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之王蛇大将》 第一章 思想觉悟有待提高 海圆历1515年。 西海。 无数乌云聚集在了一起，以致于天色灰蒙蒙的，让人感到压抑，天上像是漏了个大洞一般，连绵的雨水一串一串接连垂下，给本就不明亮的天空挂上了一层雨幕。 不知名岛屿长年没有人来往，孤独的海岸边，一艘海军军舰已经缓缓驶离。 军舰上，几个穿着海军制服的年轻士兵透过窗户望向外面连天的雨幕，不住地摇头。 “都在干什么，都不好好干活，在偷懒？”一个身穿休闲简装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少尉，今天的天气真奇怪，刚才我们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才走，就下起了暴雨。” “海上的天气本就多变，这不是你们懈怠公务的理由，哈尔上尉让你们统计的物资都统计完毕了没有。” “是的，已经统计结束了。”其中一个海军士兵把记录好所有刚刚收获到的物资手册交给正训话的少尉。 少尉军官拿到手册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就朝着军舰中哈尔上尉的办公室走去。 咚咚咚敲响房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的准许后，才高兴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哈尔上尉，您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被称作哈尔上尉的海军军官是一个二十一岁的男人，身高一米八三，留着黑色的齐耳短发，一套完美合身的黑色西装将他健硕的身材展示的恰到好处。 少尉进来的时候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桌面上铺着的一张海图，上面记录着西海海军第53支部附近海域已知的岛屿分布情况。 整个世界由东南西北四大海域加上一条伟大航路和红土大陆共同组成，四大海域广阔无边，即使是其中之一的西海，也是由许许多多的海军支部共同管辖，维护其中一片海域的安全，保护这里面存在的某个世界政府加盟国不受海贼侵扰。 哈尔十几岁就加入了海军，是西海海军第53支部的军官，职位是上尉，负责这一片海域的秩序维护工作。 “杰勒米，过来看看。” 哈尔把下属少尉杰勒米叫到近前，指尖在海图标注的一个椭圆形模样的岛屿上面敲击了一下，问道：“你看看这座岛，我们是不是还没有去过。” “哈尔上尉，您忘了，我们从支部基地出来第一个登陆的就是这个岛啊，您还在上面被一只巨象踹了几脚，直喊疼呢。” “哦，对对对，想起来了。” 哈尔又指向另一个岛屿：“那这座呢。” “也去过了，当时您被一群拳头大的毒蜂追着叮，回到军舰的时候多了一身包，抹了几天的药才好，您忘啦？” “那这座呢。” “去过了。” “这座。” 哈尔不想遗漏每一个地方，又指了指几个岛屿，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不知不觉，他已经把第53支部管辖海域已知的岛屿跑了个遍，可惜还是没找到想找的。 …… 杰勒米捂着脸，颇为无奈地说道：“哈尔上尉，别费心了，这上面能看见的岛屿我们都去过了。” “这样啊，那真可惜。” 哈尔十分遗憾地摇摇头，恋恋不舍的目光才从海图上面移开。 既然都去过了那就不好再去了，免得给岛上的居民带来恐慌。 而且哈尔认真想了想，自己这一趟出来似乎并没有碰到什么了不起的家伙，又白活忙了。 “哈尔上尉，我说我们为什么不在基地待着呢，好歹可以休息休息，这次出来除了做了一天的苦力，被一群没有智商的野兽追着跑，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面对杰勒米不解的疑问，哈尔顿了顿，然后用很认真的语气回道： “我们是海军，我们的职责就是要维护海域附近的安宁和秩序，如果不经常出来巡逻，不为附近王国和平民的生活保驾护航，那么穿着身上这件海军军服，还有什么意义？” 杰勒米神色一滞，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年轻人心高气傲，面对训斥总归是不服气的，没一会儿就嘟囔着嘴，道：“那上校，中校，下校他们不也……”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做人做事，不求别人认同，但求无愧于心。” “杰勒米，你的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 哈尔叹了口气，实际上他带着一军舰的士兵出来，除了这一个原因外，还有另一个不得不战斗的理由。 为此自从六个月前得到那个能力后，哈尔就不断找人战斗，只不过很多人不知道内情罢了。 但试了很多天，哈尔发现只有自己真正陷入战斗中，身体才会发生变化。 可惜的是他身为海军，而且是一名上尉军官，只要还在世界政府加盟国内，就没人真正愿意跟他战斗。 没有办法，哈尔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在海上航行，不断寻找猎物的海贼头上，海贼跟海军是死对头，遇上了一定会是场大战。 结果从第53支部基地出来一路上都没有见到海贼的影子，哈尔才决定登上各个岛屿，看能不能运气好遇上登岛休息，补给物资的海贼团。 这点杰勒米并不知道，他听着哈尔的教诲，尤其是那句“做人做事，不求别人认同，但求无愧于心”，深深的说到了他的心里。 他的心里产生了沉重的认同感。 此刻正经严肃的哈尔在他眼中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上司了，而是一名英雄。 一名正义凛然，热爱自己的职责，热爱平民的好上尉。 “哈尔上尉，我……” “好了，知道错说明你还有的救，再说，我们也并不是一无所获，不是刚刚才抓获了一群山贼，解救了一个村子的无辜平民么。” 就在刚才离开的岛屿上，来寻找海贼的哈尔碰上一伙山贼抢劫一个小村子，碰巧被他和士兵们全部抓获。 然后当地一个非世界政府加盟国的国王听说后，连忙带领军队前来收押山贼，同时给海军们备上了厚礼，山贼多是一些日子过不下去才干起劫掠营生的平民，这样没有固定住所，随时移动的小势力，小国家根本无法做到精确打击以及保护平民，让他们很是头疼。 哈尔等海军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实际上西海其他海域甚至是另外三海的海军都不会管山贼和暴徒，也只有哈尔为了寻找海贼，才会误打误撞碰到这种事情。 对哈尔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第53支部附近海域岛屿上的居民来说，这是一道极有利的保护伞，甚至他们每次遇到都会自觉地上缴一些财物，想换得海军的长期庇护。 毕竟海军不仅拥有强大的战力，更代表着海上霸主的身份。 哈尔拍了拍杰勒米的肩膀。 对方重重点过头之后，拿出了记录着物资的手册递给哈尔。 “哈尔上尉，这是那座岛上的平民和国王因为感激而送给我们的物资清单，都记录在上面了。” 哈尔接过手册，看都没看一眼就往桌子上一丢。 “这种事情，以后就不用记录了，你跟其他士兵把那些东西分掉，这趟出海巡逻，辛苦你们了。” “可是……基地规定，凡是一切缴获来的物资，全都要记录下来，然后充公的啊。” 杰勒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时正直的哈尔上尉竟然会说出分掉战利品的话。 这要是被基地里的上校听见，少说也要挨上一顿处分。 他更没想到的是，哈尔完全不当回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我看你真是累迷糊了，基地规定缴获的物资要上交，那些都是别人送的，不是缴获而来，跟规定有什么关系。” “哦……” 杰勒米想通这个问题后就美滋滋地跑了出去。 只是没多久又神色慌张地跑了回来。 “还有什么问题。” “有海……海贼船。” 哈尔眼睛一亮，本来懒散的身体立刻来了劲，抓着杰勒米就往甲板上走。 第二章 懒得跟你们废话 这时候雨下的小了一点，不过等哈尔走上甲板的时候衣服还是立刻就被淋湿了，透过雨水，他看见了正前方若隐若现，因为下雨而缓慢前行的一艘船。 海贼船太好认了。 不说平时扬起的海贼旗，船帆，单从船体的构造和表面用以吓唬人的骷髅图案一眼就能认出它的身份。 “全速追赶，等靠近之后接舷战斗戒备。” 航行几十天终于碰到了海贼，哈尔这时非常兴奋，顾不得雨水淋湿了身上的西装，连忙指挥起部下们。 在他的指挥下，军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跟海贼船拉近距离。 等靠近的差不多的时候，立刻有眼尖的海军士兵认出了眼前海贼船主人的身份。 “哈尔上尉，这是钢铁海贼团的船，他们的船长是悬赏金一千万贝里的海贼。” “拿钩索来。”哈尔吩咐道。 钢铁海贼团的船打造的跟铁桶一样，四周封闭得严严实实，看似坚固，却失去了最重要的探查四周动向的能力，以致于军舰和海贼船都靠近了还没有被一个海贼发现。 真是一群出海不久的愣头青。 这倒是给了哈尔悄无声息上船的机会。 数条钩索被哈尔连续抛出，他力气很大，把军舰和海贼船的船杆牢牢地绑在一起，紧接着他就那么徒手，光明正大地登上了海贼船。 因为下大雨的缘故，海贼都跑进船舱躲雨去了，因此甲板上此刻空无一人。 “哈尔上尉。” 杰勒米和二十多个士兵都拿着一杆长枪跟在哈尔身后，只要哈尔一声令下，就准备一起冲进愣头青海贼聚集的船舱里。 可哈尔似乎并不想海军士兵这么做。 把他们拦了下来。 在他们不解的目光中，哈尔解释道： “里面空间不大，我们全部进去到时施展不开不仅会伤到自己人，还可能给对方反击的机会，你们在外面蹲守，如果有海贼从这里跑出来，就把他拿下，我先一个人进去看看情况。”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哈尔心里想的却是：“好不容易碰上一伙海贼我容易么，就这样你们还要跟我抢，区区一千万的小海贼船长我一个人就能拿下。” 其他人并不清楚哈尔的实力，即使是第53支部整个基地也没人相信，这位经过六七年摸爬滚打成为上尉的军官可以独自解决一个海贼团。 不是他们不尊重哈尔，尊重和对实力的认可是两码事。 因此，当他们听见哈尔的计划后，马上就有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不行，哈尔上尉，船舱里面人数不明，我们不能让您一个人冒险，如果您有什么不测，我们怎么向瓦伦丁上校交代。” “是啊，既然他们逃不掉，我们不如就在外面坚守，他们总会有出来的一天。” 杰勒米也劝道：“哈尔上尉，我也觉得您一个人进去不妥，万一您……” “哎，您等我说完啊……” 在一众海军士兵震惊的目光中，哈尔二话不说直接冲进了船舱，杰勒米的嘴甚至都来不及闭上。 哈尔则想的是：“我懒得跟你们废话。” 外面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贸然跟着进去。 他们怕万一真像哈尔说的那样，自己可就犯了大错，到时候回到基地必然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而在外面坚守的话，即使哈尔在船舱里面出了什么不测，那跟自己也没关系，只能说哈尔上尉决策错误，怎么都怨不到自己身上。 抱着这种想法，一众士兵忐忑地在外面等了起来。 等着等着，又有人开始遐想。 有人觉得这位哈尔上尉平时声名不显，没想到面对海贼时竟然如此勇猛，敢一个人钻进海贼窝里去，这份胆识，整个海军基地估计都没人能比。 也有人在叹息，你说好好的年纪轻轻坐上上尉的位置了，怎么会那么愚蠢，这下好了，性命都搭进去了。 心里起伏最大的要属杰勒米，毕竟在这之前，他是唯一一个跟哈尔“谈过心”的人，深切地知道这是怎样一位军官。 为了部下的安危，能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 为了普通人能安稳生活，被大象踹，被毒蜂叮都毫无怨言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应该有大好的未来才对，他怎么能死在这么一个小海贼的手上。 杰勒米越想越觉得如此，他大腿一拍，对着其他人喊道：“不可以，哈尔上尉绝对不能死在这个地方，你们不知道，其实他……” 话没说完，众海军士兵就听到船舱里传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作为跟刀剑枪炮常年作伴的士兵，他们听的出来那是刀剑碰撞，还有掉落在地上，跟地板发生撞击的声响。 “哈尔上尉！”杰勒米心里觉得不妙，立刻就要冲进船舱救人。 他的手刚放在船舱门上，里面又传来了十多声惊呼和惨叫，在惨叫声的最后还夹杂着一道沉闷的巨响，响声大到所有人都听见了。 听见那道巨响，在场所有海军士兵脸色都变了，再也坐不住，纷纷冲进船舱里寻找哈尔。 那是枪声。 有人开枪了！ 只不过当他们冲进船舱之后，眼中的景象跟他们自己的幻想有很大出入。 只见哈尔叉着腰站在船长室里，从走廊到船长室的地板上，还有他的脚下躺着三十几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海贼，其中几个稍显强壮的更是被揍得晕了过去，那些没晕过去的也都在哀嚎，站都站不起来了。 “哈尔上尉，您没事吧。” 杰勒米连忙上前查看，他看见哈尔身上有不少血渍，上衣衬衫也被撕了开来。 好在没有中弹的迹象，让他松了口气。 “没事，我说了能解决，相信我。” 哈尔从船长室一旁的柜子上抽出一瓶红酒，拧开盖子直接就喝了起来：“把这些海贼都绑起来，我们准备返回第53支部。” “哈尔上尉，您真的没事吗？” 其他士兵捆绑海贼的时候，杰勒米又上前询问了一遍。 哈尔顺着他的目光，淡笑道：“不是我的血，是这群家伙的，上衣是我太热了自己撕开的，这破船造的太差劲，再在里面多待一会儿我感觉自己会被闷死。” 说罢，哈尔就离开了船舱，回到军舰上之后让军舰上的其他士兵也去帮忙。 哈尔离开之后杰勒米才从担心中回过神来，看着一地的海贼，他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可置信。 “哈尔上尉……他，原来这么强么。” 哈尔自己则回到了办公室。 刚关上办公室的门，哈尔脸上就浮现出痛苦的神色，随后他的上衣突然被撑爆，露出了里面不像人的，黑色的皮肤，上面尽是奇异的花纹。 他的双眼瞳孔收缩成竖瞳，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巨大，然后整个办公室就被他撑满了…… 第三章 承载恶魔之力的男人 一段时间过后，杰勒米带领海军士兵把所有海贼关押在军舰特制的监牢里，再把整艘海贼船上值钱的，有价值的东西搜刮一番，清点结束回到了军舰上。 咚咚咚。 “请进。” 哈尔办公室房门被推开，杰勒米拿着一本新的手册走了进来，上面记录着从钢铁海贼团得到的所有战利品。 坐在椅子上，换了一套新西装的哈尔若无其事地接过手册，随意翻了翻便将它放入抽屉里。 哈尔不会染指从海贼船搬上军舰的战利品，不是因为基地瓦伦丁上校的规定，单纯因为他是海军，这些得来的战利品都会用到基地的建设和海军士兵的日常训练中。 也并非是哈尔视钱财如粪土，只不过他不贪这个财罢了。 “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去看看那些海贼，问问附近还有没有盘踞着别的海贼团，以及准备返回第53支部基地的事情，我们外出太久，再不回去，恐怕某些人该着急了。” 杰勒米恭敬退出办公室，经过这一次哈尔的表现，船上的士兵都对哈尔升起了崇拜感。 毕竟之前的哈尔在他们眼中只是混时长，积累功勋才得到上尉的职位，哪知道哈尔本身的实力竟然强大如此，是能一人单闯海贼船舱，把对方全打趴下还不受伤的强者。 谁都想追随强者，而非一个空有职位的上司。 这是慕强者的天性，大多数弱小的人就是慕强者。 等杰勒米离开之后，哈尔才不紧不慢地从书桌底下踢出了一大团黑色有弹性的物质，看着这团恶心还散着腥味的东西，他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这是他刚才蜕下来的皮。 因为哈尔吃了恶魔果实，他是恶魔果实能力者。 恶魔果实被称作海上的秘宝，它是海之恶魔的化身，吃掉它便可以让食用者获得超乎常人的奇特能力，但作为代价食用者都会被大海厌弃而成为旱鸭子。 恶魔果实分为三大类，自然系恶魔果实，超人系，动物系。 动物系又分为三类，分别是普通种，古代种以及幻兽种。 哈尔吃的便是动物系恶魔果实，蛇蛇果实的幻兽种。 动物系幻兽种恶魔果实比自然系恶魔果实还要稀有，因为它不仅能让食用者拥有神话或传说中的动物或人物的特性，极大增强食用者的身体素质，还能赋予其特殊的能力。 恶魔果实的开发和使用需要消耗体力，哈尔目前除了能变身成蛇之外，能感受到的能力只有免疫毒素。 他被赋予的特殊能力则是——蜕皮。 对蛇来说，蜕皮意味着蜕变，意味着新生，每一次蜕皮过后，身体，身体强度，力量都会获得大幅增长。 这一次是哈尔的第二次蜕变，第一次是他六个月前吃下恶魔果实的两周后。 那时他为了救下安德罗瑟王国贫民区一个被当地黑帮欺负的女孩，因为没有穿海军制服而被打个半死，然后第二天他就自动变成兽形态，完成了蜕皮。 这个能力的强大之处就在于无限成长，只要在战斗中让身体成长，它就会积累下来力量，达到一定程度后自动完成蜕皮过程，就能变得更强。 尽管蜕皮的过程十分恶心，但它给哈尔带来的力量无疑是巨大的。 “如果能得到力量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是人是鬼又有什么关系。” 哈尔把蜕下来的皮处理了之后，他活动身体，感受新获得的力量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又长高了，从原先的一米八三长到了一米八五。 蜕变过后，不仅增强了身体素质，增加了力量，还长高了二厘米。 …… 海军第53支部基地建立在安德罗瑟王国中。 安德罗瑟王国是西海众多世界政府加盟国之一，它地处西海正中央，地势极好，国土面积广袤无垠，是西海面积最大的几个加盟国之一。 正因如此，安德罗瑟王国的经济发展遥遥领先其他加盟国，在西海航行的商船几乎都会在这里歇脚，进行物资补给，这不仅造就出一群富可敌国的从商者，还诞生了以劫掠为生的暴徒、罪犯，以及本就声名显赫，统治地下社会的黑手党集团——也被称作黑帮。 除了这些，安德罗瑟王国本身维护治安的士兵也是眼高于顶，根本不把在安德罗瑟王国生活的平民放在眼里，其中的黑暗不言而喻。 正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安德罗瑟王国表面欣欣向荣，国泰民安，背地里苟且之事数不尽数，令人咋舌。 正当哈尔所在军舰航行数日后回到安德罗瑟王国之时，在回到海军基地的必经之路，供商人游客船只登岸的码头上，便见到了王国治安士兵欺负平民的一幕。 “发生了什么事情。” 哈尔从船舱中走出，便看见海军士兵一个个都围在甲板上，遥望着远处码头上那暴虐的一幕。 杰勒米向哈尔解释道：“还不是那些治安军，又在欺负人了，这些人整天作威作福，干着比我们安全，轻松的工作，受到的待遇却超过我们海军数倍不止。”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即看向哈尔。 没等他再说话，哈尔便走上船头，挥挥手道：“把军舰靠过去。” “哈尔上尉，那是安德罗瑟王国国内自身的事情，我们海军没有理由干涉……” “别废话，你当我是谁，把军舰靠过去。” 在哈尔的坚持下，军舰以缓慢的速度逐渐朝码头靠近。 第四章 瓦伦丁上校 此刻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他们本就被治安军暴力执法吸引，驻足看戏，军舰还没靠近码头的时候就有人看见了军舰前头醒目的数字——53。 “那是，第53支部海军的军舰。” “这艘军舰怎么往这边开过来了，这边码头不是给他们停靠的地方吧。” “喂，你们看……那艘军舰上面站着的是谁……” 军舰靠近后，码头上的众人才看见站在船头一身黑色西装，黑色齐耳短发，双手环胸的哈尔。 哈尔在海军基地里名气不大，但在安德罗瑟王国中平民的眼中可谓是最特殊的海军军官，大部分人都认得他。 想起有关哈尔的传言，人群里立刻有人开始期待，有人等着看好戏，也有人不屑于此，认为海军不可能跟安德罗瑟王国治安军起冲突，传言里的内容都是谣言。 暴力执法的治安军共有十一人，领头人是个油光满面的胖子，看他的模样就知道平时执法搜刮了不少油水，此刻他看见军舰上的哈尔，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大人，是海军的上尉，哈尔，那个疯子，我们要不要撤退。” 治安军的某人跟胖子说着，被胖子狠狠瞪了一眼便蔫了般缩回了头。 哈尔登上码头，从围观人群中扫了一圈后看向治安军等人，还有被他们压在身下，止不住颤抖的男人。 “他似乎要不行了，你们确定不把他先放开？” 哈尔用手指了指被压在身下的男人。 “海军大人，这是我们治安军职责内的事情，您管这个似乎不太合规矩吧。” 治安军领头人胖子神色戏谑，一点面子都不准备给哈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他身后那些治安军甚至是为了给胖子壮势，用更大的力气在男人身上压了几把，痛得对方惨叫连连。 “海军的职责是维护附近海域的秩序，你说我管这个不合规矩？” “我们是正义的海军，不管是谁受到欺压迫害，海军都有义务保护他，他是这样，安德罗瑟王国的平民是这样，包括你们治安军，如果哪天受到了伤害，我们也会保护你。” 哈尔说着“你”这个字的时候，着重加深了语气。 “你不妨先把他放开，等我了解清楚，如果这个人确实犯了罪，我自然不会拦着你们执法，大家毕竟都是为了安德罗瑟王国的安宁，我想你也不希望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让安德罗瑟王国和海军良好的联盟关系受到影响吧。” 围观的群众里面大多是在安德罗瑟王国做着小生意的普通人，他们平时受到的欺压不少，不仅每个月都要上交巨额税收，还要被强盗般的治安军变着法的剥削，此刻听见哈尔说的这些，对他的话产生了认同。 治安军是安德罗瑟王国最普遍的兵种，他们的职责是维护安德罗瑟王国内部的秩序，以及建筑，道路等等维修和修建工作，几乎可以说是除了打仗，其他的都做。 因此治安军除了会被装配一些刀剑之类的冷兵器外，明面上不会有持枪执法的情况出现。 当哈尔军舰上面的海军士兵个个端着一把长枪，神情严肃地站到哈尔身后的时候，治安军领头的胖子即使知道对方的借口站不住脚，心里依然慌了。 跟作战丰富，武器先进的海军相比，他们治安军无论是在武器还是武力上都显得不堪一击。 尽管胖子知道海军不会真的对他们动手，他却拿捏不住哈尔这个疯子的想法，传言中这个人可是连安德罗瑟王国的正规军都揍过，那可是王国内真正的作战军队。 虽然那次哈尔事后也被海军上校瓦伦丁惩戒了，可是没过多久就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街上，并没产生多么恶劣的影响。 连正规军都奈何不了对方，自己一群治安军对方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想到这，领头的胖头浑身打了个激灵，挥手示意身后的同伴放开男人，对着哈尔笑道： “你们海军做事，我放心，这件事没有那么严重，只要他上交采购的税收就可以了，你知道，这是税务官定下来，由伟大的国王安德拉格亲口通过的政策。” 哈尔点点头，这点他没有反驳，而且他自己也认为应该这样。 安德罗瑟王国给这些商人们提供经商场所和交易的安全保障，收一部分税收完全在情理之中，如果那个男人连这都抗拒，那哈尔也只会扭头就走，不再管这件事。 “大人，一百万贝里实在是……” “住口！”刚起身的男人话还没说完，胖子就严厉地大声喝斥道，“只要交两万贝里就可以了。” …… 哈尔跟海军们回到第53支部基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哈尔刚从军舰上下来，周围只剩海军的时候，杰勒米就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哈尔上尉刚才真帅啊，让这群王八吃瘪太爽了。” 刚走进基地，站在一边放哨的士兵马上朝哈尔走了过来：“哈尔上尉，瓦伦丁上校说你回来后请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瓦伦丁是第53支部基地最高指挥官，整个基地也只有他一个上校，其他职位的官员都有不少。 当哈尔来到瓦伦丁上校办公室的时候，他刚好挂断一通电话，看见哈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哈尔！你都干了些什么！” “离开基地几十天，一个电话都没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上司，还觉不觉得自己是一名海军将领。” 哈尔身体站得笔直，神情严肃，一板一眼地对瓦伦丁敬了个礼：“我知道，瓦伦丁上校。” “这次出海巡逻，我跟部下共抓获海贼三十余人，摧毁海贼船一艘，剿灭了一个海贼团。” 听到这，瓦伦丁心里的气才好受一点，想着还好有点收获，否则…… 下一刻，哈尔的话又气的他脸红脖子粗。 哈尔略带骄傲地大声道：“另外，还抓获山贼一批。” …… 第五章 掰断它 “哈尔！！” 瓦伦丁刚喝进嘴里的水又喷了出来。 “你是一个海军，不是哪个王国士兵，你应该想着如何去抓海贼，而不是山贼，你明白吗！” “报告上校，我就是在找海贼的途中顺手抓了一批山贼。” “你！” 瓦伦丁上校身旁一个女助理连忙端上一杯茶，强忍着笑道：“上校，您喝口茶顺顺气，哈尔上尉为人正直，既然让他碰上了山贼，你知道他是不可能不管的。” 哈尔道：“瓦伦丁上校，这次抓捕海贼的功劳也会算在您的身上。” 瓦伦丁冷哼了一声。 他缓了缓然后问道：“听说，你来基地的路上又跟安德罗瑟王国的军队起冲突了？” “完全不是，上校，我回来的路上看见他们的治安军收税的时候遇上了麻烦，出手帮了他们一把，这完全是好意。” 瓦伦丁作为第53支部上校，最高指挥，心有城府，完全不会听哈尔的一面之词，他深知面前是怎样一个男人，更何况刚才瓦伦丁在安德罗瑟王国有着高官身份的好友打来电话，告知了一切。 但是他并没有责怪哈尔的念头，只是表现得不高兴。 “哼，作为海军，不要总是跟加盟国的人过不去，你要知道，你打安德罗瑟王国正规军没有受到太大处罚，一方面是我给你压了下来，另一方面是安德罗瑟王国的国王安德拉格没有放在心上，否则，即使是我也保不住你，明白么。” 哈尔沉默地点了点头，看见他认错的态度还算不错，瓦伦丁语气缓和了一些： “世界政府根本没有把海军看的多重要，这些加盟国更不会认为我们支部能在保护他们的这件事上可以发挥出多大的作用，我们只是代表着海军本部的一个脸面，你要牢记这点，不要太肆无忌惮了。” 之后瓦伦丁又跟哈尔交待了一些事情，直到最后哈尔要离开的时候，丢了一纸文件在桌面上。 文件上面是一份调令，是哈尔职位上的变动。 从上尉升职为少校。 哈尔离开之后，瓦伦丁的助理试探着问瓦伦丁：“上校，最后那些不敬的话不是能说的事情吧？！” “跟他说了有什么关系，一个只会到处惹是生非莽撞的年轻人，要是没有我给他压住，你以为他还能好好留在安德罗瑟王国？留在海军？相信我，在这件事情上，他可比你聪明的多。” 助理恍然地点点头，又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您觉得哈尔上尉……哦，不，哈尔少校会给您添麻烦，还要给他升职呢，让他安安稳稳地留在基地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一个不安分的人，你让他留在哪里都不会闲得住，难道我把他逐出海军？给他升职自然是为了给安德罗瑟王国的贵族官员们看看，即使我们是支部，也不是他们能随意嗤之以鼻的。” 瓦伦丁道：“另外，尽管处理起来麻烦，但是我喜欢这个人的做法，打安德罗瑟王国脸面的事就让他去做吧，我们只要在关键的时候装装糊涂，事后就能长出一口恶气，为什么不愿意。” 油灯散发的光芒落在瓦伦丁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给他一点甜头，他就知道以后该做什么了，不然你让我依靠谁？那些在基地等着海贼送上门的中校少校？还是我亲自出手？再多给我一点功勋，不用多久我就能升入海军本部，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哼，我不止想升他做少校，他要是能再抓几个海贼团给我，我还要升他做中校，等离开这里，进入本部，我甚至激动之下推荐他做这座支部的上校也不一定……” …… 安德罗瑟王国一到晚上，夜幕降临，那些白天不敢出门，只敢在晚上偷偷摸摸出来觅食的“老鼠们”就会钻进这个国家的每一处地方。 漆黑的夜色下，这个国家将成为他们的狂欢之地。 离第53支部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酒馆，这里灯火通明，是在“老鼠们”的狂欢中，为数不多敢窥探夜晚中的黑暗的地方。 这座酒馆装修并不豪华，一共有三层，普普通通的外表没有任何值得注意之处。 此刻在这座酒馆的第三层房间里，一个戴着金边圆形眼镜，面容清秀白净，但却身形瘦弱的少年盘着腿坐在一张床榻之上，他面前摆着一张小型茶桌，茶桌上落着许多茶具。 他端着茶壶，正往对面一个中年男人手里的茶杯倒茶。 一点一点，冒着滚烫热气，褐色带着清香的茶水从壶嘴流进男人手里的杯子中。 很快，茶杯被倒满。 少年却没有要停止的迹象，茶水溢出，漫到男人的手上，滚烫的茶水令他忍不住发出“嘶”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但他不敢放下茶杯，只能用力地睁着眼睛，死死盯着茶杯，强行忍着这股剧痛。 直到少年停下。 “请品尝。” 中年男人颤抖着举起被烫得通红的双手，将茶杯里依然滚烫的茶水猛地全部倒进嘴里，一口喝下。 滚烫的茶水亲吻口腔，剧痛一直蔓延到腹部，男人脖子上鼓起几道青筋，却依然能忍住一言不发。 少年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吹掉茶水表面的热气，才不慌不忙地吸了一点到嘴里。 “找到了么。” “已……已经让人在安德罗瑟王国各处找了，只是目前，还没有任何……发现。”中年男人低着头，恐惧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手里的茶水温度降了下来，少年将其一口喝下。 “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既然已经是我们碗里的东西了，只有我们自己夹出来给人，他才能要。” “如果我不动这个筷子，那他就不能伸筷子到我的碗里来。” 少年顿了下，语气变得有些冰冷：“如果有人非要伸筷子过来，该怎么办？” 中年男人马上抬起头，他看着少年脸上的平静，似乎是在问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但是他明白，这个问题，绝不容马虎。 “我想我该掰……掰断它。” 第六章 聪明怪物和好吃怪物 整个酒馆第三层，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能听到的只有一阵粗鲁的咀嚼声。 少年和中年男人旁边摆着一张木制长桌，桌子上铺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这些食物不断被一只油腻且粗壮的手掌送进一张大口中。 嘎吱，嘎吱，嘎吱。 那是清脆瓜果的瓜皮被咬开，还有被咀嚼的碎骨的声音。 中年男人身体僵硬，心惊胆颤，他甚至不敢偏头往旁边看一眼，只是呆呆地跟对面的少年互相对视，直到刚才说完那句话，对方忽然沉默了下来。 细密的冷汗从中年男人额头流下。 这时少年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他摇了摇头：“筷子不过是件工具，你掰断了一双筷子，别人还有另一双，如果仅仅是这样，你永远都无法让那个人长记性，也永远无法阻止别人把筷子伸到你碗里来。” “你应该掰断的是……那个伸筷子的人。” 几分钟后，遍体鳞伤的中年男人从酒馆三层的窗口飞了出来，被外面的黑暗吞噬。 少年轻轻松了一口气，他脸不红气不喘地偏头看向旁边还在暴食，长着一张方脸，浓眉大眼，身材魁梧，长到了三米七的壮汉，脸上露出了从始至终的第一个笑容。 “弗利巴特，你心心念念的人来了。” 叫做弗利巴特的壮汉刚抓起一只烧鸡想往嘴里塞，他就听到了少年这句话，只是微微一愣，就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四处寻找。 在这世上，能让他心心念念的人只会有两个。 一个是马休，也就是这个白衣少年，对方此刻就坐在自己面前，那另一个就不言而喻了。 随后他的嘴里爆发出一声巨响：“哈尔！你在哪儿！” “哈尔，再不出来弗利巴特可要打你了。”少年马休哈哈一笑，目光从弗利巴特的身上转移到楼梯口处。 在楼梯口的一片阴影之中，彷佛是从黑暗中被强行分离出的哈尔慢慢走出，他的脸上挂着跟海军在一起时不一样的笑容。 “马休，你不该戳穿我的，我还想看看弗利巴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呢。” “哈尔，真的是你啊。” 弗利巴特丢下手里的烧鸡，高兴地朝着哈尔狂奔了过来。 三米多高的壮汉在酒馆里奔跑，哈尔甚至感受到地板在微微颤动。 “停下来，弗利巴特，看看你油腻的手掌，别把我的衣服弄脏了，贵着呢。” 哈尔抬手想阻止弗利巴特，一方面是对方的两只手太油腻了，这要是被弄到身上，衣服会很难清洗。 另一方面，这家伙长着三米七的个子，一身狰狞硬邦邦的肌肉，站在哈尔一米八的身高面前都跟一座小山似的。 这要是被他撞一下，那不得原地起飞了。 不过憨厚的弗利巴特可没想那么多，也顾不得哈尔“瘦胳膊瘦腿”的，兴奋地用他还油腻的手掌抓着哈尔腋下就把他提了起来。 “这么久没见，我跟马休还以为你被人拐卖走了。” “放下他，弗利巴特，哪天你被人拐走了，哈尔都不可能会被卖掉。” 马休用随身名剑戳了戳弗利巴特，他才听话地把哈尔放下。 哈尔整理了下衣服，没有因被弗利巴特弄脏衣服而怪罪他，他来到马休对面坐下。 哈尔，德威尔·马休和弗利巴特，三个人从小一起在安德罗瑟王国的贫民区长大，关系亲如兄弟，是可以完全把性命交托给对方的亲人。 年纪最大的是哈尔，二十一岁，马休比哈尔要小一岁，块头最大的弗利巴特则比马休小两岁，比哈尔小三岁。 小时候他们在贫民区相遇，从饿着肚子的时候开始一起在垃圾场捡残食，在大海里一起摸鱼，甚至是饿的不行走投无路之下一起抢物资。 即使被别人欺负的再惨，三个弱小的人儿都一直在互相搀扶，一直努力生存了下来。 直到他们走出贫民区，后来哈尔加入了海军，而马休和弗利巴特则游荡在安德罗瑟王国的各个角落。 本来哈尔提议三人一起加入海军，不管混的如何，起码相互都能照料。 但马休拒绝了这个建议。 慢慢的，哈尔在海军混得了一官半职，而马休则凭着他与生俱来天才般的智慧和弗利巴特长大后怪物般的蛮力，成功在安德罗瑟王国掌握了一部分黑帮势力。 马休喜欢喝各种有着清香的茶，他表面上温和好客，人畜无害，但只有跟他深切接触过的人才会知道他的凌厉手腕，论破坏程度绝不会输给看上去就怪力十足的弗利巴特。 给哈尔倒了杯还温热的茶，马休瞥了一眼哈尔放在桌上的东西，取笑道：“嗯，看来以后我们得称呼哈尔为少校先生了。” “怎么是少校，我记得哈尔不是上尉吗？”笨拙的弗利巴特挠了挠脑袋，一脸不解。 “你啊，什么时候能跟马休一样多动动脑子就好了，不然迟早哪天就会被骗得人财两失。” 哈尔拿起桌上被弗利巴特抓过，还印着油腻手掌印的文件给弗利巴特看了一眼，道：“我刚从53支部出来，得到了升职的调令。” “嘿嘿，不好意思。” 文件上的手掌印清晰可见，再是笨拙的弗利巴特也知道这是自己的杰作，他不好意思地憨笑了几声，才不服气地说道： “动脑那玩意太伤脑子了，我本身脑子就转不过弯来，再伤着的话，我就变成痴呆弗利巴特了，再说，动脑子的事情有你们两个不就足够了，你们两个聪明怪物。” “是是是，我跟哈尔就负责动脑子，你就负责一股脑冲，把阻拦我们的障碍都冲垮，我跟哈尔是聪明怪物，你是什么怪物，大力怪物？” 马休白了弗利巴特一眼。 哈尔忍不住插了一嘴：“要我说，弗利巴特是好吃的怪物。” 一直被哈尔和马休两个人取笑，弗利巴特气呼呼地跑到旁边的桌子边，上面还有一大堆食物，他一口一个往嘴里塞，还模糊不清地呜呜道：“能吃才好，不然怎么长大高个。” 马休也不再继续逗弗利巴特了，他看向哈尔，忽然有些好奇。 “你不是说那个瓦伦丁上校跟你不对付么，怎么还突然给你升职。” 第七章 暴躁的弗利巴特 马休心思细腻，智商奇高，一般人的行为目在他面前一眼就能看透，不过对于从未接触过，甚至是一面都没见过的人，即使再聪明也猜不到瓦伦丁心里隐藏着的小算盘，自然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 而哈尔跟瓦伦丁没少接触，多多少少能猜出一些。 “整个53支部只有我经常出海巡逻，时不时还能给他带一两个捕获的海贼团回来，瓦伦丁给我升职是迟早的事情，毕竟说难听点，哪有不给马吃草还一直让马儿跑的上司，瓦伦丁不是那样的蠢货。” “只是我没想到升职来的这么快，本以为至少我得再帮他抓三四个海贼团的，呵，看来是有人让他受够了委屈，他对安德罗瑟王国和里面的贵族大臣厌恶程度看来又多了几分。” 马休：“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继续找海贼修炼？” 整个安德罗瑟王国知道哈尔吃了恶魔果实的只有马休和弗利巴特，当时是三个人商量过后，马休和弗利巴特看着哈尔吃下去的。 按他俩的话说，经常面对海贼的哈尔比他们跟黑帮，罪犯相争更需要恶魔果实带来的力量。 哈尔摇了摇头：“我能感觉的到，每一次蜕变过后，下一次蜕变的难度会增加，至少短时间内，我没有办法完成第三次蜕变。” 对此马休没有多说什么，他对恶魔果实的了解不如哈尔，自然给不出什么有用的意见。 他的眼神落在哈尔的调令文件上：“刚升职你就撂挑子不干了，你就不怕瓦伦丁体内鲜血倒流，神经错乱之下找借口关你十天半个月的禁闭？” “那他真是疯了。”哈尔被逗笑了，“只要随便表演一下，他就会觉得能随意掌控我，唉，跟他们待的越久，我越感觉自己更适合表演，而不是打打杀杀。” “瓦伦丁把自己当作53支部，或许还包括安德罗瑟王国所有人在内最高贵的人，甚至比那些真实的贵族大臣和国王还要高贵，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怎么会愿意留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支部上校。” “他想离开这里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积累军功，提交申请后被调至海军本部，瓦伦丁能依靠的也只有我一个人了，那些中校少校都是些扮作老虎的猫咪，让他们装腔作势他们会比谁都表演的好，但在抓海贼这件事的积极性上，他们还不行。” 海军本部位于伟大航路，离支部太过遥远，中间隔着一条无风带或是红土大陆，再加上大海贼时代后海贼数量激增，本部应对伟大航路的海贼都自顾不暇，因此对支部的管束能力越来越小，直至现在，支部的最高指挥官已经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了。 在这种情况下，海军本部还时常从支部调取人手，导致支部得到了自主征兵的权限，这一举措更是让四海的各个支部出现了一群靠着走后门托关系获得职位的酒囊饭袋。 第53支部自然同样存在不少这样的军官。 哈尔手里把玩着还有余热的茶杯，觉得不可能却有些期待地笑道：“我想，这么大的海军基地，总不能瓦伦丁一个上校亲自上吧，那可太难看了点。” 马休顺着哈尔说的内容思考了一下，觉得这个瓦伦丁上校还真是个自视甚高又野心勃勃，不甘平庸的人，不过这样的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自视甚高，非常容易对付。 但海军不是他们的敌人，不到万不得已，哈尔三人都不会对海军的哪个人出手。 哈尔在53支部这么多年，至少到目前都没感觉到哪个海军做过危害平民的事情，那么海军就是正义之师。 “照你这么说，瓦伦丁还会继续对你示好？” “随他去吧，瓦伦丁想利用我进入海军本部，同样我也在利用他继续升职，他如果真的肯帮我那么多，等哪天我成为中校之后，说不定会帮他一把。” 大海贼时代最不缺的就是海贼，如果哈尔愿意，抓一些海贼团不成问题。 只是现在，拼命提升在海军中的职位并不是哈尔和马休三人最主要的目的。 随后两人结束了这个话题。 哈尔忽然想起来到酒馆时看见的那个中年男人，话锋一转道：“被你丢出去的那人看上去给你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马休掌握一部分黑帮势力后手底下人不少，尽管管理数百个人要耗费巨大的精力，但能让他发脾气的情况不多，刚才那种情况，哈尔都是第一次看见。 “小麻烦罢了，他会达成让我满意的结果。” 马休说完这话，哪知哈尔还没开口，原本一声不吭一直在吃的弗利巴特却突然来了脾气。 弗利巴特蹦了过来，一拳砸在哈尔和马休两人中间的茶桌上，顿时茶桌炸开，茶壶倾倒，茶水洒了两人一身。 “小麻烦，哼，那个混蛋可是让我们损失了至少五千万贝里，死了几个兄弟，要不是马休一直让我用吃的堵住嘴，我早就撕了他。” 看来给弗利巴特真是气得不轻。 从这件事发生之后，弗利巴特就一直在想，一直想，五千万贝里啊，那能买多少粮食啊，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被浸湿衣服，身上变得散发着茶水清香的哈尔回了一拳捶在弗利巴特胳臂上，知道打不疼他，哈尔却气笑了：“你这个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一改，难道没看见这里还有两个人。” 旁边同样被溅了一身水的马休抹了一把脸上的茶叶，然后呸呸几声又吐出几片，刚才跟水一起飞溅的茶叶有几片钻进了他的嘴里。 “弗利巴特！” 马休刚要发作，突然变机灵的弗利巴特顿时消失的没了影子，让马休觉得好气又好笑。 “五千万贝里，不是小数目啊，我能帮上忙吗。” 哈尔跟马休和弗利巴特身份不同，能做的事也不一样。 哈尔身为海军，明面上不能插手安德罗瑟王国内部的事情，但如果涉及到海贼的话，一切就在海军管辖范围内。 马休和弗利巴特是这里的一部分黑帮，只要不是招惹海军，暗地里的事情什么都能做。 “还不确定，需要等抓到那个勾结对方，泄露我的地下运输路线和运输时间的叛徒才能知道是谁做的，以及货物去哪里了。” 从事情发生之后，马休散了很多眼线出去，可惜无法遍布整个安德罗瑟王国，而且对手手段十分高明，一点踪迹都没露出来，他想，这应该是叛徒给了对手太多信息导致的。 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虽然有怀疑的对象，但是没有证据，对方也是一个小黑帮，根据我散布出去的眼线不久前收集到的信息，在他们后面一直提供助力的，貌似就是一个经常在附近停靠的海贼团。” 马休看了哈尔一眼。 安德罗瑟王国面积庞大，海军53支部跟它相比太小了，因此如果有人在某处停靠而偷偷登岛的话，海军也无法发现他们的踪迹。 第八章 背叛者 只敢在海岸边徘徊的海贼团无时无刻都有人望风，一旦发现不对就会更换停靠地点，再加上在安德罗瑟王国有眼线监视海军动向的话，一般很难被发现抓捕。 “黑帮跟海贼团勾结，真是聪明，强强联合？” 哈尔笑了笑，这样的组合对其他黑帮来说确实棘手，但对马休来说，倒不是不能接受。 有海贼参与的话，哈尔这个海军就有介入的资格了。 “这件事还不着急，想铲除他们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如果查清楚真是他们做的，有你加入的话，我成功的把握会更大。” 马休变得有些兴奋，这种情绪一般不会出现在他身上，更何况刚损失一条不能用金钱衡量价值的地下运输路线。 “如果铲除了这个小黑帮，我或许可以将它完全吞并，到时候损失的一切都能拿回来。” “在这之前，我需要好好考虑考虑其他黑帮，暴徒和不法之人，这些饿极了的狼可是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我，地下运输路线，撤退路线以及装载的船只……” 然后他似乎又想到什么，朝哈尔询问道：“这个海贼团实力不弱，从消息上看他们的船长也是恶魔果实能力者，你的恶魔果实运用的怎么样了？” 马休知道哈尔除了体质获得了巨大提升外，并没有掌握多少特殊能力。 如果仅是如此的话，光凭自身势力，即使再加上哈尔，真想硬打恐怕也不那么容易。 “忘了跟你说，我完成了第二次蜕变后，多了一个能力……” 说罢，哈尔缓缓抬起手掌，在马休认真地注视下，只见那只原本纤长有力，遍布掌纹的手，肉眼可见的被一层漆黑的鳞甲包裹。 从手掌直至延伸到哈尔的整条手臂。 “这是我刚获得不久的能力，能将这种漆黑鳞甲覆盖在身上，防御极强，可以挡住刀剑的攻击，只是我还不熟练，暂时只能覆盖一条手臂的面积。” 马休伸出手触碰那条被黑色鳞甲包裹的手臂，立刻感觉到了上面如钢铁般的坚硬，他甚至不能徒手把原本柔软的皮肤按的有丝毫凹陷。 紧接着在哈尔的授意下，马休拿出了自己的名剑。 他自己称作名剑，其实是宝刀，良快刀50工之一，整个世界只有五十把。 是第一次吞并某个黑帮时，马休的战利品。 马休把名剑划过哈尔的手臂，当然他没有太过用力，当哈尔手臂表面那些鳞甲上响起金属碰撞的金戈声后，马休的脸上露出了狂喜。 “我的天，竟然这么强。” “连良快刀50工之一的剑都不能破开你的防御，看来抵挡普通刀剑更是绰绰有余了。” 哈尔对这个能力同样十分满意，这算是他能主动释放的第一个能力，虽然没有攻击性，却能让他在战斗时不会轻易受伤。 在吃下恶魔果实前，他就对这种秘宝有过耳闻。 吃下蛇蛇果实类的幻兽种之后，为了更好地掌控自己的力量，更是查找了不少相关文献，才对恶魔果实有了极为详细的了解。 “我将这个能力称之为鳞甲防御，随着我身体素质的增强，它也会变得更坚硬。” 实际上哈尔拥有的力量比马休看到的还要强很多，甚至哈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毕竟没有足够实力的对手来验证。 动物系恶魔果实不像自然系那样吃下就能掌握毁天灭地的力量，也不像超人系那样需要长时间开发训练，它更像是一种慢慢的成长适应，这需要时间。 …… 全世界的王国阶级分化都十分明显，安德罗瑟王国同样如此，这点从居住的区域就能看出来。 王国正中央投入数以亿计资金打造的最优质的土地和住所，只有身份尊贵，一手遮天的权贵们才能居住，但往往这两种条件对应的是同一种人。 在中央区域周围，则是平民赖以生存之地，权贵们不会去在意他们如何生存，从小养尊处优的权贵里面大部分人甚至一生都没走进过这片区域。 比平民区更悲惨，连生存都感到艰难的则是贫民区中的人，他们只能生活在安德罗瑟王国西部，加上一部分南部和北部的一大片被肮脏恶臭垃圾包裹之地。 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安德罗瑟王国。 哈尔三人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此刻，安德罗瑟王国平民区西南方向，一条因近几日都在下雨而变得泥泞，满是积水的小巷子里，从黑暗的夜色中钻出来一个人影。 他小心谨慎地在小巷中穿行，却毫不顾忌泥泞的地面和恶臭积水，一脚踩下去响起哗哗的水声，声音本不大，但在这安静又狭小的巷子里，却变得清晰可闻。 这个男人，他从巷子里走出，抬头才看见一轮残月。 残月落下晦暗的光芒映照在男人眼中，竟能看见一抹恶毒之色，令他产生恶毒念头的却不是因晦暗的月光不好走路而导致他的裤腿被积水打湿。 “西里尔，算你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我诅咒你被野狗分食，被千刀万剐，被……马休抓住。” 在他的思想中，似乎被那个男人抓住比前面的诅咒还要恶毒百倍，他就这么咒骂着，咒骂着，然后掩面哭泣。 他本是最底层贫民区一个苟延残喘，对生活失去希望的人，生活的一切丑恶被他经历了个遍，本以为下半辈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谁知那天，一个长相清秀的年轻人向他伸出了手。 把他从黑暗的深渊中拉了出来，从那以后，他便看见了光。 他始终记得那个给自己带来希望的白衣少年向他伸出手时，说出的第一句话：“别怕，我带你活下去。” 可是，就在几天前，他亲手将自己的光，掐灭了。 他背叛了马休。 不仅如此，承诺给他巨额报酬的黑帮老大——西里尔，并没有履行诺言，反而叫人把他丢了出来，并直言再敢纠缠就抓他去见马休。 至此，他怕了。 “一个叛徒，竟然还想要报酬。”西里尔这样嘲笑他，并把他狠狠羞辱了一顿。 他再次回到了黑暗中，这一次，他是自己亲手爬回来的。 西里尔并不准备杀他，也不屑杀他，他也知道，失去了保护伞的自己，在决定背叛的那一刻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谁！” 男人突然猛地回头，只见不远处原本空无一人的街上，此刻正直直地站着数道人影，也没动作，就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他。 借着惨淡月光看清了对方的身份，男人脸色惨白，吓得拔腿就跑。 谁知在他身后一个巨大的拳头朝他面门轰来，直接砸在他脸上，砸碎了几颗牙齿，砸的他踉跄中栽倒在地。 “混蛋！你个王八蛋！” 一个人骑在男人身上，每打出一拳就是一道骂声，一拳一拳，毫无意识的，全凭着愤怒一股脑打了出来。 男人艰难地用手肘护着脸，却还是被打得脑子嗡嗡作响，他心里绝望，他早就知道，自己被找到的那一刻，就该死了。 “够了，别打死了他。”另一边，一个身上缠着绷带的男人从暗处走出，他低头看了眼被揍得呜咽不止的男人，淡淡道：“带他回去见马休。” 原本气竭，毫无斗志的男人，在听到绷带男这句话后，竟发疯似的挣扎起来，力大如牛，把身上的人瞬间甩了出去。 他吼道：“我不去！我不去见他！” “是我的错，我错了……” “我该死，是我该死，是我贪财，我不该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穷怕了，我真的不想再过穷人的生活了……” “是我对不起你们，我对不起他，我不去见他……你杀了我吧，直接杀了我！！” 吼声渐渐变成哭泣，男人泪流满面，谁都不知道他是在后悔，还是在害怕。 或者说，跟马休见一面，比直接杀了他还令他痛苦。 绷带男蹲了下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面对这个曾经是兄弟，也是手下的叛徒，没有因为被他连累受罚而恼怒，深深叹了口气。 “跟了他后，你有一天没吃饱过饭么，你是怕穷，还是怕自己的欲望。” “死亡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不是所有的过错死了就结束了。” “你死了是一了百了，那马休的损失谁来赔，你背叛了他，他对你的恩，谁来还，那些被你害死的兄弟，你这样死后，不怕碰到他们么。” 第九章 金钩海贼团 背叛马休的男人被抓到的同时，安德罗瑟王国正南方向。 这里本来有一片茂密的丛林，可自从一伙海贼来到这里后，树木被砍伐，能吃的动物也被吃的七七八八了。 仅存的一片丛林边缘，这里不知何时修起了一间木屋，里面不仅住着几十个黑帮成员，还有三个海贼头子。 “还要一周？！” 此刻的木屋里，一个海贼朝着这群黑帮的老大西里尔大吼道：“距离我们劫完货已经很多天了，你现在告诉我还要再等一周？” “我说，你小子不会是打算独吞吧，我听说那些东西可是最少值五千万贝里的。” 黑帮老大西里尔是个又黑又瘦的大高个男人，他听着面前大放厥词，一点都不顾及双方联盟情面的海贼心里愤怒不已，但他终究是混黑帮的，比这些常年在海上风吹日晒，暴虐成性的海贼莽夫更能懂得控制情绪。 他甚至是看不起海贼的，如果不是跟他合作的这个海贼团船长是个颇有实力的人，对方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忍下怒气，忽略这个容易跳脚的海贼航海士，西里尔直接偏头看向坐在一边，始终一言不发的金钩海贼团船长。 那是个跟西里尔一样又黑又高，但却比他要强壮许多的男人，此刻对方正盯着面前既是提供光亮也是取暖的篝火，不知道在想什么。 “沃兹沃恩，你知道我是个谨慎的人，在没有确定绝对的安全之前，我不会采取行动。” 见这个小小的黑帮头子竟敢无视自己，航海士海贼又跳脚起来，他指着西里尔，想要狠狠讥讽一顿，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金钩海贼团船长的目光从篝火移到了西里尔身上，然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散着怪味的大黄牙，嘿嘿怪笑了几声。 “绝对的安全？什么是绝对的安全，你把抢来的东西放在别人眼皮底下，连续几天看都不去看一眼，那就是绝对的安全？” 海贼船长沃兹沃恩对西里尔也早就不满了，在他眼里，这群黑帮行事太过墨迹，明明可以快刀斩乱麻的事情却要一等再等。 如果不是在安德罗瑟王国行事需要忌惮海军的话，这些自以为是，看不起海贼的黑帮也会成为自己抢杀的对象。 西里尔闻着怪味感到不适，为了不影响双方联盟的关系，他只能憋着气，强忍下来。 “那批货移动起来目标太大，你不常在安德罗瑟王国生活，根本不了解马休这个男人，他的心思太过细腻，而且城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一旦我们走错了哪步，他都会立刻察觉，并给我们痛击。” “心思细腻？那又怎样，抢了东西离开这里，我不信他还能追我到海上去。” “你可以跑，那我呢？不是谁都跟你们海贼一样喜欢潮湿腥味十足的船。” 西里尔发现沃兹沃恩也不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自私自利，完全没有替自己这个盟友考虑过，索性不再掩饰，说这话的时候毫不顾忌地捂着口鼻堵住空气中的怪味，甚至他还故意夸张地用力揉了揉鼻子，让对面三个海贼都明白，海贼就是脏东西。 沃兹沃恩不在意西里尔的动作，但他船上的船副，木屋里的第三个海贼却容忍不了有人做出侮辱性的行为针对自己家船长。 于是他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刀，直接架在了西里尔脖子上，锋利的刀刃跟肌肤相互碰触，立刻划出一道血痕，这时候只要他稍微用力，西里尔的脑袋就要跟身体分家。 “你最好祈祷你的脖子跟我的刀一样坚硬。” 有人动手，本来紧张的情势立刻变得混乱，牵一发而动全身，剩下的黑帮成员齐齐掏出手枪，全部对准了三个海贼。 海贼航海士也掏出了枪，可惜他只有两只手，两支枪，而对方足有几十人，于是见到了这位航海士举着两把枪在每个黑帮成员身上都游走了一边的场面。 谁都知道，无论是哪一方先动手，另一方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因此都不敢乱来。 “西里尔，你觉得你这些蠢货手下的枪能打中我吗？”沃兹沃恩被十几把枪指着毫无惧色，反而讥讽着说道。 西里尔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内忧外患，眼下这种最糟糕的局面是对敌时的大忌，但一直被沃兹沃恩不客气地冲撞，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便不畏惧地大喝道：“你的人就是这样对待盟友的？看来我们之后的结盟关系需要再好好考虑一下了。” 说实话，就像沃兹沃恩说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手下这几十把枪就能杀掉这三个人，毕竟根据早就收到的情报看，沃兹沃恩是拥有传说中的恶魔能力的男人。 一个吃了恶魔果实的海贼船长。 这也是西里尔愿意跟他合作的原因，尽管到现在为此，他还未看见对方使用过那种能力。 但在这之前他们就有过多次合作，沃兹沃恩跟名下海贼团的表现也从没让西里尔失望过。 双方关系在一段沉默过后，终于缓和了一点。 沃兹沃恩拍了拍航海士和船副的手臂，示意他们放下武器，身为海贼，他深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在彻底决定离开西海之前，西里尔还有结盟的必要。 航海士和船副收起武器后，黑帮小弟也在西里尔的示意下收回手枪，两批人又回到了最初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彷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你实在不敢动手，就把藏东西的地方告诉我，我召集海岸边停靠的船员一起把它们硬拿回来。” 沃兹沃恩奸笑道：“不过嘛，拿回来之后先前谈好五五分的规矩得改一下，我七你三，如何。” 西里尔并未因为对方狮子大开口而生气，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擦掉脖颈上被划伤流出的血丝，反问道：“告诉你地址，然后呢？你带着船员进城，刚进去就被马休发现，然后跟他来一场恶斗？” “恶斗？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沃兹沃恩脸上笑容不减，在篝火的映照下有种阴晴不定的感觉。 沃兹沃恩并未夸大自己的实力，以前在海上航行时他就遇到过名气很大的海贼团，但依然败在了他的恶魔果实能力下，从此以后他的自信心便越来越强，几乎谁都不放在眼里。 西里尔沉默片刻，忽然道：“那海军呢？” 这下沃兹沃恩不说话了。 第十章 动手 海贼见海军，犹如老鼠见了猫，这不是实力的问题，没有哪个海贼团会跟海军硬来。 海军本部的将官都是些被称作怪物的强者，谁敢公然挑衅海军？ 再加上海军遍布全世界，是以正义为名的海上霸主，每一个平民都可能成为他们的眼线，一旦被缠上，那就是不死不休，任谁见了都得掂量掂量自己。 两人的谈话从海军这里集体变得安静。 没多久，沃兹沃恩想起了另外一件想不通的事情。 “那个小子，你不杀他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放他走，你就不怕他把你的底细和我们碰头的地点告诉给你的对手？” 这件事一直让沃兹沃恩疑惑，换做是他，那人绝对看不见第二天升起的太阳。 听到这个，西里尔心中不由得讪笑，海贼果然是群没有脑子的蠢货，连船长都能问出这个问题，手底下人的智商就可想而知有多愚蠢了。 不过鉴于刚才闹的不愉快，西里尔表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背叛了马休，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找上门去，你不明白我们这种人是怎样对待叛徒的。” “而且即使他被抓住了，你觉得马休还能再相信他的话？不会觉得这又是一次阴谋？” 西里尔眼中闪过一丝睿智。 “这些常年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不能一次性喂的太饱，否则他们的胃口会越来越大，大到会吞下我，被反噬的马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他认为救下了这群该死的人，别人就会对他死心塌地？他还是太天真了，小看了这些人心底的恶和欲望，更高看了自己。” “一次给一点好处，一点甜头就够了，你觉得等到走投无路，快要饿死街头的时候，我出面再帮他一下，他就算不感谢我，为了活下去难道不会继续帮我做事？但要是把他囚禁起来，他就认不清形势，甚至还会觉得是我限制了他的大好未来。” 沃兹沃恩脸上再没了笑容，听完西里尔的话，心里有了一丝寒意。 作为海贼，他一向是直来直去，甚至面对不服从的部下，沃兹沃恩也主张用武力镇压，压得对方反抗不了，喘不过气只能臣服，那就是胜利。 可现在，听完西里尔的一套分析，他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只觉着在人群混迹挣扎的这些黑帮太过复杂。 他都产生了一丝远离对方的念头。 以往沃兹沃恩的这种念头只会出现在拥有怪物力量的强者身上，这还是头一次在比自己弱的人身上出现了这种感觉，令他不由得沉默下来。 沃兹沃恩作为金钩海贼团的船长，头一次感到了迷茫。 产生了自我怀疑。 但有一点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是那个男人，恐怕真的会按照西里尔的想法活着，这是一种非常恐怖的掌控力。 …… 第二天，53支部基地内。 哈尔从上尉升职为少校后，不需要再跟其他军官挤同一间宿舍，他拥有了自己单独的房间和办公室。 从马休那里回来后，哈尔就收拾完生活物品搬进了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房间，这期间瓦伦丁都没有再来找过他。 反而是哈尔在整理房间的时候，随身电话虫响了起来，讲完挂断电话之后他就马不停蹄地主动找到了瓦伦丁。 当天下午，哈尔披上海军将官正义披风，开始高调召集部下，又特意领着队伍在城区晃了几圈，弄得声势浩大，人尽皆知的时候，他们才登上军舰，启程从海上离开。 这种场面，任谁看见都知道，这位行为举止最特殊的海军少校又出海巡逻去了。 七天后。 安德罗瑟王国正南方向掩藏在丛林里的木屋中，因抢来的货物迟迟没有拿到手而焦急不已的西里尔等人，在急切的等待和思虑过后，终于一拍大腿，决定动手。 “根据我散出去的钩子反馈回来的消息，马休在城区的眼线收缩了不少，看来损失一条地下运输线让他不得不收回部分势力，开始打通其他地下运输路线。” “这倒是有利于我们行动。” 西里尔嘴角向上一扬，对着沃兹沃恩说道： “你我也不必再争吵了，我们行动最大的阻碍，那位海军少校据说七天前就离开了安德罗瑟王国，至今都不见踪影，你可以跟着我们一起进入城区，不过不要太张扬，其他海军虽然没有哈尔那样的强大实力和嫉恶如仇的性格，一旦行动起来依然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在这之前，西里尔数次有过动手的念头，不过不知是上次跟沃兹沃恩产生了矛盾，还是长时间的等待让对方急不可耐，沃兹沃恩竟然要求一同前往。 而西里尔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不妥，怕引来海军注意，怕哈尔临时出现，因此拒绝了他这个要求，又是一拖再拖。 即使是哈尔刚离开的那一两天，西里尔为稳妥起见，也坚持没有出手，因为他这样过于谨慎的行为跟本性冲动直接的海贼背道而驰，两伙人又大吵了一架。 沃兹沃恩三个人气得直言西里尔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实际上是在找机会让手下偷偷转移那批货。 西里尔则是觉得这些海贼鲁莽无知，迟早要坏了大事，损失财物是小，严重的话命都留不住。 如果不是那批价值五千万贝里的货物一直牵着两伙人的心，这次争吵让本就不牢固的联盟关系差点不欢而散。 现在两伙人意见达成一致，沃兹沃恩才心里欢喜，兴奋地搓起手来，他手下的航海士和船副更是忘了之前的不愉快一般，跟几个黑帮小弟搂在一起，一副就要变成大财主的模样。 “想不到你的钩子比我金钩海贼团的还要好用。”沃兹沃恩哈哈大笑。 对于他的无知，西里尔其实早就习以为常，黑帮说的钩子指的是奸细，而不是海贼船上那冰冷沉重的铁器。 口无遮拦，贪财，鲁莽，愚蠢，这四个词早已是西里尔对沃兹沃恩这群海贼的深刻印象。 如果沃兹沃恩能跟自己一样谨慎，聪明的话，西里尔甚至还准备多等一段时间，确保万无一失再行动，但海贼就是海贼，为了不让双方联盟关系继续恶化下去，只能拼着尝试一下。 再拖下去，西里尔真怕沃兹沃恩会彻底撕破脸面，到时不好收场。 “希望一切不要变得太糟糕。” 西里尔心里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马休撤回势力，海军里最大的对手也在这时候离开，似乎一切都在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而让路。 一件事是巧合，两件巧合则有蹊跷。 转念一想，西里尔又觉得不太可能，那个嫉恶如仇的哈尔少校传言中可是路见不平连安德罗瑟王国正规军都打了一顿，怎么可能会跟黑帮有丝毫牵扯？ 也正是有了这个猜想，西里尔才觉得踏心不少。 有关于此的全部猜测西里尔没有对沃兹沃恩说，以对方那个愚蠢的脑子，他知道说了也没用。 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动手。 第十一章 跑跑人 第二天晚上，一个月黑风高之夜。 西里尔领着数十个黑帮成员和沃兹沃恩三个海贼从丛林悄悄摸进了城区，刚到城区边缘的时候，他们前面就出现了一伙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双方各打了几个暗号，才出来会面。 “老大，兄弟们已经把沿途的人扫清，房屋也占领了，你们放心去吧，一路上不会有任何危险。” 西里尔满意地点了点头，回身看到一脸兴奋的三个海贼。 沃兹沃恩手里拿着把大刀，腰间别着把老旧手枪，他身后的船副跟他装配的武器差不多，最后一人航海士则是双枪。 两伙人确认过眼神后，便借着夜色和房屋作为掩体，悄悄往安德罗瑟王国西南方向的城区摸去。 虽然西里尔跟马休是死对头，但他心里其实是十分佩服马休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马休的几条地下运输路线中，有那么一两条都很靠近贵族区，这是其他黑帮势力很难做到的。 越是靠近贵族区，安德罗瑟王国治安军军力越强，对来往之人检查越严格，地下运输路线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同样，在这样一条运输路线上，所运输的货物自然十分贵重，要不然西里尔跟沃兹沃恩也不会非盯上马休靠近贵族区的这一批财物。 当时他们就是在马休的人穿过贵族区，往平民区走的时候，半路截下来的，后来动静太大引起了治安军的注意，百般无奈之下才将财物随便藏在了一个没人居住的破屋。 那次以后，西里尔每天都会让不同的手下在破屋附近假装路过，实则是在打探附近情报，一来看治安军军力部署如何，二来可以打探附近是否有马休安排的眼线。 一行人悄无声息地摸进城区，就像手下报告的那样，一路上西里尔都没看见其他人，这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点。 直到穿过偏僻的平民区，来到人和房屋本该多了起来的地方后，这里已经不再是西里尔能掌控的地方，再往前则不会有手下的防守。 “一切按计划进行，隐蔽前进，每隔一段路留下几个人，但要保证至少有十五个人跟我进去。” 月黑风高，烈风呼啸，吹打得一行人脸皮颤抖。 随着前进，西里尔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现在虽然是夜里，但四周太安静了，安静到他还觉得自己在偏僻的平民区里。 “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沃兹沃恩凑上前。 西里尔震惊地看着他，似乎是对方问的这句话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人呢，这里没有人。” 是的，附近没人走动。 有的只有黑漆漆的屋子，还有一些摆在街道旁看上去来不及收的杂物，一部分整齐摆着，还有一部分被随意地丢在地上。 “太诡异了，可能有诈。”西里尔有了撤退的念头，但已经来到了这里，他又有些不甘心，因为抢来那批货存放的地方近在眼前。 沃兹沃恩瘆人地笑了几声，西里尔知道对方绝对不会掉头回去，因此也只能暗自祈祷硬着头皮前进。 “你们这么害怕，就让我帮帮你们。” 说罢，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沃兹沃恩便在其中一个黑帮小弟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顿时，这个小弟脚底像是抹了油一样，一溜烟就蹿了出去，中途甚至没发出任何声音。 “你做了什么？”西里尔惊恐地看向沃兹沃恩。 “我是吃了跑跑果实的跑跑人，被我碰到的生命体都能得到飞快的奔跑速度，跑的途中更不会发出声音。” 这是沃兹沃恩恶魔果实的能力。 超人系，跑跑果实能力者。 虽然能力很实用，但是持续的时间非常短，因此沃兹沃恩并没有一开始就用这个能力。 那不仅会让他耗废大量体力，还得不偿失。 包括西里尔在内的十五个黑帮被一个个送了出去，最后才是三个海贼，一行人在黑暗中溜进了一个破旧的屋子，伴随着寂静夜里楼梯板嘎吱的轻响，走上了二楼。 二楼很大，角落堆放着一排枯草。 西里尔让手下人扒开枯草，才看见里面被遮盖着的需要两个壮汉才能抬起的四个大木箱。 “东西还在！”西里尔惊喜地上前查看一番，沃兹沃恩也随之上前，航海士和船副则一脸警惕地站在后面，不知道在防谁。 十五个黑帮小弟都各自握紧了手里的枪，找到货物之前，两帮人还能和和气气，共同合作，但在找到货物之后，谁都无法保证对方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毕竟之前双方吵架闹翻的次数可数不太清。 就在沃兹沃恩手放在大木箱上，打算撬开外面挂着的锁链，掀开箱盖，看看里面的东西的时候，一直站在后面警惕的航海士和船副忽然喝到：“谁在那里！” 砰！ 砰砰！ 一连三声枪响撕碎了黑夜的寂静，西里尔旁边不远的地方三个黑帮小弟应声倒地，躺在了血泊中。 这时候傻子都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有埋伏，快撤。”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只见西里尔和沃兹沃恩就率先蹬蹬蹬下了楼。 惊魂未定的剩下十二个黑帮小弟在西里尔的强烈要求下，每三人一组抬起原本只需要两人的木箱，来到楼下在沃兹沃恩恶魔果实能力的作用下飞速撤退。 等人离开之后，二楼隔间才有人推开门走了出来，他们站在原地，一点没有想追出去的意思。 “老大，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让他们自己玩吧，治安军马上就会来，各自撤退，回家睡觉。” 另一边，被附加跑跑能力的西里尔等人在撤退的途中又遭受了袭击，一直安静的街道两边房屋里忽然钻出大量黑影，对着急速奔跑的众人举枪便射。 黑暗中火蛇映照出来的光芒不曾停过，密布的枪林弹雨之下，西里尔和沃兹沃恩都逃了出去，只有跑在最后的三个人，跟他们举着的箱子一起被留了下来。 黑影之间响起交谈声。 “该死！” “只抢到了一个，怎么办？” “不能再追了，治安军马上就要过来巡查，听到枪声他们肯定也会出动被允许持枪的士兵，外面不适合我们动手，先回去复命吧。” 第十二章 瓦解 没过多久，安德罗瑟王国就陷入了嘈杂和纷乱中，没人能想到半夜在靠近贵族区的地方竟然发生了黑帮枪战。 此消息被治安军长官知道的瞬间，一大批持枪的士兵在迅速集结之后前往了事发地点，进行对可疑人员的抓捕和询问工作。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西南偏南方向的城区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般，枪战将木制房屋摧毁的千疮百孔，破烂的不成样子。 其中一条街道的路上，还有几具鲜血淋漓，分不清面孔的尸体，除了这些，此地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踪影，一番查看之后一无所获，只好有人回去通知其他治安军来进行清理工作。 他们毕竟不是正规作战军队，面对看上去火力庞大的黑帮，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尽责，都选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另一边，正逃亡中的西里尔愤怒不已，知道自己中计了，带出来几十个弟兄剩下不到二十，还被抢走了一个箱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剩下三个，只要回去重整旗鼓，还有重来的机会。 一想到原本这个结果是可以避免的，要不是沃兹沃恩执意要这样做…… 而且在逃离时，除了给自己和抬箱子的十二人施展能力，自己剩下的小弟沃兹沃恩都没有管，导致其他小弟全部被射杀。 聪明的西里尔哪里不明白沃兹沃恩拙劣歹毒的小心思，便朝着他大喝道：“沃兹沃恩，你敢拿我的兄弟给你挡子弹！” 沃兹沃恩不慌不忙地说道：“在这么多人身上施展能力，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如果再浪费一点在其他人身上，到时我们全都会被留下来，你希望的就是这样？” 超人系果实能力的使用要耗费大量体力，沃兹沃恩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不牺牲他们，到时全部完蛋，出来之前就该有这样的觉悟，不是吗？”沃兹沃恩冷笑道。 “你！” 西里尔很想跟沃兹沃恩翻脸，彻底决裂，但是他知道现在还不能。 危机没有解除，逃亡还需要沃兹沃恩的能力，西里尔只能咬着牙压制住这股怒气，带领仅存的九个手下全力朝城区外逃去。 当西里尔来到偏僻的平民区区域后，眼前的一幕让他彻底崩溃了。 只见原本在此坚守的黑帮弟兄，此刻全都倒在了血泊里，而在他们的尸体附近，一群衣着肮脏的人从尸体上捡，搜，扒，抓取值钱的东西。 “这些混蛋！” 西里尔目眦欲裂，大吼着举枪朝那些从尸体上扒东西的人狂射，此刻他的愤怒前所未有的高涨，什么都不顾了，只想把这些人全部杀死。 愤怒已经冲昏了他的理智。 仅存的九个黑帮成员也个个泣不成声，纷纷放下木箱，将还站着的敌人全部打趴下。 这一次行动，西里尔可以说是惨胜，然而胜利的代价让他无法接受，作为黑帮，除了要资金雄厚，手下的势力也不能太弱。 可现在，若将资金和势力比作两只臂膀，西里尔已经被斩去了一臂。 “沃兹沃恩！” 西里尔死死地咬着牙，低吼声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尖细到沃兹沃恩都皱了皱眉。 “死点人算什么，想干大事业哪有不死人的，你的手下但凡有点用，都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这你也要怪到我的头上？” 沃兹沃恩如果能学学怎么说话，怎么婉转点，他跟西里尔之间的关系或许不会像现在那么难看。 他这话一说出来，西里尔恨不得活吃了他。 好在能爬到现在这个地位，成为黑帮老大，西里尔不仅有着聪明的智慧，还有随时能压制脾气的能力，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过后，他冷静了下来。 “战利品的瓜分我们有的谈了，沃兹沃恩！” 西里尔转身走到尸体中间，发现除了自己的人，从尸体穿着的衣服上看，这里至少还有两批不同的敌人，也就是说…… 在这里坚守的手下是遭受了两伙人的袭击之后，才被歼灭的。 “两股势力，一个是流亡的暴徒，罪犯之类，另一批……” 另一批的敌人自然不言而喻，能短时间发起不小武装力量的敌人，西里尔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令他疑惑的是，自己的行动为什么会暴露。 暴露就算了，为什么连暴徒，罪犯这样散乱的群体都知道在这里袭击自己？！ 一直留存在西里尔心中不好的预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纵使再怎么聪明稳重，他的脸色也慢慢黑了下来。 心一狠，没有给暴尸于此的弟兄门收尸的想法，西里尔坚决地带着仅存的手下朝安德罗瑟王国正南方向的木屋而去。 明白西里尔受到了巨大损失，沃兹沃恩回到木屋前都没有再说话。 因逃亡而回程用的时间比去的时候短了很多，沃兹沃恩全力使用跑跑果实能力，虽然耗费了大量体力，好在一路上再没遇到埋伏的人。 只是一行人回到木屋之后，等待他们的却不是留守的黑帮弟兄，而是一直萦绕在西里尔心头的竞争对手——马休。 木屋里的篝火比西里尔离开时还要明亮，沃兹沃恩等人到的时候，马休正闭着眼睛坐在一张椅子上，一柄细长的剑横放在他的双腿上面。 西里尔看见马休的那一刻，马休正好睁开了眼睛，透过金边眼镜的镜片，两人视线隔空相交。 “晚上好，朋友们。”马休脸上的笑容依然温和。 “快逃。” 噗！ 西里尔等人刚转身想走，原本黑暗的木屋四周，一团光照亮了这个黑暗的世界。 紧接着，又一团……又一团…… 一根木棍与另一根木棍相碰，便会燃起一团光芒。 不消片刻，木屋四周竟有两百多道光芒出现，每一道光芒之下都是一个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拿着手枪的人。 枪口全部对准木屋。 这些人，有男有女，毫无例外的是，双眼内是同样的坚毅。 “还是坐下来聊聊吧，谁不小心走出去的话，可是会瞬间被打成筛子的。” 西里尔一方加上三个海贼也只剩十三个人，对拼毫无胜算，插上翅膀都难飞出去。 自知无力回天，黑帮小弟们放下沉重的木箱，脸色惨白地靠墙坐下，丧失了斗志。 马休在对面一众人员脸上扫了一圈，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是满意至极，一点小手段，轻轻松松就能瓦解对方的战斗意志。 第十三章 有始有终 十三个人里面只有三个人还没表现出绝望。 马休看向他们，目光停留在最前面高个黑壮男人身上，淡淡道：“你就是金钩海贼团的船长，沃兹沃恩？” “没错。”沃兹沃恩仰首回道。 航海士和船副虽然害怕，却并未像西里尔等黑帮一样认命，有沃兹沃恩的恶魔果实能力，不是没有可能逃离这里。 但他们不敢轻易动手，只能等沃兹沃恩下达命令。 两双眼睛四下乱看，想找出缺口，找机会逃离，但当船副的视线跟站在马休身后的弗利巴特视线撞上一起的时候，他的内心被狠狠震击了一下。 那是怎样一个男人，三米七的个头，肌肉虬结，体型魁梧得吓人，紧绷的肌肉看上去蛮力十足，光是跟他对视都彷佛周围空气凝固了一般，强大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弗利巴特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更是令他头皮发麻。 一旁的西里尔深深叹了口气：“我败了。” “你……”西里尔有一大堆的疑问，一开口却从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作为对手的终场，最后一程的答案，马休心里坦然，没有欺骗：“不着急，让你先看个人。” 门外，一个满脸恶毒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一直放在西里尔脸上，恶意甚至要从眼睛里迸发出来，想将西里尔吞噬。 西里尔沉默，这人他认得，正是背叛了马休，又被他抛弃的那位。 本以为他会躲藏在某一个角落苟延残喘地活着，等下次自己去重新启用，没想到又投奔了马休，关键是，马休还再次相信了他。 这点，让西里尔十分不理解，在他眼中，精明如狐狸般的马休不是这么容易信任别人的家伙。 “你竟然还会相信他。” 事到如今，西里尔明白了，这个男人这一次选择了背叛自己，或许也谈不上背叛，毕竟对方从来就不是自己的人，自己也从未把他当作过同伴。 关于这点，西里尔不得不承认，是自己失策了。 如果当初杀了这人，今天或许不会落到这步田地，自己也算自食恶果。 沃兹沃恩也反应了过来，他的恨意并未针对刚走进来的男人，而是全部用目光发泄在了西里尔身上。 自以为是的聪明人，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所有人。 “不急，还有一个。”马休早已胜券在握，神色古井无波，彷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平静。 西里尔沮丧抬头，看见门外又走来一人。 这人让他觉得陌生，又有些熟悉，等到旁边的人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某个默默无闻的手下。 “你敢挖走我的人，却不考虑自己手下的人会不会投奔我，这点，我对你表示失望。” 马休继续说道：“谁都不喜欢叛徒，我也一样，但跟你相比，我要多一点仁义和信誉。” 说完，马休看向走进来的这两个叛徒。 一个背叛了自己，一个背叛了西里尔。 “对于背叛者，从来不需要什么善意，不过看在你们都给我提供了不小帮助的份上，我只给你们一个选择，拿上该拿的，离开这个国家，我不想再看见你们的脸，从今以后更不准再来安德罗瑟王国。” 背叛西里尔的男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听到马休说会放他离开，还履行承诺给一笔报酬后才放下心来。 背叛马休的男人则一直是面如死灰，要么恶毒地盯着西里尔，要么埋着头，全程都没有勇气看马休一眼。 两个人随后便走出了房间。 马休的决定弗利巴特不会去说什么，对马休的决断，以往即使不在意也不会去反驳，但这一次他心里不舒服。 放任一个叛徒离开，弗利巴特觉得不应该，哪里不需要管什么提供了帮助啥的，完全可以当做是将功补过。 背叛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因此，当看见两个人完完好好走出去，并且还要领贝里离开安德罗瑟王国时，他哼哼唧唧地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 “住手！”