舍里，问道：“你不是逗我玩的吧？” 宋驰说：“我没那么闲。是这样的，校庆话剧《薪火》现在缺一名演员，周老师想到你，觉得你最合适，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参演？” 宋驰为了鼓励他，特意说是周老师点兵点将。 “周老师点的我？”王留洋又惊喜又意外。 宋驰说：“对。周老师对你的拉丁舞印象深刻。你要演的话，台词赶紧背会，不多，就几句。你要不演，我让周老师再找其他人！”宋驰把手里的剧本晃了晃。 王留洋赶紧把台词抢过来，连连说道：“演、演、演！当然演。对了，你们都有角色吗？” 他巴不得他是唯一一个获得角色的人。 黄海叹口气：“唉，我的角色没你重，我演爸爸。” 谷大为说：“我比黄海还惨，我替补演爸爸。” 罗辰没有角色，说道：“我最惨，我想演爸爸，不让我演。” 王留洋气道：“你们仨占我便宜是不是？” “没有没有”，黄海坏笑着解释，“不是给你演爸爸，爸爸是剧里的一个小角色。” 王留洋望着宋驰：“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宋驰点点头：“是的。” 王留洋问：“你演什么？” 宋驰顺势开玩笑：“我比他们仨都惨，原定我是爸爸，被他们给抢了，只能算是‘前爸爸’！” “你说话的时候别看我！”王留洋气道。 “瞧你，小气！那就这么定了。” “等等，你没有角色吗？” “这事不提了。”宋驰不想刺激他，也就没提出演《薪火》男主角的事情。 王留洋顿时爽歪歪，看来宋驰没捞到角色啊。 临走又问黄海：“宋驰真的连个小角色都没有吗？” 黄海不耐烦地说道：“对，没有小角色。” 是没有小角色，人家是第一号男主角。 王留洋喜滋滋带着剧本走了。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黄海不屑地说道：“瞧‘拉丁男’的得意劲，明天一大早全班都得知道他要出演《薪火》的事儿。” 谷大为悠悠地问道：“你还说他？从一楼上到五楼，你至少已经告诉四个人要演校庆话剧了吧。” 黄海不以为然地说：“我和他能一样吗？我是为了给《薪火》拉观众！” 众人撇嘴。 …… 转天上午是表演班的公共英语课，这也是新生们开学以来第一次坐进教室里上课。 宋驰、黄海、谷大为和塔西公寓楼下遇到的米多多、姚安若提前十分钟来到教室。 在教室的中后排坐下，米多多照例“驱赶”了黄海，傍着坐在宋驰的身边。 不远处，肌肉发达的刘健凑过来。 上次在宿舍乱弹琴被宋驰点名训斥，又被宋驰在屁股上踹了一脚，刘健对宋驰的印象反倒格外好。 他嬉皮笑脸地指着坐在前排的王留洋，低声问宋驰和黄海等人：“王留洋说要代表新生参演话剧《薪火》，真的假的？” 黄海卷曲嘴唇气道：“‘代表新生’？他是这么说的？” 刘健点头：“对啊，还暗示我们说，是话剧社的老师钦点的演员。” “真能吹！”黄海不屑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其实他的角色还是宋驰给他争取的，要不然他演个屁。对了，知道宋驰为什么推荐他吗？” “为什么？” 黄海蔫儿坏地说道：“因为那是个反派角色，我们觉得王留洋天生就是反派脸。” 刘健大笑，又低声说道：“对了宋驰，王留洋还讽刺你呢，他说你整天跟着话剧社的老师，连个小角色都没捞到，瞎忙！” “他这么说的？” “我骗你干嘛？” “呵呵。”宋驰、黄海和谷大为都觉得不齿。 米多多最维护宋驰，笑道：“你们等着，看我出出王留洋的丑。” 她起身走上讲台，朗声说道：“大家上午好，给大家透露一个好消息。” 众人的目光都被米多多吸引。 米多多得意地宣布道：“刚刚过去的这个假期，我们班有个男生脱颖而出，被话剧社的老师钦点出演校庆话剧的重要角色。知道他是谁吗？” 说着，目光望向王留洋。 有人高声问道：“这还要‘透露’？不是王留洋吗？” 王留洋很得意，没想到米多多主动推崇自己。 哪知道米多多不屑地说道：“王留洋？得了吧！王留洋只是因为长得让人讨厌，才被安排了一个反派小角色。我要说的不是他，是宋驰！” “宋驰？王留洋不是说他连个小角色都没捞到吗？”有人反问道。 “错！”米多多大声纠正，“由于原定男主角撂挑子，宋驰临危受命，将出演校庆话剧一号男主角。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晚上大家就可以见证这一历史的时刻！掌声在哪里？” 米多多带头鼓掌，黄海、谷大为、姚安若等人鼓掌相随。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宋驰，宋驰只得站起来，微笑点头：“谢谢大家支持。” 再看王留洋，相当尴尬。 又怨恨宋驰：妈的，死骗子！明明要演男一号，还骗自己说连个小角色都没捞到。 他就是故意的…… 第53章 周琳动了心 米多多当头一棒，把“追求完美”、总是想要压宋驰一头的王留洋“打”得如坐针毡。 他一整天都觉得像被扒光了衣服一样。 想想也是，宋驰没有角色的话又怎么会推荐自己呢？ 他不可能那么好心的！ 好在，晚上的排练差强人意，对了几遍词以后，王留洋的表演总体获得周琳的认可。周琳嘱咐他要加紧练习，还嘱咐宋驰见缝插针抽时间指点他。 转过天来，所有演员全部停课，循环彩排。 辅导员潘高峰给予充分支持，他亲自出面替宋驰他们向各科老师请假。 宋驰担纲校庆话剧的主演，给潘高峰挣足了面子。 最终的正式演出十分顺利，宋驰的表现相当精彩，连坐在第一排的校领导们都赞不绝口。 校长夸赞道：“演老校长的演员真不错，表演老道，看着舒服。” 副校长附和道：“就算把钱州群艺的演员请过来，也不过就是这个水平吧？” 校长嘱咐道：“告诉影视学院，可以考虑给他一个优秀毕业生名额。” 副校长连忙解释：“我听影视学院李院长说，这孩子是个大一的新生，离毕业早着呢。” 校长很意外：“才大一啊？不得了，一定要好好培养！” 不光校领导，影视学院的领导和老师们也都很满意。 可是，台上的演员们并不十分满意，因为演员们的出彩表演并不足以留住观众。 观众们都是各学院组织来的，表演开始的时候，整个大礼堂座无虚席。 第一幕演完，就有观众蠢蠢欲动了，想走。 演出进行到一半，观众们走了三分之一。 等到演出结束的时候，剩下的观众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观众不断离席对演员来说是一种折磨，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会陷入不断累积的自我怀疑之中。 谢幕以后回到后台，大家欢呼庆祝都浅尝辄止，演员们并没有打胜仗的感觉，反而觉得是一种解脱：总算演完了。 宋驰心态最平和、最坦然，上一世演话剧的时候他见识过更惨的境况，演下来就是成功。 见大家都没有打胜仗的感觉，宋驰就向周琳提议：“周老师，演出结束了，咱们出去庆祝一下吧，吃个夜宵、唱唱歌？” 周琳爽快地答应下来：“行啊，所有的费用话剧社报销。” 大家这才彻底放开了欢呼，也才有了点狂欢的气氛。 在几位女生的提议下，众人决定先去美食街吃饭，吃完之后去ktv狂欢。周琳答应众人会跟各年级的辅导员打好招呼，不管回来多晚都不追究责任。 欢呼声更大了。 …… 卸妆、换衣服，徒步出校门。先来到西门外的美食街，把摆在店外的五张桌子拼连在一起，大家对面而坐。 宋驰挨着周琳，不过他很快发现一个问题。 周琳严肃惯了，大家都怕她，只要她在场很难热闹起来。 