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城新月》 第一章 歇雨阁 屋子里老空调嘶啦嘶啦地叫唤着,屋子中间对坐着两个人,茶壶里的茶汤已经被泡到没了颜色。 房间的空调温度打到了最低,可坐在茶盘对面的中年男子额头渗出的汗珠却汇流成一条汗河,顺着他的满脸横肉挂在了他肥大的下巴上。他显然已经焦躁难耐到了极点。 “肖总,你这让我为难,我们好歹也算兄弟,你这样我没办法交差啊!” 中年男子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出来。 坐在茶盘主位的男子从茶盘上拿起香烟抽出一只点上,一口烟气在他吸进到吐出用了三秒钟。他看着中年男子,英气的眼神笃定中带着杀气腾腾。 主位的男子一直看着对面的中年男子却并未给出回应,中年男子吃力地起身,拿起茶盘上自己的手拿包,坐麻的小腿让他难受到五官表情扭曲到了一块。他双手合十对着的男子说道:“肖总,你不表态,我就当你吃定这笔单子了,老爷子让我告诉你,你动欣莱集团的单子,你的后果你自己承担。我这次实在帮不了你了,你要硬刚你这个亏吃定了。” 中年男子说完走出门外,钻进了自己的老天籁汽车离开了茶楼。 屋子里的男子名字叫肖浚,一九八九年生,未婚。毕业后来了昆城,十年创业,也在城东一片有点名气。但是他做的生意却并不是他儒雅英俊的外貌所展示的那样光鲜。十年创业,他收了十年的废品! 而这间老旧隐蔽的茶楼就是肖浚的大本营,办公,会客都在这里。 茶楼名为歇雨阁,城东最老的一个拆迁小区,锦绣园二道门面最里侧,上下两层。上层办公,下层会客。这间茶楼是肖浚继承得来的。 肖浚不是昆城的原居民,他来自江北。 三十多年前,国家改革开放势头正猛加上昆城政策利好,大量国资和外资的涌入,产生了对大基建大土建的巨大人工需求。一个小小的昆城在渴望机会的中国大地上,像一颗夜空中爆开的烟火,吸引了千万的年轻人争相涌来。肖浚的二叔,肖二爷。最早一批来到昆城寻求机会的“土方工”。土方工是当时最普遍也是最基础的一个工种。一根铁锹,一台方斗独轮车,就可以干起活来。挖一立方土可以挣一块钱,土方工的叫法便是由此而来。 肖二爷来自昆城三百多公里外的盐都市,没读过书,但脑子好使。他从贫瘠的苏北大地而来,心里一直铭记着:既然出来了,就不应该老实本分地遵循老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逼活法。 肖二爷一开始也是跟着几个老乡一起在工地挖土方,他处事活套,眼光犀利。来昆城第一年就空手套白狼拿下了工地废旧品回收的生意。工地戴蓝帽子和白帽子的都抽着他买的香烟。肖二爷起势的业务是他来昆城第二年的一次机遇。 那年肖二爷和老乡被工头上面的开发商老板带去参与一起催款,一家昆城城东当地的火力发电厂欠开发商三百多万的货款拖了很久没还,开发商老板让一群土方工人围着发电厂闹事要钱。闹了一个星期也没有结论。开发商老板急于资金周转心急如焚,火电厂早就被前几任厂长掏空了,也没有可以立即支付的现金出来。 肖二爷那时候就预感到一次天大的机会来了。他思考了很久就冲到开发商老板的办公室。他跟老板说自己一个亲戚在昆城人民法院里做法官,他可以让他亲戚来促成这件事的解决。老板也是温州过来的外地人,他觉得可以试试,平时这个小伙子就办事利索,没准有点效果。肖二爷得到许可,还顺便跟老板借了条金利来的皮鞋和领带。 不知道肖二爷是不是真的有亲戚在政府里面,只知道后来他一顿眼花撩乱的操作,钱没有要到。 虽然钱没有要到,他的开发商老板用三百多万的工程款获得了城东火电厂一半多的股份。火电厂在开发商老板接手后,电费开始上涨,国家电网用电量每个月都在刷新着新高。 肖二爷得到了温州老板的赏识,把之前借的皮鞋领带送给了他,还要另外给一部分现金奖励给他。肖二爷拒绝了现金奖励。他只要了一份长达十年的废品采集合同。那时候工友们都笑他,这辈子就迷上收废品了。 改变肖二爷命运的就是这份合同。 合同主要内容就是:肖二爷可以免费获得火电厂的炉渣,另外火电厂还需支付他每吨煤渣十元的清理费! 火电厂的炉渣最早之前是没人要的工业垃圾,但是在后来,它却是路基建设,三合土的重要材料之一。也正是那几年,昆城的道路四纵八横地大批修建起来。肖二爷免费获得的炉渣被大量采购,这十年里,他的炉渣生意同昆城的建设一起腾飞。 肖二爷奋斗了几十年,迅速的资本积累让他在城东一片也小有名气。然而人强不敌天算,十年前,肖二爷在自己四十岁生日时候喝酒昏迷查出脑部恶性肿瘤。在他弥留之际宣布将生意全部交接给他亲大哥的长子肖浚。 肖二爷一生忙于追逐改变命运,虽有婚姻但并无子嗣留下。可怜一世商业枭雄,中年折戟。 肖二爷接班人的选择其实也早有安排。当年他离开故土来到异乡,父母早逝,兄弟五个,长兄如父,大哥在他发达以前每个月给他汇点生活费。一方面他感恩于大哥的兄弟恩情,另外他也坚信大哥长子肖浚最为适合做他事业的接班人。 肖浚从小就受父亲严格的家教熏陶,做事规矩,做人刚正。但是他不像他的父亲那样守旧死板。小的时候就是他二叔的跟屁虫,捉鱼摸虾一类的本事学会了不少。童年的岁月虽然清贫,但是叔侄的那些快乐时光却是肖浚一生宝贵的记忆。肖二爷出走昆城后,肖浚也在十八岁的时候提前辍学入伍当兵去了。在兵营的日子里二叔也一直在和他保持着电话和书信的往来。 肖浚是在海南边防当了三年侦察兵,兵营造就了他一身铮铮硬骨,本就英气逼人的外表在海岛那段日子里磨练的更为坚韧刚毅。 谢雨阁,肖二爷当初在昆城城东置办的第一套房产。工商注册经营主要是茶叶销售类,实际是肖二爷一直坚守的中心据点。肖二爷身故后,肖浚坚持着二叔的传统,十年来一直坚持着不挪据点的习惯。 这十年传承继业,肖浚一直维持着二叔的生意模式。倒腾炉渣转手销售给修路盖房的老板们。每年的营收保持着大几百万的收入。但就在近两年,形势发生了一些变化,炉渣不再免费,而售价也陆续在下跌。生意虽然也能继续维持,但是有着和肖二爷同样敏锐商业嗅觉的肖浚开始了一场精心策划的战略计划。 而这一盘战略棋局,将从谢雨阁离开的胖子走后,正式拉开。 肖浚抽完烟,将烟蒂摁在玻璃烟缸里。拿起电话打开通话记录里的第一位拨了过去。 “铁志,今晚七点和我一起去欣莱收货。” 肖浚只是简短讲了一句后就挂了电话,他起身上楼而去。楼上办公室里坐着五六位办公人员,他径直走到自己的总经理办公室坐下。这时从休息接待室进来一位身材曼妙长相妩媚的女子。她走进肖浚的面前,双手侧搭在黑纹楠木的办公桌边缘。 肖浚并没有正眼看她,而这个和肖浚一般年纪的女子,她明亮忽闪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放过肖浚。仿佛在她眼前的是一盘可口的蜜糖。 女子纤细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她打量肖浚半天后,终于开口道:“浚哥,你答应我的,明晚别爽约,我在我的店里等你,你不来,不打烊。” 肖浚并没有抬头,回答道:“希望你介绍的欣莱一切顺利。” 女子嘴角微扬,露出一点担忧说道:“王胖子回去和吕老头一定会表明你的态度的,需不需要我再帮忙缓和一下?” “既然我决定做了,就不会后悔,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不需要你操心太多,事成后,你的份额我会照办。”肖浚闭上眼睛躺在老板椅上回答道。 肖浚的漫不经心并没有引起女子的丝毫不满,她娇滴滴地笑着说道:“城东浚哥,诚信义气,无人不知!我信得过你。我也希望你今晚不要爽约,我等你到我那里庆功呢!王胖子走了,我也回去了,记得替我保密我来过你这里哦!” 女子和肖浚说完后便下楼开着一辆蓝色的保时捷911离开了谢雨阁。 离开的女子名字叫陈珊,城东一片的交际花魁!靠着超强的交际能力在城东的黑白圈里如鱼得水。刚出道时候得到过肖二爷的提携,认识了很多和肖二爷相似的奋一代老板,这些年,靠着万里挑一的出众姿色和她的神通手段又拿下了欣莱集团的负责人李处长。 欣莱集团是亚洲电子线路板龙头制造企业,在线路板的制程中,需要用到大量的酸洗工序。产生的废酸废液里面全是化学溶解的金银铜等昂贵金属。而谁能够拿到这样废液的回收权,谁就拿下来了一棵硕大的摇钱树。 黄昏后,秋风乍起,昆城的天边挂着一轮新月。肖浚坐在副驾驶并没有说话。帮他开车的正是他联系的人,张铁志。他们曾经是在侦察连的战友,现如今成了一起创业的好兄弟。 肖浚脑子里浮现着曾经当兵时候战斗的场景,而今晚,必然也是一场惊险的恶战! 