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无门》 第一章 穆家 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青年气势汹汹地走过长长的街道,街上行人纷纷避让。青年目不斜视,一直走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院前。他抬头看着匾额上“穆府”两字,停顿片刻继续抬步往府里走去。 门人刚要阻拦,被青年一脸煞气地看过来,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忽然反应过来,手指颤抖地指着青年,“你、你……你是大少爷?” 门人激动地往府里跑,边跑边喊:“大、大少爷,大少爷回来了!” 刚刚还一片死寂的穆府一下子沸腾起来,一个个仆从婢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大少爷?真的是大少爷?” “不是说被妖兽吃了吗?” “啊呸!大少爷洪福齐天,定然是得天道眷顾,逢凶化吉了。” “少爷!”一个小童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看到满身斑驳血迹的青年,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青年见到小童,终于停下脚步,脸上的煞气缓和了不少,他声音干涩地叫了来人的名字:“小午!” 小午激动地扑上来,哭得涕泗横流,“呜呜,少爷,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二少爷说您被妖兽吃了……呜呜……我就知道都是骗人的……” 穆与泽听到“二少爷”几个字,沉声道:“二少爷?他现在在哪?” 小午听到问话停下哭泣,边抹眼泪边道:“二少爷拿了宗门信物,正要去玄元宗呢!那明明该是您的——”说道这,小午急忙拉住穆与泽,“对了,少爷您既然回来了,您快去把信物要回来。” 这宗门信物是穆家在玄元宗的一位金丹期长老托人带回来的,按照规矩是给年轻一辈中资质修为最上乘之人的。凭借此信物,家族子弟可以直接进入玄元宗内门,若是被长老看中,直接收为亲传弟子也是有可能的。 因此,这宗门信物一来,家族中人虽然眼红,但也知道这东西非穆与泽莫属,因为他是年轻一辈中唯一一位年纪轻轻就突破至筑基期,这种资质就算放在整个灵域最顶尖的宗门世家里也是颇受重视的。 只是穆与泽还没来得及拿到宗门信物就被派去妖兽林护送家族子弟试炼,这本是很普通的一次试炼,他只要带着家族子弟在妖兽林外围晃一圈,让那些炼气期的小萝卜头们猎几头小兽回来交差就好。 然而没想到其他被护送的家族子弟都平安回来,穆与泽却杳无音讯。据回来的二少爷穆与鲲所言,是穆与泽不耐烦看管他们,自己跑进妖兽林深处,后来遇到妖兽暴动,他们这些在外围的人及时撤离,穆与泽却不知所踪。 等妖兽暴动渐渐平息,家族中人大多判定穆与泽已经陨落,于是宗门信物在穆与鲲的母亲孙氏的极力争取下落到了穆与鲲的手上。 “呵呵,宗门信物?”穆与泽听了小午的话,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停顿片刻便转身大踏步往穆与鲲的院子走去。 长青院里,一个生得唇红齿白、身形微胖的少年一脸倨傲地指挥着下人们忙前忙后。 “都利索点,这些可都是要带去宗门的,日后少爷我要用的时候,要是发现少了什么,有你们好看的!” 一旁的侍从小六谄媚道:“二少爷,您有家族长老给的宗门信物,就能直接进入玄元宗内门,那可是灵域的三大宗门之一啊!得有多少天材地宝、稀奇玩意?您还是内门弟子,到时候您缺什么只管说一声,多少外门弟子都得求着送上门呢!” 穆与鲲闻言一拍脑门,道:“说得有理!我竟忘了这茬。” 这时他再打眼看仆从们整理出来的玉器珍玩,顿时觉得俗不可耐,挥挥手道:“放回去,放回去!带这些俗物去宗门简直丢本少爷的脸。还是得让娘亲再多给我准备些灵石才好。” “二弟这是打算去哪呀?”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震得穆与鲲的脸色一僵。穆与鲲迅速抬眼看去,就见一人血迹斑斑、满身煞气地向他走来。 “大、大……大哥,你、你、你……”穆与鲲指着穆与泽手指颤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我怎么了?我回来二弟不高兴吗?” “高、高兴!我当然高兴!”穆与鲲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脸上笑得很勉强,“大哥你、你是怎么回来的?” “你大哥我神功盖世,自然是一路打回来的。”穆与泽面无表情,无视自己一身褴褛比乞丐还不如的穿着。他扫视了一圈,看着忙碌的下人,问道:“倒是你,这么欢天喜地收拾行囊,要出远门?” 穆与鲲目光躲闪没有回答,倒是他的狗腿子小六一脸神气,“大少爷,咱们二少爷拿到了宗门信物,马上就要去玄元宗做内门弟子了。”说着他挺直了胸膛,骄傲道:“小的也是要跟去伺候二少爷的。”说完又挑衅地看了穆与泽身后跟着的小午一眼。 小午气愤道:“我呸!那明明是大少爷的,现在大少爷回来了该还给大少爷才是。” 小六立刻一脸警惕地看着穆与泽,穆与泽却不接他们的话茬,只不紧不慢地走到穆与鲲面前,温声道:“二弟既然要出远门,大哥有些体己话要单独与二弟说说。” 穆与鲲直觉不妙,缩着身子往院子外蹭,“大哥有什么话不如等爹娘来了再说。你不知道,爹爹一直带人到妖兽林里寻你,他要是见到大哥定然十分欢喜的。” 穆与泽早已不耐烦与他废话,大手一伸,便把这小胖墩提溜起来走进屋里,“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把众人吓了一跳。 穆与鲲一路吓得哇哇大叫:“你、你、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屋外仆从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屋里传来“砰”的一声,然后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混杂着穆与鲲的惨嚎声,“嗷……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娘……嗷……爹不会放过你的……呜呜呜……” 小六反应过来,急忙要往屋里冲,被小午张开双臂死死拦住。小六只能扯着嗓子往屋里喊话:“大少爷,大少爷,您不能这样!宗门信物是族中长老给的,是族老的决定,您要是不满,您找族老去呀!” 在一众慌乱的仆从中,有一人悄悄退出院子,往穆府的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你说什么?穆与泽回来了?”一个锦袍青年大怒,“穆与鲲这个废物!都给他准备好了一切,竟然还是失手了!” “巽少爷,与泽少爷如今已经往长青院去了,听下人禀告说这会正在揍与鲲少爷呢!”他的贴身侍从阿福有些忧虑道。 穆与巽按了按额角,恨声道:“他一定是知道了!穆与鲲这个蠢货!”他来回踱了几圈,大脑飞速运转,暗忖穆与泽若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找自己算账,家主也不会放过自己。 “不行!”穆与巽闭了闭眼,“我许下那么多好处,好不容易说动了几位长老支持我成为下一任家主,绝不能就这么功亏一篑!” 想到这,穆与巽眼神一厉,“阿福,你立刻派人去妖兽林,赶在报信人之前把家主拖住。再把长青院周围无关人等都清空,我去请祖爷爷。” 穆与巽抬步欲走,忽然又顿住,“对了,家主夫人在哪?” “还在外面给与鲲少爷准备出远门要用的物事呢?”阿福忙道。 “想办法拖住她!” “是!” 阿福匆匆离去,穆与巽也脚步匆匆地往后山长老清修之地赶去。 长青院主屋里,穆与鲲一脸鼻青脸肿,如一条死鱼般躺在地上抽抽噎噎地哭泣不止。 穆与泽弯腰一把扯下穆与鲲腰间的储物袋,又拉过一张椅子在他身旁坐下。穆与泽看了一眼在地上躺尸的穆与鲲,毫不犹豫一脚踩了上去,把他当成了垫脚石。 “我说呢,你难得长一回心眼算计我是为了什么”,穆与泽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古朴的黑色玉符放在手上把玩,“原来就为了这东西?” 穆与鲲肿着脸,委屈巴巴争辩道:“我没有……呜呜……” “没有?”穆与泽脚上力道加重,“是谁死活要我进妖兽林深处给你抓长毛兽?老子一进去就被一群长毛畜生追着跑,不是你做的手脚?嗯?” 穆与鲲痛得哇哇大叫,心虚又恐惧。 原来这次历练,一向懒得出门的穆与鲲也闹着要去,穆与泽还觉得奇怪,以为他终于知道长进了。结果到了目的地,穆与鲲不专心完成任务,反倒缠着穆与泽,要穆与泽为他猎一头筑基期的长毛兽回来尝尝鲜。 穆与泽为了摆脱这个小混蛋的纠缠便打算速战速决,却没想到一进入妖兽林深处,就遇上一群发狂的长毛兽。穆与泽以为出了什么变故,急忙躲避,只是不管他躲到哪都有发狂的长毛兽目标明确地往他这边扑来。这时他才意识到不对劲,想起来有一种专门针对长毛兽的引兽散,这种引兽散在常人看来无色无味,却能引起嗅觉灵敏的长毛兽雄性的疯狂追逐与争抢。 穆与泽一边逃一边检查自身物品,都没有发现问题,之后才猛然想起,进来前穆与鲲曾想将水囊递给自己喝,却不小心踉跄了一下,水全泼到他衣摆上,当时他并没有在意,此刻联想到穆与鲲的种种反常举动才恍然大悟。 天知道他这一个月都是怎么过的。为了消除气味,他割了衣服下摆扔到远处,看着大部分长毛兽被衣摆吸引走,他松了口气,以为只要找到河流洗去身上残留的气味就能摆脱这场祸事。 谁知还没等他找到河流解决残余的妖兽,那群被衣摆吸引走的长毛兽大部队就以更加疯狂的姿态向他这个方向奔来,它们身后还跟着一串惊慌失措的各种飞禽走兽,飞禽走兽后面是一对杀红了眼的金丹期妖兽。 穆与泽简直要哭了,不知道这些长毛兽怎么会招惹到金丹期妖兽,还好死不死地要往他所在的方向逃。就这样,他在妖兽林过上了被一长串妖兽撵着跑的日子,时不时还要防备前方横冲直撞过来的妖兽,简直人间惨剧。 穆与泽想起那些悲惨的日子,低头看着脚下趴着的罪魁祸首,忍不住又踹了一脚。 他用神识把穆与鲲储物袋里的瓶瓶罐罐取出来,仔细翻了翻,拿起一个玉瓶嗅了嗅,冷笑一声,“呵,还是上品的引兽散,真是难得!你说我要是把它倒在你身上,再把你扔到妖兽林里会如何?” “你、你不能这么做!”穆与鲲大叫起来,“我是穆家嫡子,爹娘不会放过你的!” 穆与泽一哂,“谁说是我做的?花点灵石雇个人,神不知鬼不觉,谁能查到我头上?你说是不是?” 穆与鲲惊恐万分,挣扎着要逃,被穆与泽死死踩住,穆与鲲不得不大声威吓:“你今日这般对我,大家都看到了,我今后若是出了事,爹娘一定饶不了你,还有族老……我是穆家继承人,族老也不会放过你的!” 穆与泽讥讽一笑:“穆家继承人?都拿到宗门信物了,这穆家的继承人还会是你吗?” 穆与鲲呆了呆,入宗门与继承穆家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入宗门是为了追求大道、精进自身修为,为穆家后辈在宗门立足开辟新道路;继承穆家则意味着突破无望,要把主要精力放在经营穆家产业上,为穆家的世俗子弟遮风挡雨。当初为了争取宗门信物的归属,穆与鲲已经主动放弃了继承人的身份。 想到这,穆与鲲心头更加慌乱,又哇哇大哭起来,“哥……哥哥……我是你亲弟弟呀!我们从小玩到大,你说什么我都听,你怎么忍心……” 闻言穆与泽心头怒火更盛,一脚踩到他脸上,怒道:“给我闭嘴!” 穆与鲲吓得心头一颤,哭声戛然而止。 穆与泽胸膛起伏,闭了眼又睁开,他移开踩着穆与鲲脑袋的脚,沉声道:“我问你,这引兽散从哪弄来的?谁教你用的?” 引兽散是一种偏门的散剂,市面上几乎看到它的身影,想得到它通常得找精通丹术、涉猎广博的丹师专门订制。而穆与鲲一向不学无术,且被嫡母宠得十分娇气,有点不知世事,穆与泽可不信凭穆与鲲这副浆糊脑袋能独自想出这种陷害人的招数来。 穆与鲲目光躲闪,“是……是偶然从游商手里买来玩的,我……我还从来没用过,真的——啊——” 伴着一声惨叫,穆与泽一脚踩断了他的一条腿,穆与鲲痛得哀哀直叫,几乎要在地上打起滚来。 穆与泽目无表情,抬脚踩住他的另一条腿,微微用力。 穆与鲲吓得肝胆俱裂,嘶声大喊:“我说,我说!是、是穆与巽给我的,方法也是他告诉我的……不关我的事,都是他的主意……呜呜呜……” 穆与泽闻言停下了脚上的动作,双眼微眯,阴恻恻道:“原来是他!” 第二章 长老 穆与巽是家族年轻一辈里资质仅次于穆与泽的人,只是穆与巽小心思太多,整日汲汲营营,修为上反而没有穆与鲲这个娇气包来得高。毕竟穆与鲲小时候跟着穆雨泽一起闯祸总是背锅,没少被父亲扔进修炼室里强迫他修炼。 穆与鲲这会还在哇哇大哭,边哭边委屈地诉说着:“呜呜呜……我只是想去宗门,没想害你的……都是他的主意……” “想去宗门?”穆与泽闻言又狠踢了他一脚,“想去便大大方方说出来,堂堂正正去争取,谁教你这些背后阴人的手段?” 穆与鲲一边抽泣一边不忿地叫嚷起来,“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说了、争了,父亲就会同意把宗门信物给我吗?他才不会!他眼里只有你,只有你才是最好的……呜呜……明明我才是嫡子,穆家的一切都是我的,宗门信物也该是我的……呜呜……我要去玄元宗……我会比你更厉害……呜呜……” 穆与泽无语,真不知道父亲和嫡母怎么教出来这么个蠢货。 他是穆家家主穆为榕的庶长子,生母听下人们说是个四处漂泊、修为低微的散修,生下穆与泽后因为不满老夫人始终不松口让她做穆为榕的正妻,就愤然离开,继续游历四方。 穆为榕后来娶了世家女孙氏为正妻,孙氏生下嫡子穆与鲲后,十分溺爱,把他养成了个傻乎乎的小胖墩。小时候穆与泽胆子大,爱玩爱闹,十分吸引小胖墩的注意,常常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地叫,吵着闹着要跟哥哥一起玩。 穆与泽一开始嫌弃他碍事,有他在,总有一堆丫鬟仆人跟着大呼小叫,不能玩得尽兴,只是后来他发现带上小胖墩玩别有一番乐趣,不仅到手的玩具丰富多样,闯了祸还有人背黑锅,渐渐地也喜欢上这个有点傻气的弟弟。 只是年岁渐长,有些东西就变了。穆与泽也不知道这些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家族测试资质的时候,大概是他修为突飞猛进将同龄人远远甩在身后的时候,他就开始被同辈的家族子弟有意无意地疏远了,包括这个小时候爱黏着他的弟弟。 只是年岁渐长,有些东西就变了。穆与泽也不知道这些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家族测试资质的时候,大概是他修为突飞猛进将同龄人远远甩在身后的时候,他就开始被同辈的家族子弟有意无意地疏远了,包括这个小时候爱黏着他的弟弟。 穆与泽一心修行,对这些并不怎么在意,在他眼中,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当初那个傻乎乎逗弄起来十分好玩的小胖墩,谁知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傻乎乎的小胖墩也学会了阴谋手段,学会了背后算计。 穆与泽听着穆与鲲的哭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一心扑在修行上竟从未注意到身边人身边事早已变了模样。他有些嘲讽道:“我该夸你终于学会嫉妒,知道长进了,还是该笑你不学无术、不自量力?你学会了嫡庶之别,却忘了我们修真家族一向以实力为尊。你想得到宗门信物进入玄元宗,呵,你以为宗门是什么地方?凭你的心性和资质,进去也是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穆与鲲不服气地用拳头锤地,“你都能进,凭什么我不行?” “凭什么?”穆与泽想起当初自己突破筑基期出关后穆与巽、穆与鲲等人奉承自己的话,语气有点自嘲道:“自然凭我是年轻一辈里第一个突破筑基期的,往后前途不可无量!” 穆与鲲闻言更不服气了,嚷道:“你不过比我大了几岁,等到了宗门,有师傅教导,我一定会比你更快筑基!凭什么非你不可?我也可以在宗门闯出一番天地。” 呵呵,很好!穆与泽冷漠地想到,自己原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进入宗门后,与来自灵域各方的青年才俊进行最严酷的资源争夺。他立志要像穆家那些走出去的长老一样,在宗门立住脚跟,再找机会提携穆家的后辈,成为后辈们的楷模。如今倒是不用他费心了,一个个都敢算计到他头上,他又何苦操那份心呢? 想起妖兽林里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穆与泽还有些后怕,若不是……穆与泽摸着手上的储物镯,心里有那么一丝安慰,若不是这个生母留下的护身法器,他这次真有可能就这么陨落在妖兽林里,无声无息。 穆与泽不欲多说,他站起身俯视着地上的穆与鲲,眼里有对这个弟弟的失望,更多的却是对自己的失望,失望自己竟然如此大意,明知道家族明争暗斗,却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对身边的危险竟然毫无所觉。 “呵,我竟然差点栽在你这么个蠢货的手里!”这个教训,确实刻骨铭心。 穆与泽不想再做无谓的纠缠,抬脚“砰!”一声把人踢到墙角,不顾那昏死过去的身影,便转身打开了房门。 走出房门,穆与泽突然察觉不太对劲,四周空无一人,静悄悄一片,顿时警觉起来。 “呵呵,穆与泽你好歹毒的心思!”穆与巽跟着一位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者走进院子,厉声喝道:“穆与泽!你玩忽职守,险些害得穆家小辈全部折损在妖兽林里,如今回来不主动请罪,反而变本加厉,残害手足,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听候长老发落!” 穆与泽目光冷冷地从他身上扫过,仿佛没看见他似的,直接对老者道:“七长老,有什么话等家主回来再说,我累了,就不奉陪了!” 七长老狠狠一戳拐杖,怒道:“真是目无尊长!穆与泽,你触犯家规,罪大恶极,现在就跟我去长老堂,听候发落。” 穆与泽眯了眯眼,笑道:“七长老为何这般着急?莫不是怕晚了就保不住穆与巽这个直系血脉?何必呢?七长老您这一支的后辈一向是妻妾成群,子孙满堂,保不齐哪天又出一个资质上佳的麒麟儿,您又何必勉强自己为一个庸碌后辈得罪人呢?” “你住口!”穆与巽脸色乍青乍白,语气急切地对七长老道:“祖爷爷,您别听他胡说八道!穆与泽穷凶极恶,为抢夺宗门信物不惜残杀兄弟,祖爷爷捉拿贼人以正家法,便是失手把他杀了,家主回来想必也是不会怪罪的。” 七长老闻言眸光一动,是了,穆为榕这两个儿子若是都废了,不仅家主之位还有宗门信物都有机会落到自己血脉手中,到时候整个穆家的资源还不是任自己攫取。 想到这七长老目光一狠,厉声喝道:“穆与泽,你胆敢顽抗,便休怪我无情!”话音未落便一掌拍出,直取孟与泽心口。 在听到穆与巽说“残杀兄弟”时,穆与泽便直觉不妙,只是不待他反应,磅礴的灵力便汹涌而来,这架势分明是想一击毙命。 穆与泽一时气恼,翻身一滚躲开攻击,便破口大骂:“臭老头,你目光短浅,心思恶毒,难怪后辈个个庸碌无能,你这一脉活该乌烟瘴气,永远翻不了身。” 七长老被人戳中痛处,登时大怒,“竖子猖狂!”举起拐杖便往穆与泽头上敲去。 穆与泽翻身而起,双掌一张一握,浓郁的灵气在双手间漫溢,灵气氤氲中有翠绿的嫩芽迅速生长抽条,枝蔓间紧紧缠绕,渐渐凝成一杆长枪的模样。 穆与泽扬手一挥,雪亮的长枪迎上了七长老的拐杖。 七长老心头冷笑,灵力一催,拐杖如枯树逢春,瞬间长出数条藤蔓紧紧缠住穆与泽的长枪,其中一支更是化作尖锐的木刺,直往穆与泽面门刺去。 穆与泽心头一惊,将长枪戳在地面,便弃了长枪凌空跃起,避开木刺的同时直接向七长老面门扑去。 “呵呵,胆子不小!”七长老一甩拐杖,扔下长枪,挥掌要接。 