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屋外响起，第一个充满恐惧，第二个则是带着焦急的制止。 砰！ 砰！ 一前一后两声枪响过后，马休意识到什么，他闭上了眼睛。 弗利巴特立刻跑了出去查看情况，回来时眼神惊讶，有点意外。 “一个被杀，一个自杀。” 血腥味顿时飘到房间里，不论是海贼还是黑帮都是常年厮杀的狠人，对血腥味非常敏感，因此即便是没有看见外面的场景，沃兹沃恩和西里尔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再结合刚才听到的话…… 西里尔没有心情替别人悲伤，他知道不久之后自己也是那个下场，于是他愤然看向马休，喝道：“你想灭了我，然后独吞安德罗瑟王国南部和西部？” 马休摇头：“从始至终，我只在阁楼埋伏了人。” “那……” 西里尔说到一半，才回忆起夺得木箱之后，先是在楼里被袭击，然后是街上……偏僻的平民区外的暴徒罪犯，以及另一股势力。 “原来如此……” 实际上确实像马休说的那样，只有阁楼是他的人，街上，偏僻平民区都是其他势力。 七天前，得到货物藏匿地点之后，马休立刻趁黑夜带着手下把东西拿了回去，并在那里留下了一批人，不管西里尔什么时候去取，都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后又以此设下陷阱，等待西里尔自己往里面跳，针对的不只是西里尔一人，还有盘踞在西部附近的暴徒，罪犯。 马休不过是放出了消息，成为幕后推手罢了。 那些早已虎视眈眈的大小势力，一旦收到消息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马休正是利用了这点。 而他自己则隐瞒了最关键的信息，在最重要的地方布置兵力，以阁楼为首，木屋为尾，一个开启战斗，一个结束战斗，首尾相连，有始有终。 至于中间那些繁琐的过程，就让别人去斗吧。 三股势力相争，必有一伤，不论伤的是谁，马休都是那个得利者。 “你早就知道是我做的，也知道了藏着货物的地点，为什么要等我去取？” 西里尔再一次感受到了马休的可怕，这种运筹帷幄，将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能力，自己的小聪明在此人面前，犹如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他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从打算抢对方货物的时候，或许更早。 马休没有说话，抬起手指了指他们身后的箱子。 西里尔顿时如梦初醒般意识到了什么。 他猛地推开瘫坐在木箱上面的小弟，用刀砍断上面的锁链，抓着木箱盖子，将盖子一把掀开。 “……” 第十四章 就你是海贼啊 西里尔和黑帮小弟，包括三个海贼看见木箱里躺着的不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废寝忘食都想得到的财宝，而是一捆捆老旧的报纸，顿时傻眼了。 里面从来不是什么价值五千万贝里的财物，或者说曾经是，但现在只是一堆卖都卖不出去，一文不值的旧报纸。 一行人不仅懵了，还呆住了。 千辛万苦周全计划，甚至动用了帮里所有人，牺牲了余下所有人的性命，只换来了这些垃圾。 有人哭泣，有人不敢相信。 还有人抱着“万一”的心态，把剩下两个木箱全部打开了，看见的也都是破旧报纸。 “为什么……” “财宝都到哪里去了！！” 沃兹沃恩同样有些崩溃，从七天之前西里尔就让他等，为了财物，他耐着性子忍下来了。 等了七天。 拿到手居然是一堆废报纸。 此刻他再也无法容忍，抓着瘫软的西里尔衣领将他高高提起，面带杀意地狰狞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子等了七天，你就给我看这个？” 无论是马休还是沃兹沃恩，西里尔都不再惧怕了，此时他只觉得疲惫。 一次打击并不能摧毁人的意志，两次也不一定…… 但西里尔今晚遭遇的打击不能用一两次来形容，可以说，孤注一掷的西里尔，先后失去了弟兄和财宝，两条臂膀都被斩断，再难翻身。 无论现在落到马休还是沃兹沃恩手里，他都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了。 他只觉得马休智商卓绝，还极度狠辣。 与这样的人作对，是自己一生最大的错误。 杀人还要诛心，太可怕了。 但沃兹沃恩明显是找错了该发泄对象。 对此，弗利巴特都觉得好笑，西里尔自身也是受害者，沃兹沃恩怪罪他做什么。 黑帮和海贼两伙人又一次地举枪对峙，一旁默默没有说话的罪魁祸首马休和弗利巴特甚至都觉得变成了局外人。 就在两帮人因分不清情势，分不清对手而相互对峙的时候，木屋外响起了沉闷的轰鸣声。 听见这个声音，马休眉毛一扬，脸上绽放出了笑意，松了口气般从椅子上站起，左右一抽，将随身带着的细长名剑抽了出来，弗利巴特也蓄势待发，手掌间早已戴上了一副尖锥铁掌拳套，将对面这十三人当作了猎物，浑身散出了强横的压迫感。 “时间终于到了，这一场闹剧，也该落幕了。” 如果其他人聪明一点，或者此刻的西里尔还有斗志，还想挣扎着活下去的话，他听见马休这句话一定能意识到马休之前是在拖延时间，那么他们现在就需要立刻逃走。 可惜，剩下的人似乎不太聪明。 见马休要动手，沃兹沃恩和航海士，船副，加上几个还想活下去的黑帮成员，纷纷将枪口对准了马休和弗利巴特，不再浪费口舌，便是毫不犹豫的开了枪。 砰，砰砰，砰砰砰。 枪口火舌绽放，喷出浓浓的硝气白烟，大量铁弹朝马休二人激射而去。 椅子，篝火乱飞，从那火焰和硝烟之中，马休不慌不忙地手持细长之剑，展示出了超高的剑术水平，一套看不清动作的劈斩连刺之下，铁弹纷纷被打退，造成不了丝毫伤害。 弗利巴特就更是暴力。 他一拳打穿了木屋，然后横推之下竟是将一整块木墙扯了下来，随后狠狠丢向敌人。 “凭你们就想杀我？” 沃兹沃恩心中冷笑，不紧不慢地发动能力，一双腿以看不见的速度奔跑起来，速度之快，竟然可以做到贴着木墙墙面奔跑。 最后踩着弗利巴特抛出的木墙块飞了出去。 凭借跑跑果实的能力，沃兹沃恩从始至终都没怕过，他甚至完全不把马休和看起来很强的弗利巴特放在眼里。 恶魔果实能力者的确该有这个自信，至少在普通人面前，他们有着无限的可能。 木屋被彻底摧毁，屋里惊慌的众人暴露在外面两百多人的视野中。 “船长，救救我们。”航海士和船副高声大喊，沃兹沃恩才从飞出去的途中，压着木板生生落下，才赶了回来。 而这时，外面属于马休的黑帮成员尽数开枪，在一连串砰砰砰的响声过后，被打得稀巴烂的木屋里面，凡是站着的黑帮成员身体上满是弹孔，尽数被击杀，只有瘫软着的西里尔手臂上中了两三枪，胸口中了一枪，腹部一枪，流了很多血，但还没死透。 三个海贼靠跑跑果实能力早就在枪声响起前迅速逃到一边，趁着那数百人装弹的时间，就要朝海岸逃去，那里停靠着金钩海贼团的海贼船，还有一大批海贼船员。 只要跟船员会合，不论是打是逃，都游刃有余。 但是。 就在沃兹沃恩转身要逃的下一刻，一双带着强劲拳风的拳头突然朝他面部砸了过来，力量之强，还没落到脸上沃兹沃恩就感到了脸疼。 甚至他有种错觉，要是结结实实挨上这一拳，自己即便不死也会立马被打晕过去。 恐惧和急躁充满了内心，这一刻沃兹沃恩将果实能力使用到最大，脚底跑跑能力速度倍增，只是简简单单的脚底板一部分踩在了地上，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速度之快，在场之人无不感到心惊。 这力量沃兹沃恩还是第一次使用到极限，完全无法控制好，飞出去之后就在地上连续翻了几十个滚才停下。 等他起身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做出别的什么反应，立刻感觉背后一股强风袭来，直奔自己的后脑勺。 想都没想的，沃兹沃恩又是使用了能力躲避，一次又一次…… 连续使用能力让他的体力消耗过快，这一次奔跑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就只是慢的这一点点，他的手臂就被背后那人击中，传来了剧痛。 沃兹沃恩心中骇然，不敢再大意分毫，从开始到现在，连对方的脸都没看见，竟然把自己压制到了这种地步。 他究竟是谁？！ 沃兹沃恩终于感到害怕了。 他甚至来不及转身或者抬头去看，一路上全是在逃跑，直到又被打到了两次，痛到惨叫不止的时候，他才在翻滚中看见了那件几乎令他魂飞魄散的衣服。 海军的……正义披风。 海军军官，早已经消失七天的，第53支部少校，哈尔。 “就你是海贼啊？！” 哈尔一个原地起跳，随后狠狠往下踩，一次两次三次，像是踩地鼠一样踩得沃兹沃恩来不及反应，只能靠身体的本能移动。 没办法，哈尔是幻兽种蛇蛇果实能力者，不说别的特殊能力，光是幻兽种带来的超越人体极限的身体素质提升和恢复能力，在拳拳到肉的战斗上要超过超人系太多太多。 沃兹沃恩这跑跑果实能力面对哈尔只有速度的优势，可从一开始他就被哈尔压制，处在了下风。 而且多次强行极限使用能力，体力消耗巨大。 等哈尔又连续攻击数次后，沃兹沃恩体力所剩无几，维持不了三个人同时使用能力，便将航海士和船副身上的能力收了回来。 马休手下那数百人解决掉西里尔这些黑帮之后，在绷带男的带领下，一部分开始有序地撤离，只留下了三十来个女性和年纪颇大的人。 他们在哈尔出现之后就收起了手枪，在海军军官面前，这些黑帮成员都有自知之明。 每个人都看着自己等人束手无策，却被哈尔少校戏弄的沃兹沃恩面露紧张，那是对力量的畏惧，如果不是马休没下命令，或是眼前的不是哈尔少校，他们可能早就逃走了。 没人知道哈尔跟马休和弗利巴特的关系。 只有憨厚的弗利巴特大吼着什么“海军大人我来帮您”之类的话，就顺理成章地加入了殴打航海士和船副的队伍。 这两个人之前有沃兹沃恩的恶魔果实能力加持还能逃，现在沃兹沃恩都自顾不暇了，他俩只能硬着头皮跟弗利巴特打。 哦，不对，是被弗利巴特按着打。 弗利巴特站立起来跟座小山似的，一拳一拳用尖锥铁掌拳套打的两个人还不了手，不一会儿两人身上鲜血淋漓，被打没了声息。 第十五章 耀眼的正义 离马休比较近的，除了绷带男就是西里尔。 西里尔本来万念俱灰，一度有生死置之度外的感觉。 但在看见哈尔，看见那熟悉的正义披风之后，求生的念头一下子强烈到了极点，他竟自己咬着牙，撕下几条破布条，将被铁弹打穿的身体绑起，止住了血。 “这下好了，海军哈尔少校来了，我有救了。” 西里尔牙口处往外溢着血，忍着疼痛坚持地往破败的木屋外爬，他想离马休等人远点，离正义的哈尔近点。 安德罗瑟王国的平民听到哈尔的名字无不会说出两个“正义”二字，不仅严厉打击海贼，还会为被欺负的弱小打抱不平，否则就不会出现当天阻止治安军收取巨额税收的一幕了。 因此西里尔绝对有理由相信，哈尔少校要是见到自己这副悲惨模样，一定会救下自己，甚至说不定还会给自己报仇。 “哼，你们就等着吧。” 西里尔不经意中看见马休遣散了一些部下，猜想一定是畏惧哈尔少校了，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他就爬呀，爬呀，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向哈尔爬去。 绷带男看见了这一幕，朝马休请示暗中解决对方的时候被马休拒绝了，他虽然不理解，还是听话地乖乖照做了。 “你会怎么办呢。” 马休想笑，但又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与哈尔之间的关系，因此只能生生忍住。 就在这里一团乱的时候，由杰勒米带领的两队海军士兵从海岸边跑来，看见了正在戏耍沃兹沃恩的哈尔，看见了被弗利巴特揍的没了声息的航海士和船副，还有拖着一条长长血痕向哈尔爬的西里尔。 至于老老实实站在一边，只是安静看着的马休和他身后的一些人，则被杰勒米无视了。 “喂，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杰勒米受哈尔的命令来抓海贼，谁知刚到就看见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男人拖着血痕朝自己的上司爬，这还不是不怀好意？ 因此杰勒米二话没说，带领士兵就把西里尔围了起来。 二十几杆枪对着西里尔，吓得他再也不敢动弹。 “海军大人，误会误会，我是伤者，是好人，后面那些人才是罪犯。” 西里尔嘴里都是血，生死关头说话倒是利索的很，还指向默默站着，一点都没看出有罪犯迹象的马休等人。 “你说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男人是罪犯，还是那个浑身缠了绷带的是罪犯，还是那群女性和年纪颇大的人是罪犯？” “都是！全都是！他们要杀我，快把他们抓起来。” “我知道了，我会帮你……找医生的。” “……” 不一会儿，哈尔与沃兹沃恩齐齐跳跃至空中，这时候的沃兹沃恩心里叫苦，被打的惨痛不已，但幸好还有果实能力支撑，跃至空中后，眼见对方也跳了上来，无法躲避之时，他拿出绑在腰间的手枪，对着哈尔毫不犹豫地按下扳机。 嘣！ 哈尔在空中失去力量支撑，无法躲避之下被铁弹正中胸口。 “哈尔少校。”杰勒米担忧大喊道。 下方看见这一幕的，不论是海军士兵还是马休手下的人，无不露出担忧的神色。 只是谁都没有看见，哈尔隐藏在衣服下，被铁弹打中的胸口处，一片黑色的鳞甲将皮肉包裹在内，那枚铁弹打中哈尔只发出了“锵”的一声轻微脆响。 这恶魔果实开发出来的能力，连枪都无法击穿。 正当沃兹沃恩喜出望外，想开口嘲笑之时，哈尔却抬起了头，露出了一个在沃兹沃恩看来不怀好意的笑容。 “用枪打还有点感觉。” 紧接着哈尔抬起大手向沃兹沃恩脑袋一抓。 沃兹沃恩心里的震惊根本来不及说出来，危急之时只得下意识地抽出大刀，狠狠朝哈尔斩下。 但他没去看结果，身体便跟着被砍中的哈尔一起掉落了下来，在途中才发现，自己的大刀正被哈尔抓在手里，而哈尔的手掌已经变成了黑色，上面被黑色的鳞甲包裹。 “你，你你你……” 沃兹沃恩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这时他终于明白过来，这位实力强横的海军少校，竟然也是一位恶魔果实能力者。 但是他根本没有机会再多说什么，便给哈尔一掌拍在胸口，直直地坠落在地面上。 戏剧性的反转让地面上一直在看戏般的众人感到惊讶，虽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明显结果是好的。 一众海军纷纷为哈尔欢呼了起来。 这些海军士兵都跟着哈尔与海贼经历了不少战斗，这是第二次看见哈尔用硬实力打的海贼毫无还手之力，对哈尔的崇拜程度又加深了不少。 这个世界上的人体质还真非同一般，遭受哈尔数次攻击的沃兹沃恩依然没死。 地面上一片烟尘之中，被重创的沃兹沃恩还想爬起来，谁知哈尔从天而降，左脚踩着他的左臂，右脚踹在他的胸口，左手捂住他的嘴，然后右手握拳高高提起，肌肉鼓胀蓄力之后便是重重一拳，猛击其心脏。 砰！ 沉闷的声响下是被震碎的心脏。 一拳直接击溃沃兹沃恩的意识，将其当场击杀。 哈尔不是好杀之人，但对于一个随时可能泄露自己秘密的隐患，他也绝对不会留情。 “下辈子争取做个好人吧。”沃兹沃恩临死前，耳边回荡着这最后的声音。 哈尔缓缓起身，轻轻舒了口气。 这时黑夜即将过去，天边的尽头出现了一抹亮色，明亮的光芒洒向大地，再加上马休手下拿着的火把上的火光全部照在哈尔身上。 其后背披风上那“正义”二字此刻在光芒的映照下格外耀眼。 而在那正义身下，是被击溃的罪恶。 远处，看着光芒下身披正义的哈尔，杰勒米，海军士兵包括马休手底下那些人，通通看呆住了。 尤其是海军们，维护正义，保护民众本就是职责所在，而能跟随一位同样坚持，贯彻这股正义的军官，说一句三生有幸都不为过。 除了极个别人，哪个士兵加入海军时的初衷不是如此。 一众海军纷纷心神震撼，全部呆立在原地。 直到哈尔提着沃兹沃恩尸体来到近前的时候，杰勒米和海军士兵们才回过神来，而哈尔也看见了他们眼中饱含的泪水。 将沃兹沃恩丢给了后面的海军士兵，然后哈尔才看见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西里尔。 “这怎么回事？” 杰勒米用力眨了眨微红的眼睛，等眼睛干了之后才回道：“哈尔少校，我们也不清楚，刚到的时候就看见他一直往您那边爬，怕他做出危害您的事情，我就把他拦下来了。” 哈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装模作样地扫了眼地面上被拖行着的长长血痕，脸上露出了十分心痛的表情，于是便对士兵说道：“带他走，找几个好一点的医生治好他。” 奄奄一息的西里尔努力睁开眼睛，看见是哈尔后才放下心来，扯开嘴角，用模糊不清的声音微弱地感激道：“谢谢您，少校大人……” 两个海军士兵把闭上眼，准备休息的西里尔架了起来，刚准备走，忽然被哈尔拦了下来。 第十六章 不法之地 哈尔走上前，发现西里尔前胸后背满是灰尘，于是便打算给他拍一拍。 谁知灰尘粘着血都干了，根本拍不下来，哈尔就用力拍…… 然后，西里尔随着节奏一口血一口血地往外吐，没多久就嗝一声，头歪了下来。 后方的海军士兵顿时发出一阵惊呼。 “他怎么了？”哈尔疑惑道。 刚才的感动瞬间消失，杰勒米神色变得很尴尬：“哈尔少校，他好像被您给拍死了……” “胡说八道，我看他衣服脏，帮他拍拍身上的灰，怎么可能拍死他人。” “可他是个重伤患者……” “行了行了，你让人带他去看医生吧。” “好……好的。” 这还看个屁的医生啦，人都死啦。 当然，杰勒米不敢这么说，只得配合着让士兵把西里尔拖了下去。 如果这时候西里尔还活着，还有力气说话的话，他肯定想对哈尔说四个字：“我谢谢你！！！” 另一边，憋着笑的弗利巴特像拎小鸡仔一样抓着航海士和船副的尸体，把他们丢给了海军士兵。 哈尔看见他做事情的干净利索，忍不住鼓掌道：“不错不错，体格健硕，还很有眼力劲，年轻人有没有想法跟我一样加入海军？” 一旁还站着的杰勒米和海军士兵默默地看着哈尔表演，眼神时不时在弗利巴特身上游走，都在惊叹这样一位孔武有力的壮汉如果加入海军的话，基地不少年轻海军恐怕立马就被他压下去了。 弗利巴特知道哈尔在拿他打趣，也不敢说话，就咧开个大嘴露出两排大牙，龇着牙笑。 他心想笑总归没错的。 见弗利巴特这次放聪明了，哈尔也不再逗他。 脸色忽然一沉，遥望着远处贵族区亮着的明亮光芒，哈尔道：“刚才的海贼里面，是不是还有漏网之鱼进了城区？” 弗利巴特不懂哈尔的意思，不敢说话。 至于后面才赶来的海军士兵则回忆了一遍，没有看见有海贼漏掉，但由于来的太晚，没有看到全过程，只能实话实说……来太晚了没有发现。 杰勒米便挥手招来一直站在远处没有离开的马休等人：“你们几个，过来问话。” 等马休等人到了近前，杰勒米重复了一遍哈尔的问题，绷带男包括后面三十几人以马休马首是瞻，就没有吭声。 哈尔和马休都是极度聪明的人，寻常人可能听着哈尔的问题以为只是简单的问话，但从小一起长大，早已心有灵犀，智商卓绝的马休只是顿了几秒钟，就明白了其中非凡的深意。 装作刚想到了什么似的，马休眼前一亮，开始了他的表演。 “海军大人，我确实看见有几个海贼进城区了，你知道我们不是对手，根本不敢拦他们。”马休脸色惨白，一副被海贼吓得不行的模样。 杰勒米并未觉得马休的话有什么不妥，寻常人看见穷凶极恶的海贼躲都来不及，谁敢上去阻拦。 于是他对这些平民说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哈尔少校会报告给支部基地，你们几个尽量避开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东西。” 说罢，杰勒米挥挥手，等待哈尔接下来的命令。 至于这些人出现在这个荒凉地方的原因，杰勒米没有去深究，只要他们不是海贼，那就不在海军的职责范围内，更何况连哈尔少校都没说什么，他更不会去盘问。 哈尔见天边亮起，象征着光明的耀眼光芒落在安德罗瑟王国之上，照亮了一切，看着这座从黑暗中慢慢苏醒的王国，他喃喃道：“今天的黎明已至，安德罗瑟王国也终将迎来曙光。” 他的声音不大，但附近的人几乎都能听见，马休身后的众人身躯轻颤，皆抬头看了哈尔一眼，随后便跟着马休和弗利巴特回去了。 之后海军带走了海贼的尸体，至于那些黑帮成员，自然有治安军过来收拾，或者等待风蚀跟脚下这片土地融合成为一体。 安德罗瑟王国正南方向靠海岸的地方，一艘海贼船静静地停在那里，旁边还有一艘军舰。 “哈尔少校真厉害，竟然知道这里有海贼团偷偷停留。” “说的是呢，要不是哈尔少校，这船海贼还不知道会捅出多大的篓子。” 军舰上，几个海军士兵带着崇拜的语气在交谈，而在那特制的监牢中，金钩海贼团除了沃兹沃恩和航海士，船副以外的所有海贼，都被关在里面，等待被送往53支部。 …… 安德罗瑟王国除了按照不同的阶级，将整个国家分为贵族区，平民区以及贫民区外，它还按照不同的军力驻扎将国家领地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军区。 其中东部军区包含了贵族区和平民区，驻扎着正规战军和王国卫队，还有少部分治安军，是资源最富饶，从商之人最多的地方，它跟北部一起是安德罗瑟王国经济发展的中心。 北部军区跟东部军区相差不大，唯一的区别就是其中还包含着一部分可以忽略不计的贫民区，但就是这部分贫民区，让北部常年被东部诟病，甚至是被看不起，闹得最凶的一次是北部几个最高权贵们齐名上奏，要求国王安德拉格将这部分贫民区从北部移除。 当然，如此饱含歧视又不合理的要求自然被不知下臣之间勾心斗角的国王安德拉格拒绝了，一直持续到现在。 南部军区包含了平民区和小部分的贫民区，驻扎的军队只有小部分正规战军，大部分都是治安军，它的经济情况也比东部和北部差得多，在这里居住的平民拼尽全力都只达到了仅能温饱的生活条件。 整个安德罗瑟王国经济最差，所有人最不愿意踏足的地方，是西部军区。 西部军区几乎包含了整个肮脏混乱的贫民区，驻扎的只有治安军，说是驻扎，倒不如说是一些在官场失利，或是犯了大罪之后被发配而来的军官。 平民……在这里生活的似乎都不能再被称之为平民了，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正常活下去。 等待他们的，除了堕落成为罪犯，暴徒之外，剩下的就是苟延残喘地活着，或是死亡。 因此，西部军区内的暴徒和罪犯总数比其他三个军区加起来还要多数倍不止，经过长年累月的负面积压，此地已成为一块不法之地。 连驻扎在此的治安军都不敢执法。 第十七章 义贼 同样是在这种极度恶劣的条件下。 马休带着弗利巴特于西部军区建立起一个不大不小的黑帮势力，势力内的总人数虽然达到了五百多人，可惜大多数都是些羸弱之人和妇孺，能成为有用战力的人数不足一百。 好在马休和弗利巴特不是等闲之人，带着缓慢发展出来的一众势力在离第53海军支部基地不远的地方建造了一间三层酒馆，目前倒也有了立足之地。 这间酒馆的主要客人就是第53支部基地的海军们，还有一些在西部军区较为狠辣的恶徒。 对于这些恶徒，马休虽然不喜欢，却也不会拒绝他们的生意，从这些经常四处流窜，嘴上把不住风的人身上，可以获得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南部军区的治安军军长，暗中经营了一家地下赌场，专门吸引不谙世事的富家子弟前往，然后不动声色地挖空其家产。 再比如东部军区哪个富贾豪绅养了多少多少兔女郎，整日过着醉生梦死的美好日子，令人向往。 又比如说近期安德罗瑟王国出现了一个义贼，在各个军区出现，专门偷盗富商的钱财，然后施舍给过不下去日子的贫民，没有人见过其容貌，只有不可靠的消息说那人身子消瘦，像个孩子。 类似的这种消息多不胜数。 酒馆内工作的小哥其中之一的工作内容，就是把当天所有人说的话都记录下来，等到晚上的时候送到马休那里去，当然马休不会全部在意，只会从杂乱无章的内容里面提取出重要有用的部分去证实。 酒馆内最多的客人是海军士兵。 海军支部驻守世界政府加盟国是为了提供保护和维护加盟国的政权，但不被允许干预该国内政。 因此，海军第53支部基地建造在远离贵族区的西部军区和南部军区的交界处一个小镇子上，地处偏僻，又因其内大多数士兵散漫，纪律性不高，经常出去喝酒找乐子的人不在少数。 对此，本就厌恶安德罗瑟王国贵族的瓦伦丁上校根本不在乎，只要不给他捅多大篓子，瓦伦丁也就随他们去了。 这不仅给附近居民提供了保护作用，也给哈尔进出酒馆提供了便利。 夜晚。 正当马休从酒馆小哥记录的内容上寻找有用信息的时候，哈尔早已将一众金钩海贼团的海贼押至基地，随后向瓦伦丁说明了这次行动的情况。 那天，哈尔找到瓦伦丁说发现了海贼踪迹，要带领士兵前往抓捕的时候，瓦伦丁便欣然地批准了。 现在看见哈尔带着一众海贼不负众望地成功归来，瓦伦丁对此更是表示了极大的赞扬。 哈尔能如此尽心尽力地抓捕海贼，自然让本就没有太多依靠的瓦伦丁欢喜异常，高兴之余，他对哈尔直言，若能继续保持这种热情和积极性，升职为中校指日可待。 这样的客套话没有让哈尔有多大的情绪起伏，他表面装作十分期望的模样，内心却并不太在乎。 能抓到海贼当然更好，但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相比，哈尔不会把精力放到海上可能出现的某个海贼团身上。 接着哈尔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抓捕海贼时部下“英勇”的表现，并提出请求，让瓦伦丁给部下们奖赏，还要给杰勒米升职。 在心情大好的瓦伦丁眼中，这些都不是问题，于是便欣然同意了。 但当哈尔要完奖赏，最后说出金钩海贼团有部分海贼逃窜至安德罗瑟王国，想要带领部下进入王国中抓捕海贼时，瓦伦丁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我们海军没有权力干涉加盟国内政，如果那些眼高于顶的贵族大臣担心我们会给他们造成麻烦的话，这件事恐怕不好进行。” 哈尔说道：“海军职责不就是抓海贼么，明知道王国里有海贼躲藏在内，我们却要无动于衷，万一到时海贼袭杀了哪位大臣的话，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瓦伦丁沉思了一会儿，哈尔自说自话道：“还不是我们海军，或者说，是您。” 没错，如果加盟国的贵族遭受了海贼的袭杀，那么驻守在此的海军难辞其咎，瓦伦丁是53支部基地最高指挥官，他将承担最大的责任。 瓦伦丁脸色一沉，同样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如果仅是承担点责任倒也无伤大雅，瓦伦丁担心的是，万一真的发生此事之后，安德拉格国王将这件事投诉至海军本部，自己将永远都不可能升入本部，甚至会被撤职。 对于一心想逃离这里，进入海军本部的瓦伦丁而言，这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哈尔见瓦伦丁有点被说动的样子，趁机添油加醋道：“如果那些贵族同样明白这个道理而继续反对的话，他们恐怕针对的不是我们整个支部……” “我这就去联系司法大臣，请他将此事转告安德拉格国王。”没等哈尔说完，瓦伦丁就做出了决定。 司法大臣曼斯哥尔德是瓦伦丁在贵族中唯一的好友，也是整个安德罗瑟王国中，即使身处高位，拥有公爵贵族头衔以及一手遮天的司法权，也能平等看待平民的人。 因此，他在整个贵族区的贵族眼中是属于比较另类的那种，以致于其他大臣自行举办的酒会或是歌舞会都会不约而同地“忘记”邀请他，几个同样身居高位，手握大权不怕被报复的大臣甚至公然对他的亲民行为表示嘲笑和鄙夷。 对此，曼斯哥儿德并不在乎，依然尽心尽力地为王国履行着该有的职责。 瓦伦丁刚拿起电话虫，似乎又觉得不稳妥，于是便立即起身，争分夺秒般地亲自赶往司法大臣的住所。 等瓦伦丁从基地离开之后，哈尔才收拾整理出一个包裹，不紧不慢地动身前往酒馆，跟马休与弗利巴特会面。 哈尔到的时候，马休还在查看酒馆小哥记录下来的信息，弗利巴特则在旁边的桌子上大快朵颐，这次除了非常多的食物外，还有许多空酒瓶。 弗利巴特除了好吃之外，还好酒。 只不过平时哈尔和马休怕他喝多了误事，便不给他喝，也只有现今没有了外部势力的威胁，哈尔和马休都在身边的时候，他才能被允许喝的酩酊大醉。 “来了，怎么样？” 马休一指对面的空位，哈尔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道： “已经动身了，明天就能出结果，这次我特意强调了问题的‘严重性’，瓦伦丁怕影响自己被调进本部的前途，因此格外重视亲自前往，再加上找的是司法大臣，十有八九能如愿。” “光司法大臣一个人还远远不够，其他大臣肯定会坚决反对，国王安德拉格就会退而求其次，到那时……” 马休笑了笑，一副正中下怀的样子。 “东部军区和北部军区各方势力太过统一，真要让你去搜捕‘海贼’，我们也做不了太多事情，那些心怀鬼胎的大臣如果能把焦点转移到南部军区或是西部军区来，我还得感谢他们。” 聪明人之间的交谈无需把话说的太透，两人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第十八章 导火索 片刻后。 对安德拉格国王最后的决定做出大致猜测之后，哈尔和马休就结束了这个话题，多说无益，如果不能如愿，只能再另外寻求别的方式。 “让你见个人。”马休拍了拍手，响起清脆的掌声。 紧接着，酒馆二楼至三楼的楼梯间出现一人踏着楼梯木板的嘎吱声走来，等到走上三楼的时候，哈尔才看清那是个身体消瘦的少年。 少年四下环视一圈，看见了在大快朵颐头都没抬的弗利巴特，淡笑着的马休和身穿海军正义披风的哈尔。 看见哈尔的时候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马上快步走了上前，来到马休身旁，轻轻鞠了一躬。 “介绍一下，海军第53支部，哈尔少校。” “布尼特。” 马休先后在哈尔和名为布尼特的少年身上指了一下，算是介绍两人认识。 自从少年进来之后，哈尔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不断游走，从上至下全身打量了个遍，此人虽然身体消瘦，但神色坚毅，一双如雄鹰般锐利的目光似能在最短的时间捕捉猎物的踪迹。 他左腰挂着一对弯刀，腰部裤带上绑着一只看上去颇为不错的手枪，只看了一眼，哈尔便觉得这人不同寻常。 哈尔打量布尼特的同时，布尼特也在打量他。 跟哈尔对布尼特一无所知的情况不一样，布尼特早就听说过哈尔少校的大名，嫉恶如仇的个性，正直的海军军官，一直是他崇拜的对象。 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里看见对方，因此从开始进来的时候，布尼特脑子就有点嗡嗡的感觉。 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老大跟这位哈尔少校似乎关系匪浅？ “别看他身上没多少肉，其实厉害着呢，一对双刃弯刀施展起来跟我的剑术都能打个来回。” 马休毫不吝啬地对布尼特表示着夸奖。 哈尔只跟马休和弗利巴特亲如兄弟，对他手下的人一个都不了解，也不认识。 不过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哈尔知道能被马休介绍过来，让布尼特知道三人的关系，说明此人获得了马休极大的认同，也确认其不会背叛。 尤其是其腰部裤带上绑着的手枪，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马休目前手下虽然有数百人，但大部分人用的手枪都是单发劣质枪，每开完一枪后，需要时间手动填弹，这样的枪在战斗时会处于极大的劣势。 射击沃兹沃恩的那晚，对方能有机会逃走，就是这个原因。 多年在海军任职，对各种枪械都有了解的哈尔一眼就能看出，布尼特腰间的枪绝对不是劣质手枪。 而是开完一枪就能自动填弹，速度和强度都不是一般手枪能比的一类，这样品质的枪即使是马休，或者说整个西部军区内都不多。 布尼特的心性似乎也不错，从开始的紧张拘谨慢慢地就镇定下来了，这点让哈尔比较意外。 布尼特看起来年纪并不大，只有十七八左右，跟弗利巴特差不多，但其心性和实力，却不是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 “不错。”哈尔看着布尼特点点头，突然说道：“看起来有点实力，让你做几天海贼，愿意吗？” 哈尔语出惊人，惊得布尼特脸上的表情都呆滞了一瞬间，随后才反应过来。 嗯？ 让我做海贼？ 还是嫉恶如仇的哈尔少校说的。 布尼特反应过来之后就有些慌了，心想这是准备抓我充当军功？ 不过转念一想，老大和哈尔少校能这么和睦地在一起喝茶聊天，又觉得不可能。 于是他转头瞧向马休，只看见马休像是没听见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一懵之下就说了一句：“如果这是老大的意思，我就做。” 虽然猜得到布尼特会对马休非常忠诚，但真切地听见布尼特回答，哈尔依然感到意外。 要知道这是谁在问？ 海军少校，一个强大的，嫉恶如仇的海军军官。 敢在这样的海军面前说愿意做几天的海贼，这已经不是单纯心大的问题了，要么是觉得自身有足够强悍到无视海军的实力，要么就是对马休有着无与伦比的忠诚，可以为一句话而死的忠诚。 在表面上来看，布尼特无疑是后者。 有这份忠心，难怪马休愿意让他知道三人之间的关系。 在彻底解决西里尔之前，或是更早的时候，哈尔和马休就计划着这件事。 想以海军的身份介入加盟国内的事情，就必须要有海贼身份的引导，但胡乱编造一个海贼团可信度又不高，于是金钩海贼团的出现，就成为了哈尔和马休肃清西部军区和南部军区的导火索。 由海军支部上校通过王国大臣申请海军的介入，一切就能做的堂而皇之了。 而既然已经给出有海贼潜入安德罗瑟王国的消息，那么就必须让人确实地看见，不然不但是那些本就心怀鬼胎的贵族大臣会觉得不对劲，即使是同一阵营的瓦伦丁都会怀疑哈尔消息的真实性。 没有人会去在意或是调查出现的是不是真的海贼，大家想要的不过是安宁罢了。 而且几乎没人会想到，海军军官会跟一个黑帮策划这件事。 哈尔很满意布尼特的表现，于是便将从支部基地整理的包裹丢了过去。 布尼特小心地接过包裹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几套散着腥臭味的衣服，衣服中间裹着几把匕首和海贼旗，护具什么的。 这些都是哈尔从抓捕的金钩海贼团中有意留下来，可以代表海贼身份的东西。 没等布尼特询问，马休也从一旁的柜子上抽出一叠文件递了过来，淡淡道：“你挑几个机灵的，做事干净利落的好手，换上海贼的衣服和杂物，按照这上面的名单，一个个清除掉，但要记得，做完事情要‘不小心’被目击。” 文件上面是马休多年收集而来，在西部军区和南部军区一些欺压平民，为富不仁的奸商资料，其中还有几条南部军区内，一些地下势力经营的场所。 这些地方，还有它们的主人，将成为马休开刀的对象。 让安德罗瑟王国也开启一场海军与暴徒，罪犯和黑势力之间的战斗。 第十九章 长远的投资 “没问题，交给我吧。”布尼特拍拍胸脯做出保证。 随后他就捧着包裹和文件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对哈尔深情地“表白”了几句，讲述自己多崇拜哈尔。 弄得哈尔只能哈哈作笑以掩饰尴尬。 如果马休让布尼特去刺杀哪位高官，他可能会感到十分棘手，每位高官出行时身边多少都会有几名实力不弱的护卫。 但要是刺杀的对象是一些没有军力保护，最多只有几名参差不齐的保镖陪同的商人，布尼特有这个自信完美完成任务。 等布尼特下了楼，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的时候，哈尔收回目光，朝马休笑道：“这小子不错，可以好好培养。” 他说的不错自然不是因为被“表白”的原因，更多的原因是看中了对方的忠诚，实力以及心性。 马休的势力还未壮大起来，就更需要有这样的好手在身旁辅佐，完成一些并不困难，却不方便亲自去做的事情，要想成功完成三人最终的目标，一个弗利巴特是远远不够的。 “让他成为下一个弗利巴特。” 弗利巴特：“喊我做什么？” “没事，吃你的，马休正夸你呢。” “哦，好。”弗利巴特嘿嘿一笑，醉的脸色通红，迷糊的不清了。 马休看了他一眼，嫌弃地说道：“我看，还是算了……” “说起来，有个人我倒是很想让他加入我们，只是人海茫茫，我连他的名字，年纪，身份，甚至是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哈尔一听还有人能让马休这么看中，顿时来了兴致，这时马休把酒馆小哥记录的信息放在哈尔面前，手指指在其中一条信息上。 哈尔抬头一看，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义贼？” “嗯，敢游转于各个军区的富商势力中，不仅身手了得，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还是劫富济贫，有正义之心的年轻人，我正需要这样有思想的人。” “一个人的力量总归是杯水车薪，无法改变这个王国的整体面貌，或许有一天，我们能成为同伴。” 马休认同地点头，安德罗瑟王国目前看上去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烂掉的只有最底层本就心肠狠毒，有邪恶之心的罪犯和最顶层享受着一切特权却眼高于顶的贵族。 至于中间那些不上不下，还对未来充满希望并挣扎求生之人，倒是还算不错。 哈尔端起茶杯，将上面漂浮着的茶叶吹到一边，把茶水一饮而尽，立刻便有一股清香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令人心情愉悦。 自从往马休这里跑的次数多了，哈尔也在耳濡目染之下喜欢上了茶水的清香，每次来他都会尝几口，走的时候也会带一些到支部基地。 “西里尔名下的势力，还有他的大本营被你吞并了？” “别提了，西里尔那个人真是目光短浅，完全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连我都被他狂妄的自信影响，差点真以为南部军区都在他的势力之下。” 哈尔来了兴趣：“哦？怎么说。” “西里尔跟我的情况一样，但是南部军区比西部军区位置和资源好太多，在他后面还有另一个势力，这个势力隐藏的很深，在这之前，我甚至没有半点察觉到。” 马休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此感到有些无奈。 解决掉西里尔之后，马休便派出手下前往南部军区，想吞并其势力，并将西里尔多年经营下来的积蓄收入囊中，谁知在他的手下去之前，西里尔遗留下来的东西就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后来经过仔细调查，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才发现南部军区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势力。 西里尔跟马休一样，完全是先积累资金再拓展人手壮大势力，但两人所处的军区不同，因此当看见两人势力差不多的时候，以马休为对比，西里尔便觉得自己是南部军区黑帮老大了。 事实上，马休在西部军区势力难发展，也无法经商的原因是西部军区太过混乱。 而且马休势力不大，即使本人坐镇，为了避免长期遭受骚扰，也得把酒馆建立在第53支部附近寻求海军隐性的庇护。 “西里尔那个蠢货，我以前真是高看他了。” 马休深深叹了口气，“他难道就不想想，南部军区里那么多从商者和部分地区势力，怎么大部分都不是他的，他自己都要靠抢夺获取经济，那些盘踞在南部军区的势力的经济从哪里来，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发现有这样的势力存在亦或者是在……自欺欺人？” 这点让马休十分不理解，又突然觉得好笑，作为曾经的对手，他认为西里尔不应该蠢到这个地步，因此无法确定哪一点是真实的。 如果换做马休在南部军区，他绝对会考虑经商和发展势力两方面同时进行。 只有齐头并进，一切才能稳固下来，哪怕一部分出了问题，还能依靠另一部分支撑。 但在西部，这种想法很难。 跟西里尔相比，马休还多做了一件事情。 他的势力来源基本是从贫民区，那些快活不下去的人中，找出一些能救治得了的出来，再从这些人里面挑选出一部分有能力的人送往东部军区和北部军区，让他们混入其他人群中正常生活。 剩下的人则留下来，为不时之需提供助力。 这样的做法，马休已经实施了大半年。 好处很明显，那就是不仅能获得小份的经济支持，还可以得到人脉。 那些靠互相帮衬和自身能力混进商，军，政等势力中的人，在往后的日子里都将是马休的一把利刃，平时将锋利之处隐藏在刀鞘中，一旦拔出，轻则伤人，重则杀人。 当然，不足之处也同样令人头疼。 持续实施这样的行动，不仅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还无法短时间获得收益，以致于发展势力的速度进展缓慢。 马休目前相当于把全部经济都投入到了地下运输线之中，靠运输物资提供给混进其他人群中的那些人，让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向上爬。 一旦哪条运输线出现问题，那么这条路就会崩溃，经济出了问题，在另外两个军区经商的人也会受到影响。 因此当西里尔抢了马休一条靠近贵族区最大投入的运输物资后，他才会那么生气，最后杀人诛心让西里尔彻底绝望地死去。 支撑马休选择从贫民区挑选人才，而不从那些本就能生活下去的人中寻找，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从贫民区挑选出来的人，经过恩威并施的培养过后，能获得其极大的忠诚度。 那种达到能至死不悔的忠诚度，才是马休最为看重的。 如果缺少这样的忠诚，马休不会送其去东部军区和北部军区成为未来的一个变数。 每个人的欲望都是永无止境的，但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在于人能压制欲望。 即使在恩威并施的培养之下，马休也不能保证那些过了正常生活的贫民，会不会忘了曾经活不下去的日子，会不会忘了自己对他们的恩情。 但至少目前，他得到了数百个极为忠诚的帮手。 可以说，马休现在要想在东部军区和北部军区做点什么事情，绝对会比西部和南部这些势力的人要容易很多，这就是好处之一，这是一种长远的投资。 风险很大，收益更大。 好在长久以来，马休手底下培养出的数百人中，只有一人出现过背叛行为。 而那个人，也在最后醒悟，为他清除了一个隐患之后自尽而亡。 因此，当发现南部军区还留存着一股不弱的势力后，马休改变了想入驻南部军区的想法，而是打算靠哈尔跟海军的势力，清除在西部军区流窜的暴徒，罪犯。 从而扩张势力，在西部军区彻底站稳脚跟。 当晚跟马休商榷完最后的目标后，哈尔就回到了第53支部之中，只要等待安德拉格国王允许海军执行行动的通知，一切就能顺利进行。 第二十章 贪得无厌 南部军区。 一个较其他住所相对豪华的庄园中，南部军区治安军军长正慵懒地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左手拿着一杯价格昂贵的红酒，嘴上叼着一根雪茄，安静地听着对面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不停地抱怨。 “谁能想到，在南部和西部这两个地方竟然有胆大包天的人敢戏耍我，那晚得到的消息根本就是假的！” “妈的，你绝对想不到，我的手下费时又费力抢来的那个箱子里面，根本就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是一文不值的报纸，废纸！” 看着胡渣男人手舞足蹈，脸红脖子粗满嘴粗口地抱怨，从走进自己家开始这个人就一直停不住嘴，不断诉说着自己和手下的苦难与艰辛，好像多久没说过话似的。 蒙格马林夹出嘴上的雪茄，眯着眼吐出浓浓一团白色烟雾，透过烟雾以精明的目光审视眼前这个没有胸怀的小人物，随后饮了一口红酒，发出满足的轻响。 见对方没有停嘴的打算，还想继续说下去，蒙格马林忍不住打断他，道：“注意你的言辞，巴尔克。” “省省力气吧，过多没有必要的抱怨只会让你变得心浮气躁，缺失智慧，谁要是招惹了你，你就派人过去把他杀了，一了百了，跟我抱怨这些有什么用。” 蒙格马林把刚点燃没多久的雪茄按在烟缸里掐灭，他心如明镜，似笑非笑地说道： “如果你是打算多分点从西里尔那里抢来的东西，大可不必跟我讲述你有多么不容易，再不容易那也是你的事情，我没有必要为你负责，我们合作之前一切早就谈好了，不是吗？” 被戳中心思的巴尔克嘿嘿一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有样学样地靠在沙发上，翘起个二郎腿笑道：“那是自然，合作之前谈好了的东西当然不能胡乱更改，东西该怎样分我心里有数，这你不用担心。”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半点之前脸红脖子粗，气愤不已的模样，变脸的速度之快令人惊叹。 但显然这点小把戏在久经官场，见识不凡的蒙格马林眼中犹如被纸包住的火，根本藏不住。 “只是……” 巴尔克声音顿了顿，抬头望向蒙格马林，说道：“我们合作的时间太久，我都有点记不清最初谈好的内容了，真是不好意思，我想我们需要找个时间重新谈一谈，看看怎么分配利益能够再合理一点。” “再合理一点？你觉得自己拿的少了？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对手，如今的你势力更大，能掌控的范围更广从而增加了你的野心，想要的也更多？”蒙格马林重喝道。 身为军长，常年与军营中的士兵待在一起，早已养成了随性的脾气，蒙格马林心直口快，说话做事极少顾及表面的客套。 虽然在待人处事上面比不上那些擅长权谋心计的贵族大臣会让人觉得舒服，面对他们或许还会控制脾气委婉着表述自己的想法，但要是面对的是一个黑帮老大，再多的掩饰就显得自己低人一等，更繁琐了。 至于巴尔克的意思他如何猜不到，分明是西里尔被不明身份的人灭了之后，整个南部军区较大的地下势力都被巴尔克掌控，其势力大了，就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分量也重了。 因此敢来跟自己谈条件，想索取的更多。 “贪得无厌。” 蒙格马林心里晒笑，掌握了更大的地下势力又如何，南部军区不是西部那样的混乱之地，更不是地下势力有资格猖獗的地方，只要自己一天是南部军区的军长，那些见不得光的势力就只能在自己手底下苟延残喘，看自己眼色做事。 巴尔克也知道这点，于是挺直腰板摸了摸嘴边的胡渣子，神情略显紧张地说道： “亲爱的蒙格马林军长，千万别这么说，谁不知道您就是南部军区的天，在南部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如果没有您的支持，我就算翅膀再硬想飞出去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再说，您之前让我隐藏势力，那么大的势力我都隐藏下来了，不是做得很好么。” 蒙格马林颇为享受对方的恭维，语气略缓：“让你隐藏势力是怕你被人针对，从而连累到我，不然那个什么西里尔，可能就是你的下场。” “是是是，您说的对。” “灭掉西里尔那伙人的是谁，查出来了么。” 巴尔克重新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答道：“还没有，不过已经让手底下的人去查了，据初步猜测跟散给我们假消息的是同一伙人，一些流窜在西部军区的一些小势力，那么想来那批货也在他们手里。” 这两天安德罗瑟王国出的乱子不多，因此靠近贵族区发生黑帮枪战的事情很快传遍整个王国，在别人眼里那只是普通势力之间的争斗，但在参与者巴尔克的眼中，那是有预谋的灭杀。 再结合最后搜集到的西里尔剩下势力被暴徒和罪犯袭击全灭，以及西里尔本人也莫名其妙的死亡之后，他猜测假消息中的那批货是确实存在的。 不过不在自己抢的那些箱子里面。 因此，自从确认西里尔死亡之后，巴尔克就马上分配了不少手下占领他的地盘和财物，也找了一些机灵的去查杀死西里尔的凶手身份，最后查到了西部军区里面。 畏惧于西部军区的混乱，那几个小弟只到外围询问了一番，就回来了。 没太多重要的信息。 其中倒是发现了海军在同一时间抓捕过海贼的事情，只不过在所有人的认知里，黑帮之间的争斗不在海军职责范围内，因此巴尔克倒也没太过在意。 “西部军区？”蒙格马林眯着眼，阴冷地说道，“那个肮脏混乱的地方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势力，胆子不小，敢从西部跑来我南部杀人，难道他们想把手伸到南部来不成。” 巴尔克建议道：“要不我派几个身手好点的人，去西部偷偷把那些人做掉？留着总归让人不舒服。” 果然像蒙格马林了解的一样，他的胸怀还不足以大到可以支撑自己忍下被人欺骗的事情。 “与其花这个精力去西部对付一些小人物，你不如多想想怎么吞掉南部更多的势力，而且你手底下那些废物经营出来的经济可是越来越少了。”蒙格马林不在意地回道。 巴尔克眨了眨眼，心虚地回道：“人多了之后确实难管教，里面难保没有几个中饱私囊的蛀虫，我会认真地管教他们。” 两人一直谈到凌晨，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巴尔克才在无人发现之下偷偷出了庄园。 …… 第二十一章 众臣齐聚 第二天。 安德罗瑟王国东部军区和北部军区交界处的贵族区王城之中。 瓦伦丁赶到司法大臣曼斯哥儿德的住所后，在下人的带领下在客厅见到了悠闲的曼斯哥儿德，受到了其隆重的欢迎和优待。 原本厌恶贵族的瓦伦丁本因为受到同为贵族的好友如此厚待而感到开心，却不知道是不是哈尔的说辞给他造成的压力太大，导致瓦伦丁在急切地告诉了曼斯哥尔德事情原委后，就焦急地催促他赶紧前往国王王宫，请求允许海军的执行行动。 年近古稀，头发花白的曼斯哥尔德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便意识到问题了严重性，惦念着民众和王国内官员的安危，便快马加鞭地用最快速度赶到了王宫中，在一处偏殿中见到了国王安德拉格。 安德拉格是一个发福比较严重的中年男人，唇上挂着两条精致的八字胡，看上去肥胖却因居住着最好的环境，使用最优质的资源从而并不会让人觉得油腻。 曼斯哥儿德赶到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张长椅上休息，对于一位多年来一直尽心尽力负责王国律法的老臣，安德拉格并没有因为被打扰了休息而变得不高兴，反而起身让气喘吁吁的曼斯哥儿德坐在身边，极为重视认真地听着对方复述了瓦伦丁说的内容。 他了解这位老臣的个性，如果没有遇到让其足够重视而无法做主的事情，对方绝对不会在自己休息的时间来叨扰。 没过多久，认真听完事情原委的安德拉格颇显意外：“连那位海军第53支部基地最勇猛的少校都没有拦下海贼闯进王国，这些无法无天的海贼竟然这么厉害。” 他面露难色地说道：“不过让海军进入王国执行行动，这不合规矩，咱们的作战军队呢？让他们去抓捕，你觉得如何？” 瓦伦丁为了让曼斯哥儿德重视，也为了让国王安德拉格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此在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把哈尔一时大意让海贼进了城区，说成了哈尔没有拦下海贼。 前者是疏忽大意，结论就是海贼可能实力不高，那就谁都可以去抓捕。 后者就严重多了，“没有拦下”蕴含的意思很多，但最后得出的结论无非都是这批进城的海贼实力很强，一旦不好好处理，必定会引起大乱子。 同一件事情，只要换了一个说法，意义就天差地别了。 只不过，在王位上呆久了，舒服惯了的国王安德拉格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反而仅仅想用作战军队去解决，这就让曼斯哥儿德有点着急了。 “陛下，闯进城内的是一群穷凶极恶，且实力不俗的海贼，我们的作战军队虽然人数众多，实力也足够强，但他们与海贼的作战经验不足，如果那些狡猾的海贼躲在城里的某个角落，我们即使出动再多的军队都可能无法发现他们的踪迹。” 他不等安德拉格回应，又快速说道： “海军是海贼的天敌，他们有更多的对敌经验，换做海军来抓捕，一定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所有海贼抓捕回来，到时城中的民众才能安全生活，为了臣民们，您一定要三思啊！陛下！！” 曼斯哥儿德语气恳切，急不可耐。 他急切的分析和建议让安德拉格沉思下来，明显陷入了两难之中。 就在迟疑的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女官，恭敬地躬身对安德拉格说道：“陛下，财政大臣，内政大臣，三军总帅等大臣前来觐见。” 曼斯哥儿德脸色一变，正打算催促安德拉格下决定的时候，却见对方已经笑容满脸地让女官请各位大臣进来。 至此，曼斯哥儿德意识到事情不妙，心下有些慌了。 整座王城之中，可能除了自己在乎那些身处底层的民众外，其他贵族和大臣坚持的原则就是，只要不影响自身利益，那些在最底层挣扎生活着的人，即使死完了都毫无关系。 而此时这么多大臣同时过来，绝对不是偶然，想必是听到了风声。 “唉。” 年近古稀的老臣暗叹一声，心知现在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可以扭转局面的，这些贵族和大臣必定会对此事极力阻止，毕竟这些心怀鬼胎之人在城中做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丑事，害怕被海军行动时抖了出来或是破坏了利益。 以往只要没出大问题，自己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是同国为臣的大臣，不可内耗。 但现在这些人如果已经到了无视所有普通民众生死，让王国大小官员陷入危险之中，丧心病狂的地步，那王国律法这把大刀，就不得不使用了。 这位善良的老臣，还在给他们机会。 不一会儿，一群大臣从门外走了进来。 最前方三人，分别是财政大臣费徳司温，内政大臣奥瓦斯塔朗以及穿着便装的三军总帅鲁顿。 这三人从进门后就神色恭敬，只是在路过曼斯哥儿德时，似有若无地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后便快速来到国王安德拉格面前，行了个礼。 没等他们说话，国王安德拉格率先开口道：“你们来得正好，曼斯菲尔德方才上报了一件事情，我正好难以做出抉择，你们也听听，给我提一点建议。” 几个大臣恭敬称是，其中奸猾的内政大臣奥瓦斯塔朗更是露出一副十分意外的模样，好像事先并不知道还有事能让国王头疼似的。 于是国王安德拉格便让曼斯哥儿德重复说了一遍事情原委，曼斯哥儿德心里还抱着一丝这些大臣会在乎平民，在乎其他官员的念头，因此说的时候尽可能的详尽，更是把其中利害关系都说了清楚，直到认为眼前这些大臣都明白过后，才停下来。 听完过后，一众大臣纷纷沉默下来，站在最前面奸猾的内政大臣奥瓦斯塔朗老眉深皱，脸色十分难看，神情跟安德拉格之前陷入两难的模样差不多，好像他也在为安德拉格费尽心思地考虑着有没有两全之法。 他左边站着的财政大臣费徳司温看上去则要好得多，只不过嘴里一直发出啧啧啧的轻响，似乎觉得这也不对那也不妥。 这两位贵族出生的大臣在这偏殿中，在国王安德拉格和其他大臣面前疯狂卖弄着他们的演技，不得不说他们的演技确实不错，安德拉格明显因为他们的“绞尽脑汁”而露出了赞赏的目光。 只不过在熟知这些人本性的曼斯哥儿德眼中，他们的演技就显得太浮夸了。 第二十二章 奥瓦斯塔朗的办法 三人里，倒是三军总帅这个浑身充满霸道气息的中年男人，这个常年领兵作战的统帅不屑于做出什么浮夸的表演，甚至他本身是不愿意牵扯进这些文臣之间的斗争的。 早上，内政大臣和财政大臣带着一群文臣来到他的府邸，告知了他海军上校瓦伦丁一大早去找了曼斯哥儿德，随后曼斯哥儿德就火急火燎地冲进了王宫，猜想出了大事，要求鲁顿一起进王宫面见国王。 起初鲁顿是拒绝的，但奸猾的奥瓦斯塔朗捏造了海军想干涉王国军力部署的事情，这就刺激在鲁顿的忌讳上了，因此才一同来到了王宫。 如今听到曼斯哥儿德说的内容，听到海军想带领士兵进入王国执行抓捕海贼的行动，便觉得奥瓦斯塔朗说的不错，因此他只是站在原地，并未想太多事情，脸上也满是压制的怒气。 他愤怒的神情没有一点掩饰，轻易就被国王安德拉格发现了，便询问他道：“鲁顿，你气呼呼的这是怎么了？” 鲁顿一介武官，没有文臣那么多花花肠子，听见安德拉格的问话，则一点都不掩饰心中所想，回答道： “陛下，臣认为这些海军的要求简直是目中无人，仅是抓捕几个海贼竟然如此兴师动众，甚至还要领兵进入王城来，哼！当我们王国的三军是什么，这不是欺负我军中没有好兵，他是在侮辱我这个三军总帅，侮辱整个王国！”鲁顿怒喝道。 最后几句更是声音说的极大，几乎是暴喝出来的，他嗓音本就浑厚，其他人又站得离他很近，因此在其他人听起来就仿佛天雷滚滚，闷响在耳边炸开了一样。 几个大臣都忍不住眯着眼，捂住了耳朵，心里对鲁顿这无礼的行为十分不悦，但碍于其威势，不敢对他说什么。 安德拉格听见鲁顿愤怒的言辞，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不论哪个加盟国，海军都不能干预其内政，这是数百年来都不曾坏过的约定，按照海军的要求，进城只是抓捕海贼看似没有干预，但在行动执行之时难免会做出一些与王国政令不符的事情。 而这种大大小小维持着整个王国秩序的政令又数不尽数，说百分百不去干预，那不现实。 安德拉格还是抱着原先的想法，让王国自身的军队去处理就行了，但司法大臣在王国中的地位不低，是辅佐了两任国王的老臣，对方的话也不能完全无视。 就在他又一次犯难之时，内政大臣奥瓦斯塔朗眼睛一亮，躬着身子露出了笑眯眯的笑容来到安德拉格面前。 正愁找不到什么理由挑破这个问题的关键，没想到鲁顿这个莽夫自动跳出来了，奥瓦斯塔朗心里很是高兴，不过没有表面上笑容满脸那么夸张，那只是做给安德拉格看的。 安德拉格见他这样，猜想一定是想到了好办法，于是便立即问道：“奥瓦斯塔朗，你有什么主意了？” 奥瓦斯塔朗暗暗看了气闷了的鲁顿一眼，又瞥了眼坐在一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的司法大臣曼斯哥儿德，竟破天荒地朝对方点了点头，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陛下，臣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到现在这个时候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安德拉格见他还在打哑谜，于是催促道。 其他大臣包括气愤的鲁顿和一脸难看神色的曼斯哥儿德都看朝奥瓦斯塔朗看去，皆在好奇对方说的不是办法的办法是什么意思。 被所有人注视着，奥瓦斯塔朗也不拖延，清了清嗓子，直起了腰板道：“臣先说结论，那就是让海军进王城抓捕海贼这件事，是绝对不能应允的。” 终于，奥瓦斯塔朗也说出了跟鲁顿和安德拉格一样的想法。 可以说，在场的众人之中，只有司法大臣曼斯哥儿德一人会有同意的念头，其他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持反对意见。 众大臣听见奥瓦斯塔朗的话皆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对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一听到这里，之前还保持沉默的各位大臣都不由得纷纷开口表示赞同。 连国王安德拉格也止不住地点头，只不过他看着曼斯哥儿德失落的模样，有点不忍心寒了这位老臣的心，并没有把话说的太绝对。 鲁顿脸上的怒气也消了一点，背着手站在一边，心中则是对海军的不屑。 “那你觉得如何处理那些闯入城中的海贼？” 安德拉格暗暗瞥了曼斯哥儿德一眼，为了维护其脸面，才继续说道：“我听曼斯哥儿德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若是海贼们躲在王城中的哪个角落，我们处理起来也十分麻烦。” 奥瓦斯塔朗笑道：“陛下且听臣说完。” “臣之所以觉得不该应允海军进入王城之中抓捕海贼，那是因为王城之中不仅有治安军每日都在各处巡逻，还有正规战军可以镇压叛乱，甚至是有个个都能以一当十的王国卫队存在，如果那海贼真敢进入王城之中，绝对不可能在如此庞大且强大的军队当中隐藏住哪怕一天。” “王国卫队？那是支只保护贵族的军队，怎么可以用来它抓捕海贼。”安德拉格对其他都比较认同，唯独觉得只属于贵族的王国卫队，用它来抓捕海贼有损王国颜面。 奥瓦斯塔朗不置可否地道： “陛下，臣指的是事态紧急的时候，到时出动王国卫队也未尝不可，不仅能让那些平时对国家没有大用，却整天四处埋怨的平民知道您对他们的重视，还能尽可能地彰显您的仁德，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毕竟我们还不清楚那些海贼的实力，据说能从海军那位勇猛的少校手中逃出来，实力必定不一般。” 一听到能树立在平民眼中的威信和仁德，安德拉格便觉得这是小事了，身为一个君王，自然喜欢被自己的臣民爱戴。 于是他便点头道：“嗯，你继续说。” 这时众位大臣和鲁顿，包括曼斯哥儿德都齐齐看向奥瓦斯塔朗，显然他接下来的话才是重中之重，除了曼斯哥儿德，其他人心里都有种不妙之感。 第二十三章 曼斯哥儿德的希望 只见奥瓦斯塔朗整理了下衣领，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东部军区和北部军区有三军镇守，几个海贼翻不起大浪，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加强士兵在街道上的巡查，以此来防止海贼潜入王城。” “至于南部军区，那里也有正规作战的军队，也可以效仿这个做法，唯独在西部军区中，那里只有治安军存在，军力部署较弱，而且暴徒流民众多，臣觉得像海贼那么邋遢且喜欢自由之人，相比于其他三个军区的繁多规矩，一定喜欢那混乱的地方，因此西部军区将是他们最有可能去的区域。” 听到这，鲁顿脸色一变，想要开口阻止，却见奥瓦斯塔朗更快地说出了他的想法。 “不如就让海军去西部军区搜捕海贼，其他三个军区则由我们自己的军队防范，这样一来，我们算是给了海军一个应允的态度，西部军区下达的政令不多，也不违反海军不干预我国内政的约定。” 一众大臣听完奥瓦斯塔朗的建议，纷纷在心里默默考虑其中得失。 他们知道，奥瓦斯塔朗把矛头指向西部军区，那是因为对方在西部军区没有过多的利益纠葛，不论海军在那里闹出多大的动静，都不会影响到他身上。 其实身旁的各位大臣全都一样，没人愿意在西部军区那混乱之地做些什么，因此他们虽然表面没有露出多少开心的样子，心里是十分乐意这个决策的。 唯一让他们感到不理解的是，奥瓦斯塔朗为什么要同意海军这个请求，直接拒绝了不是一了百了？ 安德拉格也在沉默考虑的众人之中，谁知鲁顿却先一步大喝道：“不行！应允了就是应允了，哪来算不算的事情，难道西部军区就不是我们王国的区域？” “你身为三军总帅，可知道那西部军区常年处于混乱之中，暴徒，流民，罪犯四起，那西部军区的军长躲在自己家里，对外面的混乱视而不见，可想而知，如今的西部军区该是怎样的一个不法之地，若是你有心去解决这件事，那西部军区就不是如今这副人见人厌的样子了。” 鲁顿敢当众反驳，大声喝斥自己不留情面，奥瓦斯塔朗也不再顾及他的颜面，冷嘲热讽地说道：“说不定，靠这些海军，还能帮你治理一下那个不法之地呢，我听说那位勇猛的少校是个热心肠，最看不惯的就是犯罪，你说是吧？鲁顿总帅！” “你！”鲁顿想要反驳，却找不到理由。 确实像奥瓦斯塔朗说的那样，身为三军总帅，西部军区这么大的地方常年处于混乱中，自己却没有好好下定决心治理过，放任部下军长尸位素餐，以致于西部军区现在是连普通的平民都不愿意靠近的地方。 这是鲁顿自己的失职，没有可以狡辩的地方。 鲁顿虽然生气奥瓦斯塔朗临阵倒戈，却也只能乖乖闭嘴。 其他大臣还有国王安德拉格都纷纷不愿在这时候说话，奥瓦斯塔朗算是说中了鲁顿的小心思。 鲁顿在乎的并不是海军不能干预加盟国内政的约定，也不是平民或是官员的生命安危，他只在乎自己的绝对权力，在自己权力范围之内，不允许其他士兵介入。 因此他才会极力反对海军进入安德罗瑟王国执法。 同样，奥瓦斯塔朗也正是看中了他这一点，才会专程请他一同过来，只是没想到鲁顿对自身权力的维护到了这种地步，连西部军区那个平民都不愿意去的地方都不肯放过。 这下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如果事先知道曼斯哥儿德是为这事而来，我必定不会喊这莽汉过来。”奥瓦斯塔朗心里暗道。 听着两人的争吵，司法大臣曼斯哥儿德心中失望至极又觉得悲哀，在场的众人都是有着高级贵族头衔，在某一方面有着一手遮天权势的大臣，如今却为了权力和利益勾心斗角，甚至是在国王面前吵得不可开交，分寸不让。 拥有这样的臣子，是国王的悲哀，被这样的大臣掌控命运，整个安德罗瑟王国民众的不幸。 但悲哀归悲哀，曼斯哥儿德又不得不考虑奥瓦斯塔朗提出的建议，他心里明白，这是对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再多一点可能都不行。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会做出这种让步，这倒是一个机会。 仔细想想，奥瓦斯塔朗猜测的也不无道理，要是能在西部军区就把海贼全部剿灭，别的军区海军也没有去的必要，这就皆大欢喜了。 而且奥瓦斯塔朗说的那句“靠那位热心肠的勇猛海军少校治理西部军区的混乱”让曼斯哥儿德眼前一亮，升起了期待。 西部军区的混乱是人尽皆知的，他一个司法大臣，只要无法把王国政令确实地在那里执行，那他对那里的混乱只能是感到力不从心。 可西部军区的臣民照样是安德罗瑟王国的子民，如果有人能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曼斯哥儿德自然是绝对支持的。 想到这，曼斯哥儿德觉得事情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便又升起了希望。 众位大臣的建议无论好坏，最终的决定权都在国王安德拉格手中，他要是不同意，其他人说了也白说。 安德拉格作为一个国王，不愿意让哪一位大臣感到难堪，因此他极其常见的一个做法就是退而求其次，或者说是——折中。 因此，当看见鲁顿和内政大臣奥瓦斯塔朗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压下双方吵闹的声音，在大臣们尽数低头之时，宣布了他最终的决定。 “只允许海军在西部军区搜捕海贼，但要以西部军区的军长为主，海军作为副手辅佐。” 这便是安德拉格选择折中之后下达的命令，既把海军的权力压在西部军区军长之下，凸显出鲁顿三军总帅的绝对权威，又应允了海军搜捕海贼的请求。 两方都不得罪。 至于这样的决定海军愿不愿意认同，那就是海军自己的事情了。 安德拉格决定之后，大臣们便一一恭敬退了出去，各自有责任的去执行，没有责任的则继续做自己本职内的工作。 鲁顿在离去之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从奥瓦斯塔朗身边走过，重重地哼了一声，把奥瓦斯塔朗吓得哆嗦了一下。 在大臣们散去的途中，没人看见与内政大臣奥瓦斯塔朗关系交好的几个大臣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问出了存在于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要同意海军加入搜捕海贼的行动，万一把我们暴露出来了怎么办。” 谁知等待他们的先是一顿臭骂，然后奥瓦斯塔朗才缓缓说出了原因。 “你们这几个手脚不利索的家伙露出的马脚还少吗，曼斯哥儿德这个丢脸的贵族大臣太过在乎那些底层人的死活，这次要是被海贼闹出了大麻烦，难保曼斯哥儿德不会对我们这些间接递刀的大臣做出制裁，哼！你们做的丑事有多少把柄在别人手上，他一个老臣，平时不跟你们计较，你们难道真当自己就高枕无忧了？” “好好回去藏藏你们的手脚，别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奥瓦斯塔朗最后这样说道。 第二十四章 死板的瓦伦丁 司法大臣曼斯哥儿德是第一个跑出王宫的，他正急着把安德拉格最后的决定告知还在自己家里等着的瓦伦丁。 这一次曼斯哥儿德可谓是喜忧参半。 忧的是国王并未准许海军在整个安德罗瑟王国搜捕海贼，万一海贼胆大包天真敢潜入王城做些什么事情，到时闹出的麻烦肯定不小，伤亡也很难说。 喜的是国王准许了海军进入西部军区，算是达到了海军的一部分请求，同时最重要的是，如果海军支部的那位少校真的像传闻中那般嫉恶如仇，西部军区包括在里面生活的民众就有救了，那里的暴徒和罪犯也能惩治一下。 因此曼斯哥儿德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搁，用上了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终于赶回住所，见到了在客厅焦急等待着，来回踱步的瓦伦丁上校。 把事情跟瓦伦丁说过之后，曼斯哥儿德本以为对方会因只能进入西部军区，不被国王信任而不高兴，没想到瓦伦丁竟是欢喜异常，对曼斯哥儿德连连称赞。 更是激动之余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曼斯哥儿德虽然有些不知就里，更多的还是松了口气，自己费了大劲才得来这个决定，如果瓦伦丁因为只能进入西部军区而不高兴的话，自己真就两边不得好了。 好在瓦伦丁身为53支部基地最高指挥，还是知道加盟国跟海军的约定难处理，懂些分寸。 于是他不再迟疑地催促瓦伦丁赶紧返回支部基地，集结率领海军士兵去西部军区搜捕海贼。 瓦伦丁端起下人之前准备的茶水，也不在乎它已经冷了，仰头全部喝下，润了润干燥的嘴唇。 从来到这里他就因为这件事愁得心乱如麻，连水都顾不上喝，早都口干舌燥了，现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总算定下了心神，才反应过来。 然后瓦伦丁以海军基地长的身份一口答应在这件事上绝对会尽全力而为，在他离开之前，曼斯哥儿德在一阵思索之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听说你们支部有位勇猛，嫉恶如仇的少校？他人是否真像传言中那样？” “没错，他叫哈尔，是53支部在我之下最勇猛的校级军官。”瓦伦丁闻言一愣，没想到曼斯哥儿德会提到哈尔，便又说道，“嫉恶如仇么，倒不如说是年轻人精力旺盛没处发泄。” 瓦伦丁好奇道：“你怎么会提起他，难道是他给你惹出了什么麻烦，你跟我说，回去我一定让他来给你登门道歉，并约束他的行为。” “不不不。”曼斯哥儿德急忙道，“嫉恶如仇是好事，正义之举也绝对不需要约束，如果哈尔少校有空打算与我见上一面，我会十分期待的。” 他心想，好不容易你们海军有这样一位勇者，你竟然还想约束他，真是比我一个老人家还要死板。 他也欣赏这样勇敢，有正义之心的人，不受海军背后的约束，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因此很想跟哈尔认识认识，并交个好。 此刻的曼斯哥儿德并没有因为自己是一位公爵贵族，一位司法大臣而觉得高人一等，仅仅是从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的角度，想认识那个年轻人，与哈尔交个朋友。 他语气中的诚恳让面前的多年好友瓦伦丁都为之一怔，接不上话。 告别了曼斯哥儿德，瓦伦丁行走在返回第53支部基地的路上。 安德拉格最后的决定对瓦伦丁来说没有多大影响，只要是同意了海军的介入，即使单单是西部军区，那也相当于知道了海贼偷进城里的这件事。 退一万步说，万一海贼溜进了其他三个军区，造成了哪位贵族或是官员的死亡，造成多大的乱子，那跟海军也没有关系，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毕竟当初海军提出请求的时候，是国王自己不让海军在其他三个军区执行抓捕行动的，怨不得别人。 海军只要在西部军区抓住几个海贼给国王安德拉格看看，让他瞧见海军一直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做出了有用的努力，对方就没有理由说些什么。 瓦伦丁心里的开心掩藏不住，全都挂在了脸上，嘴角的笑容从离开曼斯哥儿德住所就没停下来过。 这个决定实际上比他之前提交的请求还要好，不仅降低了士兵对海贼的抓捕难度，还隐性地减少了许多责任。 “真是不错啊。”瓦伦丁忍不住赞叹道。 很快，时间到了正午。 头顶上的大太阳沉下温暖舒适的阳光，铺展在安德罗瑟王国之中，在无数还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的臣民身上，他们还不知道，安德罗瑟王国从这一天开始，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变化对绝大多数的人来说，是重见天日。 对小部分人来说，将会是灭顶之灾。 起源就在刚从司法大臣曼斯哥儿德住所离开的瓦伦丁身上，也是从一条条由王宫之中颁发出来的王命开始，让东部军区，北部军区和南部军区陷入了一种被治安军和正规战军严格巡查的状态下。 一处位于东部军区主街的餐厅中，这里地势极好，每天来来往往的人流量非常大，生意自然也蒸蒸日上，几个穿着华丽的年轻人在一处包厢中畅聊痛饮，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虎狼之辞，引得其他几人连连发笑。 其中一个年轻人身上穿着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贵族身份的华贵衣服，不知道是醉酒的原因还是他身上衣服太鲜红，映照得他的脸都是红彤彤的。 可能觉得屋里太闷了，他打开窗户，清凉的风便吹了进来，令其精神一震，迷糊的脑子清醒了一瞬间，刚好看见街道尽头跑来两队步伐整齐，全副武装的士兵。 “那是……”年轻人酒一下子醒了很多，嘴里喃喃道。 其他年轻人发现不对也凑了上来，皆被眼中看见的一幕弄得有些茫然。 不远处的购物街上，全副武装的士兵也行至那里，惊得本在悠闲逛街的富家子弟，小姐，还有前来游玩的旅客连连尖叫，纷纷闪躲不敢靠近，等士兵离去之后才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艺术品店，歌舞厅，音乐厅等等场所多少都被突然出现的士兵影响到，各种流言一时间传遍开来。 同样的一幕也在北部军区和南部军区上演，各个军区的正规战军军队长接收到了国王安德拉格的命令，纷纷派兵守住各个关卡口，严格盘查来往的每一个人。 另外除了正规战军，治安军也大量出动，他们中平时多数不被允许持枪执法，这一次大多数也只是佩戴着铁剑。 为了不引起恐慌和骚乱，安德拉格并没有把海贼可能混入人群的事情在全国通告，只是告知了军中的士兵和大臣们。 第二十五章 可恨的肥肉 东部军区。 平民区某个人迹罕至的巷子里，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俯身贴地，双手双脚被一根长鞭牢牢捆绑住，令他动弹不了分毫，身体太过肥胖导致他的右脸只能侧着紧紧贴在地面上，否则贴着地面的可能就是他的牙齿和大不了多少的鼻孔了。 被捆成虫子般的中年男人挣扎不了，也完全不敢挣扎，因为他的后背正被一只脚踩着，那只脚给了他极大的心理压力，每当想要尝试反抗或者换个姿势舒坦点的时候，那只脚就会狠狠给他几脚。 男人虽然皮糙肉厚，全身都是肥肉经得住打，但却不敢激怒了对方。 按照以往的生活经验和从头到尾被干净利索捆住的手法来看，对方绝对不是愣头青，而是有着丰富经验的劫匪。 说不定还是个暴徒，罪犯，山贼什么的，要知道安德罗瑟王国表面看似治理严格，政令健全，这类走投无路从而铤而走险的亡命之徒依然多到数不清。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对方要钱就给他，只要别害自己的性命就行了。 中年男人心里对这事看的很开，于是试探着开口道：“兄，兄弟……啊。” 他一开口，后背又被那人踹了一脚，身上的肥肉一弹一弹的，连忙多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 对方脚力不大，踩几脚并不觉得痛，难受的是自己正趴着，本身就压得胸口喘不过气来，再被踹一脚，脑部因为缺氧就有点晕晕的。 中年男人心里叫苦，对方不让自己说话，连沟通都沟通不了，事情可就麻烦了。 想到自己好好的过来做点生意，刚辉煌了没多久，今天莫名其妙被这么一个小刺头绑在这里了，到现在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想要什么，也不说话沟通，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正当无计可施，想不到什么办法的时候，这条人迹罕至的巷子外面忽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除了这个还有金属相互碰撞发出的金戈声。 中年男人一下子似乎找到了救星一般，他深吸一口气刚想喊，全身上下马上就冒出了冷汗。 他发现自己的脖颈下不知何时被一把小刀抵住了，冰冷锋利的刀刃跟白嫩的皮肤碰在一起，隐隐传来刺痛感。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害怕死亡的原因，中年男人感觉那把小刀已经划破了自己的皮肤，脖颈下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他虽然看不见，脑子里却想象出了潺潺流血的样子。 那恐怖的场景令他颤抖，恐惧。 身体忽然僵硬住了。 中年男子一动也不敢动，眼睛瞪得溜圆，紧张到了极致，深怕不小心就被一刀割喉了。 巷子外还有声音，那些人还没有走，但是中年男人却一点声音都不敢弄出来，不然的话，他绝对不会怀疑身后这位兄弟一定会第一时间杀了自己然后逃走。 稍微一个举动不对，等待自己的就是死亡。 他从未体验过死亡离自己如此的近，近到身体冰冷，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心里在疯狂地呐喊：“冷静冷静，我不动，也不说话，你千万别手抖啊。” 幸好，不知道做的恶事是不是不够多，他的祈祷有了效果。 背后那人手很稳，没有继续下一步行动，巷子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那些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好像慢慢地离开了这里。 巷子里又恢复到了安静之中。 中年男人心里松了一大口气，他能感受到对方同样放松了下来。 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刀也收了回去，他眼珠子一转，多年来的经商经验告诉他，遇到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否则错失良机将会承担更严重的后果。 于是，等对方把小刀彻底收走后，他深吸一口气卯足了劲，用最快的速度，最简短的话说完了自己想表达出来的意思。 “胸口，钱……饶命。” 他发誓，这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用五个字就表达出了两句话的意思，但是希望不要有第二次了。 嗯……希望能有第二次的机会，但不要真的出现第二次。 “哈哈哈。”经商之人脑子都转的快，但中年男人天马行空的脑子里想的却是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他肯定对方能反应的过来自己想表达的意思。 说完这五个字，他就默默地等在原地，等着看对方要钱，还是要自己的命，还是……全都要。 没多久，中年男人脸上浮现出喜色，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感觉到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掌从背后摸了过来，摸到自己的胸口时忽然停滞不前，被胸前的肥肉挡住了。 他再次发誓，有生以来从未这么憎恨过自己身上的肉。 为了给对方腾个地，他翻滚着，想空出更多的地方来。 谁知砰的一声，中年男人欲哭无泪，他又挨了一脚。 难受…… 最终那人走到了他的面前，中年男人才第一次看清对方……其实并没有完全看清，因为对方的脑袋被一块黑布包裹着，只能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还有身上穿着的粗布麻衫。 很快，身上的钱财被对方全部摸光，中年男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他感觉到身体忽然挣脱了束缚，等爬起来往四周看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了。 …… 离中年男人被抢劫的巷子不远的破旧平屋里。 这是一个单纯用泥土砖石堆砌起来，没有任何加工技巧制成的土房，墙体表面布满着密密麻麻因干燥形成的裂痕，劣质到用手摸都能蹭掉一些泥土下来。 附近到处都是这样的土房。 东部军区虽然有一部分是安德罗瑟王国经济发展的中心，但在边缘的一部分地方，依然住着很多生活条件艰苦的普通人，以他们的经济条件只能居住在这样的屋子里。 土房内一个面容憔悴的汉子瘫坐在凳子上，双眼无神地低头盯着地面，在他旁边铺着两张泛黄被褥的石炕上，是一个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他们刚满一岁的孩子。 “要不我们就走吧，回到家乡去，不在这里待了。” 年轻女人轻声道。“虽然家乡是偏僻，落后了些，但吃饱一日三餐总归是没问题的，饿不着肚子，饿不着孩子，也不会像在这里一样活得这么难。” 