第二章 直面恶敌 来到了欣莱的仓库门口,里面早已打点好的库管员安排好一辆合力牌叉车将二十只装满废液的标准规格方形吨桶陆续装上了肖浚和张铁志开来的解放牌重型货车上。 货物装好后,张铁志和肖浚把车开到了厂门外靠边停了下来。肖浚抽出两根烟一起放进唇边点上,分了一只给了张铁志。 张铁志比肖浚小两岁,四川遂宁人,退伍后一直跟着自己的班长肖浚,个头一米八二,一身铁打的腱子肉。肖浚退伍后继承二叔生意也喊来自己同班的战友,张铁志。张铁志愿意跟着班长大哥更重要的原因是当年肖浚曾经救过他的命。 侦察兵,作为常规部队中的“特种部队”兵种,对军人的单兵作战能力要求极其苛刻。十二年前,肖浚和张铁志所在的联队参加过一次境内的缉毒行动,那场行动,联队损失很大,而首当冲锋班的肖浚组,最后只剩下了肖浚和张铁志两个人,其他几位战友都壮烈牺牲了。 那场战斗,也是肖浚的梦魇,他已经记不清多少次在梦里,他被提着ak的小孩指向他的枪口惊醒。 他们两人的香烟刚抽到一半,从货车对面就驶来了两辆江淮瑞风商务车。两辆车子横在厂门前,将肖浚他们的货车拦住了去路。车里一共下来了十六个人。这群人手里都提着钢管和棒球棍,一群混混看上去都二十几岁刚出头的样子。 在中间一个戴黑框板材眼镜的人对着肖浚他们的货车喊道, “谢谢你们帮我们把货装上车,现在跟着我们走,运费我们付给你们!” 肖浚和张铁志跳下货车,张铁志走到说话人的面前,怒目圆睁。厂区门口刺眼的灯光把张铁志的背影打在了他的面前,对方只觉得一股逼人的气势迎面而来,不禁胆怯地退到了混混中间。 肖浚这时走到张铁志的旁边,扔了烟蒂,用今晚特地换的劳保鞋碾灭掉后,双手插兜说道:“你们年纪都不大,不呆在学校里读书,跑出来学人家黑社会,一群人过来是想干嘛呢?抢货?还是打人?” 这群混混中间站出一个最为壮实的家伙,个头和张铁志一般高,扯着和他年龄并不匹配的烟嗓骂道:“放你的狗屁,吕总今天吩咐了,货我们拖走,人也要收拾!你们今天要是跪下认个错,你们还能活着离开!” 张铁志一个箭步冲到壮小伙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是“啪”的一个大嘴巴子。这一巴掌力量透彻,打的也够正。巴掌声瞬间压制住了钢管和棒球棍在地上拖拉出的嘈杂声。 壮小伙一下子被打的直接摔倒了在地上,刚爬起来又跌了个踉跄坐在一旁。嘴角已经流出了血迹,顺着嘴角居然吐出了两颗断裂的牙齿,再要张嘴说话时候,发现下巴已经直接脱臼合不起来了。 现场一片安静,过了几秒后,眼镜男见状,尖叫一声:“妈的,头一次有人敢动我们吕四爷的人,给我打!往死里打死他俩!” 一群人听到眼镜男的招呼,蜂拥冲向张铁志,肖浚见状也冲向站在他前面的兄弟。 两人手无寸铁,但在部队都习得一身极为出色的搏斗技能。一群混混第一波胡乱砸来的钢管和棒球棍都被他们及时闪开。但这群二十出头的混混也不是吃素的,平时除了帮背后的老板打人干脏活外也没少在健身房练。更何况肖浚和张铁志只有两个人,再厉害的人也敌不过十几个人的围殴。 混战中,张铁志和肖浚的胳膊和腰部都挨了好几棍,肖浚明白一直这么打下去肯定要吃大亏,战斗讲究速战速决,战术讲究擒贼先擒王! 肖浚瞄准躲在江淮车边的眼镜男,抄起地上散落的一根棒球棍绕开围殴的人群,冲到眼镜男的面前,眼镜男刚要往车里躲就被肖浚一把拖了下来。眼镜男滚落在地,用双手挡住脸部求饶道: “兄弟不要打我!我要和你们肖总通电话!” 肖浚并没有理会他的求饶,抡起棒球棍对着他的胳膊就是一闷棍。剧烈的疼痛让眼镜男嗷嗷直叫! 肖浚打完他一棒子后,俯身扯住眼镜男的头发把眼镜男拽到江淮车窗前,对准车窗直接把眼镜男的脸砸进了车门里,玻璃碎了一地!肖浚捡起地上几粒碎玻璃渣夹在了拳缝里对着眼镜男转过的脑门上一个直拳直接盖了上去。五颗玻璃碎渣整齐地镶在了眼镜男的脑门之上。 眼镜男惊恐大叫道:“住手!住手!你们赶紧不要打了,再打我就没命啦!” 混混们听到眼镜男的大叫后,停住了手里的钢管和棒球棍。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一辆黑色尼桑天籁车子急速地开进了人群中,下来的正是今天在谢雨阁里喝茶的中年胖子。 胖子下车后小跑到肖浚面前,伸出肥短的手拉开肖浚扬起的拳头。气喘吁吁地说道:“肖总!别打了,这帮孩子不知好歹,你不要和他们计较,我代吕爷向您道个歉!我让他们现在就走!” 肖浚收起了拳头,对着胖子说道:“王哥,今天你来的及时,我给你个面子,再晚一点,他的眼镜以后也不用戴了!” 眼镜男颤抖的双手挡在满是鲜血的脸对着胖子说道:“王总,你再晚点,肖总要打死我啊!我以为他们是肖总安排公司过来拖货的司机,没想到肖总今天自己亲自来了!” 王胖子的解围让事态没有朝着更加恶劣的方向发展,十几个混混也被肖浚和张铁志打的浑身是伤,他们互相搀扶着爬进了车里离开了欣莱厂区门口。 王胖子其实早就躲在远处看着,只是觉得苗头不对,赶紧出来处理局面。十几年前他在肖二爷这边做采购经理,后来因为吃回扣被肖二爷发现后劝离了,他现在在吕四爷手里做事,吕四爷又是何许人也? 昆城吕四爷,算是和肖浚半个同行,但他入行的更久,涉及的范围也更广,肖二爷以前对他都是敬而远之,生意上也和吕四爷几乎没有交集。吕四爷手段也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黑。 王胖子虽然从肖二爷那里离开的不够光彩,但肖二爷也是留足面子给了他,他也是惦记着当年老东家的恩,知道肖浚要涉及到回收欣莱废酸液生意后,特地警告了肖浚,欣莱集团是吕四爷城东重要的一个大客户,吕四爷不会随便丢掉自己一直在吃的肥肉的。但是肖浚没有一点点放弃的意思。 王胖子在肖浚的谢雨阁茶楼回去后,也传达了肖浚的态度。吕四爷安排了自己的准女婿,也就是被肖浚在脑门上敲上五颗玻璃渣的那个眼镜男来处理这件事情。王胖子本来以为只要简单吓唬下,肖浚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谁知道,事情居然发展成了这样的局面。在回去汇报的路上,王胖子心里五味杂陈。 肖浚和张铁志兄弟俩上了货车,互相看着对方脑袋上被打肿的包笑了起来。车窗外月光皎洁,一车的废酸飘荡着刺鼻的味道把两人的眼睛熏的酸痛。 而厂区门口保安室的人,全程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没有出来阻止这场械斗,更没一个人报警。原因是厂里的李处长早就吩咐过他们,这群大陆人惹不起,他们该干嘛干嘛!千万不要惹事生非! 欣莱的负责人李处长其实全程在办公室里看着监控,他对于这些年吕四爷公司强取豪夺的行为一直心里记恨在心。 吕四爷是昆城本地人,家里亲戚在环保局当差,近些年在昆城的工厂业主心中,提到环保局三个字,都是汗毛直竖闻风丧胆。吕四爷公司拿欣莱的废酸都是免费的,这种强取豪夺的方式欣莱管理负责人从中间拿不到一分钱的利息,相反还要看吕四爷的眼色。 肖浚通过陈珊认识了欣莱的李处长,表达了想要合作的意愿。李处长刚开始十分排斥这个事,但是架不住陈珊持续的软磨硬泡,更重要的是肖浚送了他的两条大“金鱼”让他见识到这个年轻人的实力和魄力。看完厂门口的这一幕后,他也更是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期待,毕竟,肖浚承诺给他的也是一份非常可观的合作协议! 这一场欣莱集团门口的械斗是肖浚和吕四爷生意争夺战的开始,而肖浚也明白,第一次的争夺他必须主动面对,一是体会对方的手段,二是展露自己想要拿下这片市场的锋芒。 王胖子连夜带着吕四爷的准女婿来到了吕四爷的别墅汇报情况。 吕四爷了解了事情的前前后后,并没有勃然大怒,他只是吩咐王胖子安排下饭局。看着准女婿脸上的伤,吕四爷抬手就是一个巴掌,骂道:“都说了我们不要再用以前那些手段,谁让你们还动手了?我只是让你们吓唬一下那个年轻人而已!” 王胖子带着吕四爷的准女婿离开了别墅,挨打的准女婿摸着自己花掉的脸,愤愤地嘀咕道:“怎么挨打的总是我,我又不知道对方两个人那么猛,不打回去干嘛还要安排请打我们的人吃饭?老头子脑子是进水了吧!” 肖浚这边安顿好货物后,安排他的兄弟张铁志先行回去了,自己来到谢雨阁茶楼,泡了杯茶歇着。好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打斗,他从备用药箱包里拿出红花油涂在身上的瘀斑上,坐在茶座前点上了一支香烟。 去还是不去呢?打心底,肖浚见这类女人是无感的。但,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守诺。 