岂料穆与泽只是虚晃一招,堪堪要与七长老的掌风对上之时,便扬手一挥,挥出一条藤蔓缠住院子里的一棵长青树,借力一荡,避开七长老的杀招。 见穆与泽一落地便将长枪召回,七长老知道自己这是被耍了,登时大怒,“小子,耍小聪明,可救不了你这条小命!” 七长老下手更加狠辣,穆与泽舞着长枪勉强抵挡,时不时被飞射而来的木刺刺伤,惊险不已。 穆与巽眼见局势大好,趁机闪进屋里,见穆与鲲躺在墙角,走上去,探了探鼻息,狠狠蹙起了眉头,“竟然没有死!” 他看了看人事不知的穆与鲲一眼,起身抽出利剑,举起便要刺,想了想又摇头,“不对,穆与泽一向不使剑。”他将长剑入鞘,扫视了一圈,看到屋里几根柱子心下拿定了主意,伸手便要去捉穆与鲲。 谁知手刚伸出去,穆与鲲就哼哼唧唧地睁开了眼。穆与鲲睁眼看清了眼前的人顿时满脸激动。 不待他开口,穆与巽便一把按住他,温声道:“与鲲弟弟,你受苦了!穆与泽这畜生,竟然对你下此毒手,真是丧尽天良!” 穆与鲲顿时感动得泪流满面,“呜呜……我哥他、他断了我的腿……呜呜……好疼……” 穆与巽却不理会他的哭诉自顾自道:“你死得这般凄惨,实在叫为兄伤心。不过你放心,我祖爷爷正在捉拿凶手穆与泽,待击杀了他,你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 穆与鲲一下止住了哭声,结结巴巴道:“巽哥,你、你在说什么?我、我还没死呢?” 穆与巽却似没听到一般,一把拎起穆与鲲的后领。 穆与鲲顿觉不妙,大喊起来:“你想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穆与巽不管穆与鲲的哭闹,拖着他来到柱子边,一把抓起他的头便往柱子上撞去。 穆与鲲吓得魂飞魄散,声嘶力竭地大喊:“救、救命啊——” 一杆雪亮的长枪带着锋锐的气势穿破窗户,直刺穆与巽的面门,穆与巽大惊,运起灵力想要闪避,然而还是迟了,长枪扎穿了他的右肩,将他死死钉在了墙上。 穆与鲲看到长枪,顿时大喜过望,拖着断腿一边往外爬,一边大喊:“哥,哥哥,救命,救我!”他爬到门槛处,刚好看到穆与泽被七长老一拐打飞出去,顿时吓得噤了声,慌忙躲回屋里。 七长老面沉如水,区区一个后辈,本以为手到擒来却没想到让他花了这么多功夫,若不是穆与泽突然把长枪掷出去,七长老也没有自信能将他拿下,而不是被他趁机逃走。 他阴恻恻笑了几声,“呵呵,该说你兄弟情深,还是不知天高地厚,面对老夫竟然也敢分心。” 穆与泽抹去额头流下的血迹,冷笑一声,“穆家供养你多年,没想到你实力如此不济,过个一年半载,岂不是要被我踩在脚下?” 七长老缓步走到穆与泽身边,冷笑道:“纵然你天资过人,可惜,没有机会成长了!”说着运起全力一掌往穆与泽脑门上劈去。 穆与泽暗暗祈祷,不闪不避迎着掌风,调动体内仅存的灵力,手上飞速凝聚出一根木刺,直直往七长老心口刺去。 七长老心头冷笑,料定不待木刺成形,穆与泽便会毙命在他掌下,便也不闪不避。 只是掌风堪堪割下穆与泽的几缕发丝,即将落到他脑袋之时,只听得“嗡!”一声轻响,穆与泽身上突然亮起一道淡淡的光晕,挡住了七长老的掌势。 七长老心头大震,失声叫道:“护身法器!你怎么会有——” “噗!”尖锐的木刺戳穿了他的身体,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穆与泽眼见得手,顿时松了一口气,一下瘫软在地。“噗通!”七长老的身体倒下,殷红的鲜血晕开,穆与泽嫌恶地往后挪了挪。 穆与泽休息了半晌,从储物镯里取出一粒丹药吞下,感觉灵力稍稍恢复了一点,他又目光复杂地看了看眼手上的储物镯,银色的光泽在阳光下闪烁,镯子上面刻着的“福寿万年”几个字显得分外显眼。 这是他小时候就戴在手上的东西,“福寿万年”是凡俗间父母对孩子最殷切的祝福,对修士的孩子却有些不大适合。虽然绝大多数修者都无法修行到万年就中途陨落,但心高气傲的修士夫妻大多还是存着一线微茫的希望,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冲破桎梏得道飞升,与天地同寿。 不过穆与泽自认为是没有这个希望的,所以“福寿万年”这个祝福,他是十分乐意接受的,只是总带着个镯子让他觉得累赘,却怎么也摘不下来。后来他练功偷懒,父亲为了激励他,才告诉他这个不起眼的银镯子是他生母留给他的储物镯,只要他修行到筑基期就可以用自身灵力打开储物镯,拿到里面生母为他准备的珍宝。 穆与泽闻言喜不自禁,自此开始更加努力修行,每每懈怠时就握着自己的手腕深情凝视,幻想储物镯里有数不清的灵石宝器,他拿到手后就能坐拥宝山、人人歆羡,或者里面藏着绝世功法,他修习之后,从此纵横天下、无人能挡。 待他终于成功筑基,迫不及待滴血认主之后,打开储物镯一看,呵呵,说什么宝藏都是骗人的。里面空间很大,却只放了一本没写完的游记和一把散乱破损的竹简。他坐拥灵矿无数、富甲天下的梦碎了,他一夜成为大能修者、纵横大陆的梦也没了。 若不是这次在妖兽林,生死关头这储物镯威力大发,穆与泽还不知道,原来它也是一件护身法器。如今对战七长老,他也是仗着这储物镯的护体功能,才敢拼死一搏。 真不知道,自己那位据说实力低微的生母究竟从哪里弄来的宝贝,既是储物镯又能当护身法器,真是闻所未闻。穆与泽心头感叹着,耳中忽闻一声声凄厉的喊叫声“救命,救命啊!”原来是屋里的穆与鲲正拖着断腿与肩头受伤的穆与巽在周旋。 穆与巽发狠地挥剑猛砍,也不管若是穆与鲲身上的伤口不对要如何诬陷给穆与泽,他心下已打定主意,先把人弄死了再找到理由,反正有祖爷爷在总有办法圆谎。 穆与鲲拖着断腿,躲得十分狼狈,又不敢跑出屋子,生怕对上屋外更加凶残的七长老。 穆与泽听着屋里的动静皱起了眉,屋里这两个都是害了他的人,他巴不得这两人一起死了干净,可是……穆与泽闭了闭眼,要是穆与鲲死在这,父亲大概会伤心吧! 终于,穆与巽将穆与鲲逼到了墙角,他举起剑,狰狞笑道:“去死吧!”说着便一剑砍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藤蔓飞射而来,迅速缠上这两人的身体,不一会屋里的两人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被吊在了横梁上飘来荡去。 穆与泽脸色阴沉地走进屋,手掌一张,将地上的长枪召回。 穆与鲲见状,大喜过望,“哥哥,哥哥,救我,穆与巽要杀我,你快救救我!” 穆与巽却是骇然变色,“你怎么在这里?我祖爷爷呢?祖爷爷在哪里?你——” “砰!”“砰!”穆与泽抡起长枪一左一右把这两人敲晕了过去,敲完便收起藤蔓,任由两人滚落在地,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到了院门前,穆与泽看着空中隐隐的灵气波动,冷笑一声,难怪外面这么久都没有动静,竟是特意布置了禁制。他挥手打散无人支撑的禁制,就见院门前小午靠在墙脚呼呼大睡。 穆与泽抬步欲走,转念一想,又怕这小子醒来看到院子里的场景会被吓得做噩梦,只得一手拎起小午,大步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第三章 出走 小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摸着隐隐发疼的后脑勺从榻上坐起来,看清眼前熟悉的环境,有些疑惑,“咦?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转动脑袋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一转头,便有一簇跳动的火光映入眼帘,定睛一看,就见自家少爷穿着宽松的长袍,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坐在火盆边烧着什么东西。 小午一下跳了起来,“少爷!你没事吧?” 穆与泽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 小午急忙凑上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确认他没有受什么伤才长吁了一口气,“吓死我了!小六说要找夫人给二少爷做主呢!谁知出了院门就遇上巽少爷身边的阿福,阿福说巽少爷已经去后山请了七长老来住持公道,要将我们都遣走。哎,我还以为少爷免不了要被七长老责罚一番就在院门外急得不行,没想到七长老还是怜惜少爷的。”小午说着嘻嘻笑了起来。 穆与泽闻言,脸皮扯了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是啊,还要多谢七长老手下留情呢!”说着又将一件小木雕扔进火盆里。 小午这时候看清了他烧的东西,小木剑、小木马、小布偶……小午顿时有些心惊起来,这些都是少爷小时候的玩具,平时提起来,少爷总是一脸怀念,这会竟然全烧了。 “少、少爷!”小午有些结结巴巴起来,“您烧这些做什么?” “用不上自然就烧了!”穆与泽淡淡道。 小午看着被火苗吞噬的小玩意欲言又止,心里想到:难道因为二少爷得罪了少爷,所以少爷迁怒要将小时候和二少爷一起玩的玩具都烧了?想到这小午又忍不住看了穆与泽一眼,心下觉得自家少爷有些幼稚,这么大了竟然还跟小孩子一样赌气。 见穆与泽扔完了小玩意,又从身上掏出一枚黑色玉符,小午眼睛蓦然睁大,急忙叫道:“少爷,这个不能烧!” 穆与泽挑眉看了他一眼,“怎么不能烧?” 小午急切道:“这是玄元宗的宗门信物呀!三大宗门之一的玄元宗,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少爷,您不想去玄元宗了吗?” “我为什么要去?”穆与泽嘲讽一笑,看着跃动的火焰,目光有些出神,“什么世家宗门还不都是一副德性?哪里都一样!”穆与泽身子往后一靠,神色倦怠。 小午见状,立刻上前将火盆搬得远远的,“这怎么能一样呢?中州的三大宗比咱们南陵的九大世家名声响亮多了!那里得有多少灵宝灵药、功法秘籍?还有很多咱们见都没见过的宝贝、听都没听说过的大人物。少爷,您不是最爱探究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吗?中州那么富饶神奇,您就不好奇吗?” “好奇?当然好奇!”穆与泽把玩着手里的黑色玉符,慢条斯理道:“不过,这灵荒大陆这么大,宗门世家这么多,少爷我也不是非玄元宗不可!”说到这穆与泽心头一动,忽然想起储物镯里那本被他遗忘了很久的游记。 小午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少爷,您别说气话啦!您心里有什么不痛快,再找人打一顿消消气便是,这可是关乎前程的事,可不能冲动。” 穆与泽从储物镯里摸出那本游记,朝小午挥了挥,不耐烦道:“行了,别瞎操心!少爷我自有成算。” 小午看见这本熟悉的书册,有些无奈,“少爷,您怎么还在看这种骗小孩的书?” 这本名叫游记的书册因为少爷经常翻看,他也好奇地看过,都是流水账一样枯燥乏味的记录,一个地名也没有,只说往哪个方向走了多久见到了什么,而这见到的景象往往奇异诡谲、不符合常理。 小午把它当成一本没写完的志怪话本,他家少爷却以为这是一本实地探寻的游记,还曾到处找人打听哪里有书上记载的景象,结果被人以为他志怪话本看太多,犯魔怔了。 直到此时他家少爷还在为手中的书册辩护,“小午,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一本游记。” 小午轻嗤一声,“什么游记?少爷,我可都记着呢!什么‘游鱼溺毙’、‘飞瀑逆流’、‘烈日当空,半旬方落’,少爷您见多识广,您倒是说说,咱们灵域哪里有这样的地方?” 穆与泽笑道:“灵域自然没有,蛮荒可就不一定了。” 灵荒大陆是由灵域和莽荒之地组成的。灵域之内灵气浓郁,资源富足,人族兴盛,修者无数;灵域之外灵气驳杂,妖兽横行,渺无人烟,人们便将灵域之外的地方一律称为莽荒之地。 “少爷,您就别做梦了,我听说蛮荒之地荒凉得很。北荒千里赤地渺无人烟,东荒大海茫茫辽阔得无边无际,南荒和西荒的妖兽林危险重重,修士们进去了都是有去无回。” 说着小午又趁机道:“所以说,这整个灵荒大陆唯一得天道眷顾的就是灵域,灵域里灵气最浓郁、传承最完整的要数中州,这中州法修最多、法术最强的就是咱们玄元宗。” “呵,这么快就以‘咱们玄元宗’自居了?”穆与泽站起身,想起上个月打听到的消息,心下已经打定了主意,他故作严肃道:“既然某人这么心急,咱们这就动身吧!” 穆与泽披散着头发就要往外走,小午看傻了眼,“等等!少爷,咱们可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要什么准备?你少爷我刚刚干了一番大事,再不走就要被人堵门要说法了!” 小午以为穆与泽说的是二少爷被揍的事,恍然大悟道:“是了,要是夫人回来,说不定就要找少爷把宗门信物要回去了。哎呀,不行!少爷,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马上就走!” 穆与泽见小午那副风风火火的样子不由得哑然失笑,他想了想走到书桌旁,摸出一张传讯符,提笔蘸墨刷刷写下几行。写完后,他对着传讯符故作苦恼道:“唉,父亲大人,您看,您要是早点放我走,不就没这些糟心事了?唉,如今我惹下这副烂摊子还要您来收拾!您一向英明神武,不会怪我的,对吧?” 说完穆与泽手中掐诀,将灵气灌注其中,传讯符中的符文亮起,瞬息间化作一只纸鹤凌空飞去。若无意外,待父亲出了妖兽林便能接收到这道符。 穆与泽看着纸鹤消失的方向有些怔怔,穆与鲲说父亲最在乎他,可是谁知道呢?他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很少见到父亲,偶尔父亲出现,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他一靠近,父亲就会转身离开。 后来他闯了祸,父亲不责骂他,反而看着他的眼神带上了几分笑意,几次过后,穆与泽敏锐地意识到,父亲似乎喜欢他肆无忌惮的样子。每当他由着自己的性子说出些异想天开的话做出些出格的事,父亲看他的眼神总是十分温柔慈爱。 之后年岁渐长,从下人们的闲谈里听了些父亲年轻时的风流韵事,穆与泽才恍惚有点明了:呵呵,什么慈爱?那悠远的目光分明是想透过他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吧? “唉!”穆与泽叹了一口气,摸着手上的储物镯感叹道:“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这么多年还让父亲为你牵肠挂肚!不过,托你的福,我还活着。”穆与泽拿出那本游记拍了拍,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而且,马上就要去你曾经去过的地方!” 穆与泽带着小午穿过府邸,径直往大门走去,后院似乎骚乱起来,一路上不断有仆从往后院跑去,隐约间似乎还有人惊慌大呼:“快、快去找大少爷,大少爷在府里。” 小午惴惴不安,“少爷,是不是夫人回来了要找您算账?” “大概吧!”穆与泽淡淡道,心里却暗想,大概是下人们发现了长青院的异状,惊慌着要找府里的主子主持大局呢! “那咱们快走吧!”小午加快了脚步。穆与泽一步步走出穆府的大门,回身望了望匾额上的“穆府”二字,转身大步离去。 穆为榕坐在上首听着众人争执不休,不耐烦地揉了揉额角,他好不容易听到长子平安回家的消息就往家里赶,中途接到传讯符知道家中出了变故更是加紧了速度,熟料长子没见着,就被一群找上门的长老堵个正着。他忍着心痛主持家族会议,当众发落了两个罪魁祸首,长老们却犹自不满意。 穆为榕耐着性子道:“此事与泽已经在传讯符说得很清楚,与巽和与鲲也已经招供,没什么好说的,与泽、与鲲这两人已经按家法处置。至于七长老,他不顾身份擅自对族中晚辈下手,被反杀也是他咎由自取。” “话可不能这么说,家主!”三长老义正言辞道:“穆与巽、穆与鲲这两个不成器的也就罢了,七长老可是族中长辈,他被后辈蒙骗前去寻穆与泽问话,若是穆与泽乖乖配合,七长老又岂会与他动手?动手之时但凡他能顾念一点同族之情,也不至于对七长老下如此狠手。这穆与泽目无尊长、心狠手辣,若是不罚如何服众?” “正是!”五长老点头,“我看七长老对穆与泽动手定然是手下留情,一着不慎才会被穆与泽偷袭反杀,否则以穆与泽堪堪筑基的实力又怎么可能是七长老的对手?” 六长老冷哼一声,“家主,就算你要偏袒儿子也不能不顾家族的前程和声誉。这穆与泽不与族中同辈交好,招致兄弟怨恨,又以下犯上,杀害族中长辈,如此不孝不悌之人便是拿到宗门信物去了玄元宗,往后还能指望他庇佑家族吗?” 听这些人越说越离谱,穆为榕的神色也越来越阴沉,他低声道:“那依几位长老所言,此事该如何处置?” 听他语气放软,出言反驳的几位长老气焰更盛,三长老道:“立刻派人把穆与泽追回来交给长老堂处置,他拿走的宗门信物也该交出来,重新在族中选个德才兼备的后辈送去玄元宗。还有,这家族继承人的位置空着太久也不好,该抓紧时间选出合适的后辈来,我等也好及早教导,以免他再长歪了。” 五长老颔首赞同,又笑意盈盈地向上首之人道:“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家主膝下的两个孩子都给教歪了,家主大人是不是也该反思一下?这持身不正呐,不仅后辈沉沦、一事无成,更是乱家根源,遗祸无穷啊!” 听了此话,一直静坐观望的四长老眼睛一亮,忙出声附和:“五长老说得极是!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依我看,不仅是继承人要重选,这家主之位是不是也该考虑换一换?” 此话一出,顿时人心浮动,几位长老纷纷看向上首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大长老一直在闭目养神,此时睁开眼波澜不惊地瞥了下方一眼,淡淡道:“可以!”几位长老闻言大喜,却不想大长老只是顿了顿,又道:“赢过我,家主的人选任你们挑,我自不无应允。” 几位长老脸上的笑意顿时凝结,四长老愤愤地甩了甩袖子,嘟囔道:“又来这一套,臭不要脸!” 穆为榕冷眼看着这场闹剧,见大长老镇住了场子,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几位长老若是能在族中找出资质堪比与泽的孩子,我现在就把我那不孝子召回来,让他把宗门信物交出来。至于继承人的人选,依照族规,能者居之,长老们若有合意的子弟不妨将他们的名字报上来,到时候咱们统一测试,选出一批优秀的候选人,再由几位长老亲自教导,长老们觉得如何?” 几位长老闻言顿时闭紧了嘴巴,或微阖双目或侧首沉思,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四长老直接翻了个白眼,啐道:“谁耐烦教一群小鬼!” 六长老也严肃道:“我潜心修行不欲外人打扰,这等俗务你们作为后辈自己拿主意便是。” 三长老脸皮有些挂不住,刚刚不过是为了找借口催促穆为榕早日选出继承人,顺便挤兑他几句,真要让他去教导后辈,他可没有那个闲工夫。此时他不得不轻咳几声转移话题,“此事以后再议,还是说说七长老这一脉要如何安置?” 说到此处,众人又来了精神,毕竟死了一个长老,这多出来的权利真空和资源人脉都是实实在在的,谁不想为自己这一脉的子孙们多争取些? 众人吵吵嚷嚷商议了半天,决定将七长老一脉贬到贫瘠之地去垦荒,空出的资源让在场众人瓜分得一干二净才作罢。 穆为榕走出乌烟瘴气的长老堂,呆呆地想了片刻,抬步往长青院走去。一走进院里,就听到妇人哀哀的哭泣声。 孙氏搂着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的穆与鲲,哭道:“我的儿,你怎么这样命苦!被那个贱种打折了腿,还被穆与巽那个杀千刀的追杀,就这样竟然还要受家法,呜呜……” “你喊谁贱种?”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响起,孙氏心头一惊,抬头看见穆为榕一脸阴沉地走进来,顿时吓得手一松,穆与鲲“哎哟”一声后脑勺磕在了床上,身上的伤口也裂开了些,疼得他龇牙咧嘴。 孙氏急忙去扶他,连声问他有没有伤到哪,要不要叫大夫。 穆与鲲却顾不得身上的疼,他一向看到穆为榕就如老鼠看到了猫,乖觉得很,此刻瞥见穆为榕满脸阴沉,心头更加慌乱,缩着身体唯唯诺诺地喊了一声“爹!” 