她的声音很轻，不像是在决定一件事，像是在征求汉子的意见。 第二十六章 艰辛 是啊，他们的生活太苦了，在这样一个混乱的时代里，女人想出去找份工作太难，也太危险了，何况她还长得不错，还有个孩子。 在家照顾孩子像是从有了孩子以来成为了她最好的选择。 而没有本事，没有学问的汉子千辛万苦也只在造船所找了个打零工的事做，一日复一日，吃苦耐劳地干着活，挣着微薄的工资补贴家用，让家里的妻儿能在这座看起来不错的国家活下去。 他很老实，但是很努力，打零工的时候经常拉下脸来，找造船所里几个脾气不好经常欺负人但确实有些本事的老工，学习着如何让船体更坚固，如何将船设计得更适合出海的方法。 每当他被侮辱过后还满不在乎地过去讨教，老工们都会晒笑着教他几招，如此，他便满足了。 他野心很大，大到想学一身本事，赚很多很多的钱。 他的野心也很小，小到做这些只是为了妻儿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为了一个小家。 因此，汉子才会带着妻子来到西海经济最发达的国家之一，安德罗瑟王国，来到这里寻求着发财的机会，可惜世事无常，这个国家并非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好。 在这里他受到了严重的压迫，欺侮。 甚至就在前不久造船厂出了事故，一根像人的腰肢一样粗的柱子倒下来，砸在了他的腿上，导致短时间内汉子不能再长时间站着，也就不能继续工作了。 不仅如此，唯利是图的船厂老板见他一个人从外乡过来无依无靠，就把这次事故大部分责任推在他的身上，不仅扣下了上个月压着的工资，连事故发生的那个月也没了。 “唉。” 看了低沉的妻子一眼，汉子抬起头，目光落在他们酣睡着的孩子身上，随后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眼中满是愧疚，本想让妻子过的更好，享受享受生活，没想到反而拖累了对方。 原本青春活泼，眼睛里盛满了对未来的憧憬的女孩，如今被生活压得只剩下忧愁还有时常皱起的眉头和叹息。 “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跟着我，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汉子满脸温柔：“走吧，正好交不起这间屋子的租金了，我们回家，回到自己的家乡去，重新生活。” 没了工作的资金来源以后，三人生活过的更拮据，连这间破屋的租金都交不起了，再过几天他们就会被扫地出门，之后要么睡大街，靠捡垃圾活着，要么在哪个角落静静死去。 要么离开这个国家，回到自己的家乡。 即使到了这一刻，离开也不是他的选择，而是他唯一的选择。 实际上，汉子已经从造船厂的老工们那里学到了许多本事，再过一段时间，他有自信能完全胜任船工的工作，从一个零工变成受雇佣的船工，到时就能赚到更多的钱改善生活。 可惜，没有别的经济来源支撑他等到那个时候。 命运有时候十分残忍，它让人看见希望，却又让希望变得遥不可及。 离开造船厂回到家里养伤之后，汉子经常在夜晚的石炕上辗转反侧，他想过很多不好的事情，但最后从小接受到的良好教育惊醒了他，放弃了那些不应该出现的念头。 他也曾想起在造船厂时，听同是零工的伙计谈论过，安德罗瑟王国有一个义贼，经常偷盗奸商的钱财救济那些过不下去日子的人，对方的存在曾让零工伙计们一直充满着希望，希望自己是被救济的人。 当然，这样的希望在汉子看来不道德，因为他们明明能够靠自己活下去。 但是现在，他又不止一次地想，自己不正是那个过不下去日子的人吗？ 义贼呢，为什么不出来帮帮自己。 哪怕一次也好。 这时。 一直紧闭的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汉子抬起头跟妻子对视一眼，尽管疑惑怎么会有人到自己这来，他还是咬着牙站起，一瘸一拐地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三个治安军士兵，正齐齐围在门口。 透过面前三个士兵身体间的缝隙，汉子朝更远处看去，意外地发现街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很多治安军士兵，他们在每户居民的门前或是屋内，在手上的纸册上面记录着什么。 最前面一个士兵见汉子打开门，便用笔不耐烦地敲了敲自己手上的纸册，大声道：“治安军军长有令，统计并记录所有在东部军区定居的民众，要求所有人必须接受对家里进行巡查。” “大人，我们怕是在这里住不了多久了，也要接受巡查吗？”一想到自己没几天就要被扫地出门，不在这住了，他便多嘴问了一句。 “哪那么多话，让你接受巡查你只要配合就行。” “只要在这里租赁房子，住一天，住一秒也得接受我们的检查，怎么，你不愿意是不是家里藏了什么人？” 三名士兵立刻变得警惕起来，纷纷举起手中的刀，刀尖指向汉子，一副情况不对就会把他当场处决的样子。 汉子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脸色苍白，立刻回道：“大人，误会，屋子里只有我一家三口，没有藏别人。” 他怕对方不信，于是赶紧让开，使得门外三个士兵看见了屋里的情况。 屋子里内部空间很小，一览无遗，家具什么的也不多，没有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 等到三人试探着进入屋里，确定屋子里的人没有攻击性，没有危险收起了刀后，汉子心里才松了口气。 “以后接受检查就老老实实地配合，别问那么多，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性命，年龄，工作……” 最初拿着纸册的士兵不高兴地拉来凳子坐下，用一问一答的方式对汉子家里三人的详细信息做了记录。 两外两个士兵在屋子里四处查看，时不时对一些生活用品翻翻动动，不知道在找什么，年轻女人抱着孩子害怕地低着头缩在墙角，不敢与士兵对视。 治安军在城中口碑不好，身为底层人的他们根本惹不起。 十多分钟后，对汉子三人做了一些询问，见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便离开了他家，前往下一个地方。 走之前那四处翻翻找找的两人跟记录纸册的士兵低声交谈，被汉子清晰地听到了耳朵里面。 “又是个穷鬼，一点油水都没有，这工作真是干不下去了。” 对方离开后，汉子马上关上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出动这么多治安军巡查记录居民信息，但抱着民不与兵斗的想法，从始至终他都好好配合着。 最后那些话没有让汉子生气，他只是暗自自嘲了一下，心想我都落得要被扫地出门的下场了，你们还要来我这捞油水，干脆从我身上刮点油带走吧。 人跟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有些人在挑剔，而有些人只想好好活着。 第二十七章 济贫完成 无耐地回到床边，汉子苦笑着正打算坐下，忽然发现妻子眼睛直直地盯着某个地方。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愣了一下，视线中出现了一叠纸币，就静静地躺在并不干净的桌子上。 汉子连忙跑过去把纸币拿起来，感到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对，这是谁留在这的？ “那三个士兵留的？” 汉子转头试探着问妻子，他觉得不可能，对方走的时候骂骂咧咧的，还想捞油水，怎么可能留下一笔钱给自己。 果然，年轻女人摇了摇头，手指着打开的窗户，战战兢兢地说道：“那，那里，刚才一个黑布蒙着头的人丢下就跑了……” 一个头戴黑布，隐藏着身份的神秘人…… 瞬间，汉子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猜想。 他迅速把钱塞进妻子的被褥下，然后一瘸一拐地打开门跑了出去，治安军行动很迅速，这时候街上已经见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汉子立刻往屋后跑，那里有无数窄小的胡同，连接着附近所有土房。 谁留下的钱，他觉得自己猜到了，直到现在都还有点不敢相信，那只在别人嘴里听到的事迹竟然真的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不顾腿上时不时传来的疼痛，扶着墙一瘸一拐努力地跑着。 很快就进入了潮湿阴冷的胡同里，但四周黑漆漆静悄悄的，耳边只有不断刮来的呜呜风声，眼前只有一条一条窄小的小道。 汉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追出来，也不知道追出来做什么，甚至不知道即使追到了那个人，有什么用？ 感谢吗？ 他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因为在无数胡同之间，没有任何身影存在，只有土房与土房之间微弱的光。 没多久，在气喘吁吁精疲力尽依旧一无所获之后，汉子放弃了，他开始往回走，在他转身之时，他没有看见，不远处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回到自己的土房，汉子推开门，关门，关窗，然后点亮了一盏油灯，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他坐到床边。 “十万……” “义贼！是义贼！” 汉子和妻子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人心有灵犀的声音都很轻。 妻子说的十万，自然是纸币数量，是十万贝里。 汉子说的则是留下这十万贝里的人，是义贼。 “义贼……”妻子嘴里同样喃喃着这两个字，眼里流露着不敢置信，还有一丝重新燃起的希望，她紧紧盯着手上的贝里，笑了。 十万贝里，对许多人来说不算什么，可能吃一个大餐就没了。 但对一个生存在底层的家庭而言，十万贝里足够他们生活一年的。 汉子激动颤抖着握住妻子捧着十万贝里的双手，眼里同样充满了希望，有了这笔能活下去的钱，之前放弃的念头又死灰复燃，他轻轻说道：“我……” “嗯！做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年轻女人脸上绽放开心的笑容，温柔地说道。 两人相拥而泣。 这间不大的土房被油灯微弱的光照亮，两人的心中则被希望之光照的明亮。 另一边，靠近主街的一条小路上，人来人往之中，忽然从胡同口的阴影中走出一个年轻人，他头上被黑布蒙着，只露出一双眼睛。 抬头看了眼天上挂着的太阳，阳光一泻而下，似乎是觉得有些热，他将黑布扯下，收了起来，露出了一张脏兮兮的脸。 脸虽然是脏兮兮的，长长的睫毛下却有一双水灵灵晶亮的眸子，柳叶眼中仿佛能滴出水来，清澈明净，灿若繁星，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似乎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忽然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一道月牙儿，活泼灵动的韵味立刻溢了出来，看呆了一个路过的小孩子。 “济贫，完成！” 右手握拳高举，活泼俏皮地一跳，立刻就吸引了附近路人的注意。 没等更多人注意到这里，此人便消失在了胡同里面。 与此同时，海军第53支部基地。 基地建造在一个小镇上，基地大门正对小镇，背靠大海。 此刻在背靠大海之处，一片沙滩之上，哈尔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手举着一根一人粗的石柱，像挥棒子一样将石柱来回舞动着，掀起阵阵风声。 石柱看上去十分巨大且沉重，但在哈尔手里却显得轻盈无比。 蛇蛇果实幻兽种赋予了哈尔极其强大的生命力和恢复力，让他展现出力大无穷力量的同时，时常感到精力充沛，想要发泄出来。 这一人粗的石柱是一次哈尔从马休那回基地，在路上捡来的。 非常适合修炼。 自从蜕变了第二次后，哈尔始终觉得身体里有使不完的力气，可惜无处发泄，现在挥舞着这根一人粗的石柱，都能感觉到游刃有余。 由此可见其力量到底强大到何种地步了。 绝对超过了海军支部上校的实力。 阵阵呼啸的风声随着石柱被挥舞而响起，哈尔宽大衣服下的肌肉紧绷，随后又轻喝一声，双手成爪一掐，就像掐豆腐般十分轻易地就在石柱上落下了十个小孔。 分别是十只手指留下的。 “还远远不够，这个太轻了，只有跟强者战斗才能让我变得更强。” 在一次次的训练中清晰地意识到了这点，石柱对自己的训练没了丝毫作用。 借着上面十个小孔发力，将石柱直直地抛至空中，随后哈尔高高跃起，双手紧握成拳，虬结的肌肉微微鼓起，一阵蓄力之下他的双臂肉眼可见地覆盖上一层黑色的鳞甲。 漆黑鳞甲包裹着两条手臂，在阳光下反射出冷光，看上去十分坚硬。 被鳞甲包裹的双拳轰在石柱之上。 轰！ 轰轰！ 天空碎石四溅，全部稀里哗啦地沉入海里，那一人粗的石柱被哈尔击得粉碎。 “鳞甲防御”这项能力哈尔如今已经能做到覆盖两只双臂的面积，而且随着身体素质的不断增强，鳞甲的防御力也变得更强了。 当初被沃兹沃恩近距离手枪打中，身体会有一点感觉，现在他又尝试了一下自己用基地里品质更好的手枪射击自己，跟水球打在身上一样几乎没有感觉了。 这代表着在正面对抗的战斗中，手枪这类武器对哈尔将不再具有威胁。 身体从空中稳稳地落在地上，哈尔双拳紧握，仔细看了看手上覆盖的鳞甲，脑子里浮出一个念头。 “不怕手枪，不知道其他武器的效果又是怎么样。” 他想到了长杆步枪，冲锋枪，大炮这类武器，这些武器的优点就是破坏力强，攻击距离远，不是手枪能比的。 不过考虑到鳞甲能覆盖身体的面积还不够，就立即放弃了这个念头。 要是被这样打伤了，那不值得。 哈尔找了个地方坐下，沉思了一会儿，喃喃道：“恶魔果实能力者怕海水，海楼石，这是个致命缺陷。” 哈尔并没有愚蠢到拥有这点力量就觉得天下无敌了，海上的强者众多，强大的恶魔果实能力者更是不少，不是沃兹沃恩那种果实开发不到位的小海贼能比。 因此哈尔一直在寻找自身弱点，别的都还好说，只有海水和海楼石这两个是无法解决的致命缺陷。 第二十八章 直属小队 海楼石相当于大海的结晶，组成成份和大海类似可以说是大海的固态形态，作用效果跟海水一样可以让恶魔果实能力者无法左右自己的能力，非常克制能力者。 海楼石质地异常坚硬，普通手段无法将其破坏，因此海楼石手铐无论是对能力者还是非能力者都有着绝对的禁锢效果。 海军第53支部基地同样存放着一些海楼石手铐。 别说把手铐拷在手上，哈尔只是尝试性地抓了一下，瞬间就感到全身瘫软无力，体内澎湃的力量最后消失到仅剩勉强能站着的力气了。 相比海楼石，海水对能力者的克制就要小得多。 哈尔就曾异想天开地想要克服这个缺陷，他先是走进大海浅滩，脚底接触到少量的海水，只是那么一点点，他立刻就感到了身体出现的虚弱异样，彷佛精力在不断往外流逝一般。 起初海水不多，因此这种感觉很轻微，还完全可以承受的住。 于是哈尔一步一步往海里更深处走去，随着海水越来越多，从脚底没过脚踝，直至小腿……身体的虚弱程度在一步步增加。 最终彻底没过大腿，直到海水量到达腰间的那一刻，哈尔脸色才终于变了，全身的力气仿佛尽数消失，甚至有种无法控制行动的感觉。 即使后来再怎么训练，增强实力，哈尔都知道腰间这个位置是自己目前的极限。 好在海水对能力者的克制影响不如海楼石那么大，只要剩余一点体力，开发出来的能力就能正常使用。 哈尔躺在沙滩椅上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直属于他的海军士兵跑了过来。 士兵对哈尔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恭敬道：“少校，中尉请您过去检查一下士兵们训练的成果。” “嗯，走吧。”哈尔起身，对着士兵点了点头。 两人走过沙滩，穿过一条木制走廊后来到了训练场上。 此时五十个海军正在训练场上训练，最前面站着指挥的是刚升职为中尉不久的杰勒米，剩下的四十九位士兵双手持着长刀，一板一眼地进行着攻击动作的训练。 带路的士兵快跑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自己的武器跟上训练。 杰勒米看见哈尔，便马上开心地走了过来：“少校，今天上午的训练已经结束，等您检查训练成果。” 自从知道是哈尔少校提议给自己升职后，杰勒米对哈尔尊敬崇拜的程度已经到了近乎狂热的地步，甚至整个基地中，除了哈尔没人在他心里地位有这么高。 其他士兵也发现了哈尔，全都投来了尊敬的目光。 这五十个士兵加上杰勒米一个中尉，是哈尔近期从整个53支部基地挑选出来，愿意跟恶势力战斗，不愿待在基地荒废时间的士兵。 个个英勇且心里对哈尔十分崇拜。 见哈尔点头，杰勒米拿起脖子上挂着的哨子，放进嘴里用力吹响。 刺耳尖锐的哨声敲散了士兵们的疲惫，一个个身体站得笔直，双手上下紧握长刀立在身前，眼神坚毅地目视前方。 随后他们跟着杰勒米口中一下又一下响起的哨声，进行刺，斩，劈，挑等攻击动作。 五十个士兵动作整齐一致，脚步稳健有力，手上的攻击凌厉迅速，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哈尔满意地点点头，近期的训练效果不错，让这些人进展飞快。 自从决定暂时不去海上巡逻，哈尔就有想法打造一支有别于其他53支部基地散漫的士兵，建立起一支没有享乐，知道勇猛作战的队伍。 日后这支队伍不仅能帮助自己一同抓捕海贼，还能培养他们嫉恶如仇的观念，更好地保护民众。 而随着遇见的海贼会越来越强，哈尔对这支队伍中的士兵实力要求就越高，因此组建这支加上自己总共五十二人的队伍后，就让杰勒米每日带着他们训练。 自己则时而来提些建议，帮助他们更快强大起来。 同样的，这五十个士兵都是一群不甘人后的家伙，都有野心想向上爬，自从看见杰勒米跟着哈尔迅速升职，如今都到了中尉后，便更加坚定了跟着哈尔的打算。 因此一个个训练起来极为刻苦，即使遭受到其他散漫的士兵的嘲讽，也一点都不在意。 “看啊，他们还在训练呢。” “真是一群笨蛋蠢货，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一上午，好好在屋子里躺着难道不舒服，非要来受这个罪。” 三个穿着二等兵衣服，纪律散漫的士兵从走廊走去食堂的方向，看见训练场上的士兵不由得指指点点，故意讥笑着。 在他们眼中这样的行为十分愚蠢，作为海军士兵根本不需要这么辛苦，出现海贼自然有其他军官去抓，连曹长都不是的士兵只要好好躺平就好了。 第53支部基地内许多士兵都没有经历过一次与海贼的战斗，没有上进心，他们自然对坚持训练，想往上爬的士兵做不到感同身受。 “喂……小声一点吧，你们看那是谁在。” 其中一人忽然看见哈尔也站在那里，他提醒后，另外两个都马上闭嘴了。 刚才从走廊过来，哈尔的身影被走廊上的柱子挡住了，他们根本看不见，走出来几步才发现那里还有个人。 三人脸色煞白，见哈尔朝自己看过来后立即立定，齐声恭敬道：“哈尔少校，中午好。” 哈尔并没有与他们一般见识，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三人立刻感到劫后余生般，自作主张逃也似的飞速离开了训练场。 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掌声打断了士兵们的训练。 哈尔来到众士兵前方，笑着说道：“全都表现的不错，你们的努力让我出乎意料，今天就到这里吧，都去吃饭，下午不用训练了，破例让你们休息半天。” 士兵们集体欢呼一声，拖着汗流浃背的身体散去之后，杰勒米也在哈尔的吩咐下前往食堂补充体力，他自己则回到了房间。 “算算时间，瓦伦丁应该在回来的路上，该做准备了。” 第二十九章 谁反对 傍晚。 杰勒米敲响哈尔办公室的门，听到允许声后推门进去，告知了哈尔说瓦伦丁已经回到基地，并让所有校级军官前往会议室开会。 表示自己知道了后，哈尔料想瓦伦丁带来的结果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不然没必要让所有校级军官都去开会。 于是他来到了会议室。 一张大会议桌旁，坐在上首位置的瓦伦丁此刻风尘仆仆，神色严肃地望着前来的一个个懒散嬉笑着的校级军官落座在两边。 哈尔在角落坐下后，瓦伦丁往他这里多看了两眼，等所有军官到场，一个士兵关上门后退了出去。 “各位，相信大家都知道前两天金钩海贼船被抓捕入狱的事情。”瓦伦丁等会议室安静下来后开口道，他在人群中环视一圈，最后落在哈尔身上。 “哈尔少校把金钩海贼团部分成员成功抓捕，只可惜几个机灵的海贼依然趁乱逃进了城区，这件事我已经告知了加盟国国王安德拉格，经过一番商议，他允许我们海军在西部军区搜捕海贼。” 底下的校级军官听见这个消息纷纷低语交谈，显然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些校级军官平时在基地或是外面，顶着海军军官的职责却对海贼的事情从未放在心上，更别说由哈尔经手抓捕的海贼了。 因此大部分人之前都没听说过这件事。 瓦伦丁不顾军官们的低语，正色道：“我不管平时你们在基地都做些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但是这一次，所有人都必须给我严阵以待，此事事关海军的颜面和职责，谁要是打算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拖后腿，不管你身后是什么，全都给我滚回去从三等兵做起。” 所有人的低语瞬间安静下来。 坐在人群中不起眼角落的哈尔神色平静，但他却明显感觉到有不少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里有意外，惊讶，不屑以及愤怒。 “安德拉格的意思是让西部军区的军长作为这次行动的主负责人，我们海军辅佐他们，但此事我觉得不妥，支部只听命于海军本部，听命于世界政府。” 瓦伦丁缓缓道：“因此我决定，这次海军的行动由两个人负责，一是我自己，二是……” 少校级军官们微微抬头，他们知道，一般像这样大规模带领队伍的行动都会落在中校们的身上，只有他们有权力和名望，有资格让其他人都信服。 只是在座的各个中校权力，名望，军功，平时的表现都差不多，不知道会落在谁头上。 要是换做其他支部基地的校级军官，可能都会争先恐后地争夺这个机会。 毕竟这种难得的大规模行动正是表现自己实力，展示自己能力的大好机会，说不定能借此立功获得不少军功，从而得到高升。 但在第53支部基地，本就不愿做事的军官们无一不觉得这是烫手山芋，表面上个个不露丝毫，内心纷纷避之不及，不愿指挥权落在自己身上。 更何况第53支部基地就建造在西部军区和南部军区交界处，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西部军区是个多么混乱的地区，在这里搜捕海贼谈何容易，别说完成抓捕海贼的任务，就是走进去一趟，再走出来，都有被暗枪打中的可能。 实在是危险。 瓦伦丁作为基地长，自然知道手底下这些军官是什么德行，他从未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过，生气地冷哼一声道：“第二位就由哈尔少校带领队伍，在此期间，于西部军区行动的任何时间和方向，全部由我们两个决定。” 嗡！ 这个决定一出，人群中顿时如热气沸腾般炸开，响起了议论的轰鸣声。 “哈尔少校？” “少校？！！” 听到这个决定不论是中校还是少校们都觉得难以置信，如此大规模的行动怎么能让一个少校去指挥，那些校级以下的军官和士兵也就罢了，难道要校级以上的军官也听从区区一个少校的指令？ 甚至是让一个中校去听一个少校，让对方教着如何做事？ 匪夷所思。 校级军官们脑子里无不冒出这个念头，其他少校军官倒还好，大家都是平级，你实力强，你厉害，你指挥就指挥吧。 但那些比哈尔高出一个职位的中校就感到无法容忍，虽然每个人都不愿接受这个指挥权，怕没做好要承担责任，但要让下级指挥自己，这又让他们不能接受。 被平级指挥都行，就是下级不行。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想法。 静坐在嗡鸣的人群之中，哈尔神色自若，瓦伦丁的决定也让他感到意外，只是比不上其他军官那么震撼。 原本打算进入行动之后偷偷找个机会溜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现在瓦伦丁把指挥权交给了自己一部分，那就不能再为所欲为，需要指挥统领士兵行动。 好在如此大的权力看上去也不错。 因此就算被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哈尔依然没有表现出不适的样子，反而扭头跟那几道目光一个个对视，把他们瞪退。 “不行，这件事我坚决反对，少校军官指挥中校，这成何体统，让别人知道我们这些中校日后还怎么在安德罗瑟王国立足。”其中一个中校愤怒地站起来反对。 一人出头，便纷纷有人随声附和。 这些人打架不行，组团捣乱倒是有一手，几个人，几个话就弄得整个会议室闹哄哄的，乱作一团。 砰！ 突然一声巨响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校级军官都不可思议地望着一掌拍在桌子上的瓦伦丁，想不到他竟然为了一个少校在会议室发这么大火？ “谁反对？”瓦伦丁大喝道。 愤怒站起来的那位中校默默坐下。 一个个平日里躲在安德罗瑟王国内不出海巡逻，只顾着吃喝玩乐不做正事，现今到这个紧要关头竟然为了谁来指挥而争论不休，最重要的是其他军官都不愿自己来指挥。 只把别人当作冤大头，却容不下比自己低一级的军官权力高于自己？ 哪有这么多的好事。 早就对这些尸位素餐的军官们没了耐心，瓦伦丁一个个怒视而去，没有一人敢与其对视。 直到除了哈尔外的所有军官都低下了头，他才冷冷道：“谁如果有意见，自然可以自告奋勇地站出来，不认可我的决定，大可跟哈尔比试比试，谁赢了指挥权就给谁。” 人群中又是一片寂静。 开什么玩笑，跟他比试？ 整个基地谁不知道这人是个怪物。 而且，谁想要那个指挥权啊？ 各个校级军官都是通过各种手段爬到这个位置的，安宁日子过惯了，难免养成了安德罗瑟王国贵族那样眼高于顶的习惯，只是没有那么严重，他们对自身实力还是有着清晰的认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因此谁都没有与哈尔硬碰硬的打算，毕竟对方可是货真价实一步步靠自己的实力爬上来的。 第三十章 海军集结 在座的所有校级军官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自己不敢出来反对，希望有其他人出头。 可谁又是傻子，只见一直到最后依然没有人站出来，在一片沉默之中，哈尔得到了唯二的指挥权。 会议结束。 所有校级军官散去之后，瓦伦丁独独把哈尔留了下来。 “我知道，指挥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对于第一次的你来说有难度，但不需要紧张，放轻松，就当作是在带领你那五十一人的队伍。” 瓦伦丁偏头瞧见哈尔一直沉默着好像吃瘪了的样子，心里对其没见过大风大浪的模样感到不屑，嘴上还是鼓励道。 没办法，除了哈尔整个基地再也找不出实力足够还积极肯做事的军官，而且哈尔用以后更好抓捕海贼这个理由让瓦伦丁同意了其组建直属小队的请求。 基地内的士兵大多是什么德行瓦伦丁心里清除明白，一想到哈尔会训练出一批有能力抓捕海贼的士兵出来，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只要是任何跟抓捕海贼，能提升军功有关的事情，只要不是过于离谱，瓦伦丁都会批准。 而且要不是哈尔刚升职为少校不久，瓦伦丁甚至想当场升他为中校，那样就能省去许多麻烦。 考虑到哈尔的职位升迁太快可能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才没有下这样的决定。 “您强行让我拿这个指挥权，基地里很多军官恐怕不会听我的命令，我目前的名望还不足以令他们信服。”哈尔神色微顿，装作紧张地回道。 瓦伦丁用训教的口吻说道：“机会从来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有一身强大的本事，再加上我给你的权力，还用得着怕那几个只吃饭不做事的人？年轻人要大胆放手去做，这一次我们去的西部军区不是畏手畏脚的人能做成事的地方，这也是我不选择那几个中校的原因。” “拿出你打安德罗瑟王国正规战军的气势出来。”他开玩笑似的说道。 哈尔脸上一副“我知道了”的模样，认真地点了点头。 瓦伦丁左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右手五根手指在桌上来回起落，敲击出有节奏的声音，思索道： “西部军区是个不小的地方，想全部搜索一遍以我们支部的兵力来看不够现实，你觉得那几个海贼会藏到哪里，我们又该如何做。” 论经济发展，论居民的身份高贵与否，西部军区可以说是远远不如其他三个军区，但要是论占地面积，西部军区比其他军区都要来的辽阔。 以目前第53支部基地的兵力还无法做到将整个西部军区翻过来寻找海贼。 “海贼懒散没有纪律性，嘴上天天囔囔着自由和梦想，看上去是刀口舔血的罪犯，实则是些欺软怕硬的亡命之徒，我想这几人应该不会去单方面势力太强大的地方。” 哈尔低着头认真分析道：“我们可以让士兵分散从偏僻的城区往里搜寻，以地毯式搜索的方法一个个排除过去，这样或许会多浪费一点时间，可能是最有效果的。” 瓦伦丁边听边想，觉得哈尔的建议颇有几分道理，但也有不足之处。 将指挥权分成两份，而不是自己全权指挥，有一部分原因是瓦伦丁实际上并不愿意在这样的小事上浪费多大时间，金钩海贼团主要船员已经被抓获，军功已经到手，如果不是安德罗瑟王国贵族的安全受到威胁，影响其升入本部的可能性，瓦伦丁内心并不愿意管这个事情。 按照哈尔的方法搜捕海贼成功率很高，但就像他自己说的，浪费的时间会很多。 如果可能的话，瓦伦丁还是想用最短的时间抓到一两个海贼给安德拉格看看，仅此而已。 鉴于哈尔一直以来嫉恶如仇的个性，他并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只是皱着眉深思道：“或许，明天行动之前我们应该先去见一个人。” …… 第二天一大早。 天刚微亮，天边只有一抹鱼肚白时，海军第53支部基地内传出了集结的哨声，所有军官，士兵听到哨声后全部在空旷的训练场上集合。 所有人全部整齐有序地在训练场上列队站好，正对面面对着士兵的是基地最高指挥官，瓦伦丁。 瓦伦丁身旁，一身熟悉的黑色西装，身披正义披风的哈尔眼神凌厉，身形笔直地如常青树一般立在那里，令对面注视而来的士兵们一部分人感到畏惧，更多的是精神抖擞。 尤其是杰勒米和直属于哈尔的五十个士兵，见到最前方站着的只有基地长和身为少校的哈尔，心里十分振奋，感觉自己作为直属于哈尔少校的士兵脸上都充满荣光。 毕竟一个少校能在队伍集结的时候跟基地长肩并肩站着，这在整个四海都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而其他的少校甚至是中校都只能站在他们俩身后。 校级军官不是多嘴之人，因此没有人知道突然在训练场集结的原因，不过所有士兵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见这样的站位时就明白一切了。 见人都集结完毕，瓦伦丁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训练场顿时安静下来。 瓦伦丁声如洪钟地讲出了今天集结队伍的目的，并在此时正式通知所有军官和士兵，将由自己和哈尔作为此次行动的指挥。 顿时，人群中像昨天会议室那里一样嗡地炸响开来。 甚至这次人更多，声音更嘈杂嗡鸣，除了早就知道事情详情，此刻面色难看觉得丢了脸面的校级军官，其他军官和士兵皆发出了惊讶的响声，噪音剧烈如雷鸣，连附近居住的居民都有人被吵醒。 “我没听错吧，哈尔少校跟瓦伦丁上校一起做行动指挥官？！” “现在少校居然有这个权力了吗，那中校呢？！” 不少士兵把目光移向瓦伦丁和哈尔身后的中校们，发现他们都一个个面如土色，十分难看。 “嘁，大惊小怪。” “就是，基地中谁能比哈尔少校厉害，由他做指挥我觉得完全没问题，只是我不想跟着他……他是个疯子，跟着他绝对会非常累。” “喂，重点难道不应该是我们去的是西部军区吗……” 人群中七嘴八舌地响起吵闹声音，皆为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震惊不已。 杰勒米和直属于哈尔的五十个士兵并未说话，全都如哈尔一样身体笔直地站立着，眼神坚毅地看着哈尔，并未加入惊讶讨论的众人，即便那些声音里面有不少哈尔的坏话。 自从成为哈尔的直属小队士兵，哈尔第一个告诉他们的就是：“不要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用语言争论对错。” 等到吵闹声小了点，军官和士兵们都消化了这个消息，瓦伦丁高抬双手，烦躁地把嘈杂的声音压了下来。 出现这样的反应他心里早有预料，并不在意，于是又宣布了昨天哈尔说的行动内容和一些行动上的细节后，便让一位中校军官组织所有人随后进入西部军区。 而瓦伦丁和哈尔两个人则先一步前往西部军区的某处。 第三十一章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西部军区内。 身披正义披风的瓦伦丁和哈尔穿过一大半的西部军区，来到了靠**民区的主城相对于其他地方更安全的住宅区域。 这里有一座有士兵把守的庄园，庄园不远处是一所巨大的军营。 两人来到庄园大门处时脸色十分难看，尤其是瓦伦丁，满脸铁青之色，几乎是把一路走来所有的厌恶都写到脸上了。 就连平时习惯性不露神色的哈尔也是微微摇头，对西部军区内部超越想象的混乱感到棘手。 从走进西部军区开始，两人一路上看见了随处可见迎风飘荡的垃圾，堆在一起形成小山般的垃圾山，充斥着鼻腔怎么都无法挥散的恶臭，饥肠辘辘横七竖八倒地不起的流民，还有持刀当众伤人的暴徒，等等事情不计其数。 被哈尔遇见的暴徒运气都不太好，刚一碰面，还没开始犯罪就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以往不愿多生事端的瓦伦丁见了都没阻止哈尔，可见瓦伦丁对这里各种各样的劣行同样到了难以容忍的地步。 当然一路走来见到的这些种种光凭瓦伦丁和哈尔两个人根本无法阻止，对那些将要饿死的流民也爱莫能助，这类人数量太多了，不是哪一个人能拯救得过来的。 “走吧。”瓦伦丁对哈尔说道。 “来人止步，什么身份，所来何事？”把守在庄园外面的士兵持刀把瓦伦丁和哈尔拦下，警惕地盘问起两人的身份和目的。 “海军第53支部上校，瓦伦丁。” “海军第53支部少校，哈尔。” “我们是为国王安德拉格的王令而来，跟你们军长约定了这时候见面。”瓦伦丁缓缓道。 他并未因士兵的无礼而跟对方一般见识，对方是王国治安军，常年生活在西部军区的军营中，没见过海军，不知道两人的身份，又是在这西部军区中，面对陌生人的拜访严格盘问情有可原。 即使他们知道，也不见得会摆出讨好的姿态。 那位开口的士兵听见两人自报身份中的内容先是愣了一下，在瓦伦丁二人身上披着的正义大衣上又多看了一眼，随后才快步走进庄园之中。 作为王国士兵，纵使很少与外界接触，他们也知道安德罗瑟王国驻扎着一个海军支部。 更何况瓦伦丁口中国王安德拉格的王令，令这位士兵不得不重视。 一个士兵进入庄园里通报，其他士兵依然对二人抱着十足的警惕心，手中的武器一直紧紧握在手里，直指二人。 哈尔并不介意，反而十分欣赏他们的做法，想着马休势力要能再壮大一点，手底下的人如果能做到这样的执行力，在各个军区里想获得一定的地位不是没有可能。 紧接着，他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里是西部军区军长的住所，位于一条宽阔干净的街道旁，四周种着许多绿色植被使得空气不像其他地方那么恶臭。 这里没有别的居民，除了这座庄园外只有不远处坐落着的军营。 庄园四周被铺满荆棘的铁栅栏密不透风地围着，可以想象在资源本就贫瘠的西部军区中，那些装备不足又不怀好意之人想进入这座庄园有多困难。 不久，进去通报的士兵走了出来。 他先是让其他士兵收起武器，再来到瓦伦丁和哈尔身旁，确认了两人身份后，态度比之前好了许多，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朝两人说道：“抱歉久等了，雷纳夫军长正在客厅等你们，请随我来。” 在士兵的带领下，瓦伦丁和哈尔踏上了一条长长的碎石路，两边是开着各式各样花朵的花圃，来到花圃尽头，穿过一条走廊，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才看见屋里的雷纳夫军长。 雷纳夫看上去四十多岁，是个没有头发的壮汉，双眼乌黑脸色暗黄，乱糟糟的脸像是没有洗漱过，一见到此人，瓦伦丁心底就升起了厌恶之意。 因为雷纳夫看见瓦伦丁两人进来竟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身上穿着的甚至是一件睡衣。 “目中无人。”瓦伦丁心想。 也就是说从刚才士兵进来通报之前对方可能一直都在睡觉，而自己昨天分明与他约定好了见面时间。 身为支部基地长，受贵族大臣几番看不起也就罢了，一个小小军长竟然也这样无视自己。 越想瓦伦丁越是气愤，没等雷纳夫说话，他便自顾自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嘴里发出“哈”的长长出气声。 “哟，竟然都这个点了，哎呀，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国王给我的压力太大了，晚上总是失眠，白天就容易困，睡眠老是不够。”雷纳夫看了眼在墙上挂着，看上去就十分昂贵的钟表，像是不好意思又没有道歉的意思，慢慢说道。 “睡衣还穿在身上，我看雷纳夫军长睡得倒挺香。”瓦伦丁斜视着对方冷冷道。 雷纳夫不与他搭话，也不在意他话里的刺，转而把目光放在刚坐下的哈尔身上：“这位想必就是传言中，那位嫉恶如仇的少校了吧，怎么称呼？” “哈尔。”哈尔道。 “我听说你不仅喜欢见义勇为，还打了南部军区仅有的一部分正规战军？” “一场误会。” “哎，别谦虚，军中士兵纪律性不强，那是长官管教不严，既然如此就应该教训，你做的对，要是我的军中有士兵出现同样情况，少校先生完全可以替我管教他们，打完我绝无二话，说不定还会给你鼓掌叫好呢。” 雷纳夫故作爽朗地哈哈一笑，突然问哈尔：“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我那几个兵没有做出欺压‘平民’的行为吧？” 顿时。 三人皆静。 闻言，哈尔渐渐心生冷意，脸上虽然挂着礼貌性的笑容，双眼却逐渐变得冷漠。 “好的很呢。” “那就好，那就好。”雷纳夫摸了把光溜溜的脑袋嘿嘿笑道，对哈尔眼中的冷漠视若无睹。 在场三人都是聪明人，谁都能马上明白其话中意思。 他的言语中不仅是对哈尔曾打过王国士兵的行为表示不满，更是将瓦伦丁和哈尔比作“被欺压的平民”，暗示两人跟平民一样无能，软弱。 只逞口舌之利不是哈尔的作风，所以他并未因此而发怒表现出来。 一旁同样被嘲讽的瓦伦丁也没发作，只觉自己越来越厌恶此人，不想跟他多费唇舌，看都不看对方快速说道：“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事情上，国王安德拉格的王令，你准备如何执行？” “抓捕海贼本是你们海军职责内的事情，我手底下那些治安军士兵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虽然国王让我为主，但依然要吸取你们海军的经验。” 雷纳夫转头看向哈尔：“我听说哈尔少校经常出海巡逻，抓捕了大大小小不少海贼团，想必对海贼生活习性和脾气都十分了解，不如给暂时身为同僚的我提点建议。” 无耻。 瓦伦丁心想：“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说是建议，可是听他的话中意思完全是不想自己出力，想靠海军一方完全这个任务，到时候如果成功抓捕到了海贼，还是对方拿了头功。 这简直就是个美差事。 关键雷纳夫说的十分在理，自己找不到任何辩驳的理由。 第三十二章 藏在贵族心底的恶 瓦伦丁和雷纳夫暗自争名夺利的想法哈尔不说全部了然于胸，大概也能猜得七七八八，只是不论名利还是利益，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 于是把昨天对瓦伦丁说过的想法重新说了一遍，同时哈尔又补充了一点道： “你手下的治安军数量胜过我们海军十倍不止，如果按照这个方法各自分散一段距离搜索海贼的踪迹，能把搜捕面扩散至整个西部军区，到时寻找海贼葬身之处将会更容易。” “即使不敌也没关系，治安军完全不需要抓住他们，只要把海贼往城中逼退，等我们海军一到，就能把海贼们全部抓获。” “好，好，好。”雷纳夫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又鼓了几下掌，瓦伦丁本以为他十分赞同哈尔的想法，愿意出兵。 没想到雷纳夫忽然说道：“方法很不错，但是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 闻言，哈尔和瓦伦丁齐齐朝他看了过去。 他两只手揉了揉光滑的脑袋，好像废了大心思一般疲惫，从上至下挤了下脸颊，才觉得精神了一点，不紧不慢道： “西部军区除了你们放走的海贼，还有流民，暴徒，罪犯，山贼，黑帮……等等，你考虑这个问题之前有没有把这些人一起计算进去，这些游走在政令边缘上的人可不会老实地认为我大张旗鼓地布兵只是为了捉拿海贼，他们会对你说的方法造成影响，人员分散之后我的部下也会有生命危险。” 哈尔闻言，陷入沉默之中。 瓦伦丁转头看了哈尔一眼，眼神渐冷下来，心中则是惊讶于表面随意，看似胸无大志的雷纳夫竟然心思细腻到这个地步。 真是人不可貌相。 瓦伦丁又不动声色地立刻看向雷纳夫，沉声道：“那你想怎么做。” 雷纳夫没有立刻回答，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二人一眼，右手拄着脑袋歪着头，手指在脸颊上轻点，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难以决断。 想了一会儿才不怀好意地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们海军基地里的枪支弹药能借给我的部下使用，我想有了武器，士兵们就有底气跟别人战斗了。” “不可能！”瓦伦丁斩钉截铁地大喝道。 好一个雷纳夫，竟敢打海军武器的注意。 要知道海军作为海上霸主，海军本部三大将中的波鲁萨利诺·黄猿更统帅着海军科学部队，专门研究武器，机甲等方面的先进内容，可见海军的武器有多领先其他势力。 即使是分部，在武器这上面同样领先其他势力太多。 而安德罗瑟王国西部军区资源贫瘠，包括治安军在内大部分人用的都是刀剑，枪械极少，也就难怪雷纳夫想要海军的武器了。 瓦伦丁不假思索的坚定回答也是让雷纳夫明白，出借武器绝对没有商量的余地。 “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既然如此就各自行事吧。”瓦伦丁冷哼一声，已经聊到了这个无法商讨的问题，之后再多的交谈就没了意义。 他对雷纳夫也已经忍耐到了极致，起身就朝门外走去。 哈尔一言不发，随即跟上。 “慢着。”雷纳夫忽然叫住二人，首次站起身来看向哈尔道：“哈尔少校请留步，我还有点事想跟你谈一谈。” “如果是武器的事情，我想没必要再谈了。”哈尔头也不回地说道。 雷纳夫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瓦伦丁见对方没有留下自己的意思，本身也不愿意在这里继续停留，于是对哈尔说道：“别浪费太多时间。” 等客厅只剩两人之后，哈尔回到沙发上坐下，平淡的目光注视着对面这个男人。 雷纳夫这时候忽然一改先前随意的样子，腰杆挺直，坐的端正，眼神中充满愧疚，脸上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只是落在哈尔眼中有种强行陪笑的意味在。 “哈尔少校，我治理西部军区许多年，听说过不少关于你的传言，想必刚才那番话，不是你的本意吧。” “军长大人特意将我留下来，难道只是为了跟我确认这个？”哈尔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跟第53支部其他海军不一样，不会让这层身份成为你的枷锁，遇到被压迫欺辱之人都会施以援手。” 雷纳夫正色道：“西部军区的混乱人尽皆知，我身为这里的军长，面对如此庞大的不法之地，不是不想治理，而是感到无能为力，一来治安军武器太差，根本无法跟罪犯们战斗。” 他怕哈尔又以为自己是想要海军的武器，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还想要武器的意思，你放心。” 见哈尔没什么反应，他继续道：“二来是西部军区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是其他三个军区的流民全部被赶到这儿来，长久之下形成，像之前说的，各种无法生活下去的人堕落成为罪犯，他们的人数甚至超过了我军中士兵的程度，其中一些黑帮和暴徒甚至有枪支等武器，我同样对此无能为力。” “难道这么大面积的城镇陷入混乱，安德罗瑟王国的国王竟然不理睬？还是说你根本没有上报过原因。”哈尔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时西部军区就已经是目前这个样子了。 雷纳夫苦笑：“怎么没有上报过，你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贵族头衔，它们给人带来了多大的虚荣……我也曾是贵族之一，对此深有体会，如果贵族跟底层人民之间只有普通人的话，这种虚荣感就会大大较少，反之，让普通人变得更加普通，贵族的身份就显得更尊贵，能最大化地满足这份虚荣心。” “因此贵族大臣们把问题的关键压了下来，传不到国王耳边，他们不愿意解决这个，在这些人眼中，十分之的人群里，只需要一成贵族，一成平民，剩下的都是贫民最好，这样他们才会满足，让平者更贫，贵者越贵。” 闻言哈尔再次沉默，以前他并未考虑到这方面来，毕竟一直处在底层，没有接触过上流社会的生活，自然无法感同身受。 现在听见雷纳夫的这些话，他对安德罗瑟王国社会阶级又有了新的认识。 关于贵族们心底的恶。 “我一个海军能改变什么，这是你们王国臣民自己内部的事情。”哈尔表面不动声色，雷纳夫现在的态度跟之前变化太大，让他有些警惕。 “安德拉格国王让我来统领这次抓捕海贼的行动，这是最好的机会，有你们强大的海军士兵和武器加入，再加上治安军对秩序的维护，我们只要清除掉松散的罪犯，你们海军再除掉最大的几个黑帮，西部军区就能回到我的治理中。” 雷纳夫忽然变得十分激动。 哈尔这时终于知道雷纳夫打着什么算盘了。 靠海军的力量来干掉比较大的那部分势力，然后再用庞大的治安军数量逐步蚕食小势力，一步一步最后完全管制整个西部军区，将西部军区真正地全部收拢到自己手里。 或许这就是雷纳夫只愿意跟自己谈的原因。 毕竟像瓦伦丁和其他海军恪守身份带来的职责，他们不会管黑帮跟普通人之间的事情，而传言中嫉恶如仇的自己就不一样。 他在赌，赌自己会同意。 第三十三章 贿赂海军军官 宽敞的客厅忽然变得落针可闻。 此时的雷纳夫看着对面没有明显情绪波动的哈尔心里十分紧张，他已经把自己所有能说的都说了，对方却没有给出丝毫反应，这让他感到非常忐忑。 哈尔翘着二郎腿背靠在沙发上，想到了十分有意思的事情。 雷纳夫的想法其实跟马休的计划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两人都是打算通过海军的力量除掉西部军区内的大势力，再出手掌控这个地区，区别在于雷纳夫比较粗暴，而马休的计划相对更温和。 “事情忽然变得有趣起来了。” 西部军区这个不法之地，本是三股力量的角逐，现在要变成四股力量了。 但以海军的身份直接插手这件事，已经算干预加盟国的内政了。 于是哈尔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直接拒绝道：“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海军的职责是抓捕海贼，而不是黑帮，也只有海贼是这次行动的目标。” 闻言，雷纳夫的眼神中略有失望。 他并未因哈尔的拒绝而马上做出什么反应，想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快跑几步，从一旁的柜子中双手托出一个外观精美，看上去十分沉重的小木箱转而抱在怀里，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哈尔面前。 哈尔低眼看去。 木箱表面雕刻着精致好看的花纹，四周各处还镶嵌着不少红红绿绿的小宝石，看上去闪闪发光，价值不菲。 再结合雷纳夫小心翼翼放下沉重小木箱的样子，稍微一猜便能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个贫瘠的西部军区军长能拿出如此厚重的财宝送人，看来他平时没少做脏了手的事情。 “你这是做什么，贿赂海军军官？” “不，当然不是，这是为之前对你的试探和无礼道歉，请你不计前嫌一定收下。”雷纳夫一边摇头一边笑道。 嗯，果真是个好借口。 送礼也能找出五花八门的理由，不愧是曾经做过贵族的人。 不过这道歉的分量也太重了一点，让人不敢收下，否则容易落下把柄。 哈尔的目光并未落在宝箱上面，他紧盯着雷纳夫头顶，那没有头发的地方在光芒的照射下反着光，看上去就像是它自己在发光一样。 “这上面的光可比宝箱上的亮多了。”哈尔轻声喃喃道。 雷纳夫疑惑：“你在说什么？” “没事，既然没别的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哈尔挥一挥披风，不愿在这里跟愚蠢的人再浪费时间，起身朝门外走去。 “难道你一点都不顾及在底层挣扎生活着的贫苦民众？”雷纳夫见哈尔竟然扭头就走，有些急了，大吼道，“看来传言都是假的，你这个徒有虚名的蠢货！” 可惜哈尔已经离开了庄园。 哈尔离开后，雷纳夫生气地一屁股坐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因紧张而干燥的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难说话。” 这时，客厅后面走进来一个老头，他笑眯眯地走到雷纳夫身旁，一点都不怕惹心情不好的雷纳夫生气。 “管家，你在笑什么，按照你的说辞对方已经拒绝我了。”雷纳夫不满道。 他的不满不是针对管家，而是哈尔。 雷纳夫从不会把在外人那受到的气撒到管家身上，毕竟对方从他父亲那会儿开始就照顾着这个家，经常给雷纳夫出谋划策，才得来现在庞大的基业。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连管家也失算了，按照他的说辞，对方不仅没同意，还给自己甩脸子了。 这让雷纳夫感到郁闷。 管家老头脸上褶皱的皮肤都快拧到一起了，他长舒一口气然后坐在沙发上，缓缓道：“遇到问题光是沮丧，这是最愚蠢的做法，多用脑子思考，不仅要从对方话里找出特别的意思，还要想想看他说出来的话跟他的为人是否一致。” “你的意思是？”雷纳夫不解。 “别听他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管家老头意味深长地笑道，“快去追吧，趁人还没走远，找几个脑瓜子聪明点的士兵跟上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来人！快来人！”雷纳夫大吼道。 …… 此时，哈尔离开雷纳夫的庄园后独自行走在靠**民区的街道上，不知是自己浪费的时间太多，还是瓦伦丁有急事，出来就没看见他。 离雷纳夫的庄园越来越远后，附近居住的平民才渐渐多了起来。 在平民区居住的人生活条件虽然同样不堪，好歹能勉强活下去。 脚下是黄泥地干燥之后形成的路，哈尔沿着一条漂浮着各种塑料，生活垃圾和五颜六色未知物的变质河流慢步向前走去，这条被污染得有些发臭的河流是附近居民唯一的水源。 河流并不宽阔，仅有两米左右，看起来也不深。 几个仅靠数根破布条遮掩身体的妇女站在河里清洗衣服，河水只漫到了她们的膝盖处。 河流两边摆放着不少破破烂烂的水桶，金属器皿等各种各样可以盛水的工具，哈尔朝那些工具里面看了一眼，盛着的竟是河流里面被污染的水。 有些工具放的时间长，里面的河水表面浮着一层东西，中间是飘着微小物质的，相对来说更干净一点的水，底部则是沙石等沉重的杂质。 “看来他们就是用这种古老的过滤方式获得能够饮用的‘干净’水。”哈尔想起小时候在贫民区生活，除了抢别人的，就是喝山里面树叶上的露水，水洼里的积水，雨水等等。 而眼前这些居民生活条件甚至不如那时候的自己。 这里四周干燥荒凉，到处都是干枯衰败的树木，一点绿色的草叶都没有，跟雷纳夫庄园种满植被和花圃的环境相比有着云泥之别。 哈尔继续朝前走去。 一些人渐渐注意到了哈尔，只不过看见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披着正义披风光鲜亮丽的他，没有人敢上前说话，也没人在哈尔看盛水的工具时上来阻止。 好像不怕自己的水被人拿走似的。 这群穷苦，倾尽一生可能都走不出这片小天地的底层人民并未见过海军，更不知道哈尔的身份，看到他身上从来没见过的华丽衣服，就觉得哈尔是哪里来的有钱少爷了。 站在河里清洗衣服的妇女们只是看了哈尔一眼，眼睛浮现出没有掩饰的羡慕，随后就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们深深地明白，这种富家少爷到自己这贫苦地方来就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富裕和与众不同，让穷人们膜拜，讨好。 要是真有人那么做了，富家少爷们好一点的就会哈哈大笑，给一点施舍，不好的甚至会对卑躬屈膝讨好的人狠狠鄙视一番，然后趾高气扬，大摇大摆地离开这里，继续过他自己的幸福日子。 见的次数多了，她们也就不理睬了。 第三十四章 阿凤和阿南 河流两边建造着不少木屋，多是些用破烂木板和铁皮胡乱搭在一起，只能遮遮阳光的小地方，甚至称不上是屋子。 这种屋子晴朗天气倒不会有些什么问题，一旦遇上大风大雨，可能就会被风雨给吹跑了。 几个搭建木屋，想让它变得更牢固的男人也看见了慢步前进的哈尔，眼中无一不露出羡慕的神色，目光和脑袋随着哈尔走动而移动，连手头上的工作都忘了。 直到哈尔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他们才回过头叹息一声，继续工作。 贫苦的底层人太多，仅仅想靠物质帮助他们改善生活，那完全救助不过来。 哈尔怀着沉重的心情继续向前走，他发现在这里生活的大人脸上全都面无表情，神色木讷，像是被生活击垮了一般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 即使刚才看见自己，并驻足凝视的那些人，变化的只有眼中短时间的情绪起伏。 他们像是变成了仅靠身体本能活动的行尸走肉。 反倒是一些小孩子，在河流里，木屋旁，烟尘四起的泥土上嬉笑打闹，无忧无虑。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年纪和身体慢慢长大，开始懂事之后，认识到自己身处怎样的环境中，他们也会毫无意外地走上长辈们的后路，然后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 咚。 哈尔忽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他低头一看，脚边一个穿着破烂，大约只有四岁的小女孩正抱着自己的大腿，脏兮兮的小手在西装裤腿上留下了两只小手印。 小女孩松开扒着哈尔大腿的手，后退几步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忽然发现身上被一片阴影笼罩着，抬头一看，胖乎乎的小脸蛋顿时惨白一片。 她看着面前这个身材健硕，高大伟岸的男人，霎时间恐惧在心底疯狂蔓延开来。 “对……对不起。”小女孩害怕得脸都紫了，恐慌无助地想要后退，她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深邃的眼眸正低头俯视着自己，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便忍不住颤抖着连连道歉。 不远处原本就一直看着哈尔的居民都看见了这一幕，纷纷替小女孩感到担心，其中一个本在清洗衣服的妇女认识小女孩，只犹豫了一下就连忙跑上前，对哈尔紧张地说道：“先生，她还小……” 哈尔摆了摆手，对方马上停了嘴。 望着两只小手因为害怕而握紧放在胸前，身体本能地想往后退却强忍着的小女孩，哈尔心生怜悯，蹲下来伸出大手，在小女孩吓得闭上眼时，轻轻放在了她扎着一只小马尾的脑袋上。 “抱歉，我的腿没有弄疼你吧。”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小女孩惊得马上睁开圆溜溜的眼睛，投入眼中的并非是多么恐怖的景象，而是一张笑容温和的脸庞。 她的小心脏砰砰砰地狂跳，两只眼睛一呆，愣在原地。 听见哈尔的话语，一直注视着这边的人都怔住了，那位好心跑上来的妇女瞳孔微微睁大，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富家少爷竟然会跟贫民道歉，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见小女孩脸色微红，胸腔上下起伏，气喘吁吁地不说话，哈尔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小女孩听着这少有的关心，心底一暖，紧张得结结巴巴。 低头忽然看见自己刚才撞到，抱着对方的衣服上，原本干净的西装裤腿满是灰尘。 心里愧疚又害怕对方让自己赔钱，于是小女孩小跑到哈尔腿前，小手在被自己弄脏了的衣服上连拍几下，嘴里还不停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谁知她的手本来就满是泥土灰尘，怎么可能把衣服拍的干净。 西装裤腿被小女孩拍得越来越脏，越来越脏，害怕哈尔生气，她急得眼圈一红，猛地张开小嘴就要哭出来。 在她的记忆中，惹得别人不高兴可是会被揍得很疼的。 阿凤不想被揍。 看见她这个样子，哈尔更加心疼，贵族小孩这个年纪享受着无尽的呵护，要什么有什么，而她却为了怕惹陌生人不高兴而惊慌失措。 哈尔自己也经历过这些，十分能感同身受，更何况自己小时候就有马休和弗利巴特作伴，情况比这个小女孩好的多。 忍不住再次把手放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温柔道：“别在意，只是一件衣服而已，洗一洗就干净了。” “你叫什么名字。”哈尔问道。 小女孩忍住了没有哭，怯生生地回答道：“阿凤。” “阿凤……这个名字真好听，以后不要乱跑乱撞了，撞到别的东西可是会很疼的。” “啊！”小女孩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叫一声，“阿南还在等我回去救他呢。” “阿南是谁？”哈尔又问道。 “阿南……”阿凤捧住两边的脸颊，眼睛向上看，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阿南就是阿南啊。” 果然这个问题对于小孩子来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憋了一会儿，脸上多了两只脏兮兮的小手印，阿凤也才得出这个答案。 “那你带我去找阿南吧，哥哥帮你救他。”哈尔捏了一把她肉嘟嘟的小脸蛋，笑道。 谁知阿凤脸色一肃，认真地问道：“哥哥你是治安军吗？” 治安军？ 这下不仅是哈尔感到意外了，就连站在一旁的热心女性，还有附近听到阿凤话的人都感到奇怪，阿凤这么小，怎么会知道治安军的存在。 “不是。” “那阿凤不带你去，阿南说了，只有治安军才能救阿南。”阿凤鼓起脸，声音越来越小，在她心里十分信任阿南，既然阿南说了只有治安军能救他，那就只能找治安军。 而且哈尔并不知道，阿凤不带他去，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想看见他被打。 “可是哥哥比治安军厉害啊。” “真的吗。”小孩子比较容易忽悠，天真的阿凤眼睛本来就大，听见哈尔这话后眼睛又瞪大了一些，小脸上满是惊讶和期待的笑容。 只不过她并没有立刻答应一起去营救阿南，看样子还是对哈尔的话抱有怀疑。 面对这个人小鬼大的阿凤，哈尔笑着摇了摇头，感到无奈，为了让阿凤相信自己真的很厉害，于是便站了起来。 旁边的热心妇女忙不迭警惕地退后几步。 只见哈尔从河流旁捡起一块十分坚硬的石头掂量了一下，然后将其握在手心，在阿凤的期待和四周其他人疑惑的目光中，手臂用力一捏。 石块顿时被大力碾碎，碎石之间因为大力而不断被挤压，只听咔咔咔几声响从手掌中传出。 等到哈尔将手送到一脸期待的阿凤面前，再张开时，手掌中原本坚硬的石块已经化作齑粉，被风一吹，就消散了。 “哇！好厉害！”阿凤惊叹地跳起来叫了一声，用小小的食指蹭了蹭还没被风吹走的石块粉末，又戳了戳哈尔的手掌，感到不可思议。 四周的众人被吓得离远了哈尔许多，阿凤还小，不会为这股力量感到畏惧，他们这些经历太多风霜的大人就不一样了。 “看，没骗你吧，哥哥真的很厉害。” “嗯，那哥哥我们快走，阿南正在被人欺负。”阿凤这下相信了哈尔的话，高兴地拉着他的手转身就跑。 哈尔见她跑的慢，便把她抱起来夹在腋下，按照阿凤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第三十五章 夺门而出 另一边，叫做阿南的小孩子正被一群人围困在老旧的泥土房中。 如果谁去过东部军区的平民区，看见过那里的房屋构造，再来看这间泥土房时，就知道这两个不同地方，不同屋子的设计者肯定是同一个人。 一模一样的设计构造，唯一不同的是，阿南躲着的这间屋子花大价钱装修过，看上去更加结实好看。 只不过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导致墙体表面爬满了斑驳的裂纹，不然它在这西部军区之中绝对是富裕家庭才能居住的地方。 “废物东西，踹不开门就用身体撞，这还要我教你们？！” 泥土房院子内，在唯一一间没打开的房门前，一行七个壮汉围在那里，正在对已经破损不堪的房门拳打脚踢，但是这房门少见的是用钢铁做成，一群只有刀剑的家伙短时间还无法打开它。 七个壮汉身后，院子磨盘上端正坐着一个头戴黑色圆帽的男人，他一边端着手里的大西瓜咣咣吃，一边对七个破门无果的壮汉破口大骂。 屋子里，褐色短发，身体干瘦的六岁男孩阿南手上拿着一根比他本人长不了多少的木棍对着房门，做好了只要有人进来就用尽全力棒打对方额头的准备。 砰！ 砰砰！ 房门一下一下地被捶打，撞击，刚开始还不够强烈，可就是从某一瞬间开始，铁门剧烈地震动起来，门框边老旧失修的部位泥尘不断掉落，晃动不已。 阿南徒然变得紧张起来。 根据震动的剧烈程度来看，外面的人明显已经开始用重物或是身体在撞门了，这间土房只有房门是金属制的，不可能一直防得住外面的家伙。 一旦他们破门而入，自己将没有别的藏身之处。 “阿凤，你找到治安军了吗。”阿南死死盯着房门，心里越发紧张，手心都不由得冒出汗来。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等治安军前来，才有可能救下自己。 但这只是一线极其渺茫的希望。 治安军都多久没管过罪犯们了，仅凭阿凤一个小孩子的几句话，会到这儿来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不过好在，阿凤已经逃了出去。 砰！！ 今天遭受一次又一次摧残的铁门又一次被狠狠撞击，尘沙四起，阿南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因为他看见其中一颗通过铁门潜入墙壁的螺丝已经被震飞。 这意味着这道最后的防线也马上就要失守了。 阿南立刻放下木棍转身四下寻找，靠自己的力量能搬动的东西不多，只有屋里唯一的木桌。 把住桌子的把手，阿南双手用力费劲地将它拖动，然后抵在铁门后面。 做完这些阿南又搬来许多小东西放在桌子上，最后自己再坐在上面增加木桌的重量，跟铁门及后面出现的力量做对抗。 果然，铁门这时晃动的动静小了下来。 这下阿南才松了口气。 跟西部军区其他本身就穷的贫民不同，阿南的父母曾经是附近有名的商人，赚到了大量钱财，才买下来脚下这座房屋。 不幸的是一年前他的父母出海运送物资意外去世，瞬间家道中落。 因为离治安军军营不是很远的缘故，刚开始附近的不法之徒还有所顾忌，顶多是偷窃，勒索。 后来发现治安军不管事后，他们才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偌大的家产陆续被人一点一点抢走，直到现在，阿南和阿凤连吃饭的钱都快没了。 不过有一个原因，使得两人依旧心怀希望。 父母去世前留下了一个宝物，阿南或许因为父母都是商人的缘故，因此脑筋十分灵活，从强盗一波又一波的抢夺中，死死地保守住了这个秘密，藏住了宝物，一直到现在。 但就在今天，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的，竟有八个人同时跑来找这个宝物。 砰！！！ 铁门的震响又一次加强，阿南心脏跳的飞快，双眼紧盯着颤抖的铁门，双手死死地抓住身下的木桌，即使毫无帮助。 “这次一定是三个人一起在撞，这是极限了吧。” “我就算死也不会把最后的东西让给你们。” 阿南的眼中充满了愤怒，除了这间快要报废的房子，那个宝物是父母留给自己最后的东西，绝不会把它拱手让人。 门外。 三个壮汉顶在前面，四个壮汉在后面，嘴里喊着一二三就朝摇摇欲坠的铁门撞去。 轰轰的声音不断响起，铁门再坚固，房屋总归是用泥土做成的，再加上时间长，没有维护，根本扛不住这些壮汉多撞几下。 只听见几道螺丝被崩飞的声音，正在撞门的壮汉们脸色都露出喜色，大吼道：“加油，最后一下了。” 七人蓄力前后朝铁门撞去。 瞬间铁门镶嵌在墙里的螺丝全部崩飞，那铁门也随着壮汉们的身体往屋里倒去，壮汉们压在铁门上，像被叠起来一样趴在铁门上，门后的木桌在倒下来的沉重力量下被摧毁。 “快起来，我看见他了。” 被压在最下面的壮汉大吼道，其他人齐目看去，只见阿南手持木棍正躲在铁门口旁边，看见壮汉们都倒地不起，暂时爬不起来，他眼睛一亮，竟踩着最上面一人的身体，从屋子里跳了出去。 阳光洒在身上，阿南瞧见了大门口，正要飞身逃走。 突然，身旁一道劲风率先刮来，阿南只觉得先是被风吹打了一下，来不及回头去看，整个人又被一个西瓜砸中飞了出去。 “啊！” 小小的身体倒飞出去撞上土墙，又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才停下。 阿南嘴里不停地发出惨叫，刚才被西瓜砸中的左胳膊上传来剧痛，彷佛被砸断了一样。 用力捂着胳膊紧贴墙角，阿南气喘吁吁地贴着土墙站了起来，他拿起木棍，正对着眼前忽然出现的敌人。 “你这小鬼的生命力真是出人意料的顽强啊，竟然一次又一次地浪费了老子的时间。”带着黑色圆帽的男人戏谑地站在阿南眼前，手里提着一把大刀，显然对待小孩子他也不会心慈手软。 “吵死了，想要我的命就来拿吧，我不怕你！”阿南红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男人，在喘着粗气的间隙中大吼道，“但是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揍你一顿。” 在这一刻，阿南小小的身躯似乎突然迸发出了无穷的力量。 第三十六章 为梦想而战斗 阿南大叫着冲向圆帽男人，双腿蹬地一跃而起，高举没有受伤的右手，狠狠地将手里的木棍朝对方额头抽去。 这带着愤怒的一棍早已被酝酿了许久，一经抽出，便听见砰的一声。 只见木棍断成了两截，而圆帽男人却依旧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为什么……”阿南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自己明明正面打中他的额头了，他竟然不闪也不躲，用脑袋就把自己手中的木棍折断了。 “小鬼，凭你的力量想打倒我还早个十年呢。”圆帽男人望着不自量力的小鬼呵呵笑道，“看来你是不打算好好跟我合作了，既然如此我就把你杀掉吧，杀了你，再慢慢找我想要的东西。” 他抬起大刀就要立刻下杀手，对待孩童依然没有一丝仁慈。 嗡！ 大刀被圆帽男人抡圆了一圈后挥舞而出，其势之快，力量之强，竟然在空中响起了破空之声。 刀刃的破空之声犹如催命铃音，径直朝阿南头颅砍来，这一刀如果打中，阿南必将被削去一半脑袋。 而这时的阿南已经恐惧到闭上了眼睛，他深深地明白，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弱小了，小到在对方面前犹如虫蚁一样不堪一击。 如果还有机会能活下去，自己一定要变强！ 变得比所有人都要强大！ 锵！ 彷佛是听到了他心底的呐喊一般，圆帽男人那攻势猛烈的一刀没有落在阿南的脑袋上，而是被一只漆黑的手掌牢牢捏住，动弹不了分毫。 “你是谁！”圆帽男人望着突然出现的身穿黑色西装，白色披风的男人诧异万分，更让他觉得恐惧的是，自己全力挥出的斩击，竟然被对方徒手接下来了。 而且似乎还非常从容。 怪物！毋庸置疑的怪物！ 闭着眼睛的阿南感到十分奇怪。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没感觉到疼痛？刀砍在身上不是会很疼的吗。 还是说自己已经死了，死亡的人不会有“疼”这种感觉。 他很奇怪，随后就听到了圆帽男人的震惊声音，当他又要为此胡思乱想之时，耳边传来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呼喊。 “阿南，阿南。” “啊，这是阿凤的声音，阿凤回来了。” 阿南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却不是想见到的阿凤，而是一个伟岸高大的身影，在这身影背后干净的白色披风上面，有大大的醒目“正义”二字。 纯洁的披风。 醒目的“正义”。 两者无不深深刺激着阿南的神经，这一幕深深地刻画进了他的脑海中，无法忘却，甚至当他低下头，觉得这是不是幻觉时，眼前还有那深入内心的景象在。 于是他又抬起了头，想要再看一看那两个字。 而这时，身披那两个字的男人正好回过头来，与阿南的目光刚好碰到一起。 “做的不错小鬼，男子汉就应该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战斗，你的梦想是什么呢，是活下去吗。”哈尔温柔地赞扬道，由衷的赞扬。 “我的梦想……”阿南正思索之时，阿凤跑过来拉住了他的手：“阿南，你没事吧。” 旁边，圆帽男人根本不想理会眼前的男人和两个小鬼说着什么狗屁梦想的话，他只想抽回自己的大刀，只是任凭自己如何使劲，大刀都稳稳地被对方抓在手中。 “至于你……”哈尔转过头，逐渐泛冷的双眼紧盯着圆帽男人，“对小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心肠如此恶毒，我猜你一定是海贼吧。” “海贼？”圆帽男人讥笑道，“别把脏不拉几的东西跟老子做比较，而且，你最好把我的大刀松开，否则……” “否则怎样？” 这时一旁传来几道响声，是圆帽男人那七个壮汉手下，把铁门移开后终于一个个爬了出来，刚爬出土房他们就看见了哈尔和圆帽男人对峙的场面。 “老大，你们这是？！” “需要帮忙吗，老大？！” “废话，马上给我砍死他！！”圆帽男人对这几个没有脑子的手下吼道。 七个壮汉纷纷拿出自己的刀，高举着朝哈尔脑袋劈下，谁知刚一靠近，每个人就一人吃了一脚。 幻兽种恶魔果实给哈尔增强了身体素质极限，哈尔又完成了两次的身体蜕变，他的随意一脚都不是普通人能接下来的。 这七个壮汉身体素质不错，一人被踹一脚后一个都没死，仅仅是倒飞了出去，断了几条肋骨而已。 哇！！ 呕！！ 七个人又是吐血又是呕吐的，眼神涣散，看哈尔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恐怖的怪物一样。 其中一人正巧撞在哈尔侧边的土墙上，掉下来时吐了一大口血，抬头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了正义披风上面那两个字，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越发惊恐。 “正，正，正……” “正你，妈！正什么？废物东西，被踹一脚就不会说话了？！”圆帽男人气坏了，对着那名哆哆嗦嗦的手下又是破口大骂。 “海，海，海……” “海你老母，你去死吧！” 圆帽男人一直站在哈尔正面，因此他根本看不见哈尔披风上面的字。 这些长久待在西部军区，并未出去过的暴徒，没有一个人见过海军将官，最多只听说过海军将官背后披风上有两个大大的“正义”二字。 那个认出哈尔身份的壮汉吓坏了，一点儿也不敢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他也不敢走被哈尔拦住的正门，于是众人便看见这个被吓坏的男人翻着墙就逃了。 这件事发生的太快，几乎是圆帽男人让他去死的瞬间，他就翻墙逃了。 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哈尔在内。 这是耿直地真去死了？ 有人疑惑。 “让你这么凶狠的人逃到外面去，我可是会感到非常头疼的啊。”哈尔嘴上戏谑，语气却十分冰冷，他用力一把捏碎圆帽男子的大刀，抓住几块碎片朝剩余六个壮汉方向一丢。 剩下六个壮汉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每个人两条腿的膝盖就都被大刀碎片割断了髌骨和韧带，鲜血直流。 再也无法行走。 啊！！！ 啊！！！ 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听入耳中让人觉得心酸不已。 第三十七章 荒无人烟的废弃仓库 只见六个壮汉全都正面朝上，或坐或躺地按着大腿痛苦嘶吼，双腿已废，从今以后他们失去了站起来的资格。 阿南虽然对哈尔有些好感，但终究是个小孩子，听不得这么凄惨的声音，于是拉着同样感到害怕的阿凤离得远了一些，退到了墙角。 而一旁的圆帽男人握着只剩下一半刀刃的大刀吓得肝胆俱裂，一时间呆在原地，他见到哈尔只是用力在大刀上面拧了一把，就把金属制的坚硬大刀用蛮力生生捏碎。 这也就算了，竟然还用干净利落的手法一瞬间精准割断了自己手下六人的膝盖。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绝对不是身为寻常人的自己能抵挡的，他突然想起那个惊恐逃走的手下，一下子就感到恍然了。 但，究竟是看见了什么东西，能让手下瞬间明白过来眼前这人强到需要直接逃走？ 这一点圆帽男人没有时间和心情去考虑。 他颤颤巍巍地后退数步，手上还抓着觉得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半刀，学着逃走的手下那样，脸色苍白连跑带爬地来到围墙边，一只手扒着围墙边，就打算借力从这里翻走。 可惜世事如果都能如愿，世界上就没有那么多悲剧了。 下一刻。 轰！ 啊！ 圆帽男人嘴里同样发出一通凄厉的惨叫，他双目圆睁眼球凸起，眼中布满血丝几欲流血，十根手指痛得已经陷入了无意识的弯曲状态，原本紧紧拿在手上的刀也已经掉了下来。 整个人紧紧贴着泥墙，他的后背被一只脚踹中，身体几乎陷进了粉碎的泥墙里面。 “小海贼，你说不打就不打了？”哈尔一把抓着身体变得软弱无力的圆帽男人脑袋，扯下他的圆帽，将其跟六个还在惨叫的壮汉人群丢到一起。 “小鬼，拿着。” 双眼往旁边一扫，找到站在角落吓坏了的阿南，哈尔喊了一声将圆帽高抛过去，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的阿南呆呆地伸出手来，刚好接中圆帽。 至此，八个“海贼”已经被哈尔解决了七个。 “跑了一个，要是让他带来了更多的人，那就让人头疼了啊。”哈尔的目光放在吓坏了的阿南和阿凤身上，这两个小鬼比较难安顿，把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可能会被去而复返的对方报复。 忽然，他发现眼角余光中好像多出来了什么东西。 移目朝那里一瞧，原来是五颗伸出来偷看，却被自己刚才暴力的一幕吓得忘了缩回去的脑袋。 “喂，你们几个。” “啊！”那五个偷看的脑袋回过神来后惊叫一声，就快速地缩了回去。 五人刚想跑，马上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一只脚抬了起来又情不自禁地生生止住，脑袋僵硬地转动朝旁边围墙上一看，这一看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哈尔正蹲在上面，一脸笑呵呵地望着这几人。 “我说，你们几个是雷纳夫军长手底下的士兵吧，看见我跑什么？！”哈尔看着五人身上穿着在雷纳夫庄园见过的士兵军装，微微笑道。 五个士兵脸上的表情忽然凝滞住了。 对啊！ 我们跑什么。 我们是治安军士兵，他是海军军官，我们是一伙儿的啊。 害！ 这五个士兵马上反应了过来，脸上的表情立刻转忧为喜，笑嘻嘻地望着哈尔，但一想到自己五个人到这里来的目的，下一刻又变得十分不安。 “是，见过哈尔少校！”五个士兵里明显是队长级别，心里承受能力比较好的一人朝哈尔敬了个礼，中气十足地回应道。 “进来说话。”哈尔跳下围墙。 五个治安军士兵不敢违背哈尔的要求，齐齐走进土房院子。 等他们看见几个伤重还在惨嚎的人而脸色不断变化的时候，哈尔指着那七个人说道：“这七个都疑似海贼，暂时交由你们看管，另外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我必须要去把他抓捕回来，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见五个治安军士兵下意识地点头，哈尔跳上围墙，刚准备离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瞧见阿南和阿凤缩在角落明显对刚进来的五个人抱着严重的戒心和害怕，便指着他俩对士兵道：“这两个小鬼也拜托你们替我照顾一下了。” 被凄惨罪犯痛苦哀嚎吸引全部注意力的士兵们这时才发现墙角还有两个小孩子。 听见哈尔要离开，士兵们顿时放轻松了不少，这次其他四个士兵都学聪明了，齐齐对哈尔敬了个礼，异口同声地说道：“好的，您请放心吧。” “阿南，阿凤，等我回来。”哈尔又对两个小孩子交待了一句。 阿南和阿凤圆溜溜的眼睛从治安军士兵身上看向哈尔，虽然惊讶于哈尔似乎身份不同寻常的样子，还是乖乖点了头，才见哈尔放心地离开了土房。 等哈尔的身影彻底消失，治安军士兵们都松了口气。 其中那位队长扭头偷偷对其中一个士兵使了个眼色，那个士兵便一声不吭地偷偷溜了出去。 治安军队长又装模作样地对另一个士兵大声命令道：“你立刻赶回军营，向军长大人申请四支小队前来支援。” 士兵大声回道：“是！” …… 土房附近偏僻，后方只有一条小路，哈尔看见路上凌乱的痕迹和一丝点点滴滴的血迹，猜想逃走的那人肯定是从这条路逃了，便沿着这条路抬脚快速追了过去。 逃走的那人被哈尔一脚踢断了几根肋骨，剧烈喘息的时候身体会感到剧痛，因此根本跑不快，等他跑进一间隐藏在山坡后面，像是仓库一样的房屋时，哈尔也正好追到了这里。 附近空荡荡的，荒无人烟，放眼望去尽是土黄色的天地，而这间像仓库似的房屋就被建造在两道山坡的夹缝之间，如果不是走到了近前，站在远处还真发现不了。 “藏得这么隐蔽，究竟在做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哈尔从山坡上跳到仓库房屋外面仔细打量了一番。 眼前的屋子十来米高，四十多米长，建造屋子的材料内部是用木材制作而成，大门门板和房屋的顶部都用一层铁皮包裹起来了，门口不远处还立着几个一米多高的椭圆木桶。 哈尔好奇地上前掀开木桶盖，朝里面看去，发现木桶里面都是些破损的金属碎片。 附近还有不少这样的木桶，哈尔一一打开，看见里面都装着是同样的碎片。 “躲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还有这么多废弃的金属碎片，我想，屋子里面的东西一定会让我更惊讶。” 第三十八章 小型武器库 见外面再也找不到别的收获，小跑几步来到了紧闭的大门前，哈尔笑了笑，二话不说抬起手臂便是蓄力的一拳，强劲霸道的力量直接将铁皮包裹的门板轰出了一个大洞。 看似坚固的铁皮门板实则不堪一击。 透过大洞隐约能看见，几个人影在灯光的映照下刚好落在视线处晃动。 “提前做好架势等着我送上门是么。” 哈尔轻笑一声，没有别的动作，抬腿就是猛烈的一脚，那仅仅是包裹着铁皮的大门终究是承受不住这股巨大的力量，轰的一声便被踹得四分五裂，门后面几个脸色惊恐的黑帮成员旋即进入了哈尔的视线里。 几个持着大刀，如临大敌的黑帮成员随着哈尔的脚步持续逼近而不断后退。 进了仓库似的房屋后，哈尔四下环视一圈，等到看清里面景象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这屋子里面真是大有文章。 大门两侧各有一道长长的阶梯，阶梯上面连着一层隔间，两边还有对面共有三处高台，高台之上站着不少手握大刀的暴徒，他们神色各异，有些人凝重，有些人状态轻松，有些人则满脸戏谑，但毫无意外地全部盯着闯进来的哈尔。 哈尔在这些黑帮成员身上粗略一扫，估算了一下发现加起来不少于四十人。 而最让哈尔注意的是，在那些高台地板的柜子上放着不少刀剑铁棒等武器。 这个其貌不扬的地方竟是一个小型武器库。 “真是世道变了啊，海军竟然也会插手黑手党的事情了。”