第三章 皇朝国际 一辆黑色奥迪a6l汽车停在了皇朝国际的门口,这是肖浚的车,应了陈珊的邀请,在六点他准时到了约好的地点。 肖浚把车钥匙递给门口的服务生,缓步进入了皇朝国际的大厅。 皇朝国际,昆城城东名列前茅的一家休闲中心,餐饮,ktv,住宿都是顶尖的配置。这家休闲中心,也是去年刚刚开张,背后的投资人是位常年旅居国外的温州老板。投资金额据说当时花了三个多亿,开张剪彩时候还请了一线的国内当红明星,阵容堪比春节晚会。也就仅仅一年时间,这家休闲中心的利润收入就把投资的资金回收了一大半。 这么好的生意离不开昆城独有的夜生活环境,离不开新移民城市的商业模式。当然,这么大盘子的生意如此火爆,身为皇朝国际职业经理的陈珊,功不可没。 肖浚其实也是这家休闲中心的常客,二叔生前的那些老关系更多的是一种老一辈的契约精神和江湖义气。但随着新生一代的接班人和经理人迭代更新成行业新的血液后,传统的生意模式又添加了更多新鲜的元素进来,吃喝玩乐的花样更加丰富。 大厅的服务员认识肖浚,走过来就把肖浚接到了二楼的包间。 包间里的清新雅致和大厅的辉煌浮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的包间是专门为一些有文化素养或者想附庸风雅的骚客准备的。 包间最里面有一张花梨木长桌,桌子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一位年纪也就刚过十八九的女孩微微低着身子正在磨着砚台。磨着砚台的女子身材曼妙婀娜,举手投足显露出不一样的风韵。而吸引住肖浚目光的并不是这个极品如花的旗袍女孩,一位低头提着毛笔的谢顶光头正在酣畅淋漓地书写着大字。光头在包间屋顶射灯的照射下,夺目,刺眼! 肖浚慢步走了到长桌前,并没有打扰写字的人,他看着宣纸上的大字,诚恳地点着头,表达着对写字人的认可和赞许。 写字人字写完毕,直腰起来,微笑着看着肖浚。这个人正是欣莱的中国区负责人,李处长。 肖浚感慨着说道:“李处的字功夫了得,弟弟不学无术,斗胆认为您的书法真的是绝品上乘!” 李处长操着一口台湾口音回应道:“青年俊杰啊!青年俊杰!肖总如果不介意,这张草书就送你啦!” 这时,皇朝国际的经理陈珊也推门进来了,她含情脉脉地看着肖浚,眼神里写满了欢喜和开心。走到肖浚面前,陈珊挎过肖浚的胳膊,仿佛久别重逢的情人一般。然而肖浚却很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陈珊反而更加紧贴地把半边身子靠向肖浚。肖浚碍于李处长在边上,拿这个浑身粉黛香气的妖娆女子也没什么办法。 “旗开得胜!好字啊!这是祝贺我们肖总和李处长的首次合作成功吗?太棒了!” 陈珊对着长桌上的四个毛笔字说道。 几人在圆桌上坐下,李处长一直讲着书法上的一些知识,而他的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坐在他身边之前帮他磨墨的女子。 肖浚看着桌子上的帝王蟹和三文鱼饿的发慌,而李处长也一直在滔滔不绝地表达着。 陈珊示意大家一起开动,李处长才知道自己一直在说有点不太好意思。而肖浚也等到李处长动筷子后才提起筷子开始吃饭。 “肖总我给你的酸洗液的款,我们一个季度一结,你到时候直接给珊珊,珊珊到时候安排就好了!” 肖浚也正等着李处长提出主题,他立即说道:“李处!您的这边的金额计算,我当月就给您安排。我做事一向喜欢公开透明,您的信任,弟弟一定全力报答!” “肖总爽快,哥哥相信你的义气!你现在已经正式开始和我们合作了,我是大陆厂的总负责,我还有八九年才退休,这段时间,我一定全力顶你!大陆欣莱作为生产总基地,作为软性线路板制造的全球明星制造公司,我们的浓酸用量很大!这些年,地头蛇吕老板依仗环保局的关系,强拿我们的材料,不给他们,就查环保!台湾总部那边一直在催促我去解决这件事。好在你的出现!也让我解决多年的头疼问题!”。 李处长微笑着对着肖浚讲着话,肖浚一边听着李处长的话,一边转动着饭桌上的玻璃,直到装着一盘甲鱼的菜到了李处长面前便按住了玻璃圆盘。李处长边上的女子拿起公筷给李处长夹了一整张的甲鱼盖给他。 陈珊恰到时机地说道:“李处!在大陆的餐饮习俗里,甲鱼盖是给最尊敬的贵宾的,肖总给您,也是他对您的一份敬意,来我也敬各位一杯,祝大家一起共创辉煌!”。 陈珊把白酒倒了一半在高脚杯里,肖浚也站了起来。肖浚的杯子满满一杯,提着杯子对着李处长说道:“您请随意!”然后仰头满杯一口下了喉咙,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李处长站起身拍手道:“英雄豪杰啊!好!我也干了!” 李处长显然也是兴致到了,但是他的酒量哪能和肖浚相比,当年肖浚在部队喝酒,都是用茶缸的!一般人等,在酒力上,和肖浚比起来真没几个能办到他的。 一轮酒菜过后,李处长已醉的迷糊,他拉起身边的女子,一手搭在女子的肩膀迷糊地说道:“弟弟!弟妹!今天我很开心,和你们也聊的开心,现在我要和小柳去屋子外面的湖边散步了!” 陈珊对李处长一起的女孩子说道:“你带处长好好看看我们昆城南湖的夜景啊,顺便让他给你也讲讲他们日月潭那边的美景啊,牢靠好海峡两岸关系的任务有你一份功劳!” 女孩子抱着李处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倒也像极了女儿对父亲的一种撒娇。只见她立正身姿,作娇滴滴的敬礼状,对着陈珊和肖浚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肖浚看不下去,等李处长和女孩子进了下楼的电梯后,正准备离开,陈珊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说道, “肖总,今晚吃完就要走?” 肖浚想要拉开陈珊的手,陈珊却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不放,抬头款款温和地看着肖浚。 “哇!好俊俏的脸庞,看着真想吃了你!” 肖浚尴尬地看着天花板。对付凶狠的敌人,他从来不会退缩,但是对付眼前的女人死死抓着他的胳膊不送,却也一时茫然。 “放心啦!我又不会真吃了你。早就听说你的为人了,从来不会随便和女孩子乱来。我很多女性朋友都看上你,想让我介绍你和她们认识,我都没舍得把你介绍给她们认识,我就看中你的这点!这年头像你这样,又多金,又自律的男人已经基本死光了。我一定会一直保护着你的!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我事情已经处理完,我要回去了。” “哎呀,都说了,不会吃了你,你跟我去就知道了!” 肖浚架不住陈珊的强拉硬推,被带到了歌房最里面的一个包间。包间大门打开后,肖浚一下子就被坐在最中间的人惊到了! 坐在中间的人嘴里嚼着槟榔,张开的臂弯里斜靠着两位身材高挑的女公关。这个人没有正眼看肖浚,耷拉的双眼漠然地看着包间里的电视屏幕。坐在他身边的公关,拿着麦克风唱着土到掉渣的口水歌曲。 陈珊挽着肖浚的胳膊进了房间,站在一旁的包房“少爷”立刻倒上两杯洋酒递给陈珊和肖浚。 陈珊走到坐在沙发中间的男人面前,举杯弯腰说道:“梁老板!” 男人转过头,吐了嘴里的槟榔果,斜头看了一眼肖浚,端起酒杯在嘴边放了一下,酒水并没见下一点。 肖浚认识这个男人,昆城负责再生资源回收的地下老大梁东峰。当年肖二爷做废品回收时候,没少被他搜刮,那时候,梁东峰还只是一个城东的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富二代。其实自从肖浚继承肖二爷生意以后,肖浚就和这群吃保护费的人走的比较远,他接手肖二爷生意这几年也刚好赶上梁东峰老爸梁山出事,梁山因为收取保护费和二爷的一个同行发生了一起重大的案件,性质非常恶劣,梁山被判了终身监禁。也是这十年肖浚的生意也是比较平稳安静。 几年不见,没想到梁东峰这家伙暗地里从事了其它的生意慢慢由建立甚至恢复了他爸爸以前的地下小帝国,而他嚣张跋扈的姿态和他以前的老爸却也如出一辙。肖浚不是很开心,但心里明白,得罪谁不能得罪这类地下黑社会。 陈珊让几位女公关和“少爷”都离开了包间,屋子里只剩下她,肖浚和梁东峰三个人。 “肖老板好久不见啊!听说你接了大单,发了大财啊!感谢你给我的分红啊!这些年小兄弟开窍不少啊!”。 梁东峰翘着二郎腿笑着说道。 