孙氏见他如此,想到刚刚自己失言被丈夫听了去,心中也有些忐忑,她梨花带雨地向穆为榕行了一礼,“老爷,妾身刚刚失言了!只是鲲儿伤得这样重,我实在心疼得紧,又恼恨那穆与巽心思歹毒撺掇鲲儿做下错事,一时恼恨才口不择言。” 穆为榕定定地看了孙氏一眼,并不答话,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自嘲道:“我本以为我们这一脉人丁单薄,能少些糟心事,没想到……”穆为榕看了穆与鲲一眼,穆与鲲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穆为榕继续道:“我以为你虽然蠢了点,但也算心思单纯,若一心用在修行上,未必不能做个守成之主。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这修为再高,若是没脑子,还不是成了别人手里的刀?” 孙氏听他语气不善,忙道:“老爷,鲲儿年纪还小不懂事,经了此事,日后一定会更加稳重听话的,您就给他一次机会,他会改好的。” “年纪小,心性未定,我当然会给他一次机会。” 穆为榕的话让孙氏眼前一亮,但下一句就让她的心跌入谷底。 “这样吧!穆家旁支管理的郁山灵田正好缺人手,你到那里去帮忙,不突破到筑基期,便不要再回来了!” 孙氏惊叫道:“不行!老爷,那里灵气稀薄,劳役繁重,鲲儿哪里还有机会突破到筑基期,这不是让我们娘俩这辈子都不能再见面了?” “你对他这么没信心?”穆为榕点点头,“也好,你若是想念,跟过去便是。” 孙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抱着穆与鲲大哭起来,“老爷,鲲儿已经知道错了,他大哥打也打了,长老堂的家法也受了,您怎么还能再这样重罚他?呜呜,我的鲲儿,咱们母子怎么这样命苦……” 孙氏悲凄地哭诉,穆与鲲也被未来的悲惨日子吓得大哭。两人一边嚎一边偷眼看穆为榕,眼见穆为榕神色冷淡地起身离开,没有丝毫怜惜之意,于是,母子二人哭得更凶了。 穆为榕走出长青院,一股深深的疲倦感袭上心头。他的长子性情跳脱,自小便向往远方,他知道凭长子的天赋总有一天要飞出穆家的院墙。不过,他总想让这个孩子在身边多留几年,以满足他多享几年天伦之乐的私心,没想到临到头却闹出了兄弟阋墙的笑话。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看着纸上最后一句:“爹,我先走了,不用太想我。”他目光出神地盯着“不用太想我”这几个字,一时有些恍惚,仿佛透过这几个字看到另一个身影潇洒地挥挥手,对他说:“后会无期,不要太想我。” 穆为榕苦笑一声,抬头看着庭院那一角天空,笑道:“真是,和你母亲一个德性!” 第四章 乌遂 一辆马车驶出高大的城门,疾驰在蜿蜒的路上。车上,小午一脸兴奋,“少爷,您从哪弄来的灵石?竟然能雇来灵兽拉马车。”穆与泽晃了晃手中一个做工精致的储物袋。 “这是……二少爷的储物袋?”小午搓了搓手,“原来是二少爷孝敬的!里面一定有很多很多灵石,还有能日行千里的御风符、能炼制兽灵丹的兽灵果,还有用来炼制法器的炎火石……” 穆与泽一边听他说,一边用神念将东西找出来,一一摆放在案几上,待小午说完,穆与泽狐疑道:“你小子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嘿嘿,这些日子小六总在我面前炫耀,说夫人花了多少心思给二少爷准备了数不尽的珍宝。”说到这,小午有些幽怨地看了穆与泽一眼,“小的长这么大都见过什么好东西呢!” 穆与泽自觉脸面有些挂不住,将东西一件件收进储物镯里,“这有什么,少爷我曾经也是阔过的。” 小午幽幽道:“是啊,当年若不是少爷乱来,咱们也不会过得这么紧巴巴的。” 穆与泽咳了咳,“那不是年少无知嘛!”从前穆与泽也算是手头宽裕的,只是十五岁那年,他的嫡母孙氏回了一趟娘家,回来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大把的娇花美婢往穆与泽房里送,还连着给他换了一批奴仆。这些新来的仆从们天天变着花样奉承,把他捧得心花怒放。 那段时日,他一出门,就有大批狐朋狗友凑上来撺掇他去销金窟、温柔乡里过堕落的有钱人生活。他是这么经不起诱惑的吗? 咳咳,当然年少无知,因为旺盛的好奇心和探索欲,他跟着狐朋狗友们将纨绔子弟玩物丧志的消遣活动体验了一个遍,不知不觉欠下一笔巨额债款,被父亲知道后,被结结实实地揍了一顿,又被扔到修炼室里去闭关。 待闭关出来,就被告知,他以后的份例都要被扣上一大半,从此他就过上了一穷二白的日子,每每只能对着手上打不开的储物镯想入非非。 “唉”,小午惋惜道:“若不是当初少爷那般胡来,坏了名声,赵家那门婚事合该是少爷的。” 穆与泽听他还要絮叨,忙道:“行了,行了,少戳你家少爷的心口。”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时候他因为修行有成,前途无量,很得世家之人看重,有人找上嫡母打听他的婚事,赵家小姐便是其中之一。只是经过那么一遭,他的名声坏了,那些人也就歇了心思。 穆与泽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倒腾进自己的储物镯里,又将腾空的储物袋抛给小午,“这个赏你了。” 小午捧着储物袋,一脸为难,“少爷,您这不是在害我么?要是被二少爷发现我拿了他的储物袋,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笨!”,穆与泽敲了他一个爆栗,“你就不会卖了它,再换个普通点的储物袋?” 小午眼睛一亮,迅速把储物袋塞进怀里,“谢谢少爷!嘿嘿,还是少爷大方,这么多年不出手,这一出手就让人羡慕不来。” “你是嫌弃少爷以前从来没有打赏过你吗?” “哪敢?我是高兴少爷终于有了少爷的派头,小的日后也能狐假虎威一把。” “……” “咔嚓咔嚓”,穆与泽掏出一个灵果恶狠狠地咬着,这小仆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少爷,您省着点吃,这可是能炼制成兽灵果的兽灵果,能卖不少灵石呢!” “你少爷我又不会炼丹!与其便宜了哪只畜生还不如便宜了我。”穆与泽看着小午一脸肉痛的模样,无奈道:“行了,行了,不吃了!好像我啃的是你的肉似的。” “少爷,咱们出门在外得精打细算,万一您哪天又年少无知一把,咱们可就得流落街头了。” “小午,你这张乌鸦嘴出去后不给我缝上,小心被人撕烂了。” “嘿嘿,少爷放心,小午只敢在少爷面前放肆,在其他人面前一定乖得像鹌鹑。” “……”真是仆大欺主! 马车一路疾驰,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小午一下马车,就见到一艘气势恢宏的宝船停泊在岸边,上上下下搬运货物的人络绎不绝。 “这是……” “没见过吧?东泽十二商盟的商船,一年往来一次,这次咱们运气好,正好赶上了。” 小午惊叹,“真漂亮!真气派!这得花多少灵石才能坐上一回呀?” “不多,一个人八千块下品灵石就能上船,一路开到东泽,沿途风光无限。走,少爷今天就带你去见识一下。” 小午激动万分,又有些疑惑,“不对呀!少爷,咱们不是要去中州的玄元宗吗?坐东泽商船,那不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谁说我们要去玄元宗了?”穆与泽故作不解。 小午顿觉不妙,“少爷您都拿到宗门信物了,不去玄元宗,还能去哪里?” 穆与泽看着烈烈飞舞的商盟旗帜,神采飞扬,“修士既然逆天而行,与其困在一方彼此争夺,还不如与天争、与地抢。你家少爷要争天命夺机缘,自然要去万仙盟。” 小午一下脸色苍白,万仙盟凌驾于所有宗门世家之上,处事却有些超然物外,平时对灵域之内的事几乎不感兴趣,却乐此不疲地派出人手去蛮荒之地寻奇探秘,折损天才弟子无数依然不改初心。 小午想起先前那本书册,一下子想通了,一定是那本书册勾起了少爷对蛮荒之地的兴趣,少爷才会想去万仙盟找死的。 “少爷”,小午哭丧着脸,“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呀!蛮荒之地有什么好的?万仙盟每年派出去那么多天才弟子说没就没了!现在宗门世家都不敢把核心弟子送去万仙盟了,您怎么能自己往火坑里跳呢!” 穆与泽的满腔豪情被小午的话浇熄了,不得不出声安慰道:“其实也没那么危险,万仙盟里大能修者云集,招收的弟子更是万里挑一,你家少爷修为精深,才智双绝,天生神勇,不去万仙盟简直暴殄天物。” “少爷,太危险了!您还只是筑基期呢!还不如——”小午说到这忽然眼前一亮,“不如咱们先去玄元宗,修行个几十年上百年,等您成为大能修者,再以宗门的名义参加万仙盟的任务,这样不就一举两得了。” 穆与泽无奈地瞥了他一眼,“据我所知,宗门世家培养起来的坐镇长老几乎不会考虑去万仙盟,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小午疑惑。 穆与泽摇头叹息,“安逸惯了,缺乏锐气,没闯劲啊!” 小午撇了撇嘴,“那叫洞察先机,能看清形势,才不会自找死路。” 穆与泽敲了一下他的脑门,“什么叫自找死路?真是胆子肥了,这么看不起你家少爷的本事。” 小午“哎哟”一声摸了摸脑门,正要说话,却见一个穿着灰色斗篷的人忽然凑了上来问道:“这位公子想要去万仙盟?” 小午立刻防备起来,“你是谁?干嘛鬼鬼祟祟偷听我们说话?” 斗篷人忙掀开帽子,露出一张有些獐头鼠目的脸,对穆与泽拱手道:“在下乌遂,不是有意偷听,只是乌某也要去东泽参加万仙盟的弟子考核,所以多留意了一下。” 穆与泽看出这人修为不低,回礼道:“在下穆与泽,这是我的小厮小午。这小童没什么见识,得罪之处还请道友见谅。” “无妨!”乌遂笑得见牙不见眼,丝毫没有一般修士的矜持自傲,“我见公子衣着不俗,定然出生不凡,这身边只有一位小童只怕不太妥当,不知公子可缺一名护卫?” 穆与泽挑眉,“怎么?难道乌道友要毛遂自荐?” “正是!”乌遂拱手,满脸谄媚,“在下不才,愿效犬马之劳。” “可我不觉得以我的修为还需要什么护卫。”有人送上门来投靠,穆与泽不免有些骄傲,又有些遗憾手里竟然没有带把扇子,不然此时最是适合摇着扇子装风雅的时候。 “公子此言差矣!”乌遂并不气馁,“你我二人都要参加万仙盟考核,那考核听说艰险无比,公子若是雇佣了在下,考核之时便可守望相助,岂不是一举两得?” 穆与泽闻言摸着下巴想了想,“说得有理!不过乌道友为何找上我?” 乌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不瞒公子,在下手头拮据,实在出不起去往东泽的费用,这才……嘿嘿。” 穆与泽了然,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要不是他机智抢了穆与鲲那小子的储物袋,此刻恐怕也要像这位一样找个护卫的差事蹭免费船坐了。 穆与泽又打量了这人一番,“不知乌道友哪里人氏?” 乌遂眼见有戏,忙道:“在下蛮山夷吾部人氏,擅长土系功法,对守卫护送之事最是熟练,定能护得公子周全。” 穆与泽挑了挑眉,居然是蛮山的部族,难怪穷得出不起路费。这些部族向来自成一体,除了有修为的人外出历练,其他族人都不怎么与外界来往。 “蛮山各部的消息居然这么灵通?”穆与泽有些疑惑,他自己也是一个多月前才听到万仙盟招募弟子的消息,现在赶过去时间还有点紧。 “公子不知,乌某常年在外游历,且专门留意今年的万仙盟考核,为此准备多时,这游历途中还专门打听了不少消息。” 穆与泽闻言心头一喜,他走得匆忙,对于万仙盟考核的具体章程并不怎么清楚,没想到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行吧!跟上!”穆与泽也不多废话,对乌遂点头示意转身便走。乌遂大喜过望,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小午眼见事情就这么定了,忙凑到穆与泽身边小声道:“少爷,您怎么能雇佣一位来历不明的人呢?您看他,浑身裹得那么严实,行事又鬼祟,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乌遂在后面听到这话,将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紧了些。 小午继续道:“而且八千灵石呀!太贵了!” 穆与泽听着有些头疼,真不知道小午是忘了修士大多耳聪目明,还是故意说给人听的,没看见后面那位正在磨牙吗? “行了!你少爷我不会做亏本买卖的。”穆与泽拍了拍他的肩,“而且,不是你说我没有少爷的派头吗?如今多一名护卫挡在前头,多有牌面!” 小午闻言迟疑了一下,转头挑剔地上下打量乌遂,嘟囔道:“太瘦了!也不够高,镇不住呀!” 乌遂:“……”这个臭小鬼! 几人上了船,一路被人领着去船舱,听到侍者介绍说一等船舱要五千下品灵石一间,小午一下惊得猛吸气,忙道:“少爷,我们是下人,住三等舱便好。” 乌遂听到“们”这个字,知道这是把自己也包括在内了,立刻出声道:“你这小童,忒没见识,穆兄弟如此身份,怎么能让下人住下等舱,那不是丢你家少爷的脸吗?” 小午磨了磨牙,“你既然是护卫,就该跟我一样叫少爷,少跟少爷套近乎!” “哎呀,我与穆兄弟一见如故,岂能这么见外?” 小午转身对穆与泽道:“少爷,我看这人就是懒上我们想混吃混喝,真要遇上危险,说不定跑得比兔子还快。” 乌遂立刻气得跳脚,“你这小鬼怎么说话,乌某堂堂筑基期修士,岂会做那等事?” 穆与泽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对侍者道:“三间上等舱房。”大概不是自己赚来的灵石用起来真是一点也不心疼。 “穆兄弟果然爽快!”乌遂心头大喜,暗叹自己果然好眼光,找了这么个脾气好的冤大头,不枉他在港口蹲守了这么久。 “穆兄弟放心,八千下品灵石雇了我,你绝对不亏的。”进了船舱,乌遂忙不迭向穆与泽保证自己的价值。 穆与泽一屁股在案几旁坐下,“行,那你给我说说这万仙盟的考核你都打听到些什么消息?” 乌遂顿时来了精神,自顾自在穆与泽对面坐下,“穆兄弟你是不知道,这万仙盟的考核一向随心所欲,毫无章法。” “怎么说?”穆与泽和一旁站着的小午都竖起了耳朵。 “听闻上一届第一轮考核,那负责考核的长老把弟子们扔进岩浆池里,还放出自己的本命灵火,吞噬他们身上的灵气。” “嘶!”小午猛吸气,想象了一下,脚底岩浆沸腾,头顶大火漫天,护身灵气还在迅速流失,自己就如挂在烤炉里被一点点烤熟的鸡,想想都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位长老一定很喜欢吃烤鸡!”小午适时点评。 穆与泽拍了一下小午的脑袋,那些人是烤鸡,他们这些马上就要上烤架的又算什么? “还有一届,负责第一轮考核的长老一露面就把参加考核的弟子们一个个用毒刺钉在墙上,那些弟子又是中毒,又是流血,又是暴晒,被折磨了整整七天。” 小午听得脸色发青,“这、这位长老莫不是遇上什么事,故意拿弟子们出气?” 乌遂有几分促狭道:“有人说那长老是黑牢里负责拷问的牢头,也有人说他是经历了家破人亡所以性情偏执,还有人说他是爱而不得,被女修给甩了。总之那次考核之后,万仙盟的这位长老被人编排了好多悲惨的经历。不过,听说那些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编排他的人或多或少都倒了霉,如今大家都只敢在私下里议论。” 小午立刻捂住嘴,转念一想他们如今并不算大庭广众,便又放下手对穆与泽道:“少爷,这些负责考核的长老用心险恶又小心眼,您要是去了,可不就像那砧板上的鱼,人家想怎么料理就怎么料理。” “哎呀,你这小仆怎么说话的?穆兄弟天纵英才,区区考核还不是手到擒来。”乌遂忙道:“再说也不是所有考核都这么难的,有位散修说他当年参加第一轮考核的时候,就睡了一觉,做了个美梦,醒来后就被长老扔出了禁制。” “咦?竟有这样的好事!”小午松了一口气,“总算不是所有考核长老都爱折磨人。” 穆与泽却问:“为何都是第一轮考核,第二第三轮的考核呢?” 乌遂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我还没有打听到!穆兄弟你有所不知,如今这第一轮考核规则经过改革,死伤的人不多,传出的消息也多。这第二第三轮的考核嘛,活下来的人太少了,外人很难打听到消息的。” 小午脸色有些难看,穆与泽却有些疑惑,“这考核规则还能改?没改之前是什么样的?” 乌遂有些后怕道:“没改之前的考核听说第一轮就要死伤数千人,后来有潜力的年轻弟子陨落太多,几大宗门世家以为万仙盟故意以考核为名削弱他们的实力,就联合起来抵制,这才多了一条新规则:第一轮考核务必让弟子们有退出的机会。” “有意思!”穆与泽摸着下巴,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 小午奇道:“哪里有意思?” “整个万仙盟都很有意思!”穆与泽笑道,肆意妄为的人,奇异莫测的探索地,还有比万仙盟更有趣的地方吗? 完了!小午无奈仰头看天。少爷觉得有意思了,多少头妖兽都拉不住,必定要亲自下场才肯罢休,哪怕他偷偷报信把老爷请来也拦不住。 “说起来,乌兄为何也想去万仙盟?” “哎呀,穆兄弟你别看我活蹦乱跳,其实……”乌遂故作沮丧,“唉,其实乌某身患奇病,四处求医问药都没有结果,反倒被那些庸医白白折腾一番。后来听说万仙盟大能云集,炼制的丹药法宝颇为新奇,诊治手段也与众不同,乌某便想去万仙盟碰碰运气。” 小午有些同情又有些怀疑,“你得的是什么病?是绝症吗?” 乌遂裹紧了身上斗篷,心虚道:“就是身上长了些小疙瘩,运功有些不顺畅,对往后修行恐怕有碍。” 小午松了口气,又问:“那你去看的那些大夫怎么说?” 说到这乌遂有些愤愤然,“那些个庸医就会胡言乱语,说我练功练岔了、中毒了、中蛊了、被诅咒了,这些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有个巫医说我被邪魔侵蚀,要用圣火烧上三天三夜才能好。还有个丹师说我血脉不净,让我进丹炉里让他像炼制丹药一样炼制一遍就能好。简直……” 乌遂越说越气恼,却不知该如何形容,只憋出一句,“不知所谓。” 小午满脸好奇,“你真的被架在火上烤了三天三夜?还在丹炉里被人像炼丹一样炼制了一遍?” 乌遂目光躲闪,“怎么可能?老子……老子怎么会相信那些庸医的胡言乱语?” 事实上,那巫医用的只是普通的火,他想着自身皮糙肉厚还有灵气护体就真上去被烤了,但那炼丹师用的却是十打十的灵火,他活得不耐烦了才会答应。 穆与泽听得兴味十足,“原来还可以把人当成丹药一样炼制吗?会练成什么东西呢?一团灵气?要是血肉再强大一点,熬过灵火煅烧会如何呢?”穆与泽一边喃喃自语一边陷入沉思。 乌遂:“……”喂,你的重点是这个吗?还有没有同情心了! 小午:“……”不愧是少爷! 第五章 白芨 “早就听闻东泽商贸往来十分兴盛,没想到只是个寂寂无名的滨海小城居然也这么热闹。”穆与泽下了船,一路走来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颇有些感慨。 乌遂却道:“这些人穿着各异,往来修士也比别处多,应当是跟我们一样被万仙盟的考核吸引来的。” 果然再往前走,就听到些与众不同的叫卖声。 “万衍宗出品的补气丹,三块中品灵石,绝对童叟无欺,买上一瓶,考核一定比别人更进一步。” “符箓大甩卖了,万衍宗门下弟子亲手绘制,这位道友,多来几张?哎呀,咱们散修修行不易,不多买几张,怎么跟那些宗门世家的弟子争呀?。” “蛮荒之地的新鲜特产,您绝对没有见过,只要五块中品灵石,天大的机缘马上带回家。” 听到最后这声叫卖,穆与泽来了兴致,他走到那处不起眼的小摊上,就见地上散乱地放着一堆叫不出名字的石头花草,还有些锈蚀断裂的灵剑法器等。 “这些真的都来自蛮荒?”穆与泽开口询问。 叫卖的小贩连忙应道:“自然是真的,您看这些东西灵气驳杂,也只有出自蛮荒才会如此。您别看它们不起眼,蛮荒的东西最是奇特,指不定您买上哪一件就能捡到天大的机缘。” 穆与泽奇道:“蛮荒之地不是说很贫瘠吗?会有什么机缘?” “哎哟,什么贫瘠!那都是些凡夫俗子的看法,在咱们修者眼里,那就是个天大的宝库。