尤其坐在她对面的几个大二学生，头都不敢抬，像受审一样。 这不行啊，哪有一点庆祝的感觉？得把气氛带动起来。 第一批烤好的羊肉串端上来，宋驰看看周琳，又看看众人，抽了一串羊肉串拿在手里，突然大声地、夸张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 众人都愣了一下。 周琳问道：“怎么了？” 米多多、墨墨、不远处坐着的唐思、林冬冬，以及所有的师兄师姐们都诧异地看着宋驰。 米多多问道：“吃烧烤也伤尾巴骨？” 周琳扑哧笑了一下。 很多人不知背景，不知道周琳为什么笑。 宋驰白了米多多一眼，又重复地、大声叹息道：“唉——，吃烧烤不伤尾巴骨，伤心！” “伤什么心？” “想起一段往事！！” “想起前女友来了？” “那倒不是，我跟大家讲一讲，大家一定会同情我、可怜我！” 越这么说，大家兴致越浓厚：“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还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天晚上去海边吃烧烤，近海处有个灯塔挺好看，我拿个相机想拍下来。 “取出相机一看，不行，有个男的挡住了镜头，没办法，我就往海边走了几步。 “奇怪的是，那男的也往前走，还是挡我的镜头。 “我只好又往前走了几步。没想到他也往前走了几步，还是挡镜头。 “如是者三，我心里埋怨，心说这人咋跟我过不去呢，拍个等他就这么难吗？ “于是我就又往前走，没想到他突然折回来横眉立目地瞪着哦，说了一句话发人深省、感天动地、如雷贯耳，我到现在都还一字不差地记得！” “他到底说了什么？”众人的胃口被一本正经的宋驰吊了起来，都期待地望着他。 宋驰表演道：“那个人怒目横眉地对我说，‘我他妈就想撒个尿，你拿相机追着拍什么？’” “噗……哈哈哈……”众人爆笑成一团。 连周琳也忍俊不禁，笑个不停。 这是她第二次被宋驰一本正经、虚张声势，又出其不意的笑话逗笑了。 宋驰偷看着笑得停不下来的周琳，很欣慰，还有点小得意。 直到她总算平复下来，宋驰凑在耳边低声对她说道：“周老师，你笑起来真好看，应该多笑笑。” 这是他第二次送出类似的赞誉，周琳再次红了脸。 笑过多时的米多多问道：“宋驰，你说这是一段‘伤心’的往事，可是这也不伤心啊？” 宋驰左右看了看，指了指最好的兄弟黄海，说道：“虽然没伤我的心，但是伤了黄海的心。” 他决定拿黄海砸个挂，再抖个包袱。 之所以选黄海，因为砸挂只能找自己关系最好的兄弟。 黄海一愣：“我？” “对啊？”宋驰说，“你在海边没尿成，后来尿到哪里去了？” “……哈哈哈……”又是一阵爆笑。 还没完，宋驰接着说道：“我想来想去，你最后肯定还是尿到海里了。黄海嘛，要不然‘海’也不会‘黄’。” 三翻四抖，引发第三次爆笑，气氛嗨起来了，周琳也笑得前仰后合。 宋驰又瞄了周琳一眼，凑在耳边说道：“周老师，大家嗨起来了，你要帮着维持气氛哦。” 周琳笑着问道：“怎么才能维持呢，我又不会讲笑话？” 宋驰嘿嘿笑：“你只要放开了吃、放开了喝、放开了笑，你放得开，大家就都放得开，你就惯我们一次吧，瞧瞧大家多高兴？” 周琳说：“好吧！” 第二批羊肉串正好端上来，周琳主动接下，大大方方、高高兴兴、热热情情地分发给大家，不像个一贯高冷的老师，倒像个漂亮老板娘： “大家放开了吃、放开了喝、放开了玩，黄海你少喝点，省得没处方便……” 她也破天荒开了一个玩笑，趁众人大笑的时候，周琳看了一眼宋驰。 他觉得宋驰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超越年龄的魅力。 第54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周琳对饮食既讲究，又挑剔，晚上8点以后很少再吃东西。 今晚破了例，不但“放纵”地吃了四串羊肉串，还陪着大家喝了一瓶啤酒。 上次喝啤酒的时候，她大学还没毕业。 米多多和唐思也是，平时千方百计控制饮食和体重，今天全都放开了。 男生们更是无所顾忌，吃了很多东西，喝了很多啤酒。 晚上11点多，大队人马从美食街转场到ktv，继续唱歌狂欢。 为了按照宋驰的“要求”维持住狂欢的气氛，周琳带头唱了一首《醉一场》，变换男声、女生，一人唱两角儿。 女：阿龙哥，你来瞧，小小竹筷是一双。同根生来并肩长，好象你我一模样。 男：好贤弟，莫说笑，谁都比那牙签强，筷子不过是酒桌友，哪能比做咱哥俩？ 女：咱哥俩，有比方，像杯倚酒壶配成双，共斟共饮共今宵。 男：酒壶胖，酒杯小，不般不配怎成双？ 女：你看那壶中白鹅戏，相随相伴像我俩。 男：今日游来明天烤，烧鹅的味道实在香，实在香。 女：一边饮，一边唱，天色将明话悠长，酒儿越喝心越慌。他为何不懂我心中想呀，心中想，说者有意听者痴。 男：从来笨蛋活得长。 合：不想明日是与非，今夜与你醉一场，醉一场。 …… 这是王菲的歌。 2003年，王菲与梁朝伟拍《天下无双》，《醉一场》是《天下无双》里的插曲，王菲和梁朝伟合唱。 这首歌化用了“黄梅调”，配上锣鼓的喜庆，加之歌词诙谐幽默，整体风格轻松谐趣。 周琳边舞边唱，时而女声，时而男声，飞眉弄眼、顽皮可爱，解放了天性，与平时展现给大家的形象格格不入、截然不同。 同学们掌声雷动。 “没想到周老师还有这一面？” 米多多一边打着节拍鼓掌，一边问宋驰，“你说，高冷和顽皮，哪个才是真实的周老师？” 不等宋驰说话，坐在米多多和宋驰中间的墨墨小大人一样说道：“大人很复杂，都有很多面。” 宋驰和米多多被逗得大笑。 坐在远处的唐思看着米多多和宋驰大笑的样子，暗暗不爽。 周琳唱完，米多多又缠着宋驰唱歌。 宋驰推脱说：“我会唱的歌点歌系统里没有。” 众人当然还是不信，都说他吹牛。 王留洋不仅撺掇他唱歌，还特意坐在了点歌台边，要坐实宋驰的狂妄与吹牛。 宋驰当仁不让，先拉着墨墨合唱了一首《我们一起学猫叫》。 接着又清唱了《小苹果》。 在姚安若的呼吁下，又清唱了以前唱过的《来跳舞》。 且不说谱曲水平、歌词质量，宋驰演唱的三首歌全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洗脑！上头！原创！ 米多多配合着《来跳舞》的节奏，大大方方为宋驰伴舞，撩得大包间里的男生们纷纷起哄，嗨到不行。 宋驰唱完问王留洋：“系统里有我唱的歌吗？” 王留洋不服也不行，只得竖起大拇指心不甘情不愿地夸赞。 宋驰不是麦霸，唱完之后就在角落里坐下来看着墨墨，让其他人唱。 话剧社的同学们大都能歌善舞，每个人都能热热闹闹地唱几首。 至于像姚安若这样能唱、会唱又爱唱的，就算唱一夜都没问题。 姚安若唱歌的时候，包间里是安静的。 歌唱家级别，流行、民族、女高音信口唱来，不服不行。 声音嘹亮、通透、有质感。 时间在动人的歌声中流淌。 墨墨累了，她平时睡得早，今天太晚了，昏昏欲睡。 宋驰索性把她横抱在怀里，让她睡在自己腿上。 又找了服务员要了两个棉球，给她塞上耳朵。 时间不大，墨墨就恬静地睡着了。 周琳走过来察看，想要带着墨墨先离开。 宋驰就顺势提议道：“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还要上课。” 众人附和。 宋驰抱着墨墨跟着周琳刚走出包间，正巧，对面的包间也走出来七八个人。 最前面的一个瘦瘦高高，头发很长，看上去痞痞的，身上酒气冲天。 