陈珊把肖浚拉到侧位的沙发坐下,没等肖浚说话,就接过梁东峰的话说道:“肖总已经正式和欣莱开始合作了,昨天是他们两家的第一笔订单,给您的百分之十会在每个月月底从我这里给您安排到位!” 肖浚这下明白了当初陈珊在她办公室说的话,她当时和她提的百分之十有她的用处,原来是她替肖浚做了主,说是自己要销售额的百分之十。其实是帮肖浚给了梁东峰。她知道肖浚性子刚,尤其不愿意对黑社会弯腰,所以迂回了帮肖浚做了这场局。 梁东峰作为新生代的地下黑头目组织代表,铁了心想要重新掌管着昆城可再生资源的拿水权,肖浚要把欣莱这门生意做的顺利,绕不开的一块硬石头就是梁东峰。 肖浚心理不禁对坐在身边的陈珊心生佩服。而眼前的梁东峰,他也客气的回了一句:“感谢梁总支持!” 说完一口洋酒顺喉而下。在他眼里,欣莱公司的李处只是好色贪财而已,但他却为人谦和,处事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但对于梁东峰之类,他也只当是一只人模狗样的社会蛀虫,和当年在边境缉毒任务中遇到的那些毒贩,并无两样。 第四章 和贵庄园 肖浚应付完梁东峰之后,便自己叫了代驾离开了皇朝国际。 次日清晨,肖浚起身下楼准备去街对面吃早点时,发现了王胖子的天籁汽车停在了自己茶楼的边上。 王胖子正蜷缩在驾驶位呼呼大睡着,副驾驶也躺着一个人,戴着一副歪着的眼镜,脸上贴满了创可贴,看上去滑稽可笑。肖浚认出就是两三天前那个被他打惨的眼镜男。 肖浚用脚踢了一下王胖子的车门,王胖子惊醒后揉着惺忪的眼睛摇下车窗。 肖浚披上拿在手里的黑色皮夹克,对着王胖子冷笑道:“王哥这么早就送人来给我再打一顿?” 王胖子赶忙推醒躺在边上的眼镜男,两人下车后,眼镜男鞠躬行了个大礼,端正好眼镜后说道:“肖总,我今天来是给您道歉的,那天不知道是您本人,我们做错了!回去后我们被四爷骂了。我向您自我介绍下,我叫赵文文,吕氏集团部门经理。” 王胖子补充道:“现在我们都知道了,您不是一般的主,您是狠角色!四爷佩服你这样有勇气的年轻人,我们今天来邀请你和四爷一起吃个饭!所谓英雄不打不相识!老前辈也想见见你!” 肖浚点点头表示同意,没有留他们,自己先行去吃早饭了。 王胖子和赵文文也没再停留直接回去给吕四爷汇报去了。 肖浚为什么直接就接受了吕四爷的邀请?对于这样先兵后礼的人,他也是头一次遇见。但吕四爷的名声之大一定不是空穴来风,这次约见,他必须要去。那次欣莱厂区门口被围堵,他明白也只是吕四爷对他的一次试探而已,如果真的想至自己于死地,这个阶段,他的实力还远不及吕四爷。 中国人谈事,饭局是最好的媒介平台。能商量不能商量,重要的结论都在饭局上便有了定数。而这一场饭局,肖浚也意识到这定是一场险象环生的饭局,他决定自己先去单刀赴会! 按着王胖子发来的导航地址,肖浚来到了城北的一个偏僻乡野,肖浚把车子开进了一片四面环水的农场,悠然安静的周边环境让人根本联想不到这是吕四爷的会所据点。直到车子开到路头,一面青瓦叠层的户外屏风石墙挡住了去路,石墙之上印着一块防腐木板,上面刻着俊秀的四个柳体字:和贵庄园。 肖浚下车后,来到石墙后,一栋江南白墙黑瓦的庭院建筑引入眼前。庭院正门打开着,里面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老人正在逗着鸟笼里的鹦鹉。他用余光扫到了门口站着的肖浚,转身走到门口将肖浚迎了进来。 “二爷的贤侄,肖浚!好帅气的男孩子!” 这个老人正是吕四爷本人,他双手拉着肖浚的手打量着。 吕四爷吩咐门口的服务员准备饭菜,把肖浚拉到屋里饭桌边上的茶盘前坐下,他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没见过你,王经理之前和我提起过你要做我客户的事,你也知道,天底下谁都不会让自己随便抢走生意的,面子挂不住,下面人也会不服。但是,你经过了考验,老头我佩服你的魄力和勇气,后生可畏!我今天喊你来,要好好和你聊聊我们合作的事!” 商场之中,为了盈利,同行争抢客户本是常事,而用黑道手段去阻止同行的竞争行为却是蛮横的做法。但经过吕四爷慢条细理地一说,弄的仿佛肖浚失了礼数一般。 肖浚明白这么大年纪还掌舵着一个集团的老人,一定也是谋深似海的老狐狸。 肖浚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递给吕四爷一根香烟。 “四爷大名久闻,四爷下面的小兄弟也很精神。我肖浚是个粗人,做事比较直接,一开始就动了你的蛋糕,但我事先也让王哥和你说了,你这边直接安排兄弟们也教育过我了,我今天来也想上下第二节课。” 肖浚点上自己的香烟,靠着太师椅胳膊搭在扶手上中气十足地回了吕四爷的话。 吕四爷自己点上肖浚递过的香烟,打心底佩服眼前这个小伙子。在昆城工业废料回收这一片,还没有几个人不忌惮他的名声的。就算当年肖二爷做的风生水起的时候,也是从未在工业废料回收这一块进行任何业务活动,吕四爷在圈子里是靠黑手断拿下的江山。要是别的人现在在吕四爷面前像肖浚一样的说话方式,估计茶没喝完就已经到庄园前面的鱼塘里面喂鱼了。但吕四爷知道,眼前的青年绝对不是一般的莽夫庸才,他如此有底气的回话,一定也是有他自己的底气。 吕四爷对于肖浚说出的话,并未显露出不愉快的表情,再次打量了下肖浚,肖浚淡定地看着吕四爷。吕四爷点着头,又摇摇头。 “肖老弟,你应该当过兵吧,看你身体端正,走路规矩,面相也是帅气中刚毅十足!我以前也是军人,在甘肃当过兵。当过兵的人就是和没当过兵的人不一样,我要是早知道你当过兵,我也不会安排几个毛头小子去找你。” 吕四爷说完话,便让服务员启菜,这时屋外也进来了几个人。除了王胖子和赵文文,还有一个女子也随在他们身后走了进来。 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扑进肖浚的面前,女子进门看见了肖浚坐在茶盘边,她把垂下的发髻拨到耳后,露出了白皙的脸庞。肖浚也抬头看到了眼前的女子,女子清纯可人,一身休闲运动服盖不住她完美的曲线身材。而女子走过她的身边,却并没有正眼看他一眼。肖浚的心头一缩,感觉血液一下子冲到了脑袋,这种感觉陌生极了。 几人围着餐桌坐下,经过吕四爷的介绍,肖浚了解到穿运动服的女子是吕四爷的闺女吕子逸,刚从大学毕业回来,目前还没有工作。而被他打的满脸伤口的赵文文,却是吕四爷的上门女婿,吕子逸的未婚夫。 吕四爷让吕子逸向肖浚敬酒,吕子逸看了眼肖浚,眼前的这个青年却是一副好面容,浓眉如剑,目光炯炯,挺阔的鼻梁和漫画般的轮廓的脸庞着实让她在内心小鹿直撞。 但她很快便平静下来,这些年,她虽然从来不过问父亲的生意,但是她却一直了解,凡是来过她家里的外人,不是地痞就是流氓。所以在她心里,眼前的这个人,也就是光有一副好皮囊而已的小流氓。 她起身只是象征性地敬了下酒,对着吕四爷说道:“没事我先回去了,我今天顺道来就是跟你说下我这两天要去参加上海的钢琴邀请赛,我来家里拿点出场用的衣服。” 吕四爷见状,瞪了一眼自己女儿,示意她暂时不要离开。 吕四爷待女儿坐定,和肖浚正式谈起了合作。 吕四爷给出了好几个合作方案,肖浚选择了一条对互相都不算吃亏的方案。他也知道,如果要做好欣莱以及以后这个行业的其它客户,他不可能绕得开吕四爷这个盘根大树。所以,能合作,还得合作。 饭桌上,吕四爷给肖浚讲了他过去的那些血雨腥风的故事,现在他年纪大了,只想过过闲云野鹤的安静日子,打打杀杀的岁月不愿再继续下去了。尤其这一次他安排的阻拦肖浚抢夺自己生意的手段,他说自己也觉得那个时代过去了,后生要出头,老人应该给机会。 肖浚也觉得吕四爷讲的真诚,午餐完毕,肖浚也要回自己的茶楼办公,处理一些事情,便不再多作停留,自己一人离开院子走到庄园外面。 肖浚站在车子前,点上一根烟,看着围着庄园的环形水塘。天空云朵皑皑堆积,秋日的风大片大片的鼓动着水塘边的野草。水边还坐着七八个人围着钓鱼,他笑着自语道:“这么大的风能钓到个毛线鱼么?” 刚自言自语完,肖浚突然意识到情形不对! 合贵庄园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而后紧接而来的便是女人的尖叫声,从音色听来,正是吕四爷的女儿吕子逸的声音! 肖浚赶忙冲进了院子里,眼前的一幕让肖浚不禁胆寒! 刚刚还在一起吃饭的吕四爷这时候正趴在自己的鸟笼下面,在他头部有着一个碗口大小的缺口,模糊的腥红液体还在汩汩地向外流着。站在门口的赵文文正拿着一只手枪对着趴在地上的吕四爷! 脑部如此硕大的伤口,人是瞬间毙命的,赵文文见肖浚进到了院子里,举起枪口又对准了肖浚。 肖浚本能的迅速藏起身子到了门后,子弹就在这时也在赵文文扣动扳机的时候射了出来。