您去打听打听,万仙盟有多少大能修者都往蛮荒之地跑,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找天材地宝、遗迹传承呀!我这儿的东西都是蛮荒之地特有的,也就是我不识货,只能便宜卖出去,您挑上几件带回去,指不定哪天就有识货的人看出来是什么天材地宝呢!” “天才地宝算不上,只是些灵气驳杂的低阶灵草。”一位蹲在地上翻看花草石块的青年闷声道:“也就是罕见些,真要买来,还得花大力气剔除里面的杂质,不划算。” 小贩叫嚷起来:“什么低阶灵草?那是你不识货!这些可是连《灵植录》都没有收录过的宝贝。” 《灵植录》是万衍宗辑录的一本灵植大全,但凡灵域内出现过的灵植几乎都被收录其中,是炼丹师入门必备的书籍之一。 青年抬头,露出一张苍白清俊的脸,淡淡道:“灵植石块都给我包起来,五百下品灵石。” 穆与泽三人听到这俱是浑身一震,不约而同看了那个青年一眼,暗道:真是个狠人!要知道一块中品灵石等于一千下品灵石,这青年直接从五块中品灵石一件叫价到五百下品灵石全包了。 小午一脸崇拜地看着这位青年,若不是他,少爷就要被人坑了。 小贩目光闪了闪,大呼小叫起来,“这怎么行,这些可都是我在万仙盟的朋友辛辛苦苦从蛮荒带回来的,怎么也得值几十块中品灵石。” 青年慢条斯理道:“我喜欢收藏灵植,研究土壤,才会出手买回去,换做旁人你看谁舍得花灵石去净化些没用的灵植石块。” 灵植只有灵气纯净才有药用价值,灵气驳杂的话,需要布置复杂的阵法慢慢净化,或者找精通木系术法的法修精心培育,不管哪样都费时费力。 “再说,据我所知这些东西虽然在灵域里没有,在蛮荒却并不罕见。”青年再次用自己的学识加重了砝码。 小贩还想垂死挣扎,抬头看向穆与泽,穆与泽急忙退开一步,用行动表示自己没有购买的意向。 小贩有些失望,又指着那堆金属残骸对青年道:“那这些灵宝残骸你也得一并买下,算你一块中品灵石好了!” 青年淡淡道:“不过是万仙盟的修士遗落在蛮荒的普通法器碎片罢了,我不需要。” 小贩知道自己这是遇上了硬茬,无奈地摆摆手,“行了,行了!拿走,拿走!” 收了青年的灵石,小贩一边收摊一边嘟囔:“嘁,现在的小鬼越来越难骗了!” 接过包裹,青年故作镇定的脸上带了一丝喜色,他埋头收好东西,一抬头就见三个陌生人齐刷刷用一种热切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有些不自在。 穆与泽热情地上前打招呼,“这位兄台有礼了,在下南陵萱城穆与泽。” 青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拱了拱手,“中州万衍宗白芨。” 小午听到“万衍宗”三个字立刻两眼放光,乌遂也是浑身一震,三大宗门之一的万衍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万衍宗淮通老祖门下白汲白丹师?真是幸会!”穆与泽的态度更加热切了几分,“早就听闻白丹师博闻强识、丹术精妙,所改良的几种丹药奇妙无比,在下只恨不能亲眼见到其妙用。” 白芨听到这话立刻找到知音一般,激动地上前握住穆与泽的手,“穆兄喜欢我改良的丹药?” 穆与泽点头,“新奇之物,在下一向喜爱得紧。尤其这丹术数千年循古法遵旧制,难得出现几种改良之法,也是昙花一现不见踪迹,实在遗憾。” 白芨喜不自禁,“正是如此!总是照着前人的丹方来炼,无聊得紧,遇上紧缺的药材还得四处搜寻费时费力。所以我才想改良一下,炼制些新奇好玩又便宜的丹药,偏有那些个吃饱了撑的说三道四,真是不识货!” 穆与泽笑道:“白道友锐意创新,何必理会旁人的意见?” “哈哈,能遇上穆兄这样的知音我实在欢喜,正好我新近炼制了两种丹药。”白芨说着拿出个玉瓶,“这是我新进改良过的驱虫丹,只要一粒虫蚁不侵,不过御兽宗的弟子说,用过之后灵兽们都对他们退避三舍,不听从指令,所以我又研制了一种天香丹。” 白芨又拿出另一个小瓶,“服用之后通体生香,能吸引筑基期以下的灵兽亲近。当然,药效期内最好不要去灵兽太多的地方,不然容易造成灵兽暴动。要是真不小心遇上了灵兽暴动,还可以再服用一枚驱虫丹补救一下。” 白芨一手拿着一个丹药瓶两眼放光,像极了街边摊贩努力推销自家商品时的模样,“穆兄,要不要尝试一下?” 穆与泽:“……”他对效用奇特的丹药感兴趣,但是没兴趣自己亲自尝试呀!他可还记着这位的赫赫战绩呢! 听说曾经有一名修士因旧伤复发而疼痛难忍,吃了几种镇痛的丹药都无济于事,听说白芨擅长改良丹药,便求到白芨头上。 白芨钻研了几天,炼制出一味改良的镇痛散剂,那修士服下之后身体没有了疼痛也没有了知觉。 几天后,这修士被仇家在暗中用鬼影毒刺在身上穿了个窟窿,血流不止,他本人依然无知无觉,行动自如。最终,这人没有被毒死却差点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白芨还改良过一种清心丹,因为药效太强,直接让一位试药的修士清心寡欲了三年,差点闹出劳燕分飞各西东的惨剧。 乌遂见穆与泽听了白芨的这番介绍,竟然还在犹豫,心下大急,“穆兄弟,明日正午万仙盟的考核就要开始了,现在试用丹药恐怕多生事端,我们不如先找家客栈安顿下来,也好为明日的考核做些准备。” “穆兄也是来参加万仙盟考核的?不想我与穆兄竟是志同道合。”白芨喜不自胜,又有些遗憾,“可惜我的落脚之地在宗门的飞舟上,不能带外人入住。” 白芨将手上的两瓶丹药一股脑塞给穆与泽,“知音难得,这两瓶丹药便送与穆兄赏玩,服用过后有什么症状或建议,便用这个传讯符告知于我。”说着又将一枚传讯符塞到穆与泽怀里。 白芨目光瞥见一旁的乌遂,顺口问道:“这位兄台要不要也来一瓶?我还有一种丹药,一直找不到人来尝试。” 乌遂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多谢白丹师好意,我五感迟钝,对丹术一窍不通,拿我试药,我也说不准自己的状况,还是不要浪费了。”呵呵,已经被你们万衍宗的丹师坑过一回了,以为我还会再上当吗? 白芨闻言有些失望,果然,能欣赏他丹术的人还是少数。“穆兄,明日考核场上见!若有缘,将来你我同入万仙盟,再一起探讨丹术。” 穆与泽与他拜别,心里对万仙盟又多了几分期待。白芨一离开,小午就两眼放光地看向穆与泽,“少爷,万衍宗!我竟然见到了万衍宗的炼丹师。” 穆与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瞎激动什么?” 小午的神色无限向往,用咏叹调般的语气感叹道:“那个传说中遍地都是法宝灵药,随手就能捡到符箓阵盘的的万衍宗啊!” 众所周知,灵域有三大宗:玄元宗、昆山剑宗和万衍宗。这三大宗门都出自中州,每个宗门都各有所长。玄元宗偏重术法,各系法修众多;昆山剑宗以剑立宗,剑修云集;万衍宗则偏重钻研外物辅助,于炼丹、炼器、符箓、阵法等方面都是大陆顶尖。 玄元宗和昆山剑宗都要靠自身努力修行才能有所成就,流传在外的大多是这两宗的天才弟子如何惊才绝艳的传说。 而万衍宗因为出产的灵药法器等只要修为合适,落在谁头上都能用,许多人不免想入非非,创作出许多类似某人在万衍宗意外得到灵丹妙药或者绝世灵宝,从此逆天改命,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久而久之,万衍宗就成了许多人心中无限向往的福地洞天。 穆与泽却是意味深长地瞥了小午一眼,轻笑道:“法宝灵药我不清楚,不过符箓嘛,听说是偶尔能捡到的。” 小午激动万分,“真的能随手捡到宝?” 乌遂忍不住笑道:“是呀!都是弟子们练习时画错了的废符,要是真输入灵力激发,就等着被炸个半身不遂吧!” 小午张着嘴,“不……不会吧?” “自然是真的”,穆与泽笑着,还继续往他头上泼凉水,“你总嫌弃你家少爷穷,其实万衍宗才是穷修士最多的地方,比起那些天天炸炉、浪费材料的穷鬼,少爷我算得上是小富即安、万事不愁。” 小午眼中满是是梦想破灭后的难以置信,喃喃道:“怎么会呢?竟然比少爷还穷!刚刚那位……”说到这小午住了口,心头忽然有些明悟,难怪砍价这么狠,大概是练出来的吧! 穆与泽接口道:“刚才那位白芨白丹师算是熬出头的,只要不是自己突发奇想炼制改良丹药,平常炼的普通丹药都是人人争抢的。”说到这穆与泽叹了一口气,“所以,他比你家少爷有钱多了。” 小午也沮丧地叹了一口气,只剩乌遂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们。该死的有钱人!几千灵石花出去都不带眨眼的,居然口口声声说自己穷,这让我们这些穷散修情何以堪! 第六章 蛮荒 仙客来客栈的大堂里一片嘈杂,觥筹交错间众人高谈阔论,其中一楼大堂中央临近几桌人的争论声尤其吸引人。 一年轻修士高声道:“这蛮荒之地定然是有无数奇珍异宝、遗迹传承,只是咱们还没发现罢了。” 另一中年修士嗤笑道:“不过是妄想,蛮荒就是蛮荒,天道厌弃之地,有什么好的。” 一名长胡子修士笑道:“也不是非要有宝贝才叫好地方。要我说,修士逆天而行、寻求大道。这蛮荒之地宽广无垠,奇异之处变换莫测,正适合用来印证我们心中所求之道。就像万仙盟的前辈们在蛮荒之地各施所长、各行所想,何其快哉!” “老头,你知道些什么?”有人怂恿道。 长胡子得意道:“咱们东泽的无尽海知道吧?” 众人点头,灵域之外皆为蛮荒,而蛮荒之地根据方位分为东荒、西荒、南荒和北荒。东泽最东部就是无尽海,无尽海一直往东灵气渐渐稀薄,当灵气变得驳杂起来,那便是出了灵域,进入了东荒,东荒的无尽海无穷无尽、海兽横行。 奇怪的是明明是同一片海,这些实力强大的海兽却仿佛被什么拦住一般,并不能直接进入属于东泽、灵气更为纯净的海域,而修士却能往来自如。因此有人认为人族乃天道宠儿,故天赐宝地予人族,让人族安逸兴盛,而妖兽为天道所弃,故居贫瘠苦寒之地,吸收驳杂灵气,或爆体而亡,或灵智渐失、陷入癫狂厮杀之中。, 长胡子继续道:“万仙盟有一位大能修者曾说过,只要越过无尽海,在海的尽头一定会有另一块大陆,那大陆就像灵域一样,灵气充沛,灵花灵草无数。” 众人眼前一亮,“真有这样的地方?他有传回那处的位置吗?” 长胡子笑道:“据传回的消息,那位大能在海上遇见了空间风暴,被困在了一片虚空之中,至今还未脱身。” 众人:“……” “还有一位万仙盟的长老在北荒发现了一处灵气断绝之地,命名为绝灵谷,那长老想要在谷中孕养出灵气,便挖了几条灵矿脉埋入地下。” 蛮荒之地灵气驳杂,贸然吸收是会爆体而亡的。而灵气断绝之处一般没有其他驳杂的气息干扰,重新孕养出的灵气大多很纯净,能够被修士直接吸收,若是能培植出灵植灵草,便能生生不息,天长日久,未必不能成为一处福地洞天。 “他成功了吗?”有人满怀期盼。 长胡子摇了摇头,“那孕养出的灵气很快就会消散,无法聚集,如今那长老正考虑要不要招募凡人前去定居。只是绝灵谷草木不生,凡人如何肯去?” “怎会如此!”有人扼腕叹息。 “还有一位魔修,有感于魔修在灵域内生存不易,总被正道人士追杀,便想要到蛮荒去寻找魔气浓郁之地,亲手制造出一片魔域。” 众人大吃一惊,魔宗盘踞西境,时不时要吸食修士精血练功,本就是地方一害,这要是真造出魔域来,魔修有源源不断的魔气供给,修为大涨,岂不是要酿成大祸。 “后来呢?”众人忐忑。 “后来便没有消息了,八成是失败了。” 众人心下松了一口气。 人群里年轻听众们听得两眼放光,一中年修士却不满道:“说了这么多,全都是无用功,有什么好得意的?” 长胡子捋着胡须慢悠悠道:“非也,非也,这些前辈乐于尝试,所作所为乃是万世之功,尔等怎可鼠目寸光?” “想法虽好,可惜这蛮荒之地太诡异了,想要将其转化为人族宜居之地,难呐!” “是呀!若是真能找到遗迹传承就好了,传说大能修士是能飞升上界的,却从来没有人见过。” 说到这里,众人皆心有戚戚,议论的声音也不自觉低了下去。 穆与泽一行三人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众人议论。 “少爷,真的有大能飞升这种事吗?”小午小声问道。 “不知道呀!” “不知道?少爷您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么有趣的事您怎么会没有关注过呢?” “关注有什么用?少爷我只是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要摸到天道法则的门槛至少得到金丹期,我还差得远呢!不过——”穆与泽停顿了一下,“万仙盟的大能修者不约而同往蛮荒之地跑,想来这飞升的秘密大概藏在蛮荒吧!” “怎么可能呢?”小午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蛮荒又没有人族定居,哪里来的遗迹传承?” 乌遂插嘴道:“你怎么知道没有人定居过?说不定数百数千万年前就有过呢!” “你蒙谁呢?”小午得意道:“我可是跟着少爷看过不少书的,书上说数十万年前的蛮荒之地环境比现在还要恶劣万分,空间风暴遮天蔽日,连大能修士都不敢走出灵域半步。只不过到了近古时期,蛮荒之地才渐渐稳定下来,万仙盟才敢派人去蛮荒探查。” “我说的是更为久远的时候”,乌遂嘟囔道:“说不定从前的蛮荒也是一片乐土,不过沧海桑田才变成这样呢!” “要这么说,那时候的蛮荒是乐土,那咱们灵域岂不就是人人向往飞升的上界了?少爷,您说是不是?” 穆与泽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有人说灵荒大陆本就是一体,出了变故才分裂成灵域和蛮荒两处截然不同的环境。也有人说我们灵域是从仙境掉落下来,落进了蛮荒丛里,以致于明珠蒙尘,至今无仙人赏识。还有更险恶的揣测,说我们灵域靠吸食蛮荒之地的生机维持强盛,害得蛮荒之地一片荒芜。总之众说纷纭,你们说该信谁的?” 乌遂抚掌叹道:“噫,竟是如此!都说得好有道理!” 小午小鸡啄米般点头,“是呀,是呀!都能出好几本话本了,那说书先生竟然从来没有讲过,真是没眼光!” 穆与泽:“……” “哎呀!听着故事下饭,果然让人胃口大开。”乌遂恋恋不舍地放下碗筷,拍了拍吃得溜圆的肚子。“穆兄弟,明日便是考核,咱们今晚要不要临时抱抱佛脚?” “怎么说?” 乌遂嘿嘿笑道:“法术练习是来不及了,这法宝丹药、符箓阵盘,咱们总该提前准备一些?” 穆与泽用神识查看了一下自己储物镯里所剩不多的灵石,咳了咳,一脸肃然道:“乌兄,既然是考核,应当以考验自身修为、悟性、机变为主,若是借助外物辅助,岂不是有作弊之嫌?” 乌遂想了想,迟疑道:“穆兄弟说得有理!” 穆与泽立刻站起身来,“那乌兄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日考核才能一鸣惊人。”说完便转身上楼。 乌遂看着他有些匆忙的背影,疑惑地对小午道:“穆兄弟怎么走得这么急?” 小午一脸高测,“身为护卫,主子的事不要多问!” 说完小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乌遂,告诫道:“你要知道,少爷是花了八千灵石雇的你,这一路的行程花用也有上万灵石。这么多灵石本来是可以用来买丹药符箓的,如今都花在你身上,你便该代替丹药符箓发挥作用好好保护少爷。别以为少爷脾气好,就可以随便套近乎,赖掉你身为护卫的责任。” 乌遂:“……”呵呵,臭小鬼!竟然敢把他堂堂筑基修士和一堆低级丹药符箓相提并论! “放心!”乌遂咬牙,“收钱办事,这等信誉乌某还是有的。”反正,只要在第一轮考核里保证他不死,再伺机把这位小少爷扔出考场,便算钱货两讫了吧! 小午点了点头,想起少爷教导过打一竿子要给人几个甜枣,便又道:“只要你做得好,少爷少不了你的赏,少爷虽然穷,出手也是很大方的。”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储物袋在乌遂面前晃了晃,“看,这是少爷随手赏我的。” 乌遂原本漫不经心地听着,待看清小五手里的东西立刻两眼放光。这么精致的储物袋,怎么也值几万块下品灵石了,竟然就这么赏给了一位才堪堪引气入体的小仆! 该死的,真是万恶的有钱人!乌遂咬牙暗恨,就这样还口口声声哭穷,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小午继续循循善诱,“明日考核你若是能让少爷满意,日后继续雇佣你做长期护卫,这样的赏赐少不了你的。”说完趾高气昂地上了楼梯,徒留乌遂一人在原地暗自纠结。 次日,穆与泽三人出发去考核地点,几人按客栈老板所说,出了小城便往东走,渐渐走到荒无人烟之处,穆与泽皱眉,“要不要回头找个人问问路?” “不必麻烦!”乌遂胸有成竹,“万仙盟每次考核都会提前三个月在选定的考核点插上一面阵旗,方圆百里之内便会升起一道禁制,非筑基期以上的修士不得入内。那阵旗听说十分显眼,禁制波动也很好探测,我们只要找一处高地用灵力探查一下便知。” 拐过一道弯,穆与泽忽然停住脚步,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喃喃道:“不用探查了!的确很显眼。” 只见远处,一杆巨大的旗杆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旗帜在云层里若隐若现。 “真是大手笔!这该是一把灵器吧!”乌遂感叹。 法器生出灵智便是灵器,能与主人心意相通,用起来如臂使指,且不容易被人夺取。若器灵化形便是仙器,仙器能自主吸纳灵气进阶,威力更甚。仙器之上是传说中的神器,神器据传言蕴含有天道法则之力,能沟通天地,逆转乾坤。 如今灵域之内灵器十分罕见,仙器只在万年前的大战中出现过,大战过后便销声匿迹,神器更是只存在于上古的传说之中。谁也没想到万仙盟竟如此大手笔,区区一个弟子考核就将灵器拿出来镇场。 小午踮脚顺着他们的方向看去,奇怪道:“少爷,那里有什么?” “没什么,看到数百条灵矿脉在天上飞。”说着穆与泽卷起一阵风就向远处掠去。 “嗷,少爷,等等我!” 越到近前,周围越是热闹,一开始还是稀稀落落,后面简直热闹得跟菜市场似的。穆与泽自出生以来还没见过这么多筑基期和炼气期的弟子同时在场。 穆与泽渐渐停下脚步,耳边闹哄哄一片。 “师姐,一定要保重!若是见势不妙,就赶紧在第一轮的时候逃吧!再等十年,咱们还可以一起考。” “师兄,听说三大宗门的弟子都进去了,您一定要大发神威,让中州的人瞧瞧,咱们北漠的修士不是那么好惹的。” “呜呜呜,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靠近灵器,我却什么也看不见,为什么连灵器也要歧视我们这些炼器期的弟子。” 穆与泽还看到第一天在街上摆摊的小贩们穿插其间,实行一对一精准推销。空中还不时有身影从头顶掠过,飞身进入前方的禁制。 “道友,买一把符箓吧!最后时刻了,比别人多一道符就多一次机会。” 穆与泽急忙避开一名挥舞着符箓向他跑来的小贩,后面跟上来的乌遂和小午也吓了一跳。 三人退到一处人少的地方,小午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好多人!少爷,不是说万仙盟最爱派弟子去蛮荒送死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想不开要加入万仙盟呢?” “一流的宗门世家与万仙盟有约定,万仙盟考核他们必须选派门下弟子参加。很多恃才傲物的天才弟子乐于挑战自我,还有突破无望的弟子也会报名来碰碰运气,只是没想到人数加起来竟然如此可观。”穆与泽叹了一口气。 乌遂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目光在小贩们手里拿着的符箓丹药上逡巡,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眼见从空中飞入禁制中的身影越来越多,穆与泽转身拍了拍小午的肩膀,“不多废话了,若是考核结束我还没回来就给家里报个信。” 小午眼泪汪汪,“少爷,您一定要保重!要是这一届的考核长老太变态,您就趁着第一轮考核赶紧逃出来吧!咱们还可以去玄元宗重头再来。” 穆与泽无语,这小脑瓜真是越来越灵光了,连退路都提前给他想好了。 “行了,等着少爷的好消息!”穆与泽运起灵力,凌空飞起,掠过嘈杂的人群,乳燕投林般一头扎进禁制里,没了身影。 乌遂嘿嘿一笑,“小鬼放心,出不了什么事!”说着也飞身往禁制的方向掠去。 小午在身后大喊:“保护好少爷,以后我的灵石都给你!” 乌遂一下黑了脸,没眼界的小鬼!