正对大门的高台上响起了一个沉稳的声音。 哈尔闻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绿色毛绒大衣，梳着大背头的男人端坐在椅子上，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这人身后还站着三个双手环胸，脸色不善的手下。 “打扰了，我是追着一个海贼过来的，他现在应该藏在这个仓库里，请你们把他交给我。”即使一人深入虎穴之中，哈尔也丝毫不慌乱，在这些人给出的沉重压力之下，反而叉着腰轻松说道。 “你说的是这个废物？”大背头男人身后三小弟中的一个弯下腰，起身时他手上已经提着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然后像是丢垃圾一样从高台上直接丢了下来，正巧掉在哈尔面前。 尸体上身重数十刀，被染成一个血人，致命伤则在脖颈上，一刀深深砍了进去，几乎把他的脑袋整个切下，脑袋被丢下高台的时候还在晃动，砸在地上停在哈尔面前时几乎要跟身体分离。 这一幕看得人胆战心惊。 不是大仇大怨的情况下，哈尔长久以来都抱着杀生不虐生的想法，这些人看起来还是这死人的同伴，下手却如此狠毒。 血腥的场面令哈尔皱了皱眉，鼻翼被血腥味刺激地抽动了几下，黑帮内的残酷今天他算是又见识到了，只因为无意中引自己过来，所以就被同伴凌虐至死。 “与其死得这么凄惨，还不如被乖乖被我抓住。”哈尔心想。 这人死前一定经过了非人的折磨。 沉吟片刻，哈尔神色微动，转身时发现大门处已经被几个端着武器的黑帮成员把守住了，而原本在高台和阶梯上的人也已不动声色地慢慢走了下来，以自己为中心逐渐形成了包围之势。 看来这是也打算把自己留在这里。 对于这些人的大胆，哈尔心里觉得好笑，但脸上却露出了非常愤怒的模样，对周围的人视若无睹，他抬眼看向对面高台上明显是这些人老大的大背头男人，沉声质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发现了我的秘密，即使你是海军，也不能就这么放你离开啊，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了。”大背头男人哈哈大笑道。 周围的众小弟被他的笑声感染，纷纷狞笑着尽数上前。 海军的身份固然令人忌惮，但这些人都是流亡多年的亡命之徒，性命早就有随时丢掉的觉悟了，何况这一次被海军发现了秘密，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自从看见哈尔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这些亡命之徒就升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下辈子不要再乱打乱撞了，小子。”一个黑帮小弟想在老大面前表现自己，率先大吼着冲上前，同时将手中的大刀狠狠朝哈尔脖颈上砍去，他一出手就奔着杀了哈尔的念头，完全没有留手的打算。 眼看着朝自己砍过来的大刀，哈尔不慌不忙地身体微微后退一步，又不偏不倚地刚好避过，随后他右手握拳，猛地击向那人胸部左侧。 咔。 只有哈尔和那人自身耳边听到了这一道轻微的脆响，其胸部左侧肋骨便被哈尔一拳打断，忍不住闷哼口吐鲜血之时，哈尔又是两指伸出，从下至上抬起，直接戳向他的喉咙。 招式凌厉，攻势迅猛，只这一击，便将那人喉结破坏，血管齐齐断裂，当场就鲜血喷晒，缺氧窒息，没多久就倒地身亡了。 唰地一声。 有人被眼前干净简练的斩杀吓得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但他们终归是亡命之徒，只是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的功夫，四周的所有人竟然默契到一拥而上，几十把大刀朝哈尔头顶的各个方向砍来，这一次腹背受敌，待在原地怎么都不可能躲避的掉。 “嗯，反应不错。”哈尔忍不住对这群刀口舔血的狠人夸赞了一句，他们的表现比先前遇到的海贼要好的多。 只见哈尔依旧是平平淡淡地后退两步，快速离开人群之时，立即与身后的两人迅速接近着。 正当他身后的两人狞笑着感觉抓住了时机，能顺利杀了哈尔立功时，哈尔却忽然转身反手就是两拳，直接轰向了两人的面门。 两人脸上闪过一丝狠劲，根本没有闪躲，握紧大刀用劲下压，偏了一个角度，对准的不再是哈尔脖颈，而是他的手臂，想要就此砍下哈尔的双手。 可突然间，哈尔的两只拳头在他们眼中飞快地被一层黑色鳞甲包裹，令人感觉到漆黑的冷意之时，直接与两人的大刀撞到了一起。 两人刚露出喜色，便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第三十九章 用枪指着海军，这可是死罪 锵！ 只听的见一个轻微的金属相互撞击声传来，黑色拳头与金属大刀眨眼间碰到一起，形成撞击。 但令这两人感到头皮发麻的是，哈尔的拳头并没有被砍断，反而是大刀刀刃处崩坏了几个缺口，被弹了开来。 那两人正陷入了不可置信之中，脑子还没得来做下一步反应。 哈尔却是抓住机会一步上前，双手化拳为爪，带着凌厉的攻势直接掐住了两人的喉咙，随后食指和大拇指用力一捏。 咔。 他这能轻易将一块坚硬的石头捏的粉碎的手掌，同样轻易地就捏断了两人脖颈，那两个黑帮小弟身体顿时软趴趴地从哈尔手中滑落，直接死亡。 “怪物，这是一个怪物！”有人见同伴又是没过一招就被秒杀，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大吼大叫起来。 哈尔出拳的速度太快，他们并没有看见哈尔用拳头震开了大刀，只觉得是那两人砍偏了，只知道在这密不透风的包夹之中，依然被这个海军又瞬间杀死了两人。 一连三人被对方直接秒杀，他们终于明白过来，这已经不是人多就能解决掉对方的事情了，而且第二次本就是所有人一攻而上，即使是这样，眼前这个海军也轻易秒杀了两个人。 “海军第53支部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怪物啊。”又有人恐惧地大叫道。 这些常年待在西部军区的黑帮，对第53支部基地海军的印象都停留在那些留在基地“养老”的军官身上，反而对这位经常出海巡逻，在安德罗瑟王国出过不少风头，却没露出多大实力的军官了解不多。 现在看见这一幕，所有人都觉得自己手里足够让人信任的大刀都给自己带不来安全感了。 有人恐惧，有人想后退。 这一下他们终于认识到了，为什么有人说海军是海上霸主，起初念着自己身处不小势力的黑帮，又发现海军第53支部基地的军官没什么实力，他们对这个说法还嗤之以鼻，认为不过就是危言耸听而已。 直到现在看见一个海军军官还能徒手在己方几十人的围攻中秒杀两人。 再是胆子大的家伙，这下也开始恐惧了。 剩下的三十几人本就被打怕了，战斗之心涣散，直到一人后退，其他人也纷纷选择远离已经转过身来，打算继续杀人的哈尔。 就在这时，突然间。 一道枪声在这因后退的脚步过多而变得嘈杂的屋子里骤响，所有人的喊叫瞬间消失，他们的目光齐齐看向身后，只见率先逃跑的那人眼球突起，胸口心脏的位置被枪击后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哈尔顺着枪声响起处抬头一看，正对面的高台上，大背头男人面色冷酷，还抬着的手中握着一把冒着硝烟的燧发手枪，刚才的那一发，正是从他手里打出来的。 “所有人，敢后退者死！”他的声音冷酷中不带丝毫感情，枪口指向剩下的人，谁要是敢再跑，这把枪绝对会击穿对方的心脏。 “怎么……怎么办。” 剩下的黑帮小弟身子僵硬，神色恐惧，拿着刀却也不敢再上前，同样这一刻谁都不敢再后退了，这群亡命之徒终究还是惜命的。 跟海军打还有一线生机，要是妄图逃跑，绝对会马上死在这里。 或许所有人一涌而出能有几个逃得出去，但第一个跑的人绝对会死，谁都不愿意做那个为别人活下去而牺牲的人。 可能是猜到了这些人的想法，只见大背头男人后面的三个人走到一边，每个人都学着大背头男人那样抬起手，一人掏出一把燧发手枪，手里的枪口指向下方的众人。 这下，黑帮小弟们的脸色才从惊恐中变得惨白一片，陷入了真正的绝望之中。 同样身处下方的哈尔皱了皱眉，因为他发现，高台上有一人的枪口是指着自己的。 “喂，把我当作什么，给你表演的猴子吗？” “还有，你们知不知道，用枪指着海军军官，这可是死罪啊！” 说完，哈尔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猛地快跑起来，如一道疾风般飞奔而出，目标不是周围只有刀剑作为武器的黑帮小弟，而是高台上的那四个举着手枪的人。 他这一动，原本只有一把枪对着他，这下四把枪的枪口全部指向了他。 但哈尔奔跑的速度实在太快，那四人完全无法瞄准，只能胡乱射击。 便听见砰砰砰数道巨响传来，手枪的子弹全部打在地上，阶梯上，直到哈尔顺着阶梯登上高台后，其中一发子弹才正中他的胸口，但是被漆黑的鳞甲防御住了。 “死！死……怎么不死？”大背头身后一个小弟嘴里的声音从狰狞渐渐变成疑惑，察觉到身旁的同伴都朝自己看了过来，他才弱弱地道：“我刚才打中他了……额，可能是。” “射击游戏结束了。” 哈尔一步一步朝四人走去，身后的披风随着他全身鼓劲而看上去撑大了一圈，在大背头男人阴沉的眼神中，哈尔一步迈出，直接抓住了他身后一人的脑袋。 大拇指与中指刚好掐在那人的太阳穴上，手间不断用力，便听咔地一声此人的蝶骨就被捏碎了。 这些只知道靠武器这种外力的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哈尔的力量。 紧接着，剩下三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十分难看，大背头男人更是直接从椅子上站起，跟另外两人齐齐朝哈尔不断填弹开火射击。 近距离下，枪又快又准。 哈尔根本无法躲避。 但他也不需要躲避。 只见哈尔双臂全部被漆黑的鳞甲覆盖，在大背头男人三人的齐齐射击中，一拳又一拳地将射击来的子弹全部尽数打退，等他们还想装弹时，另外两人分别被一拳击中心脏，一拳打中脑袋，当场死亡。 出手迅速，毫不拖泥带水，直击要害。 这些凌厉的攻击令大背头男人一时间竟然忘了填弹，站在那里看着哈尔越来越近。 哈尔刚想一拳轰向他的脑袋，对方却出人意料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哈尔的拳头停在空中，情不自禁地愣了一下。 什么情况？ 打不过就跪了？ 第四十章 买卖燧发枪 大背头男人终究是不敢强硬到最后，选择放弃抵抗。 他双膝跪在地上，放下手枪，额头触地深埋着头，双手平放在脑袋上一言不发，那模样好像是在说：“对不起，是我输了。” “……” 刚才怎么那么硬气。 见他这样，哈尔没有再对他出手。 捡起掉在地上的四把枪，哈尔跨过地上的尸体，直接一屁股坐在之前大背头男人坐着的椅子上，仔细查看起这四把燧发手枪来。 这是一种撞击式的燧发手枪，击锤的钳口上夹着一块燧石，射击时，扣引扳机，在弹簧的作用下，将燧石重重地打在火门边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药击发，高速射出枪内的弹药，发火率和射击精度都不是其他手枪能比的。 海军基地内用的大部分都是长杆步枪，留着的手枪不多，这种燧发手枪算是质量上乘的那一类。 没想到西部军区竟然会有这样的枪支存在。 这点令哈尔也感到意外。 如果哪个海贼团能大量拥有这样的手枪，那将会是一股不弱的势力。 “你这枪不错，从哪儿来的？”哈尔并没有看跪地的大背头男人，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手上的燧发手枪看。 大背头男人听见哈尔的问话才抬起一点头，额头紧张地冒出细密的汗水，眼睛转了一圈，才支支吾吾地回道：“从……从其他势力那里抢来的，您如果喜欢，可以全部带走。” 哈尔抬眸往其他两边地板柜子上的武器上看了几眼，都是些刀剑铁器，连一件劣质点的枪都没有。 对方手里的量看来也不多。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为了几把枪而送命，不值得。”哈尔仔细瞧着手枪上的构造，跟基地内的那些做对比，轻描淡写地说道。 对方的借口太烂，让人连拆穿的欲望都没有。 他又望向底下那些因为害怕而驻足在原地的黑帮小弟，就凭这些个一打就废的歪瓜裂枣，想抢有这种质量燧发手枪的势力，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这些人都是黑帮底层，在西部军区本就是依附别人而活着，离开大背头男人的黑帮势力，逃出去反而更加危险。 因此一行人一直抬着头，自从哈尔把包括大背头男人在内的四人制服后，他们就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念头，此刻一个个跟哈尔的目光对视，纷纷吓得一哆嗦，丢掉了手里的武器。 拿枪的人都死了，跪了，自己一个拿着刀的人又能有什么用？ 大背头男人听出了哈尔话里的意思，跪着的身体轻轻一颤，但没多久又变得狂喜，竟高兴地忘了害怕，直接抬起头看着哈尔，激动道：“您可是打算要除掉卖这个枪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帮你。” 他突然变得十分激动，连称呼都变了。 因为从哈尔的话里的意思来看，只要认真回答，就不会送命。 这相当于是给了大背头男人一线生机，他自然愿意配合。 可哈尔却是眉头一皱，见他这样，大背头男人心脏一滞，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回答对方的问题，怎么开始反问了，于是连忙道：“这枪很少见，威力大，精准度高，我花了大价钱从别人哪儿购买来，而且这里只有四支。” 他说“这里”的时候微微加重了一点语气，但很轻微，一般人可能都察觉不出来，只会下意识觉得在这里有四支，便想问哪里还有。 但他觉得像哈尔这么厉害的人，一定能感觉到自己语言中细微的含义。 大背头男人正是钻这个空子，想方设法的想让自己能多获得一点活下去的机会。 只是他这个小聪明在真正的聪明人面前一眼就能看透，哈尔心底冷笑，没做出什么明显反应，等消耗完他的耐心，让他觉得失望又后怕，自责自己自作聪明，不敢再动其他小心思，想着要不要再开口提醒一下时，哈尔才缓缓问道：“你还有别的仓库？” “是的！除了这种燧发手枪，还有一些步枪，长杆步枪等等。” 大背头男人使劲地搓着手，脸上赔着笑想尽力表现自己，说到这里感觉时机已到，便试探着要求道，“只要您答应不杀我，我可以带您过去，而且会帮您抓住那个卖军火武器的人。” “嗯，听上去是个不错的交易。”哈尔收起那四支燧发手枪，笑着点了点头。 闻言，大背头男人这时脸上笑出了花，也不跪着了，立即站了起来，便要准备带哈尔去自己的另一个仓库。 只听见哈尔忽然说道：“还不急，我还有些朋友没到。” 大背头男人愣了一下，碍于哈尔的威势不敢反抗，于是便乖乖地站在了一边，眼睛时不时地在哈尔脸上和大门两处来回观察。 下方的一众黑帮小弟各个大气都不敢喘，同样全都站在原地等着哈尔说的朋友，等他俩离开。 不一会儿，哈尔说的“朋友”就赶到了这里。 看到那些人，大背头男人还有其他的黑帮小弟全都傻眼了，因为那些人正是西部军区的治安军，他们到的时候全部鱼贯而入冲进了屋内，把所有黑帮小弟围了起来。 那些治安军中，明显是队长级别的人来到屋里后，先是四下扫视了一圈，看见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感到不适般地捏住了鼻子，然后一挥手，其他治安军士兵便一拥而上把还站着的黑帮小弟们全部抓获。 三个队长抬头张望时才看见坐在高台上的哈尔，他们像是十分意外哈尔也在这里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惊讶地呆了一下，随后再严肃地集体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见过哈尔少校！” “少校？”大背头男人意外地暗自扫了哈尔一眼，之前哈尔的勇猛让他记忆犹新，原以为会是个中校，没想到还仅仅是个少校。 “雷纳夫军长带的士兵果然不一样，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罪犯们的基地。”哈尔有意无意地夸赞道。 三个治安军队长嘿嘿一笑，都没有说话。 等到其他士兵要冲上高台抓捕大背头男人时，他立刻扑通一声朝哈尔跪下，着急道：“少校大人，我……” “这个人我还有用，我要带走。”大背头男人话还没说完，哈尔便转头看向冲上来的那几个士兵。 几个士兵听完并未马上同意，而是暗中看向自己的队长，直到他们点头示意，才对哈尔鞠了个躬，退了下去。 大背头男人擦干头上的冷汗，在哈尔起身打算要出去时跟在身后，离开了这里。 房屋里，三个队长目视着哈尔远远离去的背影，低头对某个士兵吩咐了些什么，那个士兵便迅速跑了出去，直奔哈尔离开的方向追去。 而三个队长自己，则双眼放光地看向屋里摆着的大量武器和被抓获的罪犯。 这将是捡来的一大军功。 第四十一章 蛇蛇果实皮肤的能力 靠近海军第53支部基地，一个三层小酒馆内。 马休盘腿坐在床榻上，端起刚泡好的热茶，刚要撅嘴去喝，楼梯间便有蹬蹬蹬的响声传来。 “马休，马休，开始了。”大块头弗利巴特三步并作一步来到酒馆三楼，火急火燎地说道：“哈尔跟海军们已经进入西部军区开始了作战行动。” “别毛毛躁躁的，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马休低头嘬了一口热茶，才不紧不慢地问弗利巴特：“哈尔和海军们各自情况怎么样。” “哈尔说电话虫只能他跟我单线联系，现在还没有消息传过来，海军们跟之前预想的一样，已经从边缘向西部军区里面摸索进去了，只是进展很慢，现在才刚经过外围区域。” 弗利巴特呲着牙笑道，他一直十分佩服哈尔和马休，只要动动脑子和嘴皮子，就能让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为自己完成目的，而不是非要靠打打杀杀。 马休听后不出所料地点了点头：“哈尔做事自然十分稳当，其他胆小海军的行为作战我跟哈尔早就有预料，本来就没指望他们能做出多大事情，别着急，现在仅仅只是个开始。” “那为什么还要让海军搞这么大阵仗？我们的行动也会受到一丝影响。” “你忘了？哈尔也是海军，除了哈尔之外的那些海军，都只是明面上给别人看，实际上想除掉盘踞在西部军区发展多年的势力，还要靠哈尔恶魔果实的力量。” 马休笑着摇了摇头，对弗利巴特不爱动脑的行为感到无耐：“算算时间也该轮到我们登场了，走吧，收拾收拾，你跟我分头行动。” “嗯，好。” 马休下楼之后，酒馆外的院子里多了许多早已等候多时的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唯一一点不明显的特点是，这些人大部分看上去都没有太大威胁。 也就是说作战能力不强。 而另一支由弗利巴特带领的队伍中就都是些年轻男人，不说个个健壮如牛，至少也是灵活有力，蓄势待发，如一只只即将脱笼的野兽。 院子外面，一辆辆铺盖着长布，看不见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的马车停在小道上，没多久便被走出来的马休带着人拉走了。 弗利巴特则带着另一支队伍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 与此同时。 哈尔从那仓库似的房屋离开后，又感觉到治安军士兵像跟屁虫似的跟在身后，于是他就带着大背头男人在贫民区来来回回绕了几圈，直到治安军跟不上时，才从一道小巷子中消失不见。 贫民区内的势力错综复杂，不管大小势力都有各自的地盘，而且多种多样，比如大背头男人那个像仓库似的房子，再比如他这次带着哈尔去的一个洞穴。 一个又是隐藏在山峰的夹缝之中，难以被人发现的洞穴。 “没想到你的实力不怎么样，选择的藏身之处倒是不错。”哈尔望着面前黑黝黝的洞穴，对大背头男人说道。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即使现在外面阳光正烈，可依然看不清洞穴里的情况，里面看来会是一条极为漫长的通道。 大背头男人见哈尔一直朝里面张望，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便自主走了上前，但立刻就被不明所以的哈尔捏住了肩膀，他才吃痛地喊叫道：“我去点灯，点灯……” 肩膀被松开以后，他走进黑黝黝的山洞中，在黑灯瞎火的角落里摸索了一会儿，几声移动石块的响声过后，才从那里找出来一个油灯，掏出火柴将它点亮。 油灯昏暗的光芒顿时照亮山洞，哈尔走了进来，目光顺着通道朝里面看去，却仍然看不见尽头。 “武器库藏在这样的山洞里倒是少见，我看你手底下小弟不多，有些人还依然用着刀剑，怎么不把武器都拿出来，用它们扩张势力，反而都藏在这里？” “这……”哈尔这一问立刻把大背头男人问懵了，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回答，却见哈尔没有在原地等他的答案，已经率先朝山洞里面走了进去，就马上抬脚跟着了。 “希望你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哈尔淡淡地说道。 寂静的山洞中清脆的脚步声未停，油灯的光虽然昏暗，好在越是靠近黑暗深处，照亮的地方就越多，同样的，在黑暗中再是昏暗的光都变得极为明亮。 犹如黑夜中的一颗星辰。 继续走了大概十多分钟，哈尔才停下脚步，面前出现了一面石壁，没了去路。 “这是怎么……” 轰！ 寂静的山洞中轰鸣声突起，哈尔话还没说完，却见大背头男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两旁石壁轰然裂开，尘沙四溅之中，他眼疾手快地拿着油灯钻进了右边的石壁后面。 哈尔顿时察觉到不妙，想追上去，可手刚抬起还没来得及伸出，右边那块石壁就轰隆隆地关上了，紧接着又一声轰隆隆的声响传来，哈尔立刻意识到，左边那扇石壁也关上了。 没了油灯的光，山洞中再次陷入了漆黑之中。 “这里竟然有暗道！” 深知自己轻敌中了计，哈尔连忙伸手四下摸索一番，却只能接触到冰冷的石壁，而且因为失去了油灯的光，仅凭肉眼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原本窄小的空间也顿时变得静悄悄的。 黑暗之中，如果有跟眼睛相关的特殊能力者在这里就能发现，一个身影忽然变得十分巨大，刹那间填满了整个石洞，扭曲晃动不断，而且在这身影之上一双圆瞳眼眸在眨了几眼后竟然慢慢变成了竖瞳。 紧接着黑暗中传来金属跟沙石相互摩擦，悉悉索索的声音，便又听见咔擦一声，通道两旁的石壁再次打开，这个巨大的身影便迅速钻了进去。 哈尔不知道自己在通道里面移动了多久，虽然看不见四周的景象，但是此刻他的皮肤却能轻易察觉到震动的空气中传来的微小变化。 而这种变化，是在地上移动时，沙石滚动传入空气中，随后碰到石壁后反弹回来，再被哈尔皮肤感受来的。 不需要用眼睛看，哈尔也能以极快的速度完美避开石壁，直奔曲折只有一个方向的通道内部而去。 第四十二章 地下军火交易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 当通道尽头出现光芒的时候，哈尔巨大的身躯逐渐化作常态，来到通道尽头光芒处安静蹲下，在确认附近没人走动之后，才跳了出去。 “在这幽深僻静的洞穴里面，没想到还另有乾坤，这个黑帮到底在搞什么鬼。”他四下环顾一圈，发现嵌入的石壁上点着不少油灯，把这本该阴暗的洞穴照得跟外面一样明亮。 “真舍得下本钱啊。”哈尔喃喃自语道。 忽然，他双眼往右侧的一处通道看了过去，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一样，飞快藏回身后的石壁里面，一动不动地轻贴着石壁，静静等待起来。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就从那通道里响起。 “大白天你怎么像是没睡醒一样，昨晚是谁累着你了？” “唉，快别说，老大让我们干的活比那累千百倍，你刚来不久还感受不深，等再过个五六天就会变得跟我一样了，不行，找个机会我得好好睡一觉。”说话这人边说边打哈欠，像是随时都要睡着一样。 “得了吧，净想那美事，最近不让我们不眠不休地值班站岗，就算老大宽宏大量。” “又出了什么事？” “你还没收到通知啊？”那人似乎怕人听见，便低声悄悄道：“听说……” 哈尔把耳朵凑了过去，却什么也没听见，直到两人渐渐走远，他才从通道里跳出来。 “神神秘秘，别人多稀罕听似的。”他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快步跟了上去。 内部不像外面的通道一样埋头走到底就行，这里四通八达，没走多久哈尔就迷了路。 四周除了油灯就是石壁，当他打算随便选一条路走到底时，看见左侧一个通道里站着一个值班人员。 一个人在通道里值班是件十分枯燥的事情，在这个娱乐业还不算发达的世界，唯一的乐趣可能就是幻想，或是数着通道角落爬过去多少只虫蚁。 正在值班的这位是个想象力十分丰富的家伙，他的乐趣也是在枯燥的工作中幻想，而在男人的幻想世界里无非就是几件事。 力量，金钱和美女。 他却不一样，作为黑帮底层一个有远大追求的小弟，他喜欢权力，喜欢武器，尤其是老大手里那些在整个安德罗瑟王国都不见得更看见的，威力十分巨大的枪支。 曾经就见过老大一枪打得人血肉分离，那人来不及惨叫就死了。 从那以后他对这样的武器有了渴望，要是能被允许开一枪都会感到极大的满足。 当他正幻想着自己手持武器，对着敌人疯狂扫射之时，突然发现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一个面孔陌生，穿着从来没见过的人。 “喂，你……” 声音憋在喉咙里戛然而止，哈尔右手正牢牢掐着他的脖子，强大的力道使其憋得脸色通红，痛苦不堪，呼吸都呼吸不过来。 即使他的两只手都在扒哈尔的手掌，都无济于事。 哈尔并不想就这么杀了他。 于是左手闪电般探出，抽出了其悬挂在腰间的匕首，直接抵在对方的脖子上，稍微一用力，就在粗糙的皮肤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我问你答，不准反问，犹豫时间超过五秒或者敢说谎，你死我走。” 脖子上被划破的疼痛似乎让这位值班人员马上意识到遇上了狠人，听见哈尔的话后惊恐地点了点头，哈尔才松开他的脖子，只有匕首还抵在上面。 “这里有多少人？” “五，四，三……”值班人员本来还在考虑，听见哈尔一秒一秒地开始倒数，结果马上就说了一个数字。 “两百三十七人。” 速度倒是挺快，不过哈尔却在怀疑这个数字的真实性了。 “人员分布情况。” “走到底。”觉得自己没说清楚，他又补充道：“顺着每一条通道走到底就是集合点，每条通道有一个值班人员。” 哈尔对此人如此详细的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最后一个问题，最近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想到了刚才那两个路过的黑帮小弟，对方讨论这件事的时候神神秘秘的样子，肯定不是能公开交谈的内容，有可能就跟这群黑帮在洞穴里做的事情有关。 “有买家来了……不知道哪里来的买家。” “买家？你们卖什么？” 值班人员突然一脸惊恐地看向哈尔：“你刚才不是说最后一个问题吗？” 见哈尔脸色变得不善，他才不情愿地说道：“武器，枪支。” 这里竟然是一个地下军火交易场地，可之前逃走的大背头男人却说这是他的仓库之一。 哈尔的心慢慢地往下沉，立刻意识到大背头男人对自己说了谎话，他不认为这个值班人员在生死关头会说谎，毕竟这种事情只要一看就能验证真假。 “他究竟在这里扮演着什么角色？”哈尔喃喃自语，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值班人员的喉咙，“抱歉，你刚才反问了。” 值班人员用力捂着喉咙仍旧止不住喷洒出来的鲜血，身体贴着墙缓缓倒了下来，眼睛死死盯着哈尔，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顺着一条条通道清除掉所有值班人员后，哈尔才朝尽头走去，虽然不知道这些黑帮武器从哪儿来，卖给谁，但无论抓住哪一方的老大，一问就知道了。 与此同时。 通道尽头的一处巨大深坑之中，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碗一样，底部平滑，周围像是碗的边缘，边缘上有四条阶梯，连接着底部和深坑边缘。 深坑中心有一处巨大石阶，石阶上仅有的两条凳子上正坐着两个人，两人中间长长的石桌上摆着不少打开的皮箱，里面都是枪支等武器。 石阶底下站着一群群小弟，成两股势力面对面站着，好似隐隐在对峙一样。 大背头男人此刻就站在其中一个老人身旁，低声跟此人说着什么。 老人越听越是心惊，直到听见有一位海军少校带领治安军抓捕了另一个仓库所有成员，收缴了那里的所有武器，还闯入了这里后，他猛地站起，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大背头男人脸上，愤怒道：“你还有脸过来见我！” “把人引到这儿来，什么意思？让我给你报仇，让我替你解决海军？！” “知不知道今天是多重要的日子，不要每次出了问题都来找我，有本事自己去搞出名堂来，而不是永远躲在我的身后。” 大背头男人嘴角流下一丝鲜血，脸上多了个巴掌印，却仍然不服气道：“他跟别的海军不一样。” 话音刚落，老人又冲过来给了他一巴掌：“有什么不一样，第53支部海军都是废物，不要永远都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他根本不怕枪，我跟三个人一起朝他开枪都完全伤不了他。”大背头男人还是不服气地扭过头，他想用这种坚持让自己的父亲相信，这件事真不是自己的错。 可他终究不了解自己的父亲，是啊，谁会相信世界上还有不怕枪的人，那他一定是个疯子。 当然，如果他们有本事，去伟大航路走一走的话，才可能相信。 第四十三章 大海的秘宝 两人的争吵被周围的黑帮成员都听见，尤其是听到大背头男人嘴里说有不怕枪击的海军，不论是哪方的人，都觉得十分好笑。 己方这边的小弟迫于老人的压力还能忍得住，可对方一部分笑点低的小弟甚至当场笑出了声，这令老人瞬间感到颜面无光，怎么生出了这么个窝囊废儿子。 就连找借口，都不会找一个让人能够信服的来，偏偏是这么一个荒谬绝伦的理由。 “老伙计，看来你需要好好管教下自己的儿子。” 对面坐着的另一方黑帮老大冷眼看着大背头男人，对他说的笑话没什么兴趣。 但对于将海军引到这里来的行为十分不高兴，他随后望向老人，冷言道：“先去解决那个海军吧，我可不希望跟你交易的事情还有第三方知道。” 老人点头表示认同，正要吩咐手下去做，遍布油灯的上空忽然出现一个径直落下的阴影，从高空直接砸在石桌上面，那人的双眼刚好跟老人视线撞在一处。 轰！ 哈尔从天而降，一脚踹断石桌，给了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 没有喜。 另一方的黑帮老大则恰好望着哈尔的后背，那上面的两个字在他看来极为可笑。 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慌乱的，即使哈尔出场的极为不凡，甚至可以说是酷炫。 但只有一个人，却敢闯进数百人的包围圈中，这种行为在这些亡命之徒眼中，只有两个字才能形容——找死。 “海军？”老人松弛的皮肤抖了抖，往哈尔披在身上衣服上面看了一眼，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地哼哼笑了几声。 “正是在下。”哈尔环视四周，跟石阶下方之人一一对视过去，这些人仗着人多势众，有了底气，眼神一点也不闪躲。 “我听说这里有大批军火交易，特地过来看看，看来还真是没错。” 断裂的石桌四周散落着许多皮箱和各种各样的武器。 哈尔弯腰捡起一把之前见过的燧发手枪，在上面摸了一把后忽然调转枪口直指老人。 石阶下方的黑帮小弟见到这一幕纷纷紧张起来，有几人甚至抬起脚步想要上前阻止。 可没想到被枪口指着的老人竟然不躲也不闪，脸上毫无畏惧之色，就站在原地冷笑地望着在他看来死到临头的哈尔。 砰。 哈尔按下燧发手枪的扳机，枪是响了，老人却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混迹黑道多年的强大心性让其甚至没有皱一丝眉头。 因为枪里根本没有弹药。 “不错，这份心性比我们海军里的那些吃白食的家伙们强多了，你要是个海军，绝对也是个上校级别。”哈尔调侃地笑了笑，对方的枪，难道还能不知道枪里有没有弹药？ 把燧发手枪放回皮箱，他又伸手捡起别的几把看上去同样不错的枪。 大背头男人有一点没有说谎，这里不止有燧发手枪，还有步枪，甚至其中一个较为臃肿的皮箱里，竟然还平躺着一支手炮。 “这可是个不得了的玩意啊。”哈尔双眼一亮，端起手炮惊讶道。 老人拖着脸色发白的大背头男人衣领往石阶下走，缓缓说道：“你要是喜欢，那就送你几件。” “送就免了，万一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我被贿赂了呢，之前有个家伙跟你一样也想贿赂我，他送的礼可比你这个厚重，实用的多。” “哦？然后呢，听你这语气似乎没有答应对方？” “当然拒绝，我们海军虽然穷，但是我们有骨气，不乱拿别人的东西，不是我的我不要。” 哈尔依旧低着头，端起手炮放在手上，整只手从枪屁股后伸进去，内部有个扳机，一扣就能开火。 可惜里面没有填充弹药，否则正好可以拿这里的黑帮们试试手。 “呵呵呵，年轻人真有骨气，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我还在给别人打零工，苦恼着该怎么活下去。” 老人呵呵笑道：“你是我见过最有意思的海军。” 两人在这像朋友似的聊天的时候，其他黑帮小弟全都静静站在原地，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 另一支黑帮老大看见老人走下石阶，若有所思地也不管石阶上散落的本打算购买的一堆枪炮，慢慢地朝石阶下面走去。 这时哈尔终于玩腻了手炮，将它放下，似乎是因为老人的见识少而觉得惋惜，他摇了摇头道：“有机会的话可以引荐一下我的上司给你认识认识，他才是个有意思的海军。” 他转过身，才发现石阶上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而石阶下除了老人和另一个黑帮老大之外，其他黑帮小弟全都举着各种各样的枪，还有难得的手炮，黑黝黝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哈尔却不慌也不忙，他盯着老人的眼睛，问出了一个在所有人眼里都感到不知所云的问题：“老先生，你知道世界上最强的力量是什么吗。” 老人松垮的脸皮抖了抖，神色终于因为哈尔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变得凝重，他没有说话，但用摇头做出了回应。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大海的秘宝’，一种叫做恶魔果实的宝物。” “恶魔果实？”老人阴沉着脸，脑子里翻了翻陈旧的回忆，片刻才抬起头，说道，“那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怎么可能真正存在于世上。” 嘴上虽然说着不信，他的心里却还是对这少见的秘闻产生了兴趣。 “你错了，恶魔果实确实地存在于世上，不仅如此，吃下恶魔果实而获得超能力的人数不尽数，而我，正是其中之一。”哈尔一屁股坐在断裂的石桌上，完全不理会这些人信与不信。 老人微眯着眼，迟暮却依然锐利的目光一直在打量哈尔说话时的神情，想从这上面判断对方是否在说谎。 但从哈尔从始至终保持着轻松的状态来看，他觉得对方不像是在撒谎。 可让自己相信传说中的东西真实存在，空口无凭，除非眼见为实。 “老人家年纪大，即使有那种东西又能怎样，难道还能让我恢复年轻？你跟我说这些，对你现在的处境并没有什么帮助。”老人摇摇头道。 这时其他黑帮小弟虽然震惊于关于恶魔果实的消息，却还是将枪口抬了抬，确保瞄准了哈尔。 哈尔像是没有看见被几百把枪指着似的，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手上的这些破铜烂铁，对于身为恶魔果实能力者的我来说，没有任何威胁，因此……” 砰！ 砰砰砰！！！ 轰！ 没等哈尔说出接下来的话，无数道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数百发手枪，步枪，加上手炮的威力，将哈尔所在的石阶瞬间轰成粉碎，浓烈的尘烟在无数火枪之中弥漫开来，让人看不清烟里面的情况。 第四十四章 大蛇显威 所有人想法都出奇的一致，没有人能从这股枪炮的精准轰杀中全身而退，哪怕是再厉害的人也会被这数百发枪炮打得稀烂，只等烟尘散去，恐怕就只能看见满地的血渍了吧。 在场除了大背头男人和他的父亲，所有人都是这么觉得。 大背头男人见识过哈尔徒手击退弹药仍旧毫发无伤的场面，因此不确定对方是否还能在如此凶猛的袭杀中全身而退。 而老人却是因为哈尔从始至终的平静，再加上那双独具慧眼的凌厉目光，让他觉得对方不像是白白送命的蠢货。 但要让他相信恶魔果实的存在和吃了这东西就能无视枪炮的攻击，那更是完全不能接受。 只不过他的心里依然隐隐觉得不安，这感觉没有由来，是混迹黑道多年，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存亡之后逐渐产生的一种直觉。 放在以前这种直觉会让他变得更加谨慎，选择更稳妥的做法，但是现在，望着被数百发枪炮打中的烟尘之地，他只觉得如今这个情况下的不安像是一个笑话。 “什么大海的秘宝，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只不过是用来哄小孩子的玩笑罢了。”老人眼里闪过寒光，私底下杀一个海军并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片刻后，枪声停止。 当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原本是石阶，如今却变作的烟尘散去之时。 突然！ 那应该静静散去的烟尘蓦然间疯狂翻滚而起，如同平静的水面突然变得沸腾，如同有一个庞然大物在烟尘之中疯狂涌动一般，让那还需要时间才能慢慢散开的烟尘，下一瞬间猛地朝四周喷涌而出，眨眼间就将所有人，将整个深坑笼罩在内。 嘶！ 所有人的耳边更是齐齐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尖锐而又古怪，绝对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正当有人疑惑，想要上前查看之时，一根巨大的条状物体突然间朝他抽来，速度之快，令这人根本无法躲避，力量之强，竟然在这无风的深坑之中掀起了一阵狂风。 条状物体眨眼间狠狠抽在七人身上，只是这一次随意的攻击，那七人被狠狠抛出，甚至还没落地，在半空中就被怪力打死，当场身亡。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没有人看见，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有人看见了黑影，却认不得那是什么，惊恐喊道。 然而不等谁来回答，就见掀起的狂风将深坑中的烟尘全部吹散，所有人都看见了位于正中间的不再是那个海军，而是一个…… 巨大的怪物！ 一条大蛇！ 浑身布满漆黑鳞片，脑袋上数条暗色的扭曲条纹添了几分诡异，头顶两只微突的角更显狰狞，黝黑深邃的竖形瞳孔，水桶般粗的身躯，三十多米长的一条巨大的蛇。 蛇蛇果实·幻兽种的兽形态。 嘶！ 大蛇仰天嘶吼，一阵巨响之中，粗大蛇尾再次疯狂摆动，每一次甩动都能随机带走几位被吓得不敢动弹的黑帮小弟，这些亡命之徒跟人类还能周旋对抗，一旦面对的是体型巨大的猛兽，就瞬间丧失了反应能力。 绝大部分人对体型远远超过自身的生物都会感到本能的震撼和恐惧，谁都不例外。 在这些见识不多的黑帮成员之中，能在这种情形下还有自主反应能力的无一不是年纪稍大，经历丰富的老手，但他们能做的除了逃跑，也只有不要钱似地对着大蛇疯狂射击。 等发现枪击打在大蛇身上，只会被其表面鳞片弹开后，他们再想逃也没了机会。 “这……这究竟是什么，难道是那个海军变成的大蛇吗！” 被同样吓到的老人恐惧地退后了几步，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感到不太可能的猜想，也不知是哈尔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身边一次都没被攻击过，以致于他身边的大背头男人都变得十分安全。 其他人要么被大蛇蛇尾抽中，要么被其咬上几口，要么大蛇把深坑当作泥潭似的，如同陷入泥潭中胡乱扭动的蚯蚓一般，撞得所有人人仰马翻，而这些人的下场无一例外，统统死亡。 渐渐地，这数百人的深坑下，没多久的工夫就死了一半之多。 终于有人想起来逃命，另一伙黑帮老大也是久经战场之人，发现无力抵抗之后，便拖着几个心腹手下，从深坑的其中一个阶梯上逃命。 这时，哈尔蛇蛇果实的另一项能力开始展现出来。 不论是兽形态还是人兽形态，除了眼睛对活物体内的热量觉察外，皮肤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将会变得极为敏锐，不论是死物还是活物，只要四周有任何风吹草动，一切都能被皮肤感应到。 这种能力，哈尔并不知道它其实跟一种名为见闻色霸气的力量有类似的效果。 它是一种本能。 对哈尔来说，目前这种本能需要变身为兽形态或者人兽形态时才能触发。 因此，当另一个黑帮老大想要从阶梯上逃走之时，早就靠着皮肤对四周所有人动向了如指掌的哈尔猛然回过身来，巨大的身体从人群之中轰隆隆碾过，顺带碾死一群人的同时，快速冲上阶梯，把包括那老大在内之人全部绞在一处，身体盘成结一样，形成绞杀。 只是微微用力，被绞住的黑帮全身骨头断裂，鲜血淋漓，直接死亡。 “我惹了不该惹的人物……” 大背头男人茫然地看着大蛇在人群之中的屠杀，自知大势已去，脆弱的内心被瞬间击溃，呆呆地跪倒在地上喃喃自语。 他的父亲则无奈地闭上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哈尔变身前的那些话，惊地轻声道：“这个世界，对我而言仍然有太多未知的神秘之处，罢了，传说竟然确实地出现在我眼前，我的灭亡看来是天注定，不能违抗。” 另一边，哈尔化作大蛇的屠杀还在继续。 短短几分钟后，除了大背头男人和老人，其他人全部被哈尔击杀。 清剿完深坑内的所有人后，浑身漆黑的大蛇盘旋在一处，慢慢朝老人爬行而去，庞大的蛇身在半途渐渐化作常人大小，变化成人类的身体。 完全变成人类之时，哈尔已经站到了老人面前，四目相对。 “你赢了。”老人浑身气势散尽，忽然有了暮年的老态，这时的他才像一个真正的老人，而不是哪个统领一众小弟，拥有不弱势力的黑帮老大。 “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切都结束了。” 四周横七竖八躺着数百具尸体，他们大多被撞击而死，因此深坑内除了浓郁的阴沉死气外，并没有太过浓烈的血腥气味。 两人如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对视，两次对视相距的时间并不长，情形却相差极大，已经是物是人非。 “感谢你还让我能多喘几口气，是为了什么，不妨直说。”老人似乎是觉得疲倦了，弓着身子缓缓坐在地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对付的都是些普通人，即使人数众多，他们也无法让哈尔出现太多消耗，再加上幻兽种果实附加夸张的身体恢复速度，哈尔此刻的状态跟未变身前并没多大差别。 但他还是盘腿坐了下来，跟老人尽量保持水平视线时，才从嘴里缓缓吐出几个字：“武器的来源和去处。” 第四十五章 熟人 灭掉这个黑帮不难，甚至是灭掉西部军区中类似这样大大小小的黑帮势力都不难，难的是如何处理他们身后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 否则仅仅只是将它们的势力拔除，而不解决这个问题的话，依然会有黑帮源源不断，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治标不治本。 就比如今天跟老人交易的这个黑帮，谁知道他们是哪里的势力，是哪里的老大或是仅仅只是哪个势力中的一个干部而已。 只有顺着他们的命根子，也就是武器这个源头通过关系链一个个找出来，然后摧毁，才能做到有效防止和打击。 安德罗瑟王国太大，有四个军区，大小势力无数。 甚至除了安德罗瑟王国，西海海域其他王国也是这样，地下军火交易频繁，影响的不只是黑帮之间的争斗，严重起来可能会引发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到时才真的是灾难。 “你想拯救西部军区？还是这个王国？”老人并未给哈尔解答疑惑，而是反问道。 “人不自救天也难救，我可没那个本事。”哈尔摇头道。 老人认真地凝视了哈尔一番，这个说法在他眼中倒是新奇又没有丝毫个人英雄主义，细细想来确实如此，但他内心又极不愿意承认这点。 自救者真能完成自我救赎？ 那也未必。 “哈哈哈。”老人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感觉好像他才是这一次的胜利者一样。 他戏笑地望着哈尔，大喝道：“小子，你是赢了，可也没完全赢，至少想从我这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你休想！即使是死后，我也会一直盯着你，我要看你如何拯救这个王国！” 砰！砰！ 两道枪声在深坑中响起，老人选择了自尽在这里，在自尽之前他还亲手了结了内心一次又一次被击溃的儿子。 他去的洒脱迅速，没有给哈尔留一丝有用的信息。 他知道，自己在被抓住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脱方式。 哈尔有能力阻止，但他没有出手，从对方较量般强硬的态度上看，自己费多大劲都得不到想要的线索，与其这样，还不如从别的黑帮势力那里下手。 而且恶贯满盈之人，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看来还要再多跑几个地方，毕竟不是谁都有这股勇气自尽。” 哈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并未因没有问出有用的信息而觉得沮丧，世界上没有嘴硬到撬不开的人，除非像这个老人一样有勇气敢马上死去。 看着附近散落着一地的尸体和武器，哈尔内心不起波澜，从怀里掏出一个电话虫，拨出号码交待一番后，他收起电话虫，正打算四处查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忽然听见一个隐藏起来轻微移动的脚步声。 “谁在那里！” 脚步声来的十分突兀，而且自己在兽形态时分明感觉到四周没有了活物，对方现在发出动静，一定是刚进来这里不久。 哈尔猛地前扑，在半路重新化作兽形态，变成一条漆黑大蛇，皮肤感应周围动向类似见闻色霸气的能力再次自动伸展开来，立刻就发现了躲在阶梯上面，道通旁边蹲着的一个瘦弱身影。 大蛇迅速朝那人缠绕而去。 只见那身穿着粗布麻衫，头上被黑布包裹着的瘦弱的人也在同一时间看见了大蛇，吓得惊呼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想跑。 下一瞬间却被大蛇直接缠绕住了身体，等到其感觉全身的骨头被大蛇用力缠绕而要齐齐断裂似的，哈尔才重新化作人类的模样，有力的手掌一把掐住此人的喉咙，稍微一用力，就让其呼吸一滞。 “等，等等……哈尔，你看，看我是谁……” 哈尔闻声一呆，手上的力气不由得松开了一点，让对方能正常呼吸。 “女人？” 说话的声音是一个女人。 这时感受到手上传来对方脖颈间细腻柔软的肌肤反馈，从触感上来看哈尔立刻反应过来对方确实不是男人。 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似乎跟自己还是熟人？ 仔细回想自己这孤寡的二十来年，似乎并不认识哪个女人才对。 一把扯下对方头上包裹着的黑布，长发四散之时，哈尔见到了一张五官端正的娃娃脸，长长的睫毛下有一双清澈明净的美眸，她的长相可能谈不上绝美，但那双晶亮的眼眸，却是令人看了一眼就会觉得难忘。 “是你？！”镇定如哈尔也情不自禁惊讶地叫出声来。 眼前的女孩哈尔确实认识，曾经还跟对方一起发生过一段不是很愉快的事情。 那是六个月之前，在南部军区的贫民区中，刚吃下恶魔果实不久的哈尔碰见对方正被一群黑帮欺负，于是上前见义勇为，却因为没穿海军军服而被打个半死，也是那一次，开启了恶魔果实的第一次蜕变。 只不过从那以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而且是以这种不太友好的方式重逢。 “好久不见。”哈尔眼中的锐气迅速消散，微微一笑道。 “好久不见了。” 女孩的娃娃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她低头轻轻用自己白白嫩嫩的下巴触碰了一下哈尔还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背，开玩笑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都没这样主动，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啊。” 哈尔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连忙收回手。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说你在西部军区抓捕海贼，我就过来了，那次以后没有再见过面，这次我是专门过来给你道谢的。”女孩感激地说道。 两人第一次见面过后，哈尔完成一次果实能力蜕变，之后就带领海军士兵出海巡逻抓捕海贼去了，一连几个月都在海上，最近才回来不久。 实际上除了道谢外，女孩心中一直对哈尔抱有一丝歉意。 那天被哈尔救下来后，因为实在太过害怕，她就慌乱地逃走了，后来才知道哈尔为救自己被狠狠揍了一顿，一直想去海军基地道歉，得知的消息却是哈尔出海巡逻了。 “举手之劳不用记在心上。”哈尔顿了一下，望着这个忽然出现，有些不同寻常的女孩，问了一句自以为的废话：“你能找到这儿来，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我知道，一个黑帮基地。” 女孩直言不讳，凝视着哈尔认真说道：“其实我这次还有一个请求，我想加入你们！” 第四十六章 拿下南部军区的契机 女孩脸上的表情极为认真，眼神坚定，跟刚才开玩笑似的模样判若两人。 而且她的话中“你们”这两个字让哈尔尤为注意。 哈尔有种感觉，她指的并不是海军。 “在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我就辗转于安德罗瑟王国各个地方，对这个国家腐烂的内部十分了解，也知道表面繁荣的它，背地里其实是被黑帮和贵族们分割开来了，你可能还不知道，东部军区和北部军区的黑帮势力比这里要严重的多，权力和背景也大得多。” “当然，凭我的力量跟他们相比就是螳臂当车，这几年来我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等待着能真正改变这个国家的人出现。” 她将耳旁的发丝撩拨到耳后，深吸了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 “直到你们的出现，我知道你们就是我要等的人，可能我的话在你听来会觉得十分惊讶，会想我是怎么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你们的目的的，事实上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助你和那个叫做马休以及弗利巴特的人。” 直到女孩说出马休和弗利巴特的名字，哈尔内心猛地颤了一下。 他凝视着女孩的眼睛，从对方的眼神中看不到丝毫虚假，甚至有一股浓郁到要溢出来的真诚。 女孩不等哈尔说话，扭头望向深坑中遍地尸体和武器，竟然没有一丝害怕和不适的神情出现，她淡淡道： “你们三个人拿下西部军区是迟早的事情，而我的存在，是帮助你们更快地拿下南部军区，相比于跟一无所知的敌人战斗，你们需要我这个志同道合的盟友。”女孩少不更事的表面下隐藏着超乎寻常的成熟。 哈尔上下打量着女孩，一头乌黑长发，有些脏的娃娃脸，穿着像男人的粗布麻衫，还有其腰间别着的一根长鞭以及一把小刀。 瘦弱的身影。 力所能及的事。 王国内部的腐烂。 辗转于各个地方。 短短几句交谈之中，根据这些明显的特点，她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哈尔对此人唯一一丝身份上的疑虑也消散。 他颔首道：“没想到那天我的仗义出手，竟然捡到了一个宝贝。” …… 一个小时以后，一直在石洞中等待着的哈尔和女孩两人终于等来了接到哈尔电话虫消息，被马休安排刺杀西部军区奸商的布尼特。 他带着十人，从石洞通道内健步如飞地出现。 “哈尔少校！”布尼特这是第二次跟哈尔见面，依然满眼都是崇拜，几步来到哈尔面前神情兴奋。 他身后十人全部都是马休信任的好手，个个身手矫健，这次专门跟着布尼特执行行动，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哈尔，也是第一次知道传言中的哈尔少校竟然跟自己是一伙儿的。 这一个个从死亡边缘爬回来，致力于跟随马休改变西部军区的汉子纷纷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每个人都跟哈尔拥抱了一下才平息下来内心的激动。 “这位是？” 布尼特看向哈尔身边的女孩，这时哈尔才反应过来自己跟她聊了这么久竟然忘了问对方的名字。 女孩对他们点了个头，微笑道：“希莲娜。” 希莲娜十九岁，长着一张漂亮的娃娃脸，一对柳叶眼下是晶莹的眸子，身上虽然穿着像男人似的粗布麻衫，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在对面这群汉子眼中如同被群蜂发现的娇艳花朵一般，不过他们没有丝毫想采的念头。 见希莲娜跟哈尔走的亲近，脸上就都露出了不言而喻的笑容。 “快来看看，这些像垃圾一样堆在地上的是什么！” “各种各样的枪啊，喂，你们看这把燧发手枪，比布尼特身上那把还要好啊。” “这里还有手炮呢。” 马休手里的枪不多，分配给下面的人就更少，布尼特带来的这十个人平时一直都是用刀剑，现在突然看见四周散落的枪炮都变得十分兴奋。 男人追求力量，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相比于刀剑对敌人弱小的威慑，枪炮更容易激起他们的荷尔蒙。 没等布尼特吩咐，它们就立即跑入了深坑里，在尸体堆中开始收集它们。 哈尔的目光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最后才看向布尼特，说道：“小心点运出去，这批武器将会给我们提供巨大的帮助，绝对不能出错，必要的话可以叫弗利巴特过来帮忙。” 不是不信任这些人，而是对于马休目前的势力强度来说，这批武器的出现，将会给他带来非常巨大的增幅，因此绝对不容出错。 布尼特也深深地明白这一点，没有产生哈尔觉得自己不行的念头，更不会因此而生出怨气，他拍拍胸脯再三保证后，哈尔才放下心来。 “马休给你的名单，让你刺杀西部军区奸商最好动静闹大一点，这里的军长是个不见血不流泪的人，别让他日子过的太安逸，不然难免他不会做些我们不知道的小动作。”哈尔交待道。 闻言，布尼特脸上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我带人杀掉了十几个，怎么？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几天他带着十个人在西部军区大闹了一番，解决掉了十几个有名有姓的奸商地头蛇，原以为治安军会为此愁得焦头烂额，现在听哈尔这么一说才知道他们根本无视了自己的“付出”。 “这些破烂玩意，活着尽添乱，死了都不见丝毫作用。”他气得忍不住骂了几句脏话。 原本一直默默听着两人谈话的希莲娜忽然说道：“你们说的名单能不能给我看一眼？” 布尼特十分意外她突然说这话，迟疑了一下，见哈尔点头同意后，才从怀里抽出了马休给他的文件名单递到希莲娜手里。 “谢谢。”希莲娜翻开名单，上面从上至下排列着一个个名字，名字后面是他们的经营项目，仅此而已。 最上面十来个名字已经被划掉，代表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希莲娜看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道：“有笔吗？” 布尼特不明所以地从怀里拿出笔，好奇心驱使他终究忍不住伸长脖子探过去看了几眼。 只见希莲娜拿着笔把名单上面其中几个名字圈了起来，大概圈了八个，才确认无误地还给布尼特：“首先解决被我圈起来的这些人，从第三个人开始治安军们绝对会出现反应。” “真有这么神？”布尼特眉毛一挑，惊讶道。 哈尔也好奇地看向希莲娜，她笑道：“你之前杀的都是散在外面的地头蛇，跟治安军们无关，他们当然不会理睬，而我圈出来的这几个人，他们多少跟治安军暗中有利益往来，死的人不出三个，治安军们就要为这件事而东奔西走。” 她又担扰地开口道：“不过到时你们就会陷入危险之中。” “害，多大事。”布尼特不以为然地回道，“让他们来吧，谁怕谁啊，正愁没机会跟他们干一场。” 哈尔皱眉道：“不管执行任何行动，都一定要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排在首位，你别乱来。” “开玩笑，我就开个玩笑。” “……” 第四十七章 小男子汉 布尼特带着十个好手还在收拾枪炮武器的时候，哈尔已经带着希莲娜离开石洞，回到了阿南和阿凤所在的土房。 刚一走进院子，哈尔就看见守在这里的不是治安军，而是直属于自己的海军五十一人小队中的十来个士兵。 见到哈尔出现，士兵们齐齐原地立定，敬礼道：“哈尔少校！” “怎么是你们在这里，治安军呢？” “回少校，治安军找到我们说您在这里，我们就过来了，到了之后没有看见您，他们说您在这留了两个小孩子，我们就想着等着您回来，治安军他们已经离开了。” 哈尔脸色一沉。 这些屁事不做的家伙，偷懒倒是很会。 这时屋子里的人听到外面的声音，阿凤率先从里面跑出来，见到是哈尔，像是大号马铃薯成精一样踩着小碎步跑了上来，嘴里奶声奶气地喊道：“哥哥，你回来了。” “小阿凤，哥哥走了之后有没有乖乖的。”哈尔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脑袋，脸色恢复化作温和的笑容。 “嗯，阿凤很乖。”阿凤的大眼睛闪闪发光，乖巧地点头。 四周原本严肃站着的士兵们被阿凤乖巧的模样吸引，纷纷偷偷斜眼看过去，不由自主地露出笑脸。 希莲娜站在哈尔身后，同样是眼含笑意地看着惹人怜爱的阿凤，谁不喜欢一个软软糯糯，大号的可爱马铃薯呢。 她望向哈尔时却感到意外，没想到平时嫉恶如仇，杀人不眨眼的哈尔少校面对小孩子时是这样一副面孔。 这时屋子里又陆续跑出来几人，分别是几个海军士兵，还有阿南。 阿南见到哈尔虽然没有阿凤表现的那么夸张，却也同样能感到是十分开心的，他抬起头望着将阿凤抱在怀里的哈尔，尊敬地站在原地。 见到海军士兵，听他们说了之后，阿南和阿凤才知道救了自己的是在安德罗瑟王国驻守的海军支部中最勇猛，最嫉恶如仇的军官。 他们虽然没听说过这些事情，但只要一回想起当时被哈尔救下时的情形，都会觉得十分温暖。 尤其是阿南，他不仅年纪比阿凤大，脑子转的也快，被哈尔救下时更是看见他身后那正义披风上的字，还有哈尔温暖的笑容。 那一幕对成年人都有着强烈的视觉冲击，对小孩子的影响可想而知有多深刻。 “小鬼，在想什么呢。” 阿南正回忆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回过神来刚好看见哈尔正望着自己。 心里顿时感到十分紧张，但他觉得不能让别人把自己看扁了，便倔强地把头抬高了一点，大声答道：“我不是小鬼，我已经是大人了！” “是这样啊，那是我的错咯，小男子汉。”哈尔哈哈一笑。 周围的士兵，希莲娜都被他俩的话逗得忍不住笑出声，被哈尔抱着的阿凤虽然不知道这些人都在笑什么，却也张开小嘴，嘻嘻笑了起来。 阿南感觉自己被嘲笑了，想要反驳，却又觉得对方没有说错。 自己是男子汉，但是年纪小，长的也小，说成小男子汉也没错。 可是这么多人都在笑自己，这让他觉得憋屈郁闷。 “少校，基地那边传来消息，瓦伦丁上校已经返回基地，问我们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一士兵向哈尔汇报行动目前的情况。 哈尔虽然猜到他们肯定一无所获，还是问道：“到目前为止有什么收获？” “部队已经进入内城，暂时还未发现海贼的踪迹，城内只有四处流窜的黑帮势力，还在搜索中。” “杰勒米中尉是不是带领着我们小队剩余的其他人？” “是的。” 哈尔眼睛微眯，立刻下了一道命令：“让杰勒米带所有人一起行动，途中凡是遇到携带武器有攻击性的人，全都允许抓捕，如果是带着弓弩枪械等威胁性更高的武器，允许就地执行枪决！” 士兵一顿：“这，可是，如果那些人不是海贼的话……” “不要为了这点小事计较，难道你想让同僚陷入危险之中吗。” “是！少校！”士兵应声称是。 哈尔点点头，转身看了希莲娜一眼，对士兵吩咐道：“收拾一下，我们也返回基地。” “是！” “是！”士兵们一个个恭敬回应着。 阿凤缩在哈尔的怀里，把头深深地埋入进去，哈尔的胸怀让她觉得温暖，安心，没有肯下来的意思。 士兵们都在准备返回基地的事情。 这倒显得直愣愣站着的阿南比较显眼，他听见哈尔要回海军基地，而且阿凤还在他怀里不下来，顿时急了：“等一下，那个……” 见哈尔和希莲娜都望了过来，他弱弱道：“那个……你要是把阿凤带回去的话，我，我也要跟去才行……”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低下了头，两只小手背在身后紧张地交叉着，好像没有底气，害怕哈尔会不同意的样子。 哈尔想逗他一下，揉了揉阿凤扎着小马尾辫的脑袋，笑道：“为什么你也要去才行，我只带阿凤去不行吗。” 谁知阿南还没说话，埋着头的阿凤却忽然抬起头来，眨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认真地道：“哥哥，阿南也要一起去。” 阿南听到这立即抬起头，脸上露出高兴的模样。 “小鬼，你知道我要回的可是海军基地，你说想跟我回去，难道等同于是在说，你也想跟我一样成为一名海军吗？” “成为海军……”阿南眼睛一滞，下意识地朝四周忙忙碌碌的海军士兵看了一眼，片刻后坚定地回过头，与哈尔对视。 哈尔，希莲娜和阿凤都望着阿南脸上坚定的神情，猜到了他的答案。 “嗯！我想，想要成为一名海军！” 他的坚定让其他人都觉得十分满意。 却见哈尔脸色忽然变得十分严肃，几步走到矮小的阿南身前，身体的巨大阴影将阿南整个人笼罩在内，令人心悸的沉重压迫感全部落在他的身上，使其坚定的神情瞬间崩溃，变得苍白一片，心底的恐惧疯狂滋生。 一位杀人不眨眼，手上沾满血腥的海军少校所带来的压迫感，不是谁都能面不改色地去应对。 第四十八章 为之战斗一生的梦想 哈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阿南，这一刻的他不再是之前众人见到的温和模样，神情严肃，仿佛变成了一位伫立于尸山血海中的将军。 他这突然的变化，不仅让阿南脸色变得苍白，也让身后的希莲娜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过基于以往收集到关于哈尔的了解，她并未说什么。 四周本来在忙碌的海军士兵不论在做什么全都被吸引了目光，齐齐一顿，朝这边看了过来。 对哈尔的变化纷纷感到凝重，他们都不曾见到过这一幕。 阿凤离哈尔最近，最是能感受到那种两极反转的骤变，白嫩的小脸蛋变得更白了，她望着哈尔严肃的脸庞，轻声喃喃道：”哥哥……“ “想成为我手底下的兵，可不是谁都有这个资格，海军的存在是用来维护正义，清除邪恶，而不是成为谁的避风港！” 此时的阿南衣着肮脏，全身都十分狼狈，让人一看就会觉得是日子过不下去才会想到要加入海军。 可阿南自己知道不是这样的，自己想加入海军的理由是什么，不是为了什么正义，不是为了要清除什么邪恶，更不是因为日子过不下去。 他只想变强，强得不让别人欺负。 变得强大到能够保护阿凤。 只是这个目的跟哈尔说的东西根本不一样，如果说出这种理由，对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加入海军的吧。 阿南心想。 那要为了变强，为了加入海军而恭维对方，说自己确实是为了正义，为了消灭邪恶才要加入海军吗？ 阿南抬头，跟俯视下来的哈尔的凌厉目光隔空相碰，他身子颤抖，面对那样一双令人胆颤的目光身体会本能地感到害怕。 但他忍了下来，用力地握紧拳头，用比之前更加坚定的目光予以回视，直到感受到对方的凌厉目光松了下来，他一口气说道： “你跟我说过，男子汉就要为了梦想而战斗，我现在告诉你我的梦想是什么，不是活下去！” 阿南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气吼道：“我答应过爸爸妈妈，会好好照顾阿凤，让阿凤好好活下去，就是我的梦想！” “所以，你看着吧！就算不加入海军，我也会靠自己的力量变得强大！” 阿南用尽全力大吼，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没有选择去恭维谁，只是说出了心底最真实的念头。 可能这个想法在别人看来会很好笑，但是对于一个六岁的小鬼头来说，这就是他的全部。 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轻视他的梦想，海军士兵们望着那小小的倔强身影，都露出了一个“了不起”的笑容。 希莲娜甜甜一笑，双眼弯成了月牙儿，这样一个把别人的生命当作自己梦想的小男孩，谁会不喜欢呢。 阿凤缩在哈尔怀里，趴下身子低着头，喃喃道：“阿南……” 她挣扎着从哈尔怀里挣脱出来，搂着阿南的小手臂，白嫩的小脸蛋突然笑起来，跳起来搂住阿南的脖子，大叫道：“阿南，阿南，我要和阿南在一起。” 她不知道跟谁待在一起会更安全，她只知道跟谁待在一起会更快乐。 “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小鬼！”哈尔伸出手来抓向阿南的头顶。 阿南脖子被阿凤搂着，本来就有点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又看见头顶上朝自己抓过来的大手，瞬间吓得脸都紫了。 啊啊啊！ 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这下死定了啊！绝对死定了！！！ 他很后悔，自己怎么就不能学聪明一点，只要说一点好话这事不就过去了吗。 这下真是完蛋了。 阿南吓得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在对方手里，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逃得掉，索性也就不挣扎了。 死就死吧！ 可是想象中的重击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小心地揉了揉。 什么情况？！ 阿南马上睁开眼睛，映入眼中的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一模一样温和的笑容，令人觉得暖心，舒适。 “真的很了不起啊，小鬼！”哈尔柔声道，“男子汉就应该要有自己的梦想，并为之战斗一生，别的任何事情都不该成为负担，让正义什么的见鬼去吧。” 让一个六岁孩子去相信所谓的正义，那太蠢了。 要是做出这种事情来，哈尔绝对会为这事一辈子感到羞耻。 谁说只有为别人牺牲，为别人付出，为别人战斗才是正义。 在面对一件事情时，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秤的一面是善，一面是恶，不管愿不愿意承认，遇到抉择时，当善的那头重于恶，那么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正义”的。 阿南又一次呆滞在了哈尔的笑容中，一时半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哈尔一只手放在阿南头上，另一只手放在阿凤头上，轻轻往下一压，在他们两人看过来时竟然道了个歉：“抱歉，刚才吓坏你们了吧。” 他俩没说话，叫的最凶的反而是周围那些士兵们，他们齐齐惊呼道：“哈尔少校，身为海军，‘让正义见鬼去吧’这话是不能说的吧！！” 身上披着海军的正义披风，竟然说让正义见鬼去吧，这要是被有心人听见，绝对会影响海军的信誉啊。 “没关系，他们毕竟是小孩子嘛。” “就是小孩子才不能说啊！容易教坏他们的！！” “我不是小孩子，我是大人了！”阿南愤怒地朝士兵们大吼道。 看着阿南和士兵们脸红脖子粗地争论了起来，哈尔和希莲娜被他们搞笑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许久之后，等士兵们收拾完毕，哈尔带着希莲娜和阿南阿凤，还有一众士兵走上前往基地的路上。 离开之前阿南从被弄坏铁门的屋子里挖出了一个小小的箱子，据阿南说，里面装着爸爸妈妈留下来的宝物，只不过爸爸妈妈意外死在海上，所以并不知道钥匙放在了哪里。 因此宝箱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打开。 结果被士兵知道后，意识到这个小鬼现在才把宝箱挖出来，原来是之前一直不信任自己这些海军士兵啊，于是又跟阿南吵了起来。 惹得几人又笑得不行。 第四十九章 正义之师 自从海军进入西部军区开始执行抓捕海贼的行动后，西部军区便从大乱之中平稳了下来。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除了海军的到来而令黑帮，暴徒等罪犯变得收敛外，还有一点是每个海军的途径之处，都会出现一支气势凌人的黑帮队伍。 他们不劫掠贫民，不欺负普通人，只针对，袭杀手持武器的暴力分子，一旦遇上他们，不管求饶还是反抗，下场都只有一个。 然后从暴力分子身上抢夺武器和财物，只要是贝里，都会直接分给附近的穷苦人家，而要是有价值的物品，不能被贫民们直接使用，才会被他们带走。 这些人的出现，不仅打压住了混乱的犯罪分子，还改善了底层人民的生活条件。 渐渐的，当这一消息被有心人传开之后，遇到这队黑帮的底层贫民都不再感到害怕，甚至有人开始偷偷跟在他们身后，想要获得更多帮助。 起初还有人会担心这样贪心的行为会让对方感到厌恶而退缩，直到这支黑帮队伍身后跟着百来号人而没有被伤害时，就慢慢出现了越来越多自主追随而去的贫民。 他们在享受救助的同时，也会尽自己的力量，跟那些黑帮成员一起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久而久之，这支黑帮队伍越发的壮大，直至目前为止，已达到了令犯罪分子谈之色变，而令底层贫民为之欢呼雀跃的程度。 这支黑帮队伍的领头人，弗利巴特此刻正回身望着跟随在队伍后面兴奋不已的四百来人，心里对马休的佩服越加的深了。 他振臂高呼，这数百人的队伍便浩浩荡荡地往西部军区平民区奔去。 与此同时。 另一个方向同样出现了一支队伍，只不过它跟黑帮暴力打杀的情况截然相反。 一身白衣戴着金边圆形眼镜的儒雅少年，领着一群看上去没有多少战斗力的男女老少，推着马车前往西部军区各个地方停留。 在那马车上，放着大量饼干，面包等可以久置且能充饥的食物，还有水。 每在一个地方停留，马休便会让人去附近呼喊，吸引更多饥饿不堪的贫民前来排队领取足够一周的食物。 而马休则会和善地亲自把食物一份一份地递过去，同时极为耐心地告知他们，会在什么时间让人到原地发放食物，让他们过来领取。 直到每个人都泪流满面，连声道谢之后，他才会留下一部分人继续分发食物，自己则前往下一个地方重复这套流程。 贫民们以往从没吃饱过饭，还能活下去的已经算是身体素质不错的人了，现在见到有人发放免费的食物领取，都感动地泣不成声。 没有人见到有免费分发的食物而粗鲁抢夺，他们虽然贫穷，但不是傻子，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还是知道的。 何况马休带来的人一部分在四周守卫着，还有吃饱后的贫民在附近自发地维持起秩序来，因此根本没人敢来闹事。 就这样，随着海军不断摸索进入城区，马休和弗利巴特也跟在他们后面，进行着收买人心的举动。 这一点哈尔知道，他却不会参与其中。 海军的身份给他带来明面上肆无忌惮特权的同时，也在这样的情形下，必不可免得形成了一道枷锁。 此刻他正带着希莲娜，阿南和阿凤，还有一队海军士兵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第53支部基地中。 大部分海军都进入了西部军区的城中，此刻的基地看上去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哈尔先是让士兵们各自先去休息，通知食堂送来四份饭菜，然后他亲自给希莲娜，阿南和阿凤在自己的房间旁边安排了住的地方。 不说阿南和阿凤饿得眼花缭乱的模样，就是他自己打了一天架，肚子也饿得咕咕乱叫。 阿南和阿凤顺利成为哈尔手底下的三等士兵，希莲娜没有想加入海军的打算，那对她来说是一种束缚。 这点哈尔没有强求，只是让她在基地小住一段时间。 等晚饭送来，四个人狼吞虎咽一番后，希莲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阿南则从房间里抱着他爸爸妈妈留下的宝箱，独自找到了哈尔。 “你想让我帮你打开它？” 哈尔端起宝箱掂了掂，箱子是纯木制，没有一点金属含量，因此很轻，上面的锁是嵌入式的，无法强行开锁。 想要打开它只有用钥匙，或者找开锁匠，亦或者粗暴一点直接捣烂箱子。 这三种方案只有找开锁匠是阿南能接受的，但是以他的能力根本无法做到，而且他怕别人觊觎自己的宝物。 他想要打开这个箱子，想知道自己一直守护的，爸爸妈妈留下来的宝物是什么，对此又无能为力，只能求助于哈尔。 阿南认真地看着哈尔，点头道：“我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毕竟我现在是一名海军了，以后肯定不能天天带着箱子，如果打开是什么小东西或是纪念物那就可以天天戴着了。” “军营里好像有擅长这方面的士兵，我会帮你问问。”哈尔一口答应下来。 …… 这场以抓捕海贼为噱头的行动持续时间很长，哈尔仅仅是带着士兵在基地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跟希莲娜一起重新回到了西部军区。 两人先是找到杰勒米之后把剩下的小队士兵都交由他带领，还是一样交待了一番对手持武器犯罪分子的处决令后，他自己则跟希莲娜前往较大的黑帮势力基地。 在收集情报这一点上，就连哈尔都不得不佩服希莲娜的能力，她几乎对西部军区黑帮势力大大小小的分布点都一清二楚。 也正是这样，两人的行动轻松了不少。 两个人如同强盗一般找到黑帮聚集处，希莲娜在外面把风，哈尔则靠着恶魔果实的力量轻松将黑帮成员团灭，之后用电话虫联系布尼特来清理武器，钱财等物品，他们则前往下一个地方。 诸如这样的方法，不知不觉哈尔跟希莲娜已经做了十五天，灭掉了大大小小数百个黑帮势力。 第五十章 西部军区的好转 时间过的很快，秋去冬来。 天气也开始瞬息万变，不可捉摸。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逐渐变得寒冷起来，一场寒流席卷了整个西部军区，整个四海。 人们走在路上都会被刺骨的寒风吹得直打哆嗦，纷纷裹上了大衣御寒。 生活困苦的贫民们在这种天气下只能无助地紧缩在某个防风的角落，等待着气温变暖，而这中间的时间极为漫长，大部分贫民都挺不过去接下来寒冷的冬天，将会冻死在某一天夜里，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马休和弗利巴特经过十来天的收买人心，势力底下人数已超过一千五百人，经过培养之后，把势力底下所有人进行了整合。 把他们分成了两批，一批留在身边提供帮助。 另一批获得了足够忠诚的人将被送往东部军区和北部军区，让他们渗透进军，商，政等各个行业中，赚取经济，稳固势力。 在这么大数量人的庞大经济开销之中，马休还是毅然决然地向渗透进东部军区和北部军区的伙伴们筹集出一笔资金，购买了无数过冬的生活用品，分发给了贫民们，帮助他们度过这个冬天。 除此之外，他还在西部军区的平民区中倾尽余力地开始建造一家巨大的坊市，用以提供给这里的人们交易，购买，换取，租赁等服务，并从中赚取手续费，租赁费等。 至此，这十来天从黑帮那里抢来的所有钱财被马休挥霍一空，还从渗透进东部和北部军区的伙伴们筹集资金，才将所有想做的事情全部做成。 这十来天内，海军们一直巡查于西部军区各个区域，共抓获海贼两名，收缴出大量海贼旗等能代表其身份的物品。 当然，这两个海贼是哈尔用死去的黑帮装扮而成，没有谁会去调查他们是不是真的海贼，不论是瓦伦丁还是雷纳夫，要的都是国王安德拉格确实地看见海贼被抓捕，一旦别的地方出了什么意外后不会怪罪下来。 有了这两个海贼的落网，瓦伦丁对这次事件行动的担忧才放下来，之后他就留在了海军基地中，外面的事情则由哈尔全权负责。 瓦伦丁本就不太愿意管这件事，如今抓到了海贼，后续如何他怎么都不会关心，这点哈尔早有预料。 这场寒冬悄然而至，它不仅是四海的寒冬，也是西部军区内犯罪分子的寒冬，更是西部军区军长雷纳夫的寒冬。 经过布尼特带领十人的暗中刺杀，雷纳夫勾结的一些能给他带来巨大利益的奸商全部被解决，他做过反抗，调查，甚至出动了全部的治安军，可是依然没找出凶手。 对于这点哈尔做出了巨大贡献。 抓捕海贼的行动本是治安军和海军共同的行动，可初期只见海军，不见治安军，因此海军士兵们对治安军早就心怀不满，于是在他们调查奸商被杀的事件之中予以阻挠和破坏，导致治安军们处处步履维艰，把雷纳夫气得半死。 不过他也只能是发泄着无用的怒气罢了。 好在哈尔，弗利巴特和布尼特持续不断地辛苦付出，西部军区终于变得不太一样，黑帮等犯罪势力如春雪般迅速消融，直到现在，马休已经是西部军区最大，且是唯一一个敢光明正大走在路上的大势力。 可以说，经过大张旗鼓地收买人心之后，西部军区内已经遍布弗利巴特和马休的眼线，哪个势力一旦敢出面在城区走上一圈，不用等到第二天就会被消灭。 可即便是这样，花费了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他们依然无法改变西部军区原本糟糕到极致的整体面貌。 只能说目前有较大的好转，至少现在，有了马休资源上的帮助，大多数贫民们能够艰难地生活下去，而且能依靠自身的能力谋求一个工作。 资源是有限的，人力也是有限的，无法帮助到所有人。 再加上原本西部军区内糟糕的环境，土质，经济，势力关系等等，这里的每一项都需要做出改变。 马休等人目前做出的所有努力，对于西部军区的糟糕面貌来说，还只是杯水车薪，需要更长久，更多的努力。 好在以抓捕海贼为噱头，实则是清理西部军区内部的工作还在继续，一切还在往好的那面发展。 这一天晚上，经过长时间观察，最终确定希莲娜为义贼的哈尔带着她来到马休的三层酒馆中，与马休，弗利巴特，布尼特还有另外十个见过面的好手会面。 三层酒馆内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的格局布置，只不过在长桌和床榻中间架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盆，布尼特，弗利巴特还有十个好手围在火盆边，靠这火热的温度驱散寒意。 哈尔到的时候，马休正盘腿坐在床榻茶桌一端，静静品味手中还冒着热气的清茶。 众人都能观察到，饶是马休那般聪明绝世，冷静儒雅之人，让西部军区有了巨大改变之后，现在也是激动地握着茶杯的手都微微颤抖，只有闭着眼睛才能压制住脸上想要露出的疯狂笑意。 也就在此时，楼梯间，哈尔和希莲娜静步走了上来。 “哈尔少校。” “哈尔少校。” “哈尔！”众人连忙起身，弗利巴特更是激动地一下子朝哈尔扑了上去。 以往看见他这三米多的大块头朝自己扑过来，哈尔都会下意识地躲开，但这一次哈尔没有躲避，站在原地就见弗利巴特猛地撞了过来。 只听嘭地一声，哈尔纹丝未动，反而是弗利巴特被反震了回去。 他并未生气，哈哈大笑道：“哈尔，你又变强了！” 经过十来天持续不断地战斗，哈尔的身体素质再次获得大幅增强。 虽然没有达到第三次蜕变的程度，但蛇蛇果实开发出来的“鳞甲防御”这项能力，哈尔已经完全能做到随时覆盖全身，而且鳞甲硬度，抗击打程度都提高了很多，这将是他的最强防御。 “你训练是不是偷懒了，只靠怪力可不能让你变得更强啊。”哈尔笑着来到马休对面的茶桌旁坐下，希莲娜则安静地站到他的身边。 此时的希莲娜早已没有再穿粗布麻衫，她里面穿着纯黑色的连体紧身衣，身上披着一件蓝色的毛绒连帽斗篷，加上她本就漂亮的娃娃脸，如今更是给人一种十分可爱灵动的感觉。 她刚走进来就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布尼特和十个好手见过希莲娜，只不过那时希莲娜打扮得像个男人，而且脸上脏，看不出来多令人惊艳的感觉。 此刻她打扮得让人眼前一亮，几人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第五十一章 好胜的弗利巴特 弗利巴特没有布尼特等人那么多花花肠子，只是觉得好奇，哈尔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孩。 “这位是？”马休刚睁开眼，便对哈尔带来的这个陌生人问道。 几人的关系是绝密，哈尔能带她过来，说明对此人的信任到了她可以被众人接受的程度。 “她叫希莲娜，曾经你说想让她加入我们的那位。”哈尔回道。 马休先是顿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眼冒奇光：“义贼？” 见哈尔点头，他又多看了希莲娜几眼，没想到当日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今天竟然能见到本人，而且更没想到的是，义贼竟然是个女孩。 其他人听见这话也惊讶地朝希莲娜不断打量。 如果这话不是哈尔说出来的，他们怎么都不会相信，这样一个看上去灵动的娃娃脸女孩会是传言中那个四处奔波，盗窃奸商救济贫民的义贼。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身为女孩竟然敢一个人在各个军区里劫掠奸商，救济贫民，这份胆量和气魄，我布尼特第一个服你。”少年布尼特忍不住连连鼓掌惊叹道。 “看着弱不禁风，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我才不服，除非跟我比试一下。”憨憨弗利巴特小声嘀咕了几句，事实上除了哈尔和马休，他面对谁都不会觉得服气。 众人听见他小声的嘀咕正要说他恬不知耻，长着三米多高的大块头竟然想跟一个柔弱的女孩比试，那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谁知希莲娜却主动答应了下来：“好啊，你想跟我比什么？” “比，就比……” “你不会想跟我比力气吧，那样的话两个我加起来都比不过你。”希莲娜甜甜地嬉笑道。 弗利巴特立刻反驳着：“没有那回事，我绝对不欺负你。” 他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确实想过比力气，但看见对方柔柔弱弱的样子，不好意思说出来。 凭他的脑袋怎么都想不出来跟希莲娜比试什么才不算欺负她，好像自己什么都比对方强，没什么可比的。 “弗利巴特，别胡闹。”马休笑骂了他一句，“整天不好好修行，总想着跟自己人争强好胜，我看你是吃饱了没事做。” 弗利巴特想要反驳，转眼却看见哈尔正朝自己坏笑，立刻就不说话了。 一旁站着的希莲娜眨了眨眼，听见马休把自己说成是“自己人”，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对方接受了，立刻便融入了这个团队。 她笑眯眯地开口道：“我倒有个好的比试项目，不知道你敢不敢跟我比比看。”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感到十分惊讶，心想人家马休都给你解围了，你干嘛还要自己凑上去，你跟弗利巴特实力悬殊到一眼就能看透，有什么项目你觉得能赢？ 难道跟他比脑袋？ 那不是跟弗利巴特一样欺负人了。 布尼特和十个好手，还有马休都齐齐望向希莲娜，他们跟希莲娜没接触过，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会说出这话。 只有哈尔看着希莲娜笑眯眯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弗利巴特这是要被算计了。 起初哈尔跟希莲娜没怎么接触，第一次还听见对方说着那些成熟，义正言辞的话，还觉得这是一个人小心不小，颇为严肃认真的女孩。 可近期十来天的接触下来，他渐渐发现自己错了。 对方根本不是表面展现出来的那样。 她是时而正经严肃，时而活泼灵动，时而又古灵精怪，是个经常戴着“面具”的问题少女。 一旦她玩心大起，那就有人要倒霉了。 希莲娜这话要是是对聪明的马休说，马休肯定会犹豫一下，听听她想说些什么，可是不巧对方是弗利巴特，这个憨憨一听希莲娜主动说要比试，而且已经想好了内容，连比试什么内容都不知道，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用动脑子的事情，弗利巴特最喜欢了。 “好，一言为定！” “我还没说比什么呢，你就一言为定？”希莲娜意外地眨了眨眼睛，心想你这人怎么这么好忽悠。 弗利巴特锤了锤自己的左胸，发出怦怦的响声，自信地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而且一定会赢你。” 他的自信从哪里来，无人知晓。 哈尔和马休虽然觉得情况不对，都没有阻止，他们也想知道希莲娜想要跟弗利巴特比试什么，更想看弗利巴特出糗。 众人屏息，全部看向希莲娜，只听希莲娜缓缓道：“现在我们几乎把整个西部军区拿了下来，只要多花一点时间，就能把这里全部掌控，接下来的事情没有任何悬念。” “不过想要完成最终解放贫民区的目的，只有一个西部军区远远还不够，东部军区和北部军区对现在的我们来说还太难，因此南部军区，这个就是我要跟你比试的内容。” “南部军区？”弗利巴特愣住了，“这个怎么比？” 其他人也对希莲娜说的话感到不解，只有哈尔心如明镜，已经猜到了大概。 他可是知道希莲娜有着能帮助马休用最短时间拿下南部军区的计划，如果她要比的是这个，即使是自己可能都会输。 弗利巴特又怎么可能有胜出的机会。 这是变相地欺负起憨厚的弗利巴特来了。 果然，听见弗利巴特的疑惑，希莲娜回道：“就比谁能最快拿下南部军区。” “啊？？？” 弗利巴特又一次愣住了，其他人也都吓了一跳，心想我们才刚拿下西部军区不久，这么快就要把手伸到南部军区去？ 马休略微皱眉，同样觉得这事不妥，如今自己花光了所有财力，物力，连建造的坊市都还没完工，经济完全没有回复上来。 而且现在又临近寒冬，需要的开销十分巨大，这时候要是再分出心思跟南部军区的黑帮斗，容易打垮自己。 他便抬头对希莲娜说道：“我知道身为义贼的你很想为平民们做些什么，不过我们现在自身还在经历难关，根本分不出余力来跟南部军区的黑帮争夺势力和地盘，这件事我看……” 他的话并未说完，不过表达出来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第五十二章 欲望一旦开启永远没有尽头 众人都对马休马首是瞻，而且同样觉得他的说法十分有道理，就一个个沉默下来都没说话。 他们原以为希莲娜会为此倍受打击，却见希莲娜对此根本毫不在意：“想拿下南部军区完全不需要用跟西部军区同样的大阵仗，我只需要几个人就行。” “几个人？” 马休质疑道：“你知不知道南部军区势力已经定型，不是西部军区这样的混乱之地，你想用几个人就打垮一个只手遮天一整个军区的大黑帮？” “没错。”希莲娜语气十分坚定。 见她这样坚定，而且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布尼特等人脸上皆露出了震惊的神情，心想这表面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原来是个狠人啊。 弗利巴特这下也不说话了，他虽然憨厚，却也看得出来马休陷入深思所表现出来事情背后的严重性，于是便站到了一边。 “你怎么看？”马休扶了一下金边圆形眼镜，抬头看向哈尔。 哈尔没有立刻回答，他扭头问希莲娜：“你想要几个人？” 经过十天前的一番交谈，还有这段时间靠着希莲娜端掉大大小小众多黑帮，哈尔对她的能力有所感受，知道她不是说大话的人。 心里自然比马休等人对希莲娜的想法接受程度要高一点，只不过没听她说过计划，同样有些不确定。 希莲娜沉吟片刻，扭头环视一圈，没考虑多久，她指着布尼特和他身后的十人对哈尔说道：“我只要这十一个人就足够了。” “我还是不放心，你们十二个人要是孤军深入，一旦出了意外很难去营救，而且如果你的计划没有成功，会给我们平白增加一个强大的敌人，你这是在赌。” 马休摇摇头，但一想到拿下南部军区将会带来的巨大利益和势力，地盘，又马上抬起头盯着希莲娜的眼睛，慎重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希莲娜又说道，“如果必要的时候你出手帮我，我想，至少有九成五把握。” “九成五？！你当真！”马休双眼睁大，激动地双手撑着茶桌，甚至想从床榻上站起来。 九成五是什么概念，已经相当于基本能成功的意思了。 原本马休想着如果能有七成把握，都可以考虑让她去试一下，毕竟成功之后的收获还是十分诱人的，几乎能瞬间度过目前的难关，而且将同时掌控安德罗瑟王国两大军区，离最终解放贫民区的目标将会跨出一大步。 可如今希莲娜竟然说有九成五这么恐怖的把握，这让他跃跃欲试，恨不得亲自上场。 只是虽然希莲娜点了头，马休终究还是压制住了心里的那份激动，冷静了下来，他再一次询问哈尔的意见。 如果要两人确实地相信这个计划的可行性，除非知道整个计划的内容才行。 希莲娜既然没有主动告知，说明她是不太想说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哈尔也并未强行去问，他只是对希莲娜说道：“我们从来不摸着石头过河，你要透露一点情报说服我们才行。”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希莲娜不再藏着掖着，缓缓道：“南部军区的军长叫做蒙格马林，是个重视权力远远大于利益的人，他不仅掌控着整个南部军区治安军的所有权，更是南部军区秩序的维护者。” “而南部军区的黑帮老大巴尔克，他跟蒙格马林恰恰相反，是个重视利益远远大于权力的人，这两个人暗中勾结，将整个南部军区收入囊中，他们这种关系看似是结盟，实则是蒙格马林在掌控权力，而巴尔克为他工作分配利益。” “这能说明什么，他们两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而且刚好互补，那他们的结盟不就更坚不可摧了吗？”一个不懂事的好手忍不住说道。 “不一定。” 哈尔缓缓开口，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听希莲娜说到这里，他已经能猜出其计划的一部分： “他们这种结盟关系看似需求互补，牢不可破，其实反而最危险，一个追求权力而且有了至高的权力，一个追求利益，也有了稳定且庞大的利益来源，那你猜，他们接下来想要的是什么？” “是自己没有的！”马休同样笑着补充道。 “只要内心足够贪婪，他们就没有永远的同盟，不管需求是否互补，当欲望达到瓶颈，就会有人追求更高层次的欲望。” “而欲望一旦开启，就永远都没有尽头。” 哈尔，马休和希莲娜一人一句，说得布尼特几人脑袋晕乎乎的，布尼特似懂非懂地问道：“意思是说我们只要破坏他们的结盟就成了？” “没错，但是想彻底割裂这样坚固的同盟关系，一般的小矛盾无法做到。”马休缓缓道，如果希莲娜说的属实，那么这确实是一个绝佳的方法，用兵来打匪。 但方法和过程还需要经过严密地斟酌，想到这，他立刻看向希莲娜，想听接下来的计划。 希莲娜见人都朝自己看来，便说道：“巴尔克掌控南部军区太久，手底下至少有四千余人，而他们手上的武器已经多到给每人配齐，还有库存，因此，巴尔克就偷偷在地下交易市场出售军火，这点蒙格马林并不知道。” 闻言，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希莲娜觉得有些不对劲，刚好看见哈尔朝自己看了过来，下意识地问道：“怎，怎么了？” “你竟然知道地下军火交易的卖方？怎么没有跟我说，你知道为了这个情报我费了多大的心思……”哈尔苦笑着。 “你没问啊，为什么不早问。” “……” 众人齐齐无语，感情自己等人一直想得到的情报就近在眼前。 可希莲娜接下来的话不是让他们觉得无语，而是变得震惊了。 “巴尔克也不是唯一的卖方，他只是地下市场交易人之一，地下世界统治者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各自为战的组织，他们遍布四海，其中三个人刚好就在安德罗瑟王国，巴尔克跟他们相比不值一提。” 她感到十分惊讶：“你们都不知道？” “我们怎么会知道，就算是现在，以我们的势力程度还接触不到那个层次的情报，话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哈尔再一次惊讶于她的情报搜集能力，这几乎算得上是四海之中最顶级的消息了。 希莲娜骄傲道：“这你就别问了，反正按照我的计划就算不能靠蒙格马林解决掉巴尔克，到时我们再出手，也能迅速拿下南部军区。” 她的自信再一次展现出来，虽然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自信从哪儿来，但这下大家都开始相信她所言非虚了。 “仅仅靠这一件事就想让他们决裂，我觉得难度不小。”马休喜欢做稳健的决策，再次提出质疑。 “当然不会只有这一件。”希莲娜这次卖了个关子，“另外还有两条计划，可以彻底解决巴尔克，甚至是蒙格马林。” 知道她又一次玩心大起，哈尔也不再深问，说道：“你准备怎么开展？” “巴尔克除了私底下出售军火，还经营着遍布南部军区的大小商铺，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解决掉在这些商铺中起着关键性作用的管理者，让巴尔克注意到我们，让他忙起来。” “然后呢？” 第五十三章 蛇鳞甲 希莲娜给哈尔等人大概讲述了她的计划，听得布尼特几人连连称赞，就连马休也是眼前一亮，当即就决定动手。 不怪马休和哈尔想不到希莲娜的办法，而是她的计划之中有太多他们不知道或是知道却未放在心上的事情。 两人一听希莲娜说完，脑子便豁然开朗。 不过在最后拍案决定的时候，哈尔否决了希莲娜想带布尼特等人去的念头，而是决定亲自去做这件事情。 “虽然你们都是有着丰富经验的人，只是这个计划一来不允许出现失误，二来南部军区离这里有些距离，万一发生什么事太危险，让你们去我终究不放心，还是我亲自去更稳当。” 其他人听见哈尔的话，感到十分意外，要知道以往这类行动以哈尔海军的身份，他是不会选择参与进去的，现在竟然要主动前往。 “没问题吗，你的身份万一被人发现。”马休慎重道。 “仅仅只是杀几个家伙，还不会让我暴露，而且哪怕被人发现，也不会有人想到是我。”哈尔淡淡一笑。 众人都对他的话感到不知所云，但下一刻，哈尔就用实际行动解释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只见哈尔眼睛一闭一睁，立刻就有漆黑的鳞甲从身体各个位置出现，只一眨眼的工夫，就将全身覆盖在内，使哈尔变成一个漆黑的怪物一般。 如果不是他的双眼还是人类的眼眸，恐怕真会被人当作是怪物。 “这！” “这是什么能力！！” 第一次见哈尔果实能力的布尼特和十个好手内心齐齐一颤，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们还不知道哈尔吃了恶魔果实。 就连希莲娜也显得十分意外，她只见过哈尔兽形态变成的大蛇，以为哈尔的果实能力就是那样了，同样没见过覆盖鳞甲的能力。 对此也是好奇不已。 此时的哈尔就像钻进了一套由鳞甲制成的漆黑铠甲中，给人一种冷峻，窒息，如同钢铁般坚硬的感觉。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鳞甲防御增强之后，不论是刀剑还是枪炮，这些完全破不开哈尔鳞甲的防御。 “看来你的果实能力再一次得到了大幅增强。”马休欣喜道。 只要哈尔变得越强，对以后的行动就会越有帮助，目前还不太明显，但等到某一个时间，事情的进展就会迅速提升脚步。 哈尔缓缓伸手双掌，然后用力握拳，凭空就能听见金戈交击的脆响，听得人浑身汗毛直立，心底发寒，好像全身骨头在被刀刃一点点剐一样。 “这是我这个能力的完全状态，是我目前的最强防御。” “以前的名字不好听，我给它重新取了个名字，叫做‘蛇鳞甲’。” 闻言布尼特等人浑身立刻打了个寒颤，却又在哈尔身上那些漆黑的鳞甲上面多看了几眼，那上面好像有种魔力一般，让人忍不住把目光投射过去。 他们不知道恶魔果实这种东西，因此不会为传说中的宝物出现在眼前而觉得震撼，只认为这是哈尔自己修炼出来的能力。 不仅是漆黑鳞甲看着令人心底发寒，取的名字都听着怪吓人的。 憨厚的弗利巴特双眼发光，不断地啧啧称奇，他更是起身上前在那鳞甲上蹭了几下，感觉到一股冰冷却又强硬的质感后，手才缩了回来。 “了不起，哈尔你的能力开发到了这种程度，看来我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超越你了。” “开启这项能力之后确实跟你本来的样貌相差很大，但也不是完全不同，你确定要独自过去？”马休虽然也惊叹，认可哈尔的恶魔果实能力，但还是觉得不放心。 这种担心只会在哈尔和弗利巴特身上出现，即使他们两个变得再强大。 等到哈尔再三决定这件事，马休才答应下来。 之后哈尔让希莲娜暂时留在马休这里，一方面整理出要解决的南部军区势力名单，另一方面则是跟马休等人互相适应，准备合力将西部军区整顿好，接下来才有余力进行在南部军区后续的计划。 拍案决定之后，哈尔便回到了海军基地中。 刚到军营，就有一位从事杂物工作的士兵朝他走了过来。 “哈尔少校，您让我帮你打开箱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木箱放在了您的办公室。” “多谢，辛苦你了。” 哈尔拍了拍士兵的肩膀，随后走向训练场。 刚到训练场，哈尔便看见了那个在黑夜中坚持训练的身影。 一声声嘿哈的声音传来，只见阿南手持一根木剑，双脚一前一后沉稳站立，双手持剑，正汗流浃背地进行着剑术修行。 自从把木箱交给哈尔后，阿南便一头扎进了刻苦的修行之中，白天锻炼耐力，承重力以及身体的抗击打能力，晚上则练习剑术。 剑术是阿南自己选择的修行方向，这方面哈尔没有去干涉。 他曾想过把阿南介绍给马休，让马休教阿南剑术修行。 但一想到阿南现在是海军，而马休是黑帮老大，以阿南现在的年纪不适合知道自己与马休的关系，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叫停阿南的修行后，哈尔带着他来到办公室，看见了正摆在办公桌上的木箱。 “打开它吧。”哈尔坐下，微微一笑。 “是！” 阿南内心激动，又有些紧张，爸爸妈妈留下来，自己守护了一年的宝物究竟是什么，这个答案马上就要揭晓。 两只残留着汗水的小手慢慢地放在木箱两边盖子上，轻轻用力，将盖子掀开。 看见里面的东西，他短暂地愣了一下。 哈尔好奇探头过去，发现箱子里放着的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红布，看样子红布里面才是真正保存着的东西。 而且那个开锁的士兵并未翻开红布，否则红布不会依然是方方正正的样子。 随后在哈尔示意下，阿南渐渐掀开红布，这一次两个人几乎同时看见了被红布包裹在内的，一颗奇形怪状，表面布满螺旋花纹的油黄色果实。 看见这颗果实的瞬间，哈尔瞳孔猛地收缩，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这种奇形怪状的果实他印象太深刻了。 这分明是就是恶魔果实。 他吃的那颗果实跟木盒中这个黄色果实一样奇形怪状，区别在于形状不同，颜色不同，但那种一眼就能看出不凡的异样，却是一模一样。 只是光凭外观看不出这是哪一类果实，也不知道其能力。 “这是什么？”阿南双手捧着黄色的恶魔果实，好奇地将它从木箱里拿了出来。 第五十四章 宝物！恶魔果实 一颗恶魔果实的价值不可估量，它能让团队多出一名能力者，如果赋予来的能力是自然系或者是强力超人系，亦或者是跟自己一样的动物系幻兽种，只要稍加培养，那都将会是一个能比肩自己的强者。 而且恶魔果实的市面出售价格更是最低以亿为单位。 不论哪一点，都能给目前的困境带来极大的助力。 这颗果实的存在只有哈尔和阿南知道，可以说，只要这时哈尔稍微有一点小心思，他都能把这颗恶魔果实收入囊中。 最终，哈尔叹了口气，君子不夺人所好。 他双眼凝视着阿南手中油黄色的恶魔果实，声音平静地说道：“这个叫做恶魔果实。” “恶魔果实？” 阿南疑惑地抬起头，他还小，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恶魔果实的存在，只觉得这个名字非常得不一般。 恶魔果实，恶魔的果实？ 本质上确实如此，恶魔果实又被称为海之恶魔的化身，果实中蕴含着恶魔之力，能赋予吃下它的人以超能力。 “你的爸爸妈妈给你留下来的，是真正的宝物啊。”哈尔感慨道。 他们既然能将恶魔果实珍重地保存起来，而不是选择自己吃掉，想必就是为了留给阿南或者阿凤食用。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还没来得及告知果实的存在他们就死在了海上。 现在来看，他们的死亡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一切都未可知。 “少校大人，恶魔果实是什么？” 阿南抬头仰望着哈尔，自从确实地成为哈尔手底下的士兵之后，他就跟其他士兵一样改了称呼，称哈尔为少校。 “恶魔果实是一种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宝物，它能赋予吃下它的人强大的力量。”哈尔微微一笑，“也就是说，如果你吃下它，就能得到某种超能力。” “超能力……”阿南双眼一滞，吃惊地看向手里油黄色的恶魔果实。 哈尔的话，他深信不疑，想到只要吃下这颗果实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自己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阿南的心脏砰砰直跳，这不就是自己一直追求的力量吗。 见他这样动心，哈尔觉得有必要把食用恶魔果实的好坏给他说清楚，让他自己做选择，于是说道： “恶魔果实分为三类，虽然大部分能力都很实用且强大，但也存在鸡肋的能力，而且吃下恶魔果实的人会变成旱鸭子，从今以后都不能再游泳。” 阿南再一次抬头，安静地听着哈尔介绍利弊。 “你有两种选择，一是吃下它，赌能得到足够强大的能力，二是出售，它给你带来的财富足够你和阿凤富贵地生活一辈子。”哈尔温和道。 “阿凤……”听到阿凤的名字，阿南眼神涣散，轻声喃喃，但没多久就变得坚定起来，“我要保护阿凤。” 只是片刻，他就陷入了犹豫之中。 “阿凤还太小了哦。” 哈尔猜到他在犹豫什么，于是上前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明白了他的选择：“而且恶魔果实只有第一个人吃的才有效果。” “在还没完全长大之前，付出努力让自己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吧。” …… 第二天清晨。 经过一晚上考虑的阿南带着那颗油黄色恶魔果实找到了哈尔。 知道他做出了决定，哈尔便帮他给恶魔果实去了外皮，削出最中央一块果肉出来放到盘子里。 哈尔可是知道恶魔果实的味道有多恶心，说成难以下咽都是在夸奖它。 相比于外皮，里面的果肉可能更容易忍受一点，毕竟恶魔果实不用全部吃掉，只吃一部分也能获得能力。 当初哈尔就是不知道这点，愣是试了好几口才吃下一点，那真是糟糕的一天，每每想起当时恶魔果实的味道，哈尔现在吃什么都觉得是美食。 “直接吞，不要嚼，这样可能更容易咽下去。”哈尔把盘子里一小块果肉递了过去。 阿南接过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哈尔期待的目光中，拿起果肉放进嘴里。 舌尖刚触碰到这块果肉，阿南立刻被口腔中糟糕到极致的味道恶心得脸都紫了，他刚想吐出来，马上又生生忍住，想起要得到力量的事情，一咬牙把果肉全部咽进肚子。 “啊啊啊！好难吃，肚子好难受。” 咕咕咕。 肚子里响起奇怪的声音。 哈尔一脸期待地望着阿南，对他即将获得的能力十分好奇。 “怎么样，除此之外身体还有其他感觉吗？” 从恶心味道缓过来的阿南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疑惑地回答道：“没有，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啊。” ？？？ 难道是动物系·普通种的人人果实，所以变化不大？ 哈尔在阿南身上检查了个遍，发现确实没有多大的变化，猜测道：“可能是果实没消化，还没出现能力，很快你就会感觉到身体变化有多大。” 他回到座椅上，让阿南坐在对面，两个人一起等待能力的变化。 这一等…… 就是半个小时。 等着等着，哈尔眉头皱成一团，对果实能力的好奇让他变得有些烦躁。 他突然站了起来，觉得有些不对劲，时间太久了，当初自己吃下恶魔果实的时候马上就出现了反应。 不可能阿南的果实要等这么久。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已经获得了能力，自己却没发现。 “你用心感受身体的变化，用力朝我挥拳。” 既然干等无法察觉到能力，那就从战斗中去感受，自己第一次果实蜕变也是这样发生的变化。 阿南听话地认真照做，双腿叉开，双手握拳，一拳一拳地往蹲下的哈尔胸口砸去，打出砰砰的闷响。 以哈尔目前的身体素质，即使不开蛇鳞甲，阿南也无法对他造成丝毫伤害。 一拳接着一拳，打了十来分钟后。 气喘吁吁的阿南忽然叫到：“啊呀！” “有感觉了吗？” “不是，流了好多汗，我的衣服都湿了。” 阿南脱掉外套，拉起手臂袖子，上面湿漉漉的一片，看来太过剧烈的运动让他在寒冷的天气也冒了太多汗。 “即使是这样也没感觉出异样么。” 哈尔疑惑，这到底是什么能力。 如果是动物系，那么在战斗时身体一定会有反应，毕竟吃下动物系果实后就能使用兽形态和人兽形态的变化，不可能没有丝毫反应。 那么可能性只有自然系和超人系两种。 “不对！” 哈尔忽然一把抓过阿南的手臂，掀开他手臂更多衣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面湿漉漉的“汗水”。 用手在上面摸了一把，立刻便有湿哒哒又平滑的感觉传来，但这并不是汗水应该有的触感。 “这不是汗水……这是，油！” 第五十五章 油油果实 哈尔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捻住一点在指尖不断揉搓，那“汗水”并未顺着手指滑落，而是黏在指肚上，越是对其用力，就越是有光滑的感觉。 这不是汗水。 而是油。 是阿南恶魔果实的能力。 “油？跟油有关的能力，是自然系还是超人系？” 要区分自然系和超人系，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能不能元素化。 自然系恶魔果实能让食用者的身体没有实体，从而进行元素化，能使物理攻击、非霸气攻击以及大多数能量攻击无效。 哈尔虽然不知道霸气的存在，但自然系恶魔果实能力者可以元素化这点，他还是了解过。 “阿南，看着我。” 听见哈尔的话，阿南抬头看了过去。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巨大的拳头，正直直地朝自己面门轰来，他脸上表情甚至来不及做出变化，只是心底猛地升起恐惧这个情绪的时候，哈尔的拳头已经来到面前。 下一刻。 只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回旋在这小小的办公室里。 哈尔的拳头停在原先阿南的面门前，并未落在他的脸上。 而阿南此刻的状态却是十分吓人。 他只剩下了下半身，上半身变成了油黄色的液体四散开来，大部分滴落在地上，和他的下半身上面，顺着衣服滴答滴答地往下掉。 “自然系恶魔果实！”哈尔眼中流露出惊喜的神色。 阿南此刻身体的变化正是自然系恶魔果实能力者才能具备的元素化，能免疫普通物理攻击和能量攻击的最强能力。 当然哈尔的攻击并没有打到他身上，即使阿南没有元素化，哈尔的拳头也只会停在其面前一段距离。 阿南是被吓得下意识使用了元素化的能力。 渐渐的，伴随着房间里滴答滴答的声响，阿南元素化的身体慢慢被油黄色液体包裹，一点一点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他的脸上到这时才出现了迟来的恐惧。 “少校，你为什么要打我！”阿南抚着脸颊惊恐地喊道。 “……” “小子，这次你可是捡到宝贝了啊，不对，应该说你的爸爸妈妈给你留下的可是个无价之宝啊。” 自然系恶魔果实攻防一体，能随意控制自然元素，开发好了更是有毁天灭地的力量，被称为无价之宝丝毫不过分。 “真的吗，我吃的是个超强的恶魔果实？！” 几分钟后，哈尔说了很多遍才让阿南相信，他已经获得了远远超越普通人的强大力量。 而这时，相信这一切的阿南终于感受到了身体出现的变化。 他缓缓抬起手，手心便有一团油黄色的液体出现，液体凝聚成为球形，看上去就好像阿南隔空手托着一颗油黄色水球一般。 “好厉害！” 阿南自己都看呆了，他怔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把油球抛了出去，油球飞出砸在墙上绽放开来，将白色的墙壁瞬间变得十分油腻。 虽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破坏性，但是他已经慢慢开始掌控这股力量。 “喂！小子！别在我的办公室乱玩，很难清洗的懂吗！” “啊，十分抱歉！” 哈尔望着墙上绽放开来的油渍，心想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自然系·油油果实。 这可是个恐怖的能力啊。 他转头对着阿南严肃地叮嘱道：“小子，你记住，除了我以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吃了恶魔果实，就算万一被人发现，也别告诉他们你的果实种类是自然系。” 见他一脸严肃的模样，阿南愣愣地点了点头，道：“对阿凤也不能说吗？” “你能保证她不会告诉别人吗？” “我保证！” “那理论是可以。” “对希莲娜姐姐呢，还有其他的海军士兵呢？” “不能说！”哈尔没好气地说道，“现在不要怕别人不知道你很厉害，以后会有你出风头的机会，现在马上加强训练和开发能力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 这个小鬼刚得到能力就开始得意忘形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哈尔看见他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语气缓和了一点：“再展示几次能力给我看看，把你会的都施展出来。” 阿南闻言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刚做出丢油球的动作，马上就被哈尔制止了：“等一下，我们换个地方，别把我的办公室弄得一团糟，不然我还得考虑换间屋子。” 两人顺着走廊来到基地后方，海滩边靠着巨大礁石的一个较偏僻之处。 现在基地里的士兵大部分都在西北军区城里，会被人看见的可能性很小，而且这里平时是属于哈尔独自修行的场地，一般士兵不会到这里来。 不过为了保证阿南恶魔果实的秘密不被人发现，谨慎又谨慎地特意在四周检查一番，确定没人后，哈尔才让阿南开始展示能力。 自然系恶魔果实好就好在，它不仅吃下之后能马上掌握元素化和控制元素的能力，还能根据元素不同性质，按照想法开发招式。 而不用像超人系那样，先要摸索出果实能力，再开发能力，期间不仅花费的时间多，而且效率不高。 动物系就更是如此，除了幻兽种外，只有变身为动物和根据动物特性开发招式，攻击较为单一。 等阿南展示过几个招式后……其实也不能说成招式，他只是用油油能力变成大油球抛，小油球丢等小孩子似的花样。 阿南毕竟还是个小孩，想不出多么华丽实用的招式。 看了一会儿，哈尔便尝试了几个猜想。 他先是找来火柴，想点燃阿南用能力制造出来的油，可惜失败了。 这些油只有光滑的效果，而且光滑度不高，他猜测可能是刚刚掌握能力的缘故。 就像是油腻的水。 想到这里，哈尔又让阿南把双手放在海水上空，制造出一些油滴进海水中。 只见那些能力造出来的油全都浮在水面上，并没有跟海水相溶，也没有消失，就跟普通的油一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哈尔本来想让阿南多施展能力研究研究，可惜他体力实在太差，不一会儿就虚脱了。 使用恶魔果实能力极耗费体力，哈尔本身是幻兽种能力，大幅增强了身体素质，因此没太多这方面的感受。 阿南能坚持到现在，还多亏了他这段时间每天坚持修行，体质增强了不少。 没办法，哈尔只能先送他回去休息，再三嘱咐不能让别人知道恶魔果实能力，要坚持修行增强体质后，他才从那里离开。 第五十六章 天寒地冻 从这一天开始，哈尔白天外出进入西部军区带领海军士兵清剿犯罪势力，跟马休一起暗中将整个西部军区彻底掌控下来。 晚上则回到海军基地，开始检查阿南的修行，带着他一起开发能力。 海军基地离西部军区内城不近，好在哈尔吃的是幻兽种果实，身体素质极佳，来回奔波也能坚持的住，而且还可以顺便修行。 就这样，日子又过去了七天。 这七天哈尔除了带阿南修行外，还找了一趟马休，本是打算询问关于南部军区行动的事情，却听他说了一件麻烦事。 西部军区军长雷纳夫自从勾结的奸商全部被布尼特解决后，整天茶不思饭不想，最终头脑一热把主意打到了马休还在建造的巨大坊市头上。 一个是兵，一个是匪，明面上匪无法跟兵斗。 迫于无奈马休只能带着弗利巴特跟雷纳夫见了一面，谁知见面后雷纳夫竟然强硬地要参与坊市的经营，并且打算瓜分未来坊市的营收，对此马休自然用更加强硬的态度拒绝了。 他这坊市虽说是以盈利为目的，但也有一部分目的是想促进西部军区经济发展，给这里的贫民们一个工作，自食其力的机会，营收难免会很难看。 如果有了雷纳夫的加入，以对方如今还未参与进来就展现出的强硬态度上看，到时难免会对自己的种种决策频加干预，这自然会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 但雷纳夫身为西部军区军长，他既然摆出了强硬态度，那就是铁了心要参与进来，因此被马休毫不留情地拒绝后，他竟当面放言威胁，要让马休的坊市无法完工。 匪不可与兵斗。 而且偌大一个坊市，真要斗起来哪怕是胜了，也会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两难之下马休第一次主动要哈尔出手。 对此哈尔自然义不容辞，当即就带领海军士兵们经常于坊市四周转悠，那些本来过来捣乱的治安军士兵一见哈尔和海军在，便不敢造次。 马休更是借此机会，给坚持在寒冷天气巡查的海军士兵们贴心带来热汤等可以暖身的食物和衣物收拢人心，跟他们关系拉近了不少。 其中一些士兵认出这间坊市的老板竟然就是基地附近自己常去的酒馆老板时，良好的关系进展便更快了。 随后马休向他们绘声绘色地哭诉着自己的不容易，海军士兵们听完个个义愤填膺，随即承诺下来，会守护这间坊市不受犯罪分子的骚扰直到完工，并且以后会经常来光顾。 这话一出，不仅让因治安军和犯罪分子出现频繁而感到害怕的坊市工人们内心全都振奋起来，更让雷纳夫不敢在这里造次。 毕竟哈尔也时不时从这里经过，他可不会觉得那敢打南部军区正规战军的海军少校不敢对自己动手。 因此这件事便以雷纳夫的退缩而落下句号。 雷纳夫在其管家的劝诫之中，最终放弃了对马休坊市的争夺，又缩回了自己的庄园中。 …… 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直到七天后的这天清晨，哈尔推开房门时，发现屋外湿地上竟然凝结出了一层寒霜，刺骨的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直往衣服里面钻。 哈尔身体素质强硬，感受倒不那么深，但同样早起打算继续修行的阿南却被冻得瑟瑟发抖，牙关打颤，说话都变得不利索。 “少，少校……早，早上好。” 阿南朝哈尔走来，干瘦的身体让他本就比别人抗寒能力差，两边脸颊冻得通红。 不停跺着脚，哆嗦着身子，依靠这轻微的动作才让身体升起些许的温度。 “天越来越冷了啊，看来再过不久就该下雪了。”哈尔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空，喃喃自语。 天空阴沉沉的，如同化不开的墨一般，压抑的感觉令人窒息，绝望。 如此寒冷的季节即使穿着保暖衣服都冻得人直发抖，西部军区中那些还居住着漏风破屋，甚至是露宿街头，没有厚袄抗寒的贫民们大概是扛不过去的。 可想而知，等即将到来的这场风雪过去之后，街上，屋里将会是遍地冻尸。 他想拯救这些人，但有心无力。 一个国家如果四分之一的区域都被遗弃，人民的生死被无视，那么单凭个人甚至某个组织都是无法改变这个现状的，能改变它的只有这个国家的国王。 一道王令，胜过个人或是某个组织所有努力。 就像如今，马休倾尽所有来帮助西部军区，也只是改善了一小部分而已，即使眼睁睁看着贫民们冻死在街头，那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说，说的是呢，少校，幸，幸好您有先见之明，让他们……阿嚏，让士兵们在降温之前都赶了回来。”阿南哆嗦着打了个喷嚏。 哈尔看着阿南冻得不行的样子，苦笑道：“你还是去多补充点营养吧，把身体养得健硕一些，否则现在这样瘦弱的身体修行过度反而会适得其反。” 阿南满不在乎地嘿嘿一笑：“没，没有的事。” “阿凤还在睡觉么，让她也起来吃些东西。” “不用，反正阿凤不需要修行，让她多睡一会儿。”阿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用力哈气搓手才让手掌变得暖和了一点。 哈尔失笑道：“还挺会关心人，那你照顾好她，最近我可能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你自己的修行别落下。” 刚转身，他突然回头叮嘱了一句：“别不要命地修行，要注意分寸。” “嗯，我知道了！” …… 离开海军基地后，哈尔直奔马休的酒馆三层。 算算时间，希莲娜整理的南部军区人员名单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他到达三层酒馆时，并未看见马休和弗利巴特，只有希莲娜一个人坐在火盆边整理着一叠文件。 看见哈尔过来，希莲娜连忙起身道：“你来了，我还刚想说今天把资料给你送过去呢。” 说着，把手上整理好的文件递了过来。 “巴尔克手底下的人比较多，希望不会让你觉得为难。”希莲笑了笑。 哈尔疑惑地接过文件随意翻了一下，立刻感到吃惊不已，好家伙，这哪是比较多，简单就是非常多。 从上至下一个个名字整齐排列着，后面是他们的个人资料，经商内容以及经常活动的区域和爱好，只是粗略一扫，感觉就不下五百多人。 “你确定要让我带着这一叠玩意？”哈尔有些懵地问了一句，“光是看这些估计都得浪费我一大半的时间。” 虽然已经领教过她的情报收集能力，但看见那么多名字的时候哈尔依旧吓了一跳。 这工作量大到有些过分了。 第五十七章 身材不错 希莲娜见他这样吃惊，嫣然笑道：“这些只是给你看看而已，你记住里面他们经常去的场所就行，当然，如果你能过目不忘地把内容全都记下来，我可是会非常佩服你的。” 说着，没等哈尔回话，她就从旁边的柜子上抽出一叠照片。 “这是他们的照片，长的各有特色，相信你去高档一点的场所走几圈就能遇上不少。” 哈尔接过照片看了下，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个人的全身照，每个人表现出来的感觉都不一样：“如果仅仅只是大闹一番引起巴尔克的注意，我想并不需要麻烦到杀完所有人。” “尽你所能，这里面没一个是好东西。”希莲娜重新坐下，没多久又抬起头，问道，“现在动身吗？” “当然，事情能尽快解决最好，多浪费一天时间，就不知道会死掉多少人。” 希莲娜认同地点点头，起身翻开柜子，从中间夹层中取出一套黑色的便服和一张五颜六色狰狞的鬼怪面具。 “马休再三交待过，说让你换一套行装再去，他这个人谨慎程度真是超乎我的预料，不过……有这样靠谱的盟友是我的荣幸。” 她晶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彩，轻笑道：“换上吧，祝你成功归来。” “在这换？” 刚问完这句，哈尔就后悔了。 只见希莲娜眼中闪过一丝挑逗的意味，眼神在哈尔身上游走了一遍，最后停在他的脸上：“怎么，你的身体宝贵到给人看一眼都觉得亏了？” 她的古灵精怪哈尔早就领教过，上一秒还很正经，下一秒可能就变得戏谑起来，让人捉摸不透。 如果是跟哪个汉子互相算计，斗智斗勇，那哈尔必定会用出最精明，最警觉的心思来应对。 但要面对的是一个时刻都可能产生变化，古灵精怪的女孩，二十来年都没怎么跟女人接触过的哈尔却是一下子就会感到不知所措。 直到气氛逐渐变得尴尬。 望着一言不发的哈尔，希莲娜才觉得无趣地摇了摇头：“你真没劲，快去换吧，我不偷看。” 伴随着蹬蹬蹬的脚步声，哈尔来到酒馆二层。 也许是因为天气变得寒冷的缘故，没有人还会在这样的天气出来喝酒，因此整个二层空无一人。 走到角落防风之处，哈尔才开始换衣服。 因为身体素质强到了足够抵御寒气，他平时只穿着单薄的黑色西装和正义披风，换衣服就要脱完了才能换上。 等换完抱着之前穿的衣服和面具往三层酒馆走的时候，哈尔忽然看见希莲娜一声不吭地坐在楼梯中间，右手拄着脑袋侧着头，眼睛正看着自己。 “你不是说不偷看？！” “没偷看啊，我来……嗯，透气来了。”希莲娜手脚不自然地站了起来，转身就往三层跑。 到楼梯上来透气，会有人相信才有鬼吧！ 脸上浮过几条黑线，哈尔回到三层后把衣服放到床榻上，看见旁边还有一个包裹。 “身材不错嘛。”希莲娜坐在凳子上憋着笑道。 …… 离开酒馆之后，哈尔背着装有面具，照片和一把匕首的包裹前往南部军区。 既然不能暴露身份，为了以防万一自然也要改变杀人的方式，利刃自然是最便捷，最凌厉的一个。 南部军区虽然也有一部分是贫民区，但大部分都是平民区，生活条件比较富足，商业虽然比不上东部军区和北部军区，相对西部军区来说依然十分发达。 不说靠近南部军区军长蒙格马林庄园的主城，单就是城区边缘一些地方，也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商业场所。 只不过现在天气骤冷，出来找乐子的人就肉眼可见的少了。 试想谁不喜欢在寒冷的天气躲在温暖的被窝里，烤着炭火，喝着小酒，唱着小曲呢。 外面其实没有那么好。 当然，这只是大多数普通平民的生活，不包括巴尔克手底下的那些黑帮成员们。 他们选择背靠大树好乘凉，获得强大靠山的同时，也需要在各种恶劣的天气下尽自己分内的义务。 不论是维持商业的发展，还是处理麻烦的事或者人，这些都是黑帮成员们必尽的职责。 此刻。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寒冷。 伴随着呼呼作响，似能刺痛灵魂的寒风，一行头戴棉帽，全身裹得跟粽子似得五人推开一间酒馆大门，踩着小碎步跑了进去。 “快点，来一箱好酒，要最烧胃的那种。” “是。” 吧台上酒馆老板高兴回应着，寒冷天气还能过来照顾生意的不多，一天能有一个都是件值得欢喜的事情。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啊。”五人里身材最是魁梧的男人急躁地大喊，他的身体被冻得僵硬，急需烈酒来暖身子。 “该死。” “老大真不知道体恤一下我们，这样恶劣的天气竟然逼着我们出来收保护费，让他们自己上门交不是很好吗。” “喂，别说这种话吧，上一个说这种话的人已经被……”他的话没有说完，同伴们都知道那件事的原委，不需要点透。 自己的老大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 作为拥有几千个小弟的老大，没有一点铁血手段来树立自己的威信，谁会服他。 巴尔克正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夺人性命的狠人，不说这样明面上抱怨他的言辞，就是跟巴尔克意见上不统一，提出一点让他不舒服的建议，都可能会被干掉。 被警示的男人脸色虽然变得难看，嘴上还是嘀咕了一句：“没什么关系吧，这里都是自己人。” 最是魁梧的男人朝他身后努了努嘴，正巧这时酒馆老板拿着一箱酒走了过来。 五人瞬间都不说话了。 “来了，大家。”酒馆生意不好，作为老板就需要经常跟人套近乎拉关系，这样别人看着这层关系下次可能还会来光顾。 不是所有人都认识黑帮成员，收保护费也不是固定几个人。 酒馆老板觉得这五个人面生，以为是在附近干活的平民。 他便好言说道：“天气冷了，大家多喝酒，身子暖了才好干活啊。” 谁知他这话刚说完，那五个人不仅没有感谢，反而脸色一沉，眼神都变得有些冷了。 心想本来就被老大强制安排干活心里不舒服，你还让我们喝完酒好好干活，你小子是不想活了。 正当酒馆老板转身要走，那最先抱怨的男人猛地一拍桌子，吓得酒馆老板跳了起来。 第五十八章 鬼脸面具 “老板，你这个月的保护费交了没有。” 酒馆老板愣愣地回过神来，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声，这才反应过来眼前五个人是黑帮的人啊。 他哆哆嗦嗦讨好似的地躬身回道：“交过了，月初的时候就交过了。” “是吗，交给谁了啊？这个月可是哥几个在收，没有交到我们手上，我看老板你怕是被谁给骗了啊。” 男人脸色阴冷，打开一瓶酒灌进嘴里一大口，身体暖了一些，在酒馆老板脸色变得惨白的时候，大声道：“不管你是被谁骗了，该交给我们的保护费不能少，否则你这酒馆生意做不安稳，明白吗，赶紧去准备吧。” 酒馆老板心里叫苦不迭，心想你们这群该死的人，每个月都换着人来收保护费，我哪知道是谁在收啊。 而且究竟是被骗还是你们换人又来收一次都不一定，这是不打算给我留活路啊。 天气寒冷，客人也就少了，酒馆开不了张，老板已经亏损经营了许多天。 但是他不敢对这群穷凶极恶的人恶语相向，否则别说生意，就是小命都难保。 躬身谄媚道：“是是是，可能是被人骗了。” 神态极尽卑微，可怜可叹。 可即使是这样，那男人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想着被你这小子弄得喝酒都不痛快，这次得要好好为难你一下才是。 又拍着桌子大喝道：“什么叫做可能被人骗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在故意多收你保护费是吗？” “不敢不敢……”酒馆老板吓得脸色发白，一边退后一边求饶，“是我说错了，我错了，您先喝点酒暖暖身子吧，我这就给您取保护费来。” 见对方没有再阻拦，他才逃也似的钻进后房。 五个人见酒馆老板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纷纷哈哈大笑，不亦乐乎。 把自己的乐趣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五个人戏耍够了，便开酒饮酒。 这时。 酒馆大门再一次被人推开，走进来一身黑的高大男人。 小小一家酒馆，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客人还不少，看来生意不错，待会得多要点保护费才是。 五人里面又有人打起了心思。 其中那最魁梧的男人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之后，仰头的时候刚好看见刚进酒馆的那人奇怪地走到自己桌子旁边。 他疑惑地往对方脸上看去。 倏然眼中瞳孔猛地一缩，嘴里的酒囫囵一下全部往喉管里冲，被呛得咳嗽不断。 他看见的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张五颜六色的鬼脸面具。 而且那鬼脸面具十分恐怖，尖嘴獠牙，任谁突然看见都会被吓一跳。 这时其他几人才觉得不对往旁边的人脸上看，同样被吓了一跳，但他们是黑帮，见多了各种场面，被吓之后马上升起怒意，大吼着立马站了起来。 “妈，的，你这疯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大白天戴着这么恐怖的面具跑来吓谁啊！” “混蛋！” 可是任他们声音再大，再是气愤，戴着鬼脸面具的人都没有说话。 只是从背着的包裹里拿出了一叠照片，一张一张翻动着，一边翻还一边抬头对着五个人看，像是在跟照片上的人对照一样。 五个人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这个奇怪的人在做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都被这人弄得怒气冲天，抓起没喝完的酒瓶就往对方脑袋上砸。 戴着鬼脸面具的人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就像没看见眼前一幕似的。 砰！ 五个酒瓶砸在脑袋上，酒瓶齐齐碎裂，四溅的酒水洒了那人一身。 直到这时，那人才从手上一堆照片里抽出一张，上面正是魁梧男人的模样。 “找到了。”他像是找到宝藏一般，高兴地说道。 五个黑帮男人被眼前诡异的一幕惊吓住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等有人回过神来，才看见戴着鬼脸面具的怪异之人已经走出了酒馆，一起离开的，还有那最是魁梧的男人。 不过不是走出去的，而是被拎着脖子提出去的。 “怎，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 剩下四人惊呆了，想也没想地追了出去。 魁梧男人是他们的小队队长，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的话，回去之后一定会被巴尔克杀掉。 他们走了之后，酒馆老板才一脸悲伤地握着仅存不多的贝里从后房出来。 可这时他能看见的只有没开的酒，四散的酒瓶碎片，地上洒落的酒水和空无一人的酒馆。 “……” 外面，寒风呼啸。 哈尔拎着已经死亡的魁梧男人尸体走进一条狭窄的巷子，等待了一会儿，另外四人才慢吞吞地追上来。 刚转过巷子，还没等看清里面的情况，四人后颈就被一记手刀重击，瞬间昏迷过去。 “要留活口给巴尔克带信，真是麻烦。” 从昏迷的四人里拎出一个幸运儿放到一边，哈尔取出加上刀刃和刀把都只有小臂长的匕首，轻轻地从另外三人和已经死亡的魁梧男人脖颈划过。 刀刃划过皮肤，立刻嫣红温热的血液喷洒而出，血腥味弥漫开来，几人的身体随着血液不断溢出而逐渐变得冰冷。 用魁梧男人的手臂压着他自己的照片，哈尔才从巷子里离开。 半小时后，幸运儿被刺鼻的血腥味惊醒，醒来发现四个同伴都被割喉而死，巷子里连同自己躺着的地方已变成血泊时，嘴里发出撕心裂肺恐惧的惨叫…… 这一天，南部军区城市边缘暗中开启了一场针对黑帮成员的屠杀。 即使包括哈尔有意留下的活口在内，没有人知道做出这一系列屠杀事件的凶手是什么身份，长什么样子。 屠杀事件一直持续了三天。 当哈尔屠杀的脚步来到平民区城里，且完成了几起之后，这件事才传到巴尔克耳朵里去。 此刻在巴尔克自建的别墅中，裹着暖和睡衣的巴尔克正背靠沙发，双腿交叉搭在桌子上，腿下方是一个装着烧红木炭的火盆。 两边沙发上坐着巴尔克手下前十所有小队队长，他们全都紧紧盯着桌子上的七十多张照片。 照片上面正是这三天内，帮中成员死亡之人，每张照片上面还有大量已经干了后变色的血迹。 “都哑巴了？说话。”巴尔克微眯着眼按了按头疼的脑袋，低声道。 十个小队队长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后，排在末尾的一人率先开口：“目前还不知道是哪方的势力，但这人实力非常强，而且警觉性很高，从外城杀到内城我们的人都没有见过他面具下的长相。” “不止是这样，今天死的一个人就在附近，他现在就躲在附近的哪个角落里。” 中间一个队长惊呼道：“他的目标难道是？”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移到巴尔克身上。 “不管怎样，对方大张旗鼓地猎杀帮里成员，在尸体上留下照片，而且据说每次杀人都会留下一个活口回来报信，这明显是针对我们的挑衅。” “奇怪的是，据我们所知，南部军区并没有这种身手的人存在，不仅躲过了我们的搜查，而且听说在动手的时候全部都是一招放倒。” “哼，这话肯定是活口们为了逃避责任编造出来的谎话，我已经下令处死他们了。” 砰！ 第五十九章 地下赌场 巴尔克右脚脚跟重重砸到桌子上，队长们的废话让他感到不耐烦，满脸黑线地低声道： “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提出问题，我想听到的是怎么解决问题，如果随便出现一个人就能让排名前十的队长们全都忌惮到这个地步，我看你们的位置是时候换人来坐了。” 十个队长全都噤若寒蝉地低下头。 第一队队长是个颧骨突出，眼窝深陷的消瘦青年。 当其他队长还在为巴尔克说的话而觉得害怕，担心职责不保时，他却是不多的一人全程都在思考怎么解决哈尔。 他好胜心很强，加入这支黑帮也只是为了能够遇上有实力的对手，可自从西里尔被解决，巴尔克掌控全部的南部军区，对手一个个减少后，他的日子就过得越发无聊。 即使昨天收到帮里成员被杀的消息，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底层成员跟人互殴出现伤亡是常有的事情。 可现在听到其他队长说出来的一条条信息，他知道机会来了。 跟足够实力之人切磋的机会。 “既然对方只有一个人，大可不必让所有人都四处搜捕，我倒有一个想法。”他抬起头凝视着巴尔克的眼睛。 见巴尔克点头示意，他才接着说： “内城不小，即使帮里人数众多，但以流动形式全城搜捕一个人，这是一件非常麻烦且效率低下的行为，不如每条街道，每个拐角间隔几步都安排人员站岗，这样对方行动范围就会被大大缩小。” “再吩咐下去谁要是发现对方，不要跟他起直接冲突，第一时间开枪示警通知附近的人，一旦形成包围之势，我想那人就算是铜皮铁骨，都不可能抵挡住我们枪炮的攻击。” 闻言，巴尔克对他的意见表示赞同，点了点头：“想法不错，只是抓一个人有必要弄这么大阵仗？” 被夸奖后第一队队长精神振奋，干瘦的脸皮扯出一口大牙，解释道： “有一点他们没说错，那人从外城杀到内城，不仅留下活口还留下照片，很明显是想引起我们的注意，这是一种挑衅，而这种挑衅正是此人对自己实力自信的表现。” “我想不管他是哪方势力，只要拿到他的尸体，有一张脸就能查到其背后势力，到时再慢慢解决他们不迟。” 他声音顿了一下，眼神逐渐泛冷： “唯一可惜的是知道此人外貌特征的成员都已被下令处决，我们现在只知道他戴着鬼脸面具，其他的一无所知，否则找出那人将会更容易。” 他的话刚说完，之前说下令处决手下的队长脸色大变，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第一队队长恐惧道：“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可是回答他的却不是对方的答案。 而是巴尔克手里冒着硝烟的手枪，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从其眉心贯穿后脑，血花脑浆四溅，身体直直地倒在桌子上。 其他小队队长全都面露惊恐，嘴唇干燥，吓得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犯了错就要认，要什么解释。”巴尔克不以为然地收起枪，示意第一队队长继续往下说。 第一队队长脸色平静，显然习惯了这种事，只要能背靠这棵南部军区的参天大树，自然源源不断的会有人送上门来。 因此包括自己在内的十个队长经常换人都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凝重道： “近期是多事之秋，蒙格马林的……已经迫在眉睫，所以这件事必须尽快处理结束才行，否则不止我们自己商业上会受到影响，蒙格马林那边也不好交待。” 他的话并未说全，但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说得上是帮里地位较高之人，自然明白他没说出来的是什么。 其他八个队长神色上的惊恐稍微缓和了一些，互相对视一眼后，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狂喜之色。 每个人都对那件事抱有极大的期待。 “不管对方是何方神圣，既然选择这个时间段出现，那他的目的不会太单纯，为了防止蒙格马林的事情受到此人的影响，我们只有全力应对才行。” 巴尔克宽大的手掌在自己唏嘘的胡渣上揉搓着，想着跟蒙格马林那家伙有关的事情，下定了决心： “好，这件事就由你全权负责，务必要在十天内解决，动静闹大一点也无所谓。” 说罢他的目光扫向其他八个队长，狞笑道： “所有人必须配合，事情重大，有谁敢在这上面动小心思，我一定会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所有人凛然回应后，就都走出了巴尔克的自建别墅。 消瘦的第一队队长路过一条小巷，准备回自己家时，脚步忽然停下，看也不看后方的来人，冷冷道：“有什么事么？” 只见一同从巴尔克别墅出来的三个队长慢步走来，其中一人乐呵呵地摆手道：“喂，确定没问题吗？” “什么？” “别装蒜啊，喂，你在别墅里面说的那个，那对我们来说可是相当于宝藏一样的存在啊。” “跟蒙格马林有关的……地下赌场！” 第一队队长皱了皱眉：“把那鬼脸面具之人解决就没问题，再说对方不一定是为这件事而来。” “说的也是啊，谁敢动蒙格马林的蛋糕，哈哈哈。” “真是奇怪啊你这人，怎么好像对地下赌场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 一个队长手搭在第一队队长肩膀上，斜着眼兴奋道： “那可是蒙格马林自行组织，汇聚了安德洛瑟王国大量富贾豪绅，富家子弟，一年只有一次的地下赌场啊。” “不仅如此，就连我们这些盟友，老大加上我们十个队长在内，每个人都可以带一位有钱人过去……”他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将此人家产五五分的大宝藏啊！” “我们……不正是为此才努力成为十位队长之一的么！” 三位队长放肆大笑，笑声中蕴含着浓郁到极致的贪婪和疯狂。 第一队队长并未被他们同化，甩手打掉肩膀上搭着的手臂，闭着眼顾自朝巷子里面走去：“抱歉，我还要安排行动，没空跟你们闲聊了。” “嘁！” “无趣的家伙，装出什么视金钱如粪土的姿态。” “算了，看在宝藏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这次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三位队长成品字形站着，目视第一队队长的身影消失在巷尾。 等远处身影消失之后，其中一人正要说话，他忽然怔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被拉长的影子。 三个人却有四个影子。 第六十章 惊声尖叫 地上多出来了一个影子！ 这个情况代表的意思谁都知道。 冷汗渐渐从额头滑落，三人微微对视一眼，下一瞬间齐齐转身，正好看见身后站着的一个人。 高大的身材，健硕的身影，还有脸上戴着狰狞鬼脸面具。 “你！”一位队长刚张开嘴，他的咽喉随即被冰冷的刀刃划破，鲜血喷洒而出时，剩下的话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双手死死捂着脖子，恐惧地睁大眼睛，却无法阻止喷涌而出的鲜血，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渐渐流失，几秒钟之后绝望地栽倒在墙边。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就是三人齐齐转身的瞬间，他的咽喉就被划开，另外两人也在这时才反应过来。 “是你！” 他们没想到，这人竟然胆大到敢在这里出现。 这里离巴尔克的别墅非常近，想起在别墅里有人说他正藏在附近某个角落，悔不当初没有相信。 可现在悔之晚矣，两人下意识拔出腰间的手枪，手指刚放在扳机上，一左一右两下刃光便从上面闪过，两人的食指瞬间被切下。 他们惨痛地张口想要哀嚎，马上其中一人的咽喉也被割开。 脖颈间只有咕噜咕噜的冒泡声，他再想喊叫已经没了机会。 最后一个人眼神恐惧无比，他根本没有丝毫逃走的念头，而是扑通一声跪下，但哈尔根本没给他求饶的机会，左手抓住他的脸颊，手掌刚好能堵住他的嘴，用力一捏。 他人痛地双眼睁大，眼球突出，疯狂扭动身体挣扎着，可哈尔的掌力太大根本不是他能挣脱出来的。 “抱歉，忘记了。” 隐藏在面具下的脸庞微微一笑，左手松了松，右手握刀割破这人的咽喉：“还有，多谢你们的情报。” 片刻后，巷子里不仅多了三具尸体，挥散不去的血腥味，还有浸在血泊中的三张照片。 天气越来越寒冷，一个晚上就下降了几度。 路上本来就没什么人行走，再加上靠近巴尔克别墅的关系，尸体直到到第二天才被人发现，三具尸体连同地上的血液都被冻得僵硬。 昨晚从这里经过的第一队队长脸色阴沉地站在尸体面前，从尸体上被割开的咽喉，地面冻结的血液还有血液中的照片上看，凶手一定是那鬼脸面具之人。 回想昨天自己与这三人分别时的场景，他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想。 “难道是在我刚离开不久，他们三个就遭遇了那个鬼脸面具的人，否则尸体没有理由一起被放在这里。” 感到愤怒的同时他浑身冒出一阵冷汗，想着如果自己再走晚一点，恐怕这里将会再多一具尸体。 因为他发现除了靠墙那个队长是被一刀割喉，另外两个都断了一截食指，说明他们反抗过，但没有成功…… “不对……”他深陷眼眶的双眼露出一丝凝重神色，轻声喃喃道，“如果我也在，那家伙会不会现身也说不定。” 让手下用热水将三人尸体搬走后，他随即下令执行昨天说的计划。 整个内城顿时出现大量黑帮，按照第一队队长昨天说的那样每隔一段距离安排一位站岗人员，遍布整个内城之后，哈尔的行动范围果然缩小不少。 这个时候他为了躲避黑帮成员而胡乱钻进了一间房屋，正与里面的“屋主”大眼瞪小眼。 “屋主”还是个只能咿呀学语婴儿。 婴儿跟哈尔隔着鬼脸面具四目相对，他并未害怕，就只是坐直身体好奇地看着，也没有发出声音。 “好可爱啊！小鬼头，让叔叔在这里待一会儿吧。” 哈尔挑逗着婴儿肥嘟嘟的小脸蛋，逗得其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嘿嘿乱笑。 就像一个瓷娃娃一样，十分可爱。 他怕看久了会吓到对方，就摘下了面具，可露出自己面容的时候，婴儿脸上反倒没了表情。 “小鬼头胆子真不小啊，长大以后肯定跟叔叔一样是个厉害的人。” 他自夸着，戴上面具，婴儿又伸出小手隔空乱抓，嘿嘿乱笑起来。 这时，哈尔才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一张木床，两张长桌加上一把椅子，这是房间里所有的家具，一览无余。 长桌上面散落着几个女人用的老旧饰品和逗小孩子的玩具。 角落摆着一张照片。 哈尔拿起一看，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男人手里托着一个婴儿，看得出来他是第一次做爸爸，抱孩子的手法才会那么生疏。 这是幸福的一家人。 屋子很破旧，但一家人住在一起依然会觉得开心，对他们来说这是最大的幸福。 放下照片，哈尔正打算继续逗婴儿玩。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哈尔闻声望去，看见了照片上那个年轻女人，也看见了她脸上的疲惫渐渐转变成恐惧，最后高声尖叫。 啊！！ 她在外忙碌归来看见一个戴着狰狞鬼脸面具，身材高大的人正待在自己家，这一幕让她觉得恐怖至极。 可下一刻，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恐惧一样快步跑进屋子，发现自己的儿子没事后松了口气，然后迅速抱着孩子缩在角落，吓得脸色惨白。 两只眼睛惊慌地盯着哈尔，她紧紧抱着孩子，拼了命地后退，想往墙里面钻似的。 哈尔刚准备道歉，耳边随即传来零零散散的跑步声，他知道女人的尖叫引起了附近黑帮成员们的注意，对方正往这里赶过来。 “对不起，冒犯了。” 迅速道歉后，哈尔冲出屋子，刚好跟赶来的一个黑帮成员撞到一起。 那人瞬间被撞飞，他身后的同伴反应迅速地抬起手枪，毫不犹豫对着哈尔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 子弹被哈尔用被蛇鳞甲覆盖的手掌打飞，路过那人身边时，迅速抽刀带走了他的生命。 不论是女人的尖叫还是枪响，必定会引来更多的黑帮。 哈尔虽然不怕他们，却也知道黑帮数量众多，跟他们纠缠下去没有意义，于是就离开巷子，选择一个方向飞速遁走。 沿途所有阻拦之人全都被哈尔瞬间杀死。 他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儿就有大批人被甩在身后，没人能跟上。 正当哈尔觉得甩开了这些人，前面不起眼的屋顶上忽然高高跃起一个人影，径直落到哈尔脸上，其双手紧握大刀，直接对准哈尔脑袋使出了全身的劲劈砍下来。 “终于让我等到了你，杀了这么多人，你也该死而无憾了吧！”第一队队长，消瘦的青年男人嘴里狂笑道。 自从在城里部署结束之后，他就来到了这里蹲守，猜想着如果对方在城区被发现，面对无法抵挡的敌人数量一定会往城外逃窜。 轻而易举连杀数十人的实力也让第一队队长深刻地相信对方能从包围圈中逃出来。 果然，被他猜中了。 第六十一章 人言可畏 第一队队长紧握大刀带着凶狠凌厉的气势朝头斩下，一副完全不打算给哈尔活路的样子。 哈尔抬眼一扫，心里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觉得十分烦闷，不想跟对方多纠缠，他右手握拳覆盖蛇鳞甲随意地重击而去。 以他目前的力量来说，这一拳足以将对方手里的大刀击得粉碎，甚至只靠余劲都能把消瘦青年当场轰杀在空中。 但结果却出乎他的预料。 只见消瘦青年身在半空嘴角勾起冷笑，身体居然脱离常理，诡异地转了一个弧度，收刀之后直接避开了哈尔凶猛的攻势。 “哼，当我跟那些饭桶一样，还真是被你看扁了啊。” 跟其他队长喜欢用枪的攻击手段不一样，他最擅长刀剑，因此不论是力量还是战斗经验都远超其他队长，以往面对普通人，他都足以自傲。 躲开哈尔的攻势后，他再次抬刀就要砍向哈尔的后脑勺，相信这个角度对方一定反应不过来。 “倒也不过如此。”略带讥讽的轻声呢喃从他嘴里说出。 可这一刻…… 哈尔反手一巴掌落在他脸上，扇出偌大一个巴掌印的同时，左手死死抓着他的脑袋按在地上摩擦出数十米，划出一道长长的狰狞血痕。 最后再一刀割破其咽喉。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多余浪费。 消瘦青年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后脑麻木没有知觉，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鲜血喷洒了一地。 而这时哈尔已经远远离开了这里，临时杀人，照片他没时间找，也就没有留下来。 只留下消瘦青年如尸体般躺在地上，双眼逐渐暗淡无光，嘴里呢喃道：“为，为什么……” 这一场不算围杀的围杀最终以这种戏剧性的结尾告终，从开始到结束时间太短，甚至有些不知情的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见枪声上街的平民们只看见黑帮们在城里乱跑，跑了没一会儿就不跑了。 然后跑的途中死了一些人。 死状凄惨，全都被一刀割喉，鲜血喷的到处都是。 好在寒冷的天气很快就将它冻住，倒也闻不到太大的血腥味。 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等一切风平浪静，黑帮逐渐发现了什么而没有继续在城里部署后，哈尔又从外城回到了内城。 希莲娜的计划本来是按照她自己和马休几个部下量身制定，他们战斗力弱，因此计划着每天杀一两个人，引起巴尔克的注意，吸引他的兵力。 那样根本不会造成现在这么大的骚动。 可哈尔的战斗力实在太强，而且他还控制了自己，这样一天也杀了几十个人，否则几天就能屠城。 因此希莲娜的计划让哈尔执行起来进展就有点……快。 快到超出了希莲娜的预期。 快到哈尔有时候都会觉得无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正如此刻，他避开人群，悠闲地走在一条条无人的巷子里，思考着该杀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点希莲娜并没有说清楚，只说了要让巴尔克注意到这里，把他的兵力吸引过来。 心想总不能杀光吧。 面具下的脸庞笑了笑。 这时，耳边传来阵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哈尔抬头一看，另一条不远的巷子里围满了人群，他觉得这巷子有些眼熟，便走近了些。 人群中，男女老少围着一间破旧的屋子连连摇头，嘴里可惜地啧啧作响。 几个年纪稍大的女人看见屋里凄惨的一幕，忍不住捂脸啜泣。 “天杀的人诶，真是禽兽不如啊！” “这帮狗娘养的难道没有心，难道都是从狗窝里爬出来的野种吗！！！” “可怜，可怜那孩子……” 有人看不下去，义愤填膺地不断出声怒骂，或许只有这样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也有人只是默默流着泪，眼睛红了一圈又一圈。 但不论是在哪儿，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永远都不缺嚼舌根的人。 人群里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见众人情绪上头的时候不敢说话，等到有人平静下来，他的小眼睛滴溜溜地一转，开玩笑地试探着说道：“我听说，这件事好像是因为她家里藏了男人啊。” 果然，几个年纪稍大的女人狠狠瞪了他一眼，其中一人更是咬牙切齿道： “你这没人性的在说什么屁话，她家丈夫刚死不到半年，怎么可能在家里藏人，何况家里有孩子，那还是人吗！” 男人被噎后也不生气，转口道：“我就是看见了随口提一嘴，你们要是不乐意听，我不说了就是。” 年纪稍大的女人见他服软也不继续骂他，只是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像是有种反应似的，却是怎么都哭不出来了。 渐渐的，人群中再也没有为屋里惨状而哭泣的人。 大多数人都只是默默地看着，部分人开始动起了心思，想着贼眉鼠眼男人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毕竟他都说看见了。 总不能胡诌吧，那就真不是人了。 终于有人开始忍不住，问具体情况是怎样。 贼眉鼠眼的男人有心想要分享，却看见那几个女人也盯着自己，便怕也似的回道：“诶，可不敢说屁话，不然有人要打我的。” “不妨事，不妨事，谁会来打你，大家都是邻居。” 见贼眉鼠眼男人还藏着掖着不肯说，才有人叹道：“唉，可怜啊可怜，死了还要被人污蔑清白，这怕是死了也不甘心，指不定晚上就找那乱嚼舌根的人去了。” “找我？别找我别找我，我是真看见了。” 贼眉鼠眼男人胆子很小，听见这话吓得脸色大变，对着屋里的女人尸体连连摆手： “你可别找我呀，我也不是故意偷看的，只是路过，路过碰巧看见那个脸带鬼脸面具的人撞倒黑帮，又杀了人之后逃走的，不知道他是不是男人，男人是猜的，他很高大嘛，是这样的。” “你说的是真的？有鬼脸面具的男人？”有人开始纠结有没有这个人存在，而无视了他“猜的”这种话。 其他人也望向贼眉鼠眼男人，没等对方说话，却听见另一个女人说道：“今天确实有这样一个人，戴着可怕的面具在街上狂奔，我还以为做什么呢，原来是……” 她伸手指了指屋子里，意思很明显。 有人出来作证，这下原本存有疑虑的人都开始相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而且是藏在这个屋子里面后逃出去的。 至于黑帮为什么要抓那人，他们不会去想，只想着有关伦理的事情。 沉寂许久之后，有人一改之前的伤心脸色，嗤之以鼻道：“这样的人啊，死了也活该。” 一人出头，跟着谩骂的人便络绎不绝。 “就是就是，亏我刚才还为她流泪，真是瞎了我的眼。” “可怜，真可怜。” 突然出现一个不协调的声音，众人都看向说这话的女人，不解地问道：“都这样了你还觉得她可怜？” 那女人摇摇头：“我不是说她可怜，是孩子可怜，孩子有什么错，落到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妈妈，还好他长不大了，不然以后也肯定会被教育成罪犯。” 这女人言辞刻薄，没想到比其他人还要狠毒，竟然当众无端揣测起那只能咿呀学语的孩子来，她却是忘记了，刚才就属她哭的最凶。 人群里的男男女女对屋子里渐渐凉透的尸体指指点点，全都忘了自己几分钟前还在为女人和孩子打抱不平，怒骂黑帮。 就因为一句话，一个误会，就能让人产生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人性的丑恶在这间不大的房外展现的淋漓尽致。 还好，女人和孩子听不见，否则面对这么多人的无端指责和谩骂该有多无助，多痛苦。 正是有恶魔的存在，才会让人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 渐渐的，有人觉得不该为这样的人浪费自己的时间，于是便走了。 人群散去，只剩下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年轻人。 他早已泪流满面，双眼充血，死死咬着的牙关让他的面孔看上去有些狰狞。 他憋着哭声。 他憋着想怒骂这群无知者的冲动。 他都憋下来了。 因为他知道，错的人是自己，不是他们。 自己如果没走进这扇门，女人和孩子都不会死。 牙关紧咬的巨大力量让他嘴角溢出血丝，张口时有鲜血潺潺流出。 太久太久。 他已经太久没受过这样的伤。 这伤不是落在身体上，而是存于内心之中。 这伤太痛，痛入骨髓，痛到让他惊醒。 罪恶如同跗骨之蛆，必须要以杀戮来洗清！ 他又一次戴上了鬼脸面具，化作恶鬼，转身离去。 第六十二章 蠢货！全都是蠢货 寒风刮得更加猛烈了。 如墨般的乌云在阴沉沉的天空中汇聚，忽然间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不断咆哮，似乎在为那女人和孩子怒吼着不甘。 转眼便下起滂沱大雨，纯净的雨水洗刷着这座城市。 却洗不净人心深处的丑恶。 巴尔克自建别墅内。 第一队队长和众多黑帮成员死亡的消息传到了巴尔克耳中，他大骂着面前埋头跪地，惊惧颤抖的手下们，各种脏话从他嘴里飙出。 他不在乎这些人的尊严，因为他是黑帮老大。 甚至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对他来说都可以像走在路上踩死一只蚂蚁一样随意。 自从哈尔来到南部军区，巴尔克手底下负责商业运转的重要管理者一个接一个死去，现在更是连续死了五位队长，这让他难以接受。 虽然其中一位队长死在自己手里，但也正是因为对方的出现，才导致自己杀了那位队长，这条命同样也该算在对方头上。 他这样想。 巴尔克骂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咖啡喝了一口，正要继续谩骂解气，却见惊惧跪地中的一个小弟眼珠子一转，抬头道：“老大，我们发现那戴着鬼脸面具的家伙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同伴。” 巴克尔闻言眉毛一挑，询问道：“哦？人呢，抓起来没有。” “已经被我处死了，杀了帮里那么多兄弟，当然不能让他们活下来。” 这个小弟嘿嘿一笑，他是第一个赶到那女人屋子的，看见哈尔从那里离开后，知道自己短时间追不上对方，又看见屋子里只有一个女人和小孩，就有了编造故事的想法，随后跟赶来的同伴一起杀掉了女人和孩子。 现在他主动把同属于其他人的功劳全部揽下，其他人听见后敢怒不敢言，谁都不敢这个时候在巴尔克面前抢功。 他以为巴尔克肯定会因此奖赏自己，说不定还能混个队长当当。 谁知巴尔克听完后更加愤怒，眼珠子一瞪，满脸的胡渣子都竖了起来一样，怒吼道： “蠢货！蠢货！怎么都是这样的蠢货！知不知道你都做些了什么，好不容易抓到的活口，你问都不问就给杀了，现在让我去哪查对方的身份。” “尸体呢，尸体有没有带回来！” 小弟被巴尔克骂得有些失神，被其吼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浑身颤抖道：“没没……哦，不，带回来了，我这就去给您带过来。” 他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心想着一定要马上去把那女人和孩子的尸体带过来，就说这两人是对方的妻子和儿子，这样老大或许才不会怪罪自己。 他刚起身，别墅外除了唰唰的雨声外突然响起几声惨叫。 巴尔克和屋里众小弟听到声音齐齐觉得不妙，迅速摸到手枪，手指放在了扳机上面指向紧闭的大门。 几秒钟后，大门砰的一下被人砸开，破碎的门板飞出，刺骨的寒风顿时呼啸而来，一团圆滚滚滴着水的巨大黑影从外面飞向屋里。 屋里的众人一直心神紧绷，见到那东西也不管是什么，马上下意识地扣下扳机射击。 阵阵枪响从屋里传到屋外，消弭于雨声中。 屋里已经硝烟四起，透过浓浓的烟气，众人移目看向被击落到地上的东西，竟骇然地发现那些并非是什么有攻击性的东西。 而是一颗颗被绑在一起鲜血淋漓的人头。 恐惧的神情被冻结在人头脸上，他们惊恐的眼神被定格在眼中，极端的恐惧使他们眼球凸起，如同看见了恶鬼一般。 屋内众人原本以为滴着的“水”，现在发现那也不是水，而是鲜血。 巴尔克惊骇地看着那些被枪击过后，隐约还能看清面孔的人头立刻发现，他们都是别墅外的守卫。 红艳的血液掺杂着雨水滴落在地上，加上人头恐惧面孔强烈的视觉冲击，还有鲜血散开后的血腥刺激气味，让这些人脑子转动的速度蓦然间慢了一下。 就这一下的工夫，大门外缓缓走来一道健硕身影，手上持着还在滴血的长刀，脸上正戴着让巴尔克多次焦虑不已的鬼脸面具。 这人背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色走来，砍下数人头颅而让他脸上的狰狞鬼脸面具仿佛被鲜血浸染过，也让此人如同要择人而噬的恶鬼一般缓缓向屋内众人逼近。 “装神弄鬼，给我干掉他。”巴尔克大吼，屋里众人便齐齐扣下手枪扳机，枪响不绝于耳，硝烟弥漫四起。 此刻哈尔心里杀意极重，全身覆盖蛇鳞甲，躬身在地上一踏，借着反震的力量向前一步走出，整个人如同猎豹一样，速度快到极致。 他一跃而起，右手紧握长刀，高举之后猛烈向下斜劈，刀锋凌厉，呼啸而出。 哈尔不懂剑术，也不会用刀。 他只知道大力出奇迹。 这一刀他用出了全部的力量，锋利的刀刃上散着寒光，上面流淌着的鲜血似乎让它变得更加锐利。 只看见一道亮光在墙壁上闪过，大刀就像是切豆腐一样将那离得最近，不久前还在冒功的小弟头颅跟身体直接分离。 头颅高高飞起然后滚落到一边，脖颈间的鲜血喷涌出三米多高，将天花板都染得血红，那人这个时候像极了人体喷泉，只不过喷的是血。 “啊！！！” “魔鬼，你这家伙，是魔鬼！” 有人承受不住这血腥的一幕凄厉惨叫，肝胆俱裂，刚转身跑出几步被哈尔一刀拿下。 自己杀戮时，他们漠然地享受别人的凄惨哀嚎，并乐在其中。 等到自己被屠杀时，他们才会恐惧，会想着逃跑甚至是哀求。 其他人也刚迈出脚步，一个个被哈尔毫不留情地全部斩下头颅，将这装修豪华的别墅变成屠宰场一般，血腥味比刚才还要重万分。 至于这些人的惨嚎，哀求全都被哈尔无视。 那个女人临死前肯定也哀求过，但还是被他们毫不留情地杀害了。 她什么都没做错，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杀。 为什么自己家里出现了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人，为什么会有黑帮过来。 她只是出了个门赚些辛苦钱，独自抚养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孩子。 “啊！！”哈尔仰天凄喊，嘴里发出愤怒的吼声，声音悲怆，凄凉，痛苦，还有无尽的悔意。 他的怒不仅是对恶贯满盈的黑帮，对那些无知的平民，也是对愚蠢的自己。 他根本没想过针对自己而来的黑帮们会将刀口转向毫无抵抗力的母子二人。 他们太无辜了！ 从西部军区贫民区出生的他见过很多阴暗的事情，这是第一次内心深处受到如此大的触动。 它让人觉得压抑。 “别，别杀我，我能给你一切，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我给你钱，数之不尽的钱……” “还有权力，对，这个黑帮从今以后也是你的了，都给你，全部给你，只要你别杀我……” 巴尔克看见眼前血腥一幕变得面无血色，他吓坏了，赶紧丢下手枪示意自己毫无威胁，那种玩意在刚才开枪时他就知道对眼前这人没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没有尝试第二遍的勇气。 恐惧压垮了他的内心，让他变得不再像一个黑帮老大，他也尝到了跟所有被自己杀过的人同样的恐惧滋味。 巴尔克疯狂地后退，躲在并不能给自己任何安全感的沙发后面，但是他没有办法。 砰！ 一柄长刀贴着巴尔克的耳朵激射而去，刺进了他身后的墙壁。 哈尔猛地窜出越过沙发，大手伸出抓着恐惧不已的巴尔克朝他身后墙壁狠狠地撞了上去。 又是一声巨响。 第六十三章 你是在哭泣么 巴尔克被愤怒的哈尔抓着身体，一下又一下狠狠撞击着墙壁，墙壁上布满层层裂缝，沙石四溅，十几次的撞击之后巴尔克已经眼冒金星，头脑昏沉，全身骨头都像要断掉。 但是他依然没有死。 不断惨叫的巴尔克又被哈尔死死捏着下巴，对方手上如铁钳一样的巨大力量让他觉得下颌仿佛都要碎裂一样。 他艰难地抬起头，这一刻，他终于看见了对方的一丝模样。 从那鬼脸面具的双眼处，巴尔克看见了对方布满血丝，通红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滔天的愤怒，疯狂的杀意，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悲伤。 