这把手枪是走私过来的大火力乌克兰制手枪,威力巨大!子弹直接穿过了厚重的松木门板,碎裂的木头碎屑崩在了肖浚身上,肖浚的皮夹克都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 本来以为这场饭局会存在被吕四爷下套的危险,谁知道却是被前几天晚上被自己打惨的眼镜挫男弄个措手不及!也可怜了吕四爷,活着时候也算江湖一霸,几乎都是他拿捏别人,谁能料到在最后却死在了自己招来的上门女婿手上! 第五章 危机四伏 赵文文打死了自己未来的老丈人,自己站在台阶前冷笑着, “老东西,我忍你很久了!你让我我帮你干那么多脏活,今天我也帮你洗刷下罪恶!我这些年低头给你做事,你却一直把我当狗看,还他妈假惺惺准备让我做你的上门女婿,忽悠我的么!你闺女现在毕业有段时间也没见你安排婚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想的吗?前两天帮你去办事,我被别人打了,你不帮自己人,还他妈的打我!操!你就没把我回事过!” 发泄完的赵文文又在吕四爷的尸体上开了两枪,吕子逸看到自己父亲被杀,整个人从惊吓到愤怒,她冲到赵文文面前疯了一样拉扯住他的胳膊,张口就在赵文文的手上咬了起来,赵文文凶狠地拿起手枪,用枪背猛地砸在吕子逸的脸上,吕子逸被砸倒在地,嘴角流出了血丝! 吕子逸刚要起身再次扑来,这时被身后的王胖子一把拽住,王胖子抄起从饭桌上拿来的一个空的啤酒砸在了她的头顶,一声脆响,蓝色的酒瓶碎渣散了一地,吕子逸被砸的昏死过去! 赵文文这时走向肖浚躲着的那扇院门,手枪同时又连开了几枪!威力巨大的爆破力几乎要把院门都拆了开来! “狗东西!给老子滚出来!你不是挺能打吗?老子今天让你尝尝你赵太爷子弹的威力!” 肖浚躲在门后的墙壁上,以他在部队时候锻炼的战斗能力,虽然手里没有任何的武器,但这个时候,他可以轻松的逃离这里。但是,他看到眼前的一幕觉得不能不管,如果他一逃了之,吕四爷的女儿一定凶多吉少!更何况,一个军人的基本品质也在命令他不能对眼前的这场凶杀放任不管! 给肖浚的时间极其有限,他必须在赵文文提枪到来之前做出战略决策! 肖浚深吸一口气,仰头看了眼面前的院墙墙壁,墙头只有两米多高,他听着赵文文到来的脚步声,闭眼等着时机。 就在赵文文双脚刚踏出院门的瞬间,肖浚就着这个墙壁,一个纵身弹跳,双手搭在墙头,墙头上布满了隐藏的钢丝刀片,一阵钻心的刺痛让肖浚不禁疼的咬紧了牙关!但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半点分神,他双脚蹬住墙壁,双臂向前发力,身体被甩到空中。一个完美的空翻,他顺势落在了院墙内!只见他落地瞬间,脚步一挪便迅速窜到了赵文文的身后!赵文文还没反应过来,肖浚已经一把锁住了他的脖子,往后一拉便把赵文文拽倒在地,肖浚顺势一个标准的“断头台”动作,将赵文文手里的手枪夺了下来扔到一边!肖浚起身后,猛踢赵文文的脸部,对方的眼镜“咔擦”断成两块,断掉的眼镜边缘在赵文文的额头经过左眼到左半侧的脸颊,拉开了一条半月状的伤口! 赵文文痛苦地捂着眼部大叫道:“快来救我!” 肖浚没有再继续攻击赵文文,这时候救人要紧,他冲到昏倒在地的吕子逸跟前,王胖子手里还提着打碎的玻璃瓶口,他看到肖浚冲到面前,竟往后挪了一步,他知道肖浚当过兵,也知道他退伍后还一直坚持着锻炼的习惯,真要干起来,自己一定完蛋。 王胖子颤抖地扔掉手里的玻璃瓶口,结巴地小声对着肖浚说道: “肖总,你赶紧走,这和你没关系,不要管那么多,现在走还来得及!” “王哥,我一直敬你是前辈,你当年离开我二叔,吕四爷给你饭吃,你今天居然恩将仇报,而且这样的弱女子你也不放过!你真的够垃圾的!” 肖浚恶狠狠地盯着王胖子说道,附身从吕子逸的腰部将其抱起,转身便冲出了院子。 肖浚迅速把吕子逸放进了自己车子的后座,当他启动车辆想要离开庄园时,发现面前已经跑来了一群人,而之前在水塘边钓鱼的人已不见了踪影,原来一开始钓鱼的人就是这个庄园看家护院的人,这群人从听到枪声和赵文文的求救声便立刻汇集了过来。 赵文文这时也冲到了车子的前面,他对着车里的肖浚大喊着: “今天你别想跑!本来王胖子让我不要动你,等你离开我再和老鬼算账,你不知死活还来管闲事,既然你要管,我就把我媳妇送你,你们一起到天上一起过吧!” 赵文文拿起手枪,对着车里的肖浚额头瞄准着,扣动了扳机! 而坐在车里的肖浚却并未露出丝毫畏惧。因为他知道那把手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从开始他听到的第一声枪响到最后一声结束,他便数好了那把手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完了,手枪也并没有射出子弹。这也是为什么夺枪后直接把手枪扔掉的原因。 赵文文看到车里的肖浚并没有被他开枪吓到,恼羞成怒,一脚踢碎了肖浚车子的前大灯。 肖浚把车子挡位挂好,一脚深踩油门,老a6的v6引擎爆发出的雄浑动力让轮子在路面产生的瞬间抓地力,把地上的碎石子和灰层带了起来。可车子刚开到水塘中间的窄道中,冲来的一群人正拦住了他的去路。 面前的这群人一共六人,他们和之前在欣莱厂门口的一群人可不同,平均年龄都在三十岁上下,虽然都穿着便服,手里却都拿着统一规格的雨伞。 肖浚看出来这六个人是训练有素的专业保镖,他们手里未打开的黑伞也是专业的防身武器。这种特制的雨伞可以发射穿透力极强的铅弹,车子的挡风玻璃肯定受不了这种武器的射击。看来,这次是真的遇到大的麻烦了! 肖浚退伍从商十年来,一直是兢兢业业地干着老本行,几乎没有和同行发生过激烈的冲突。没想到为了做工业废酸尽然开头就遇到连串的棘手事。但是事情既然来了,就不应该退缩,干吧! 肖浚停下车子,脱下身上的皮夹克扔进驾驶座上,走到六个保镖面前。 “好吧,你们现在的四爷现在刚被你们自己家人赵文文杀害了,你们如果是吕四爷的人,就去找他吧,如果你们是赵的手下,要干就来吧!” 肖浚冷静地说道,已然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赵文文和院子里走出的王胖子这时也走到了六个人的前面。赵文文说道:“我真的挺服你的,你觉得我的人会拿我怎么样?我今天非得让你死在我这里!” 赵文文摸着受伤的脸颊,龇着牙齿说道: “你今天也是插翅难飞了,在你临死之前,我就让你死的明白些!这些年,我小时候父母双亡,靠自己一步一步做到吕氏集团的项目经理,靠着拍老头子马屁他让我做他上门女婿,这些年虽然生意让我操盘,但对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我可不想这样一直这么憋屈下去!现在吕氏应该叫赵氏了,所有兄弟都是我赵文文的人!你今天就和吕老头的闺女一起到塘里去喂鱼吧!” 肖浚来之前认为吕四爷生意做的这么大,也算体面人,起码白天一起吃个午餐不会有什么对自己人身安全有威胁的事情发生。可万万没想到吕四爷自己内部杀出个白眼毒狼出来! 肖浚仰天长叹一口气,只是觉得今天要栽在一个恶毒小人手上太不甘心! 就在这个危急时刻,一辆普拉多长按着喇叭从水塘的小道呼啸着冲了进来,开车的人正式肖浚的兄弟,张铁志! 普拉多庞大的车身把人群冲散开来,张铁志跳下车子,走到人群面前,他拉开车门,里面满满一车的土制爆破炸药映入众人眼帘! 张铁志高举着手里的一个遥控器对着人群吼道: “都活腻了吧!来,大家一起爽啊!” 赵文文被眼前的高大的张铁志吓得脸色苍白,这时的张铁志仿佛杀神一般,那天晚上,张铁志一巴掌扇飞他们一个马仔的画面还让他记忆犹新!他又再次躲到了人群的背后。 “如果我按下开关,别说你们几个犊子了!就是这个农庄我也给它整平喽!” “铁志!有话好说,你别激动,我们没别的意思,你带肖总赶紧离开,这一车土制炸药太危险了!看在我老王的面子大家都赶紧散吧!” 王胖子赶忙近到前面进行缓解局面。 张铁志大喝一声:“滚!你个叛徒!” 王胖子被骂地退了回去,张铁志让肖浚回到车里里先行离开,他自己也上了普拉多越野车紧随其后离开了和贵庄园。 原来肖浚在来之前就和张铁志安排好了,以备万一,张铁志早在农庄外几公里的地方等着肖浚,肖浚和张铁志的车子都有互相联系的报警系统,这个报警系统在他们之间在独自一人遇到交通事故时候能够立刻进行互相帮助的作用。就在赵文文踢碎肖浚车灯的时候,张铁志便立刻赶了过来!前两天他和肖浚第一次拿货就被对方带人围堵,这一次如果有万以,这一次如果还会有情况,只会比上次更加凶狠!所以这一车的炸药确实也派上了用场! 