老子以后飞黄腾达,谁稀罕你一个炼气期小仆从的灵石! 第七章 考核 一入禁制,周围世界瞬间安静了。穆与泽松了一口气,抬头扫视一圈,就见眼前视野辽阔,无数修士或站或坐或凭借法宝飞在空中,神情姿态各有不同。 穆与泽的目光来回巡视一圈,连连叹气,“哎呀,不好,竟是押错题了!” 乌遂有些疑惑,“穆兄弟你押了什么题?” “我以为万仙盟长老把考核点定在东泽,考核内容多少是与水系功法相关的,没想到这里竟然连个小水洼也没有。”穆与泽有些懊恼,“亏我还恶补了那么久的水系术法,失策,失策!” “噗嗤!”一声,一名刚落地的女修笑出了声,“真是没见识的土包子!修者神通,方寸之间便能缩地千里,挥手之间便能移山填海,若考核需要什么特殊地貌还不是长老们挥挥手便能召来?还想通过地形地貌来押题,真是自作聪明!” 哎呀,竟然被女修给嘲笑了!穆与泽一脸正气,强行为自己挽回颜面,“姑娘此言差矣!修士纵然手段通天也不能随意滥用法术。大规模改变一方地貌牵连甚广,若是误伤了一方生灵岂不是罪过?” 女修咯咯笑了起来,“小子,修士逆天而行便是为了挣脱束缚,纵横天地、随心所欲,踩死几只蚂蚁不过家常便饭。” 女修说到这,又轻蔑地扫视了穆与泽一眼,故作叹息,“唉,所谓物伤其类,像你这样的小鬼迟早也是被人踩死的命,难怪会对蝼蚁这般怜惜。” 穆与泽:“……”呵呵,以为遇上了个娇俏的小姑娘,可这老气横秋教训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金师妹怎么能这么说呢?”随着一道温和的声音,那女修身后又缓步走来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修,他瞥了穆与泽和乌遂一眼,笑着对女修道:“人家小小年纪便筑基,这资质可是远超你我当年,往后道途说不得比你我还长呢!”他嘴里说着夸赞的话,语气里却有种调笑轻蔑的意味。 金络月鄙夷地瞥了穆与泽一眼,冷哼一声,“翟师兄,你也太看得起这些人了!见识短浅,还心慈手软,再高的天资也是浪费!难怪师叔们都说外面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都是天生给咱们当养料用的。” “咦?”穆与泽疑惑道:“你们练的什么功法?还需要人当养料?莫非……是功法不全的隐患?” 金络月登时冷下脸,脸上杀气毕现,她气息陡变,十指一弯,便要出手。 翟封伸手在她肩膀上一按,温声道:“金师妹,考核在即,何必与他人动气?” 金络月看看翟封,又看看穆与泽,不甘地放下了手。 穆与泽和乌遂二人见势不妙,早就眼疾手快地退出了几丈远,一副随时准备跑路的架势。 翟封看了穆与泽和乌遂一眼,像是在打量物品、评估价值一般,意味深长道:“二位可要好好保重,咱们一会见!”说着便往远处走去,金络月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也跟着离开。 眼见他们隐没在人群里,乌遂松了一口气,埋怨道:“穆兄弟,你挑衅他们做什么?这两人都是筑基后期的修士,真动起手来咱们可没处逃。” “你不觉得他们的气息有些奇怪吗?”穆与泽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可惜我学识有限,看不出那女人使的是哪家功法。” 乌遂无语,“看那女人的起手势,练的应该是爪法。打架不用武器,直接上手挠的女人可不好惹啊!” 穆与泽点头,“气性太大了!那姓翟的似乎也很危险,后面的考核咱们得防着点了。” “穆兄弟,你看看这周围一大群都是不好惹的,哪里防备得过来?不如考核一开始咱们就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穆与泽闻言扫视一圈,发现众修士虽然分布杂乱却隐隐分出三个群体,那些穿着统一服饰、队列整齐的是宗门弟子,旁边服饰华丽、神态倨傲的一群是世家大族,其他打扮各异、朴实无华的一看就是散修。 “穆兄弟,咱们要不要去世家那里套套近乎?”乌遂脸上有些期待。 穆与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乌兄,我穆家在南陵也只是个二流世家,套不了什么近乎的。” “是吗?”乌遂有些失望,看着那些头戴金冠珠翠,浑身珠光宝气的男女直流口水,“好多法器啊!”这一刻,他终于切身感受到小午天天念叨的穷是怎么回事了。 “穆兄弟,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总说自己穷了。” 穆与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以后会有钱的!” 乌遂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穆与泽咳了咳,“进了万仙盟,说不得哪天就能在蛮荒找到什么天材地宝、遗迹传承,到时候一夜暴富还不是小事一桩。” 乌遂两眼放光,“穆兄说得有理!”他再看向那群世家弟子时眼神终于没那么火热了,满心满眼都是日后自己发达了要仿制哪种法器戴在身上才能显得低调又奢华。 穆与泽却把目光放在宗门弟子那处,其他宗门他不怎么熟悉,但三大宗的服饰纹样却是认得的。 身着八卦纹道袍的显然是玄元宗的弟子,身上绣有九天星斗图的是万衍宗门下,还有一队穿着黑色劲装,身姿笔挺、背着剑的应该就是剑宗的剑修了。 穆与泽找了一圈,没在前排找到昨日偶遇的白芨,却发现宗门弟子后方围着一圈人,空中还隐隐飘散着丹香。 穆与泽一眼扫过没怎么在意,比起这些还是前排的剑修比较吸引他的注意。 “传言剑宗的白衣剑修,个个仙气飘飘,怎么如今一个个穿得黑乎乎的?” 乌遂撇了撇嘴,“白衣那是正式场合穿来吸引女修用的,这种关乎生死前程的场合,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穿。” 穆与泽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为首那位看起看起来气息圆融、气势非凡,莫不是已经筑基大圆满了?” 乌遂闻言脸色一变,急忙转头望去,就见一黑衣青年眉目疏阔,背着一柄古朴的剑立于人群中。他神态平和,刻意收敛了气势却依然挡不住气息外溢,显然已是筑基大圆满,离结成金丹只有一步之遥。 “这么年轻的金丹大圆满,这人八成就是闻弦歌了!”乌遂脸色古怪道。 “剑宗年轻一辈的翘楚闻弦歌?”穆与泽眼睛一亮,“这样的天才竟然也舍得放出来,这趟果然没有来错!” 乌遂打量了一下远处的黑衣剑修,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过一个传闻。” 穆与泽来了兴趣,“什么传闻?” “听说闻弦歌前头有几位师兄都折在了蛮荒,有人说他师傅养出来的徒弟迟早都是要往蛮荒送死去的,没想到竟然被说中了。” “那位尊者……”穆与泽有心想要打听些八卦,却突然停下话头,蓦地想起来尊者乃是化神期大能的尊称,对这种大能修士众人哪怕私下议论也不敢直呼其名,更何况如今大庭广众,周围还个个耳聪目明。 眼见远处的黑衣剑修有意无意往这个方向看来,穆与泽立刻转了话头,隔空送上一记马屁,“不愧是尊者门下,个个胆识过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勇往直前,英勇无畏,真乃我辈楷模!” 这话说完,那一队黑衣剑修没什么反应,剑修旁边一位穿着八卦纹道袍的青年却笑盈盈地往穆与泽这个方向看过来。 穆与泽脸色一僵,转身揽过乌遂的肩膀,“哈哈,乌兄,这里一马平川,风景不错,咱们研究一下一会要是真打起来该往哪里跑。”他身上还带着玄元宗的宗门信物呢,遇上玄元宗的弟子总有些不自在。 宗门弟子的队伍里,仲孙钺对一旁的剑修笑道:“闻兄,难得这时候还有人夸你呢!没有可怜你被师傅派去送死,反倒夸你‘勇往直前,英勇无畏’,哈哈……” 闻弦歌淡淡道:“能主动来参加万仙盟考核,眼光自是与旁人不同。” “哎呀,你师傅坚持把你送过来,多少女修哭红了眼也不见你怜惜半分,当真是郎心似铁呢!”仲孙钺调笑道。 “剑修本就该迎难而上,越是磨砺自身越能精进剑道,便是没有师傅吩咐,我也一样会来。倒是你——”闻弦歌一脸怀疑地看着仲孙钺,“无利不起早,这是闻到什么腥味了要往万仙盟里去?” 仲孙钺故作苦恼,“唉,道法太过深奥玄妙,某苦思数年不得其解,近日掐指一算,原来我的机缘就在蛮荒。蛮荒险恶,当然得在万仙盟前辈们的带领下才能安全些。” 闻弦歌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显然不想再听他胡扯。 半空中,一枯瘦老者扫了一眼下方黑压压的人群,阴恻恻道:“呵呵,真是的,自从那些宗门世家闹了一场,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敢来凑数了。” 旁边一位中年女修漫不经心道:“毕竟是同辈中的青年俊杰,比那些个龟缩在宗门里的老不死有志向得多。” “呵,什么青年俊杰,反正割了一茬还能再长回来。”枯瘦老者摸了摸腰间的刀,有些气闷,“外院那些长老也真是的,宗门世家要闹便让他们闹去,改什么规则,害得老夫不能杀个尽兴。” 中年女修嗤笑,“用低阶弟子那点蚊子血来喂养你的魔刀,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你懂什么,蚊子再小也是肉。”枯瘦老人说着挥了挥手,将隐身法决撤去,两人在空中显露出身形。 空中突然出现一男一女,一人坐着山河图,一人驾着青鸾鸟。坐山河图的那位鹤发鸡皮,眼神阴鸷;驾青鸾鸟的这位面容端庄,神色漠然。 这两人一出现,在场众人瞬间振奋了精神,一个个仰着脖子,目光火热地盯着他们。 枯瘦老者笑了几声,用粗哑的嗓子喊道,“欢迎诸位参加万仙盟考核,我是负责本次考核的长老枯骨,这位是冥月。”冥月向下方众人点了点头。 枯骨长老继续道:“能来到这里,说明你们比同辈中的大多数人都要有勇气、有野心。外界传言我们万仙盟的人都是活得不耐烦的一群疯子,所做之事徒劳无功,所寻之道不过痴人说梦。哈哈哈,殊不知,这些人才是井底之蛙,身为修士却偏安一隅,畏缩不前,又何谈与天争命?” 枯骨长老的语气开始带上了几分得意,“看看我们万仙盟,这万年来陨落的天才弟子、大能修者不计其数,失踪的更是不可胜数,这才是真正的寻法证道。” 众人听得一阵无语,死伤惨重原来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吗? 枯骨继续他的演说,“何谓道?唯我独尊便是道。如何证道?唯有欲望和杀戮……” 众人越听越不对劲,彼此面面相觑,但碍于金丹修士的威压谁也不敢出声。 冥月轻咳一声,打断了枯骨的话,“好了,枯骨,该进行考核了。” 枯骨不满地瞥了她一眼,忍住了继续演说的冲动,总结道:“总之,踩着尸体、踏着血方能得见大道。所以,欢迎你们来到万仙盟成为踏脚石的一部分。” 众人脸色难看至极,都是天之骄子,来到这里竟然被人说成是“踏脚石”。 说了半天枯骨终于进入了主题,“本次考核一共有三轮,这第一轮嘛,呵呵,我想不出有什么不死人的考核规则,所以由冥月来主持。第二轮之后生死不论,到时候,嘿嘿……”枯骨抽出一柄漆黑的骨刀,刀上魔气四溢,血腥之气扑鼻。 人群中有人一下惨白了脸,失声叫道:“是魔修!” 众人哗然,魔修行事无所顾忌,以吸食修士气血来练功,一向为正道修者所不齿。 “怎么会是魔修?” “娘的,老子竟然傻站着听一位魔修论道,难怪越听越不对劲!” “竟然让魔修来主持考核,难怪以前参加考核的弟子死伤那么惨重。” “万仙盟这是要做什么?竟然收留魔修,各大宗门世家都不管吗?” 一位知道内情的宗门弟子满不在乎道:“有什么好奇怪的,灵域之内有正邪,万仙盟里无善恶,只有实力为尊。” 众人群情激奋,除魔卫道的热情空前高涨,若不是境界不够,都恨不能冲上去把考核官狠揍一顿。 欣赏够了这些人愤怒中夹杂的恐惧,枯骨桀桀怪笑,送上了自己的勉励和祝福:“希望你们多多努力,尽快通过第一轮考核,到时候,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第八章 青鸾 枯骨退到一边,冥月上前一挥手,无数流光向着在场众人飞射而去,众人眼疾手快纷纷接住飞来的流光,仔细一看却原来是一个传送玉符。 冥月淡淡道:“这是传送玉符,捏碎了可以将自己传送出禁制。当然,用灵力激发后拍到别人身上去,也可以把别人送走。” 话音未落,人群里几道亮光冲天而起,有几人周身亮起传送阵纹,身处阵纹中的修士皆是满脸不可置信,其中一个阵纹中的修士不甘地怒吼:“混蛋,哪个鳖孙暗算我——”直至身影消失,那声音还在现场久久回荡。 众人纷纷离那些有出手嫌疑的修士远远的,人群中的气氛也为之一变,彼此之间互相警惕防备起来。 冥月拍了拍手,丝毫没有被人中途打断话的不悦,反而赞赏地看向那些抢先出手的修士,“不错,反应很快!不过——”冥月自青鸾鸟身上下来,“虽然看你们相互厮杀也很有趣,可惜,我没兴趣看蚂蚁打架。”说着冥月拍了拍青鸾鸟,“青儿,去吧!”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只青鸾鸟张口一个气势惊人的火球迎面砸过来,人群里顿时一片鬼哭狼嚎,反应快的及时捏碎玉符逃得一命,反应慢的直接被烧成了飞灰。 青鸾鸟吐完一个火球,转了个方向。 “我去,金丹期妖兽!太犯规了!” “啊,不要过来,我现在就走!” 青鸾无动于衷,喷出一道火蛇烧了过去,传送阵纹霎时在各个角落亮起,心生怯意的修士纷纷退场,还想留下来继续挣扎的修士四面散开,各显神通往远处遁逃。 金丹期妖兽本就比同阶的修士要强大许多,青鸾的火焰还带着一丝太阳真火的气息,对修士神魂伤害极大。因此每道火舌烧过的地方都是一片焦土,侥幸在火焰边缘及时避开的修士也是神魂动荡,气息不稳。 所幸青鸾鸟并没有动真格,只是兴致十足地戏耍着手下的猎物,及时捏碎玉符逃过一劫的修士还是占了大多数。 在一片哭爹喊娘的背景乐中,冥月缓步走到阵旗下方,挥手布置了个结界,又慢条斯理地取出桌椅茶壶,动作娴熟地泡了一壶清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枯骨皱眉,看着肆虐的火蛇和不断亮起的传送阵有些不满,“差不多就得了,你一下把这么多人都送走,让我的魔刀吃什么?” 冥月嘲讽一笑,“你若是有本事,找同阶的修士给你的魔刀做养料去,专盯着小鱼小虾下手,你也不害臊!” 枯骨脸色一沉,“冥月,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 冥月轻笑道:“是又如何?你们这些人,任务没完成几个,同伴倒是被你们杀得七七八八。说起来,你都有多久没接蛮荒的任务了?不会是被上次的任务吓破了胆,只好来低阶弟子面前耍威风吧?” 枯骨怒道:“待我魔刀大成,自会杀回蛮荒去。” 冥月摇了摇头,“看来你是真打算一辈子龟缩在灵域了。” 枯骨脸色涨得通红,“臭女人,少瞧不起人!” 两人说话间,远处的青鸾鸟如脱缰的野马般撒欢奔腾,乐颠颠地四处放火,追得众人哭爹喊娘,一道道传送阵亮起,映照得天空分外明亮。 “唉,难怪选了这么个一马平川的地方做考核点,躲都没处躲,只能挖坑把自己给埋了。” 穆与泽灰头土脸地从地里爬出来,青鸾放火的时候,乌遂反应及时,将他一起拖入地底,躲过了一劫。 穆与泽敲了敲了身下坚硬的土壳,“乌兄这身壳子当真不凡。” 乌遂露出脑袋得意道:“我说过我对守卫护送之事最是熟练,凭的就是这身本事。” 穆与泽呵呵笑道:“乌兄这身本事做防守护卫之事真是再合适不过。” 乌遂嘿嘿笑道:“我就说雇佣我不亏吧?” 穆与泽连连点头,“不亏,不亏!”心里暗道:就是躲在土壳里,与我英俊潇洒的气质不太相衬。 乌遂趁热打铁,“那穆兄弟考核之后可要再继续雇佣乌某?乌某所求不多,只要一个月一万灵石即可。” 穆与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乌遂被看得有些心虚,气弱道:“价钱还是可以再商量的。” 呵呵,现在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吗?穆与泽咬了咬牙,“行!乌兄,咱们先努力过了考核,价钱到时候咱们再商量。”反正空手套白狼,能套一个是一个。 乌遂闻言顿时喜笑颜开,“穆兄弟真是爽快!” “砰!”地面震动了一下,却原来是青鸾鸟身形暴涨了数倍,庞大的爪子猛地砸落在地。 穆与泽见状脸色大变,“不好,那只鸟要开始刨坑挖人了!” 果然,青鸾鸟扬起爪子,猛地往地面拍去,地底一下窜出数条身影,被青鸾一翅膀拍过去,纷纷跌落在地,生死不知。 只有一个粉色的身影以一个灵巧的动作避开了青鸾的翅膀,青鸾那豆大眼珠转了转,追在粉衣女子身后,又是一爪拍下。 粉衣女子身形灵巧,如一片羽毛般在空中忽上忽下,不断躲避青鸾的攻击。 “好快的身法!”穆与泽趴在土坑里赞道。 乌遂紧张道:“穆兄,咱们还是藏回地底吧!” 穆与泽朝远处青鸾踏过的地方努了努嘴,“你想像那些人一样直接被压扁吗?” 只见青鸾鸟踏足之处一片焦黑,焦土里升腾起丝丝雾气,空气中还隐隐飘荡着一股烤肉的气味。 乌遂看得头皮发麻,穆与泽转头安慰道:“放心,我们离得远,应该能成为漏网之鱼的。” 话音未落,只听“砰!”地一声,一个粉色的身影跌落在他们身旁。 穆与泽呆了呆,猛地跳起来就要跑路,那粉衣女子却比他更快,一个饿虎扑食便扑过去拽住了他的脚踝。 穆与泽回身要挣脱,却见粉衣女子手里捏着一枚传送玉符,恶狠狠道:“带我一起,否则——”她晃了晃手中的玉符威胁,“谁也别想留下。” 穆与泽脸色一变,这要是捏碎了玉符,除非及时砍断她的手,否则就得被她带着一起传送走了。 青鸾鸟身形逼近,乌遂见势不妙,大吼一声,“穆兄弟保重!”就跳出土坑跑没了身影。 穆与泽:“……”这样的职业素养还想继续做护卫?穆与泽无奈,只能转身一把抓起粉衣女子就跑。 青鸾眼见到手的猎物就这么跑了,停住身形,张口一个巨大的火球喷了过去。 “我去!姑娘你是怎么拉的仇恨?”穆与泽几乎要破口大骂,挥手甩出一条粗壮的藤蔓缠到不远处的树上。 穆与泽扯着藤蔓凌空跃起,便要避开火球。就在这时变故陡生,一道寒芒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下截断了藤蔓。 “嗷,哪个混蛋这么缺德?”穆与泽大吼着往下跌去,眼看就要撞上火球。 “你太没用了!”粉衣女子怒道,她伸出手,奋力压榨体内残存的灵力想要释放出什么法术,却一不小心牵动伤势,手中灵气瞬间溃散,自己也猛咳不止。 情急之下,穆与泽伸手召出长枪狠狠插入地面,自己借力旋转的同时又飞射出数道藤蔓缠上更近处的树木将自己扯离原地。 火球险险地擦过背部,穆与泽只觉得背后灼痛,识海里也一阵翻涌,让他头痛欲裂。一落地,穆与泽扶着脑袋踉跄了几步,努力保持清醒。 粉衣女子急忙扶住他,急切道:“青鸾焰会伤害神魂,你先稳住神识,不要妄动。” 穆与泽摇了摇脑袋,回过神来,故作虚弱道:“姑娘,我看我是不行了,不如就此分道扬镳,说不定这次青鸾鸟只追我,不追你,你不就安全了?” 粉衣女子立刻变脸,抓着他恶狠狠道:“想得美!要走一起走!” 眼见青鸾顺手拍飞了几个藏在地下的人影,眼珠子又骨碌碌往这边瞧来,穆与泽顿时头皮发麻。 “真是怕了你了!”他认命地抓起粉衣女子跑路,青鸾尖啸一声,追在他们身后,还不忘随手解决这一路上发现的其他修士。 金络月藏在草丛中狠狠地皱眉,“翟师兄,那小子往我们这边跑来了。” 翟封淡淡道:“你用暗器的功夫还得再练练,这么快就被人找过来了!” 金络月不服气道:“兴许只是凑巧呢!” “找借口是身为弱者的习惯。”翟封起身看了她一眼,警告道:“不要在无关的事上浪费太多精力!”说着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金络月握拳,看着穆与泽不断逼近的身影,又看了看空中追击过来的青鸾,眯了眯眼,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今天弄不死你!” 穆与泽一边逃,一边暗暗防备四周,然而他没注意脚下,在经过一处草丛时,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数道危险的劲气从四面射来。 穆与泽心头一惊,就势在地上一滚,躲过了暗器。未等他站起,又有数条铁链飞射而出,这回穆与泽反应迅速,挥手甩出藤蔓缠住飞射而来的铁链。 