他看到周琳愣了一下，随即阴阳怪气地打招呼：“哟，这不是周导吗？你们也来唱歌？” 又往周琳的身后看，“陶媛，杨昊……都是老熟人嘛。不认识的这几个都是新生吧？” 周琳此刻也认出他来，只是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带着宋驰等人继续往外走。 陶媛等人擦肩而过，冲那人淡淡地笑了笑。 那人受到冷遇，立刻笑嘻嘻地追上前面：“周导，您不认识我了？我是孔令臣。我听说《薪火》演出大获成功，祝贺你们啊。” “谢谢。”周琳依然爱答不理，步履也没有丝毫停留。 孔令臣也不生气，继续笑嘻嘻地跟着说道： “有个好消息向周导演汇报，我的新戏拍完了，不出意外的话，春节档你就能在电视上看到我。 “说到这里我得谢谢你，多亏你把我踢出话剧社，要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有这次演出的机会。 “虽然只是演了一个小角色，但是我挣了2万多块钱。这不是吗，拿到钱，请大家吃个饭、唱唱歌。 “对了，导演对我很满意，新戏让我替他招人。他还说校园话剧社就是个屁，耽误人！周老师，你觉得呢？” 这分明是挑衅，虽然没有激怒不屑的周琳，却激怒了宋驰。 他一直抱着墨墨跟在周琳身边，一听怎么着，被话剧社开除的人回来耀武扬威啊？ 他停下脚步，转身怒视孔令臣，要不是怀里抱着墨墨，宋驰早就准备揍人了。 黄海、谷大为、罗辰、米多多、唐思、姚安若、林冬冬等人也都怒目而视，就连王留洋也很生气。 不过，高年级的同学们都认识孔令臣，碍于面子，不便反目。 陶媛气道：“孔令臣，你喝多了，你混得好我们祝福你，周老师也替你高兴。” 孔令臣醉笑道：“她会替我高兴？我不信！不过桃子，就冲你这句话，只要你离开话剧社，我立马介绍你到剧组当专职编剧。” 又冲着陶媛身后的众人说道：“还有你们大家，有兴趣进组拍戏的直接给我打电话，我们的新戏正在招人。 “只要有我在，我保你们飞黄腾达挣大钱，比你们在话剧社每个月拿150块钱补助强太多了。 “最重要的是，等你们进了组就能认识很多导演，有很多机会。 “想想吧，在话剧社混几年有什么意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 孔令臣冲着话剧社的众人唾沫横飞、滔滔不绝，众人面面相觑。 人都是现实的，不少人心思活络起来。 宋驰实在听不下去，招呼米多多：“你来抱着墨墨。” 宋驰把墨墨交给米多多抱着，这就要上前揍人，被陶媛和唐思拉住。 周琳自始至终都表情淡然，无所谓地招呼宋驰：“宋驰，走了，跟他这样的人犯不上！” 宋驰只好离去。 孔令臣在他们身后大声浪笑，继续“离间”众人：“想进组的就跟我联系，千万别客气，我等你们电话哦……” 第55章 退社潮 深夜3点，宋驰还在楼顶跟陶媛打着电话，详细询问孔令臣与话剧社的纠葛。 陶媛站在对面的楼顶上，她情绪低落，语调低缓，讲述之时唉声叹气，与平日里笑起来阳光灿烂的模样相去甚远。 从她的讲述中，宋驰也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 孔令臣今年刚升入大三，他不是影视学院的学生，是成人教育学院播音与主持艺术专业的。 自打大一加入话剧社，他就整天骚扰女同学，跟周琳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到了大二，孔令臣私下里天天抱怨，说话剧社没前途，早就应该散伙。 后来一次排练，周琳批评孔令臣不用心。孔令臣暴怒，摔打道具，还跟周琳顶撞。周琳当场将其开除。 这次拍戏归来正好遇见。孔令臣“意气风发”，俨然抓到了报复的机会。 陶媛说完，宋驰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前有杨文哲，现有孔令臣，周老师看人的眼光真不行。 话剧社的管理也有很多的问题，作为一个单位负责人，你得给人希望和力量。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在无名无利的话剧社，单纯追求业务精良是没有办法把同学们团结在一起的。 陶媛叹口气说：“其实我还在担心一件事情。” 宋驰问道：“担心什么？” 陶媛说：“我担心会有不少人退社。” 宋驰又问道：“因为孔令臣吗？” 陶媛说：“不光因为他，方方面面的原因错综复杂。” 宋驰说：“你慢慢讲。” 陶媛想了想，说道：“首先，话剧社里大都是影视学院表演班的学生。 “我并不是说你们表演班的同学不好，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他们脑子比较活，眼界比较高，心飘，好高骛远。 “当然了，面对的诱惑多，选择也很多，所以他们没必要待在没名没利的话剧社。 “其次，按照以往经验，大型演出之后必有社员退社，因为再好的话剧也留不住观众，越是大的演出，这样的体会就会越明显，同学们觉得煎熬、没前途、没意思。 “再加上刚才孔令臣的挑拨利诱，我怕同学们……唉，反正我有不好的预感。” 宋驰无所谓地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来来去去、出出进进都是正常现象。” 陶媛气道：“你倒看得开，话剧社的人都快断层了，我替周老师难受。” 宋驰笑道：“我都没见周老师难受，你瞎难受什么？再说了，以后有我，话剧社一定会欣欣向荣，放心吧。” 陶媛呵呵笑道：“就怕你过段时间心也会飘。” 宋驰说：“不可能，我永不退社。不光不退社，我还要改造话剧社，让加入话剧社的每个人都有工资、有收入、有希望、有前途，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我还要让话剧社走出学校，冲出钱州，走向全国。我们话剧社的人将来还要拍电视、拍电影、拍综艺，人人都当大明星，我给你都配俩助理……” 陶媛扑哧笑出声来：“你在说梦话吧？” 宋驰说：“很多梦话说着说着就梦想成真了，放心吧！” …… 正如陶媛所担心的那样，话剧社果然迎来一波退社潮。 第二天下午，宋驰正在上台词课，陶媛发来信息：“他们退社了，大三的退了4个，只剩下2个。大二的原来有12个人，一下子退了8个，留下的业务都不怎么样，话剧社成空壳子了。” 我去！即便宋驰做好了迎接退社潮的准备，也没想到潮水来得这么猛。 他回短信问道：“都去投奔孔令臣了？” 陶媛回道：“有的是。也有人说‘要以学业为重’，有人说‘要考研’。其实我也理解，表演班的同学向来信奉‘成名要趁早’，不屑于‘大器晚成’。影视圈的机会对他们来说吸引力巨大，什么都要为演出让步。 “而且，他们身边都有‘成功’的先例。就拿我们这一级的同学来说，有的已经参与拍摄电影，有的拍了电视剧，虽然大都是没几句台词的小龙套，距离真正意义上的成功相聚十万八千里，但只要在大小屏幕上露个小脸就让人羡慕无比了。” 宋驰反问陶媛：“你怎么不退？” 陶媛说：“我等着你给我配俩助理呢。” 宋驰问道：“要男助理还是女助理？” 陶媛说：“只要是助理，给我配俩狗都行。” 宋驰看着短信笑。 随后问道：“大家退社，周老师什么反应？” 陶媛说：“我还没敢跟周老师联系，怕她难受。” 宋驰说：“我来联系她吧。” …… 课间，宋驰到走廊里给周琳打电话，没有提大家退社的事情，先问墨墨的接送问题：“周老师，需不需要我去接墨墨？” 周琳说：“不用，我有时间。” 宋驰问：“真不需要吗？