第六章 宗德医院 肖浚和张铁志把吕四爷的闺女吕子逸送到了人民医院进行救治,医生告诉他们女孩并无大碍,头部的伤口不是很大无需缝线,只是脑震荡需要静养几天。 安顿好吕子逸后,肖浚和张铁志离开了医院,肖浚把经历的前前后后过程告诉了张铁志,并让张铁志把车里的炸药赶紧处理掉,便打电话报了警。 肖浚他们也觉得,杀害吕四爷的人肯定会被绳之以法。然而事情的进展却并不那么简单! 经过了几天下来,警方也没有跟他们反馈任何的信息进展,连来找他们做笔录的人都没有过来!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我们去和贵庄园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些天还没有收到任何的警方通报信息呢?” 张铁志坐在肖浚办公室边上的沙发,按捺不住站起来说道。 肖浚用两只食指按着鼓起的太阳穴,思索着说道: “铁志,你不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么?我们报警,就算警察还在举证,新闻应该也出来消息了啊!吕四爷好歹也是昆城的一位人物,生前虽然做事比较凶横,行业的人都怕他,但他死了的这么大消息最起码应该上头条啊!” 张铁志点头道: “浚哥,警察不管我们管!我再召集点人去办了吕氏集团的人!” 肖浚笑道:“铁志,我们又不是黑社会,还有我们哪来的兄弟?花钱雇人么?这是法制社会,那么干,我怎么对得起二叔打下的这一小片江山啊!我们是求财,做生意。打打杀杀真的来不得!” 张铁志抓了抓头,尴尬地说道: “你是我浚哥,也是我班长,我什么都听你的!我是担心如果对方没有被抓,他们一定会找机会灭我们的口。” 肖浚一听,立马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张铁志的话提醒了他。如果赵文文他们没有被抓,那么他们一定会去找吕四爷闺女! “铁志!赶紧准备去医院!” “去医院?哦,哦,哦!去找吕小姐!” 张铁志也明白了肖浚的担心,两人立刻起身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两人直奔吕子逸的病房,可之前吕子逸在的床位却只有叠好的白色被褥,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肖浚找来护士,护士告诉她昨晚病人就转院了,而且还是昏迷状态下就转院了。 肖浚在病房外的走廊着急地喊道: “她转院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都是什么人把她带走的!” 这时,走过来一位医生,他对着肖浚说道: “医院请保持安静!病人在转院之前,帮她转院的人留了电话给你,你直接联系这个号码吧!” 肖浚在手机里输入了医生给他的号码,等他拨通的时候,手机上居然直接显示出一个人的名字出来:陈珊! 肖浚一脸茫然,电话拨了过去,电话那头也是秒接了他的电话。 “肖总,就知道你会打电话过来,你到宗德医院来吧!具体情况见面我详细告诉你!” 肖浚松了一口气,也拍了拍张铁志的肩膀,告诉他没事,并安排张铁志先回去谢雨阁,自己去了宗德医院。 肖浚见到陈珊,陈珊带他确认吕子逸平安后,就听陈珊讲了为什么是她来给吕子逸转院的原因。 原来陈珊一直在吕四爷的内部有自己的眼线,肖浚遇险的事她也了解了。她对于吕四爷家内部的情况十分清楚,一开始给肖浚介绍生意的时候她也担心过肖浚会遇到一些阻扰,可是吕四爷突然的遇害却也让她震惊不已。 陈珊把肖浚喊到宗德医院的顶楼天台上,肖浚点上一根香烟正要抽,陈珊从肖浚的唇边把香烟抢了过来自己抽了一口,然后调皮地吐了一个烟圈在肖浚的脸上。肖浚无奈地看着她。 陈珊笑着把烟还给了肖浚,肖浚接了过去却并没再抽。 “你放心吧,宗德医院是台资医院,基本都是为台胞服务的私立医院,我让李处安排的独立床位,这里既安全也安静。吕小姐在这里静养没关系的,暂时她还没有醒,也许也是突发的事件让她一时接受不了,她自己主观也不想立刻醒,等过阵子应该就会好了!” “你怎么知道吕小姐可能会有危险呢?”肖浚问道。 陈珊撇了下嘴,故意装作生气道:“看你急的样子,你还心疼她了?也难怪,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还是被你一手救回来的,你以后肯定得把她当宝贝一样看了!” 肖浚不耐烦地说道: “能不能不要瞎说!” 陈珊立刻用手捂了下自己的嘴巴,两只大眼睛扑棱扑棱地看着肖浚说道:“好了,我不说了!你生气的样子也那么好看!” 肖浚耳根有点发烫,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也是着急了,你那边有他们内部的一些信息?” “吕四爷的全职家政服务员在几年前就被我收买了,她一直呆在吕四爷家里,看到的和听到的都会和我定期讲一讲。” 陈珊踱步走到天台的围栏前,继续说道: “吕四爷只有吕子逸一个女儿,老伴很多年前就得病离世了。本来到下个月就要安排七十寿辰的,可惜嚣张跋扈了上半辈子,下半辈子刚想修点福报,突然遇到这样的灭顶横祸。赵文文自小父母双亡,无依无靠,高中毕业就来到苏省打工,无意间进了吕氏集团。当时吕四爷看他斯文,做事也细心仔细,就让赵文文做自己未来的上门女婿,那时候吕子逸还在读大学,都没见过赵文文长什么样子,吕四爷就独断定了这件事。赵文文表现的总是百依百顺,吕四爷本来是打算把自己工作慢慢过渡给他的,但是吕四爷身边的一帮人慢慢带坏了他,他和王胖子也图谋在内部把吕四爷给架空掉。这次谋杀,一定也是预谋已久的。只是吕四爷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尽然成了自己招来的上门女婿的枪下亡魂。” “是啊,这年头能害自己的往往不是外人,恰恰是自己身边的人,人心叵测!本来吕四爷和我已经谈好合作了,一年可以销售八千多万的废酸采购量,我给欣莱的采购金额在一千多万左右。之前吕氏拿货都是一分钱不花拿的废酸,但是他一年只能拿到两千多万的废酸。他现在知道我能拿这么多的单子也是震惊。现在的工厂里水很混,光靠顶头关系硬卡硬拿,永远也做不长远。吕四爷这些年也开始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对我先兵后礼,也是有他的想法的。吕四爷答应给我疏通更广的销路,以后我如果做废酸,需要更大吞吐量的销路也离不开吕四爷的关系。哎!现在倒好,一下子全都乱了。” “销路你不用担心,我有朋友可以帮你搞定,梁局那边能拿你百分之十,他也一定能搞定他的份内事,大家都各自出力!现在你更多注意的是你自己的人身安全!这个赵文文我了解的是他和省城公安系统有一定的关系,这些年吕氏一些见不得光的业务靠着黑手断得来的,没有公安系统内部大老板罩着,他们也不能安身这么多年。灭掉吕四爷,想必赵文文一定也是做了很多的铺垫工作了。你和吕四爷的女儿算是这场凶杀的见证人,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来害你!” “害我?!我肖浚不是吃素的,这么多年安安静静的做生意,虽然不欺负人,但是我从小到大就没让别人欺负过。当兵几年参加过的几次秘密行动,也是从死人堆里爬过来的,我还用怕他?法制社会,在他那个庄园里隐蔽偏僻,他还能拿着破手枪嚣张一下,难道他还敢在光天画日之下对人动手不成?别说他要来害我了,我要真遇见他,警察办不了他,我就办了他!” 肖浚愤怒地说道。 肖浚在回自己谢雨阁的路上,而此时的谢雨阁外,大雨滂沱!七八辆特警车辆围堵住在楼下。谢雨阁的办公人员在楼上紧张地看着楼下的一幕,张铁志正被押在了特警的车里! 肖浚到了谢雨阁楼下,车子还没停稳,就被身后隐藏的两辆警车断了后路。警车里的警察拿着扩音话筒对着车里的肖浚喊话道: “现在立刻下车!盛昌贸易商行的肖浚,现在怀疑你涉嫌谋杀,请配合调查!” 肖浚透过车窗看到武警押运车里坐着的的张铁志,感觉事态的不妙。他双手抱头下了车子,身边立刻冲来了两个特警将他压在车上,从后背被将他双手反铐起来。 “人,车,全部带走!” 就这样,肖浚和张铁志被突如其来的一群特警压走了。楼上办公人员怎么也不相信,一向做事稳健,对待员工宽容大方的肖总会和犯罪联系在一起。 隔着铁网,肖浚和张铁志被压在了同一个车厢里,肖浚对着张铁志说道:“铁志,不用担心,我们清白无辜,到那里讲明真相就好!” 张铁志笑道: “浚哥,就算有事也有兄弟在!