若说一开始出手截断他的藤蔓可能只是顺手,这路上伏击就显然是早有预谋了。 “姑娘,你招惹青鸾不算,怎么又惹了其他修士对你出手?”穆与泽甩开铁链,一脸生无可恋。 “凭什么说是我招惹的?说不定是你自己的仇人呢?”粉衣女子恨恨道。 “怎么可能?我一向与人为善,助人为乐,哪里来的仇人?” “呵呵!”头顶一个声音响起,穆与泽抬头一看,一张大网迎面罩下,将他们二人罩了个结结实实。 第九章 贿赂 金络月笑盈盈地走出来。 “是你?”穆与泽认出来人,顿时脸色一垮,“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难道今天命犯桃花?”还是这么两朵凶残的桃花,他要不起啊! 粉衣女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金络月笑道:“我见你逃得辛苦,特来送你一程!” 说着十指变爪,就要抓下,然而不待她动手,就感觉脚上一紧。金络月低头看去,不知何时爬上她脚背的藤蔓瞬间窜起,一下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哎呀,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何必相送?”穆与泽笑着收紧了手上的藤蔓,不枉他一番布置,总算抓住这个三番两次暗算自己的人,只是没想到还赔上了自己。 穆与泽脸上笑着,心里却发苦,也不知这金丝网是什么来历,他暗暗使了几种手段都无法挣脱。 “把藤蔓给我松开!”金络月怒道。 “你先把网给我解开!” “你绑着我,我怎么给你解开?” “别装蒜!这分明是法器,你只要动动神识就能操控。” 粉衣女子听着他俩扯皮,终于怒了,“费什么话?杀了她,法器无主自然就会解开。” 现场静默了一瞬,然后两个捆得结实的粽子几乎在同时缠得更紧了。 “别……”穆与泽身上被不断收缩的金丝网割出了血痕,他艰难开口,“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你……你先……”金络月扯着脖子上不断收缩的藤蔓,几乎透不过气来,“松……开……” “你先……” “休……想,你……先……” 两人互不信任,比赛似地,看谁能先把对方勒死。粉衣女子恨得要死,忍着疼痛奋力在手中凝聚灵力,想要拼死一搏。 天空中突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青鸾庞大的身躯越来越近。 穆与泽大叫,“我数一二三,一起松开!” 死亡的阴影下,再顾不得其他,三人几乎在同时脱离束缚翻身跃起,两人往左,一人往右逃离现场。 金络月临走之时,反手一挥,一枚暗器激射而出,被早有准备的粉衣女子一道风刃挡下。 穆与泽不甘示弱,反手挥出一条藤蔓将金络月甩飞了出去。 “砰!”青鸾的爪子落地,借着气浪的冲击,穆与泽又加快了速度。 青鸾见这一拨人分头逃离,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往穆与泽的方向追去。 “哎呀,你是怎么得罪这祖宗的,怎么专盯着你不放?”穆与泽大急。 “我怎么知道?”粉衣女子愤愤然,这回却没有否认是自己招惹来的麻烦,毕竟她自己也有些察觉,这青鸾似乎对自己异常执着。 另一边,金络月飞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好不容易一爪子插进地里止住了去势,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滴溜溜的眼睛。 金络月耸然一惊,然而没等她反应过来,一枚被激发的传送符便迎头拍到了她的脑门上。 “你敢——”金络月怒容满面,却只来得及叫出这两字,就被亮起的传送阵纹淹没。 “嘿嘿,对不住了!”那人从土里爬出来,笑得一脸猥琐。 “一路走好!”乌遂对着即将消失的身影挥了挥手。 青鸾在空中紧追不舍,穆与泽在地面纵有百般手段也是枉然。 “真是流年不利,在妖兽林被地上跑的追了一个月,如今还要被天上飞的追着跑。”穆与泽暗恨,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姑娘,青鸾不可能无缘无故针对你,你仔细想想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吸引它的东西?” 粉衣女子心头一动,迟疑道:“我……我师父给了我一瓶上品赤炎丹。” 穆与泽眼前一亮,赤炎丹是用来增强火系灵气亲和力的,青鸾鸟就是火系灵兽,的确可能对此感兴趣。 “拿出来扔给它试试!”穆与泽道。 “不行,这是师父给我交换功法用的。” “功法以后再想办法,再这么下去咱们迟早得一起出局。” 见粉衣女子还在犹豫,穆与泽豪爽道:“想要什么功法,大不了我以后帮你找便是!” “哼,大言不惭!”粉衣女子冷哼一声,回头见青鸾还在紧追不舍,她咬了咬牙,恶狠狠地瞪了穆与泽一眼,“最好如你所言,它真是冲着丹药来的,否则,你别想好过!”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不舍地摸了摸,甩手往一旁扔了出去。 青鸾眼睛一亮,庞大的身躯迅速转向,轻盈地抓住玉瓶,落地后又迅速缩小身形。 “砰!”青鸾动作利落地拍碎玉瓶,一颗颗莹润的红色丹丸滚落在地,它低头用尖尖的鸟喙一颗一颗地啄食起来。 吃完后,青鸾浑身舒畅地抖了抖羽毛,姿态优雅地跺了几步,瞥了穆与泽二人一眼,那目光似赞赏又似得意,一扇翅膀便往下一个目标飞去。 “啊!太无耻了,竟然贿赂考官!”远处看完全程的修士嫉妒得面目扭曲。 眼见青鸾振奋精神,往自己这个方向飞来,一名浑身穿得金光灿灿的修士高声大喊,“道友,你那是什么丹药?价钱尽管开,我买!”这人边喊边跑,还不时往外扔各种灵果丹药,企图吸引青鸾的注意。 青鸾眼睛一亮,凌空接住一串飞来的灵果“咕咚”一声吞了下去。 那人脸色一喜,停下脚步,以为自己也“贿赂”成功,岂料青鸾吃了灵果,没有丝毫停顿,张口吐出一颗火球作为回礼。 看着朝自己飞来的火球,那人不甘地捏碎了玉符,留下一句“为什么——”在现场久久回荡。 穆与泽早就停下了遁逃的脚步,看着在远处肆虐的青鸾,他松开手,“噗通”一声坐到地上,“谢了,道友,托你的福,这一关大概没我们什么事了!” 粉衣女子瞥了他一眼,不自在地偏了偏头,“哼,形势所迫,你不记恨我胁迫你便好!” 穆与泽连忙摆手,“哎,不敢不敢,道友家底丰厚,身法精妙,我可得罪不起。”这灵域内能拿得出上品赤炎丹的势力可不多见。 粉衣女子立刻得意起来,灰头土脸依然掩不住满身骄傲,“算你识相,我碧云宗千年底蕴,功法精妙,不是一般宗门比得起的。” “咦?姑娘是东泽的碧云宗门下?”穆与泽讶道。 粉衣女子黑了脸,“你不认识我?” “呃,我该认识吗?”穆与泽有些疑惑。 “哼,没见识的土包子!”粉衣女子有些羞恼。 “我认识呀!”一个灰扑扑的身影冷不丁从土里冒出头来,嘿嘿笑道:“穆兄弟,这位应当是碧云宗百年一遇的风系术法天才宁纯淑,是数百年来唯一练成碧云宗绝学的弟子,在东泽年轻一辈里很有名的。” 穆与泽看着来人,笑道:“乌卫护!怎么去而复返了?” 乌遂脸色一僵,“嘿嘿,穆兄弟莫怪,这……形势所迫,乌某也是想先保住自身,再伺机营救,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穆与泽笑盈盈地看着他,乌遂故作镇定,厚着脸皮在他身旁坐下,“哪知穆兄弟深藏不露,洪福齐天,不用乌某出手顷刻便逢凶化吉,真是天道庇佑。” 宁纯淑冷哼一声,“尖嘴滑舌!”又瞥了穆与泽一眼,“孤陋寡闻!” 穆与泽:“……”今天这是第几次被人鄙夷没见识了? 就在穆与泽几人开始打坐恢复的时候,禁制里其他修士因为受到启发,开始各显神通贿赂青鸾。 青鸾追在修士们身后,时不时叼住飞来的灵果,一口咽下,然后毫不客气地一爪拍下,送他们上路。 一名御兽宗的修士突发奇想,吹起一首平时逗弄灵宠的曲子,曲调欢快,青鸾听到曲音竟随着曲调翩翩起舞,可惜,这名御兽宗的弟子还是没逃过被送走的命运。 青鸾正玩得起劲,冥月一脸慈爱地看着,她拿起茶壶倒了倒,发现茶水已经没了,便放下茶壶,收起茶具,拍了拍手,“青儿,回来!” 刚抓到一个猎物的青鸾恋恋不舍地松开爪子,飞回主人身边。 “砰!”被砸到地上的修士挣扎着摸出玉符捏碎。娘咧,好可怕,再也不想看到长翅膀的东西了! 此时,禁制外某个湖泊上静静地漂浮着一群人形躯体。 一道传送阵纹亮起,“噗通”一声,又一个青色身影掉进水里。 “嗷!谁这么缺德把传送阵设在水里?” “大概是为了灭火方便吧!”一个被青鸾焰燎得漆黑的身影有气无力地答道。 青衣修士看清湖面“尸体”横陈的场面吓了一跳,“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又见旁边一个白色身影趴伏在水里一动不动,忙上前关切道:“这位兄弟,你没事吧?” 趴伏在水面的身影抬起头,露出一张秀美的女子面庞,那女子目光冷冷地看着他,脸上、头发上还在不断往下淌水,一副水鬼出世的模样。 “哈哈,真是不好意思,认错人了!”青衣修士连忙退开,因为气息不稳,又“哗啦”沉入水中。 青衣修士勉强运转灵力,让自己漂浮起来,就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问道:“还剩下多少人?” “啊?”青衣修士还有些迷糊。 “她问你,禁制里还剩下多少人?”伴着哗哗水声,旁边漂浮的几具“尸体”不约而同坐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不、不多,有、有百来个吧!” “呵呵,才第一轮考核,数千人就剩下百来个,真是好得很!”一个被烧秃了头的大汉愤愤然躺回水里。 “唉,我们果然是来凑数的!希望师兄能坚持到最后。”一个衣裳被抓得破碎的年轻修士倒头便沉入水里,开始吸纳灵气。 “万、仙、盟!”白衣女子金络月握着拳,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 第十章 魔植 “恭喜你们进入第二轮考核。”枯骨阴沉沉地扫视这人数骤减的队伍,脸色十分难看。 原本以为到了第二关,就可以在自己定下的规则里大开杀戒,用筑基期修士的气血孕养魔刀,却没想到被冥月搅和了好事,剩下这点人连给魔刀塞牙缝都不够,且这些人一个个逃命功夫都不错,若要自己动手一个个杀过去,实在费时费力,得不偿失。 众人被枯骨看得毛骨悚然,魔修一向手段诡谲,行事无所顾忌,谁也不知道这样一位考核官会怎么折腾他们。 枯骨左右扫了一圈,心里一个个恶毒的念头滋生又被按下,他喜欢一网打尽、不留活口,但现在毕竟是考核,总要给被考核的弟子留下一线生路,否则,考核结果是不会被万仙盟其他长老认可的。 枯骨瞥了眼一脸满足正在梳理羽毛的青鸾鸟,眸中划过一丝亮光,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他挥手召出卷轴,托在手上,郑重道:“虽然有些可惜,不能用你们来孕养我的魔刀,不过,看你们气血正旺,埋在山河图里当花肥倒是正合适。听着,第二轮考核,入我山河图中,日出之前成功摘取一株灵植便算你们通过。”说着一挥手便将卷轴抛到空中。 卷轴在空中缓缓展开,细致入微的山河图景逐渐显现,并化作实体,从画卷中飞出,迎头向下方之人罩去。 一股浓重的威压袭来,压得众人几乎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大的山川迎头砸下来,那视觉冲击把众人骇得几乎心脏停跳。 “砰!”地一声,穆与泽感觉身体失重了一瞬,又重新落地,回过神来,举目望去,周围郁郁葱葱,空无一人。 穆与泽立刻警觉起来,忽然袖子动了动,低头看去,却见乌遂瘫软在地上,扯着他的袖子,声音颤抖,“穆、穆兄弟,帮个忙,拉我一把!我好像起不来了。” 穆与泽看到他的瞬间,眼中猩红之色一闪而过,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恨不得当场杀了眼前这人。 “穆、穆兄弟?”乌遂抖抖索索,目光惊惧地看着四周。 “你别说话!”穆与泽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头不断升腾的暴虐杀意,“这里不太对劲!有什么东西在扰乱心神。” 乌遂闻言心头一凛,立刻封闭神识,凝心静气,心头的恐惧果然消除了不少。他一骨碌爬起来,猛拍自己额头,“怎么回事?老子刚才怕得要死。” “闭嘴!”穆与泽怒喝一声,睁开一双猩红的眸子。 “穆兄弟!”乌遂大叫一声,惊惧地跳开数丈远躲到一棵大树后,“你不会是入魔了吧?” 穆与泽闭上眼,运转灵力在全身经脉里游走了一遍,一股黑色的雾气从他身上丝丝缕缕地升腾起来。穆与泽再次睁眼,眼睛又恢复了一派清明。 乌遂顿时松了一口气,穆与泽看向乌遂,皱了皱眉。 “怎、怎么了?”乌遂有些紧张。 “乌兄,你最好离那些树远点。” 乌遂一低头便看见有黑色的雾气从树干上往自己手里涌来,顿时吓了一个激灵,甩着双手连退数步,直退到空旷的地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这是……魔气?”乌遂看着自己直冒黑气的手惊讶不已,又看了看周围的草木,瞪大了眼,“这些,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魔植?” 魔植吸纳魔气又能孕养魔气,就像灵植一样。理论上,一旦某个地方的魔植形成规模,魔气循环自成体系,魔气便会慢慢向外侵蚀扩张。 穆与泽环视一圈,忽然笑道:“乌兄可还记得,客栈里有人说万仙盟有位大能想要在蛮荒之地制造一片魔域?你看这里像不像魔修们梦寐以求的魔域?” 乌遂脸色微变,试着将灵气放出去探测,只感觉周围一片滞塞,什么也探查不到,放出去的灵气也如泥牛入海,不见了踪影,不由讶道:“万仙盟的人真有办法制造魔域?” 魔域与一般的魔气聚集地不同,那是得到天道法则认可之地,意味着以魔气为引的魔道将成为此地的法则正统,魔门大兴,道门将走向没落。 穆与泽有些不以为然,边走边道:“是不是人为制造出来的还不一定呢!也许蛮荒之地本来就有呢?再说了,那位枯骨长老不是说让我们在这里寻找灵植吗?这么多魔植包围的地方竟然还有灵植,你不觉得奇怪吗?” 乌遂眼前一亮,“对呀!说不定这魔域法则还不全,还有漏洞能钻呢!” 穆与泽轻笑道:“说不定是魔域法则崩溃,魔气流失呢!” “啊——”一声惨叫从远处传来,穆与泽二人皆是脸色一变。 穆与泽双眼微眯,抬脚便要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行去。 乌遂反应过来他想要做什么,急忙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苦口婆心道:“穆兄弟,何必多管闲事?他叫他的魂,咱们找咱们的灵植,完成考核要紧呀!” 穆与泽安慰道:“乌兄放心,我去看一眼,好歹了解一下对手,要是打不过就跑,不会有事的。” “哎呀!你太年轻,不知道人心叵测,万一这是有人在钓鱼呢?”乌遂急道。 “钓鱼?”穆与泽听到这个词,眼睛更亮了些,抚掌笑道:“那不是更有趣!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要真是个陷阱,我还真想试试能不能当一回黄雀。” 乌遂没料到自己的吓唬反而更加激起对方的兴趣,不由得苦了脸,只得换个角度劝道:“穆兄弟,魔气会放大人心中的欲念,这里魔气肆虐,修士一个不慎便会心魔丛生,恶念四起,那些不知底细的人彼此碰上,一言不合便厮杀不止,咱们何必去自讨苦吃?” “好吧!是有点危险。”穆与泽拍了拍他的肩膀,乌遂以为自己的话起了效果正要松口气,熟料穆与泽扔下一句:“我先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说完便往远处掠去。 乌遂回过神来气得直跺脚,“真是个麻烦的小子!”他愤愤地转身欲走,可抬眼看去,幽深的树林哗啦啦地响,似乎有未知的恐怖在四周虎视眈眈,顿时一股没来由的恐惧袭上心头。 乌遂知道自己这是受了魔气的影响,他不断运转灵力稳住心神,却依然止不住心头的战栗,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不敢相信自己骨子里竟然这么胆小,被魔气一激,连区区一个树林都会怕成这样。 “不怕,不怕,都是魔气搞的鬼,老子才不会这么胆小!”乌遂一边抚着手臂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一边自我安慰。他缩着身子走了几步,又垂头丧气地掉转方向,嘀咕道:“哎呀,不行,不行,这小子好歹有些油水,其他人可没这么好哄,他还是专练木系功法的,找灵植还得着落到他头上。” 想到这,乌遂不再犹豫,脚下发力运起御气诀一边追一边对着穆与泽远去的身影大喊:“穆兄弟,等等我呀!咱们兄弟同心,怎么能扔下兄弟不管呀?” 穆与泽轻笑一声,放慢了脚步,待两人一起停在一处有打斗痕迹的地方,只见地面上有斑斑血迹,周围却空无一人。 顺着地面的痕迹,穆与泽将目光停在一株长得枝繁叶茂,身上缠着粗壮花藤的树上。一阵风吹过,树叶哗啦啦作响。 “咦?难道尸体被人埋在了树下?动作可真快呀!”乌遂说着往树下走去,弯腰摸着刚刚翻新的湿润泥土。 “小心!”穆与泽厉喝一声。 话音未落,无数根须从地里飞射出来瞬间将乌遂裹了个严严实实。缠在树干上的花藤也如游蛇般爬下来,往穆与泽的方向袭来。 穆与泽一惊,伸手甩出一道藤鞭将袭来的魔藤缠住。眼见地底的根须蠕动着,要将裹着乌遂的藤球往地里埋,穆与泽忙凌空跃起,一杆长枪激射而出,将藤球钉在树干上。 魔藤蠕动着,避开长枪继续往地里钻,前来驰援的魔藤分作几股从四面袭击,想要如法炮制把穆与泽也裹成球。 穆与泽挥掌挡住一条抽来的魔藤,手掌一接触到魔藤,体内的灵气立刻快速流失,穆与泽耸然一惊,运起木系功法,手上立刻长满翠绿的藤蔓,将魔藤隔绝开来。 眼见魔藤就要合拢,穆与泽伸手一抓将插在树上的长枪召回,凌空一扫,割断数根魔藤,趁机跳出包围圈。魔藤紧追不舍,穆与泽一杆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或点或刺或扫或挡,边舞边往大树的方向退去。 退到大树跟前,穆与泽一跃而起,飞上大树枝头,魔藤紧随其后也爬上了树。穆与泽带着魔藤如猫捉老鼠般在树上下蹿下跳,魔藤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魔藤将大树缠得越来越紧,穆与泽终于玩够了似的跃下枝头,运起灵力一枪橫斩,将整颗树拦腰截断,缠满魔藤的大树轰然倒地。 “呵,我让你追!”穆与泽一枪扎入地里,将魔藤的根须挑出地面,魔藤根须舞动如脱了水的鱼一般挣扎着,穆与泽扬手便要灭了它。 “穆兄且慢!”一个声音响起,急切又紧张。 穆与泽抬头,就见穿着万衍宗弟子服的白芨神色激动地向他跑来,便跑边喊:“手下留情啊!” 跑到近前,白芨两眼紧紧盯着那团扭动的根须,眼里有一种见到心爱之人的狂热,“穆兄,可否将此物赠于我?我用丹药来交换。” “你不会是想要拿它来炼丹吧?” “正是!这可是魔植呀!能跑能跳的魔植,不知能炼出什么奇妙的丹药呢!” 穆与泽摸了摸下巴,“魔植炼制的丹药能吃吗?” 白芨呆了呆,“大概……不能吧——不对,也许魔修爱吃呢!” 穆与泽无语,“所以,你要给魔修炼制魔丹吗?” 白芨顿时陷入了纠结,咬着手指苦苦思索起来。 穆与泽看他纠结的样子有些想笑,他拿出玉盒将魔藤根须收起来递给他,“拿去玩吧!” 白芨也不纠结了,迫不及待地捧起玉盒,“多谢!穆兄想要什么丹药?” “给我一瓶补灵丹吧!灵力消耗太大了!” 白芨立刻拿出两瓶补灵丹塞到穆与泽怀里,“穆兄放心,这魔植我定会好好研究,就算不能炼制成入口的丹药,也可以试试炼成诡丹,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穆与泽吞下几颗补灵丹恢复了一些气力,便跳下魔藤扎根的坑里,吭哧吭哧地挖出一些破衣烂衫。穆与泽翻了翻,除了一团比较新的衣袍,其他都破烂得不成样,显然不是一个年代的东西,便又继续往下刨,不一会便刨出一个圆溜溜的土球来。 “噫!”白芨绕着土球转了几圈,一脸兴味盎然,“这又是什么宝物?竟藏得这般严实!” 穆与泽敲了敲坚硬的土壳,笑道:“上次跟我一起的那位同伴,名叫乌遂,就在这里面。” 