别客气！” 周琳笑了笑：“放心吧，我已经新请了一个保姆。” 宋驰又问道：“周老师，昨天晚上玩到那么晚，休息得好吗？” 周琳说：“还行吧？你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宋驰嘿嘿笑：“也没什么事。” 周琳说：“‘也没什么事’，那就是有事，说吧。” 宋驰说：“真没事周老师，我就是有点担心你。昨天晚上，孔令臣挺气人的，你不生气吧？” 周琳说：“没有，跟他犯不上。” 宋驰说：“那就好。我还听陶媛说，今天话剧社有人找你退社，您也不生气吧？”他终于把话题引到正题上。 周琳反问道：“怎么？你也想退社吗？” 宋驰连忙说道：“我不可能退！现在不会退，将来不会退，永远不会退，除非你开除我。” 周琳淡淡笑了笑：“你不退我就不生气，其他人退不退无所谓。” 宋驰笑道：“您是在夸我吗？我会骄傲的。” “你有资格骄傲”，周琳说，而后叹了一口气，“唉，正好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话剧社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宋驰愣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您不是要解散话剧社吧？千万别，我刚有个家，您一解散我就无家可归了！” 周琳笑了笑：“不是我要解散话剧社，我觉得时代正在抛弃话剧。没有观众，演员流失，后继无人……” 话题一下子沉重了，看来周琳并没有像她说的那般轻松，她还是受到了大家退社的影响。 “周老师，您在话剧社吧？” “在！” “那好，您告诉保姆不用她去接墨墨了，我去接，然后找您聊一聊。其实对于话剧社的发展，我有自己的一些想法。我敢断定，话剧社大有可为，接下来的十年到二十年，包括话剧在内的很多文化事业都会迎来大发展。” 宋驰先抛了一句让人希望倍增的观点，宽慰周琳。 周琳意外道：“为什么这么说？” 宋驰嘿嘿笑：“我来找你细聊吧。” “好吧。”周琳答应下来。 宋驰收拾课本要早退，米多多诧异地问道：“你去干吗？” 宋驰说：“去接墨墨，然后去找周老师。” “我也去。”米多多也收拾东西。 “你去干嘛？” “我陪着你啊。” “用不着，我跟周老师有事情要谈。” 宋驰走向后门，台词课老师从前门进，他从后门出，完美避开了老师的视线。 米多多也要走，却被老师正好看到：“那位同学，你有事吗？” “嘻嘻嘻”，米多多说谎都不打草稿，一指门外离去的宋驰，“报告老师，宋驰突然生病，我送他去一趟医务室，看完病就回来。” 老师朝门外看了看，半信半疑：“他生病？怎么不去个男生帮忙？” 米多多说：“因为我们俩的关系特殊。再见老师。” 米多多跑了，身后一片起哄之声，唐思、林冬冬满眼嫌弃。 第56章 我们得建立亲密关系才行 “你怎么跟过来了？”宋驰问跟上来的米多多。 米多多气道：“我来陪你啊，怎么，不行啊？” “你逃课是不是被老师发现了？” 米多多笑道：“对啊，我告诉老师你去看病，我要陪着。” “靠，你把我也出卖了？” “同甘共苦嘛，将来这都是甜蜜的回忆！” “屁！” “我闻到你放‘屁’了，嘻嘻……” 米多多上来要挽着宋驰的胳膊，宋驰不让她挽。 米多多也不生气，像个小鸟一样跟着宋驰去接墨墨。 他们从幼儿园接到墨墨，返回话剧社。 周琳正在话剧社排练厅里压腿，穿着干净利索的黑色紧身健身服，把她的身材修饰得玲珑有致。 她的身材与少女无异，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马甲线很明显。即便跟舞蹈出身的米多多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周老师好”，宋驰打了声招呼，米多多也问候道：“老师好。” “你们好。”周琳停止压腿，用毛巾擦着汗带着他们回到自己办公室。 先安排墨墨独自玩耍，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两把椅子说道：“坐吧。宋驰，你说话剧社大有可为？” “大有可为！”宋驰在椅子上坐下来，言之凿凿地说，“不光话剧大有可为，各种小剧场都将迎来大发展，中国的文化事业也将进入腾飞阶段。” “根据呢？” “根据国外文化事业的发展研究。当一座城市的gdp达到5000亿的时候，这座城市的文化产业就会迎来大发展，各种小剧场也会应运而生。纽约、洛杉矶、东京，莫不如此。 “钱州的gdp已经超过5000亿，而且每年以超过10%的速度增长，所以不出意外的话，话剧社的发展机遇来了。” 周琳笑道：“你在安慰我。文化产业的重心是影视和传媒，即便文化产业大发展，也没有话剧的份儿吧？ “就算有份儿，钱州群艺以及各地的话剧社有很多，跟我们一个校园话剧社没什么关系。” 宋驰笑了：“其实吧，受限于机制体制，钱州群艺不会有长足的发展，所有学习钱州群艺路子的话剧社也都不会有什么发展前途。 “说白了，曲高和寡、题材老旧、远离群众、孤芳自赏。反倒是我们这样的小话剧社，船小好调头，只要走对路，就会有大作为。” “走什么路才对？” “喜剧之路。德云社演出您看过吗？他们马上就要大火了，就会因为德云社的演出能给人带来快乐。 “我们也可以走这条路，多演一些能让人放松、给人快乐的话剧。如果您同意，我们甚至可以单独成立一个喜剧分社，排演搞笑话剧、小品、情景喜剧，将来一定会慢慢火起来的。” 周琳说道：“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演喜剧的话，一靠剧本，二靠演员，我们既没有好剧本，也没有专业的喜剧演员，只有一些青涩的学生，他们演不了喜剧。” 宋驰笑着说：“演员的确是个大问题，但是我们可以选拔，可以邀请客串，也可以培养，我们培养起来的喜剧人才甚至可以往外输出。 “不瞒周老师，我最近一直想去租一家小剧场成立演艺公司培养演员。话剧社培养的演员可以签在我的公司，不签也可以，演一场给一场的钱，调动演出积极性。 “至于剧本，不吹牛地说，有我在就有好剧本，要多搞笑又多搞笑，我这眼矿可以挖十年。” 周琳看着宋驰微微笑着不说话。 宋驰问道：“怎么了周老师？您不信？” 周琳坦诚地说：“我不是不信，是不敢信！” 宋驰认真地说道：“您可以信我，我永远不会令你失望！” 他的眼神太坚定了，周琳有点被打动，可最终还是摇摇头：“我觉得很难，不管是喜剧拯救话剧，还是租场地成立演艺公司，都会很难。” 宋驰知道周琳会有顾虑，笑道：“我想试一试！总之请您放心，有我在，话剧社一定会越来越好。” 宋驰的话掷地有声，他太自信、太爷们儿、太有担当了，完全不像一个十八九岁的学生，给人强烈的安全感，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依赖。 一个男人最大的魅力就来自于此。 “宋驰……” “嗯？” “你多大了？” “周岁十八。” “我看着不像。” 宋驰嘿嘿笑：“是的呢，人家都说我长得年轻，说话做事像个小学生，要不然跟墨墨这么能聊得来呢，没代沟。” 周琳“扑哧”笑道：“谁说你像小学生？我的意思是说你像个三十多岁的人好不好？” 她像个小女生一样笑着争执和纠正，宋驰和米多多再次见到她如此“不成熟”的一面。 又想起米多多的那句话，“高冷和顽皮，哪个才是周琳的本真？” 或许周琳也曾是个漂亮、可爱、偶尔会作一作的小女孩吧。