和你在一起,我就没怕过任何事,弟弟这条命都是你给的,就算有事,我也帮你顶着!” 第七章 抢人(一) 警方收了肖浚的车子后,在他车后备箱搜出来一把手枪,那把手枪正是赵文文在和贵庄园枪杀吕四爷的那把手枪。 赵文文串通好了昆城的警察内部人员,这把枪是故意栽赃进肖浚的车子。肖浚在提起上诉这个期间被关押进了昆城的看守所,而张铁志只是过了拘留期便被无罪释放了。这样的安排是赵文文的有意为之,在看守所里,如果只有肖浚一人,他的计划也会更容易进展。 张铁志被放出来后,到看守所来看肖浚,看着防爆玻璃门里的兄弟,他气愤难当。 “那个戴眼镜的犊子!他这手段太无耻了,我回去去办了他!” “铁志,不要激动。这个时候冲动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糕。你去安排好公司内部的正常运转,该拿货拿货,该收款收款。如果公司经营也有外人来干扰,也可以暂时先放一放,实在不行关停一阵子也没关系。你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去宗德医院保护好吕四爷的女儿!她如果有意外,我的谋杀罪就很难洗清了!” 张铁志听从了肖浚的安排,安排好公司的事情后,直接去宗德医院进行全天候的蹲守。 傍晚的宗德医院,安静恬静地坐落在昆城的海边。经过了几天的秋雨洗刷,白色院墙外的海棠树扑闪着火红的花朵,大片大片地在黄昏的空中摇摆着,花儿倔强地在萧杀的秋风里抗争着。 吕子逸也苏醒了过来。她看着窗外的海棠树,眼神里写满了悲伤,清纯的脸庞上却没有一丝血色,受伤时流血过多加上昏迷的这段时间身体也处于一个十分虚弱的状态。 陈珊走进了吕子逸的病房,她白天休息的时间就会抽时间来看望吕子逸,本是一个集团的富贵千金,突然之间就遭遇了巨大的不幸,以后的人生她该何去何从呢? 吕子逸听到陈珊高跟鞋走步的声音,转头看到进来的陈珊,陈珊走到病床前,给她递过一杯温热的牛奶。讲了肖浚救下她的过程,以及肖浚现在被陷害的事情。 吕子逸眼睛抱着眼泪,低头哽咽地说道: “我爸爸对赵文文十分的信任,这些年虽然对他十分严厉,但是一心想把他扶上位,对于让他做我们家的上门女婿,当初他也是表面表现的开心得不得了,可谁知道他野心一直藏着。我也和他没有交集,其实一开始我就十分讨厌他。我爸只是希望他帮我们家传宗接代,我毕业以后知道这个事一直反对。赵文文觉得自己上位遥遥无期,便起了歹心最后居然杀害我爸爸自己霸占了整个集团。” 陈珊帮吕子逸捋了下些许凌乱的鬓发,心疼地说道: “我和肖浚是多年的朋友,他那个人外冷内热,他既然救了你,也一定会一直帮忙到底的。可是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帮你,自己先被栽赃陷害了。你一定要站出来作证,把赵文文他们绳之以法,也让肖浚开脱罪名。” 吕子逸摇了摇头说道: “赵文文这些年基本掌握了我爸爸之前最重要的一些人脉资源,在一些职能部门那边,之前我爸爸打点的人,都是他去安排送礼的,我知道经常来我家的一些干部,里面就有公安局的一些人。赵文文特别迷信权力,这些年他还在不断往省城跑动,慢慢他自己的新关系网已经建成了。这个时候我如果要去举证报案肯定会遭黑手的,这个阶段只能去找我大舅保护我安全才能完成举证了!” “你大舅在省城里做干部?” “不是,我大舅是赵家口海鲜市场的老板。我十岁的时候,我爸爸在外面花天酒店,有时候还会把外面的野女人带回家来,我妈反对还会被我爸打,后来得了抑郁症自杀了。我大舅只有我妈一个妹妹,那时候我大舅在我爸爸手下做司机,他知道我妈自杀后,和我爸打了一架,灵堂都被砸烂了。从那时候,我大舅就再也没有和我和我爸联系过。这些年,我爸老了,让我有空去找我大舅,他后悔自己恶棍一样的过去,希望通过我想和我大舅和解。我其实也是一直恨我爸,我觉得他不应该被任何人原谅,所以我也从来没有去找过我大舅。” 陈珊接过话说道: “赵家口海鲜批发市场我知道的,他们是我们昆城港的海鲜批发集中地,本土的,进口的基本都在那里集中。赵家口的赵总就是你大舅?赵家口那个镇子一大半的老百姓都是给他打工的啊,从赶海捕捞,冷冻运输,零售批发,都被他一人垄断了。他在赵家口的实力很有份量,找他没问题!估计他现在都不知道你家现在发生的事,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安排人帮你联系他!” 就在这时,吕子逸和陈珊看到了一辆江淮商务车从医院的门口开了进来!吕子逸认得那是自己家的车子,车子里面先钻出六个穿着统一空调修理工服装的男人。最后下车的人,正是当时用啤酒瓶砸晕吕子逸的王胖子! “不好,那是王胖子!他们一定是来带你走的!” 陈珊赶忙走到病房外告诉坐在凳子上的赵铁志说道。 张铁志扭了两下脖子,站起身子握紧拳头说道: “来了好,我正要收拾他们!” 陈珊焦急地说道: “你一个人能行吗?不管如何你先顶一下,医院里也有保安,我先找吕子逸的大舅来支援!” 陈珊从医院后门,开着保时捷跑车开出了医院。在离开的时候,王胖子看到了陈珊的汽车,他认出来那是陈珊的车子,对着远去的跑车,王胖子恶狠狠地吐了口痰骂道: “他奶奶的,我就知道这娘们鬼大的很,等以后慢慢收拾她!” 王胖子一行人刚走到医院的大门前就看到张铁志已经站在了那里。台阶之上,夕阳扫在张铁志的脸上,野兽般的表情仿佛要吃掉任何胆敢靠近他的生物一般。而王胖子带过来的六个人正是那天在和贵庄园围堵肖浚的那群人。 张铁志低吼着对着王胖子问道: “你们想来医院干什么?” 王胖子陪笑道: “铁志,不不,张经理!我是来是接吕小姐回家的!” “回家?她被你们带走不是死定了么?女婿都敢杀老泰山,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还有你们几个,别跟大葱一样站着,有能耐就过我这关,没能耐就赶紧滚蛋!” 但是眼前的这六个人可不是那天在欣莱工厂门口的那群混混一般,虽然他们个子都不是很高,但是个个膀大腰圆,显然也都是练家子。而站姿和表情都统一的可怕。这六个人是昆城地下最臭名昭著“鸣凰”劳务公司的人。 鸣凰劳务,营业范围是劳动人口的海内外吸纳和输出项目。老板叫陈鸣凰,昆城本地人,昆城最早一批做劳务发家的奋一代。只不过他的这个奋一代的“奋”字,里面充斥着血腥和暴力。 鸣凰劳务除了做工厂的劳务业务外,他还经营着一向低调的地下行当。在他招来的一批劳务人员中,有一波是从菲律宾越南带回来的专业保镖。这群人从小练就了一身结实如牛的体质。泰拳,棍棒,综合格斗,都是在当地经过地下黑拳打斗市场考验过来的种子选手。 这些家伙和鸣凰公司以及接受服务的公司和个人签订的是保密合同。因为这群人在实际人口普查记录里没有,并且陈鸣凰在劳务登记操作中通过非法手段,对这群人进行了信息隐藏。所以这群东南亚的“黑工”给客户做起一些需要“特殊处理”的事务时,既干净利落,又安全可靠! 赵文文在操盘吕四爷一些生意的时候,就已经搭上了鸣凰公司,陈鸣凰和赵文文也是臭味相投,互相之间手段和心机都很像,几年前两人就在一起捣鼓起一些鬼点子,做过很多脏事。 虽然吕四爷也是一路靠着强取豪夺得来的生意版图,但他好歹也是靠着一个“狠”字以及一些官威关系破风斩浪的枭雄,所以他是佩服敢于和他正面硬刚的人的。但是时代不同,生意手段和人心世界都在颠覆过往的模式。当他刚意识到赵文文这个假女婿有不可控的苗头时,赵文文已经先行下手,毒杀了他。 王胖子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 “今天,吕小姐一定是要带回去的,你阻拦也没有用,我一开始就和肖浚说过,让他不要参与一些他没接触过的生意。现在好了,不仅仅你们生意做不成,你们还搭上个仇人。我今天再说一遍,你不要阻拦我来接人,我会安排让肖浚安安全全出来。这点面子,赵总会给我的!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你们都年轻,以后有的是大好人生。不要为一些不值得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让自己陷入麻烦!” “呵呵,你还有脸来给我上课!浚哥在看守所不还是你给害的?不要在这里装好人!你比我年纪大点,但是我从来不认为你算个什么好东西!肖二爷当年待你如何?你怎么对他的?好了,今天你玩个更狠的!直接把你第二个老板给灭了!你真的狗都不如啊!” 第八章 抢人(二) 张铁志拦在宗德医院的门口,引来医院的保安人员。