白芨瞪大了眼,“哎呀,刚刚我听得一声惨叫,不会就是这位道友吧?他会不会已遭不测?” 穆与泽无奈道:“不是他叫的,不过这么大动静都没反应,大概是昏过去了吧!” 接下来两人对着土球“叮叮咚咚”好一阵敲打。 白芨拿着断成两截的匕首有些发愣,“这位乌道友的护身功法当真是出神入化,筑基期就能有如此强大的防御力,真是天纵英才。” 穆与泽扔掉崩碎的木刺,抬脚踢了踢土球,叹道:“再不醒过来就只能埋在这里长眠了。” “唔……” 白芨耳朵动了动,“似乎有动静了。” 穆与泽立刻伸手敲了敲,“乌兄!你醒了吗?” “穆兄弟……”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土球里传出来。 穆与泽一喜,“总算是醒了!乌兄,赶紧把术法解开,现在安全了。” “嗯,我现在就——嗷——”乌遂突然一声惊叫,把外面两人吓了一跳。 “乌道友,你怎么啦?”白芨问道。 “没、没什么”,乌遂语气惊慌,“我、我……对了……我灵力被吸光了,等一下、等我灵力恢复一点……” 穆与泽笑道:“乌兄,我这里有补灵丹,想要恢复灵力就赶紧出来吧!” 土球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晌,那土球表面一阵波光闪过,坚如磐石的土球突然失去支撑瞬间散落成一堆尘土,委顿在地。 尘土散去,乌遂裹着斗篷只露出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朝两人笑了笑。 穆与泽见他浑身裹得紧,手上也缠着绷带,但没缺胳膊少腿,便扬手抛过去一瓶补灵丹,“赶紧恢复灵力,马上就要出发了!” 乌遂接过玉瓶一脸感动,“穆兄弟,你放心!你亏不了的,乌某下次必定能护你安全。” 穆与泽翻了个白眼,暗道:要是护卫都做到你这份上,主人家岂不是都要亏死? 第十一章 灵植 穆与泽将手按在一棵树上,闭上眼如入定般一动不动,他手掌上还缠绕着一股灵气不断与涌上来的魔气撕扯搏杀。 白芨兴致勃勃地观察着灵气与魔气的厮杀,乌遂有些急躁地走来走去。半晌,穆与泽终于放下手,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怎么样?穆兄弟,有探测出什么结果吗?” 穆与泽有些疲惫,“这术法我还不太熟练,加上魔气干扰,我也不知是否准确。” “有方向就行了,还管它准不准。”乌遂一脚踹开一条偷偷摸摸缠上他脚踝的爬藤,“再这么下去咱们身上的灵气迟早要被这些魔植吸光。” “行!”穆与泽选定一个方向,“往这边走吧!” “真见鬼了,这些魔植简直跟活物似的。”乌遂又偏头躲开突然垂落下来的树枝。 白芨在二人身后暗搓搓地拿刀割取那些会动的魔植部位,一股脑塞进玉盒里,因为边走边停,渐渐地与前面二人拉开了距离。 穆与泽伸手感受着周围的气息流动,身在魔域用灵气去感知只觉得周围都是浓稠的黑雾,有一种被困在深井中的憋闷感,十分不舒服。 “魔气在流失。”穆与泽道。 “你怎么知道?” “那棵树告诉我的,魔气在流失,它们想要活下去。” 乌遂顿时感觉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穆兄弟,你练的什么功法?怎么连棵树的心思也能感知到?” 穆与泽咳了咳,“是一部偶然得到的残缺功法,没什么大用,就是能感知到一些生灵某些模糊的念头,因为新奇好玩,我才下功夫钻研了一下。” 其实是生母留下的储物镯里有一堆破损的竹简,他闲来无事一支支仔细翻检过去才发现那竟是一部残缺的功法,因为字体脱落只勉强认出“化物”两字,穆与泽便叫它《化物诀》。 他花了不少时间将这些破损的竹简重新排列组合,虽然不能完整修炼下来,却从中得到了不少启发。他将这些感悟运用到自己家传的木系功法上,倒是取得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让他能更加敏锐地感知到植物的需求,对木系灵气的亲和力也增强了不少。 乌遂一脸佩服,“穆兄弟果真艺高人胆大,功法不全竟然也敢练,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可就把身体给练废了。”说到这,乌遂想起什么似的叹了口气,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找到了!”穆与泽在一处低矮的灌木丛前停下了脚步。 只见一株灵气稀薄的小草蜷缩在一丛魔气氤氲的魔植之中,草叶间还挂着几朵蔫巴巴的花朵,显得分外可怜。 乌遂眼前一亮,便要上前摘取,突然一道劲风袭来,逼得二人齐齐后退一步,定睛一看,却见一柄黑沉沉的玄铁扇插在一旁的树干上。 “二位,见者有份,可莫要藏私呀!” 一个眉目俊秀,身穿八卦纹道袍的青年缓步走来,他伸手一张将插在树上的铁扇摄回手中,姿态风流地摇了摇。 乌遂看到来人手中的铁扇,立刻警惕道:“穆兄弟,小心点,这人是玄元宗的仲孙钺,精通多系术法,出手变幻莫测。” 穆与泽眸光一动,想起来这人就是考核前因为自己和乌遂两人议论剑宗的尊者,从远处瞥了自己一眼的那个青年。 仲孙钺摇了摇头,“唉,这人一出名就这点不好,一出场就被人叫破身份,连我用的术法都比我本人还要清楚。” 穆与泽知道玄元宗的成名人物一定不好对付,便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都不用术法,来试试徒手肉搏吧!”说着便出手如电,劲气凌厉,往仲孙钺脉门上招呼。 仲孙钺习惯了从容不迫、潇洒飘逸的出手方式,如今被人逼着肉搏也不气恼,一边招架一边轻笑道:“小兄弟好身手,这一往无前的气势倒是有几分剑修的气魄。” 穆与泽不语,只埋头攻击,招招攻其必救之处,唯恐被他腾出手来施放法术。 仲孙钺越是招架越是吃惊,这样年轻就有如此修为和身手,他竟是从来没听说过。不过穆与泽这般紧咬不放,反倒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眼见一旁的乌遂趁机伸手就要摘取灵植,仲孙钺眼眸微动,侧身避过穆与泽的掌风,在空中一个旋身,一道符箓飞射出去,打在那株灵植上,一道明亮的火焰瞬间吞没了那个绿色的身影。 “嗷,我的灵植!”乌遂惨叫一声。 穆与泽趁着空档封住了仲孙钺的双手,听见乌遂惨叫,转头看去,看见一地飞灰登时愣住了。 仲孙钺笑得像是一只偷到鸡的狐狸,“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瞧我,这心一急,连符箓都扔错了方向。” 穆与泽:“……”呵呵,算你狠! 穆与泽面无表情地收回手,退开数步。 仲孙钺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身上的衣冠,又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唉,小兄弟,看来这株灵植与我们无缘呐!” “谁和你是‘我们’了?”乌遂捧着灰烬一脸痛惜,“它明明与我有缘,你竟然忍心拆散我们!” 仲孙钺耸了耸肩,好心劝慰道:“有缘无分,莫要强求!” “算了!”不想作无谓的纠缠,穆与泽转身欲走,“去找下一株吧!” “等等!”仲孙钺叫住二人,“不知二位是哪个宗门门下?。” “老子叫乌遂!”乌遂叉着腰,气势十足,“小白脸,给我记住了!” 仲孙钺眸中寒光一闪而过,似笑非笑地看了乌遂一眼,看得乌遂一阵头皮发麻,气势瞬间弱了下去。 穆与泽拱手道:“南陵萱城穆与泽。”他迟疑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并无门派。” “南陵萱城……穆家……”仲孙钺喃喃自语,一边在脑海里搜索,“萱城出产灵植……穆家经营……”忽然他一拍脑门,“是了!穆家有位金丹期长老挂靠在我宗门下,可是如此?” 穆与泽有些讶异,没想到自家这么不起眼,这人竟然也能知道得这么详尽。他心中暗叹,不愧是钻研多系术法的天才,果然博闻强识!他按下心头起伏的思绪,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正是,我家老祖受友人相邀在贵宗停云峰灵植园坐镇。” 仲孙钺顿时喜笑颜开,“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穆师弟怎么不早说,师兄这般辣手摧花,毁了穆师弟的灵植,实在是惭愧呀!” 他这副热情拉关系的模样倒是让穆与泽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忙摆手道:“无妨,考核各凭本事,仲孙兄不必挂怀。” “这怎么能行,我毁了穆师弟的一株灵植便该补偿师弟一株才是。” “正该如此!”乌遂听到这立刻叫喊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快把灵植拿来!” “如此甚好!”仲孙钺看向穆与泽,“那我们便一起走吧!” 穆与泽:“……” 乌遂反应过来,气得跳脚,“谁要和你一起走?” “不一起行动,我如何给穆师弟摘取灵植呢?” “你、你、你……”乌遂气得说不出话来。 穆与泽揉了揉额角,比起一开始就显露恶意之人,他其实更不擅长应对太过热情之人。不想再理会这人,穆与泽抬脚欲走,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他猛地抬头扫视一圈,问道:“还有一个人呢?跑哪去了?” 仲孙钺心头一惊,顿时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警惕四周,脸上却笑意不减,“穆师弟,莫非这周围还有高手?这可真是稀奇,藏了这么久我竟然都没有发现。” 乌遂凉凉夜色道:“这位高手大概中途被哪棵魔植卷走了吧!” 密林深处,“啊——”又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深林,林中静默片刻,很快各处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大多响动往远处遁逃,只有一处迟疑了一会便往惨叫的方向接近。 翟封将手上干瘪的尸体扔到树下,树上的枝条有如活物一般垂落下来将尸体卷起,层层缠绕着埋入了根部。 一位寻声而来的修士翩然落地,他看到翟封的背影,关切道:“这位道友,不知这里发生了何事?” 翟封转头笑道:“没什么!” 来人看到翟封满手血腥,顿时脸色大变,转身欲逃,然而已经迟了,翟封身形快如鬼魅,瞬间穿透了来者的胸膛。 那修者瞪大眼睛,身体迅速萎缩了下去。 翟封吸干了这人的精血,如法炮制将皮囊扔给魔树当养料。 吸足了精血,翟封陶醉地呼吸着空气里浓郁的魔气,叹道:“原来这就是魔域!无尽的魔气,无尽的杀戮,真是痛快!” 翟封伸手运转魔元,浓郁的魔气不断向他手中聚集,他轻笑一声,“如此纯粹的魔气,不收为己用岂不是浪费?” 说完他就地打坐入定,运转魔元打开浑身穴窍,疯狂吸收周围的魔气。四面八方的魔气向他汇集,周围的魔植沙沙作响,树上的枝条不安地扭来扭去。 山河图外,枯骨盯着翟封那处,皱了皱眉,“天生魔体?该死的,便宜这小子了!” 冥月轻笑,“枯骨,你这下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把天生魔体的小子放进去,这一个不小心把里面的魔气都吸光了,你的宝贝山河图可就毁了。” 枯骨没好气道:“怎么可能?这是魔界碎片,就算魔气不断流失,再抓几群养料扔进去修复便是。” 冥月悠然道:“不合天道的东西迟早要消亡,当初七长老亲自出手也无法阻止,否则这山河图如何能落到你的手里。” 枯骨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什么不合天道?待我们恢复魔界,魔道便是天道。倒是你们异想天开,当心连整个灵域一起赔进去。” 冥月笑了笑,眼中精芒一闪而过,“那就各凭本事了!” 深林中,一行四人踩着腐叶枯枝缓步前行,落在最后的一人不时停下来,俯身观察着什么。 “别再管那些劳什子魔植了,一会再走丢,老子可不会再回头找你了。”乌遂凶巴巴地教训正要弯腰收取魔植的白芨。 白芨恋恋不舍地放弃地上的魔植,加快了脚步。 仲孙钺稀奇地瞧了瞧后方的白芨,又看了看身边的穆与泽,叹道:“想不到白师弟与穆师弟这么有缘,竟然能走到一处。” 穆与泽笑道:“白兄声名在外,我一向仰慕得紧,难得遇上自然要结伴同行。” 仲孙钺脸色古怪,听说了白芨的那些“声名”,竟然还能心生仰慕,这位穆师弟还真是深藏不露。 要知道白芨虽然天赋出众,早年成名,但名声传出中州还是在他沉迷改良丹术丹方,把之前的几个主顾坑得一脸血之后。 在那之后,众人都在赞叹白芨白丹师的天赋之余,免不了要加上一句“可惜走了歪路,可叹,可叹!” 穆与泽却不知他的想法,只凝神运转《化物诀》的功法,努力捕捉周围植株的气息。忽听得远处有金铁交鸣之声,几人悄悄靠近才发现是几名修士在争夺一株灵植,那些人交手之时呼喝声不断。 穆与泽听了一阵才知道原来这里有魔气干扰,修士们找不到灵植便不约而同开始跟踪木系修者的踪迹。可怜那位头戴枯木冠、身着青竹衫的木系修者好不容易找到一株灵植,正要收取之时一下窜出七八个修士出手争夺。 穆与泽为这位同系修者掬了一把同情泪,又看了身侧的仲孙钺一眼,暗道:这位仲孙兄出现得这么巧,难道也是跟踪自己多时,自己竟然没发现,真是大意了! “怎么样?要不要出手相助?”仲孙钺冷不丁发问。 “助谁?”三人齐刷刷看向仲孙钺。 “自然是助那颗身不由己的小草。”仲孙钺看着远处争斗的中心,怜惜之情溢于言表。 “……” 乌遂翻了个白眼,不满地嘟囔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穆与泽瞧见一个熟悉的粉色身影在那群人里上下翻飞,不由得连连摇头,“惹不起,惹不起!” 说话间,那边的争斗差不多要分出胜负了,只是眼见灵植就要落入一名大汉手中,木系修士发狠喝道:“老子找到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说着手中竹杖刺出,将那株病恹恹的小草绞了个粉碎。 大汉失了灵植顿时大怒,大喝一声“找死!”便一掌劈向那人的胸口。 宁纯淑顿时惊呼:“住手!” 然而已经迟了,木系修士被那大汉一掌打得倒飞了出去。 宁纯淑气急败坏地朝那大汉吼道:“蠢货!他是修行木系功法的,你杀了他,让谁找灵植去?” 大汉闻言一愕,讪讪地收回手,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旁边一人急道:“快看看断气没有?大家有什么丹药都拿出来给他吊吊命。” 看到这,穆与泽急忙起身,连声道:“快走,快走!”自己也是修木系功法的,这会可是香饽饽,要是被那些人瞧见,可不得被当成肆意压榨控制的傀儡。 第十二章 魔修 几名衣裳褴褛、浑身血迹斑斑的修士警戒地护着中间一位拿阵盘的弟子,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名从容不迫的黑衣剑修。 “陆道友,你行不行呀?”一位修士一边警戒,一边抹了一把脸上有些发痒的伤痕。 “没问题!”穿着万衍宗弟子服的青年拿着阵盘,一脸专注地观测着,“就在这附近了。” 一人凑到后方的黑衣剑修身边抱怨道:“闻师兄,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咱们不老老实实去找灵植,干嘛要听信一个阵法师的话来找什么裂缝呀!” 旁边一人没好气道:“去去去,闻师兄做事自有章程。这里魔气肆虐,咱们的灵力探查根本没有效果。与其一处一处碰运气找过去,还不如如陆阵师所言赌上一把。” 前方陆珉安一边低头看阵盘,一边自信道:“诸位放心,陆某不会算错的。这里虽然自成一方小世界,但是法则不全,魔气不断流失。这就好比一个濒临崩溃的秘境或者有裂隙的法宝一般,只要在恰当的地方撬开一道裂隙,引入外界灵气,如此一来灵气与魔气相冲,我们便可伺机而动,找出有灵气的植株。” “说得倒是轻巧”,一人挥手斩断一枝扭动的魔植,“可是要如何撬开呢?” “这不是有闻师兄嘛!”陆珉安看向闻弦歌,满脸崇拜,“闻师兄半步金丹,已经领悟出剑意,对外界的天道法则定然会有所感应,定能找出这魔域的薄弱之处。” 一壮汉恨恨道:“这种邪门的地方毁了最好!要是魔修真能大规模造出这样的魔域,咱们灵域焉能有安生日子过?” “嘁,把魔修派来当考核官,又把我们扔到魔域。我看这万仙盟就是如传言所说,为了扼杀宗门世家的未来,故意以考核为名把我们这些前途无量的弟子都给毁了。” “放心,真要扼杀宗门的未来也绝对不会选择你。”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还想再打一架?” “别吵了,再被魔气影响了心智,不用那些魔植动手,我现在就送你们去做花肥。” “你以为你是谁?闻师兄都没说话,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众人吵吵嚷嚷,闻弦歌皱了皱眉,探查了一下几人的气息,感知到几人身上的魔气不是太严重便也不多管,再次收敛心神,极力去捕捉魔气中的异动。 穆与泽几人甩脱了几波跟踪之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株灵植。 乌遂不等穆与泽开口便眼疾手快地冲上去将一株不起眼的小草拔出来,一股脑塞进玉盒里,挑衅似地看向后方的仲孙钺。 “哎呀!穆师弟果然手段了得,这么快就又找到了灵植。”仲孙钺悠然自得,并不与他争抢。 白芨凑上来眼巴巴看着乌遂手里的玉盒,又看了看被挖出一个坑的草丛,一脸惊奇,“奇哉怪也!明明是魔气如此浓郁之地,为何还能长出灵植? 穆与泽一手裹着灵气按在树上,一边怔怔地看着远处出神,仲孙钺奇道:“穆师弟可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穆与泽回过神来,看了看在场几人,有些不怀好意地笑道:“是有一处新奇的地方,就是不知几位敢不敢与在下去一探究竟?” 仲孙钺和白芨俱是眼前一亮,乌遂却皱眉,“新奇?怎么个新奇法?” 穆与泽笑道,“大树说,有东西在大量吸收魔气,它们快撑不住了,你们就不好奇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大能耐吗?” 乌遂连连摇头,“不好奇,不好奇!有什么好好奇的?准是不好惹的东西,穆兄弟,这里情况不明,咱们还是早点拿到灵植——喂,你们瞎凑什么热闹!” 乌遂气急败坏,见仲孙钺,白芨和穆与泽三人兴致勃勃地往远处掠去,不由得跺了跺脚,也飞身赶上。 翟封近乎贪婪地吸收着魔气,修为气势节节攀升,若是不出意外,说不得就能在此结成魔丹,晋阶金丹期。 只是,翟封皱了皱眉,感受着快速逼近的几个身影,他豁然睁开眼,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找死!”翟封霍然起身,面对突然出现打断他修行的几人,他暴虐的情绪激荡,磅礴的魔气带着无边的杀意向来人袭去。 那几人齐齐退出数步,翟封认出为首之人,冷笑道:“呵,原来是你!” 穆与泽也认出了眼前这个魔气四溢的身影,笑道:“原来是翟道友!难怪第一次见面就觉得阁下气息与众不同,却原来是盘踞西境的魔修,真是失敬失敬!” “姓翟?”仲孙钺闻言一挑眉,看向翟封笑盈盈道:“原来阁下就是血魔老祖新收的那位天才徒弟翟封,真是久仰大名!” 翟封注意到穆与泽身旁走出的仲孙钺不由得眯了眯眼,“不愧是熟知天下事的仲孙钺,连我们血魔教的消息都这么灵通。” 仲孙钺谦虚道:“哪里哪里!只是恰好听到一些天生魔体的传闻,传言有这天赋的人一旦修了魔道,只要魔气供应足够,修为便可一日千里,进境神速。” 说到这,仲孙钺摇了摇头,“原本以为这只是魔修们故意夸大其词,如今才知是某孤陋寡闻了。” 穆与泽恍然,“难怪一会功夫不见,翟道友就已经半步金丹。哎,若是我们来迟几步,不就能亲眼见识到魔修是如何结成魔丹的?” 说到这,他语气里竟有几分遗憾。 “魔丹?”白芨闻言眼睛一亮,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得亏乌遂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蠢蠢欲动的白芨。 