没有人生来成熟和高冷。所谓高冷，只是她没有“暖”到你。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高冷只是她的甲胄，保护着曾经顽皮、天真的那个她。 宋驰继续深入畅谈他理想中的话剧发展方向，展望美好的未来。 信息量太大，周琳一时消化不了。 两个人并没有因为话剧社的改造达成一致性的意见，不过周琳心情明显好多了。 她翻箱倒柜找出一张名片递给宋驰，说道：“你刚才说想租剧场开演艺公司，可以联系他。” 宋驰看了看名片：“这是谁啊？” 周琳说：“他是我的一个朋友，痴迷话剧。前几年他和你一样，也租剧场、开演艺公司，还写话剧、当导演、搞先锋话剧改革，后来赚了钱。” “先锋话剧赚钱？不可能吧？”宋驰不相信。 周琳笑道：“搞话剧不赚钱，赔死了。后来把场子改成演艺饭店，以饭店为主，演出为次，这才赚了钱。当然，先锋话剧不演了，改请人说相声、讲评书、表演魔术!” 宋驰恍然：“行，我去取取经。” 周琳摇头：“不是取经，让他给你泼泼冷水。” “啊？好吧……”宋驰听出来了，周琳还是不相信他能成功。 …… 离开话剧社，米多多问道：“你真要租剧场、开演艺公司啊？” “当然”，宋驰说，“我上次跟妖妖就说过。” 米多多盘算道：“租场地，开演艺公司，投入不会小，你有钱吗？” 宋驰说：“没钱。” 米多多说：“没钱怎么办？” 宋驰说：“借呗。你不是有钱吗？借点给我！” “那没问题”，米多多说，“不过我妈说了，借钱不能借给不相干的人。” 宋驰说：“我们是同学，怎么能是不相干的人呢？” “同学多了，我们俩必须要建立亲密关系才行，可是唉——我们两个人能建立什么样的亲密关系呢？”米多多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宋驰，巴望着宋驰主动说出她所期待的答案。 宋驰“认真”地想了想，突然说道：“你认我当干爹吧，那样我们就关系密切了！” “滚！”米多多暴拳出击，宋驰落荒而逃…… 第57章 搞定公司的事情 华灯初上的铜钱大街繁华璀璨、灯红酒绿。 宋驰看了看手里的名片，又抬头对照眼前这家饭店的店头招牌——“聚艺厅”，说道：“就是这了。” 米多多阻拦道：“你真的找他取经？” 宋驰笑着说：“不光取经，我还想把他的演艺公司接收过来。” “他会卖吗？盈利的公司人家肯定不会卖给你；不盈利的公司你接收过来不也得赔钱吗？” “别人做不盈利，我做就能盈利！” “瞅把你能的！” “走吧，找老板聊聊。” 宋驰带着米多多进门，两个迎宾小姐笑容满面地鞠躬问好：“欢迎光临‘聚艺厅’，请问几位？” “就我们俩。” “两位里面请……” “我找你们老板，我们是他的朋友。” “哦，请稍等。”两个迎宾愣了一下，其中一个去找老板。 等待的时候，宋驰和米多多观察这家饭店。 饭店不小，明显是一座剧场改的，大厅能摆下一二十张圆桌，四周围还布置着一些两人卡座。 最醒目的是，饭店就着一面山墙设了一个大舞台，舞台上两个人正在说相声。 一高一矮，高的瘦、矮的胖，胖子是个光头。 演出还不错，坐在前面的几桌观众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没想到钱州还有这样的饭店”，米多多感到新奇，“你是想开这样的演艺饭店吗？” 宋驰摇头：“不是，我只想搞剧场，不想开饭店。” 米多多说：“开演艺公司肯定会赔钱，你又不是赵本山。” 宋驰笑道：“赵本山比不了我，我随便一个优点他这辈子都赶不上。” “哟哟哟，你就吹吧，人家哪里比不上你？” “我比他帅！” “这倒是！其实还有一点他也比不上你。” “什么？” “你女朋友比他老婆漂亮。” “我不承认你是我的女朋友。” “这么说，你承认我漂亮了？” “漂亮不漂亮放一边，脸皮真厚！” “去！” 服务员带来一个30岁左右的干练女人，笑容满面，颜值在线，亲和而有韵味。 “这就是我们老板。”服务员介绍道，又对女人说：“老板，就是他们找您。” “好，你去忙吧。”女人打发走服务员，笑呵呵地问道：“你们好。” 宋驰把名片拿出来对照了一下，问道：“你是程开心？程开心不是个男的吗？” 女人笑道：“程开心是我老公，我姓花，叫花心蕊。” “程开心，花心蕊”，宋驰挑起大拇指，“你们俩是‘心心相印’的夫妻。” “哈哈，谢谢，你们是我老公的朋友吗？” “花姐您好，是这样的”，宋驰自我介绍道，“我们是钱州大学的学生，我叫宋驰，她叫米多多。我们想租剧场、开公司、搞话剧，来找程先生取经，程先生在吗？” “取经？”花心蕊愣了一下，随即大笑道：“你们有钱花不完，也要往剧场砸？” “程先生的话剧事业不好吗？” “不是不好，根本就是一条死路。你们都还年轻，我劝别往火坑里跳。看在刚才喊我一声‘花姐’的份上，姐请你们吃个饭，吃完饭就回学校好好上学吧。如果你们只是需要舞台，可以把作品拿到我们这里来演，可以吗？” 花心蕊人不错，既为宋驰着想，也为他们找出路。 可是宋驰的心气儿不是花心蕊能够想象的。 “谢谢花姐，素昧平生的您就这么照顾我们。不过我还是想见一见程先生，可以吗？” 花心蕊想了想，叹气说道：“那行吧，看到他你们也就死心了。” 宋驰不明白花心蕊的言外之意，但还是跟着她绕过舞台，进入后台。 后台有一个走廊，布置着几个小房间，都是供来此演出的演员们休息、换衣服和化妆的地方。 最里面的一间房门紧闭，花心蕊敲敲门：“老程？” 不大会儿，房门打开，房间里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 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后面盖着脖子，两边遮着耳朵，前边半遮眼睛。 胡子好长时间没刮了，整个人看上去蓬头垢面。 身上的衣服也松松垮垮，脚上趿拉着一双拖鞋。 一看到他就让人联想到忧郁、沮丧、颓废、邋遢，跟流浪汉差不多。 这就是程开心？ 名字叫“开心”，看上去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嘛。 其实程开心五官长得还不错，只是搭配上邋遢的形象，再精致的五官也被耽误了。 对比干净利落、笑靥如花的花心蕊，程开心跟她哪像夫妻啊？ 往房间里看，烟雾缭绕、烟味呛人。 家具摆设总体还算整洁：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个茶几，一条长沙发。 墙上挂着镶了镜框的营业执照——“钱州开心聚艺厅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执照应该挂在大堂醒目位置，这叫“亮照”，可这张执照怎么挂在里屋呢？ 床头桌子上的电脑开着，显示屏上是打开的文档。 显示屏的旁边摆放着烟灰缸，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有一支刚被按灭，轻烟袅袅。 茶几上摆放着饭菜，一份红烧肉，一份蚝油生菜，还有一碗米饭和一碗汤，但是一筷子都没动。 花心蕊进入房间，挥手驱散烟雾，关心又怜爱地埋怨道：“饭又没吃？” 程开心笑了笑，“没顾上。” 他想让笑容温暖一点，但是邋遢的形象没有“成全”他，反倒让他越发显得憔悴。 花心蕊劝道：“创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慢慢来。饭凉了，等会我端走再给你重新做。