他的内心深处被那双眼睛盯得浮现出浓浓的寒意。 在即将杀死他的最后关头哈尔松开了他的下巴，用力击打在其腹部，将他牢牢轰在墙上，这一拳哈尔收了力，没有直接杀死他。 虽然很想在这里就解决这个恶贯满盈之人，可哈尔想起了计划的事情。 巴尔克现在还不能死。 杀一个巴尔克容易，但杀了一个巴尔克，就会有千千万万个巴尔克冒出来，南部军区将会变得跟西部军区一样混乱。 那时将会有更多无辜的人会因为自己这个举措而死。 但就这么离开，哈尔也不甘心。 他拔出刺入墙壁的长刀，用力一挥，自下而上将巴尔克整条左臂砍下，殷红的鲜血喷洒而出，将墙壁染成血色。 昏昏沉沉的巴尔克下意识地按着左臂尖厉惨叫，头栽倒在地上难以起身。 哈尔转身扯下布帘，面无表情地把地上滚落的头颅全都包裹在内，随后跨过尸体径直离开别墅。 虽然不甘心，但他只能忍，只能让对方再多活几天。 等他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因失血过多而脸色发白的巴尔克才终于被小弟发现，送往了医院就医。 此时心情沉重的哈尔坐在南部军区城外一处山坡上，面前是一大一小两个新的土堆，分别埋葬着女人和她的孩子。 土堆前面是一把插入地面的长刀，长刀四周是一个个人头。 “以头为礼，以刀为碑，希望路上你们不会再被欺负。” “是我对不住你们……”哈尔悲声惨道。 天空中电闪雷鸣，大雨还在下，齐耳短发紧紧贴在脑袋上，雨水朦胧了他发红的眼睛，不知是水，是泪。 他杀人如麻，却也会为因自己而死的无辜之人落泪。 年轻的男女二人刚得孩子不久，男人因故去世，女人含辛茹苦独自养育孩子半年，她没有放弃，依然在努力生活，极端恐惧之下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孩子…… 男人死后孩子或许就是她的一切，倾注了全部心血。 按照正常生活轨迹她本可以慢慢把孩子养大成人，教孩子读书识字，长大以后做一个有本事的人，带孩子经历各种各样的第一次，体会所有酸甜苦辣，用温暖的亲情治愈丈夫离去的痛苦。 还可能看见孩子娶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接受侍奉，安享晚年。 却没想到今天会平白遭受无妄之灾，将一切破灭。 她在临死前想到的会是什么呢？ 英年早逝的丈夫？只能咿呀学语的孩子？还是自己这悲惨的一生？ 死亡前又是什么情绪呢？ 哀怨？痛苦？悲伤？愤怒？憎恨？还是解脱？ 一切都犹未可知。 但哈尔却是经历了一次蜕变。 这一次不是恶魔果实能力的蜕变，而是心灵上的第一次蜕变。 身心俱疲的哈尔仰面躺在草地上，不顾雨水朝自己脸上打来，强大的身体素质这一次也阻止不了身体感受到的寒意。 从怀里拿出电话虫拨出一个号码。 拨通后，他不带情绪的声音响起：“弗利巴特……我觉得有点累。” “哈尔？！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弗利巴特焦急的声音从电话虫里面传出，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他敏锐地听出了哈尔话里的不对劲。 “通知希莲娜，将计划提前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继续深问，响起弗利巴特认真的声音：“好，你等着我。” 挂断电话，哈尔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雨水不断落下打得他的双眼不自觉地眯起，在视线朦朦胧胧之中，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雨水下落的速度竟然慢了下来。 每一滴雨水在哈尔迷蒙的双眼中变得清晰可见，缓慢落下，砸落在地，在积水中，水珠跳动的声音也变得清晰可闻。 全世界仿佛在这一刻缓慢下来，只有哈尔是正常的。 只不过这样的神奇只出现了几秒钟，几秒钟过后，世界恢复成原样。 哈尔从始至终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眯着眼睛任由雨水朝自己打来。 忽然某一刻，他的眼皮跳动了一下，天空中的水滴掉落速度似乎再次慢了下来，迎风飘荡，洁白无瑕。 然而这不是跟之前一样的神奇景象。 “啊，下雪了。” “你是在为此哭泣么。”连续数日的猎杀和沉重的心情让他精疲力竭，沉沉睡去。 等他感觉被人晃动，耳边听见呼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天色相比昨天阴沉沉的样子好了一些，但还是看不见阳光，雪下的很大，放眼望去天地一片银白，哈尔整个人几乎被埋进了积雪中。 他用力睁开凝结着寒霜的沉重眼眸，弗利巴特，马休，希莲娜，布尼特等人担忧的神情映入眼帘，哈尔扯动嘴角，几片寒冰随即碎裂掉落，他从弗利巴特怀里挣脱出来，坐着。 “哈尔，发生了什么事情？”弗利巴特粗眉和宽大的身体上满是积雪，一模一样的话从他嘴里问出来，跟上一次的疑惑不同，这次是关心。 其他人也都关心地靠近，哈尔此刻的模样跟离开酒馆时变化太大。 原本通红的眼睛淡了许多，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高高凸起的雪地，众人随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积雪堆成一片，除了一把长刀外没有什么东西。 马休手底下懂事的十个好手上前扒开积雪，才在里面发现两个土包，还有长刀四周许多冻得僵硬的头颅。 “这！！！”十个好手吓得连忙退后。 马休隐约猜到了什么，他蹲下按着哈尔的肩膀，轻轻拍了几下：“想要改变这一切，难免会出现必要的牺牲，不要过于自责。” 哈尔摇头自责道：“他们的牺牲本来可以避免，如果我不闯进他们的家。” “马休你知道么，那个女人还很年轻，她的孩子甚至没到说话的年纪，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他很可爱，胆子也很大，他本可以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躺在这冰冷的地底下。” “我们三个人在贫民区出生，千辛万苦从那里逃出来后就想改变这一切，不留余力地去帮助那些活不下去的人，让他们过上正常的生活，可见多了他们感激涕零，也变得乐于助人的模样，就觉得身处底层的人大都敦厚善良，可我发现……我们错了！” “我们以前遇见的那些恶人，他们不是因为活不下去而被迫变恶，而是他们内心深处本身就遍布着肮脏，罪恶。” 哈尔发泄着心里的怨气，弗利巴特，马休，希莲娜，布尼特等人纷纷沉默，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我看见那女人的邻居围在她和孩子的尸体旁，听着他们从咒骂黑帮到污蔑诋毁一个死人，甚至恶意揣测还在咿呀学语的孩子时，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讥讽的表情都像一把尖刀，一刀一刀扎在我的胸口。” “当时我就在想，这样的一群人，值得我们去拯救吗……” 第六十四章 这个海军不当也罢 人言可畏！ 如果拯救一群心术不正的人，从而令其他人受到伤害，那么拯救了这些人的家伙，不同样是帮凶吗？ 希莲娜看着昔日阳光自信的海军少校因为这一趟行动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她的内心仿佛被刺痛，眼眶也变红了。 赶到南部军区后，他们在寻找哈尔的同时也打听了最近发生的事情，知道了一个戴着鬼脸面具之人在城里屠杀黑帮和导致一对母子惨死的事情。 众人立刻就明白哈尔是为这事受挫，却是现在才从哈尔嘴里知道那些平民如此丑恶的嘴脸。 “他妈的，走，去告诉他们你的身份，还那女人清白。”弗利巴特暴躁地拉着哈尔的手臂，就要着急地去还女人清白，顺便狠狠教训下那些乱嚼舌根的碎嘴子。 却见马休轻轻抵住他的手臂，无奈道：“没用的，他们不会相信你澄清什么，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啦？”弗利巴特瞪着牛一样大的眼睛。 马休不与他计较，深深叹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哈尔说道： “我们无法去改变谁，只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够了，善良的人受我们保护，丑恶的人跟我们有什么相干，身处大海贼时代，能救一个人已经十分不容易，谁都不是圣人，既然无法保证自己永远清清白白，又怎么保证救下来的都是善良的人。” 是啊，世上根本没有十全十美的好事。 哈尔定定地坐了一会儿，捧起一团雪花盖在脸上，洗了洗脸的同时，冰冷的雪花也让他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想彻底解放贫民区，我想以前的方式还是太过于仁慈了，让这些黑帮们觉得可以只手遮天，肆无忌惮。” “安德罗瑟王国内的黑帮必须一并清除。” 见他眼神变得比以前更加坚定，马休，弗利巴特和希莲娜脸上流露出放心的笑容。 布尼特等人望着感觉比以前杀性更重的哈尔没有觉得害怕，听着他们的话若有所思地暗暗点头，纷纷坚定了跟着马休等人战斗到底的决心。 希莲娜这时递上哈尔的黑色西装和正义披风，话里抱有歉意道：“抱歉，让你……” “不，你没有错，相反我还得感谢你，这一趟让我彻底摒弃了以前幼稚的想法。” 哈尔起身接过衣服，看着刚好摆着在最上面披风上的两个字，自语道：“它的正义不是我想要的正义，如果海军只能抓捕海贼，那么这个海军，不当也罢。” 全身鼓劲，强大的身体力量从体内迸发开来，震碎全身凝结的冰块，换上西装和正义披风后，哈尔扭头看向马休：“你过来了，西部军区那边怎么办。” 马休微微一笑：“没有关系，没人敢在那边闹事了。” “好，那就趁这一次机会，我们彻底拿下南部军区。”哈尔抬手握拳，鼓起的劲让骨头嘎吱作响，他双眼散出寒光，“希莲娜，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 “过来之前马休已经安排人去抢巴尔克的地下运输线，我打听到因为你造成的巨大压力，巴尔克召回了所有黑帮成员，而且撤出了城区，躲进山林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接下来只要马休出面就行，你可以让海军过来晃一圈，最后清理残局。” 在打听内城发生的事情时，希莲娜也打听到哈尔最近杀了大量黑帮，甚至杀到巴尔克别墅，斩断了其一条手臂。 这点出乎她的意料，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原先制定的计划被哈尔执行的速度太快，其实早就可以开始下一步行动。 只是这点现在再说已经没了用处。 希莲娜紧了紧身上的蓝色毛绒连帽斗篷，被寒风和大雪吹迷了眼睛，她没有觉得烦躁，反而心情舒畅。 因为她知道，南部军区的天，要变了。 三天后，海军在哈尔的带领下在南部军区内城转了一圈。 这里跟上一次哈尔过来相比，除了少了大量黑帮成员身影外没有什么不同。 生活在这里的平民们也不像西部军区那样对海军感到漠然或是畏惧，他们热情欢迎着海军的到来，尤其是有人听说了哈尔的身份，更是喜悦至极。 海军支部有个乐于助人的哈尔少校，安德罗瑟平民们大多口口相传，也就都知道了。 在平民们的欢呼下，哈尔不动声色地询问了黑帮老大的住所，便带领海军士兵们前往。 人群中，他看见了几天前围在那死去的女人屋外指指点点的众人，他们没有认出哈尔来，当时哈尔站在人群最后面，即使有人瞥过几眼，也不会记住这个生面孔。 更何况哈尔现在穿着海军正义大衣，身后跟着包括阿南，阿凤，杰勒米在内的数十位海军，浑身有着一股气宇轩昂，英姿勃勃，领导者的独特气质，跟当日有着云泥之别。 他们跟其他平民一样为海军的到来而欢呼雀跃，如果不是那天亲眼看见这些人的神情，亲耳听见他们两极反转的言辞，哈尔绝对会被他们此刻热情饱满的精神状态欺骗。 如今他只是从这些人脸上淡淡扫过，便带领队伍朝着巴尔克的别墅而去。 直到哈尔等海军离开，人群中钻出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他望着消失在街道尽头的海军若有所思：“这位海军少校怎么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他当时扫过所有人脸上的表情，此刻才对哈尔的陌生面孔感到熟悉。 旁边传来几声嗤笑：“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这位少校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男人没有回怼对方，不在意地嘿嘿一笑转身离开。 此刻，南部军区一处豪华庄园内。 蒙格马林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愁眉深锁，桌子上的烟缸里堆满了只抽了一点的雪茄，整个房间烟气缭绕，几乎看不见他的人影。 城里近期琐事发生的时候蒙格马林已有耳闻，起初他觉得巴尔克能够应对，就没多做干预，毕竟治安军跟黑帮明面上还是不掺和在一起的好。 可没想到事情发展的太快，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一夜之间巴尔克别墅外守卫被杀光，而他本人更是被杀到屋里斩断一条手臂，吓得逃出城外，至今渺无影踪。 蒙格马林并不知道巴尔克的去向，一天早上醒来时就发现巴尔克逃走后杳无音讯。 “真是饭桶，没有实力，没有脑子的蠢货，这么轻易就被人击垮了，对手的身份到现在都没有摸清楚。” “不过，究竟是谁有这个能力，目的又是什么……” 他觉得疑惑，巴尔克虽然蠢，但势力在南部军区依然顶尖，再加上有自己的暗中相助，不敢想象是谁有这个能力用几天的时间就击溃了巴尔克，甚至令对方恐惧到不敢在城里停留。 正当他为此事而发愁，客厅大门被人推开，一个仆人快跑上前，找到藏于烟雾中的蒙格马林，递上一张对折的薄纸，报告道：“军长，外面有人求见。” 第六十五章 合作 “不见不见，传令下去近期所有来客都不见。”蒙格马林看都不看那薄纸，不耐烦地甩了甩手。 仆人恭声道：“他说是有关巴尔克的事情。” “什么？”蒙格马林双眼眯起，接过薄纸翻开一看，立即说道，“请他来客厅。” 仆人退出去再回来时，身后跟着两人。 最前面一人是个一身白衣的儒雅少年，戴着金边圆形眼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浑身散着风轻云淡的气质。 他身后则是个三米多高的方脸壮汉，浓眉大眼，神情严肃，脸上是毫不掩饰浓浓的不屑，他左手搂着一个大木箱，右手手上拿着一柄长剑。 这两人自然是马休和弗利巴特。 马休进入客厅后毫不客气地坐在蒙格马林对面沙发上，坐下后先是习惯性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后双眼才跟对方的眼神碰在一起。 他微微一笑道：“自我介绍一下，德威尔·马休。” 蒙格马林眉头一皱，透过浓浓的烟雾望着马休一言不发。 他在马休身上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威胁，就像是个寻常的年轻小子，反倒是旁边站着的大块头展现出了十足的蛮横，身上一看就能感觉到怀有巨力的虬结肌肉令人心惊。 但不论是从走进大厅时的前后顺序，还是现在双方的一坐一站都能看出来主次关系。 蒙格马林对此并不在意，管理整个南部军区治安军的至高权势使他见过不少自认为有这本事的年轻人，但大都翻不起大浪，他只在意巴尔克的去向，那关系到他自身的安危。 于是沉声道：“你知道巴尔克在哪？” “相比于那不听话的下人，军长大人不应该先问问我的身份，还有我到这儿来的目的吗？” “哦？怎么说？” 蒙格马林感兴趣地低笑了一声，虽然惊讶于对方怎么知道巴尔克是自己的人这件事，他更满意对方言语中的“下人”二字，那充分展现出他至高无上的权力。 自从希莲娜说过蒙格马林极为重视权力，马休便记住了这点。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谈判的必修课。 “国王安德拉格颁下重令，谁都不准在王国中进行军火交易，而巴尔克私下却在兜售军火，这件事可是重罪，您说这样的下人他听话么。” “什么！”蒙格马林神色震撼，对于此事感到不可置信。 他用力挥散面前还没散尽的烟雾，凝重地盯着马休的眼睛，好确认对方是不是在撒谎。 “巴尔克胆敢私售军火！这可是足以判处死刑的重罪！” 蒙格马林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他怀疑地沉声道：“你可知道祸从口出，而且这件事事关重大，空口无凭我没有理由信你。” 马休早知道他会这样说，慢悠悠地对身边摆了摆手，弗利巴特便将搂着的木箱放在桌子上，在蒙格马林不安的目光中，将其直接打开。 里面赫然是燧发手枪，手炮等各种精致的枪支。 “巴尔克可能是怕您发现，于是便把武器卖到我西部军区来了，刚好被我截获，这些就是证据。” 蒙格马林望着桌子上的各种枪支有些口干舌燥，按照对方的说法，这些的确不是西部军区那资源贫瘠之地能拥有的枪支。 不过他很快缓过神来，抬起头辩解似的说道：“即使如此也不能证明是巴尔克在兜售军火，你这些枪支在其他地方不一定买不到。” “别这么紧张，蒙格马林军长，我今天不是来兴师问罪，否则我就直接将它们交给西部军区的军长雷纳夫了，而且，这又不是我分内的事情。” 闻言，蒙格马林立即反应了过来，自己刚才因为罪名过大而一时失去了理智，毕竟巴尔克那个蠢货如果真被发现在进行军火交易，这些年暗中跟他有合作关系的自己，恐怕也会被牵连其中。 现在他在马休和弗利巴特两个人身上扫了一眼，便又安心地重新靠在沙发上：“你想怎么样？” 马休平静地勾了勾嘴角，看上去有些阴险：“我能怎么样，不过是求财罢了，巴尔克那样自以为是的蠢货不适合占着这块蛋糕，我想我们两个合作会更好。” “你的自信一点都不弱于巴尔克，从哪里来的？还是说你想以此威胁我？”蒙格马林将一根雪茄放进嘴里，点燃后狠狠一抽，眼神逐渐变得戏谑起来。 “你们两个人就敢闯我这重兵把守的庄园，看来很有自信能从我这活着走出去，有什么依仗？在外面留了人手随时准备举报我？” 马休没回答，但是点了点头。 “哼！胆子确实不小。” 蒙格马林冷哼一声，但他没有生气，反而认真考虑起对方这个建议，事实上他早就想换了巴尔克，这人愚蠢鲁莽又贪得无厌。 而且现在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手底下的商业和地下运输线都要慢慢停止，连带着自己的利益都会受到影响。 等等……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对马休问道：“你是西部军区的黑帮？” 马休又点头。 “近期南部军区城内发生的事情难道都是你命人做的？” 蒙格马林开玩笑似的发问，虽然是开玩笑，但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马休脸上的表情，直到马休点头，他忽然沉默下来。 没给他消化的时间，马休平淡道：“只是帮您小小地教训一下不听话的下人罢了。” “说实话这段时间你们能过的安稳，还得感谢我才是，要不是我帮你们解决了西里尔，他肯定会给你们造成不小的麻烦，毕竟西里尔可是跟海贼在联盟。” “西里尔？” 初听这个名字有点耳熟，过了一会儿蒙格马林才想起来，前段时间确实有这样一个黑帮势力存在，后面被不知名势力灭掉了，当时巴尔克还抢了西里尔的地盘和财宝，自己都分了不少东西。 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也是眼前这人做的，难怪当时巴尔克说查到了西部军区里。 此刻马休儒雅没有威胁的外表形象在蒙格马林心中彻底破灭，能做出这两件事的人会是善茬？ “听说这段时间海军在你们西部军区大肆抓捕海贼，你竟然还敢跑来我南部军区闹事，胆大心细，真是少年出英雄啊。” 蒙格马林鼓着掌，似笑非笑道：“看来我是非跟你合作不可了。” “说起海军……” 马休顿了一下，抬眼见蒙格马林看了过来，才缓缓开口道：“巴尔克兜售军火时不知道是不是卖给了哪个海贼，导致被海军抓获后，那海贼想将功补过，于是把巴尔克供了出来，结果海军找到这里来了。” 听到这，全程戏笑般的蒙格马林神色终于变得十分凝重，一张脸变得极为难看。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被海军盯上的巴尔克绝对没有逃走的机会，一旦对方被抓，为了减轻罪责难免不会把自己供出来…… 而且他不认为马休会在这件事上撒谎，毕竟只要让人去城区看一眼，就能知道真假。 “王八蛋！这见钱眼开的饭桶！他名下的所有资产几乎比得上那些贵族大臣，竟然还去贪军火交易这一点蝇头小利，真是死有余辜！” 蒙格马林愤怒地将手里的雪茄甩了出去，不顾形象地大骂着巴尔克。 这一次，他深深地意识到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第六十六章 事毕 发泄怒气终究徒劳无益，蒙格马林骂得气喘吁吁之后看向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的马休，声音低沉了许多，也变得有些沙哑： “巴尔克一旦被抓，我难免会被他拖下水，你既然找我合作寻求利益，肯定不想看到我出事，有什么办法能让我逃过这一劫。” 这位一直高高在上的南部军区军长在生死面前终于还是服了软。 马休没有丝毫嘲讽他的意思，习惯性地扶了下眼镜，缓缓道：“海军目前并不知道巴尔克的位置，如果你能在海军找到他之前先将他解决掉，我想你应该能高枕无忧。” “他，在哪儿？”蒙格马林声音很轻，这种几乎是低三下四求人的感觉让自以为拥有至高权力的他难以忍住，但又不得不忍。 以致于他的脸色变得红一块，白一块。 马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轻轻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并未递过去。 蒙格马林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严肃道：“只要很好地解决这件事，我会非常认真考虑跟你的合作，这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毕竟除了巴尔克和你以外，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他的态度十分诚恳，足以让人相信他的真诚。 马休似乎也一样。 于是弗利巴特便把纸条给蒙格马林送了过去。 他接过纸条没有马上打开，忽然抬起头问了一个令人意外的问题：“雷纳夫跟你也合作了？” 马休身体微不可察地一僵，很快恢复过来，不置可否地说道：“现在西部军区是我做主。” 蒙格马林听见这话没有丝毫反应，只是轻轻笑了笑。 一段时间后，马休和弗利巴特二人从蒙格马林的庄园离开，没有去跟哈尔会面，而是直奔在内城租下的旅馆房间。 这时一个治安军士兵从旅馆返回，告知了蒙格马林这件事。 蒙格马林在庄园中看着马休留下的纸条，喃喃道：“此人听到我确定跟他合作才留下地址，这点应该不会有假，不过雷纳夫跟他的合作却是不真实，他对我还有不少事情隐瞒。” 他脸上露出冷笑，很快又变得十分凝重：“巴尔克留着终究是个祸害，让海军抓到他那我也一起完了，其他事情不管真假，但这件事不容迟疑。” 随后，蒙格马林立即集结所有治安军前往马休留下的地址。 跟西部军区贫瘠情况不同，这里的治安军因为巴尔克以前的合作关系，多数也是配枪的。 马休和弗利巴特回去的旅馆房间中，烤着炭火的希莲娜和布尼特等人早就等候多时，见二人回来时脸上的笑容就猜到事情能成。 等二人坐下后，希莲娜才欲言又止道：“我发现了一件事……” “怎么了，到这个时候还有事情是不能说的？”马休觉得疑惑，跟希莲娜相处这么久，他出现了跟哈尔同样的感受，对这个女孩有了不一样的感观。 “蒙格马林的地下赌场，被带进去了一个人。”希莲娜缓缓道，“那人我曾在东部军区见过一次，是位贵族子弟，而且来头不小。” 弗利巴特听得有些着急，说道：“啊呀！怎么跟个娘们一样，说话磨磨蹭蹭的。” 希莲娜这次意外地没有跟他玩闹，只是白了他一眼，又继续说：“他是东部军区地方税务官的独子，这次蒙格马林算真正摊上了大事。” “你的意思是凭这一件事就能扳倒蒙格马林？” “嗯，东部军区地方税务官老来得子，极为爱惜自己这个儿子，平时都不让他出门，这次恐怕是被人拐骗来的，如果他在这里的消息被那税务官知道，然后举报至税务总官那里，调查下来蒙格马林最轻的处罚就是撤职。” 马休思考了一下，摇头道：“只剩下最后一步没进行，不能在这里半途而废，而且那处矿场关押的都是死刑犯和海贼，这些人不会甘心留在矿场的，借着这次机会一并解决了也好。” …… 蒙格马林率领的治安军在马休留下山林内的地址找到了巴尔克所有黑帮成员，在率先发动突袭的优势下，经过数日战斗包括巴尔克在内的所有黑帮成员都被处决。 治安军虽然也伤亡不小，蒙格马林并不在乎，暗自松了口气，除掉心腹大患之后他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下。 可是等他收兵回到庄园时，却有两个噩耗传来。 第一个是东部军区地方税务官独子被关押在地下赌场的消息不知被谁透露出去，导致那地方税务官哭得撕心裂肺地找到总税务官，向国王安德拉格喊冤去了。 最终派大臣前来南部军区调查。 对此蒙格马林自己也都一脸懵，他根本不知道谁是那税务官的独子，直到大臣从他的地下赌场监牢中救出了一个身穿红色华服的贵族年轻人。 第二个噩耗是南部军区后山用以关押死刑犯和被海军抓获的海贼之地，那里是一处矿场，这些人原本都要在那里服刑一辈子。 可是这一天所有狱卒吃过饭后全部腹泻，导致矿场一时间无人看守，那些死刑犯和海贼们齐齐冲出了矿场，跑向城区。 万幸刚好在城区寻找与海贼有关黑帮势力的海军在，于是便将死刑犯和海贼们全部就地处决，才没有因此酿成大祸。 听到这两个噩耗，自知没有生路的蒙格马林最终自尽在庄园里。 最后所有事件被派来的大臣汇总，上报给了国王安德拉格后，安德拉格对大臣的办案效率十分满意，大臣虽然自知受之有愧，但没有推脱。 实际上在这件事情上马休给他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另外，南部军区的新任军长也在一天后上任。 谁都不知道，新任军长上任的当天，一位掌控了两大军区的黑帮老大就去了他的庄园拜访。 最后的最后，当得知从矿场逃出来的死刑犯和海贼在冲进城区之前是被海军阻止的，国王安德拉格对此事表示了极大的赞扬，加上在西部军区抓捕海贼的行动完美遏制住了罪犯，他对海军难得地做出了一系列奖赏。 瓦伦丁虽然不在意这些奖赏，但在所有贵族大臣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自然也是十分开心的。 他并不知道，国王安德拉格会奖赏海军，完全是因为他的好友——司法大臣曼斯哥儿德。 从这天开始，所有事情似乎都一下子慢了下来。 西部军区抓捕海贼的事情慢慢地也没有人提起，因为除了哈尔送过去的几个海贼外，其他人并没有看见海贼的出现。 此事最终不了了之，也许以后还会因为某些事再被谁翻出来吧。 第六十七章 新世界四皇 海圆历1516年。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自从巴尔克被治安军击毙，南部军区军长蒙格马林自杀，马休带领手下占领南部军区开始，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六个月。 六个月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但对所有人来说，这段时间却是发生了一件足以影响全世界的惊天大事件。 众所周知整个世界一共被伟大航路和红土大陆分割成东南西北四大海域。 其中红土大陆是一座外表覆盖着红色土壤的环状大陆，而伟大航路是一片非常特殊的海域，它前半段被称为“乐园”，后半段被称为“新世界”。 因为海军本部设立在“乐园”中的关系，导致这里的海贼即使数量众多，海贼团实力再强大，也不敢太过放肆，一切看似混乱却依然处于海军的管辖之中。 但是被称为“新世界”的海域由于缺乏海军足够的管理，而被几位能轻易毁灭国家或是岛屿，位于世界顶点的海贼强者占领，他们被称作海上的皇帝。 在此之前，这样的海上皇帝还只有三位。 可就在不久前，“新世界”已然诞生出最年轻的第四位海上皇帝，他们各自拥有各自的领地，已如同“新世界”的王。 至此，这四位强者被统称为四皇。 而刚成为四皇的这位海上皇帝，因其有着一头红色的秀发，被人称作红发·香克斯。 红发香克斯的出现使不受海军管辖的“新世界”海域形成了四皇格局，也壮大了明面上能与海军对抗的海贼整体实力，这不仅让已出海，有野心的海贼们振奋不已，纷纷想取四皇为代之。 也令没出海的民众们感受到那股王者气息，纷纷想抛弃一切出海做海贼追逐或是干掉这些四皇，自立为王。 于是就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全世界海贼数量徒然飙升，为了所谓的宝藏，自由和梦想，不管什么歪瓜裂枣都自发出海，这就导致了原本就不太平静的世界变得更加混乱。 海贼数量的激增也让数之不尽的平民遭受了又一次类似“大海贼时代”的冲击，破坏，杀戮，毁灭降临世界的各个角落。 这也让军力不足的海军本部不得不从四海各个支部调集兵力投入到海贼最终会来到的地方——伟大航路。 哈尔所在的第53支部也未能幸免。 第53支部大部分海军战斗员接受调令之后都选择前往本部，哈尔原本也在随行的队伍里，但他考虑到安德罗瑟王国的事情还没解决，就主动申请了留下。 对此，瓦伦丁虽然极为不理解，不过能被调进本部，实现多年来的心愿，这让他陷入了欣喜若狂之中，没有心思考虑那么多，就向本部举荐了哈尔留守第53支部，成为基地长。 离开之前他倒算是做了这么一件好事。 瓦伦丁虽然跟哈尔相处下来不是太好，但是哈尔帮他积累的大量军功也让他不会过分针对。 最后，除了哈尔和阿南，阿凤，杰勒米等直属小队，还有零零散散从事杂活工作的士兵外，其他年轻力壮的士兵全都被带走。 整个基地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 好在有用的小队留了下来，不过考虑到除了抓捕海贼，还需要杂兵处理生活上的琐事，哈尔不得不在安德罗瑟王国内开始征兵。 此刻，已成为海军支部上校的哈尔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查看近期附近海域巡查资料。 海贼数量虽然激增，哈尔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出海巡逻，终于把附近海域的海贼又一次控制下来，倒也没让平民们遭受太过严重的侵扰。 这些人表面自诩为海贼，实际上连普通格斗，足够抵抗大风大浪的船只，航海术等必要的出海能力和工具都不具备，只是凭借着一股子冲劲和傻劲儿就出海了。 可见四皇格局的形成给这些人造成了多大的刺激。 看在这些刚出海的海贼还没开始作恶的情况下，哈尔没有直接杀了他们，而是抓住后丢进了南部军区矿场中，用来填补那里挖矿人员的空缺。 不仅如此，自从南部军区新军长上任以来，就在马休的要求下放重兵把守矿场，防止海贼从那里逃离。 至于南部军区的城中，则由弗利巴特带人管理。 南部军区不比西部军区那样混乱，凭借弗利巴特和一些好手的实力，管理起来倒也绰绰有余。 “唉。”哈尔把资料文件合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次四皇局势的出现，让他看清了海军本部对此都无能为力的事实。 这也让他明白，光是抓捕，关押底层海贼根本做不到杜绝海贼的不断冒出。 海贼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源头除了人们长久被压迫，剥削，不能正常生活外，还在那些能造成世界级影响力的大海贼身上。 这两点不处理掉，就无法结束大海贼时代，就没有真正安稳的生活。 可即使知道这个也没什么用，凭他目前的力量，还无法对抗那几个海上王者。 而且这件事不是光靠一己之力就能改变的。 咚咚咚。 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敲响。 “请进。” 穿戴整齐，干净利落的杰勒米推门进来，对哈尔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后，尊敬道：“上校，培训班已经分班训练完成，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基地里的士兵大量减少后，留下来的都迅速升了职，杰勒米目前已经是少校职位，他军功不多，哈尔想给他提升也不可能直接提到中校。 对此，杰勒米并没有意见。 他跟着哈尔从少尉一年内迅速攀升至少校，这在其他支部根本都不可能，因此十分满足，不敢要求更多。 他深深地相信，只要好好追随着哈尔，一定会比在这时进入海军本部要好，毕竟进入海军本部之后一切都要靠自己，人生地不熟，凭自己的本事根本无法跟本部的士兵们相比。 因此在本部和这里的选择中，他选择了留下。 跟其他人不同，杰勒米从始至终对自己都有着清晰的认识。 小队里的其他士兵大多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即使有人曾经犹豫过，最终依然选择了留下。 职位的攀升是一方面，而能追随一位值得自己追随的将领，这才是作为士兵最应该庆幸的事情。 知道他们这个想法的时候，哈尔还曾笑着骂过他们，不想做将领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只想着屈居人下，容易被磨掉该有的傲气，也会渐渐失去对罪犯的打击积极性，会觉得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走，看看去吧。” 所谓培训班，是哈尔基于目前基地士兵个人羸弱的实力而创建，用来提高他们战斗素养和身体强度的综合性训练。 安德罗瑟王国虽然在西海不论是经济发展还是军队配置都属于顶级加盟国之一，但是愿意加入海军出海与海贼搏杀的人毕竟是少数，只有贫民区无法靠自己生活的贫民才会被迫加入。 对于这些人，哈尔不会拒绝，但是是否要任用为战斗员也得看他们今后的表现。 更何况如今“新世界”四皇格局已经形成，大多数人都想着出海做海贼一夜暴富，一战成名，海军的征兵就越发得艰难。 因此，哈尔抱着提不上数量，就提升质量的想法，创建了培训班，打算把战斗兵培养成个个都能以一当十的士兵，让他们以后能自保的同时，也能为自己提供更多的助力。 以前他曾做过类似的计划，只不过那时时间紧迫，并没有系统性分开培养，效益并不明显。 第六十八章 枪术与剑术 海军第53支部基地靠近训练场的沙滩边，三十个左右的海军士兵一个个端着长枪或手枪，枪指远处海面，对着海面上漂浮着的气球练习枪法。 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距沙滩一百五十米附近和五百米附近各有一根条绳，条绳两端绑在沙滩石头上，条绳在海上随波涛晃荡，上面相隔一米位置各绑着一个气球。 每个士兵都需要从手枪开始练习，先将近处气球打破，等能做到近距离精准射击后，再换成长枪，射击远处气球。 考虑到子弹在出膛后会受到空气湿度，风向，风力强度，气球随着海水起伏等等不确定因素，这种近似于活靶的练习方法，要比在室内打死靶效果好许多。 此刻，聚精会神训练，人高马大的海军士兵人群里面，长相可爱，身材娇小的阿凤眨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两只小手用力拉开一张木制长弓弓弦，嗖的一声，一支弓箭就从弦上猛地射了出去。 箭矢划破长空，眨眼间就扎破了一百五十米外的一个气球。 随着气球炸开啪的一声脆响，阿凤高兴地蹦蹦跳跳。 身边的士兵朝她夸了一句，更是把她开心的不得了。 “阿凤真是了不起啊，才五岁就把弓箭用出相当于手枪的威力，这个天赋真让人眼红。”杰勒米看见阿凤训练时的一幕，语气中十分羡慕。 哈尔望着阿凤微微一笑：“她的这个天赋确实难得。” 训练内容中原本没有弓箭这一项，是哈尔见阿凤不喜欢用剑，也不想用手枪和步枪，于是就给她找了把弓箭。 令人意外的是阿凤不仅对弓箭爱不释手，甚至在这上面发挥出了极强的天赋。 一经上手她就运用得灵活自如，不论是射击精准度还是移动拉弓射箭的速度都比其他尝试过的士兵要强许多。 但还是有那个缺点，她的体力太差，坚持不了太久。 不仅是她，包括杰勒米在内的所有士兵，即使曾经受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他们的体力依然跟不上现在的格斗训练。 为此除了下令建造用以提升枪术和剑术两个培训班外，哈尔还要求每个人每天至少花三个小时用来提升身体素质，包括且不局限于负重跑步，拳击，推石，背石，俯卧撑等等。 只有体力上去了，战斗技巧和各种手段才有发挥的余地。 “哥哥。” 阿凤望见哈尔的身影，兴冲冲地跑上前来。 其他士兵被她喊这么一嗓子，也都看见了站在远处的哈尔和杰勒米，纷纷起身敬礼，杰勒米伸手往下摆了摆，他们才继续进行自己的训练。 哈尔看着这些士兵微微摇了摇头，事实上让所有人在一起练习枪术射击，四周喧闹环境也是他们训练的内容之一。 如果一点动静就能令他们失去注意力，那么再好的枪术都难免会失去水准。 也许是基地里的伙食太好，这几个月阿凤长高了不少，之前她的个头还在哈尔小腿位置，现在已经超过了膝盖。 哈尔一把将跑过来的阿凤抱在怀里，柔声道：“阿凤今天有没有好好训练啊。” “有啊，哥哥你看。”阿凤回头用小手指着海面上被她射破的气球，不远处还有一支箭矢飘在那儿。 “哦？那是你做的。”哈尔明知故问道。 “嗯！” “这么远都能打到，阿凤真棒啊，今天想要什么奖励。” 阿凤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下，手指放在嘴里，竟然流出了口水。 杰勒米被她可爱得模样逗地笑出了声，说道：“小馋猫阿凤这是又想吃大虾了吧。” 自从阿凤尝过一种足有成年男人脑袋大的大虾后，就惦记上了那个，几乎隔几餐就要吃一只，但是她又吃不完，就只能喊阿南帮她吃光。 对这位妹妹的宠爱，阿南丝毫不弱于哈尔，几乎是有求必应。 有时候阿凤把大虾吃得不忍直视，让人下不了口，阿南也会忍不住说她几句。 久而久之整个基地的人都知道阿凤喜欢吃大虾了。 阿凤虽然小，但是很机灵，马上就听出来杰勒米话里有取笑自己的意思，便把头扭到一边，违心道：“阿凤才不想吃大虾呢。” “阿凤真不想吃？”哈尔挑眉笑道。 她对其他人可以违心，但是对哈尔却不会，想说实话可又看见杰勒米在旁边笑眯眯地盯着自己，一副马上就要得逞的样子。 阿凤小嘴一撅，趴在哈尔耳边悄咪咪地说了几句，让杰勒米站在旁边都听不见。 说完后她笑嘻嘻地对杰勒米吐着粉红小舌头，脸上摆出一副“我赢了”的模样，谁知哈尔扭头就对杰勒米说道：“去让食堂准备一只大虾。” 伴随着杰勒米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阿凤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啊，哥哥你干嘛要说出来。” 她顶着红彤彤的小脸蛋，连忙从哈尔怀里挣脱出来：“都是坏人，阿凤不跟你们玩了。” 两人笑意盈盈地看着阿凤跑回自己的训练位置，继续拉弓射箭。 靠近训练场，原本是存放杂物的几间仓库被哈尔改造成了培训班，一共两间，分别是剑术培训班和枪术培训班。 枪术培训班存放着许多关于精准射击的技术动作，影响子弹弹道因素，如何提升身体的稳定性和协调性等类书籍，供士兵们学习。 剑术培训班可以在室内训练，相对要宽敞许多，除了可以用木剑练习的木桩外，另一边是刀剑比试的空地。 有了枪炮这种杀伤力强，又能远距离杀敌的武器，愿意学习剑术的士兵不多。 加上早就选择修行剑术的阿南，剩下的也不超过二十人。 此刻这二十人在室内进行着基础剑术修行，阿南则握着木剑对木桩快速劈砍连刺，不过都是些最基础的挥剑动作。 从加入海军的第二天开始，阿南便刻苦修行，坚持白天提升身体素质，晚上则修行剑术。 因此他虽然年轻小，但对于稳定持剑，用剑技巧，挥剑速度等能力却在整个基地中都少有人能跟他相比。 他挥剑的速度甚至快到用肉眼都只能看清模糊的虚影。 数个月来靠着基地提供的丰盛伙食，阿南不仅个子长到了哈尔腰部附近，他的全身更是出现了明显的肌肉痕迹。 虽然比不上弗利巴特那么夸张，至少比数月前要强太多。 他的身体素质同样获得了巨大提升。 哈尔来到剑术室，一眼便看见步伐平稳，行动如风，穿梭在一个个木桩四周，挥剑连斩带刺的阿南。 “阿南。”他叫了一声。 阿南闻声看来，见到是哈尔，满是豆大汗水的脸上露出笑容，放下木剑后气喘吁吁地快步小跑上前。 “哈尔上校，您找我。” “走，我们去个没人的地方。”哈尔点点头，两人路过走廊朝无人的礁石处走去。 第六十九章 油油?油牢封杀 成为第53支部基地长后，哈尔不再顾忌海军士兵们看见自己和阿南的恶魔果实能力，但在修行，开发能力的时候，他还是会习惯性地找个没人的地方。 巨大礁石处也就成了哈尔专属的修行场地，士兵一般不会到这来。 两人到达这里后，哈尔脱下正义披风和西装上衣，露出上身常态就紧绷着的肌肉，清晰的线条轮廓，肱三头肌，胸肌，腹肌全都饱满有力，令哈尔看上去虽然没有弗利巴特那样充满爆炸性，却能在他身体上感受到十分的孔武有力。 见阿南气喘吁吁，还没从刚才训练的剧烈程度中缓过来，哈尔笑着问道：“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作为整个基地中修行最刻苦的士兵，阿南不仅大大提升了自己的身体素质，还养成了一股坚韧不拔的毅力，他点头道：“嗯，我可以。” “那好，你全力向我出手。” 话刚说完，一颗油弹便从阿南手里凭空射出，直朝哈尔脸部打来，速度飞快令常人难以躲避。 这是阿南油油果实的能力，经过数月时间修行，他已经能掌控自如，而且开发出不少招式。 “懂得出其不意，这很好。”哈尔不紧不慢地歪头躲过，忍不住称赞了一句。 接着又是数发油弹袭来，分别打向哈尔四肢，腹部，胸部，还有脑袋，这个招数是阿南自己根据枪炮射出子弹的原理自己练习出来的。 威力虽然不大，胜在对体力的消耗很少。 最初掌握油油果实能力的时候，阿南就能凝聚油球抛出，现在开发成油弹后不仅速度上大有提升，让人难以躲避的同时，也减少了受力面积，威力上有了些许提升。 面对这看似密不透风无法躲避的飞弹，哈尔双脚用力一蹬，借着地面的反作用力，迅速闪身到阿南身后，大手抬起朝他肩膀上一抓。 扑哧。 阿南整个人消失，化作一滩油黄色液体。 一大滩油掉落在沙滩上，还有一些包裹在哈尔手上，跟沙滩上的油连在一起，就像真正的油一样不断往下滴落。 “油油果实元素化。”哈尔微微一笑，捏着手上的油揉搓几下，油腻光滑，无法受力的感觉立刻传来。 就跟哈尔之前料想的那样，阿南经过体质增强，果实能力逐渐开发之后，他用能力制造出来的油更加光滑油腻，现在已能极大减少物体间的摩擦。 这正是油油的特性。 基于这点，哈尔便给阿南提供了开发能力的方向。 油油果实破坏力弱，不适合开发成攻击性能力，要是往辅助性和控制性方向开发，那将是极为恐怖的力量。 所以当哈尔还在检查油减少手间摩擦强弱的时候，一团油黄色液体从他身前快速绕至背后，重新化作阿南的模样，他笑嘻嘻地把右手按在哈尔后背上。 “上校，你输了哦。” 阿南话音刚落，他的右手上随即爆发出大量油喷涌而出，没有一丝滴落，全部凝聚在哈尔身上蠕动，一瞬间就把哈尔整个人包裹在内，变成一个巨大的球形油体。 这个球形油体从外面看只能看见里面扭曲的模糊身影，而且这球，是实心的。 “油油·油牢封杀。”阿南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这个招式是哈尔熟悉油油果实特性之后，带阿南训练出来封锁目标行动和同步杀人为一体的杀招。 它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平平无奇。 如果谁身处油牢中，将会发现几个恐怖的事实。 油的特性让油牢里所有物体都被包裹，里面的人不仅感到无法呼吸，有被油溺毙的可能，而且强大的油腻程度让身处其中的人使用武器将会变得极为艰难。 当然，这个招式能被如今的哈尔称为杀招的点不在于这两个。 而是这个油牢，它能随着里面的人移动而移动。 换而言之，油本身密度远远无法支撑起人体，不论身处油牢里面的人如何行动，对方都将在油牢中央，无法靠奔跑行走等方式离开油牢。 过了一会儿，见油牢里面一直没有动静，阿南马上变得紧张起来，心想上校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他刚准备上前解开油牢，倏然脸色一变，赶忙离开站着的位置，远远退后了一段距离。 才刚刚靠近，他的耳边响起一阵尖锐的嘶鸣。 阿南稳住身形后抬头望去，只见那油牢之中黑影逐渐变大，然后砰的一声，一条浑身漆黑的大蛇从那里冲了出来仰天嘶吼。 三十多米长的大蛇狰狞无比，尤其是它头部那些暗色诡异条纹和凸起的角，令人看了不禁心生寒意。 阿南看了倒是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哈尔一点没有被影响。 可即便是哈尔变成兽形态，依然无法从那看似一触即破，实则柔韧无比的油牢中挣脱出来，虽然脑袋和尾部离开了那里，身子上的一截仍旧被油牢困在里面。 嘶！ 大蛇冲天而起，随后朝大海蜿蜒爬去，身子一甩，将带有油牢的部分甩进海里。 大海对恶魔果实能力者的遏制立刻传遍浑身，哈尔动作微微一顿，身体各处顿时传来脱力的感觉，还在沙滩上的身体缓慢地呈履带式逐渐爬上了岸。 那油牢因为无法进入海中，不能跟着哈尔的蛇身回到岸上，而是被留在了海面，漂浮在那里。 “不错啊，小子，这招被你施展到了这种地步，连我处理起来都十分麻烦。” 三十多米长的大蛇盘在一起，对阿南来说就像一座小山似的，吓得他脸色变了又变，都忘了继续出手。 大蛇逐渐恢复成人身。 被油包裹全身，不仅头发变得湿哒哒的，身上也十分油腻，哈尔用力在身上搓了搓，又到浅滩用海水洗，依然无法把身上油腻的东西去掉，唯一庆幸的是这些油没有怪味。 “臭小子，给我过来！试试用你的能力把这油去掉。” 尝试过后，哈尔欲哭无泪，这些被制造出来的油阿南能短时间控制，时间一长就没了办法。 “嘿嘿，我的能力还不到家，您再带我训练一段时间我想就能控制它们了。”阿南尴尬地挠了挠头。 “想得倒挺美，不过你的果实能力破坏力虽然不强，恶心人倒是有一手，以后可以往这个方向也发展发展。” “啊，不要啊！！！”阿南失声惨叫，连忙拒绝，光用能力来恶心人，那不变成纯小丑了吗。 玩笑过后，哈尔哈哈大笑，自然系恶魔果实能力的强大出乎他的预料，虽然不知道别的自然系恶魔果实怎么样，但就阿南这颗来说，能打能跑，能攻能守。 而且那油牢能力，如果不是遇上了被针对的能力，一旦被困住将是九死一生。 这招油牢要是见的多了，倒可以通过躲避和海水清洗的方式破解，可要是第一次遇上，实力即使高阿南几个档次，都有可能吃大亏。 不受力，无法逃，最重要的是时间长了在里面根本无法呼吸。 依靠果实的控制能力，再加上阿南日后修行出强大的剑术，一旦先手困敌，足以令对方失去挣脱油牢的机会，能轻而易举地斩杀敌人。 这样一来，阿南以后的实力可能都不会比自己低多少，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第七十章 剑术大师 就在哈尔和阿南在礁石处修行的时候，一个海军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上校，您在这里吗？” “嗯，有什么事情。”礁石另一端传来哈尔的声音。 “基地外有人前来拜访，说是受了您的邀请。” 哈尔的声音顿了一下，过了几秒钟才继续响起：“请他到这里来。” 士兵恭声离开。 礁石另一端，阿南好奇地望着哈尔。 据他所知海军支部建造于西部军区与南部军区的交界处，长久以往都没见过除了海军以外的人到这儿来过，不由好奇这位被上校主动邀请过来的是谁。 “别急，待会你就知道了。”哈尔故作神秘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 抚摸着自己油腻的身体，哈尔不禁摇了摇头，这些东西实在太过麻烦，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把上衣全都脱了下来。 没办法，他现在只能躺在浅滩里，用海水洗刷着身体。 浅滩中不多的海水对他能力和体力依然有一定的克制，但还达不到令他失去行动能力的程度。 过了一会儿。 礁石旁走出一个男人。 一个头戴白色圆帽，一身白衣，带着金丝圆形眼镜的男人。 马休很喜欢白色，按照他的话来说，白色代表纯洁，代表光明，与他相反，哈尔更喜欢黑色，黑色并不代表邪恶，它能吞噬一切肮脏丑陋。 “请人过来，却不亲自出门迎接，自己在这里玩水，这可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哈哈哈，别这么小气吧，等会请你吃大餐就是了。” 哈尔从海水中起身，刮了下身上仅存不多的油渍，无奈道：“在这之前我得好好洗个澡，这几天你就在这里住下吧。” 随着巴尔克和蒙格马林的垮台，他们两个人大部分财物都被马休收入囊中，不仅帮他渡过了难关，倾尽余力建造的巨大坊市已经在四个月前完工。 坊市的完工不仅催生出一大批有些资本做生意的平民商人，加速经济发展的速度，也让近千贫民有工作的机会，能自食其力。 坊市的经营一直维持了四个多月，目前西部军区虽然谈不上被彻底改变，至少在坊市周围生活的平民们绝不会比东部军区或是北部军区的平民生活条件差。 有希莲娜和布尼特等人持续不断地施行决策，给坊市提供安全保护，一切都在井井有条之中缓慢发展。 马休的目光从哈尔身上移开，注意到旁边站着的阿南。 “这就是你跟我提过，那个拥有自然系恶魔果实能力的小鬼？” “是啊。” 哈尔对因为好奇而不断打量马休的阿南说道：“他是我专程请来，带你们进行剑术修行的剑术大师，顺便让他教教你怎么把剑术跟恶魔果实能力结合，发挥出更强的力量。” 阿南仰着脑袋望向马休，哈尔的话他从来都深信不疑，可看见马休一身儒雅的模样，对对方剑术大师的身份感到吃惊。 在他的幻想中，剑术大师的形象应该是冷峻潇洒，浑身气势凌厉，最起码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一位剑士。 可他眼中的马休不仅一点相关气质都没有，甚至连随身佩剑都没看见。 “去叫所有选择剑术的士兵在剑术室集合。” 阿南从打量中回过神来，重重点头过后，便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自然系，了不得的能力。”马休望着阿南离开的身影，忽然失笑道：“可我在他眼中看见了疑惑。” “你不拿上自己的名刀，就连我都不觉得你像是个会剑术的人，你的外貌，欺骗性太大了。”哈尔同样失笑。 不论西部军区还是南部军区，需要马休来处理的事情都不多，因此他空闲时间也就多了，哈尔想到自己要弄剑术修行培训班，于是就请他过来传授一些经验。 马休曾经去别的海域学习过两年时间的剑术，对此有一定的造诣。 而且如今整个53支部都归自己调配，哈尔行事不再像以前那样谨小慎微，让马休跟海军多接触，对今后要做的事情有不小的帮助。 现在他们三人的目标仅仅只是解放整个贫民区，除掉盘踞在安德罗瑟王国内的黑帮而已，完成这两点，哈尔并不打算一直在这里逗留。 而不论是前往本部，还是位于伟大航路的支部，他都不会放弃这支小队，因此小队士兵的实力就不能太弱。 “不错的小鬼，看来他以后肯定会为你提供不小的助力，你打算把这里的士兵培养成自己的势力？” “有何不可呢。” 哈尔说道：“安德罗瑟王国只是暂时的落脚点，我们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走向更大的世界，毕竟我们三个人到现在为止都没出过西海，要是一直留在这，难免会觉得遗憾。” “那你打算一直留在海军？”马休问道。 “目前是这样，不管如何，海军依然是海上霸主，以后不论走到哪里，这都是个不可多得的靠山，我可不会愚蠢自负到觉得天下无敌了，而且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海贼作风我看不惯，想解决他们还得靠海军才行。” ……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哈尔带马休去了剑术室，自己则回到房间清洗身体。 等他再次回到剑术室的时候，只见马休和不到二十位士兵相对而坐，他们中间摆放着一排木墩。 这些木墩本是放在训练场，用来给训练后疲惫的士兵休息所用，是马休让人拿了进来。 见到马休的第一眼，就有士兵认出马休是酒馆老板，西部军区坊市的老板，又听见阿南说他是上校请来的剑术大师，来指导大家的剑术，士兵们才严肃起来。 十个木墩成排放在面前，马休从对面神色恭敬的士兵脸上一个个扫过，对着坐在最后方，也是众人中最强壮的士兵抬手一指，轻声道：“请上来一下。” 那位士兵睁大眼睛，又指了下自己，询问马休时见对方点头，才感到十分意外地起身走到前面，站在马休面前鞠了一躬。 马休递给他一柄锋利的刀，指着其中一个木墩说道：“你用一刀，把它砍成两半。” 接过刀之后，听见马休的话，这位最强壮的士兵先是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马休指着的木墩，又看了看马休，有些疑惑。 说实话，不说是他，哪怕是剑术室中年纪最小，看上去身材最瘦小的阿南也能轻易将木墩砍成两半，他们的剑术不行，但大力出奇迹，加上刀的锋利，砍成两半不是难事。 包括阿南在内的其他士兵也这么认为。 考虑到对方是上校找来的剑术大师，站在马休面前的士兵没有质疑，他从剑鞘中抽出大刀，双手紧握，两条腿摆出一前一后最稳定的站立姿势，随后双臂用力把刀举过头顶，朝木桩狠狠劈砍下去。 一声脆响过后。 那木桩果然被士兵轻而易举地砍成两半，分裂开来，盘坐在下方观看的士兵们纷纷鼓掌，掌声顿时连成一片。 持刀的士兵虽然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但是看着被自己砍成两半的木桩，还是有些自满地觉得自己完成了任务。 他捡起刀鞘，将刀插回，躬身将刀递回给马休。 第七十一章 马休的过往 在座的众人本以为马休会对最强壮士兵的招式动作点评一番，或是对他的力量礼貌性地夸赞几句，当然，此刻正站在马休面前的士兵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马休只是朝他点了一下头，随后就喊他回到自己位置上。 在那位士兵和下方所有人共同的疑惑中，马休随后一指人群中看上去最瘦小的阿南，说着同样一句话：“请上来一下。” 阿南忐忑地走上前，却见马休对他说了同样的话，指着另一个完好的木桩，道：“你用一刀，把它砍成两半。” 接过刀，阿南拔刀，抬刀，用力朝木桩劈砍。 数个月来这套动作他已做过无数次，此刻重复起来得心应手，只一刀就同样把那木桩砍成两半，看起来毫不费力。 这一次下方观望的士兵没有人再鼓掌，不是他们对阿南有意见，而是经过刚才的事情，他们隐隐觉得单单砍断木桩并非这位剑术大师要教的东西。 阿南同样也是这么觉得，只是没有经历过系统学习的他们，就算抓破脑袋都不可能猜出其中的道理。 将刀放回刀鞘，还给马休后，阿南也听见对方让自己回到座位。 士兵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一头雾水。 马休环视一圈，微微一笑，慢慢讲起自己以前学习剑术时的故事。 “曾经我听说在一座孤岛上住着一位十分强大的剑士，于是慕名而去找他学习剑术，那位老先生十分豪爽，耐心地跟我谈天说地，饮酒欢笑，可不管怎么请求就是不肯教我剑术。” “当时我想，会不会是老先生觉得我心不诚，意不够，于是我就在那个村子住了下来，这一待就是一年。” “那一年内老先生没有教给我任何有关剑术的东西，只是让我跟他聊天，照顾一些奇奇怪怪的动物，后来我甚至在想，我应该是在他身上学不到强大剑术了。” “心灰意冷之下我打算离开，另寻名师。” “就在离开前的那一天晚上，那位老先生第一次主动找到了我，对我说，可以教给我想要的强大剑术，我当时兴奋的不行。”马休苦笑道。 下方的士兵们故事听得入迷，突然看见他嘴角的一抹苦笑，感到不明觉厉。 “可老先生仅仅只是让我看星辰美景，四季变化，让我在风雨中感受它们的肆虐，在雷鸣闪电中登山而卧，让我换酒为茶，每日每夜持木棍生活，就这样，我又在那里生活了一年。” “这一年过得惊心动魄，但又有一分平静隐藏在内，到最后我甚至都忘了自己是过来学习剑术的，直到最后一天，老先生从门前树下挖出一个深埋了不知多少年的箱子，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柄名刀。” 马休微微抬头，眼前似乎有回忆的景象浮现：“老先生把名刀交给我，让我斩树，斩地，斩纸，斩叶，斩水，斩风……” “一一照做之后，我才知道，刀不仅仅是武器，也不光是用来杀人的利刃，它像人一样也有生命，也有自己的个性，想要发挥出一柄刀的真正力量，光靠蛮力只能强行压制弱刀，只有真正跟刀匹合，才能斩尽一切，万物皆斩。” 士兵们听着这新奇的内容，一个个惊得睁大眼睛，听见最后那两句话，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地上被砍成两半的木桩。 马休低头，拿起阿南和另一名士兵用过的刀，将刀拔出晃起明亮的刀光，在所有士兵直勾勾注视的目光中，单手将刀抬起，随后快速落下，径直垂落在一个完好的木桩上…… 士兵们本就睁大的眼睛变得更大。 只见那柄刀如同热刀切黄油一样，毫不费力地深入木桩之中，甚至马休将刀拔出来后，那木桩依然没有裂开的迹象。 木桩表面只有一条细小的缝隙，证明着刚才它确实被刀劈开了。 马休将刀放回刀鞘，用手轻轻将木桩掰开，所有士兵都伸着脖子看了过来。 整个剑术室顿时响起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被切开的木桩表面平滑无比，一点褶皱都看不出来，好像它们本来就生长成那样似的，将两半木桩手动合在一起，只会留下一条细缝。 这时有人再去看阿南和另一个士兵砍成两半的木桩，被切开处凹凸不平，内部被破坏的不成样子，有人手动将木桩也合在一起试了一下，发现完全合不上。 就像是两块完全不相干的木桩一样。 两者相比，高下立判。 “好，好厉害！” “这才是真正的剑术啊！” 剑术室内响起雷鸣般的鼓掌声，士兵们一个个振奋不已，原本他们觉得自己的剑术就算是差劲，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现在才发现，自己那点皮毛，完全就是莽汉挥刀，靠的除了自身力气大，就是刀本身的锋利，跟剑术没有半毛钱关系。 在这之前还可能有人对长相儒雅的马休不当回事，认为他的剑术再强也不会强到哪里去，现在一个个都服服帖帖的。 尤其是阿南，他追求力量，而且亲自砍过木桩，看见自己与马休之前差距如此巨大，不仅没有觉得羞耻，反而十分振奋。 士兵们目光灼灼，对剑术的追求更加坚定。 “对于同一样脆弱的东西，不管力气大小，依靠锋利的刀刃都能轻易将其切开，而真正的剑术是需要将力与意结合。” “想让剑术更上一层楼，除了要将自身力与意结合，体会剑自身的个性外，还需要……“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马休一直在基地里住着，跟海军士兵的关系越发融洽，甚至剑术室的士兵都把马休当作自己的老师一样尊敬。 事实证明哈尔让马休来教他们剑术是正确的决定。 短短几天时间，在马休认真且全心全意的教导下，即使是对剑术一窍不通的哈尔也能明显看出来，剑术班每个人的剑术成长速度都飞快，以致于哈尔直接下令撤掉了用木剑来练习的木桩。 甚至看着他们剑术突飞猛进，几个选择枪术的士兵明里暗里都想要加入剑术班，这个要求被当场哈尔拒绝，还毫不留情地训斥了他们一顿。 既然做出了选择，那么就要有坚持到底的觉悟。 现在看着修行剑术速度快，就想练剑，以后要是发现枪炮更好用，岂不是又要换回去。 三心二意将会一件事都做不好。 被哈尔训斥之后，枪术班的士兵才乖乖努力练习枪术。 除此之外，在马休的“特殊照顾”下，阿南的恶魔果实能力跟他的剑术完美结合在了一起，开发出了几个用剑时还能附加恶魔果实能力的招式。 第七十二章 基地稀客 时间一晃又过去数日，随着马休的悉心教导，士兵们的剑术全都突飞猛进，他们跟马休的关系也与日俱增。 虽然马休不是海军中的人，哈尔毫不怀疑，但凡他现在有任何请求，在自己默认的情况下，被他教导过的士兵都会毫不犹豫地帮忙。 这段时间哈尔不仅好吃好喝伺候着马休，还在他临走前让士兵把以往从海贼那抢来的刀剑枪弹全都赠送了过去。 士兵们对此没有觉得不对，只认为这位酒馆老板，坊市主人，外加剑术大师要用这些武器增强自己经营的安全性。 这一天，海军基地来了一位客人，一位称得上是稀客中的稀客。 精致好看的马车停在海军基地大门外，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用力拉住缰绳，棕色毛皮的马儿嘶鸣一声停下脚步，守卫在马车四周的护卫这时齐齐来到马车口。 小厮少年掀开车帘，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从马车上走下来。 他望着眼前算不上雄伟的建筑，枯老的脸庞微微一笑，抬腿朝里面走去。 “这里是海军基地，来人止步！”站哨的海军士兵拦下几人。 “放肆！”老人身边护卫杀气森然地冲出，伸手就要抓向那说话的海军。 “不可无礼。”老人叫住护卫，待护卫听话退后几步，他对海军士兵露出慈眉善目的笑容，说道：“不好意思，是我们冒犯了。” 身旁一直跟着的小厮少年眼睛在老人身上一看，机灵地从自己怀里拿出纸笔交给老人，等老人洋洋洒洒写下几个大字后折叠起来交给海军士兵。 “麻烦通报一声，有贵客前来拜访。” 海军士兵被那杀气森然的护卫吓了一跳，对方身上的凌厉气势比他们这些士兵还要足，听见小厮少年的话后一个士兵接过折叠纸，转身跑进基地中。 剩下的士兵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站哨，他们的目光时不时地看向那依然笑眯眯的老人，心中好奇他的身份。 不一会儿，哈尔带着杰勒米等人亲自出门迎接。 老人率护卫走进基地，这次没有士兵阻拦。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在基地内，等到哈尔跟老人往办公室走，老人的护卫也想跟进去时，被杰勒米等海军士兵拦下。 “这里是上校办公室，你们不能进去。”杰勒米无惧护卫身上的杀气，仰头道。 “保护大人安危是我几人的职责，你胆敢阻拦！” 外面剑拔弩张，场面顿时变得十分紧张，这时哈尔和老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哈尔目光往老人的护卫身上一扫，一共十人，个个身材高大，身上穿着银白色厚重盔甲，腰挂长剑，全身藏在盔甲中，只露出一双眼睛。 仅露出的眼睛却在这时迸发出一股浓郁的真实杀气，彷佛即使身处海军支部基地，他们也会杀人一样。 正是这股杀气，令哈尔眼神立刻冷了下来。 从这些全副武装的护卫极为自然，深入骨髓般高高在上的姿态上不难看出，他们都是安德罗瑟王国中，只保护贵族大臣以及国王子嗣的王国卫队。 王国卫队不是安德罗瑟王国中军衔最高的军队，却是直属三军总帅，只能被王国贵族和大臣们差使，地位之高已凌驾于普通贵族之上。 每一位王国卫队成员的挑选都极为苛刻，第一个条件就是要贵族出身，其次必须从军立下赫赫军功后才有资格争夺每年能成为王国卫队成员的五个资格之一。 用这种方式挑选出来的人选，个个勇猛无比，皆能以一当十，而且成为王国卫队成员之后，便自动与原本的贵族家庭脱离干系，享有殊荣的同时也将成为只效忠于王国最忠诚的士兵。 这也造就了他们远超普通贵族不可一世的姿态，因此即使来到海军基地，他们都觉得不屑一顾，不把海军放在眼里。 此刻与哈尔这位海军基地长四目相对，几个王国卫队士兵都不曾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 哈尔心中冷笑，正要开口教训一番这些自认为高高在上之人，身旁的老人却先他一步开口道：“有哈尔上校和海军在，我想这里会比王宫还要安全，你们暂且退下。” “是！”王国卫队士兵转身直挺挺地站在四周，看都没看杰勒米等海军。 老人摇了摇头，跟哈尔一起回到办公室内。 杰勒米等海军则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这里。 “对刚才发生的事，我表示十分抱歉。”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后，老人愧疚地说道，没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发生了这种不愉快的事情。 哈尔轻轻摇头：“曼斯哥儿德公爵不必放在心上，对他们来说，海军跟平民确实没有分别。” 这位老人正是安德罗瑟王国司法大臣，拥有公爵贵族头衔的曼斯哥儿德，上一任第53支部上校瓦伦丁的好友。 自从上一次瓦伦丁谈及曼斯哥儿德之后，哈尔十分意外讨厌贵族的瓦伦丁会跟他走的近，于是让人对曼斯哥儿德展开了调查，才知道对方不仅爱民如子，更是对平民或是贫民都一视同仁，从没有其他贵族那样高高在上的姿态。 哈尔对他佩服至极，才会以礼相待，要不是看在这位为王国鞠躬尽瘁老臣的面子上，仅凭刚才那几个王国卫队士兵的表现，就足以让哈尔出手教训，而非打算出言教训。 说着，哈尔亲自泡了两杯热茶。 曼斯哥儿德接过热茶，感受到哈尔的洒脱大气，有心想扯开话题，便说道：“原以为上校常年领兵跟海贼厮杀，会饮酒为伴，没想到也是个风雅之人。” 哈尔失笑道：“起初是的，后来受一位好友的影响，慢慢就喜欢上了满口生津，茶水的清香，哪里是什么风雅的人，只不过是有样学样。” “过谦了。”曼斯哥儿德微微一笑。 “公爵突然造访，难道是哪里出现了海贼？” 曼斯哥儿德顺了顺自己发白的长须，欣然道： “并非如此，我虽身在王城，却听说过上校不少英勇事迹，其实早就有心跟上校见上一面，之前海军在西部军区抓捕海贼，怕你们忙碌，就压下了这股心思，现在各地平静下来，才不请自来。” “说起西部军区，我在家中让人多番打探，据说从海军进入抓捕海贼开始，那里便从混乱的不法之地渐渐稳定了下来，此事想必上校付出了不少心思。” 第七十三章 宴会 看着曼斯哥儿德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哈尔心中一动，否认道： “西部军区的稳定并非海军主动造成，而是在西部军区生活的一群年轻义士，我们海军只不过是抓捕海贼时误将某些黑帮当成海贼一起打击了，如果没有这些义士，西部军区还是原来那个西部军区。” “义士？”曼斯哥儿德眉头一皱：“想不到如今还有这样胸怀大志的英雄存在。” “可惜……” “可惜什么？”曼斯哥儿德看向哈尔。 “可惜他们身单力薄，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杯水车薪，只能令西部军区经济状况出现些许好转，还无法让它得到巨大改变。” 哈尔抿了一口茶，靠在沙发上十分遗憾地说道：“您也知道，海军不被允许干涉加盟国内政，而且本部给支部的使用资金不多，仅仅够整个支部自己的开销，对西部军区的状况，我想帮忙都感到无能为力。” 他这些话是有感而发，真心实意。 即使成为了53支部基地长，再加上目前西部军区和南部军区所有商业共同创造的财力，依然不足以改变整个西部军区的贫穷颓败，那数百年积累下来，历经几代人的窘迫，绝不是一朝一夕，仅凭他们这一个组织就能改变的。 哈尔的真心真意被曼斯哥儿德看在眼中，肤色暗沉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欣慰。 “那么你觉得该怎样做？”曼斯哥儿德语气十分无奈：“事实上，我曾多次向安德拉格国王吁请派兵改善西部军区，让民众们能更好地生活，可惜其他大臣出于私心极力劝阻，国王也对此不在意。” “我想国王只是受人蒙蔽，不了解民生疾苦，东部军区和北部军区发展的太好，导致身处贵族区的富人们不知道贫民区过着怎样的日子。” 听见这话，曼斯哥儿德脸色微变，赶紧起身来到窗户上看了一眼，见王国卫队没有靠近才松了一口气。 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他轻轻拍了拍哈尔的手肘，低声道：“上校，此话可不能被别人听了去，被其他大臣知道这可是重罪。” 曼斯哥儿德的小心谨慎让哈尔感到无奈又觉得温暖，话锋一转道：“想要改善经济，除了国王大力发展西部军区外，如果有其他商人或是大臣愿意在这里进行商业贸易，倒也会是个不小的帮助。” 曼斯哥儿德闻言眼睛一亮：“此事好办，我任职司法大臣数十年，安德罗瑟王国大小新律法皆从我手中通过，也认识不少富贾豪绅，找几位过来做点生意不成问题，只要确实有利可图，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拒绝。” “西部军区衣食方面资源十分紧缺，有人来做这个，我想至少不会亏本经营。”哈尔惊喜道。 马休经营的坊市里面都是做衣食商业类，除了马休自己是亏损经营外，其他人都得到了利润，如果曼斯哥儿德能带来同样经营此类商业的商人，那么不仅可以促进经济发展，还能提供贫民工作机会。 跟马休所做的并无区别，而一旦这样的商人数量增加，长久以往改变西部军区整体面貌不成问题。 这将是一个良好的循环。 曼斯哥儿德从衣服口袋拿出一张金色纸卡，开心地笑道：“原本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参加，现在有了目标，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这是？”哈尔接过金色纸卡，打开一看，是一种类似请柬一样的卡片，邀请参加宴会。 “今年举办的一个大型宴会，被邀请的都是贵族，或是在王国内站在商业顶点的一些富豪，我想趁着这个机会，把你说的事情跟他们介绍看看，如果有人愿意参与，那就太好了。” 曼斯哥儿德笑道：“上校也一起去吧，有你出面的话可信度会更高一点。” “我？适合么。”哈尔感到疑惑，一个海军上校参加王国贵族和商人的宴会，怎么看都不合适。 “没关系的，你们海军清剿了附近海域的海贼，保障商船能安全地在海上航行，这些人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 为了凸显出贵族区和平民区的贵贱之分，贵族们在两个区域之间额外设置了一道五米多高的围墙，用以分隔两地。 这就造成了平时平民区还是车水马龙，贵族区却人烟稀少的景象。 这一日清晨，贵族区最豪华的旅馆中却是一改往日冷清模样，各种身穿昂贵华服的达官显贵纷至沓来，旅馆内无数高官大臣，有权有势的贵族，以及富可敌国的商业老大各自三五成群，有说有笑。 旅馆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哈尔踩在长石板铺成的小路上缓缓走来，考虑到今天是参加宴会，他没有穿海军正义披风。 旅馆藏于一栋栋豪华建筑中，外围有不少身着轻甲的士兵站岗，哈尔认得那些都是正规战军，曾经他还和南部军区的正规战军交过手。 再往里走，正规战军数量减少，接近旅馆的时候守卫在四周的则换成了王国卫队，参加这次宴会之人有不少贵族和大臣，保护他们的安危是王国卫队的职责。 在门口递交邀请函后，哈尔便走进了旅馆。 即使是白天，旅馆内依旧灯火通明，各种颜色的灯光绚丽无比，四周墙壁上挂着不少花花绿绿的装饰品，一楼正中央摆着一件巨大的假山，假山上喷着水花。 后方是十几张桌子拼起来的酒桌，摆满了各种昂贵红酒和餐点。 哈尔环顾四周，穿着华丽的权贵们三五成群地在一起嬉笑交谈，他听觉灵敏，听到的大多是交谈经商心得和在海上航行时的秘闻。 也许是他在这群富商中看上去穿着太过普通，并没有人上来搭话。 哈尔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于是又往里面走了走，沿途走来并没有看见曼斯哥儿德，他便在侧边找了个清静的隔间坐下。 他刚坐下，一个女仆打扮的侍者立刻贴心地拿来红酒和酒杯放在桌子上，哈尔点头谢过之后，侍者才恭敬离开。 “曼斯哥儿德公爵还没有到。” 隔间没有门，能轻易看清外面的状况，只是这些商人谈论的都是商业上的事情，并不吸引人。 隔间另一侧摆着一张书架，哈尔随意在上面翻了翻，拿起其中一本名为《出海游记》的书籍，回到凳子上好奇浏览起来。 这本书是一位经常来往各个海域的商人所著，记录着一路所见所闻，包括遇到的气候骤变，海怪，移动的岛屿，甚至是海贼劫掠商船的见闻。 故事讲的十分生动，引人入胜，连时常出海巡逻的哈尔都看的津津有味，内容也不全部真实，其中一些明显就是瞎编的，比如只在夜间游荡于海上的幽灵船，无名岛屿上都是三个脑袋的居民等等。 不过也正是这些瞎编的内容，大大增加了书中故事的趣味性。 过了一段时间，当哈尔对书中内容看得入迷时，旅馆外响起更加喧闹的声音。 第七十四章 西尔?索娅 旅馆外司法大臣曼斯哥儿德正慢步走来，他的身边跟着一个略显老态的中年男人，有着棕色头发和精致的八字胡，眼睛不大却流露出十分精明的眼神。 跟着他俩过来的，还有一位穿着白裙，身姿婀娜的女人，她戴着一双白色绣花手套，头上盖着一顶非常大的遮阳帽，遮住了整个脑袋，让人看不清脸庞。 不过从她露出不多肤白如玉的小臂上看，遮阳帽下的容颜绝不会多有吓人，她款款而行，浑身透着一股淡雅的气质，认识她的几个年轻贵族子弟目光纷纷落在这女人身上，舍不得移开。 “公爵大人！” “西尔先生。”跟这两人交好的贵族和商业老大们纷纷上前。 曼斯哥儿德为人和善，没有一点身为公爵就了不得的架子，跟他相处不需要像面对其他大臣那样拘束，交好的人自然多。 “西尔先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你啊，找个时间继续谈谈我们之间的合作吧。” “西尔先生，你这次又是从伟大航路回来的吗，真有魄力啊。” 西尔·古斯塔夫是一位成功的商人，即使在位于西海顶点的安德罗瑟王国中他都是最顶级的从商者，其他人的商业最多是在西海各个国家之间来往，但他的生意却是做到了伟大航路，那片气候变化无常，随时可能船毁人亡的海域。 除了拥有超越常人的勇气，他慧眼如炬，对市场动向具有敏锐的嗅觉。 这两人在应付蜂拥而至的贵族和商人的时候，旁边一身雪白的女人似乎不太适应这种场面，悄悄退至众人身后，在仅有的几人注视中，走近了旅馆。 几个年轻贵族少年看了下自家长辈，发现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便兴冲冲地跟随那女人而去。 女人走进旅馆后，微微抬头左右看了一番，没有在假山或是绚丽的灯光下停留，她步步生莲，款款走在鲜艳的红毯上，路过一个隔间走了进去。 这次宴会是大臣们为了拓展商业，结识人脉所用，放置的书架仅是装饰，用来展示他们的“博学”，因此并没有多少。 女人在一个书架上并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书籍，于是走向下一个…… 一直到最后一个书架，她轻咦一声，白色双手从书架上移开。 转身时，她看见此隔间桌子旁坐着一个男人，同样是在这时，哈尔抬头也看见了正前方望着自己手上书籍的女人。 一身雪白长裙，巨大遮阳帽下是一张精致小巧的脸蛋，温雅含蓄，娴静端庄，皮肤白的像是奶油，一双干净明亮的眼睛在室内绚丽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你想要这个？”哈尔将书合拢，把书的正面朝她展示。 女人一双美眸这时才看向哈尔，并未直接说，她轻轻拉开凳子坐下，柔声细语道：“这间旅馆真奇怪，有趣的书籍居然只放这一本。” 女人靠近时哈尔感到一股幽香袭来，他微微一笑，将书递了过去。 “谢谢。”女人接过书，刚翻开第一张就抬起了头：“我叫西尔·索娅，你呢？” “哈尔。” 西尔·索娅小巧白净的脸上露出优美的淡淡笑容：“别人都跑出去了，只有你还坐在这儿。” “我不喜欢太吵闹的地方。” “哦？我想今天这里似乎不会安静下来。” 她重新低下头，借着遮阳帽帽檐拦住室内绚丽的灯光，翻阅起那本书籍。 动作轻柔，精致的脸蛋跟随脑袋晃动，浑身雪白让她在光芒下熠熠生辉，宛如一朵含苞的花蕾幽香绽放，一举一动尽显温婉。 书中有趣的内容让她沉迷其中，专注认真的模样让人不忍心打扰。 不得不说，她是十分美丽的，至少在哈尔目前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没人比她更好看。 移开目光，正要起身离开，这时哈尔发现不远处站着几个贵族少年，他们望着西尔·索娅的背影，像雕塑一样迷恋地立在那里。 看来她被不少人迷上了。 哈尔刚刚转身，旅馆另一端便走来一群人。 以曼斯哥儿德打头，西尔·古斯塔夫等一众贵族和商人齐齐走来，当然贵族和商人们是不知道为什么公爵和西尔先生要到这个地方来。 只不过这两个人一旦出现，就代表着这场宴会的中心。 “上校。”曼斯哥儿德指向西尔·古斯塔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西尔·古斯塔夫，整个西海最成功的商人，伟大航路一部分国家里都有他的产业。” 然后他又指着哈尔，对西尔·古斯塔夫说道：“这位是海军第53支部基地长，哈尔上校。” 曼斯哥儿德话刚说完，人群中便响起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贵族们可以不把海军放在心上，剩下的商人绝不会这么想，即使是再成功的商人，只要他的商品运输需要途径海上，就一定需要海军的庇护。 近几个月前来安德罗瑟王国从商者越发的多，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附近海域的安全性在整个西海都首屈一指，不会受到海贼的袭击，货物运输自然万无一失。 尤其是在如今伟大航路四皇格局形成后对全世界海贼疯狂影响下，其他海域的海贼可以说是泛滥成灾，只有这里一如既往的安全。 海军在这上面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对他们这些身家性命都压在商业上的商人来说，海军存在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了安德罗瑟王国。 而且久居安德罗瑟王国的人，没有听说过哈尔嫉恶如仇名声的，估计也只有终日在贵族区的贵族们了。 能参加这场宴会的都是大商人，经营项目繁多，难免要从海上运输，自然对哈尔这位海军基地长十分尊重。 吵闹之中，西尔·古斯塔夫在哈尔身上多看了两眼，如果放在以前，见过伟大航路凶恶强大的海贼或是本部海军，他不会将海军支部放在心上。 可这次海贼数量激增，世界各地多少都被破坏，侵扰，只有安德罗瑟王国附近海域一如既往的安全，可见第53支部海军非同一般，而哈尔作为这个支部的领导人，也就让他不得不对哈尔多多留意。 西尔·古斯塔夫张嘴刚想说话，忽然瞥见哈尔身后雪白显眼的西尔·索娅。 “索娅，你怎么在这里。” 西尔·索娅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走上前来：“外面太吵闹了，刚好在这里碰见上校，随便聊了几句。” 她表面还是那副温雅娴静的模样，背在身后的双手却将手里还没来得及放回书架的书籍轻轻碰了哈尔几下。 被哈尔接过后，她才走到西尔·古斯塔夫身边。 “我看让他们聊一会儿吧，年轻人跟年轻人才能聊到一起，我们几个应该谈谈正事。”曼斯哥儿德在哈尔和西尔·索娅身上扫了一眼，笑眯眯地扭头看向西尔·古斯塔夫。 西尔·古斯塔夫精明的目光打量了哈尔一眼，点头道：“给你添麻烦了，上校先生。” 说罢，贵族和商人们齐齐去到另一个隐蔽的隔间。 等所有人走了之后，哈尔将书还给西尔·索娅。 “谢谢你，不瞒你说，我父亲不喜欢看我浏览这类书籍。”西尔·索娅并未因哈尔的身份表现出太过惊讶，她接过书淡然地返回隔间。 哈尔跟了上去，对她的话感到好奇：“为什么？” “嗯……告诉你也没关系。” 西尔·索娅雪白的手拄着下巴，安静地看着哈尔，声音轻柔：“本来我有一个哥哥，可惜死在了海上，运输货物时被海贼杀死的。” “我的父亲不希望我看了这类书籍以后出现乱跑的想法。” “他很爱你。”哈尔也望着西尔·索娅的眼睛，她闪闪发光的眼睛里平静如水，不像常人那样急躁，充满欲望，彷佛对她来说任何东西都升不起想要的念头。 西尔·索娅微微一笑：“我父亲说现在这里最安全，因为有你们海军在，真了不起啊，应对海上暴戾恣睢的海贼，不感到害怕吗？” 她的眼神纯净，不含一丝世俗。 哈尔从来没见过这样一双眼睛，哪怕是希莲娜那一双也只是让人觉得灵动可爱，但眼前的这双眼睛，如同通灵的璞玉一样明净，没有杂念。 它像是有魔力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去注视。 “死亡面前谁都会感到恐惧，海军也没有铜皮铁骨，不死之身，谁都会害怕。” 不等她继续问，哈尔眉毛一挑：“你可不要再问我为什么害怕还要继续做海军，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也需要有人能给我答案。” 西尔·索娅听后笑出了声：“其实我很羡慕你们。” “羡慕什么？” “自由……” 第七十五章 生意 宴会结束已经接近黄昏，在曼斯哥儿德的建议下，哈尔被邀请一起跟去西尔·古斯塔夫的别墅，这时他才知道，这位商人居然也是一位贵族。 亲自抛头露面，整日与平民待在一起工作的贵族，很不多见。 旅馆外停着两辆马车，西尔·古斯塔夫和西尔·索娅坐在前车，哈尔和曼斯哥儿德坐在后车，分配完后，车轮开始滚动，马车缓缓前行。 车厢中，与哈尔相谈甚欢的曼斯哥儿德忽然问道：“上校今年多大年纪。” “二十二了。” “年纪轻轻就能成为海军支部基地长，真是年轻有为啊，说起来你比西尔小姐只大了一岁。” 哈尔眼前浮现出那一身雪白的倩影，却见曼斯哥儿德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又道：“西尔小姐端庄典雅，多才多艺，是个很好的姑娘，上校可要把握住机会。” “公爵你说的也太直接了吧。” “呵呵呵，现在的年轻人心思真是难懂，我年轻那会遇见喜欢的女孩只需要直接示爱，对方如果感受到了却没有表达出同样的爱意，我才会停下来。” 哈尔手肘拄在车厢窗户上撑着脑袋，眼睛看向窗外迅速后退的风景，被沿途的清风吹起黑色碎发，他喃喃自语道：“是啊，时代变了。” 