宗德医院是一所以疗养为主的私立台资医院,医院工作人员并不是很多,保安一共八个人,白晚班轮休,过来四个人也还都是年纪较大的“养老型”保安。四个保安手里提着防爆警棍,站到张铁志的身边,胆怯地看着王胖子一群人。 王胖子指示六个人直接进门硬闯,保安走下台阶拦住他们。六个人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保安拿起口哨刚要吹,就被走到跟前的其中一个“黑工”一计上勾拳打在了下巴上,塑料口哨在保安的嘴里被咬成碎片,保安还没来得及捂住被口哨划破牙龈的嘴巴,他的脸上又被重重的挨了一拳。可怜的保安老头被打倒在地! 几个保安见状,作鸟兽散。只剩下张铁志一人对着眼前的六个人,他们瞪着相同的死鱼眼神看着台阶之上的张铁志。台阶下的六个“黑工”这时从腰间拿出小臂长的橡皮棍出来。而橡皮棍的棍头露出一块黑铁出来,黑铁呈现出内倒角的波纹状锯口。 张铁志心头一惊,这种橡皮棍他曾经见过!在南中国执行剿毒任务的时候,就见过有毒匪用过这样的武器。这种武器最大的杀伤力就在它的头部的那块黑铁,黑铁上的倒口纹在击打到对方身上的时候可以直接扎进皮肤内,当抽回棍子的时候,带有倒口纹的黑铁前端会拉出条状的伤口出来,部分的皮肤也会被直接割离身体。虽然这种武器的致命能力一般,但是却能够在痛觉和视觉上给对方造成极大的冲击力,而且破损后的伤口在外科上很难缝合,在后续治愈过程中也极其容易发生后续的感染。 张铁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心里加倍小心起来! 张铁志这时把插在口袋里的拳头拿了出来,他双手握着准备好的虎指圈扣,摆出一副标准的军姿格斗迎敌状说道: “来吧!看得出来你们几个也是够我练练的,上次在你们老窝没有收拾你们,今天你们皮痒还主动送上门!我很期待啊!” 六个“黑工”并没有一起冲上来,那个打倒保安的人先走到了张铁志的面前,嘴里说了一串仿佛是泰语的话,张铁志听着他捏着嗓子说话的样子着实难受,轮起拳头就冲下台阶。说话的“黑工”举起橡皮棍横在眼前,张铁志本来冲着他面门而去的拳头一下在被橡皮棍前端的铁块弹开了。张铁志迅速又抬腿横扫过来,他的身高高出了眼前的这个黑工半头,而抬腿的高度也直接到了对方的脖子!而被踢的黑工却并没有躲闪,他稳步站在原地,举起胳膊硬生生的挡住了张铁志的横踢! 要知道这可是一个经过严格训练过的侦察兵横踢啊!力量之大可以直接踢断碗口粗的桩木段。就在这时,挡住张铁志横踢的黑工挤出一句生意的汉语说道: “兄弟,看你的动作,你应该是个军人,我们也是军人,军人之间没有政治矛盾,不必打仗,这是我们的规矩!我们尊重军人!” 张铁志冷笑道: “你可拉倒吧!老子需要你们尊重?我就告诉你,今天我干的就是你们这帮蛮子!” 张铁志话音落完,挥起拳头又冲那个黑工打去,突然他眼前一黑,后脑勺被一击闷棍击中,他强行站立住三秒后,又是一记闷棍,昏倒在地! 他顾着和眼前的黑工打斗,但是身后还有五个黑工,其中又悄悄到他身后两个人,一人给了他一棍子!好在刚开始那个领头黑工说的外国语言就是说给其它五个人听的,大体意思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当过兵,没必要下死手,带走人完成任务就行。所以张铁志虽然挨了两计闷棍,好在都没有用橡皮棍顶部的那个黑铁块击打到他的头部。 王胖子见张铁志被打倒在地,嘴里骂道: “就你最忠心!跟个蛮牛一样的大傻子,要不是看在肖浚的面子,我今天他么弄死你!” 王胖子骂完还不解气,带着六个人进入医院前在张铁志的腹部还踢了一脚。 吕子逸听到病房门外有稀碎的脚步声,知道有人来要带她走,她强撑起身子侧坐在床上,脑袋还感觉昏沉沉的。 王胖子推开房间,并不敢正视吕子逸的眼睛,吕子逸愤恨地对着王胖子骂道: “王胖子!我老爸对你如何?几乎公司家里很多事情都让你帮忙做决定!你背地里和赵文文那个王八蛋一起串通起来害我爸,你就不怕遭报应么?怎么意思?今天到医院来还要杀了我么?” “不要那么多废话!这里是“台湾人”开的医院,我们也不想闹大动静,你乖乖和我们走,我就不动你,你要是反抗,我就拿棒子再敲晕你带走!” 就在这时,人群外挤进一个人,他是宗德医院的院长,林志飞。 林院长双手张开,把王胖子一群人推出门外,说道: “你们是来干嘛的?我们医院空调也没听说哪里要修啊?没经过预约,我们这里是谢绝外人随便进来的!赶紧统统都出去!” 王胖子一下子愣住了,眨了眨眼睛,一时还没缓过神来。这时,之前在门口和张铁志交手的一个黑工“嗖”地移动林院长的面前,他一把抓住林院长的头发,猛地往后一推,林院长差点摔倒在地,好在他一把扶住了吕子逸的床边。 林院长扶了下歪掉的眼睛,叹口气说道: “宗德医院建院十几年了,头一次发生医闹,今天被我碰上了。你们也算破了我们医院的这项记录了!” 王胖子冷笑道: “呵呵!就你这巴掌大的小医院,我们分分钟把他踏平了!你要是不服,随时可以报警!” 林院长站正身子,淡定地回答道: “口气真不小,连报警都不怕,看来也一定是不一般的地头蛇啊!我倒是也没打算报警,你们如果愿意带走这位小友也可以,但是宗德医院的老板要是知道自己的医院的病人被别人随便地带走,他会很不开心的,如果你们也算是“大路上”的弟兄,我们老板李耀辉你们应该也知道的吧!” “大路上”是对黑社会的一种别称,而李耀辉的名字王胖子确实是知道的,听完林院长说的话,王胖子露出窘迫的表情,额头也渗出了汗珠。李耀辉,昆城台湾电子商会会长,台湾竹林帮“鸟”字辈大佬,在大陆有很多的产业,虽然在大陆行事低调。但是昆城本地的黑道都会给他面子。一般大陆帮派和台湾帮派很少有交集,处于一个多年井水不犯河水的存在方式。 这时候,几个黑工正要进门直接抢人,王胖子赶忙喝住六人。对着他们喊道:“今天不抓她,我们先撤!” 王胖子带着六个人离开大楼正准备爬上车子,十几辆面包车疾驰而来,车子把医院门外的小道堵得水泄不通。 面包车里下来一堆壮汉,里面还有很多人手里还穿着连身的渔夫胶皮衣服。这群人正是陈珊喊来吕子逸大舅的人! 吕子逸在楼上看到了陈珊的车子也在里面,她心里一块石头掉了下来,对着林院长说道: “谢谢您!这么些天感谢您的照顾,今天还让您受苦了!” “丫头你不用谢我,我和老李是同乡也是好兄弟,老李说你是肖老板和陈经理的好朋友,朋友吗,就是要互相帮助的!我都听说了你的事情,真的很遗憾,你要节哀。不过你放心,在宗德医院,你就是安全的!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随便来威胁你的安全!” “嗯!您让我很安心!下面应该是我的舅舅来了,我去见他!” “去吧!我陪你一起去,我看外面新来的一群人应该是昆城港过来的渔民,陈珊和我说过他去喊你舅舅的,她的效率可真高,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把你舅舅喊来了!” 王胖子这时发现情况不妙,他发现自己正处在进退两难的境地。 一辆面包车里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一脸的络腮胡子几乎把嘴巴都糊住了,清秋的海边还是有些微凉,而这个中年男人却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短袖t恤和大裤衩,脚上穿着一双脏脏黄色的工装鞋。他边上的一个渔夫给他递过一根烟,用双手挡住火苗顺势给中年男子的香烟点上。他猛吸一口,对着天空吐出一团烟气。是个实实在在的糙汉子! 吕子逸看到这个中年男人,一下子大哭地喊道: “大舅!我是子逸!我爸被这群人杀害了!” 中年男人怒目圆睁,扔掉香烟,大步流星地向王胖子一群人走来。王胖子一看形势不妙,赶忙躲到了六个黑工的身后喊道: “不是我杀的啊!吕四爷的死和我没关系啊!我们今天来只是想看望下吕小姐,现在我们就打算走啦!” 中年男子走到王胖子一群人面前,身后的百十来号的人也跟了过来,王胖子和六个人被围在了中间,一群人高马大的渔民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们几个,渔民的手里拿着钢叉和带倒钩的托鱼钩,他们对着医院内的地面石板上划动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带着寒意逼人的火花,在天色昏暗的傍晚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