对了……” 花心蕊指了指宋驰和米多多，介绍道：“这是小宋，这是小米，特意来拜访你。他们想租剧场、开公司、演话剧，找你取经。” “找我取经？”程开心不待见地反问道，“我有什么经可以取，跟我学吃软饭？” “别这么说，你的经历很丰富，千金难买，随便聊聊吧。”花心蕊应该很爱程开心，处处维护他、照顾他的面子。 又对宋驰和米多多说道：“你们先聊，聊完就在这里吃饭。” 花心蕊把茶几上的饭菜端走，把宋驰和米多多让进房间里。 程开心对宋驰和米多多相当冷淡，他在电脑前的椅子上坐下来，面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打字，头也不回地冷冷问道：“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米多多不高兴，程开心背对别人说话很不礼貌，拒人千里。 宋驰倒无所谓，笑道：“周琳老师推荐来的。” “周琳？不可能吧？我做话剧彻头彻尾失败，这一点她最了解。” 宋驰当然不能说实话，就解释道：“周老师对您还是很推崇的，要不然也不会让我们来找您！” 程开心摇头：“不可能！除非她让你们来看我的笑话，然后知难而退！你们走吧！” 他倒有自知之明。 “别啊”，宋驰说，“来都来了，怎么能没说几句话就走呢？程老师，给我们传授一点经验吧。” “没有！送你们一句话：离话剧远点，话剧已经死了。”程开心说起话剧透着痛苦，仿佛话剧是他大病不愈、快要死掉的儿子。 宋驰察言观色，拜托道：“那能不能请你讲一讲为话剧作出的努力？” “不想讲！”程开心毫无兴致，继续噼里啪啦打字。 “既然如此，您的剧本可以拜读一下吗？周老师说你是话剧编剧，创作过很多优秀剧本。”宋驰退而求其次。 “没啥可看的。”程开心依旧不耐烦。 “呵呵，您现在写的是什么？”宋驰指了指电脑显示屏问道。 程开心索性“吧嗒”一声把电脑屏幕关了。 “过分了吧！”被激怒的米多多瞪圆了眼睛。 “别别别。”宋驰急忙拉住她，怕两个人吵起来。 而后又笑了笑，指了指墙上的营业执照问道：“程老师，您的公司还在运营吗？” 程开心抬头看了看，继续头也不回地说道：“半死不活，就剩个空壳子。” “这样啊。”宋驰走近了观看。营业执照上设定的经营范围与宋驰想要开展的业务大都重合。于是直入主题问道：“商量个事呗，把公司卖给我行吗？” “你要买？” “对！” “半死不活的公司，你买了干什么？” “搞话剧改革，我对话剧有些想法！” 程开心上下打量宋驰，好一会儿，说道：“我劝你不要搞，死路一条。梦想当不了饭吃！” 他骨子里是个善良的人，劝说宋驰不要往火坑里跳。 “我想试试！”宋驰坚持，而后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特别动情地说道： “话剧是很多人的梦想，一代一代人为之付出艰辛的努力，希望这条路越走越宽。当然我们也看到了，这条路不好走，处处荆棘，但是总得有人坚持和继续吧。如果所有人都放弃了，话剧就真的死了！” 宋驰的话很真诚，表情很真挚，态度很诚恳。 当然，有演的成分。 他知道如何打动程开心这样的人。 程开心果然愣了一下，谨慎地望着宋驰，突然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个少年多像当初的自己？ “你真要接收公司？” 宋驰说：“我爱话剧，我想搏一搏！” 程开心拷问道：“你接收之后有什么打算？” 宋驰说：“我的思路可能和你不一样。周老师说你搞的是先锋话剧，我想搞喜剧。” “喜剧？” “对，让每一个观众笑着来、笑着看、笑着走。中国人不缺严肃、不缺悲情、不缺高大上，就缺笑，其实开心才是每个人内心真正的追求。” 程开心惨淡一笑：“算了吧，我搞过喜剧，也写过一些本子，行不通！” 宋驰期待地问道：“你的本子能给我看看吗？” 程开心犹豫了一下，拉开抽屉翻了翻，掏出一个剧本递给宋驰。 剧本有十来页纸，上面的台词有很多修改的痕迹，笑点台词用各种颜色标注着。 宋驰认真翻阅，看了一半就得出一个大概的印象——文字很成熟，故事也很用心，但是笑点不突出，“包袱”很厚。 看得出来，程开心剧本成为高手的潜质，但是缺乏名师指点，任督二脉也没打通，才华被闷着，无法突破。 如果有人指点他，他很可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喜剧编剧。 “剧本怎么样？”程开心问宋驰。 在一个大学生的面前，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可是宋驰轻轻摇摇头，实事求是地说：“剧情总体可以，但不像喜剧，铺垫太多，显得笨重，包袱很厚，放在舞台上抖不响。” “你懂？”程开心不服气，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讥讽。 宋驰笑了笑：“这样吧，我提几个笑点试试。比如开头的地方，这一对要面子又没钱的情侣来到这家饭店，进门、入座、招呼服务员，两三分钟都没有包袱和笑点，这不行，观众等不了，要加笑点。” “怎么加？” “可以在饭店的名字上搞个包袱。别叫‘大上海饭店’，可以叫‘苏格兰情调’，招牌设计上活脱一点，‘情调’俩字，从左往有念是‘情调’，从又往左念是‘调情’。 程开心有点懵，不理解。 宋驰进一步解释道：“改过之后就是这样的，这对情侣进来看到店名，男的对女的说：‘饭店到了，苏格兰调……情，笑点不就有了吗？” 重生的宋驰不要脸地“偷”了赵本山和小沈阳的《不差钱》。 还是那句话，只要脸皮厚，所有未面试的作品都是他的。 程开心果然眼前一亮，“情调和调情”的笑点多巧妙啊？最重要的是，一登场就会爆笑，局面就打开了。 程开心突然对自己的才华不那么自信了。 自己好赖也是资深编剧和导演，竟然还不如一个大学生。 “可是，为什么非要叫苏格兰情调呢，就不能叫大上海情调？” 宋驰笑着说：“因为叫苏格兰情调，可以继续设定下面的笑点。比如这个女服务员，她的戏份很多，但是不够搞笑。 “可以把女服务员换成一个娘娘腔的男的，打扮像个女的，穿上苏格兰式的格子裙。 “裙子也别设计成裙子，设计成像裙子一样过膝的大裤衩，又肥又长，耷拉着像个裙子。 “台词可以这样改：‘你喊谁姑娘呢？人家是纯爷们儿！’还可以加一些台词，‘我这也不是裙子啊，这不七分裤吗？’ “然后他拉起裙子，露出裤裆。注意，服务员的两条腿要穿在一条裤腿里。裙子变裤衩子，这会是一个大爆点。从搞笑原理来看，这叫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还没完，服务员应该扯着裤腿走几步，继续渲染这个‘意外’。他的台词可以是这样的——‘哎呀，一着急穿跑偏了。我说走道咋没有裆呢？’你想想，这样是不是更搞笑？” 宋驰目光炯炯地盯着程开心，程开心沉默了。 准确地说，严重自我怀疑，宋驰的才华让他无地自容。 他哪知道，宋驰的才华发源于东北黑土地，根本不属于宋驰。 好一会儿，程开心抬头问道：“这是你的原创吗？” 宋驰指了指脑袋：“更多的笑点都在我的脑子里。” “还能加笑点？” “信手拈来！比如这里：‘我有一个习惯，裸睡’，这句话本身没有笑点，改成这样就好了：‘我有两个习惯，第一是裸睡，第二是梦游’。 “还有这里……” 宋驰从前到后，差不多把整个剧本推倒重来。 他越说，程开心越自我怀疑：“这些……你都是怎么想到的？” 宋驰背着手：“我想，这就是天赋吧。” 