不一会儿，马车在一栋豪华别墅前停下，十几个穿着不比有钱人差多少，长相清秀的佣人走上前来，将马车里的众人一一扶下。 西尔·古斯塔夫和西尔·索娅率先进入别墅，哈尔和曼斯哥儿德随后跟上，佣人推开别墅大门是一间宽敞的客厅，刚走进门便有清香袭来。 西尔·索娅朝众人微微一笑，随后从一侧楼梯走上二楼。 西尔·古斯塔夫和曼斯哥儿德，哈尔三人落座在沙发上。 即使曼斯哥儿德身为公爵，司法大臣，但来到西尔·古斯塔夫的别墅还是以对方为主，于是便和哈尔分别坐在两边，西尔·古斯塔夫坐在正座。 “哈尔上校，公爵大人已经把事情原委跟我说过了，只是就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似乎并不是一个令人值得下心思的市场。” 刚一落座，西尔·古斯塔夫就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闻言哈尔扬眉道：“西部军区地域辽阔，人口巨大，这个时候愿意在那里经商的人少之又少，这难道还不是一个巨大的市场？” “生意不是这么做的。”西尔·古斯塔夫轻视地笑了一声：“据我所知西部军区的贫民连吃穿都无法保证，还谈什么其他消费，再者我不认为这些人能够给我带来多大效益，不能产生足够利益的项目，对商人来说，那就是垃圾。” 见西尔·古斯塔夫说话毫不客气，曼斯哥儿德赶紧出来打圆场：“西尔先生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但那只是从前，如今西部军区在上校和另一群义士的帮衬下，渐渐有了气色，用刻板印象就此下决定，未免显得太过草率。” 如果面对的是其他人，西部军区这个项目西尔·古斯塔夫完全没有听的兴趣，可一方面来介绍的人是司法大臣，又是公爵，再者哈尔是海军，专门抓捕西尔·古斯塔夫恨之入骨的海贼，因此他才会空出不多的时间跟他们谈谈。 对西部军区的刻板印象？ 西尔·古斯塔夫并不觉得这种印象会出现多大改变，身为贵族谁都知道，西部军区完全是被安德拉格放弃的地方，连其他公爵大臣对那里都没兴趣，又能出现多大的价值。 “安德罗瑟王国附近海域能平静无事，海军确实在其中起了决定性作用，因此我丝毫不怀疑上校的力量以及第53支部海军的能力，同样的，我能把生意做到伟大航路，也请上校不要怀疑我对市场的敏锐感知力，打仗跟做生意，是两回事。” 对西尔·古斯塔夫的坚决哈尔不觉得意外，实际上在决定做这件事之前，他就预料到过程一定会十分坎坷，想让人接受并认同西部军区，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而解决固有观念的办法，只有一个。 “西尔先生既然是西海最成功的商人，在商业上我怎么会怀疑你对市场的敏锐感知力，不过西部军区确实改变了许多。” “其他种类的消费上，或许带来的效益不大，但衣食方面我敢肯定不会亏损经营，多说无益，不如西尔先生花一点时间亲自去走一走，到时再考虑值不值。” 哈尔并不是胡编乱造，实际上在马休的坊市中，本地加入的商人经营衣食类产业没有亏损经营者，只是由于其他军区对西部军区不待见，加上西部军区原本有资本的人不多，因此并未发展的多壮大。 听见他的话，曼斯哥儿德眼睛一亮，心思变得活络，应和道：“确实如此，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说一万句不如亲自去见一见，我也想瞧瞧那里的变化，正巧跟西尔先生一同去看看。” 西尔·古斯塔夫立时沉默下来。 见海军上校这么上心西部军区商业的发展，大有深意地问道：“身为海军，居然在明面上花这么大心思在加盟国的商业上面，这符合规矩吗？” 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顿，曼斯哥儿德也朝他看来，正打算帮哈尔辩解，哈尔却主动回答：“实不相瞒，我有一位好友正在西部军区经营相关产业，这一趟确实存在私心，不过脱下军服我也是个普通人，应该也有合作经商的资格，不是吗。” 西尔·古斯塔夫微微眯起精明的目光，忽然笑了一笑：“当然当然，既然你们如此坚持，看在公爵大人的面子上，我便随你们走一趟，看看那不法之地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西尔·古斯塔夫站起身后，哈尔和曼斯哥儿德也站了起来，三人正打算立即动身，这时西尔·索娅从二楼楼梯探出脑袋来：“父亲，带我一起去吧。” “不可以，一个女孩子成天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西尔·古斯塔夫言辞拒绝。 “可是，我很想跟你们一起去看看，顺便学习怎么做生意，这不是你一直所期望的吗？”她眼神期待，眼睛里好似有光。 这时曼斯哥儿德接口道：“让她一起去吧，西尔先生，没有什么关系的。” 西尔·古斯塔夫沉吟了一会儿，才勉强同意：“到那之后要紧跟在我身边，不准乱跑知道吗。” “是！” 西尔·索娅赶回房间拿出那个巨大遮阳帽盖在头上，跟西尔·古斯塔夫三人一起出门。 第七十六章 西部军区的坊市 橘黄色的光芒铺在大地上，把世界都变得温柔起来，别墅外面已经准备好了两辆马车。 西尔·古斯塔夫正要和西尔·索娅登上第一辆马车，曼斯哥儿德却在这时挤了过来：“西尔先生，我还有事情要跟你商量，跟你乘同一辆车吧。” “可是……”西尔·古斯塔夫看了西尔·索娅一眼，有些犹豫。 他们准备的马车是贵族专用，装饰虽然豪华内部空间却不大，两个人坐正好，三个人就显得拥挤了。 “就麻烦西尔小姐跟上校乘同一辆车了。” 西尔·索娅扭头望了站在第二辆马车旁，还不知道情况的哈尔一眼，对西尔·古斯塔夫点了点头：“就这么决定吧，父亲。” “那好吧，记住不要给上校添麻烦。”西尔·古斯塔夫交待了一句。 西尔·索娅走向第二辆马车，在哈尔有些意外的目光中，被仆人搀扶进马车里，见西尔·古斯塔夫和曼斯哥儿德都钻进了第一辆马车，他才进入身旁的车上。 “又是二人空间，上校先生。”西尔·索娅对哈尔淡淡一笑，隐藏在遮阳帽下洁白的脸庞动作幅度不大，却如同花丛中的一朵娇花盛开。 “你可以叫我哈尔，被比自己小一岁的人叫先生，感觉年纪一下子大了不少。”哈尔坐稳后靠在车厢后板，胳膊肘撑在窗户上，对西尔·索娅说道。 “好的。” “你也可以叫我索娅。” 从刚才观察到的情况上看，不难看出这又是曼斯哥儿德公爵有心撮合，哈尔心想这位年迈的公爵贵族，可真是热心啊。 两辆马车渐渐驶出贵族区，从平民区往西部军区的方向行驶。 因为路途遥远，除了马车上两个牵缰绳的小厮外，没有带其他护卫，有哈尔在，他们倒不用担心安全方面的问题。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东部军区的人愿意到西部军区去，一路上遇到的人就越来越少，哈尔跟西尔·索娅都靠在窗户边，橘色的温柔光芒洒在两个人脸上，透出一股安宁。 微风轻抚着两人的发丝，西尔·索娅明净的眼睛闪闪发光，她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动作，眼中尽是好奇和向往。 “海军一定去过很多有意思的地方，见过许多千奇百怪的事物吧。”西尔·索娅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哈尔说话：“这个世界肯定在你们眼中妙趣横生。” 听见她的话，哈尔想起以往出海经历的一切，心中不由得苦笑。 如果出海全程都在游览山河，体会各地不一样的风土人情，确实不失为有趣令人向往的冒险，可要是途中见多了海贼拼杀得头破血流，劫掠城镇，为恶一方的事情，再好的美景都会让人心情糟糕。 就跟别说亲自经历被海贼劫掠的惨事了。 “西尔先生出航次数不多吗？” 西尔·索娅轻轻摇头：“父亲从来不带我出海。” 她扬起雪白的脖颈，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我就像一朵长在温室里的花，生的再娇艳，都只能伸长脖子，透过窗户去看这个世界，天空十分美好，仅仅对我而言。” 两人聊了很多，包括哈尔出海经历过的一切趣事，乡土人情，各种凶猛奇怪的生物，还有十几米高却温柔的巨人，只除了与海贼相关的任何事情。 哈尔也了解到，这位表面温雅娴静的漂亮女孩除了喜欢穿着白裙跳舞，喜欢优美舒缓的音乐，喜欢书中稀奇古怪的故事，还隐藏着一颗热爱冒险的心。 在一路欢声笑语之中，天色渐暗，马车缓缓驶入西部军区。 马休改变的仅仅是西部军区部分区域经济，消除了盘踞在这里的恶势力，至于这里的环境，土质等等，依然跟以前相差不大。 当两辆马车驶入西部军区时，空气中难闻的恶臭便冲入四人鼻间，西尔·古斯塔夫立刻捏住鼻子，被这股恶臭恶心到脸都紫了，他赶紧扯下马车帘子，臭骂了一句：“跟垃圾场一样，这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曼斯哥儿德和西尔·索娅也是一样受不了这股恶臭，他们在贵族区居住惯了，突然进入恶劣的环境中难免会极不适应。 哈尔见西尔·索娅惊讶地捂住口鼻，也把窗户帘子放下，封住下面两边。 “别担心，过一会儿就没这么臭了。” 西尔·索娅轻轻点头，心里则在吃惊这样糟糕的环境怎么有人能生存，光是闻到味，都让人头晕目眩，这威力简直丝毫不弱于毒气。 哈尔掀开门帘，迅速钻了出去封住门帘四周，虽然无法遏制恶臭涌入车厢，好在能减缓气味扩散。 车厢外，驾驶马车的小厮少年一只手堵住口鼻，另一只手拽住缰绳，脸色一样十分难看。 马车车轮滚动轰隆隆的响声引来不少贫民，他们无神的目光紧盯着两辆疾驰而过的马车，里面不乏有心思不轨的恶徒，被哈尔狠狠瞪了一眼才缩头回去。 哈尔从怀里拿出电话虫，给马休打出电话，接通交待了一番后挂断。 不一会儿，继续行驶的道路尽头马休手底下的小弟骑马而来，到了之后没有声张，守护在四周跟随马车一起朝马休的坊市驶去。 小厮少年看见突然出现许多身材魁梧，凶神恶煞的壮汉，吓得眼皮狂跳，哈尔解释了一番他们才镇定下来。 等到天完全黑了，周围伸手不见五指，马车四周的壮汉各自点亮一盏油灯，照亮前路继续行驶，前方才出现一间巨大的坊市。 坊市灯火通明，到处点着油灯，里面人头攒动，即使在这个时间也热闹非凡。 一些打零工的贫民被车轮滚动的响声吸引，忍不住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可惜马车速度很快，他们只见到后面骑马随行的几个壮汉。 被各自老板发现呵斥了几句，他们才收回目光，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坊市尽头是一间巨大的仓库，仓库旁建造着类似民宿之类的简陋房屋，此刻屋外道路旁，一身白衣的马休领着希莲娜和布尼特等人等候已久。 布尼特几人伸长脖子望着马车驶来的方向，他们听说哈尔跟东部军区公爵大臣和贵族商人要过来，好奇心纷纷涌出，都想看看分别位于安德罗瑟王国权力和财力顶点的人物长着什么模样，是不是要比自己多出三头六臂。 随着两声马儿嘶鸣声响起，两辆马车正好停在马休等人面前。 哈尔率先从马车上跳下来，朝希莲娜和布尼特等人挥手：“好久不见。” 希莲娜等人同样挥手回应，这时哈尔身后的马车上，即使在夜晚都透着雪白的西尔·索娅从车厢中走出。 第七十七章 有活鱼诶 西尔·索娅松开捏着鼻子的手，耸动了几下微红的鼻子，忽然发觉这里不那么臭了，转眼便看见马休和希莲娜等人。 “介绍一下，这位是西尔先生的女儿，西尔·索娅小姐。” “这位是德威尔·马休，旁边坊市的主人。”哈尔在西尔·索娅和马休身上互指了一下。 这时一阵暖风吹来，西尔·索娅惊呼一声按住差点被吹落的遮阳帽，等风过去，对马休等人轻轻点头道：“你们好。” “晚上好，西尔小姐。”马休礼貌地回应道。 不论何时，马休总能保持沉着冷静，平淡儒雅，即使面对外貌可以称作惊为天人的西尔·索娅，他也不会失态。 其他人则不同，希莲娜即使经常来往于各个军区，见过不少豪商富太，却从未见过有一人能像西尔·索娅这般白净美丽，如同白玉做成的人儿一样，一时间也看的有些怔住。 布尼特等其他人更是不堪，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仿佛失了魂一样，哈尔害怕他们吓到西尔·索娅，暗中提醒过后他们才埋下红通通的脸颊。 另一边马车上西尔·古斯塔夫和曼斯哥儿德也走了下来。 马休随即带领众人迎了上去。 路过哈尔身边的时候，希莲娜在他身旁打趣地来了一句：“艳福不浅嘛。” 她声音很轻，不过西尔·索娅就站在哈尔身边，自然是听到了，俏脸微红，装作镇定地抬起头，却跟哈尔视线连在了一起。 “她嘴上把不住风，想到什么说什么，别放在心上。”哈尔不自然地哈哈一笑，觉得十分尴尬。 西尔·索娅嫣然一笑：“你的朋友们真不错。” 西尔·古斯塔夫和曼斯哥儿德跟马休等人互相介绍一番后，便齐齐走进民宿中。 民宿里面干净整洁，四周角落摆着不少绿色植株，空气自然也相当清新。 当然这只是在马休等人眼中，在西尔·古斯塔夫看来却是只能勉强落座而已，实际上在刚进西部军区，闻到那股极为恶心的臭味时，他就失去了在这里做生意的念头。 连基本环境都没做好，还想做生意？ 众人鱼贯而入时，西尔·索娅并未跟进去，她拉着哈尔的衣角，指了指另一边明亮的坊市，巨大白色遮阳帽下是一张娇笑的容颜，她把食指抵在红润的薄唇上，低声道：“嘘，可以带我过去看看吗。” 几乎不太出门的她，对这里的坊市十分好奇。 “好。”哈尔点头道。 做生意的事情他不懂，一切交给马休和曼斯哥儿德就行了，把西尔·古斯塔夫带到这儿来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 坊市建在道路两边，有着衣食不同的分类，由于某些食物气味很重，因此为了避免造成客人不舒适的感觉，左侧经营着食品类，右侧经营着服饰类等其他小饰品。 “有活鱼诶。”一间鱼贩子摊前，西尔·索娅好奇地蹲下来近距离观察着放在木桶中还在游动的鱼。 那鱼头小尾巴小，只有身体十分肿胀，一口一口地吐着泡泡，翻侧在水里一只眼睛盯着西尔·索娅看，好像也被她的美丽吸引了似的。 “这傻丫头难道第一次看见活鱼？”哈尔心里嘀咕。 “美丽的夫人，这叫做鼓腹鱼，因为它每呼吸一次腹部就鼓动一次，腹部长的最大，也正是因为这样它的肉质硬实有嚼劲，用来煮汤的话味道十分鲜美，口感一级棒，买一条回去尝尝吧。” 鱼贩子是个笑眯眯的中年妇女，嘴甜的很，能说会道，只卖鱼倒是可惜了她的口才。 “夫人？”西尔·索娅疑惑地往四周看了看，发现身边就自己一个女人，而且鱼贩子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她伸出手指指着自己问道：“我吗？” 鱼贩子看了看疑惑的西尔·索娅，又瞧了眼站在一边的哈尔，见哈尔摇头，她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噢真对不起，我还以为你们是夫妻呢。” 她误会也很正常，大半夜两个人结伴来到坊市，一个美丽温雅，一个高大温和，很容易就会认为两个人是一对。 坊市里的商人都是本地或是马休底下人在经营，并非所有人都认识哈尔，更何况他今天没穿正义披风，走在人群中最多就是个有特殊气质的普通人，相对而言，一身白净的西尔·索娅吸引的目光都要比他多。 西尔·索娅本打算解释一番，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他们现在还不是啦。” 众人回头，只见古灵精怪的希莲娜背着手漫步走来，到西尔·索娅身边停下，指着木桶里的鱼说道：“这条鱼，我要了。” 西尔·索娅按着头上的遮阳帽起身，希莲娜望着她嘻嘻笑道：“鼓腹鱼很补身体的哦，等回去我亲自给你做。” “谢谢。” “你怎么来了。”哈尔问道。 “有人怕你们丢了，特意让我出来找，而且马休那里不需要帮忙，他一个人搞定了。” “这么快？”哈尔惊讶，他知道马休从小聪明机智，有经商之才，但也没想到竟然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那处处都不满意的西尔·古斯塔夫搞定了。 希莲娜接过鱼贩子装好的鱼，说道：“差不多，西尔先生说明天到附近考察一下，不过照我看是没什么问题。” 两人聊天的工夫，西尔·索娅已经跑到了另一个摊前，哈尔和希莲娜走过去一看，又是一个卖鱼的，木桶里只有一条半死不活半米长的尖头鱼。 这个摊子的鱼贩子是个男人，他不经意瞥见西尔·索娅遮阳帽下一丝娇小的脸庞，惊得瞳孔渐渐失焦，希莲娜和哈尔过来他才回过神。 “喂，老色鬼，你在想什么！”希莲娜毫不客气地一拍鱼贩子的摊位，从来到坊市开始她就看见这男人死死盯着西尔·索娅不放，身为同性感同身受，最讨厌这样的人。 她以前还是义贼，要是遇上这种人，多少都要教训一顿。 鱼贩子脸色微变，忙不迭地转移话题道：“小姐，这种鱼叫做长颈鱼，它们最长可以长到三米多，浑身光滑细腻，是一种非常少见的……” 他还在喋喋不休，希莲娜却已经拉着西尔·索娅走远了，嘴里嘟囔着：“走，我们不要他的鱼，人心肮脏，卖的鱼肯定也不怎样。” 哈尔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跟上。 希莲娜在这里待的时间久，对坊市各处有趣的好看的都十分了解，自从知道西尔·索娅不太出门，对很多陌生东西都感到好奇后，她就带着对方四处闲逛，买下不少稀奇玩意。 哈尔自然被动沦为了跟班，作为跟班，两个女人买下来的所有东西全都丢到了他的身上。 温雅娴静的西尔·索娅在希莲娜古灵精怪性格的影响下，渐渐展现出活泼的一面，两个人迅速成为好友，她的脸上也展露出了哈尔从未见过的欢快笑容。 第七十八章 古斯塔夫的过往 直到夜已深了，三人才回到民宿。 民宿内依然点着许多油灯，将里面照得通亮，走了进去后，哈尔放下一大包两个女人购买的东西。 希莲娜打着哈欠正要说话，这时西尔·索娅看见了自己的父亲脸色难看地坐在一楼客厅，两人视线相交，她满脸的笑容顿时消失。 西尔·古斯塔夫发现原本一身洁白的西尔·索娅衣服上沾上了不少泥尘，白裙边角几处还有裂口，顿时沉下脸，对西尔·索娅擅自跑出去的行为感到不满。 “这么晚怎么还在外面乱走，身为贵族应该时刻注意自己和家族的脸面，看看你现在糟糕的样子。” “带你到这儿来看来是个错误的决定！” 自从哥哥被海贼杀害后，西尔·索娅就不被允许独自外出，如果是在晚上，更是被要求只能留在家里，多年以来西尔·索娅默默忍受着这一切。 对没见过的事物人们最多只会幻想，可要是经历过一次，就会让人沉迷于美好之中。 西尔·索娅今天接触到了跟平时不一样的东西，有了希莲娜这样性格跳脱的朋友，也感受到了世界有趣的一面。 听到父亲又一次妄图对自己施加束缚，她终于忍不住在生命中第一次违抗了自己的父亲。 “够了父亲，不要再说我了。” “从小到大向来是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就像个不需要思想的提线木偶一样，从来没有违背过，也从来不能违背您的意思。” “但是您有真正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其实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我也想跟别人家的孩子一样，能自由地到处游玩，能任性地跟所有人打招呼，我也想要朋友，想要冒险……” “你给我住口！！”西尔·古斯塔夫突然大吼一声，把希莲娜和哈尔都吓了一跳。 “冒险”这两个字让西尔·古斯塔夫气得唇上八字胡都在颤抖，他一拳砸得桌子震天响，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色通红，连跑几步快速冲上前。 哈尔脸色微变正要抬手阻止，担心他会做出冲动的事情。 却见西尔·古斯塔夫马上止步，指着西尔·索娅怒道：“这是一个肮脏丑陋的世界，你还想出去冒险？难道忘记你的哥哥是怎么被海贼残忍杀害的了？！不，不止是你那可怜的哥哥，还有你那不幸的母亲，也是被那该死的海贼杀死的！！” 西尔·古斯塔夫因太过愤怒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吓人。 “不想你受到伤害所以不让你乱跑，因为担忧你的安危所以限制你的行动，索娅，你怎么就不知道体谅我？！知不知道，在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家人了，只有你了！！” 他的丧妻丧子之痛压在心底已久，多年来只能废寝忘食地工作让身体麻木忘记这股悲痛，将它深埋在回忆里，可这如同噩梦般的记忆哪是那么容易遗忘。 西尔·古斯塔夫情绪崩溃，眼圈逐渐发红：“我不能再失去更多了。” 曾经多少次在四下无人处默默落泪。 曾经又是多少次在深夜的噩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他从来不想把崩溃的情绪摆到明面上来，因为还有女儿，想让她余生在幸福中度过，来治愈那不幸的伤痛。 西尔·索娅泪眼朦胧，呜咽不止，被自己父亲的话惊得捂住嘴巴。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也是死在海贼手中。 从记事时起，西尔·索娅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只知道母亲因为意外去世了，家里没有墓碑，没有照片，她甚至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子。 巨大的伤痛化作哀愁，在西尔·索娅眉间落下浓重的痕迹。 向来调皮，古灵精怪的希莲娜站在西尔·索娅身边，也被他们的谈话弄得不知所措，只能安慰地搂住西尔·索娅摇摇欲倒的身体，陪伴一旁。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位如同白玉做成，轻柔端庄的女人。 哈尔心中轻叹，只能沉默地站到一边。 每一个有名有姓的海贼身后都可能背负着无数破碎的家庭，大海贼时代一日不除，不管贵族还是平民，遭受到的伤害永远都不会断绝。 见多了这样的惨事，他时常在思考，这样罪恶的东西，为什么会一直存在，而且越来越多。 西尔·古斯塔夫粗重地喘息着，一把撕开胸前衣服，露出藏在衣服下，不为人知的一幕。 哈尔，希莲娜和西尔·索娅眼睛瞳孔都微微睁大了一些，看着西尔·古斯塔夫胸口处面积巨大，颇为狰狞的一片伤痕。 身为海军对各种伤痕了如指掌，哈尔一下子就认了出来，那是枪伤，刀伤加上烧伤重合在了一起，伤势恢复后留下来的。 不得不承认，承受过这么严重伤势还能活下来，西尔·古斯塔夫在上天眷顾的幸运当中承受了无法想象的痛苦。 他能活下来，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那些伤，全都在伤及不到心脏的位置。 “看见了吧，这些就是你母亲被海贼杀死那一天，他们在我身上留下来的，一生都挥之不去的痕迹，那么索娅，现在你还抱着那种天真的想法吗？” 狰狞伤痕毫不保留地展现在西尔·索娅眼前，已让她哭得梨花带雨，悲伤啜泣道：“我知道了，父亲……” 她哽咽着扭头从西尔·古斯塔夫身边跑远，希莲娜在西尔·古斯塔夫和哈尔身上各看了一眼，哎呀叹了一声，追了上去。 西尔·古斯塔夫不忍地闭上眼，两行泪水从眼角落下，他的耳边传来哈尔无奈的声音：“未免有点太过头了，西尔先生。” “等你哪天跟我身处同样的处境再来说这句话吧，上校。”西尔·古斯塔夫颤抖的声音显示出他心中的不平静。 虽然并不认同西尔·古斯塔夫的处理方式，但别人家里的事，他没有身份去干预，从西尔·古斯塔夫身旁打算离开时，却听见对方说道：“还劳请上校送索娅回到东部军区。” “现在？” “这么晚麻烦你了。” 见对方这样坚决，哈尔知道无法改变，不过他揉了揉肚子，说道：“先等我吃点东西吧，饿死了。” 民宿二楼，被吵闹声吸引来的马休，曼斯哥尔德，布尼特几人站在上面一言不发，皆是摇头轻叹， 第七十九章 永远不分离 两个小时后。 哈尔和西尔·索娅登上马车，在除了西尔·古斯塔夫以外所有人的送行中，小厮少年一拽缰绳，鞭子狠抽马屁股，马儿嘶鸣一声，扬长而去。 马车内外各点亮一盏油灯，化作西部军区唯一的光芒，渐渐驶入黑暗中。 民宿二楼其中一个房间窗户边，西尔·古斯塔夫背着手愣愣地站在那里，遥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声音哽咽：“索娅，不要怨恨父亲，你还小，不懂人心险恶。” 民宿外，希莲娜伸长脖子眺望着，她从小流浪在外，吃尽苦头，如今内心已然十分强大，即使难过也没流下一滴眼泪。 见到马车上散出的光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她才缩回头，心里不忿，也不顾忌曼斯哥儿德就在身边，忍不住讥诮道：“幸好我的父母死得早，不然给我摊上这样的父亲，简直比死了还要难受。” “为人父者，哪个不希望子女过得安稳，远离纷争，西尔先生这也是无奈之举，要怪就怪这个战火纷飞的世界。” 在场所有人只有曼斯哥儿德有子嗣，能跟西尔·古斯塔夫感同身受。 希莲娜闻言颇为不屑：“既然那么怕死，那就别出来做生意，老实躲在贵族区，藏在一大堆士兵身后，不就什么危险都没有了。” “希莲娜，你少说几句。”马休立即出声制止，他担心希莲娜口不择言，会让这位公爵大臣心生反感。 “又不是小孩子，犯了错还不许别人说啊。”希莲娜白了马休一眼，不再理睬他们，转身朝民宿里面走，无意中看见二楼窗边的西尔·古斯塔夫，心里冷哼，离开了这里。 对希莲娜的任性感到无奈，马休转头看向曼斯哥儿德：“公爵大人请别放在心上，她年纪还小并不知晓人情世故，只是一时心里难受，才会胡言乱语。” 曼斯哥儿德对此并不在乎，不以为意地抚须道：“无妨，年轻人应该有自己判断对错的能力，说实话，此事我虽然能跟西尔先生感同身受，却也无法完全认同他的做法，行为些许偏激，难免会伤害到西尔小姐。” “但愿上校一路随行，能开导西尔小姐。” …… 乌云密布，夜色黑暗，行驶在西部军区的马车上，西尔·索娅靠在车厢后板上假寐，身上盖着哈尔从民宿带来的，一张白色毛毯。 车厢外，小厮少年昏昏欲睡，牵着缰绳的手垂在怀里，脑袋像是捣大蒜一样不停晃动。 从东部军区跑到西部军区，又要从西部军区回到东部军区，而且又是深夜，他困极了。 哈尔从他手里拿过缰绳，替换掉小厮少年的工作。 西部军区虽说大的黑帮势力都被消除，但野火过后难免留下余烬，那些残存的小势力如同掉落沙漠中的一粒黄沙，大海中的一滴水珠，难以被找寻出来清除干净。 “希望不会有不长眼的家伙过来找事，不然真要浪费一些时间。” 幻兽种恶魔果实给哈尔提升的强大身体素质，受伤后不仅能在最短时间内恢复，也能抵抗疲倦，几天几夜不睡觉完全没有问题。 所幸一路上并没遇到袭击，离开西部军区后，空气中的恶臭气味消失无影，哈尔松了口气，驾驶马车全速奔向东部军区。 刚离开西部军区，乌云竟然逐渐散开，天上出现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如练，清晰地照亮着马车一路经过的地方。 片刻后，哈尔吹灭油灯，把马车停在一处山坡上。 “诶，怎么了，到了吗？”小厮少年半睡半醒之间从马车停下的微颤中惊醒，惺忪睡眼茫然地看向四周。 “还没有，我们停下来歇息一下，马儿累得气喘吁吁，让它也休息会儿。” 哈尔不知何时已跳下马车，摸了摸马儿鬃毛和长脸，对小厮少年笑道：“你实在困就睡一会儿，接下来的路由我来驾驶。” “那，那怎么好意思啊上校。”说完他倒头便睡。 哈尔嘴角抽了抽，还真一点都不知道客气。 重新回到车厢里，西尔·索娅已从假寐中睁开眼睛，两人对视间，哈尔看见了她还没褪去，依旧发红的眼圈，柔声道：“要不要下去坐会。” 西尔·索娅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 两人下了马车，也不嫌脏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 哈尔将白色毛毯盖在她的腿上，从马车上端下来一口不算大的铁锅，掀开锅盖冒出浓浓的白色烟气，待烟气散去，西尔·索娅看见里面煮着一锅鱼。 “这是……” “希莲娜给你煮的，别谢我，我属于是借花献佛了。”哈尔咧开嘴笑道。 他又取来一副碗筷，盛上一碗鱼汤递给西尔·索娅。 “快喝吧，一路上都用衣服盖着，还热乎呢。” 皎洁的月光下，西尔·索娅微微抬头，本就白嫩的脸庞泛着光泽，她晶莹的眼睛倒映出哈尔微笑的模样，接过鱼汤后，撅嘴喝了一口。 鱼贩老板果然没骗人，鼓腹鱼做成的鱼汤鲜美可口，喝下后唇齿留香，回味十足。 最重要的是，这是希莲娜特意为自己做的，心中感动十足，两行晶莹的热泪从脸颊滑落。 “为什么哭，很难喝吗？”哈尔疑惑，希莲娜的手艺居然差到这个地步？ 西尔·索娅忽然失笑：“不是，这是我这辈子喝到过最美味的鱼汤，谢谢你们。” “你和希莲娜是我仅有的朋友，能够遇见你们真幸运。” “这份友谊，能一辈子维持下去吗？” 哈尔脸上洋溢着笑容伸出右手，勾起小拇指：“那是当然的。” 西尔·索娅同样伸出右手，两根小拇指勾在一起，似乎永远都不会分离。 温软如玉的小拇指像是没有骨头一般，哈尔用力勾了勾，隔着手套都觉得软绵绵的。 月华满天，在她的身上粉碎成点点荧光，将西尔·索娅映衬得如同夜间发光的白玉一般，巨大白色遮阳帽下那容光焕发的娇小容颜微微一笑，简直惊为天人。 这一刻就连哈尔都看得有些呆了。 西尔·索娅被哈尔直愣愣盯得有些害羞，雪白的脸颊浮出一抹粉红，哈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缩回手干咳几声，缓解尴尬。 一切看起来美好。 可是再美好的誓言一旦脱离现实，那都如梦幻泡影，一触即灭。 想起父亲今天强硬的态度，西尔·索娅心中不免伤感，加上今天闹的不愉快，她的眉间不禁多了几分忧愁。 心中叹了口气，又喝下几口温热的鱼汤，这忧愁才淡了些。 一旁哈尔发现西尔·索娅情绪上的不对劲，双眼愣愣地望着天空上悬挂着的明月，他轻咳了一声，说道：“要不要跟我去海军基地玩几天，可以给你多介绍一些朋友，那里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鬼。” 西尔·索娅昂起头，眼中闪过欣喜的神色，立即又暗淡下来：“可是父亲……” “没关系的，希莲娜不是说他还要在西部军区考察一番，没有几天时间回不去，而且就算到时被发现，我会告诉他基地临时有事，只能把你也带去。” 哈尔又道：“海军第53支部基地，那可是比西海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安全的地方，西尔先生不会责怪你的。” “嗯！好！”西尔·索娅被说通后重重点了点头。 两人重新回到马车上，哈尔牵着缰绳，调转车头直奔海军基地的方向而去。 第八十章 阿南的新招式 这一来一回，等他们到达海军基地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 这个季节天亮时间很早，天边尽头出现一抹肉眼可见的鱼肚白。 马车到达海军基地外时，两个站哨的海军士兵立刻上前将马车拦下，看见马车上坐着的哈尔后，才恭敬敬礼让路。 缓缓驶入基地中。 在一处空地刚停下来，马车微颤让还在酣睡的小厮少年又一次惊醒，他揉了揉眼眶，嘴里还是说着那句话：“怎么了，到了吗？” “到了，到了海军基地。” “啊，好的，什么？！海军基地？！”小厮少年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用力搓了几下眼睛，四下一看发现到处是海鸥衔着天平的海军旗帜，吓得愣在了原地。 哈尔在他肩膀上按了一下：“别怕，小子，这里是罪恶海贼的克星，平民的话就没关系。” 随后拉开车厢帘子，对里面西尔·索娅说道：“我们到了，下车吧。” 屋内走出几个听到动静的海军士兵，看见哈尔立刻笔直地站在原地。 西尔·索娅被搀扶着走下马车，哈尔扭头看向站在一边被西尔·索娅吸引了目光的士兵，吩咐道：“把车上东西全部搬下来，送到我的办公室。” 把西尔·索娅安排到原先希莲娜住过的房间，让还没缓过来的小厮少年住在士兵宿舍，随后又把随行东西全都收拾了一遍，哈尔才来到训练场。 时间还很早，这里没人。 接着他又去了同样没人的枪术室，在剑术室才看见还在刻苦修行的阿南。 “这小子，不要命了？” 此刻的阿南浑身大汗淋漓，身上衣服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他大口喘息着粗气，手中不断挥舞着长刀，刀锋凌厉，响起阵阵音鸣之声。 努力确实是有回报的。 阿南剑术进步神速，光是握刀的气劲已不是普通剑士能做到，可惜他没有出去寻找过与自己相合的佩剑，否则光靠剑术就能有不俗的实力。 他这种不要命的修行连哈尔都十分佩服，没有打扰，转身离开了这里。 日上三竿的时候。 海军士兵们在基地忙碌不止，除了自行加入枪术班和剑术班士兵每日每夜都在训练外，其他士兵要么做些杂事，要么收集近期海上各种消息。 另外自从成为基地上后，哈尔便在附近海域人多的岛上留下了基地的电话虫号码，一旦有关于海贼的异常情况，他们反应过后海军就能精准前往抓捕。 电话虫种类很多，普遍是一种可用于通讯的动物，外形如蜗牛，身上带有斑点或条纹或通体纯色，壳顶上有对讲机或按键，不接通时会睡觉，接通时会惊醒，并发出“波噜波噜“的声音。 在通话时电话虫的嘴巴会如同讲话人的嘴巴一样动，也有人的感情听得懂人类说话，可以将人的声音转化为电话虫的声音进行长距离传接。 只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来反应过，附近海域的安全性依然高于其他海域。 基地后方礁石附近，哈尔和西尔·索娅躺在沙滩椅上吹着海风，晒着太阳。 阿凤扑在西尔·索娅身上，仰着脑袋，一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惊奇地打量着西尔·索娅，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你真白净，真好看呀。” “嘴巴真甜，不过这不像是小孩子说出来的话，是谁教你这样说的。”西尔·索娅点点阿凤的鼻子。 阿凤扭头笑嘻嘻地指着一旁晒太阳的哈尔。 哈尔刚喝下一口水立刻喷了出来：“呐，小鬼，无凭无据的你不要乱指啊。” “嘻嘻。” “姐姐你为什么长的这么好看。”阿凤依旧仰着头问。 西尔·索娅捏着她粉嫩的小脸蛋：“这也是哥哥教你的？” 阿凤摇了摇头。 “等长大了你会比姐姐更好看的。” “真的嘛。”阿凤眼睛里兴奋地冒出星光。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阿凤的兴奋：“阿凤才不可能比姐姐更好看，阿凤连希莲娜姐姐都比不上。” 三人闻言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阿南蹲在一块大礁石上，正笑嘻嘻地瞧着三人。 “阿南。”阿凤从西尔·索娅身上爬下来，似乎没听到阿南刚刚说的话一样，蹦蹦跳跳的喊叫道：“阿南快下来。” 经过不断刻苦地修行，阿南身子健壮，变得十分灵活，轻轻一蹦就从礁石跳到沙滩上，稳稳着地。 阿凤立刻扑了上去。 “阿凤你太重了，赶快下来啊。”跳下来没受伤的阿南却被阿凤一下子扑倒在地，当成马儿骑在身上。 “不行哦，阿凤不能对哥哥这么粗鲁。”西尔·索娅起身准备拉开阿凤，却听见阿凤挣扎着喊道：“阿南才不是哥哥，只有哥哥是哥哥。” 阿凤和阿南分别被西尔·索娅拉开。 阿南站起来时看见遮阳帽下西尔·索娅俏脸上温柔的笑容，脸颊立刻红了，怕人看见立刻跑了起来，到哈尔身边，说道：“上校，陪我训练吧。” “阿南，你脸怎么红得一闪一闪的。” “啊，没有的事。”阿南按着两边脸颊，慌乱道：“一定是因为刚才跑步的关系。” “你那样拼命训练会在身体里留下暗伤的，不能这样，要注意劳逸结合。”哈尔教训道。 “上校，我又开发出一个新招式，陪我训练一会儿吧。” “新招式？”哈尔一挑眉，在他脑袋上按了一下：“你把索娅姐姐逗开心了，我就陪你训练。” 阿南扭头一看西尔·索娅，发现对方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 “索娅姐姐看起来很开心。” “这样啊，那你就把新招式展示给索娅姐姐看一看。” 西尔·索娅听这两人一人一句，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抱着阿凤回到沙滩椅上躺下。 阿南挠了挠头，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却也说不上来。 一想到自己的新招式，他全身都来了劲，一口就答应了：“姐姐，你看好。” 西尔·索娅闻言好奇地朝阿南看去，想知道他要做什么，阿凤也静静地看着。 只见阿南走到一边空地上，下一刻浓稠的油黄色液体便从他全身不断冒出，不一会儿就将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 “哇，阿南好棒。”阿凤高兴地不停鼓掌。 西尔·索娅惊讶地张开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竟然看见阿南身上凭空冒出不知名的液体，见阿南被包裹在里面，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回头看哈尔，却见哈尔一点反应都没有。 自然系恶魔果实能力者自身也能变成自然元素的一种，其他人被包裹在油中不能呼吸，阿南自己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只是这样吗。” 哈尔暗想：“浓稠的油裹住身体，虽然能卸去敌人一部分攻击的力道，但作用太小，如果敌人力量太强，用处不会太大。” 第八十一章 油油?巨大油人 阿南身上不断冒出浓稠的油，还没有停止。 几秒钟就变成一滩，将他整个人紧紧包裹在里面，在哈尔觉得就只是这样的时候，那些浓稠的油齐齐涌动，仿佛突然拥有了生命一样。 不一会儿所有浓稠的油凝聚成三米多高的人形，拥有四肢和头颅。 “油油·巨大油人！” 漂浮在油人中心的阿南呲着牙比出一个剪刀的手势，身体外的油人跟着他做出一模一样的动作，摆出剪刀手势，甚至就连脸上的表情都一样。 “哇，阿南好棒。”阿凤兴奋地接连鼓掌。 对此感到茫然的西尔·索娅惊奇地睁大了眼睛，连门都不太出的她，这是第一次见到恶魔果实的能力。 “这个招式有点意思，有攻击性和防御性吗？” 哈尔右手并拢成刀，一个手刀朝那油人手臂斩去。 却见阿南不躲也不闪，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当哈尔以为这油人防御性很强，能抵挡自己手刀力量的时候，却轻而易举地把油人手臂斩了下来。 “啊，阿南好弱！”阿凤在一边惊呼道。 被斩断的油人右臂下一刻迅速恢复，不仅如此，哈尔在斩下油人手臂时明显感觉到强硬的阻力，只不过他的身体力量更强，才会轻而易举把油人手臂斩下。 换做其他人，不一定能做到这点。 “上校，看看你的手。”阿南提醒道。 “什么？”哈尔举起右手，颇有些惊讶：“居然变了色，是把我手部的油脂吸走了吗？” 他的右手被浓稠油碰到的皮肤变得干燥褶皱，肤色暗沉，甚至隐隐有种无力感。 “不错的能力，如果这‘巨人’能再大十几倍，那真是毁灭般的力量。” “阿南，你这吸出油脂的招式只有油人这个模样才具备还是本身就具备？” 浓稠的油逐渐缩回阿南身体，油人消失，阿南落在沙滩上，两只手抬起虚托着，两颗同样大小的油球出现在他手里。 区别在于左手那颗较淡，颜色光泽明亮，右手那颗浓稠，暗沉厚重。 “只要是浓稠的油就能吸出油脂，不仅能困住人，还能让对方变得软弱无力。” 哈尔环抱手臂，沉眉思索：“浓稠油能吸出油脂，夺取人体体力，如果能用这种油使出‘油牢封杀’的招式，那将没人能逃出来。” “还做不到那样，上校。”阿南似乎猜到了哈尔的想法，说道：“浓稠油太沉重，不像淡油轻盈，做不到‘油牢封杀’招式那样跟随被封住的人一起移动，很容易被逃出来。” “不过我可以这样。”说罢，阿南高举右手。 哈尔抬眼看去，只见其掌心不断泌出浓稠油体，全都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涌动的油球，不断膨胀，不断变大。 “油油·巨型油弹！” “在我控制的时候就可以无视它的沉重。”阿南缓缓道，只一会儿的工夫，那浓稠油体凝聚出来的球就膨胀到一辆马车那么大，到这也就停止了。 他到了极限。 “可以了，收手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哈尔对周围的感知力增加了不少，能够清晰察觉到以前发现不了的东西。 比如这个时候，他就察觉到阿南呼吸微微变得急促起来，这是由于招式使用过多，消耗了大量体力的关系。 阿南修行即使再刻苦，身体终究还是七岁，身体素质上涨终有极限，这也是哈尔让他不要拼命训练的原因。 从肉眼上看，阿南此刻并没有任何异常。 以往这种强大的感知力，只有变身蛇蛇果实兽形态或是人兽形态才具备。 对此哈尔并未太过纠结它的来源，反正是能力变强的一种。 “你们这是……”刚才两个人在忙，西尔·索娅并未打扰，现在看他们停了下来，才疑惑地问出口。 阿南展示出来的能力，让她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人类居然能做到这种事？ 随后哈尔仔细地给西尔·索娅介绍了恶魔果实这种神奇的“大海秘宝”，把西尔·索娅惊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个东西的存在。 刷新了她的世界观，如果不是哈尔和阿南，她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神奇的东西。 西尔·索娅又问哈尔是不是也有这样神奇的能力，本来哈尔不愿意告诉她，毕竟蛇这种生物，在人类的认知中都是阴险，恶毒，恶心的代名词，不会被人喜欢。 可拦不住嘴快的阿南，张口就把哈尔能变成大蛇的事情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西尔·索娅听后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不少，甚至有意无意地用奇怪目光往哈尔身上瞟，像是再说：“原来你是蛇怪啊。” 哈尔对此感到无语，却也无可奈何。 西尔·索娅在海军基地一住就是五天。 五天后哈尔用电话虫联系马休，知道西尔·古斯塔夫愿意投入小部分资金尝试看看西部军区的商业，而且打算近日会回到东部军区，安排人来联系合作。 高兴之余，哈尔立即在当天中午把西尔·索娅送回了东部军区。 西尔·索娅尽管不舍，但不敢让西尔·古斯塔夫知道自己几天都不在家。 送她到家后，哈尔严肃地嘱咐下人，叫他们为西尔·索娅行踪的事情保密，不准泄露半点。 那些下人基本都是平民，没一个愿意多生事端，不仅是对身为贵族的西尔·古斯塔夫，更是对身为海军上校的哈尔，全都应承下来。 为西尔·索娅和哈尔驾车的小厮少年在海军基地几天都过得快活，时间一长主动成为了哈尔的耳目，自作主张地开始“监视”别墅内的下人。 向西尔·索娅道别后，哈尔离开贵族区，徒步走在平民区街道上。 两边皆是红砖砌成的高耸楼房，挂上红红的喜庆彩灯和彩带，不少位置点着几个彩灯，哈尔看见心生疑惑：“这么喜庆难道有人结婚？排场高调地都摆到大街上来了，两个新人身份起步得是个贵族吧。” 人群熙熙攘攘，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穿着整洁，手上提着大包小包地来往于商店，餐厅，酒吧等消费场所，跟西部军区还在为生活而挣扎的贫苦面貌有着天壤之别。 “这才应该是所有人正常生活的样子。” 路过一条购物街，哈尔走了进去。 第八十二章 都是狠人 购物街上人流量更大，几乎是人挤人的场面，商家吆喝叫卖声，客人大声喧哗和路人窃窃私语声杂糅在一起嗡鸣不止，让人耳膜都要震碎。 哈尔加快脚步，在步行到一家游乐园的时候，停了下来。 不远处窄小的巷子边，两个神色不自然的男人手捂着嘴巴，脑袋歪在一起喁喁私语，眼睛却是时不时盯着面前经过的路人，又时不时一起望向远处。 他们怪异的举止被淹没在巨大人流量的人群中，并未引起太多人注意，急着购物逛街的人们只是在他们面前匆匆而过。 这时其中一人对另一个说了什么，两人对视过后转身朝四通八达的巷子里面走去。 两人越走速度越快，到最后甚至跑了起来，直到钻进一个拐角处后，彻底消失不见。 “警惕性还挺高。”哈尔从后方跟上，在拐角处左右看了看，巷子两边光是紧闭的房门就有五间，半开半合的房门也有三间。 偏偏三间半开半合的房门都离拐角很近。 来到最近一处半开半合的房门，透过门间缝隙朝里看，是一个躺在摇椅上，闭着眼晒太阳的老人，看他神态平静，看上去没有遇到什么异动。 走向下一间。 他没有动紧闭的房门，只是在半开半合大门外朝里观察。 一来若是打开紧闭房门碰到正常人家，容易被当成入室劫匪，影响不好。 二来从那两个人转入拐角后消失的时间上看，即使再快，都无法钻进房子后急着闭合房门而不发出任何动静。 “鬼鬼祟祟，跟那谁一模一样，准没好事。” 这时，其中一间半开半闭的房间发出响声，哈尔闻声追了过去。 他先是从门缝往里看了一眼，发现是个没有人居住破旧的院子，便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房门被推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院子里枯叶遍地，靠近右侧围墙长着一根断裂的枯木，枯木中空，想来死去已久。 左侧围墙边有一大缸水，水面接近缸面，里面的水浑浊不堪，都变了颜色，漂浮着不少枯叶和小体积动物尸体。 除了这些，院子中间有一断裂的石桌，上面积满了灰尘和枯叶，下方是碎石。 “好荒凉的院子，没有主人在这东部军区里居然不会被人占据？” 哈尔抬起头，径直穿过院子，看见紧闭的屋门心思微动，又四下检查了一番，见没有其他异常才又把目光放回屋门上来。 整个院子十分荒凉陈旧，谁见了都能猜到这里很久没人居住，但屋门却相对崭新不少，只有镂空的狭小缝隙中落了灰尘，其他部分则没有。 “只有经常被人打开关闭，才会表现出这副样子，藏在这里的人显然粗心大意没有注意到这点，或者是他们根本不在乎？” 不管如何，哈尔还是推开了门。 随着门向两边打开，哈尔也见到了屋里的景象。 里面没有一个家具，除了堆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的杂物，就只有两个放在角落的长形木箱。 他刚走进屋里，马上侧身闪过，一柄钢刀正好贴身斩下，那钢刀颇大，力道刚猛，如果不是及时躲开，恐怕会被削去半边脑袋。 “嘿嘿，反应真快。” 陌生的低沉男人声音响在耳畔，哈尔正要抬头看，另一边却又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不是冲他而来。 咔呲一声。 如同脆木被劈断裂开。 “往上看。” 那低沉男声又响起，哈尔才不打算按对方说的做，浑身直接开启蛇鳞甲，看都不看别的地方，探手抓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笨蛋，快闪开！”另一边又出现一个陌生的声音。 而哈尔探手闪电间掐住一人脖颈，略一用力，手指一小部分就插进那人脖颈间，疼得对方嗷嗷直叫。 他把控住了力道。 这种程度的伤势还无法令一个成年人就此死亡。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直到这时，房顶上的东西才堪堪落下，将哈尔和被他掐住的人一起笼罩在里面。 那是一张大网。 编成网的绳子足有成年人的手指头两倍粗，即使不是金属所制，寻常人也绝对无法逃走。 被网住的两个人身体齐齐一沉，被压下了一点。 “果然是两个狠人，换做哪个普通人恐怕就得死在这了。” “不对，想必第一刀我就该死在这儿了。” 哈尔看清被自己擒住的壮汉，身高两米多，身躯魁梧，脸庞狰狞，只不过这时被他掐住脖颈死死按在地上。 那壮汉眼神中流露出不甘，还有一丝因哈尔开启蛇鳞甲后被吓到的慌乱，被掐住了脖子说不出话来。 脸色通红，脖颈处青筋鼓起，像一条条蚯蚓一样。 “放开他，不然要你不得好死。”身后传来一道怒吼。 哈尔心中冷笑，一点都没有松手，反而探出另一只手，手掌撑开直接捏住了朝自己头上落下的钢刀。 说话这人一点没有跟哈尔商量的意思，而是打算借着话语扰乱哈尔动作，让自己的攻击能一刀毙命。 要是换成别人迟疑一下，恐怕真中了他的计，被斩下脑袋。 “真是聪明啊，东部军区的恶徒果然跟另外两个地方的不一样，不仅心肠狠毒，还机灵。” 哈尔说话间，被他捏住的钢刀顿时寸寸碎裂，钢片碎落在地，响起乒乒乓乓的脆响。 心思转到这边，另一只手上力道不由小了一些，被他掐住脖颈的壮汉找到说话的机会，顿时着急吼道：“快逃，去叫人！” 短暂的说话时间容不了他说太多字。 下一刻又被重新捏住，这一下力道比刚才更重，几乎将他掐得昏死过去。 他的同伴闻言毫不拖泥带水，看见哈尔连刀能都捏碎，丢下剩下一半的钢刀转身就跑，一溜烟冲出屋外。 这人果断得令哈尔都觉得意外，愣住。 难道不应该是两个人墨迹一下，说一些没有用的废话然后全都被自己抓住？ “看来都是了不得的人，那就等我把他也抓过来，一起聊聊吧。” 哈尔单手提起差点昏厥的壮汉，扯动几乎是盖在身上的大网，从里面挣脱出来。 说实话，刚才即使他想追也无法马上追到那人，这张用来捕捉鲨鱼都大材小用的大网限制了他不少行动。 随手把壮汉用网捆在房间柱子上，一再确定他无法挣脱出来后，哈尔才向另一个人追去。 第八十三章 爆炸 哈尔夺门而出，快速朝那逃走的人追去。 从这两人的身手，力道，心机和狠毒情况上看，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是盘踞在东部军区的黑帮。 巷子通道曲曲绕绕，四通八达，哈尔追出来后并未看见逃走的那人，只有地上因脚底打滑而留下的痕迹，指着一个方向。 “这里人烟稀少，能留下如此明显匆忙又崭新的痕迹，是那人没错。” 顺着方向，哈尔迈步追去。 一连转过几个拐角，就在转向下一个拐角时，突然窜出来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两个人一时刹不住脚，直接撞在了一起。 “妈，的！”中年男人惊呼一声，被撞得倒飞出去。 哈尔眼疾手快，才将他从空中拽下来。 落地后中年男人又止不住骂骂咧咧道：“是不是瞎，走路不带眼睛啊？！” 他的体型样貌跟逃走那人差别很大，在他身上看了几眼后，哈尔没理睬他的谩骂，跨过这人就要离开。 没想到却被那中年男人一把抓住。 “撞了人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你想怎样？”着急追人，哈尔并没有心情给他好脸色。 中年男人被哈尔身上的压迫感吓到了，脸色一顿。 虽然还是咬住他不放，说话声音倒是轻了一点：“被你一下撞得浑身酸痛，给点钱我看医生买点药总不过分吧？” 见他跌倒在地的样子确实狼狈，随便甩了一叠贝里给这人，哈尔挣脱后顺着地上的痕迹继续追去。 只不过连续又追了四五个巷子后，地上的痕迹忽然消失了。 “从这出去，外面就是人来人往的大道，看来是钻进了人群。”后面的一个方向，哈尔看见巷子外不少人影走动，对方想来是离开了这里。 没办法，他只好原路返回，看看能不能从擒住的那人嘴里问出点有用的消息。 可是当他回到那间屋里，大跌眼镜的是，壮汉居然不见了。 地上只有碎裂的钢片，还有那张大到过分的网，连他来不及检查的木箱也被带走。 “谁给他解开的结？逃走的那人竟然敢回来？” 只有这一个可能，毕竟他离开前一再检查过，用网打成的结牢牢实实的，凭壮汉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从那张大网打出的结上挣脱出来。 即使是自己，想要不损坏屋内柱子的情况下做到这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可哈尔瞧那柱子上面，甚至没有一丝磨损的痕迹。 说明有人给他解开了网结。 “好狡猾的人。”哈尔不得不承认，这两个人比自己以往遇到的任何黑帮，海贼都要狡猾，一而再再而三地使出诡计，令人防不甚防。 如果自己不是吃了幻兽种果实，拥有蛇鳞甲这项能力，恐怕也要危险。 “东部军区的黑帮组织，看来是个难缠的对手，而且是在这城区里……” 城区内平民太多，一旦需要顾及这些人，将会处处受制。 拾起大网，哈尔正打算检查看看这上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忽然。 一颗圆滚滚的东西从网上滑落，撞到他脚边停下，等哈尔看见那东西，瞳孔骤然一缩。 轰！ 沉闷的轰鸣响彻云霄，一股浓烈的黑烟冲天而起，顿时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注意。 剧烈的爆炸将哈尔所在房屋炸得轰然倒塌，连带着四周围墙也尽数崩倒，离的近的两间屋子都被波及在内，毁灭了一大半。 好在炸弹威力不算太大，波及范围并非十分广。 “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去通知治安军，城区有地方发生了爆炸。”邻街的平民发现这一幕，热心地呼喊起来，立刻就有人跑向治安军军署处。 等到治安军前来查看情况，才有平民好奇地跟上来。 此刻，另一边较远的巷子里，三个人静静望着炸弹爆炸的方向，其中一人冷哼道：“这么近距离的爆炸，再厉害都应该被炸成碎肉了吧。” “活该！” “算了，别因为这件小事计较，赶紧想办法重新购买一间废弃房子，接下来才是重头戏，用最华丽的表演，邀请全城的人们看一场盛大宴会。” “这件事不用告诉老大吗？毕竟因为我们才引起的这场骚动。” 另外两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笑道：“别自找没趣，你这是在找死。” “我知道了……” …… 治安军赶到的时候，爆炸处烟尘还没完全散去。 他们只看见一片冒着黑色浓烟的废墟，还有废墟边站着的，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就是你吗！引起这场爆炸风波的始作俑者！” “别打算反抗，制造混乱，毁坏房屋，引起骚动，每一项罪名都可以判处你监刑，老实投降吧。” 好心的治安军们举着刀剑，贴心地为哈尔讲述他所犯下的罪刑和即将受到的处罚。 只不过他们不敢靠近，能制造这么大爆炸，还留在原地等治安军的狠人，谁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别的凶残手段。 哈尔望着房屋处浓浓的硝烟，还有两边同样被波及的房子，心里温度一下子沉到冰点。 那两个家伙，离开后竟然在这里设下陷阱，为了杀死自己不惜留下炸弹炸毁他们的据点，而且根本没考虑到在城区将会引起的骚乱。 不，或许这正是他们乐意看到的。 黑帮跟海贼一样，都是罪无可恕的罪犯。 幸好损坏的只是些房屋，没有人员受到波及，在治安军来之前他就检查过。 他转身朝治安军走去。 前一刻还义正言辞，言之凿凿的治安军见哈尔上前全都忍不住后退，握住刀剑的手害怕地发抖。 见他们这副窝囊样子，哈尔现在没心情用语言教训他们，也不想大庭广众，在大量平民的注视下因为这件事跟治安军闹矛盾。 “走吧，去治安军军署处。” 治安军们见哈尔真的这么老实就投降，一时间都有点不敢相信，也不敢上前确认。 直到哈尔主动往城区，往治安军军署处方向走，他们才在后面跟上。 路过围观人群时，哈尔见到了不久前看见的，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的老人，后者张着缺了牙齿的嘴巴，一合一开跟婴儿一样说不出清晰的话。 过来的这几个治安军没有认出哈尔的身份，不过人群中不乏见过哈尔的人，只是见到眼前奇怪的一幕，都有点不敢确定。 等到治安军跟着哈尔离开，才有人左右摇头窃窃私语。 “喂，被治安军带走的那位是哈尔上校吧。” “怎么回事，哈尔上校怎么变成炸毁房屋的罪犯了？” “真的？我说穿黑色西装那人怎么很眼熟，原来真的是海军第53支部基地长啊，这下闹到治安军军署处，又有好戏看了。” “骗人的吧……” 第八十四章 贿赂 东部军区治安军军署处。 哈尔坐在简陋板凳上，面前是一众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治安军，皆面带不屑地朝他望来。 在外面他们会怕眼前这个爆炸犯，可现在是在治安军军署处，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治安军，人多势众，在外就是条龙，到了他们的地盘也得老老实实的。 同样简陋的木桌后面，一位明显有点职权的治安军拿着厚重的罪犯录，正打算记录哈尔的罪行以及一切个人信息。 这些信息将伴随罪犯终生，只要还在安德罗瑟王国生活，想查都能查到。 他刚提起笔，忽然停下抬起头望着哈尔，脸上流露出并不好看的笑容：“年轻人，你知不知道，我这一笔下去，将会毁掉你的一辈子。” 听出他话里有话，哈尔反问道：“所以呢？” 那治安军嘿嘿一笑，心想小子真上道，知道问重点。 “你看，你这次没有伤到人，仅仅是毁掉了几栋废弃屋子，就要为此背负一辈子的罪，不值得啊。” “屋子值几个钱啊，对不对。” “没人住的房子就是垃圾，毁掉一些垃圾哪有什么罪。” “那些没有主人的垃圾还比不上大家一顿饭钱，吃顿饱饭还能‘隔’一声，听个响儿呢。” 旁边站着的几个治安军纷纷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那记录的治安军又道：“你的罪过并不大，就是弄得太轰动，声势浩大引起了太多人注意，想彻底平息这件事还是有不小的难度，不过两者谁也不知道孰轻孰重，所以接下来是什么处罚，还得瞧我怎么下笔。” 哈尔心里冷笑，暗想这么熟练，逻辑缜密的话术，平时肯定没少练习，没少实践。 表面不动声色，他跟几个治安军对视一眼，脸上流露出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笑道：“好说，一切都好说，那就先记录下我的基础信息吧。” 负责记录的那位治安军闻言脸上笑开了花，心里感慨好久都没遇见这么上道的人儿了，如果每一个来这里的罪犯都有这种觉悟，这份工作倒真是个美差。 越想越觉得哈尔顺眼。 他歪头歪脑地拿起笔，极为满意地一边点头一边说道：“先生，那我问一个，你说一个。” 哈尔点头。 “姓名？” “哈尔。” 记录的治安军顿了一下，心想这听上去怎么像海军上校的名字。 他跟哈尔确认了一遍，知道是这两个字后眼睛一亮，奇道：“嘿，真绝了，跟海军上校名字一模一样，哈哈，你真是好福气啊。” 假模假样地夸了一句，记下这个名字后，他又问道：“年龄？” “二十二。” “工作？” “海军第53支部上校！”哈尔一字一句道。 旁边站着的治安军听见这个工作心跳忽然漏掉一拍，心里咯噔一声，仿佛被大锤狠狠重击，眼珠子差点被吓出来，脸色唰的一下惨白一片，没有了血色。 可那记录的治安军沉浸在喜悦中，还在写呢。 等他写完最后一个字，满意地检查一遍，点点头，正打算跟哈尔商量商量“减刑”的细节，下意识地把那九个字连起来读了一遍，整张脸仿佛变脸一样地瞬间扭曲，嘴里传出杀猪般的惨嚎。 “啊！！！” 他被那几个字吓得闭上眼睛惨叫着，手脚顿时没了力气，一下子瘫在桌子上，呜咽不止。 旁边几个治安军全身都是冷汗，早都吓得腿脚酸软，跌坐在地上。 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暗示谁施贿。 那可是海军上校，是传言中连王国正规战军都不放在眼里，都敢动手的海军将官。 自己几人居然在向他索要贿赂。 “怎么不问了？”哈尔敲了敲桌子，那记录的治安军全身颤抖，泪流满面。 “不需要再问了……您走吧。”治安军趴在桌子上埋着头，哆哆嗦嗦地说道。 他们已经不敢直视哈尔，海军上校这个军职吓得他们甚至没有勇气去想对方是爆炸犯这个罪行，也没有多余心思去考虑对方是不是真的海军上校。 唯一期望的就是哈尔能赶紧从这里离开。 哈尔并未如他们所愿就此离开，见几个刚才还嚣张的治安军不敢再跟自己对视，沉声道：“好一个治安军，你们背地里就是这样执法？是不是只要给出足够的报酬，一切罪行都可以被赦免，包括谋财害命？” 几个治安军缩着头一言不发，如果哈尔不是海军，而是安德罗瑟王国某位高管大臣，他们就不仅仅只是缩着头害怕挨打的模样了，而是会马上跪地磕头，拼命求饶。 现在虽然害怕哈尔海军上校的身份，但海军不能影响加盟国内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哈尔能揍他们一顿，却无法对这些治安军进行职位上的任何影响。 这点哈尔也明白，他依然喝到：“王国军队虽然不受海军管辖，但有的是人管你们，你们如果主动辞去治安军职位，成为一个普通百姓过其他日子，这件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现，否则暗示海军上校向治安军贿赂这项罪名，就不仅仅是卸职那么简单了。” 说完后，他知道这几个治安军不会回话，就起身打算离开。 刚走到门口，负责记录的治安军听到离开的脚步微微抬头，正打算回头看一眼，这时哈尔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又迅速将头埋进两条胳膊中。 “忘了告诉你们，我跟司法大臣曼斯哥儿德公爵相谈甚欢，我不希望这件小事还需要在他面前提及，懂么！” “是，是，是！”这一次，几个治安军士兵再也不敢闭口不言，面对站着司法权力顶点公爵贵族的威压，纷纷出声做出回应。 等离开的脚步渐远，此地再没有其他声音后，几个治安军才不屑地将头抬起。 “你们说，他说的是真是假？” “他真的是海军哈尔上校？而且认识曼斯哥儿德公爵大人？” “该死！难道真要按照他说的做吗，如果这人说的都是真话，这次我们可是踢到钢板了，牵扯上海军的都不是小事情啊。” 治安军们害怕哈尔掉头回来，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第八十五章 大厦将倾 负责记录的治安军望着哈尔离开的方向，想了一会儿，冷哼道：“是海军又怎样，他还能管我们治安军的事不成？” 其他人闻言纷纷欣喜，被他这么一说像是打了一针定心剂，可对方下一句话让他们再次坠回冰窟。 “也不排除这人说的是真话，如果是其他公爵大人或许不会理睬这件事，可曼斯哥儿德公爵心心念念着底层平民，必定会处理，而且……总之，先把事情原委告诉署长，让署长定夺吧。” 负责记录的治安军叹了口气，走出屋子，其他几个治安军相互对视一眼，虽然不甘心就这么失去治安军的身份，但做普通百姓倒好过丢掉性命，就跟了上去。 将事情原委上报给军署署长后，几人原本以为署长会想办法帮自己摆平，处理掉这件事，毕竟每个治安军得到贿赂后，都会拿出一部分孝敬署长。 他们却没想到署长的解决办法竟然是将自己几人卸职，从而让哈尔闭嘴。 虽然很难接受，甚至心里骂骂咧咧的，他们表面上还是顾全大局“主动”选择了卸职。 另一边，离开治安军军署处的哈尔漫不经心地走在街上。 像刚才那几个治安军明摆着索要贿赂的情形，哈尔相信在这表面繁荣稳定，背地里混乱，多方势力渎职犯罪的加盟国中肯定不是少数，而凭自己一个海军，想改变这副丑陋面貌根本是难如登天，因此就没过多干涉。 另外，他又让那几个治安军主动申请卸职，是想着既然被自己遇上，这都不管的话，跟自己心中秉承的正义背道而驰，至于改变那个整体的念头，不能急在一时。 他也知道，光是海军上校这个身份不能让治安军忌惮，只有爱民如子，站在司法权顶点的公爵大臣才能让这些人闻风丧胆。 至于对方会不会真的主动去卸职，这点哈尔不会去考虑，这件事牵连甚广，也不方便在曼斯哥儿德面前提起。 “安德罗瑟王国这棵在西海集天然地势，经济，国土面积于一体野蛮生长的大树，强横的国力足以立于四海加盟国顶点，难免会招致数之不尽的蛀虫，身为海军的我能将海贼阻拦在外，却无法抹除不断在内部蚕食的各方势力。” 哈尔遥望远处的王宫高楼，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不加以改变，那么再过几十年，几百年，这棵参天大树终究也会轰然倒塌，可国王生在舒适圈中听不进忠臣谏言，下方又没有几个真正为平民考虑的大臣，那么上行下效，底下的军官和士兵就会更加放肆，长久以往……这个国家离亡国不远。” 从拥有自己意识的那一天起，哈尔就生活在安德罗瑟王国，虽然不知道父母是否还活着，是否是安德罗瑟王国子民，但他已经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园。 尽管他生存在被国王以及大多数人抛弃的贫民区，依然不想看见这个国家逐渐走向衰退。 在路上走着走着，哈尔停下脚步。 见到一间商店，思忖了一下后便迈步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您要点什么？”商店老板是个秃头的中年男人，见有客人进门，马上热情地走了上来。 哈尔在四周一扫，商店两边各有一个梯形木柜，上面摆着不少鱼缸，鱼缸中是各种各样的宠物鱼。 商店中央摆着一个观赏用的巨大玻璃鱼缸，里面除了假山，海草，还有大型鱼，虾蟹等各种海洋生物，其中不少奇形怪状的鱼类和甲壳类生物即使是哈尔都第一次见。 “你这里养的东西都挺别致的。”哈尔弯下腰近距离瞧着躺在玻璃鱼缸最下方的各种怪异生物。 “您真有眼光，不瞒您说，别人进货都是从行业内部进，而我不同，我有个妹妹嫁给了海鲜商人，每次他们出海捕捉到卖不出去，稀奇古怪的玩意，我都会去要一点过来，除了我这里，其他地方您可看不见这些宝贝。” 商店老板自豪地嘿嘿一笑，同样弯下腰来，跟哈尔一起看着玻璃鱼缸里的各种生物。 也不知道他自豪的是妹妹嫁得好，还是自己生意做的漂亮。 “这个看上去不错，多少钱？” 哈尔指着玻璃鱼缸里一只通体雪白的鱼，那鱼巴掌大小，两只眼睛十分灵动，背后还有两对类似翅膀的东西，十分特殊，在哈尔看去时它紧贴着玻璃鱼缸，鱼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话一样。 商店老板看了眼那鱼，又瞧了眼对此感兴趣哈尔，报出一个数字。 “这可是个稀罕货啊，至少两万贝里。” “两万贝里？”哈尔视线诧异地从鱼身上移开，落在老板身上：“我看上去像不谙世事的富家少爷吗？” 商店老板认真打量了哈尔一番，然后摇了摇头，他自己也知道这个价格很高，本就没打算能以这个价格成交，只不过做生意的人都习惯试探客人的接受程度。 知道哈尔不是个财大气粗之人，他挑眉问道：“那你打算出多少价钱？” “五百贝里。” “五百！你是不是疯了！你不是来捣乱的吧？你是在开玩笑吗？”他被吓到了，惊讶了两声又抛出两个疑问，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把哈尔丢出去的准备。 当然如果他有这个力气的话。 “是你先开玩笑的。”哈尔笑道：“五千贝里吧，相信你也能赚不少。” 商店老板却是摇头：“还是太少了，你要知道，除了在我这里，你再也找不到这样特殊长相的鱼，你必须得再加一点才行。” “太贪心可不是件好事。” 哈尔打量起整间商店，其实从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这里十分拥挤，除了内部空间小以外，就在于摆放的梯形柜子和玻璃鱼缸太占位置，而且每一处地方都有没有卖出去的鱼类。 最重要的是，从他一开始进来到现在，没有一个顾客进门。 由此可见，这间商店的生意并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商店老板自然会占尽每一位进门顾客的便宜，否则长久没有生意，自己和养的生物都要进食，维持不了日常开销。 他没有点破，那商店老板还是坚持道：“你再加点，再加点，运输，培养加上悉心照料，这些我可是花了大心思的，而且我可以送你一个鱼缸，外加一个月的人工饲料，以后你再过来买东西，我也可以给你打折。” 哈尔苦笑着摇头，商店老板以为他不同意。 正如哈尔说的，五千贝里这个价格他确实能赚不少，只是长久没有生意，在这东部军区的开销太大，再不多赚点可能就要关门大吉了。 正打算就以这个价格出售，哈尔却开口道：“那就七千贝里吧，不能再多了。” 事后，商店老板把那条浑身雪白的鱼装进小鱼缸中，还多送了一大袋人工饲料，欢喜地跟哈尔完成了这次交易。 第八十六章 灯元会 拿到鱼缸和饲料后，哈尔又向老板要了一张黑布盖在鱼缸上面，防止走在路上被太阳暴晒。 之后他便朝东部军区后方走去。 东南西北四大军区交界处，那里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森林，因树木众多，枝繁叶茂，加之降雨时空气湿度较大，被密集的枝叶遮挡蒸发量不足，导致其内气流不通，不少地方形成了瘴气，更深处还生出沼泽，泥潭等险地，以及沼气和各种有毒气体。 只有能适应恶劣环境的野兽在里面肆虐，寻常人不会前往，为防止里面的野兽乱入城市，森林外设有防护栏，每隔一段距离还有士兵把守。 东部军区其中一部分偏僻的贵族区正遥对着这片森林，西尔·索娅的别墅正在这一部分里面。 此刻她端坐在窗户边，右手拄着下巴，心不在焉地看着不远处房间窗口，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红绿相间的小鸟。 这是她在家日常能做的事情中，唯一跟活物有关系的事。 咚咚咚。 轻微又低沉的响声传来，西尔·索娅抬头朝另一边望去，白嫩的脸上立即露出笑容，快跑几步上前一把拉开玻璃制成的推拉门。 她惊喜道：“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回到海军基地了呢。” 推拉门外的阳台上，哈尔一手端着黑布包裹着的东西，一手提着一大袋鱼饲料，正柔眼含笑地站在那里。 “是准备回去的，路上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后来经过一间卖鱼的商店，看见这条长相奇怪又好看的鱼，我猜你肯定会喜欢，就买下来给你送了过来。” 他放下鱼饲料，拉开黑布，露出里面脸盆大小的鱼缸，还有正在鱼缸里面欢快游动通体雪白的小鱼，来之前商店老板给它喂过食，它吃饱了现在很有劲。 “哇，好漂亮的鱼，你花了不少钱吧。”西尔·索娅眼中有光，微微低下身子惊讶道。 西尔·索娅喜欢白色，不管遮阳帽，手套还是穿的衣服，全都是白色，哈尔见到这条通体雪白的鱼，就肯定她会喜欢。 “先进来吧。”西尔·索娅把玻璃门拉开更多，让开身子，本来想去提放在一边的鱼饲料，哈尔却先一步将它提起，微微一笑道：“交给我吧。” 房间布置的很有特点，左侧靠近窗户的位置是两个巨大书柜和一个长形书桌，右侧除了花草外还摆着一架价格昂贵的钢琴，墙壁上挂着一半是海面与天空，一半是深海与巨型触手怪的风景画。 屋子中间则是茶桌以及沙发。 哈尔将鱼缸放在桌子上，鱼饲料放在房间角落。 “这鱼很通人性，只要饿了看见人就会盯着你不停动嘴，像是在骂骂咧咧一样，在商店第一次看见我还以为这是它的本性呢，后来才知道是饿肚子了。” 西尔·索娅被逗得发笑，哈尔回到沙发上坐下，又道：“老板人不错，送了我不少饲料，等它吃完了你跟我说，我再去买。” “谢谢。” 今天的西尔·索娅还是穿着一身连体白裙，带着白色手套，没有戴遮阳帽，一头黑色秀发被绣花白绳束在脑后，如同瀑布般垂直落至腰间，一缕碎发飘摇在耳畔，比起之前不知人间烟火的仙气，多了一份恬静之美。 她看着鱼缸里的白鱼吐着泡泡来回转圈圈，心中感动，她知道哈尔是怕自己孤单，所以送来一个宠物，至于为什么是鱼？ 可能是自己在西部军区坊市的时候光盯着鱼看了吧，让对方认为自己很喜欢鱼。 想着想着，她不禁因为哈尔暖心的举动而发笑。 “西尔先生回来过吗？”哈尔问道。 “嗯，父亲在门外跟我说了几句话，匆匆又走了，听说带了许多人一起去西部军区，跟你的朋友详谈开展商业的有关事宜。” 她抬起头，跟哈尔对视一眼，淡淡笑道：“不管决策还是实行父亲都习惯性地亲力亲为，他说这样可以减少错误，其实我知道不是这样的，父亲曾经培养过我的经商能力，或许是我志不在此，一直都没能让他满意。” 她偏过头去，视线从哈尔脸上移到挂在墙上的风景画上：“虽然不太跟其他贵族接触，我也知道他们自认为跟平民相比有着身份上的高贵，这点我尽管不理解，但父亲能在安德罗瑟王国有一呼百应的地位，不是靠他的贵族身份，其实全靠如日中天的事业，父亲也知道这点，所以从未停下过脚步。” “让自己与平民一起工作的父亲，在安德罗瑟王国其他贵族眼中，或许跟平民没什么不同了，已不再是个贵族，我也知道，父亲以后不会选择留在这里，之所以时常回来，是因为我，也是因为这里安全，当然，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你。” 西尔·索娅嫣然笑道：“他肯定是在想，要让以后的我过上富足，无须为生活发愁，无忧无虑的日子，所以才会这么拼命，甚至从一个被其他贵族平等看待，变成低人一等的平民身份，也不在乎。” 哈尔心思微动，他从西尔·索娅眼中看出了一点哀伤，这股哀伤从离开西部军区时就一直留在她身上。 “不管贵族还是平民，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是人自身将他们区分开来，让他们出现不同，这本就不应该存在，不过西尔先生确实是一位好父亲。” “但你不用为此觉得背负了太多，不论谁给你多么沉重的爱，那都是因为对方觉得值得。” 西尔·索娅眼睛闪过一丝光芒，低语道：“哈尔，其实我……” “什么？”哈尔问道。 西尔·索娅顿了一下，摇了摇头，白嫩的脸颊变得绯红，过了一会儿才话锋一转道：“再过几天灯元会就要开始了，到时候你们会到这里来玩吗？” “灯元会？”哈尔疑惑道。 这时他才想起来，似乎确实到了一年一次灯元会的日子，只不过以往生活在西部军区那个贫瘠的地方，并没有跟其他军区一起过过这个节日。 其他军区的所有快乐，向来与西部军区无关。 反应过来，他便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两人一聊就是大半天，直到天色渐暗，黑夜来临。 当晚给鱼喂过食后，哈尔带着西尔·索娅从阳台一跃而下，直奔东部军区后方森林而去。 穿过一排排高大树木，两人登上森林中地势最高的地方，这里地方空旷，空气清新，除了一片草坪外没有其他植被。 两人身披洁白的月光，端坐在草坪上，听风声虫鸣，听林间野兽嘶吼，静静地望着月，望着夜，吹着清风聊着天。 第八十七章 黑暗中的一线光明 渐渐的，又过去数日。 随着灯元会的来临，整个安德罗瑟王国都陷入了喜庆当中，街上红旗招展，民众百姓欢呼不止，各处点着小红灯笼，喜气洋洋。 灯元会节庆是个习俗，从夜色降临开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亮，寓意着一切不好的都将成为过去，是一个“放飞”的夜晚，同时也寓意着接下来的一切都能够顺风顺水，期盼事业的事业有成，期盼爱情的美梦成真，期盼家庭的共享天伦。 这一晚，贵族区同样灯火通明，所有有头有脸的贵族聚集在一起，共同享受着这一夜节庆带来的欢乐，西尔·古斯塔夫也在其中。 西尔·索娅跟哈尔约好了要一起出去玩，相比于平民区热热闹闹，真情实意地相处，贵族区自诩高贵的人只会虚假客套，这让西尔·索娅感到厌恶以及不适应，就拒绝了跟西尔·古斯塔夫一起过去，装作身体不舒服留在了家里。 她拄着脑袋坐在沙发上，手指轻点脸颊，在家里等待着，期待着哈尔的来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哈尔在自己心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身影呢，她在想。 是第一见面时，对方礼貌温和的礼让？ 在坊市一次次相处下的误会？ 还是那个月夜要维持一辈子友谊的约定？ 连续十数日相处的习以为常？ 亦或者是那日那夜的互诉衷肠？ 不多的朋友？海军的身份？身处低谷时温暖的依靠？ 西尔·索娅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原本风平浪静的内心，原本如同死水一般的内心，因哈尔的出现像是被抛入一颗小小的石子，掀起层层波澜，这波澜并未随着扩散逐渐消失，反而越来越汹涌，越来越壮阔，直至现在已开始翻江倒海，连成一片惊天海啸。 这惊天海啸让她久久无法平静，但其中牵扯到的东西太多，根本不是她能够想清楚的。 于是只能将它压在心底，顺其自然。 她望着放在桌子上的鱼缸，通体雪白，长着一对翅膀似的鱼儿游动在几块小小的礁石四周，穿荡在水草之中欢快不已。 很快它又快速张嘴一闭一和，紧贴着玻璃鱼缸对着西尔·索娅像是在骂骂咧咧一样。 西尔·索娅赶紧起身，从角落的鱼饲料中舀出一小勺，一点一点地抛向鱼缸。 鱼儿有了食物，又欢快的四处游动，把饲料全都吃进肚子。 “个头不小，脾气还真大呢。” 月光从阳台透过玻璃落在桌子上，忽然倒映出一个人影，西尔·索娅连忙抬头看去，便看见哈尔一脸高兴地摆着手。 “哈尔。”西尔·索娅拿起遮阳帽盖着脑袋，打开玻璃推拉门。 哈尔顺势拉着她伸出的手一起从二楼跳下，稳稳着落在地面。 西尔·索娅吓得闭上的眼睛在哈尔的柔声中慢慢睁开，尽管不是第一次，但这样简单粗暴的下楼方式还是会令她觉得有些刺激。 “索娅。” “索娅姐姐。” “索娅姐姐！” 一共三道呼声响起，这时西尔·索娅才看见不远处正站着希莲娜，阿南和阿凤，瞧见她全都围了过来。 “大家，晚上好。”西尔·索娅跟希莲娜拥抱，揉了揉阿南和阿凤的小脑袋，原本阿南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不让别人动他的脑袋，可要是西尔·索娅揉的话，他就觉得没关系。 希莲娜见了不由得取笑他道：“哎呀，有些小孩子小小年纪就变成了好色鬼，不给别人摸脑袋，就给好看的女孩子摸。” 阿南知道希莲娜说的是自己，却两只手背着脑袋，眼睛瞥向一边，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谁知希莲娜不肯放过他，凑了上来笑道：“小孩子，你猜我说的是谁？” “我怎么知道，反正不是我。”阿南脸颊一红，大叫道。 其他几人纷纷大笑。 心思简单的阿凤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便跑向哈尔，两只小手臂举起，奶声奶气地喊道：“哥哥，抱。” 哈尔将她抱在怀里。 希莲娜见了，又取笑阿南道：“你怎么不找索娅姐姐求抱，是不是害怕哈尔揍你。” “阿凤是小孩子，小孩子才需要人抱，我是大人了，我不要。”阿南十分硬气，故意挺了挺胸膛，长久的训练让他胸肌发达了不少。 “而且哈尔上校才不会因为这件事揍我呢。” 西尔·索娅在一旁笑出了银铃声，张开雪白的双手，温柔地说道：“阿凤有人抱，阿南也可以，来，姐姐抱。” 看着那洁白的双手，阿南想到自己是个大人，不能像小孩子一样让别人抱在怀里，就一声不吭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希莲娜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也不肯给这个小鬼机会，便跑向西尔·索娅，搂住她的脖子，学着阿南说话的语气，说道：“姐姐，我要抱。“ “我才没有用这种语气说过这句话！”阿南大叫道。 其他人又纷纷失笑，哈尔看着希莲娜一直欺负阿南，便骂道：“希莲娜，麻烦你正经点，怎么总是跟阿南过不去。” “谁叫这小鬼老是跟我过不去。”希莲娜从西尔·索娅怀里走出来：“欺负你的兵心疼啦，哈尔上校。” “走吧，继续在这里再磨磨蹭蹭，天都亮了。” 随后几人朝城区走去，希莲娜还是和阿南一直在斗嘴，阿凤则乖乖地待在哈尔怀里，西尔·索娅跟在身边。 除了希莲娜和阿南，阿凤外，没有其他人再跟来。 海军基地人太多，不方便带过来，哈尔便自己出资，让士兵们自己在基地自己放松，自己玩。 留守南部军区的弗利巴特则去了西部军区，跟马休，布尼特等人带着底下包括黑帮，职员以及愿意参加的所有百姓一起过节日。 这是西部军区的人们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有机会过如此盛大的节日，参加的人数不尽数，到最后人数太多马休只能换了个更空旷的场地，一大群人点着篝火，吃着美味的食物，喝着辣口暖心的酒。 光论盛大虽然跟其他军区没法比，但也算得上普天同庆。 除了过节外，马休的目的也是为了再次捕获人心。 热热闹闹的节庆酒过三巡，一身白衣的马休便去到人群中央，双手抬起压下周围的吵闹声，开始了他早已准备好的演讲。 借着这次节庆捕获人心显然是成功的，不少人因马休的激情澎拜而认同不已，事后都选择加入黑帮，成为致力于改变西部军区的一份子。 “正因为我经历过黑暗，所以我愿意为身处黑暗中的你们带来一线光明。” 第八十八章 载满愿望的游船 哈尔，西尔·索娅，希莲娜，阿南四人走在东部军区的城中，阿凤缩在哈尔怀里，对来来往往没见过的陌生面孔感到害怕，又对琳琅满目的稀罕东西好奇不已。 整个城区，整个天空都被随处可见散出红芒的灯笼映照得通红。 除了曾经身为义贼的希莲娜见识广泛，对城里各个地方都比较熟悉，不论是久居海军基地的哈尔，还是闭门不出的西尔·索娅，亦或者是阿南和阿凤都是第一次在平民区参加盛大的节日。 几人皆是兴奋，在一处处小摊前左看右看，东挑西选，尽管最后什么都没买，那小摊老板依然笑脸相迎，没有任何不耐烦。 也许在这样一个代表着褪去霉运的节日中，不论是谁，多么坏脾气的人都会收敛，将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平民区被一条长河贯穿，此刻河岸边，希莲娜带着哈尔等人来到这里。 “哥哥快看，有好多船。”阿凤指着河里随水流飘荡，点着烛火的小船兴奋地喊道。 岸边有一间临时搭建起来的小摊，希莲娜上前后，哈尔抱着阿凤跟了上去。 “这是灯元会重要的一环，放游船。”希莲娜一边在小摊上挑选着喜欢的小船，一边给哈尔几人解释：“只要把自己的愿望写在纸条上，然后放在游船里，点亮烛火让它随河流一起飘向远方，愿望就会实现。” 西尔·索娅以前跟随父亲在贵族区过灯元会时并未有过这一环节，同样感兴趣地听着希莲娜的介绍。 贵族区自诩高贵的贵族们不相信这个说法，认为是迷信，如果平民许愿变成贵族，那就真能变得高贵吗？ 答案毋庸置疑是否定的。 不过对于在平民区艰难生活的百姓们来说，这一习俗的存在不在于它是否真能实现愿望，仅仅只是在苦难的生活中寄托一个念想。 五人各自挑选完自己喜欢的小船后，写下只有自己知道的愿望，偷偷放进游船中，来到岸边点亮烛火，将游船放行至远处。 这个习俗还有一个说法。 写下的愿望要是被人看见或是被人知道，那就绝对不会实现。 因此谁的游船飘的最远，实现愿望的可能性就越大。 谁都不知道这些说法流传下来的依据是什么，只不过代代相传，从老人那儿听来的都是这样。 放完游船后，五人又看了场绚丽的烟花，喝过甜粥，逛了一大半地方，最后才来到一处餐厅门口停下。 这处餐厅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这样的节庆日居然不做正常的餐点，反而做着一些五颜六色指头大小的丸子。 对于早就对灯元会期待已久的人们来说，吃不饱的肚子丸子只能当作餐前小点，因此此刻餐厅里并非跟其他地方一样人满为患，至少摆在外面的几张四方桌，还有一张空着。 