程开心更加沮丧，像被抽去了精气神，怅然若失、眼神发呆，最后叹了一口气：“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当编剧，公司你拿去吧，不要钱……” 宋驰愣了一下：“程老师，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公司无偿转让给你，反正也一直赔钱，转让也是止损。” “这怎么行？你为话剧付出这么多。” “付出算个屁，我觉得我耽误了话剧，以后我专心帮我老婆打理饭店，公司给你了！” “这不好吧，你最好跟花姐商量一下。” “她早都想让我注销公司，照顾我的面子才没有说出来！希望你接手之后继续做话剧。” “话剧我一定会发扬光大，不过公司……” “你稍等……” 程开心走出门，找到花心蕊，拉住她的手，像个委屈的孩子：“老婆，我想好了。我把要开心聚艺厅无偿转让给他们，以后踏踏实实帮你打理饭店，补偿你这么多年对我的支持和付出……” 花心蕊吃惊、意外，又五味杂陈，眼眶有点湿润了。 并非心疼自己的付出，他心疼的是丈夫这么多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要结束了，挺好…… 第58章 你们俩确定关系了？ 程开心和花心蕊请宋驰和米多多吃饭，等坐在一张桌子上，宋驰很快就带起了节奏，笑话、段子，信手拈来。 他对话剧的理解更是让程开心和花心蕊夫妇啧啧称叹，许多观点、理念程开心和花心蕊听都没听过。 程开心正式决定，要把“钱州开心聚艺厅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无偿转让给宋驰。 花心蕊也同意。 其实他们的公司年赔钱，既没有固定的签约演员，也没有正式的工作人员，差不多是一个空壳子，每年还要交一笔年审费用。 要不是饭店撑着，早就无法运营了。 所以，转让公司对于程开心和花心蕊来说并没有经济损失。 演出场所是开办演艺公司必要硬件。程开心和花心蕊答应宋驰，公司变更手续以后，还可以把‘聚艺厅’作为公司的固定演出场所。 宋驰感激，主动提出要程开心不要放弃话剧，待公司变更以后继续担任编剧，共同探讨喜剧。程开心爽快答应下来。 这顿饭吃得很开心。 一边吃、一边谈，讨论了公司转让的很多细节，还听了两段相声和一段评书。 米多多心血来潮，去舞台上大秀了一段舞技，赢得雷鸣般的掌声。 花心蕊是个生意精，一看米多多人气这么好，立刻拉住她的手：“多多妹妹，你以后可得常来这里给我捧场。” 米多多大大方方承诺：“宋驰来我就来。” 花心蕊眼睛都笑弯了，直夸宋驰好福气，“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米多多更高兴了，吃完饭又去跳了一支舞。 前排有个客人往舞台上扔了两百块钱打赏。 米多多没要，给了花心蕊，算作饭钱。 吃完饭又聊了很长时间，宋驰和米多多觉得程开心和花心蕊都是性情中人，值得深交。 …… 离开时已是深夜10点，米多多不急着打车返校，缠着宋驰散步。 宋驰不好意思拒绝，人家都陪了自己那么长时间了。 夜风微凉，宋驰双手插在裤兜里，米多多执拗地挎住了宋驰的胳膊，宋驰也没有拒绝。 铜钱街上处处装点的菊花开得正艳，在夜色之中点缀成两人散步的背景板。 米多多很享受跟宋驰独处的时光，他偎依着宋驰，任由昏黄的路灯把两个人的身影拉长、缩短、再拉长。 “真没想到你真的要开公司了，我当闹着玩呢。” “不光开公司，我还要签人。” “签谁？” “妖妖！回宿舍你先跟她说一声，让她准备好做我的1号签约艺人。签约以后我就开始包装她，为她写歌。” “真要签她？” “签！” “把我也签了吧！我要当1号，妖妖往后排。” “签你没用……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不懂编舞，不会包装舞蹈演员。” “那我也要签！不签也行，我找我爸爸注资，我当老板，你听我的。” “那不行，公司必须我来掌舵，这是原则。” “所以你还是乖乖签了我吧，我不要工资，给你当秘书，免费干活。瞧瞧，天底下还有我这么好的人吗？” “真要签？” “必须签，还要当1号！” “好吧……”迫于撒娇耍赖，宋驰许下口头承诺。 米多多俨然取得了重大胜利，心情更加舒畅。 走了一会儿，又抬着眼睛望着宋驰：“哎，如果公司赔钱，我开饭店养你，就像花心蕊养着程开心一样，好不好？” 宋驰不待见地瞅瞅她：“说什么丧气话？你咋知道我会赔钱？” 米多多说：“不赔钱更好，我是说万一赔了钱。” 宋驰说：“‘万一’赔钱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认识‘万一’。” “讨厌啊你！”米多多在宋驰肩头捶了一下，撒娇道：“你只要含情脉脉地谢谢我就行了。” 宋驰不要脸地说：“还要谢啊？那算了，不欠这个人情，反正等着养我的人多了。” “不行！这辈子只能我养你，其他谁都不能养你！” “干嘛养我？到处都有傻子，没见过你这么傻的。” “我乐意！”米多多把宋驰的胳膊挎得更紧，宋驰挣都挣不脱。 沿着铜钱街走到尽头，来到白银大道。 宋驰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打车返回钱州大学塔西公寓。 两个人在塔西公寓门口下了车，正遇上王留洋、唐思和林冬冬。 唐思看到二人，登时一愣，心情急坠。 王留洋脸上的表情则夸张得像是撞破奸情一样：“哟？你俩这是干嘛去了？” 宋驰云淡风轻地说：“去收购一家公司。” “哟哟哟，收购公司？大半夜的骗鬼呢？老实交代，你俩是不是去酒店了？唐思，你觉得呢？”王留洋故意带节奏，意在刺激唐思，让她对宋驰失望，进而彻底远离。 唐思哼了一声：“关我什么事？”她甩手走了。 王留洋连忙跟上，还不忘回头奸笑着点指宋驰：“年级长，还是你牛，这么快就抱得美人归！” “我抱你妈！！”宋驰冲着王留洋的背影骂道。 回头瞅见正翻着眼睛看他的林冬冬，不耐烦地问道：“还不回宿舍，看我干嘛？” 林冬冬眼睛一瞪：“你冲我发什么火，又不是我揭穿的你？再说了，都是成年人，开个房有什么了不起，别觉得做了多么惊天动地的事。” 林冬冬讥讽一句，高傲地挺着胸走了。 宋驰被怼得一愣一愣的，什么就开房？太他妈是非了。 扭头看看米多多，问道：“我们俩像去开房吗？又不是早上被他们撞见。” 米多多眨巴眨巴大眼睛，“懵懂”地问道：“什么是开房？” 宋驰差点气笑：走了三个“真是非”，留下一个“装清纯”。 “连开房都不知道，开房就是‘烧开水的房子’！” “这样啊，懂了。” “你懂个屁！”宋驰骂道。 米多多大笑，凑上去又强行挎住了宋驰的胳膊，拥着他进了塔西公寓。 …… 洗漱以后，宋驰躺在床上，手机响，是唐思发来的短信：“你们确定关系了？” 宋驰反问道：“你伤心得睡不着觉？” 唐思秒回：“关我什么事？” 宋驰呵呵：“那你还问？” 唐思没回，想必在生气。 第59章 1号员工 表演班流传了两件事：第一，宋驰收购了一家公司；第二，宋驰和米多多在一起了，“说不定已经开了房”。 说也奇怪，收购公司的事情明明是真事，却没有人相信。 开房的事情子虚乌有，却迅速发酵，传得有鼻子有眼。 处处都是“龌龊八卦心”，满目皆是“无脑是非人”，大家都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事情。 下午，宋驰逃了马哲课溜到话剧社，把与程开心、花心蕊夫妇见面的经过讲给周琳听，包括受让“开心聚艺厅”。 周琳既意外，又觉得惋惜：“程开心也向现实低了头。” 又问宋驰：“程开心都放弃了，你还要往火坑里跳？” 宋驰笑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他走不通的路我未必走不通。他赚不到的钱我未必赚不到。” 周琳呵呵：“好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宋驰说：“我要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尽快办理公司变更手续，正式接管开心聚艺厅，然后招收、培养喜剧演员，排演喜剧向的话剧。 “第二件事，开展校园话剧改革，排演喜剧，培养观众。您觉得呢？” 周琳没有立即表态，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要和话剧社其他老师商量一下，至少也要知会分管副院长郭飞翔，毕竟牵涉到经费拨付。” 宋驰不解：“排演《薪火》的时候他们都躲得远远的，累您一个人，这种小事他们会管吗？” 周琳讥讽的语气说道：“推车拉磨找不着人，指手画脚全是嘴！尤其郭飞翔……算了，你等我消息吧。” 周琳欲言又止，宋驰的脑子里却迅速联想到郭飞翔的样子——上一世，这个郭院长的行径简直一言难尽，没想到是他分管话剧社。 “如果郭院长不同意呢？” “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应该会同意。就算不同意也没关系，你接管了开心聚艺厅，开公司、演话剧，独立于话剧社之外，他能管得着你？” “不不不”，宋驰摆着手说道，“我开公司搞改革是为了帮您繁荣校园话剧，为话剧留住人才、培养观众，不是为了独立于话剧社之外……” “别唱高调”，周琳打断他，“什么繁荣校园话剧，我看你一开始就是想利用话剧社的场地和资源发展你自己的事业！” “嘿嘿嘿，也有这个目的”，宋驰厚脸皮地笑着，而后轻轻叹了口气，认真地说道：“但是我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我想帮您。” “帮我？” “对。您打电话问我‘话剧社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的时候，我真的很难受。我不想看到您失落，只想让您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还有墨墨，您开心，她才开心……” 宋驰深情地望着周琳，周琳心动了一下，可是旋即笑道：“放心吧，我会说服郭院长的。” …… 转过天消息传来，郭飞翔同意了，顺便提了一些原则性的要求，比如要坚持人民艺术发展方向，要多反映校园生活，要弘扬正能量，等等。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宋驰专心跑公司变更的事情。 跑了很多趟工商局，又请周琳和潘高峰帮忙托关系，总算办完了公司变更的所有手续。 考虑到公司的设置要求，手续变更以后继续挂靠在“聚艺厅”的地址上，请程开心和花心蕊夫妇继续挂了虚职。 办理公司变更手续的过程中，宋驰和程开心、花心蕊混得透熟，越来越发现他们的人品很好。 程开心也完全不像初见时那般冷淡和拒人千里。 他是理想主义者，脑子里有个关于话剧的理想国，总想着为话剧找出路。 正剧也好，喜剧也罢，惟愿话剧不死。 花心蕊在生意场上得心应手、应付自如，骨子里又豪爽大方。 为了“报答”程开心和花心蕊转让公司，全部手续办结当天，宋驰正式签下程开心作为公司的编剧。当然，暂时没工资。 签约完成，又掏出一个剧本——《不差钱》，递给程开心——他将程开心的本子大面积修改、大幅度压缩，命名为《不差钱》。 说是修改、压缩，实际上就是推倒重写，但署名只有一个：程开心。 程开心夫妇看完剧本大为叹服，既佩服宋驰，又自觉欠了宋驰一个大人情。 宋驰心里只觉得亏欠原作作者徐正超。 程开心夫妇请宋驰在“聚艺厅”吃饭，商量要排演这部小品。问题是，根本没有合适的演员。 话剧社现有的那些学生演员，男的帅气，女的漂亮，正气有余，搞笑不足。让他们来演喜剧，只怕再好的剧本也演不出“笑果”。 花钱请外援就别指望了，因为没钱。 就算有钱，稍微有些名气的演员根本请不来——谁会加入一个没钱、没名气、没实力的穷剧社呢？ 喜剧演员只能靠自己培养，演员的成长都是有周期的，这事急不得。 宋驰建议程开心，有机会联系赵本山吧，把剧本卖给他。 …… 午饭后，宋驰从“聚艺厅”回到钱州大学，约了米多多在公寓楼下见面。 宋驰打印了签约合同，他要兑现承诺签下了米多多，成全她的“1号员工”梦想。 “这是合同，没工资，没有培养方向，劝你三思，最好别签。”合同递过去，宋驰却没有一点邀约的诚意。 米多多全不在意，接过合同长叹一声，故作委屈：“唉，我上辈子就是欠你的，这辈子只好把自己卖给你。你转过去，弯腰！” 宋驰问：“干嘛？” 米多多说：“我在你背上签。” 宋驰说：“你先别签，看看合同。” 米多多说：“卖都卖了，没什么好看的。” 宋驰说：“丑话说在前面，签了你没工资，我也不知道怎么包装你！” 米多多说：“你刚才不是说过了？” 宋驰说：“你就不怕我给你挖坑？” 米多多说：“有坑我也跳！” 宋驰说：“你不怕我骗你？” 米多多说：“要骗就骗到底，骗我一辈子。” 宋驰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米多多说：“你要是条鱼，我愿意往自己脑子里灌水养你。” 宋驰说：“你这样不好。” “少废话，转身！” 宋驰只好转过身，双手撑着膝盖挺背弯腰，让米多多在他背上签字。 米多多签了字，又从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往前一递：“给你？” 宋驰接过来，问道：“什么？” 米多多说：“5万元资金，密码是我的生日，你可以改成你的生日。” 宋驰说：“为什么给我钱？” 米多多说：“公司启动不要钱吗？黄海说你根本没钱。” 宋驰说：“我是老板，你是员工，哪有员工给老板钱的，你别搞反咯。” 米多多说：“算我借给你的。” 宋驰说：“赔本怎么办？我还不起。” 米多多说：“就当我投资失败。” 宋驰说：“那我多过意不去？” 米多多说：“你要过意不去，就把我从这里背到校园，5万块就当劳务费。” 宋驰说：“不背！我是靠脑子吃饭的，不是卖苦力的。” 米多多说：“那我背你！5万元权当你帮我锻炼身体。” 宋驰说：“米多多，你是不脑子有坑？” 米多多说：“那你背我去医院看脑子？” 宋驰无奈，叹口气折中道：“这样吧，5万元算你入股，我给你10%的股份。从现在起，你是二老板。” 米多多说：“你才二！” 宋驰说：“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不吹牛地说，将来5万块钱一定会翻上百倍、千倍，5万变500万、5000万。” 米多多说：“我不想要股份，我想当老板娘。” 宋驰说：“你想上天！” 米多多说：“给你当贴身秘书也行。” 宋驰说：“你脑子真有坑！” 米多多说：“有，坑里埋着你！” 宋驰：“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