哈尔五人在空着的四方桌上坐下，立刻有少年侍者拿着一壶茶快步迎上前。 “客人，今晚本店只有自制的丸子，没有其他菜品，您看要上几碗？” “五个人，一人一碗。”哈尔说道。 “好勒，您几位先喝会茶，马上就上。”少年侍者说完快步离开。 阿凤被哈尔放下坐在自己身边，阿南，西尔·索娅，希莲娜各坐一边。 五人各自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放在一边，这时西尔·索娅发现希莲娜眼睛一直瞧着另一个方向，不由得也好奇移目看去。 只见右前方隔着两张四方桌的位置上，一对年轻夫妻带着一个看上去两岁左右的孩子，女人把孩子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吹凉了丸子喂着，坐在旁边的男人则一勺一勺喂着女人。 桌子上摆着不少空碗，还有几个碗里放着丸子。 “真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西尔·索娅颇有些羡慕。 “为什么他们好像吃了很多一样？”阿南看见夫妻桌子上摆着不少碗，感到疑惑。 希莲娜这时回过头来，没有半点之前古灵精怪的模样，淡淡道：“还能是因为什么，便宜呗，把这当作主食填饱肚子吃了。” 哈尔的视线并非放在那对普通的夫妻身上，他微瞥着旁边只隔着一张四方桌上坐着的四个人。 那四人个个身高两米多，身材魁梧强壮如牛，满脸横肉，神色凶悍，身着短袖长裤，但从短袖口露出的部分手臂上，能看见狰狞的纹身。 有点生活经验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四人绝不是普通人。 这时，少年侍者端着一张托盘走了回来，将五份丸子餐食一一摆在哈尔等人面前，等他们看见里面的份量，才觉得那对夫妻和孩子吃的不多。 手掌大小的碗，指头大小的丸子，而且每碗都只有半碗，这个份量尝尝鲜还行，想吃饱的话一个成年人怎么也得吃个几十碗。 “这么少，多少钱一碗？”西尔·索娅疑惑地问道。 “只要一贝里。”还没离开的少年侍者笑着低声解释道：“愿意来吃这个的都是尝鲜，没有奔着吃饱来的。” 说完他偷偷瞥了眼那对夫妻，见没有被他们听去，松了口气。 心想只有他们是例外。 就在这时，那对夫妻女人怀里的孩子不知道是被丸子烫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一时间哇哇大哭起来，小孩子哭声总是莫名的大，也莫名会让人心烦，少年侍者回头想看看情况。 那对夫妻中的男人见周围的人都朝自己这边看来，也慌了神，连忙哄起小孩儿来，那女人轻捂着孩子的嘴，让他的声音别太大。 可孩子的哭声依旧没止住，还在哇哇大哭，让人心烦气躁。 哈尔视线再次放在隔壁四个壮汉身上，瞧见他们没有理睬那孩子的哭声，只顾着埋头吃自己从其他地方带过来的东西。 少年侍者走到那对夫妻桌子边，正打算说话，离哈尔最近的一桌三人却徒然震响桌子，大喝道：“哭哭哭，小兔崽子哭的老子浑身难受，再哭老子把你嘴撕开。” 那对夫妻听见这话脸色变得苍白，他们只是在平民区老实本分生活的百姓，不敢跟别人起冲突，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那桌人又有人不依不饶继续喝道：“一天的好心情全被这小兔崽子毁了，在老子发脾气前赶紧滚到别处去，要不然……” “要不然你想怎样！”一直没说话的希莲娜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视着邻桌三人。 第八十九章 爆炸 三人显然没想到会有人为那夫妻出头，诧异地朝希莲娜望了过来，发现只是一个长着娃娃脸的漂亮女孩，心底的怒气一下子消了。 其中一个身材消瘦的男人暗黄的眼睛里露出不怀好意的眼神，站起来朝希莲娜走了几步，使劲嘬着嘴，调戏道：“哟，哪里来的可爱妹妹，怎么一个人……” 他声音忽然止住，一看希莲娜坐着的桌子上，是两个小鬼，一个男人，还有一个穿着一身白，身姿窈窕，头戴巨大遮阳帽的女人。 虽然他看不见西尔?索娅的长相，但真正天香国色之人，只需要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沦陷。 远处那对夫妻见这消瘦男人要对出言帮助自己的好心人找茬，敦厚善良的他们感到心里过意不去，那夫妻二人中的男人马上站了起来，对想要找事的男人急忙道：“大哥，我们马上就到别的地方去，还请你……” “让你说话了吗，给老子闭嘴！”消瘦男人的同伴喝止了一声，他们了解自家同伴的性子，知道此刻不再跟那夫妻和孩子有关系了，见娃娃脸女孩桌上只有一个男人，立刻动了歪心思。 剩下两个人齐齐站起，指着那对夫妻吼道：“赶紧滚，别在这里碍事。” 随后两人就朝希莲娜那边包围而去。 可就在这时，在那对夫妻收拾东西对视一眼，打算离开这里向治安军求助时，被哈尔多次注意，一直埋着头吃自己带来的东西，长相凶狠的几个壮汉慢慢抬起头，轻轻叩响自己的桌子，望向准备离开的夫妻：“走什么走，就坐在这。” 说话的壮汉声音厚重沉闷，但却不大，听起来还有几分温和在内，跟他粗犷的外表一点都不相符。 夫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打量了四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一眼，又看了眼另一边的三个男人，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下，怔在了原地。 找事的三人也听见了四个壮汉的话，只是忌惮地瞧了他们一眼，欺软怕硬的三人随后不再为难那对夫妻，见四个壮汉没有别的举动，便壮着胆子将希莲娜所在桌子五人围了起来。 因这三人举动觉得不舒服的西尔·索娅抬起头，巨大的遮阳帽下露出她微微皱眉的脸庞，不仅被三个找事的人看见，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四个壮汉还有那对夫妻也都瞧见了。 众人全都眼睛一亮，目光紧紧盯着西尔·索娅的脸庞，就算是那对年轻夫妻中长相不错的女人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哈尔。”西尔·索娅轻轻喊道。 揉了揉阿凤的脑袋，哈尔对西尔·索娅点了点头，便站起身。 找事的三人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见只有一个人，阴惨惨地笑了几声，刚想说话，最先上前的消瘦男人闷哼一声，胸口忽然挨了沉重的一击。 这一击直接震碎了他的胸骨，震颤了他的心脏，使他两眼一黑，歪头向前倒下。 哈尔将他接住，面无表情地丢到一边空座上。 剩下两人看见同伴软趴趴地倒在座位上，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他们的印象中，绝对没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杀人。 更何况只是短短一瞬间。 周围其他客人包括少年侍者也是这种想法，只有那有纹身的四个壮汉神色凝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 “该死的人不管是海贼还是黑帮，亦或者是平民，都不该有活下来的理由。” “该死？你这个疯子，在说什么胡话。”剩下的两人其中一人紧张说道：“在这东部军区，你难道还敢明目张胆地杀人。”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在刚才就被杀了，不然也不会说出这话来。 他的另一个同伴比其他两个都要机灵，见哈尔满脸毫无惧色，自己的同伴又倒在座位上跟死鱼一样一动不动，立刻就觉得有些不妙。 更何况后方还有四个看上去不好惹的狠人。 心里不由得萌生出退意，他刚退后一步，突然间，一道震耳欲聋的惊天巨响徒然而起，冲天的火光于不远处的街道上照耀夜空，场面之大，在别的军区都能清晰看见。 那四个看上去不好惹的壮汉其中一人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不好，不是这里！” “走！”一声令下，四人冲进慌乱的人群中，朝那冒出冲天火光的街道奔去。 在场的其他人，包括那对茫然无措的夫妻，少年侍者还有其他客人都不明所以，事情变快太快令他们根本无法反应过来。 挑事的两人也被惊天巨响吓了一跳，正打算拉起还不知道已经死去的同伴离开这里，眼前却出现一道黑色身影，两个手刀打在脖子上，便结果了两人的性命。 “哈尔。”希莲娜察觉到不妙，叫了一声。 下一刻，又是一道惊天巨响，在与第一次相反的方向传出，冲天火光在街道上炸开，烽烟四起。 “这是有人想炸毁街道！”哈尔脑子里闪过前几天设下陷阱炸自己的一伙人，心里隐隐有种感觉，这事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刚才那四个应该也是黑帮成员，怎么跟别的黑帮不太一样。” 这个问题他没时间考虑，马上对希莲娜说道：“你保护索娅和阿凤，送他们回去，我带着阿南过去看看情况。” 西尔·索娅第一次遇到这事，显得有些慌乱，没有对哈尔的决定提出什么意见。 阿凤虽然平时喜欢黏着哈尔，但她很懂事，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遇到紧急情况会把哈尔当作上司，就也没说话，服从安排。 几人很快做出决断，哈尔带着身手较好的阿南冲进人群，这时的人群因为在附近刚刚出现的第三次爆炸而变得十分紊乱，都在乱跑乱叫，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样。 被严重影响行动的哈尔抓着阿南一跃而起，跳到一处房顶，朝最近的爆炸地点飞奔而去。 “这些暴徒竟然不管不顾成群的平民，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上校，我们应该怎么做。”虽然拥有自然系恶魔果实和不俗剑术这样强大的实力，阿南终究是第一次碰到如此大规模的动乱，一时有些慌了神，只能询问哈尔。 “靠近贵族区这么惊天动地的乱子治安军不可能不作为，灭火和疏散人群的事情就交给他们，我们要找出制造爆炸的罪犯。” 哈尔想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不需要隐藏果实能力，发现之后直接处死，只需要留下一个活口。” 几处不同地点的爆炸，加之是在这靠近贵族区的城区中，对方极有可能是盘踞在东部军区的黑帮，虽然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但一而再，再而三地制造动乱，足以被处以死刑。 第九十章 有惊无险 说话间，哈尔和阿南来到第三次爆炸的地点。 这里是一处偏僻的巷子，强烈的爆炸余波比哈尔那次遇到的还要强十几倍，直接摧毁了十数栋屋子，浓浓的烟尘夹杂着热浪迎面袭来，让人呼吸都是一紧。 还在燃烧的烈焰中肉眼可见的有被烧焦的尸体，破碎的沙发。 下方人群中哭喊声，叫喊声，怒骂声等等夹杂在一起，在炽热耀眼的冲天火光面前，宛如人间炼狱。 还来不及出现悲伤的情绪。 就在这时。 第四次爆炸的震天响响彻天际，哈尔和阿南脸色大变，猛地扭头看去，脑子如遭重锤。 这第四次爆炸的地方正是他们之前待的餐厅。 “阿凤！” “索娅！” “希莲娜！”哈尔大叫，顾不得阿南，连忙朝那餐厅飞奔而去。 “叫他们回去了，应该没事的。” 虽然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但哈尔隐约能猜到，自己出来的时候都被人群挤得要跳到楼顶才能行动，希莲娜三人待在原地等人群少了再走的可能性更大。 此刻他心里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惊慌和恐惧。 以往不论面对多么强大的对手，他都能泰然处之。 不论直面多大的困难，他都能冷静地思考应对之法。 但这一次，他的脑子里空白一片，想不出更多东西，或者是说，他不敢去想。 展开了得到恶魔果实能力之后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片刻后，那处爆炸的餐厅终于出现在他面前。 原本装修好看的餐厅已不在，变成一片废墟，里面火光四射，毫无人影，废墟外面围着一群不忙着逃命，还在指指点点的人。 哈尔心脏猛地一紧。 他没有在人群中看见希莲娜三人的身影。 恐慌的情绪再一次将他包裹，令他透不过气来。 落到地面上，哈尔等不及站稳立刻冲进还在燃烧的废墟中，他甚至没有念头去开启蛇鳞甲，用肉体推开还在燃烧着的断木，扒开炙热的余烬。 火焰灼烧着他的皮肤，炙热的余烬烫红了他的双手，热浪夹杂着烟尘钻进胸腔让他止不住咳嗽，他全都不在意。 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翻找着，寻找着。 “索娅，希莲娜，阿凤……”他大喊着三人的名字，可废墟中没有声音作出回应，只有在外面围观人群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哈尔，我们在这儿。” 这时似有若无的呼喊声传进耳朵。 他要扒开一截断木的手止住，立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废墟外面，希莲娜，西尔·索娅，阿凤三人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来，朝他挥手示意。 “你们……” 他冲出在身体四周喷涌的火焰，冲出废墟，脱下已经被火焰烧得即将要燃烧的西装，向西尔·索娅三人跑去。 将三人紧紧拥在怀里，哈尔的心脏砰砰砰快速跳动，眼圈干涩发红，心中一股郁气才吐了出来。 就在刚才，他体会到了失去他们的感觉，那是令人窒息的感觉。 “谢天谢地，你们还在。” “没事，别担心，我们没事。”西尔·索娅紧紧抱着哈尔，柔声安慰道。 围观人群中又走出几人，见到紧紧拥抱着的哈尔四人，走上前说道：“千钧一发啊，上校先生。” 哈尔松开她们，抬眸望向说话那人，发现居然是一起在这里吃东西的客人，那四个身上有纹身的壮汉。 他们笑眯眯地走来，已经知道了哈尔的身份。 “是他们疏散了餐厅里的客人，所以只是餐厅被炸毁了，没有任何人受伤。”希莲娜为哈尔解释道。 哈尔深深看了四个壮汉一眼，感激道：“多谢。” “请别说这种话，能为海军上校出一份力，是我们的荣幸。”这四个外表粗犷的壮汉说话十分客气，让哈尔不得不对他们黑帮的身份感到疑惑。 这时跟在后面的阿南也从房顶上跳下来，泪流满面地把阿凤紧紧抱着。 即使是哈尔都有窒息般的感觉，他没有哈尔的定力，来的路上不知道崩溃了多少次，哭泣了多少次。 “你们早就知道这里有炸弹。”哈尔紧盯着四位壮汉，他还记得这四人离开的时候说了句“不是这里”，而且后来又提前疏散客人，明显知道不少内幕消息。 面对哈尔的疑问，四人似乎没有在这里回答的想法，张望着远处回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地方会被炸掉，我们也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总之先去阻止他们吧。” 四人说完再次钻入人群，哈尔有心想拦，但对方不仅帮了自己，还救了许多平民，他没有拦下四人的理由。 至少有一点哈尔跟他们的想法一样，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还远远没有结束。 见西尔·索娅四人也都十分狼狈，哈尔不忍心再让阿南跟着自己，便对阿南说道：“你跟希莲娜一起护送他们回去，路上一旦发现有威胁的可疑之人，可以都杀了。” 见阿南点头，哈尔又跟西尔·索娅三人重重拥抱了一下，才再次跳上屋顶。 四次爆炸的火光冲天，哈尔站在屋顶上，神色冷冽无比。 他没有着急前往哪一个地方，望着四处爆炸的位置，陷入了思考。 “如果制造这起爆炸的目的只是为了引起百姓恐慌，那么没必要分散开来，集中放在一个地方，爆炸波及的范围会更广，也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难道单纯为了戏耍取乐？”立刻他就舍弃了这个念头，能盘踞在东部军区而常年不倒的黑帮，绝对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蠢货。 今晚这么大的动静必定会引起国王的重视，到时他们的日子绝对不好过，绝不会是随性而为的。 想到这，他再次看向四处爆炸的位置，分别是东南，东北，西北和西南四个方向各一处。 “接下来会是这里？”哈尔正视着前方，这个方向正对着贵族区，也是被围墙隔开后，贵族区跟平民区不多的出入口之一，因此这片区域的商业发展程度远超其他地方。 尤其重要的是，这个区域有一个掌握着大量富贾豪绅命脉的地方。 “就是它！”哈尔目光如电，迈步走去。 哈尔离开后，阿南和希莲娜怕出其他状况，再也不敢耽搁，就护送西尔·索娅前往贵族区她的别墅。 围观的人群逐渐散去，人群后方，那四个壮汉并没有走，直到西尔·索娅等人离开了这里，他们才互相交谈起来。 “还要继续吗，似乎不需要我们再出手了，我能感觉到那个上校非常强，而且看上去气得不轻，肯定会让柯利弗好好喝一壶。” “不知道，总之我们会轻松一点。” “唉，这次竟然把西尔·索娅小姐牵扯了进来，不知道那位老爷子知道了以后会发多大的脾气，柯利弗这次……” “他早就该死了，如果不是他运气好吃了一颗恶魔果实。” “算了，不管是什么下场都是他自找的，我们曾经都是兄弟，不要再落井下石。” “你还为他说话，难道忘记了柯利弗曾经拿你当挡箭牌？” “先跟上去看看吧，这个上校看起来是个容易相处的人，说不定能合作一番。” 第九十一章 金库 哈尔如同猿猴一样敏捷地在一栋栋楼顶跳跃，脚尖轻点纵身飞出去十几米，不一会儿就来到一处四下无人的街道。 不久前这里还因为节庆门庭若市，人头攒动，因为四次爆炸的缘故，导致在这片区域生活富足，过惯了舒适日子的人全都受到惊吓，逃到安全的地方。 站在楼顶上，哈尔眼神凌厉，瞳孔变成竖瞳，身体膨胀直接变成兽形态，化作三十多米长的漆黑大蛇。 大蛇身体的灵敏感知和自身不知名的感知力在同一时间散开，转眼之间哈尔察觉到异动，紧盯着一处装修豪华，金碧辉煌的三层楼房。 在这里面，他感知到了许多气血强劲之人活动时发出的轻微声音。 “目标果然是这座金库么，全城一半以上富贾豪绅的财产都在这里。” 自从马休掌控西部军区和南部军区后，在希莲娜的配合下，哈尔知道了东部军区和北部军区不少隐秘的事情，对两个军区重要区域大体情况都十分了解。 这座金库是由整个安德罗瑟王国有头有脸的富贾豪绅组成的商会共同建造而成。 三层楼房看上去不大，但众所周知它的金库建造在地底下，同时在名师的专业指导中设计出不少精密的机关，每一道机关需要一把钥匙才能打开，所有钥匙分配给了参与商会的元老级成员。 如果有人强闯，机关会自动开启防御状态，不仅会降下数道铁板，每道机关也将只有插入所有钥匙才能打开，安全性在整个四海都数一数二，平时都用不上安排守卫。 “自诩在整个四海安全性都数一数二的金库，竟然如此轻易就被人入侵了，该说你们是自信过头，还是对方手段真的高明，能破解所有机关。” 哈尔恢复成人身，没有冲进去把里面的人一举抓获的打算，而是蹲在房顶静静等待着。 抓住这群人是件容易的事，但他并不满足于此。 这些准备充分，筹划已久的黑帮想搬走金库似乎也不简单，过了好久，才有人打开楼房大门，从里面谨慎探出一颗脑袋向外张望，见四下无人，才招呼身后的同伴快速跑出楼房。 一个接着一个，每个人都十分高大魁梧，身后背着沉重的麻袋，从楼房里跑出来后窜进早已被打理好，无人的巷子里面。 隐匿在这些人视角盲区的哈尔数了一下，从头到尾出现的人数不少于两百个，直到最后一人离开，那最先探着脑袋的人回身把大门关上，跟着同伙一起消失在巷子里面后，哈尔才从楼顶下来，追了过去。 …… 东南西北四个军区交界的森林中，不为人知的丛林深处建造着类似别墅一样的巨大建筑。 此刻在这别墅里面，造成东部军区城区巨大动乱的黑帮正在狂欢，就在不久前，他们收到消息，同伴已经成功完成任务，将金库大部分黄金运送了出来。 “那帮蠢货真以为把钱全部放进金库就安全了，殊不知财宝只有留在自己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说的是呢，不过这次行动能够成功，还得全靠参与设计金库构造的名师，您啊。”一黑帮男人举着酒杯朝向坐在另一边戴着眼镜的老人。 老人哈哈大笑，昏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恶毒：“一帮不遵守约定，为富不仁的家伙，这次终于能感受到痛苦了吧，来自于我的报复。” 多年前，众多富贾豪绅组成的商会找到他，邀请他参与金库构造的设计，并许下天价报酬，不过老人并未跟其他参与设计的建筑大师一样接受这份天价报酬，而是跟商会元老级成员共同达成一个约定。 那就是他的报酬，要以一年后除元老级成员外其他人储存金钱总额的千分之一来支付。 这相当于是一个赌约。 一年后金库的储存量谁都无法保证，毕竟这段期间的资金流入流出，加上通货膨胀，王国加重税要给世界政府上交天上金，这都是非常庞大的支出，还有商会和金库的信誉能否吸引来其他人的存储，这都是个变数。 本来商会觉得一年后金库的储存量不大可能超出他们给出的天价报酬，即使超过也不会超出太多，就欣然接受了。 可自从金库建造完成后，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前来储存的商人和平民络绎不绝，仅仅半年时间按照老人千分之一的报酬已经超过了商会给出的天价报酬。 之所以造成这个结果，一方面是商会的人低估了这位老人的建筑构造设计能力，每一重机关需要一把钥匙，每把钥匙分配在每一位元老级商会成员手中，而且金库建造在地底，这样的设计，不仅坚固无比，还不需要安排守卫，堪称完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每次开启金库需要商会元老级成员拿上属于自己的钥匙齐齐到现场，缺一不可，于是后来就有了每月一号固定开启金库，其他时间都不予开启的规定。 另一方面商会成员失策的是，由于海军抓捕海贼太过用力，导致附近海域常年以来风平浪静不受袭击，不仅让安德罗瑟王国经济迅速发展，商人和平民口袋中的资产飞速膨胀，远远超过其他海域，让他们的判断出现错误。 也致使其他海域的商人蜂拥而至，金库的储存量便呈恐怖的速度增长。 如果按照一年后储存量的千分之一支付给老人，那将是天价中的天价报酬，即使什么都不做，商会都要亏损一大半财产。 面对如此大的损失，商会成员自然都不乐意，便派人与老人商榷，想让赌约作废，以原来的天价报酬支付。 老人闻言当然强硬地拒绝了，双方一再争执之下，商会最后依然没给他约定好的报酬，甚至连原本的天价报酬都没支付。 正当老人想去商会讨要，一群黑帮却率先找上门来，这时他才知道那商会不仅想吞了自己的报酬，还买通黑帮想将自己灭口。 不过也正是因此，抓住黑帮贪财这一特点的老人跟他们言明自己的身份以及抢夺金库的计划，事后他不仅活了下来，还成为黑帮势力不可缺少的一份子。 对外，这位建造大师自然是死去了，谁也不会想到，这位死去多年的建造大师曾经多次在开启金库时以客户的身份易容前往金库摸索，并制造出一批新钥匙，最后连同黑帮策划了这起惊天动地的通过爆炸吸引注意力，实则是抢夺金库的大事件。 “等着被所有人生吞活剥吧。” 第九十二章 人兽形态 老人眼中恶毒未消，他能想到，失去金库大部分黄金的商会一定会被安德罗瑟王国商人和平民群起攻之，一夜之间失去毕生资产的怨恨和愤怒将会让这些人失去理智，绝对会是商会无法承受的。 他端起红酒杯饮下血红的酒，时而辛辣时而甘甜的味道在腹中翻涌，畅快至极，微微浇灭了些他复仇的火焰。 “三哥，黄金在来的路上了吗？”老人抬起头望向坐在最上位的一个男人。 那男人看上去三十左右，也戴着一副眼镜，倒不像其他黑帮那样魁梧和健硕，甚至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他在黑帮中权力和实力都排名第三，因此帮里的人都叫他三哥。 “嗯，在路上。”被称作三哥的男人轻轻点头，当老人为此而露出满意的笑容时，他却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你应该是看不见了。” “什么意思？！”老人脸色大变，惊声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对我们已经没有了作用，总不能白养着你吧。” 老人立即站了起来，大吼道：“你想过河拆桥！” 在他起身时，原本看似随意站在四周的黑帮成员立即朝他围了过去，腰间的枪袋纽扣不知何时已经被拉开。 三哥并未说话，继续面无表情地喝着酒，老人心里咯噔一声，见势不妙立刻嘶吼道：“我不听你说！我要见柯利弗，让柯利弗过来见我！” “不知所谓！” 砰！ 一声枪响从别墅内传出，原本寂静的森林变得嘈杂，一群落在别墅房顶的不知名鸟兽纷纷逃离这里。 距离别墅千米外的丛林小道上，被繁密枝叶遮盖光芒，人走多了而出现的道路中，一行一百余人正从这里穿行而过。 他们右手提着一个沉重的麻袋背上身上，左手握着一把打刀，正是洗劫金库的一行人。 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快要接近其他同伴所在的别墅，众人一路上紧绷着的心神不由得放松下来。 走在最后面的一人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出，路途遥远，金子沉重，加上一直紧绷着心神，让他有些疲惫，不过一想到回去后能分上一大笔，苦点累点也就值了。 他停了一下脚步，发现离自己最近的人有些距离了，才抬脚准备跟上。 就在这时，黑夜中身后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朝他袭来，此人还来不及做出丝毫反应，发出丝毫声音，脑袋便被一把打刀砍了下来。 鲜血如同喷泉般喷涌而出，将要倒下的身体被一双手扶住，然后连同将要掉落的麻袋一起被轻轻放在地上。 “第九十八个！”哈尔轻声低语，数了一下一路上被自己杀掉的人数，继续跟在后面前进。 此刻已是深夜，万籁俱寂，众人摸索着前进，疲惫的身体让他们顾不上太多，只想马上回到别墅里面休息。 又继续摸索了五百米，又有二十几人被哈尔斩杀。 期间有人听见了一点声音，不过回头时只见到漆黑的夜色，也没看见同伴，虽然觉得奇怪，但想到森林里野兽众多，自己与前面的人也有一段距离，就没太在意。 直到众人前方出现亮着灯火的别墅时，所有人振奋下都恢复了一点体力，而这时剩下的人数也不过五十人。 一路走来，赶着夜色，这两百多人只剩下不到五十人。 直到这时哈尔的屠杀才变得肆无忌惮。 一阵惊天嘶鸣突然人群从后方传来，正当所有人觉得是森林间的野兽时，哈尔所化三十多米长的漆黑大蛇快速袭来，庞大身躯的猛烈撞击，当场就令三人全身骨头碎裂，死在丛林中。 漆黑的夜色并未影响哈尔的行动。 虽然周围环境漆黑一片，目不视物，但那剩下四十几个人身体上不断散发的热量在他的竖瞳中清晰可见，成为了最明显的标识，清除标明着他们的位置。 森林和黑暗都是野兽的专属，而身为幻兽种的哈尔，将是这里的王。 不一会儿，剩下的四十多人全部命丧哈尔手中，惨嚎哀鸣不止，只有最后一个，离别墅最近的一人死亡前发出警示的喊叫声，令别墅内的黑帮们预感不妙。 大蛇游行之间，于别墅前停下。 皮肤对环境变化的超强感知告诉哈尔，别墅里有一群人正在严阵以待。 他没有再停留，一头撞向别墅大门。 脆弱的房门在大蛇庞大坚硬的身躯面前不堪一击，碎屑四散之时，藏身在别墅里面的黑帮成员各自按下手里枪的扳机。 数百发枪口火舌绽放，大量硝烟之气弥漫开来，无数子弹对着冲进别墅的庞然大物疯狂射击，只不过打在大蛇身上就像打在钢铁上面，全都被弹开。 这时别墅里的黑帮才看清楚强闯进来的是什么东西。 “哪里来的野兽！” “枪居然不能伤它分毫，这是什么种类的怪物？！”有人惊呼，不敢置信。 森林中潜藏着各种各样的野兽，这点他们都知道，既然敢把别墅建造到这里来，无非仰仗手里的武器，可现在发现枪都伤不了它，不禁诧异万分。 哈尔并未给他们解释，扭动身躯一个甩尾，地上便有十几个人被甩飞，生死难料。 不管是哪个军区的黑帮，他们既然选择依靠武器这种外物而不锤炼自己的身体，在被哈尔修行出的怪力结实打在身体上都只会是一个下场。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别墅里的人已经死伤过半。 人群中坐在最上位的三哥脸色凝重，见到手下死伤惨重，虽然同样震惊于大蛇身体强大的防御力和破坏力，也知道自己不能坐视不管。 “看我斩了你这怪物！” 他从身后抽出一柄稚刀，那刀看起来十分厚重，被他拖着从上位高高跃起，双手紧握猛地用力朝大蛇身子斩下，攻势凶猛仿佛要将大蛇一刀两断。 大蛇皮肤的强大感知力察觉到这一击来势汹汹，哈尔身子抽动，并未强行用身体去接这一击，他把蛇身盘在一起，如同一座小山一样。 紧接着让四周还存活着的所有人再次震撼的一幕出现。 只见漆黑大蛇盘着的身体逐渐缩小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个身高三米多，人身蛇尾的怪物。 上半身是哈尔身为人类的模样，下半身是一条漆黑的蛇尾。 动物系恶魔果实的人兽形态！ 第九十三章 演技派 人兽形态体型并不是兽形态的体型，也不是人类形态的体型。 “动物系恶魔果实能力者！”三哥攻势被哈尔躲过砸在地上，看见变成人兽形态的哈尔震惊地喊出声。 身为黑帮中的老三，见过老大恶魔果实的能力，他自然知道世界上有这种神奇宝物的存在，也知道恶魔果实分类中，动物系恶魔果实有三种形态变化，其中一种就是能让能力者变成半人半兽的怪物。 “见识和实力跟其他黑帮成员不一样，看来你的地位在黑帮中不低。”哈尔说道，上半身覆盖上蛇鳞甲，抬手便朝三哥抓去。 人兽形态下，身体的灵活性远高于人形态和兽形态。 那三哥还来不及反抗，脑袋便被一只强壮有力的大手抓住，狠狠一捏，咔咔轻微的脆响传来，被捏住脑袋的三哥七窍流血，双眼发白，戴着的眼镜杆子崩断，镜片破碎，整个人被丢出后重重摔到墙壁上，半天都动弹不了。 剩下其他人眼见三哥都倒了，恐惧地想逃。 可在蛇蛇果实人兽形态的高度灵活的速度中，没有人能逃走，不管是反抗者，还是窜进别墅外的黑暗中的人，都被毫不留情地杀死。 清理完剩下所有人，哈尔才恢复成人类模样，来到恢复了一些伤势的三哥面前。 实际上之前哈尔并未抱着杀死他的打算出手，只是让他短暂地晕厥了过去。 “别装死啊你，这种程度的伤能承受住的吧。”掐着对方的脖子将他提起，哈尔见他双眼发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将他按在墙上。 没有办法，他只能从地上躺着的其中一具尸体上抽出对方腰间的匕首，按着三哥右手掌心，将匕首穿过他的掌心刺入坚硬的墙壁中，把他钉在了墙上。 “啊！别，别这样……”三哥发白的眼睛立即恢复正常，七窍中流出的鲜血掩盖不出他苍白的脸色，不停地对哈尔求饶。 这小子，想不到还是个演技派。 “你是谁，为什么要针对我们？”他忍着剧痛问道。 哈尔环抱着手臂，感到意外：“你居然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你吗？”三哥说话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实际上他也想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也想知道东部军区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恶魔果实能力者而没让手底下的人发现。 “看来除了海贼之外的罪犯真的没有把海军放在心上，是对海军的固有观念局限了你们的思维。” “你是海军？！”三哥瞪大了双眼，感到不可置信：“海军为什么要管黑帮的事情？！”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东部军区出现恶魔果实能力者没有被手下发现，因为对方是海军，黑帮从来不会视海军为对手，在所有人的观念中，只有海贼才是海军的目标。 “我没有理由回答你的问题。”哈尔声音渐冷，说道：“倒是你，应该回答我一些问题。” 三哥痛苦地按着被钉在墙上的右手，今晚发生的事情让他对海军的感观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基于海军插手黑帮的事情，还有这不被人重视的海军支部，居然拥有恶魔果实强大到杀掉自己手下数百人而一点伤都不承受的人。 不用深想他也知道，对方能到这里来，劫掠金库的小弟们恐怖也遭遇了不测。 “说说吧，今晚你们所有的计划是什么。” “你能跟到这里来，不是应该什么都知道了才对吗。”三哥冷静了下来，显然一只手被钉在墙上的痛苦还不足以让他说实话。 哈尔从地上又捡起一把匕首，穿透他的左手掌心，将他的左手也钉在墙上。 鲜血顺着手臂滑落，三哥倒吸一口冷气，手上传来的剧痛令他苍白的脸上渗出大量细密汗珠，但他却依然死死咬着牙，一副死都不开口的样子。 “这里还有几百把刀，看看你的身体能不能全部插满。” 见他依旧嘴硬，咬着牙一声不吭，哈尔眉头一皱，踢飞脚边一把打刀，径直插入他的右腿，刺穿腿骨，打刀刀刃穿过墙壁，直接顶到刀柄的位置。 “啊！！” 打刀不论刺入的深度，还是刺穿身体的面积都非匕首能比，让这嘴硬之人再也咬不住牙，凄惨地嚎叫响彻森林，惊起无数野兽一同嘶吼。 咻咻咻。 又是三把匕首飞出，分别刺入他的双腿，将他死死钉在墙上，他只要一动，各处伤口都会有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 哈尔特意避开了容易致人死亡的身体部位，他现在即使想死，都无法做到。 “嘴确实是挺硬的，可我不相信世界上还真有撬不开嘴的人。”他拾起一把打刀，慢慢走向被钉在墙上之人。 “杀了我，有种你就杀了我！”三哥被折磨得心里恐惧非常，见哈尔拎着打刀如同恶魔般走来，他预感到接下来将会更痛苦。 全身不断传来的疼痛让他无法大声说话，只是如野兽般低吼着。 正当哈尔要继续下一步，这时别墅中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波噜波噜！ 波噜波噜！ 这是电话虫来电的声音。 “看来你的同伴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 哈尔走到原先三哥坐着的位置，旁边正摆着一只还在叫的电话虫。 将电话虫拿起，接听。 那边随即传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老三，那边情况怎么样，这么久为什么没来电话。” “老三？”这边长时间的安静让那边的人察觉到情况不对，沉声道：“你是谁？把老三怎么样了？” “他很好，暂时还死不了。”哈尔开口道。 电话虫是个神奇的生物，不仅能传播特殊的波，演技同样一流，此刻哈尔就看见手上的电话虫变成那边说话之人一头黄色卷曲长发，一摞山羊须的模样。 就连说话时的语气，沉默时的神情都惟妙惟肖。 当然，哈尔相信对方手里的电话虫可能正在看着自己的大概模样。 “你想要什么？！”对方能坐到老大的位置，自然不会像小喽啰那样废话连篇，直截了当地问出重点。 “你们抢的黄金全都落到了我的手里，你还能给我什么？” “……” “放了老三，黄金归你，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第九十四章 歌功颂德 哈尔依旧没说话，那边语气变得有些着急，沉声道：“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别到最后大家鱼死网破。” 听到这，哈尔顿时笑出声：“放人当然没问题，你亲自来接他回去。” 被六把刀钉在墙上，奄奄一息的三哥听到眼前这个海军想用自己勾引大哥过来，憋出最后一股劲，用生命焦急地大声提醒：“大哥别上当，他是动物系……” 一柄打刀破空飞来，刚好刺在他的右肩，将他整个右臂斩下，由于右手掌心被匕首钉着，他的右臂没有掉下来，而是悬挂在墙上左右摇摆。 失去一臂的剧痛令三哥嘴里发出惨烈的哀嚎，没说完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老三！！”电话虫那边听到惨叫后以为老三被杀死，变得歇斯底里起来，恶狠狠道：“不管你是谁，从今以后我们不死不休！” “老三，你放心去吧！大哥一定为你报仇！”说罢不等哈尔回复便挂断了电话。 这时别墅外顺着沿途掉落的黄金跑来四人，他们闯进别墅后，看见了正手拿电话虫的哈尔，还有一地的尸体和被钉在墙上，凄惨无比的三哥。 “这……”其中一人被眼前一幕吓得呆住。 听到动静，身体一边垂下，一边被钉在墙上还没完全死透的三哥微抬起头，见到四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但此刻没有力气做出任何表情，只是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四人，气若游丝地低声道：“叛徒……居然联合海军杀害兄弟……” “我们早就脱离了教会，跟你们不再是兄弟。” 另外三人虽然不忍，眼神却也同样坚定：“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大姐说了，教父定下的规矩是条错误的路。” “你们的贪念太深，甚至引起王国之间的战争，罪恶深重，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是早已经注定的事情。” 这时哈尔从上位处走下来，四位纹身壮汉站在最前面一人从怀里掏出手枪，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过后，三哥脑袋开花，被打出一个窟窿。 结束了他的痛苦。 “他不会感谢你们的。”哈尔眼神微动，并未怪罪他们，平静地说道。 那壮汉摇头，对此表示不在意，平复了一下情绪后问哈尔：“上校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哈尔往四周环视一圈，满地尸体，凌乱不堪，放任不管也不是事，就打翻了别墅内所有的油灯。 尸体，房屋在烈酒的作用下迅速燃烧起来，不一会儿转变成熊熊大火，将整个别墅包裹在烈焰之中。 哈尔在别墅四周来回巡视，防止火势蔓延到其他地方。 几个小时后，天色渐明，视线变得清晰。 别墅已经化作余烬，确认余烬中没有火星后，哈尔沿途拾起掉落的黄金，回到东部军区城里，四个纹身壮汉跟在他的身后。 果然跟构造设计大师那位老人料想的一样，城里的商人和平民知道商会金库被盗，里面的黄金大部分都不翼而飞后，全都心急如焚地跑到商会和金库闹事。 全城大多数人钱财都放在里面，如此庞大的群体齐齐涌动，商会和金库的建筑都被踩塌，工人和商会的商人们被堵在屋子里，要不是治安军大军赶到，恐怕商会和金库的所有成员都要被怒火中烧的人们生生撕碎。 可即便是治安军也拦不住这群即将失去理智的人们，最后只能靠王国内的正规战军靠武力镇压，但又不能把平民们全都杀死，只能给他们保证，会尽快追回遗失的黄金，不让他们遭受损失。 平民们这才被迫退出金库和商会，但也只是红着眼圈围在外面不走，一副拿不到钱誓不罢休的样子，令军队都头痛不已。 尽管军队平时看不上平民，甚至说可以随意打杀，可这次情况不同，如果真的随意杀人，恐怕升起民变，到时怎么收场不好说，自己的脑袋可就真保不住了。 就在军队担心民变却又无计可施，平民焦急地害怕多年的辛苦付之东流这种状况下，哈尔带着四个壮汉拎着几袋金子回到金库，交给了在这里镇守的正规战军。 表明自己海军上校的身份，然后告知他们剩下的黄金都在森林中后，正规战军才派兵前往寻找黄金。 哈尔当着平民们的面把黄金交到正规战军手上，丝毫不担心他们做什么小动作，这种状况下还敢中饱私囊的人，绝对是勇士中的勇士。 随着黄金失而复得，商人和平民们喜极而泣，一些储存黄金量较大的商人甚至激动地跪倒下来，对着哈尔和四位壮汉连连磕头。 如果失去这笔资产，他们不仅商业无法正常运转，甚至还会面临被追债的风险。 平民虽然比不上商人，储存下来的资产也是一辈子辛苦所得，便也跟着商人们齐齐跪倒在地，对海军誉不绝口，歌功颂德。 不习惯这种场面的哈尔赶紧找了机会脱身，离开被包围的金库所在后，转头直奔西尔·索娅别墅而去，虽然不怀疑阿南和希莲娜的能力，他还是想亲眼看一下才能放心。 另外四人本来一直跟在后面，直到贵族区外才待在一边，没有跟着进去的意思。 凭着海军上校的身份，哈尔一路畅通无阻，在别墅外见到了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四人。 牵马的少年小厮看见哈尔立即跑上前：“上校，您来了。” “多谢。”哈尔顺着少年推开的大门进入院子，阿南和阿凤见了兴冲冲地上前。 “哥哥，太好了，你没事。” “上校！”他们两个在院子里玩的欢快，显然已经忘了昨晚的危险。 西尔·索娅见哈尔平安归来，心里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希莲娜倒不像阿凤和西尔·索娅那样对哈尔感到担心，在场之人除了阿南就属她最清楚哈尔的实力。 整个四海或许都没人能对他造成威胁。 “抱歉，我还有事，不能留在这太久。”哈尔对希莲娜说道：“麻烦你送阿南和阿凤回到海军基地吧，我遇到了黑帮，要去弄清楚他们的情况。” “好。”希莲娜点头。 她对东部军区的黑帮势力了解一些，但都是皮毛，即使是地下交易市场也只是听说，而没有亲自去过。 这些事情不如哈尔亲自去了解，也就没有多说。 紧接着又交待了几人一番，哈尔才在他们的目送中离开贵族区，离开前西尔·索娅见他只穿着单薄的上衣，便给他拿了一件不分性别都能穿的白色外套。 离开贵族区之后，哈尔跟在外面等待的四人碰面，随后一起离开。 第九十五章 热情奔放的小夫妻 与此同时，贵族区内政大臣府邸。 公爵贵族大臣奥瓦斯塔朗最近心情非常糟糕，因为他一直看不惯的，甘愿为低劣平民费心费力谋求福利的公爵贵族大臣曼斯哥儿德意气风发，过得顺心顺意。 这让他感到十分难受。 曼斯哥儿德不仅联合数名在安德罗瑟王国内有头有脸的大商和大臣去西部军区进行商业贸易，还笼络了不少在官场失利的臣子，有了隐隐与奥瓦斯塔朗对抗的念头。 西部军区那个贫瘠之地，早在数年前奥瓦斯塔朗就派人探查过那里的情况，只不过回来报告的人说根本不适合经商，于是他就放弃了。 之后更多次联合其他大臣，向国王安德拉格暗示，西部军区被无法无天的贫民占据，已是一块不法之地。 起初国王安德拉格还想着都是自己手里的王土，考虑如何去治理。 奥瓦斯塔朗却提议道：“何不把犯了大错，又达不到死刑的臣民们贬到西部军区，让他们余生都在那贫瘠之地受罚，不准他们离开。” 一时兴起，安德拉格居然同意了。 久而久之，西部军区就发展到了现在这副模样。 可近期奥瓦斯塔朗却发现，西部军区整体面貌居然大大改善，尽管边缘处还跟以前差不多，可那些平民区，靠近主城的地方，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发展出可比肩南部军区的经济。 而且环境也被不知名的力量大大改善，已不是那么恶臭熏天。 更令他觉得吃惊的是，王国中不少臣子和商人都加入了那里的商业，已然在偷偷瓜分这块巨大的蛋糕，而这件事，自己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 “一群该死的白眼狼，亏我本日里对你们好言相劝，竟瞒着我偷偷做这事。”奥瓦斯塔朗气坏了。 高傲之心作祟，让他一直从未正视过这片地方，平日里也只会从仆从的嘴里听着这些事，以致于他后人一步。 如果早发现苗头，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不过如今，有了曼斯哥儿德率各个大臣和大量商人的加入，便没了他的位置。 难道要屈尊到边缘地区去，先改善环境，再派人发展商业对外贸易？ 当然不行。 奥瓦斯塔朗如果有这种胸襟，就不会向安德拉格建议把罪臣贬到西部军区，让西部军区长久处于无法无天的境地。 此事原本他以为自己忍忍也就算了。 可近段时间，奥瓦斯塔朗发现，曼斯哥儿德不止一次有意无意地在国王安德拉格面前提及西部军区的变化，还用大臣，商人在那边开展商业贸易的事情试探安德拉格口风，隐隐有要让安德拉格下令整治西部军区的意味在内。 这让奥瓦斯塔朗眼皮连跳，感到大大不妙。 如果安德拉格稍微松口，那自己损失的将不再是一次扩展贸易的机会，而是王国大臣眼中的威信。 毕竟跟着曼斯哥儿德的臣民都吃得油光满面，而跟着自己的那些人一点油水都没捞着，难免不会动摇人心。 好在安德拉格只是对此感到意外，好奇地问了几句，并未深究。 奥瓦斯塔朗不禁暗自庆幸，自己平时给安德拉格灌输的刻板观念还是起了作用。 可他知道拖下去不是长久之计，要是西部军区的经济再发展一两年，难保安德拉格不会因此颁发什么政令，到时自己的威信将会大大降低。 正当他焦头烂额，考虑是不是让人去西部军区其他地方拓展一下，或是探查一下情况时，摆在一边架子上的电话虫响了起来。 波噜波噜！ 波噜波噜！ 奥瓦斯塔朗心中烦躁，有心想要挂断，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接通了。 “哪位？！” “是我！”电话虫那边发出声音：“计划失败了，黄金被人抢了回去，城区乱作一团，而且治安军和正规战军都已经出动，我跟部下不能再在这件事上起多大作用。” “哦，是柯利弗啊，有事吗？” “？？？”电话虫表演出黄色卷曲长发，一摞山羊须，感到震惊的样子。 电话那边停顿了许久，才沉声道：“公爵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奥瓦斯塔朗不以为意地说道：“金库被劫，黄金被盗，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就让治安军和正规战军去处理吧，这件事以后不要在我耳边提及，哦，对了，如果你有空，我正好有个关于西部军区的麻烦差事需要你帮忙。” “奥瓦斯塔朗公爵！！这次不仅仅是计划失败的问题了，对方杀了我几百个兄弟，还有我家老三，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还有事，以后再说。” “你！你想……” 奥瓦斯塔朗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冷笑道：“有上千人的大势力没想到还是个蠢货，闹得满城风雨，正规战军都出动了还不想着住手，死些人又怎样，做大事哪有不死人的，居然还想把我拉下水！真是天真！” “唉，如果曼斯哥儿德也像柯利弗一样天真，事情就不像现在一样麻烦了。” …… 东部军区平民区一条坑坑洼洼的巷子里，这里堆满了生活垃圾，虫蝇乱飞，恶臭难闻，一般都要隔一段时间，才会安排工人前来清理。 此刻几道人影围在巷子里，对伏在地上的年轻男人拳打脚踢，一拳一脚皆朝男人身体踢打，没有伤到他的脑袋。 显然这群人并未抱着杀人的打算。 直到地上的男人被打得一动不动，殴打他的暴徒才快速从巷子里离开。 过了一会儿，凯洛低声呻吟双手撑着地面起身，艰难靠在巷子墙壁上，他的脸色铁青，身上几处位置伤势很重，伤到了骨头，行走恐怕会受到影响，不能再去船厂工作了。 靠在墙壁上，凯洛仰着脑袋，不顾周围的恶臭，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到刚才自己好端端地在路上走，无缘无故被那几个暴徒拉进巷子暴打了一顿，对方甚至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摸走自己身上的贝里。 想到这里，他心中苦涩，已经猜到了大概。 数个月前，自己因为船厂失事导致腿受伤，待在家里几乎放弃在安德罗瑟王国工作，打算回到家乡去生活，可似乎是老天可怜，派来义贼给自己送来贝里，让自己度过那段艰难日子。 养好伤之后再次回到船厂，努力工作。 终于得到老板赏识，成功成为一名船工，得到了一份工资不菲的工作。 本以为日子会慢慢变好，但是人心难测。 因为自己太过努力，时常工作到半夜，导致进入船厂较早的老船工心生不满，认为是自己故意在老板面前表现，抢风头，多次明里暗里有意对自己找事。 可自己只是想多挣些钱，让生活更好过而已，并非故意表现，抢他们风头。 “唉。”凯洛低下脑袋，深深叹了口气。 对自己拳脚相加的暴徒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他们找来，目的就是给自己一个教训。 毕竟除了他们，自己从未得罪过谁。 等身上的疼痛轻了一些，凯洛扶着墙壁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一步一步朝家里走去。 用泥土堆砌而成的土房外，凯洛站在门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平复了心情后，他的脸上挤出笑容，拿着刚从外面买的烧饼，轻轻叩响了门。 “我回来了。”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年轻女人探头出来，见到是凯洛，高兴地冲上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回来，亲爱的。” 小夫妻总是热情奔放，会勇敢表达着爱意。 凯洛忍着身上的疼痛，紧紧抱着女人，房间床上坐着他们两岁大的孩子，正满面笑嘻嘻地望着这边。 见到这一幕，凯洛觉得什么都值了。 许久之后两人才松开对方的怀抱，女人并不知道凯洛受了伤，拉着他关上门走进屋里。 “你怎么了凯洛。”行动不便的凯洛怎么可能瞒得过朝夕相处的另一半，刚走几步就被对方察觉到了异常。 “一点事都没有，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 “我说你身上怎么有泥渍呢，等吃过饭脱下来，我给你好好洗洗，你可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要坚强呀！” “当然啦！那是一定的！” 第九十六章 黑手党教父 哈尔跟着四个壮汉来到平民区一座豪华庄园。 庄园建造在百花争艳的花圃中间，被群蜂丽蝶和钢铁围栏环绕在内。 几名仆从拿着大剪刀和水壶等工具打理着花圃，见到四个壮汉皆报以笑容，互相打过招呼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哈尔跟在四个壮汉身后，迈步走进庄园中。 一股清香迎风吹来，沁人心脾，哈尔双眼一亮，意外地往四周的花圃中看了一眼，刚才那股清香，竟然让他内心有刹那间的宁静。 庄园内布满了少女怀春般的粉色家具，那四个壮汉走到屋子后神色明显有些不自然，徒然加快脚步，好像不想在这里停留似的，领着哈尔穿过客厅，到了后院。 一个身体肥胖的女人躺在摇椅上，在哈尔几人走进来的时候，她正闭着眼睛休息，旁边有两个女仆用蒲扇打风。 “大姐，海军上校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壮汉开口说了一声，摇椅上的女人才缓缓睁开眼睛，扭头朝哈尔看了过来。 这时哈尔才看清她的样子。 一张肥胖的大脸，两边脸颊夸张地鼓起把眼睛都快藏了起来，下巴有三层肥肉，很是不凡。 小眼睛在哈尔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顿，她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她的长相令人不敢恭维，声音倒是清脆干净，十分好听。 “请坐。” 人都走光后，女人指着对面摆着的一张长凳，哈尔看得出来她想笑，只不过脸上肉太多了笑不出来，只是眼中流露出笑意。 “多谢。” “海军上校，哈尔，长得真是不错呢。”女人继续说道：“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其实很早我就在注意你。” “他们都叫我大姐，你可以叫我会长。” 坐到对面，哈尔把女人全部样子看得更清楚，肥胖的身体躺在摇椅上，身上穿着粉红色的睡衣，风格跟刚才经过的客厅差不多。 年纪尽管看上去五十多了，依然有着浓浓的少女心。 听见对方的话，哈尔浑身浮现出寒意，冒出一身鸡皮疙瘩。 话里的内容他并不觉得意外，作为东部军区的黑帮，对自己有调查那才正常，不像之前遇到的那个三哥一样，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点，眼前这个女人在情报上做的更好。 “你们跟我之前遇到的黑帮是什么关系？”哈尔直截了当地发问，这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除此之外，他不愿意跟黑帮扯上关系。 即使那四个壮汉救了西尔·索娅三人，救了平民，可要是发现这些人有犯罪行为，哈尔依然会出手将他们抓捕。 当然，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情，那四个壮汉又提前出现到爆炸现场，这些人跟那些黑帮肯定互相熟知，说不定还是竞争关系？ “别太着急，事情已经过去了。” 女人呵呵笑了一声，脸上的肉却没有太大变化，让人感到十分诡异。 “这件事说来话来，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西海在四海中一直是特殊的海域，除了代表着音乐和浪漫，统治地下世界的五大黑手党集团也都在这里，因此每个王国中多少都有黑帮存在，这股独特的力量也可以称得上是西海的特点之一。” “多年以前，卡彭家族出了一位强大的男人，他叫做卡彭·贝基，不仅控制了整个地下世界，还统一了所有黑帮，让西海的秩序不会那么凌乱。” 哈尔问道：“你也是黑手党集团成员之一？” 女人想要点头，只是下巴那三层肥肉阻止了它，便轻轻嗯了一声。 “不止是我，昨晚你遇到的那队黑帮势力是在一个叫做柯利弗的男人掌控之下，他跟我同期，换句话说，我们曾经是同伴。” “除了我们，还有一位前辈也在安德罗瑟王国，他跟卡彭·贝基是同辈。” 地下世界并不是指地下，而是在暗处活动的一群人，他们生活的圈子叫做地下世界，在不管是王国军队还是海军触及不到或者不会触及的地方。 进入他们生活的圈子很难，毕竟在暗处生活的人就像老鼠，他们可以在城市中任何角落“打洞”。 可能是酒吧厕所？ 毫不起眼的居民楼？ 甚至是某铁匠铺子里，都可能存在入口。 “所以说，你们现在算是分裂了？”按照现在他们各自为战的情况，哈尔得出这个猜想。 “卡彭·贝基统一地下世界后自称教父，失去了竞争对手，时间一长，他觉得西海开始变得无趣，慢慢地对陆地失去兴趣，最后决定出海，便成立了火焰坦克海贼团，率领教会中实力较强的一群人前往了伟大航路，跟群雄争霸去了。” 说了这么多话，女人似乎耗费了不少体力，胸膛上下起伏幅度变大，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 “教父走后很久不曾回来，久而久之，原本就不太和平，只是被压制的众位会长开始蠢蠢欲动，明争暗斗多年，最终分裂成了三股势力！” “其中之一离开西海，不知道隐匿在了何处。” “第二股势力以我为首，藏在这西海的中心，安德罗瑟王国之中，放弃了打打杀杀的生活，想要过安静日子。” “第三股势力就是柯利弗，他跟教父有着同样的野心，想重新统治地下世界，却没有教父的足智多谋和实力，就只能慢慢在安德罗瑟王国发展势力。” 听女人说完，哈尔恍然大悟，对盘踞在东部军区的黑帮势力有了不少了解。 目前看来，情况并非十分糟糕，只要除掉以柯利弗为首的黑帮势力就行。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眼前这女人没有欺骗自己。 “你想跟我合作杀掉柯利弗，然后接管他的势力？”哈尔深深看了女人一眼。 他深知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身为黑帮中的领导者，即使改邪归正，也不会是无利起早之人。 女人两只手撑着摇椅扶手想坐起来，发现有心无力后就放弃了。 她缓缓道：“不不不，就算再怎么闹矛盾，我们跟柯利弗曾经都是兄弟，可以跟你合作，给你提供情报，但不会参与杀人的行动。” “这有什么区别？” 这样就算不违背曾经的兄弟情谊？ 那这情谊可太脆弱了。 “而且你又凭什么确定，我一定会跟你合作，听你的语气，像是吃定了我。”这种感觉让哈尔十分不舒服。 女人并未回答他的问题，似乎是在思考。 就在这时，庄园外传来嘈杂的吵闹声，领哈尔过来的四个壮汉其中一个快步走了过来，客客气气地跑到女人身边。 “是谁在外面喧哗？”女人问。 “一个普通平民，说是来找海军的。”壮汉说着，偷偷看了哈尔一眼。 第九十七章 超人系?替身果实 自从哈尔取回金库遗失的黄金后，城里的人大都见过了他的模样，而且来的时候就是从城里直接走过来的，因此他在这座庄园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只是让哈尔不解的是，哪个平民会来找自己？ 难道王国军队真的敢中饱私囊，暗自藏下黄金，所以平民来找自己主持公道？ 没有多想，哈尔站起身在壮汉带领下，来到庄园外。 看到庄园外站着的男人，他愣了一下。 那个男人，他不仅认识，而且昨晚就在同一间餐厅吃过饭。 正是那间被炸掉的餐厅外，孩子哇哇大哭闹出矛盾，那对恩爱夫妻中的男人。 此刻这男人鼻青脸肿，浑身脏兮兮的，模样狼狈不堪，即使是这样哈尔依然从对方穿的衣服，身形，大概面貌将他认了出来。 “怎么回事？”哈尔问站在一边的壮汉。 “没说，他只说过来找海军，只肯告诉海军。”一壮汉无奈回复道。 哈尔上前，对那男人问：“我就是海军，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凯洛抬起头，见到哈尔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你你你，你是……海军。” 认出四个壮汉的时候他不惊讶，此刻认出哈尔，他的心里翻起大浪。 他记得昨晚除了四个壮汉帮自己解围，还有另外一桌好心人。 原本以为对方只是普通的好心人，现在他才知道，那位好心人中的一个竟然是海军，是从黑帮手里为百姓抢回黄金，被全城人民赞颂，誉满全国的正义海军。 “海军大人，求您，求求您救救我的妻儿，我的妻子和儿子都被人绑架了！”凯洛声泪俱下，激动地扑通一声跪下，见到是熟人，又是海军，他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别着急，慢慢告诉我。”哈尔将他扶起，凯洛便将自己的名字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告知。 原来跟妻儿吃过饭之后，他发现家里需要添置家具，于是出门购买，谁知回来的时候房门紧闭，妻子和儿子都不在家。 起初凯洛只觉得妻子带着儿子出去寻找自己，可他找遍各处地方，都没看见两人的身影，联想到自己刚刚被揍的事情，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恐怖的猜想。 于是他愤怒地回到船厂，找到那几个平时跟自己不对付的老船工，跟对方一番打斗之后，拿刀发狠吓住对方，得到了实话。 他这才知道，自己的妻儿的确是遭人绑架，下落不明。 “求您救救他们！海军大人！”凯洛泪流满面。 “什么人躲在那里，出来！”哈尔忽然望向庄园外边的拐角处，重重喝道。 身边四个壮汉立即上前，刚走到拐角处，那边就传来几声害怕的叫喊声：“别动手，别动手，我们是过来提供情报的。” 三个身子消瘦的男人低着脑袋走出，眼睛看着地面不敢抬头，好像犯了大错一样。 哈尔察觉到凯洛怨恨地看着走出的三个人，问道：“你们要提供什么情报？” 不等三人说话，凯洛却先一步愤怒地冲上前：“他们就是买凶打我，绑架我妻儿的混蛋！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我全都忍了，为什么要对我的家人动手！” 他高举拳头砸向那三个男人，对方被吓得缩起了脑袋，哈尔身边一个纹身壮汉眼疾手快地拉住凯洛，安慰道：“现在拿他们撒气毫无意义，让他们赶紧说明情况，救出你的妻儿才是第一要紧事。” 凯洛这才稳定情绪，停下来，站在一边等哈尔做决定。 他生性善良，这一次是家人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让他一时失去理智，忍不住动手想打人。 “对不起，是我们糊涂，是我们嫉妒心重，是我们不对，只是想给凯洛一个教训，才会买通黑帮打了他一顿，可绑架这事绝对不是我们指使的。” “我们并没有要他们绑架或是杀人，只想着吓一吓凯洛。” 在海军面前，三个男人胆战心惊地把自己做的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旁边站着的庄园工人听见都觉得心中气愤，三人可恶至极。 只是工作上的小事，一点妒忌之心，竟然买凶打人，还信口雌黄，绑架这事多半也是出自他们口中，怕被罚才狡辩，现在人都变成了下落不明。 下一步是什么？ 勒索？ 可他们瞧凯洛的样子，也不像是能交得起巨额赎金的人。 那说不定…… 凯洛闻言嚎啕大哭，别人能想到的他又怎么想不到，只是之前一直不敢接受这个猜测。 “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像女人一样，软骨头，哭有什么用。”一壮汉听着心烦，大声喝止。 “你别打岔，听上校安排。”壮汉同伴拦了一下，让他不要说话。 凯洛咬住嘴唇，作为生活在底层的普通人，连生存都要苟延残喘，又有什么力量跟黑帮斗。 “黑帮接受雇佣，打人，绑架这些是？”哈尔问身边的人。 “柯利弗手下的人只要给钱，什么活都接，绑架杀人这些都由他们在帮内排行第二的会长做主，至于柯利弗，他在势力成长起来之后就已经效仿卡彭·贝基称呼自己为教父。” 他们相信大姐把教会的事情告诉了哈尔，在这件事情上也就不瞒着，如实说了。 “也就是说，找到那个会长就能找到他被绑架的家人。”哈尔挑眉道：“那会长经常活动的地点是？” “这……”四个壮汉面面相觑，面对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他们能猜到大姐告诉了哈尔教会的事情，但不知道是否能将跟柯利弗有关的情报告知对方。 见他们支支吾吾的样子，哈尔能猜到原因，就让凯洛等人在外面等待，自己则回到肥胖女人会长那里，同意了跟她的合作，并得到了黑帮的准确位置。 临走之前，肥胖女会长为了哈尔能成功打击到柯利弗，告诉了他对方的恶魔果实能力。 “替身果实能力者么。” 柯利弗吃的是超人系·替身果实。 “能替换自己跟触摸过的人或生物的位置，但有距离限制和使用间隔时间。” 哈尔心里思考着这颗果实的能力，可惜女会长并未跟柯利弗交过手，不知道对方果实能力间隔时间是多少。 “不过即使是这样，依然能猜得到是个强大的能力。” 第九十八章 仓库之地 东部军区一处临海的偏僻之地，这里建造着六间仓库。 哈尔和凯洛顺着女会长指引的方向，顺利来到这里。 至于女会长手下的黑帮，真像她说的那样，并没有人存在跟来的打算，似乎真为了所谓的情谊，而选择不对曾经的兄弟出手。 哈尔在一栋废弃房子里遥望着六间仓库，仓库四个角各搭建出一座瞭望台，瞭望台上有人拿着望远镜观察附近情况。 下方有二三十个身披黑色大衣的黑帮成员，个个端着长枪，在仓库四周来回行走，巡逻。 “上校，我的妻儿都在这里面吗？”凯洛探着脑袋朝仓库不断张望，神情十分紧张。 他害怕真像自己猜测的那样，看见的不是活蹦乱跳的妻儿，而是两具尸体。 毕竟这些黑帮森严戒备的架势，实在太吓人了一点。 “不管在还是不在，现在都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看见那四座高高的瞭望台了没，有它在，我们还没靠近恐怕就会被发现。” “那怎么办？”凯洛紧张道。 哈尔抬起头望着天空，呢喃道：“只能等天色暗下来才有机会。” 除了这一个原因，他一直在思索，凯洛看上去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民，对方何苦绑架他的妻儿，甚至藏到这里。 不过他跟凯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如果在其他地方，再重新寻找痕迹一时半会还无法做到。 “如果马休在这里就好办多了，靠他安插在东部军区的人，或许能找到线索。” 很可惜，原本随身带着的电话虫在他昨晚冲进废墟的时候被严重烧伤，让阿南带回了基地接受治疗，否则这会儿可以用电话虫联系马休。 电话虫毕竟是个生物，不是机器，也会受伤。 在凯洛度秒如年的煎熬等待中，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天地沉于寂静之中。 月亮和星星都被云层遮挡，没有光亮。 “上校，天黑了。”经过几个小时的煎熬忍耐，凯洛终于忍不住叫醒正闭着眼睛休息的哈尔。 哈尔睁开眼睛从地上站起，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天色，发现天已经黑了，才探出脑袋看向仓库所在位置。 四处瞭望台上人还在，点起了并不明亮的油灯，昏暗的灯光只能给瞭望台上提供光亮，并不能照彻四周，下方如果没有发光或者反光的物体，根本难以看清楚东西。 最多能看清海上行驶而来的船只，而这即是大多数瞭望台的目的。 仓库四周，黑帮成员除了点亮油灯外，还燃起不少火把插在地上。 周围的风平浪静似乎令黑帮成员放哨警惕心降低不少，几个黑帮成员从仓库中钻出，对着在外巡逻的同伴说道：“别装模作样溜达了，进来吃点夜宵吧，饿坏了。” “你这混蛋在说什么啊，真是的，我可是很认真有在巡逻好不好。” “别光想着在老大面前表现啊，老大现在可不在这里，而且这么晚谁会胆子大到来这边。” “再不抓紧吃点，等会想吃可就没了。” “不用叫上他们四个吗？”巡逻的黑帮成员指了指瞭望台上的四人。 喊他们吃夜宵的黑帮成员笑道：“他们带了食物，饿不住的，别为他们担心，今晚他们得一直待在上面。” 等他们全都进入仓库后，瞭望台上一个黑帮男人拄着脑袋朝他们斜视了一眼，嘴里发出极不舒服的咯吱声，转头拿起饼干咔嚓咔嚓吃了起来。 在瞭望台上值班，晚上就只能吃饼干，喝凉水。 他看了眼其他三位同样在瞭望台上值班的同伴，发现他们都靠着台板眯眼打瞌睡，于是回过头来，有模有样地闭上了眼睛。 他丝毫没注意到，仓库下方，一个黑影偷偷溜到了其中一间仓库边。 掀开仓库一角朝里面瞧了眼，发现里面黑漆漆，只能勉强看清一些东西，不过只是放着大量长形木盒和杂草，没有别的。 哈尔悄悄退出来，趁四下无人，快速移动到第二间仓库，微微掀开布帘一角，见同样是黑漆漆的，又进去摸索一番，毫无收获后再次退了出来。 “果然不在这里么。”哈尔靠在仓库边上，心里五味杂陈，如果这里找不到，凯洛的妻儿还存活着的机会十分渺茫。 他没有就此放弃，又查看了一间。 还是一样的长形木箱和杂草，那些长形木箱他观察过，根本无法放进人，除非将人劈成两半，如果是那样的话，倒省去了放进木箱的麻烦。 剩下三间仓库还没有摸索，除了亲眼看见黑帮成员走进去的仓库外，还有两间。 本不抱太大希望，直到哈尔摸索进下一间仓库，开启不至于让体型撑满整个仓库的人兽形态，在漆黑的仓库里面，他发现了一大一小，两个红色的身影。 “找到了！” 一大一小两个红色身影，分别是一个孩子还有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 虽然看不见他们的长相，哈尔依旧能从体型上辨认出来。 恢复人身，他上前查看两人情况。 两人倒在地上，陷入昏睡状态，哈尔探手放在两人鼻间，感觉有气流呼进呼出。 “还活着。”他松了口气，扶起两人手臂，正打算带他们离开这里。 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进耳朵。 与此同时，四颗圆滚滚的东西从倒地的两人身上滑落，坚硬铁皮在木板上滚动，发出独特的清脆响声。 “不好，有陷阱！” 哈尔脸色大变，身体不知名的感知力全力向四周疯狂散开，眼疾手快抓住那三颗炸弹，用尽全力丢向仓库布帘外。 他自己不怕炸弹，但另外两个普通人如果被波及，必死无疑。 尽管他的反应足够快了，炸弹爆炸的速度更快，还没被抛出仓库，在空中的时候就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毁灭波动朝四周宣泄而出，彷佛要灭绝一切。 轰！ 三颗炸弹同时爆炸的威力不同凡响，仅仅刹那的工夫，哈尔所在仓库，还有附近的仓库全都被波及在内，几乎瞬间被摧毁殆尽。 “上校！” 被留在房间的凯洛捂着嘴，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喊出声，他死死盯着爆炸的位置，心里悲痛无比。 就在刚才，他看着哈尔从一间仓库摸索到另一间，期待着能找出自己的妻儿。 可当哈尔走进其中一间仓库半天都没出来，他惊恐地见到，剩下两间没被哈尔摸索过的仓库蹭蹭蹭地冲出大量黑帮成员。 这时他才意识到，对方早就知道有人要来，早就在这里埋伏好了。 对方并未像凯洛猜测的那样包围或是攻击哈尔所在仓库，而是飞快逃向远处，瞭望台上原本在“睡觉”的四人也突然睁眼，飞速离开瞭望台，奔向远处。 凯洛还在纳闷，下一刻便看见哈尔所在仓库连同周围所有仓库都被剧烈的爆炸余波波及在内，烟尘冲天而起，震响声好似空中落下一道惊雷。 “对不起……对不起……” “我是罪人！我是大罪人啊！”凯洛死死咬住右手虎口位置，咬出鲜血，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因为自己的原因害死了海军上校，这是多么大的罪过。 他心中悔恨无比，不久前上校还坚持让自己留下，选择为自己独闯虎穴，此刻却被炸得粉碎，估计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他恨不得被炸成碎片的人是自己。 第九十九章 深坑 另一边，被巨大爆炸波及的仓库中，掀起的烟尘逐渐散去，地面被炸出一道深坑。 之前逃离的黑帮成员举着火把如同涨潮一般聚集而来，最前面二人一个是有着黄色卷曲长发，下巴挂着一摞山羊须的男人。 另一人面黄肌瘦，骨瘦如柴，上衣叉开，露出里面干瘪的身体，彷佛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 “老三，大哥二哥为你报仇了！” “老三，你安心走吧！”这两人正是黑帮中的教父和会长。 抢夺金库黄金计划失败后，柯利弗详细调查了当晚从头至尾发生的一切，从灯元会开始至第二天清晨，最后知道阻拦自己计划，并且杀死自己三弟之人，是海军支部上校。 他当即怒火中烧，下定决心要为三弟报仇雪恨。 后来又调查到当晚跟这位海军上校同行的是两个女人还有两个小孩子，立即心生诡计，原本的计划是抓住这些人，然后设下陷阱，让对方自投罗网。 可后来发现那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西尔·索娅，另外三个都离开了东部军区。 这事才作罢。 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绑架了当时同在餐厅吃东西的女人和孩子，最终利用这位海军上校乐于扶危济困的秉性，达到了同样的目的。 凯洛只不过是运气好，刚好出门置办家具才逃过一劫，不然也会被一同抓来。 不过他去向哈尔通风报信，告知了这件事，这倒是帮了柯利弗一个大忙，给对方减去不少麻烦。 “哼！” “给我挖，就算炸成碎肉也不能解我恨意，我要把他的碎肉丢进大海喂鱼，让这位大名鼎鼎的海军上校葬身鱼腹！” “我要附近海域重新被四面八方涌来的海贼占据，让这里重新变得混乱不堪，我将重新统治地下世界，成为下一个卡彭·贝基，我将会是真正的教父！” 柯利弗仰天张开双手疯狂地怒吼，声音中透着一丝癫狂，杀死一个海军上校大大增强了他的自信。 黑帮成员们拨开尘烟，不知从哪里拿来数条绳索，有人在深坑上拉着，其他人则顺着绳索滑下深坑，准备掏出被炸毁在深坑中的碎肉。 大坑被炸出六七米深，下面还都是烟尘，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只能跳下去慢慢摸索。 所有人都不觉得这一举措有危险，毕竟谁都不会相信在这样剧烈的爆炸中，还有人能活下来。 直到…… 最先跳下深坑的一人伸出脚试探着踩着坚硬的“地面”，他松开绳索，正要说话，突然迎面一股骤风袭来，直挺挺地打在他脸上。 其他人只听见“啪”得一声巨响。 那人脸骨直接粉碎，脸皮和血肉深深凹陷进脑袋里，当场身亡。 尸体摔进深坑底部烟尘中，不见踪迹。 其他人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打捞行动，谁都没有太过注意，因此谁都没看见。 顺着绳索滑下深坑的黑帮成员和站在上面看的人只听到“啪”的一声巨响，往下看时有人跌倒在了烟尘中，别的什么都没瞧见。 “喂，你还好吗，没事吧？”有人觉得同伴是失手掉了下去，关切地问道。 深坑底部没有声音答复。 几个下坑的黑帮成员对视一眼，立即加快了往下落的速度。 等他们也到达深坑底部，踩到坚实“地面”的时候，全都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拖进深坑中，再也无法站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外面的人都听到了惨叫声。 “下面有什么？” 深坑上面，柯利弗和老二会长察觉到不对劲，探出脑袋往深坑底部观察。 浓浓的烟尘凝聚在坑底，彷佛有生命一样在涌动。 完全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柯利弗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对身后的手下说道：“蠢货！去海边弄几盆海水洒进去，把烟尘驱散。” 黑帮前任教父卡彭·贝基是个不高兴连自己手下都杀的狠人，而柯利弗以卡彭·贝基为榜样，自然有样学样，除了对自己两个兄弟好，平时不少因为一点不顺心的事情就杀掉手下泄愤。 手下的人都不敢违抗他的命令，连问都不敢，立刻找东西去海边舀海水。 一盆又一盆海水往下浇灌，深坑底部的烟尘这才逐渐散去。 这时柯利弗再探着脑袋往下张望时，隐约看见底部有一条乌漆嘛黑的东西在游动，他还在疑惑这是什么，下一刻粗壮有力的蛇尾立即朝他腰间缠绕而来。 蛇尾率先出手，而且速度极快，柯利弗眼神中浮现出惊恐之色，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发动替身果实能力，与距离自己最近的小弟调换位置。 为以防万一，柯利弗跟帮里所有小弟都触碰过，只要在果实能力发动的范围内，他都能随心所欲地跟任何人调换位置。 两人所处位置刹那间交换。 被调换位置的小弟还没反应过来，眼前景象刚刚发生变化，正疑惑时，下一刻腰间就被粗壮的蛇尾卷住，拖进深坑之中，惨叫之后死亡。 “没死，那海军肯定没死！”老二会长被吓得高声喊道，尽管不知道攻击出来的是什么东西，还是大胆猜测了起来。 躲过一劫的柯利弗心惊肉跳地擦掉额前渗出的冷汗，刚才一幕实在凶险，差一点被卷进深坑的人就是他了。 此刻果实能力进入冷却时间，他再也不敢靠近深坑，退后几步对其他手下命令道：“炸弹，把炸弹给我丢进去，有多少丢多少，把它给我炸成碎片！” 黑帮成员们纷纷服从地把炸弹丢进深坑。 一颗颗黝黑的炸弹从他们手里抛出，直奔深坑而去。 可还没等炸弹爆炸，在他们刚丢出炸弹的瞬间，深坑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天嘶鸣，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三十多米长的漆黑大蛇轰隆隆地贴着深坑边缘冲出，途中顺便压死，抽死了几十个人。 大蛇横冲直撞，把原本在深坑周围的人撞得人仰马翻，惊慌逃离。 “动物系恶魔果实能力者！” “那海军果然没有死！” 柯利弗和老二会长都是见多识广之人，结合前后发生的事情，哪能还猜不到这条大蛇就是海军变化而成。 而能变身为动物的能力，不正是动物系恶魔果实的兽形态变化么？ 即使不知道海军是动物系恶魔果实哪一个种类，但能硬抗爆炸的冲击，绝对不是普通种，是古代种？ 他们不敢猜测是幻兽种，那可是比自然系还稀少，在伟大航路都屈指可数的恶魔果实。 第一百章 所有人，都得死 深坑外不少黑帮成员因大蛇巨兽的突然出现，暴虐杀人而变得惊慌无措，满脑子只想着逃离。 这时柯利弗双眼一扫大蛇，看见它的尾部缠绕着自己用来设下陷阱的女人和孩子，顿时心生诡计，抽出自己挂在腰间的打刀，一刀砍翻身边妄图逃跑的小弟，对周围溃不成军的手下怒骂道：“废物！谁还敢逃我将亲手杀了他！全部给我开枪，把这条废蛇尾部的女人和孩子打成稀烂。” 有同伴被自己的老大杀死，其他人便不敢逃了，回过身来举枪瞄准大蛇尾部的女人和孩子，枪炮齐发，枪声连天不断。 凯洛呆滞当场，被远处刚刚出现足够颠覆认知的一幕吓傻了，一条三十多米长的大蛇疯狂屠戮着黑帮成员，当他看见大蛇尾部的妻儿后，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 “这大蛇难道是上校？” 他不敢相信这个猜想，人怎么能变成巨兽？ 但他又期望，且认为自己的猜想是真的，这样的话上校不仅没有死，还有机会救出自己的妻儿。 “它为什么不直接逃走。”凯洛疑惑地看着大蛇盘成一圈，把自己的妻儿护在身体的包裹中，跟黑帮成员们对峙着，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柯利弗等人同样发现了这个异样，跟凯洛整天为活下去而挣扎，对战斗情形的一无所知不同，他身经百战，观察入微，瞧见这一幕，立刻明白过来是什么原因。 “它受了重伤！” “我说怎么可能有人能在那样的爆炸中安然无恙，即使动物系恶魔果实能力者变身为兽形态也不可能毫发无伤，从深坑爬出来看起来用掉了它所有的力气，如今没有力气再逃走。” 正如柯利弗猜测的那样，此刻的哈尔身受重伤，连逃走的力气都没了。 炸弹刚爆炸的时候，尽管他反应很快，但心系女人和孩子的安危，来不及改变身体形态，也来不及开启蛇鳞甲，单纯地用肉体护住女人和孩子，因此被炸弹炸成了重伤。 他的身体素质很强，却也还达不到用肉体硬抗炸弹的程度。 现在用身体护住女人和孩子不受伤害，是他仅能做的事情。 想着只要休息一会儿，等身体强大的恢复力恢复伤势，就能化险为夷。 但柯利弗知道他受了重伤根本不给机会，不仅看着手下枪击大蛇不过瘾，还叫上老二会长，一起对盘成一团的大蛇出手。 “趁它病要它命，老二，我们一起出手！” “好！”会长老二看上去弱不禁风，实际上他跟柯利弗一样，也是位剑术高手，立马抽出随身打刀，跟柯利弗在几个跳跃之间来到大蛇面前，一同举刀砍向大蛇身体。 深受重伤的哈尔面对数之不尽的枪击和两位剑术高手的攻击毫无办法，只能用蛇尾抽向四周的人，仅此而已。 兽化的身体不能覆盖蛇鳞甲，可要是恢复人形态或者人兽形态，根本无法帮女人和孩子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枪击。 现在即使恢复体力再逃也不可能了，除非放弃女人和孩子的生命。 他只能忍受着，原本身体被枪击感受不到疼痛，可现在受了重伤，能被刺痛。 再加上柯利弗和老二会长的剑术高强，在他身上各处豁出许多大小不一的伤口，这些伤口被枪炮击中后，轻易就将伤口再次撕裂开来。 一时间三十多米庞大的身躯变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好不凄惨。 哈尔一声不吭，用粗壮蛇尾与周围的黑帮成员对抗。 这是有史以来，他承受过最重的伤势，比救希莲娜那次还要重。 “上校……”凯洛被远处的一幕深深震撼住，他跪在地上，泪流雨下。 见到大蛇为保护自己的妻儿硬生生承受着黑帮成员的攻击，他已毫不怀疑那就是为救自己妻儿而来的海军上校。 “我们只是一介平民，何德何能值得您为我们这样付出啊，上校大人！” “天，求求您发发慈悲吧，救救上校！” “如果一定有人要死，就用我这微不足道的生命相抵吧。” 凯洛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下头颅，额头崩裂，血液与泪水混杂在一起，布满了他整张脸，远处黑帮成员的攻击还在持续，大蛇奄奄一息，周围已积成血洼。 他终于再也坐视不住，倏地起身向前，用出全身的劲凄然道：“上校大人，您自己离开吧！我们只是世界上卑不足道的尘埃，原本就没有人在意我们的死活，根本不值得您为我们这样！您悍不畏死的付出，对此我表示非常感谢，不过就请到此为止吧！” “如果非要有人死去，就请让我们死在这里吧！” 凯洛悲痛大喊，他知道暴露了位置的自己，一定会被黑帮杀死，可他不在乎了，连毫无瓜葛的人都能为了自己妻儿的生命抱着必死之心，自己要是还畏首畏尾，那还是人么。 深坑旁边，大蛇沉重的脑袋微微抬起，它那黝黑的竖瞳眼眸往凯洛这边凝视了几秒，一抹浓郁到极致的暗芒一闪即逝。 “居然还有人藏在附近。”柯利弗手持着不断滴血的打刀，望向凯洛所在方向。 一名懂事的黑帮成员随即抬起长杆步枪，调换枪口方向，指着远处的凯洛，扣下扳机。 这些人自身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论枪法，王国军队的士兵都未必有他们好，开枪的黑帮成员有自信这一枪，绝对能打爆凯洛的脑袋。 子弹呼啸而出，划破长空，带着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直奔凯洛眉心。 见到黑帮朝自己开枪，自知必死无疑的凯洛没有闪开，也来不及闪开，他闭上了眼，心中感到凄然。 但，就在这时。 闭着眼睛的凯洛感到地面猛地一颤，如同大地在颤抖，随后耳边传来“铛”的一声金戈清响，他发现自己并未受到任何伤害，身上没有一丝疼痛。 天空云层逐渐退去，夜色渐明。 凯洛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眼前还是原来的样子，只不过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一个高大的身躯。 他抬眸一看。 那是一个身体壮硕到夸张的方脸男人。 方脸男人浓眉大眼，眼中滔天的怒火似要喷出，他目龇欲裂，向前狠狠踏出一步，难以压制的杀意爆发出来让地面又是一颤。 “今天你们所有人，都要死！！”他声若惊雷，天震地骇，如滚滚无形巨浪奔涌而出，凯洛觉得自己的耳朵仿佛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失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