仲孙钺以为穆与泽故作遗憾是为了嘲讽,便也一唱一和道:“是呀,不能亲眼观摩结丹仪式,真是可惜呀可惜!” “不必可惜!”翟封冷笑着,掌中魔气凝聚成形,眼中杀意毕现。 “你们很快就会成为我魔丹的一部分!”说着他飞身而上,一掌直取仲孙钺面门。 仲孙钺不慌不忙,手中铁扇凌空一划,一道闪电直劈向翟封。 翟封不闪不避,硬接下这一招,不料又一条水龙紧随而至,接着又是一个火球呼啸而来,现场一时水汽蒸腾,火光四射,煞是热闹。 穆与泽见此情形,惊叹道:“好厉害!竟然能同时施放这么多系的术法,还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白芨眼中也是异彩连连,解释道:“仲孙兄悟性奇高,总是能将不同的术法配合使用,创制出新招式。我也是深受启发,想将不同的炼丹手法也结合起来,创制出新的炼丹手法。” 说到这他有几分落寞,叹息道:“唉,奈何悟性不够,炸毁了几座炼丹室都不见成效。” “呵呵!”穆与泽僵笑着安慰,“丹术精妙幽深,想要有所突破可不是一日之功,白兄再怎么求索心切,也要注意安全。” 唉,论作死程度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对上这么一位能想能干的丹师,他穆与泽也要甘拜下风。 两人说话间仲孙钺那边形势却是急转直下,翟封脱出困境,便利用浓郁的魔气压制住仲孙遂的术法,然后飞身直上双掌齐出,将仲孙遂逼得节节败退。 “哎呀,这小子要输了!”乌遂满脸幸灾乐祸,又有些跃跃欲试,“要不然咱们四个一起上?除魔卫道,义不容辞嘛!” “我不善争斗,给你们在旁打打下手便好!”白芨摆摆手。 乌遂顿时缩了缩脖子,没了声音,三对一若在平时自是有胜算的,可如今周围有魔气压制,也不知道自己这方实力能发挥几成,他惜命得很,不敢冒险。 穆与泽却是活动手脚,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的模样。 翟封见状,冷笑一声,“放心,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说着,退开一步,手中魔气萦绕,像指挥千军万马一般,向穆与泽几人的方向一挥。 霎时,四周的草木如活过来一般,齐齐将藤蔓、枝条向几人抽过去。 “啊!又来这招!”乌遂吓得大叫,在舞动的枝条间辗转腾挪。 穆与泽飞身躲避缠绕上来的枝蔓,不料翟封背后一掌拍过来,穆与泽躲闪不及,被掌风扫过划出几道血痕。 翟封连连出掌,将穆与泽逼到一处,趁着他躲避魔植之时,又飞起一脚将他踹到一丛形容枯槁的魔植上。魔植反应迅速,枯瘦的枝蔓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缠上穆与泽的身体,飞速吸收他体内的灵力。 翟封哈哈一笑,“小子,你就埋在这里做花肥吧!”说着又飞身迎上了飞速靠近的仲孙钺。 两人在枝蔓挥舞间你来我往,一个借着地利,招招凌厉直来直往直取命门,一个借着环境,不停变换身形术法,虚虚实实让人防不胜防。 穆与泽一落入魔植丛里,就被脑袋里一阵嗡嗡的叫嚷声吵得头痛欲裂。 “好饿,好饿,好饿!”那个声音不停重复着。 穆与泽自从练了《化物诀》还从未在植物身上感应到如此强烈的意念,他被吵得气急,在神识里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饿了就找吃的去,叫嚷什么!”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欣喜地发现了什么,枯槁的枝条不停吸食着,枝条上皲裂的伤痕似乎有了些好转。 穆与泽耳边终于清静下来,他松了口气,突然感觉身体的灵力在不断消失,四肢渐渐无力起来,他急忙稳定神识查看,我去,那枝条吸食的不正是我的灵力吗? “别吃!不许吃!”穆与泽急忙运《化物诀》,将神识送过去,呵止这棵魔植的掠夺行为。 “好饿!”那个声音有些委屈,枝条继续吸食穆与泽身上的灵气,“太饿了!” “饿了就去吃魔气,你是魔植,不是灵植!”穆与泽恶狠狠道。 枯黄的枝条伸出去,根本够不到其他东西,只能不满地抽打地面,“吃不到,吃不到,吃不到。” 穆与泽心下一狠,“不许再吸食灵力,我就帮你!” 枯槁的枝条顿了顿,果真停下了吸食的动作,穆与泽心头一动,这么高的灵智,这株半死不活的魔植似乎不简单呀! 他眯起眼,决定赌上一把,伸手按在魔植身上,运起催生灵植的功法。 魔植枯槁的身躯迅速冒出点点嫩芽,识海里那个声音一阵欢喜,“还要,还要!” 穆与泽皱眉,要是普通的植物这会早就已经抽条生长,长得枝繁叶茂了,这株魔植竟然仅仅冒出几丛嫩芽。 穆与泽咬牙继续催动魔植体内的生机,这次魔植只有一处嫩叶快速生长抽条,很快,一条细长的枝蔓颤颤巍巍地爬上旁边一颗树,那棵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生机,仿佛瞬息间便走过了初夏寒冬,走向了生命的尽头。 细长的嫩枝在空中满足地挥舞了几下,又继续爬到下一个目标身上。 穆与泽早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睁睁看着周围的魔植一棵棵枯萎下去,而那株魔植吸食了这么多魔气外表不过稍稍莹润了一些,看起来不再像是被晒裂了的干柴。 “糟糕!我这唤醒的是个什么东西?将来不会为祸一方,成为千里独苗吧?”穆与泽有些懊恼。 千里独苗是灵植师们闻之色变的一种灵植,它以掠夺其他灵植的生机为生,有它在的地方,方圆千里之内都别想种活一株灵植。穆家一向以培育灵植为主要营生,对这种存在一向深恶痛绝。 此时,在战场的另一边,白芨被垂落下来的根须卷住,挂在树上,他却不慌不忙,任由体内的灵力不断流失,手里拿着几瓶丹药还在纠结,“该用哪种丹药好呢?” “就这瓶吧!”白芨选定一个青色的小瓶挥手砸到大树根部,玉瓶破碎,绿色的液体飞溅。 不一会,树叶枯黄簌簌落下,树干上的根须也不断枯萎。 “啪嗒!”缠着白芨的根须齐齐断裂,白芨一个翻身落地,他拍掉身上的黄叶,啧啧道:“药效有点慢呀!下次得改进一下。” “白道友!白丹师!”乌遂见状大喊,他左躲右挡,很是狼狈,“你那什么药?也给我这边撒上几瓶呀!” 白芨看了看手上的丹药,喊道:“我扔过去,若是误伤了道友,乌道友可千万莫要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乌遂连忙保证。 “砰!”一个玉瓶飞过来凌空炸碎,一股黄色的浓烟将下方的乌遂和魔植笼罩起来。 “噗通!”乌遂倒地,浑身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伸到面前的枝条藤蔓如融化一般化为一滩黑色的浓稠物。 乌遂心头大骇,生怕自己步了它们的后尘,然而他嘴角抽动着却发不出声。乌遂顿时泪流满面,早知如此,他干嘛那么嘴贱叫这个不靠谱的丹师帮忙,如今悔之晚矣! 第十三章 灵气 茂密的丛林里不时传来金铁交鸣声和修士们的呼喝叫骂声,一个又一个修士倒下,殷红的鲜血浇灌了土地,兴奋的魔植们挥舞着触手般的枝条将他们的躯体也一并收下。 宁纯淑飞起一脚,狠狠踢在一名身着青竹裳的修士脑门上,青竹裳修士立刻应声倒下。 一名大汉紧跟着冲上来一脚踩在青竹裳修士头上,青竹裳修士赤红了双眼,不断挣扎,奈何伤势太重,刚动了几下就“呜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怎么回事?”大汉制住青竹裳修士,疑惑道:“好不容易把这小子救活,怎么就入魔了?” 说着他抬头对一旁站着的几名修士道:“该不会是给他喂的丹药有问题吧?” 一名矮个子立刻怒道:“胡说八道,这都是我平日自己用的丹药,怎么会有问题?你别是想故意诬陷,赖掉给我的补偿吧?” “补偿?”大汉不满地踢了踢半死不活的青竹裳修士,“说好是找到灵植后让你三息,让你优先动手,如今人都这样了还让谁找灵植去?” “放心,丹药没问题!”宁纯淑一边整理自己的仪容,一边慢条斯理道:“情绪太过激动,容易被魔气控制,用真气给他疏导疏导就好了。” 大汉闻言眼睛一亮,“行!我来疏导,我要求的补偿跟他一样。” 大汉一手指着刚刚发言的矮个子,补充道:“他有三息时间优先动手摘取灵植,我要三息时间优先拦截,在此期间,你们不得动手。” “不行!”一名胖修士断然拒绝,“道友你修为深厚,若是再让三息岂不是让我们连影都摸不着!不如这样,我修为不如诸位,你们让我三息也无伤大局,所以啊,这疏导经脉的重担还是让我来承担吧!” “我呸!”又一名修士发声,“死胖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上的法器是做什么用的,想要我让你三息,不如你先把身上的法器都摘下来!” “对,对,对!这样才公平!”一修士应声附和。 “公平?那还得先把修为深厚,还有跑得快的人先打伤一回才算真公平。” “呵呵,不如我们一起动手打上一场,大家一起重伤,岂不是更公平?” 几人吵吵嚷嚷,也说不清是谁先动的手,竟然真打了起来。 其中看着凶悍的大汉、身形灵巧的宁纯淑、满身法器的胖修士还有获得三息优先权的矮个子都成了其他人重点招呼的对象。 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青竹裳修士不知何时眼中的赤红之色已经褪去,他听着周围人渐渐从唇枪舌战到刀剑飞舞,一双眼睛里满是迷茫。 另一边,一行衣裳褴褛的修士护着中间的阵法师小心前行。 “到了!”陆珉安停下脚步,转头对闻弦歌道:“闻师兄,就在这附近。” 闻弦歌走上前,闭上眼细细感受周边的气息,浓稠的黑雾如化不开的墨水一般,笼罩在天地之间。他放出周身灵力,灵力一接触到黑雾立刻就被吞噬殆尽。 闻弦歌睁开眼神色一厉,铿锵!长剑出鞘,众人齐齐后退。他闭上眼,运起灵力奋力向虚空挥出一剑,森寒的剑光在黑雾中破开一道口子,然而四面八方的黑雾很快涌来,又遮蔽了视线。 闻弦歌丝毫没有停顿,继续闭着眼睛挥剑,动作越来越快,逐渐进入一个玄妙的境界。他周身剑气织成一道细密的剑网向外扩散,所经之处,草木山石皆成碎片,众人不得不一退再退。 剑气逼退了黑雾,渐渐地闻弦歌在这片不断扩散的剑气网里感知到了什么,暗无天日的世界逐渐有了轮廓,朦胧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 闻弦歌睁开眼终于看清了这一角的世界,丝丝缕缕的灵气从虚空中的某处渗透进来,很快被魔气分食一空,然而灵气依然锲而不舍地涌进来,丝丝缕缕一点一点地转化稀释那些魔气,千年,万年,终有一天,这些锲而不舍的灵气会赢得这场战斗。 如今闻弦歌却要助它一臂之力,他凌空跃起,瞬间收拢所有剑气,朝着那处裂隙一剑斩下,虚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灵气如洪水汹涌着冲进来,四周魔气翻涌过来试图堵住这头猛兽,双方互相吞噬撕咬,一时气息混杂起来。 一人欣喜大喊:“灵气!有灵气了!有灵气了!” “快!用灵力探查一下哪里有灵植。”另一人忙道。 丝丝缕缕的灵气飘动着穿过浓稠的黑雾,在消散得几乎无法被感知的时候,角落里一些微弱的生命发出了呼唤,即将消失的灵气终于用尽最后的力量来到它们身边,心甘情愿地被这些不起眼的生命吸收进去。 “找到了!”一人睁开眼,欣喜地往一个方向飞掠而去,其他人也纷纷四散而去,各自探查那些微弱的灵气反应。 山河图外,枯骨猛地站起,脸色阴沉。 冥月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恭喜枯骨长老,山河图寿终正寝,你主持的第二轮考核,这通过的人数差点就要打破记录了。” 枯骨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将山河图召到身前,伸手抚过画中皲裂的地方,氤氲的魔气从这些裂隙处不断泄露出来,被周围的灵气争相蚕食。 枯骨心痛不已,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白骨制成的轴杆便要就山河图收起来,却被冥月伸手挡住。 “枯骨,这考核可还没结束呢!” “算他们都通过了,考核提前结束!”枯骨恶狠狠道。 “那可不行,这还没到日出呢!坏了考核的规矩你可知道是何下场?” 枯骨脸色涨得通红,枯瘦的手指攥在卷轴杆上紧了又松。 冥月嗤笑道:“再说,就算你这会收回山河图又有什么用?六长老都拿它办法,你还能找谁去修复它?” 枯骨闻言头脑顿时清醒了些,他松开手任由山河图漂浮在身前,淬毒的目光扫过山河图的每一个角落,似乎要把其中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记在心上。 一股被窥视的感觉袭上心头,穆与泽抬头看向天空,察觉到这魔域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株不停进食的魔植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慌乱得枝条乱舞,它一面催生出更多枝蔓吸食魔气,一面奋力将自己从土里拔出来,仿佛土里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然而无论它怎么使劲都拔不出来。 魔植顿了顿,突然浑身一颤,所有枝条嫩芽全部缩了回去,表面重新变得干裂枯槁起来,那干裂之处还在不断扩大,直到一丛嫩绿的小苗从中钻出来。 终于脱去一身累赘,获得新生的小苗抖擞精神,找准一个方向扑了过去。 “啪嗒!”一个东西落到穆与泽手里,穆与泽低头一看,吓得几乎要跳起来,“什么鬼?” 只见一丛不断扭动的嫩绿植物径直往他的储物镯里钻,不待穆与泽伸手去抓,那小嫩苗便哧溜一下不见了踪影。 穆与泽目瞪口呆,用神识一扫,那小嫩苗在储物镯里找了个角落一动不动地装死。 穆与泽伸手拍了拍储物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储物镯是怎么回事,未经主人同意就擅自把东西放进去……不对! 关键不是这个,关键是这储物镯何时变异了,竟然连活物也能装进去了?还是说开了智的魔植不算活物?穆与泽脑袋一片混乱。 “穆师弟,这是怎么了?”仲孙钺走过来看见他对自己的左手一阵猛拍,不由得好奇。 “没、没什么?”穆与泽停止了将那丛装死的魔植从储物镯里叫出来的努力,看见翟封远去的背影,调笑道:“仲孙师兄这是把人给打跑了? 仲孙钺耸了耸肩,“谁知道呢?突然就停下手跑了!”他伸手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大概出了什么变故吧!我感觉灵力运转更加顺畅,魔气似乎变得更加稀薄了。” 他转头对穆与泽道:“穆师弟,这回我不用再赖着你,应该也能靠自己找到灵植了。” 穆与泽听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要分道扬镳了,忙笑道:“这一路与师兄同行,我受益匪浅,还要多谢师兄为我们挡住魔修。”说着拱手一礼,作为拜别之礼。 孰料仲孙钺一把扶住他,笑得十分和煦,“既然受益匪浅,那师兄就觍颜留下,再教导穆师弟一番,我名下的灵植就拜托穆师弟费心了!” 穆与泽:“……”呵呵,客套话你听不懂吗? 白芨扶着半死不活的乌遂走过来,见穆与泽神色僵硬地转头看着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青竹裳修士直愣愣地盯着地面,一脸麻木,仿佛身旁那些刀来剑往的争斗都与他无关。 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如清风般拂面而来,让他的灵台一阵清明,他心里一动,这是……灵气? 是幻觉吗?他的神情恍惚了一阵,忽然他的眼睛越瞪越大,只见眼前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像是被点着了似地,不断逸散出缕缕黑气,同时源源不断的灵气被它吸收转化。 不一会,这株刚刚还魔气蒸腾的魔植就变成了一株灵气氤氲的灵植。 青竹裳修士颤抖地伸出手,紧紧攫住眼前这颗青翠的小草,抬头对着天空热泪盈眶地喊道:“天不负我!天不负我!” 第十四章 山谷 山河图终究没能撑到日出便将众人甩了出来。 众人回到熟悉的灵气环境中俱是一脸庆幸,魔域的环境实在诡异,单独一人的被诡异的魔植偷袭吸食灵力,多人凑在一处的免不了被魔气影响彼此厮杀一番,且习惯用灵力探查,到魔域里却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探查不到,众人俱是苦不堪言。 幸好,不是为何魔域里突然涌入大量灵气,众人才趁机摆脱了困境,还都找到了任务所需的灵植。 此时,人群里还有几人猩红了眼,身上黑气时隐时现,显然正徘徊在入魔的边缘。 冥月扫视了一眼在场众人,笑盈盈道:“恭喜诸位顺利通过第二轮考核!按照惯例,所有通过第二轮考核的人都可以得到一份奖励。” “奖励?”人群骚动起来,疲惫的脸上露出喜色,“什么奖励?天材地宝,还是功法秘籍?” 冥月不待众人胡乱猜想,便挥手挥手打出数十道流光。 穆与泽伸手接住飞来的流光,低头一看,却是一部功法,名为《九天凝神诀》 “啊,是地级功法!竟然是地级功法!”一人激动大叫。 灵域之内流传的功法通常按照品阶分为天地玄黄人五种,每一个品阶代表这门功法所能提升的极限。 其中地级功法是能一直练到炼虚期的上乘功法,灵域之内也只有大宗门才有,且个个视若珍宝,修习的弟子更是千挑万选,百般考验才敢授予其功法。 万仙盟却轻易拿出这等功法当做奖励,岂能不叫人欣喜若狂。 枯骨长老捧着魔气不断散逸的卷轴在一旁阴恻恻地冷笑。 冥月不管下方闹哄哄的声音,伸手一抓,地上那杆矗立的旗帜瞬间缩小化作一道流光,飞到冥月手中。 冥月举起旗帜挥了挥,瞬间一马平川的地面如波浪般翻涌起来,地势起起伏伏,不多时,现场的地形已经变成了一座山谷的模样,而他们就站在山谷中央。空气里的气息也由灵气浓郁变得驳杂混乱,让人很不舒服。 冥月高声道:“这是万仙盟的长老从蛮荒之地摄取的一处山谷。第三轮考核——” 冥月顿了顿,扫视一眼在场众人,继续道:“我在山谷外等你们,三天之内,来到我面前,考核便算通过。”说完转身沿着山谷小道走去。 枯骨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们,阴恻恻道:“呵,我就说你们是当花肥的料,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说完一甩袖便跟上了冥月的步伐。 众人面面相觑,一名散修眼珠一转,快步跟在他们二人身后,不一会又有一个黄衣散修走出来,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剩下的人蠢蠢欲动又不敢冒险,直觉考核没这么简单。 果然,前面枯骨、冥月依旧不徐不缓地迈步前行,第一个跟着的散修却是毫无预兆地突然身体断成两截,下半身“噗通”一声倒地,上半身却不知所踪。 众人骇然,“怎、怎么回事?你看清了吗?” “不、不知道呀!” 有人向第二个跟在两位长老身后的黄衣散修喊话:“喂,道友,你看清怎么回事了吗?” 黄衣散修早已吓破了胆,停在原地不敢上前,只是看着前方渐渐远去的两位长老,终究不甘心。他咬了咬牙,伸手摸出一道符箓夹在两指间,作出防御的姿势,谨慎地迈出了步子。 一步,两步,原地观望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人蜗牛般移动前行,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黄衣散修走了几步没有什么异常,心里稍稍松懈了一下,然而后方观望的人却几乎要叫出声来,只见那人踏出第五步的时候,袖子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截,第六步的时候,几缕发丝飘落在地。 “小心!”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提醒。 黄衣散修一回头,看到地上的发丝才察觉不对劲,检查了一下自身发现少了一截的衣袖,顿时吓得浑身汗毛倒竖。 “什么东西?”黄衣散修色厉内荏地厉喝一声,退后一步,突然又惨叫一声踉跄倒地。他看着地上的一条断腿,犹自不敢相信,那就是刚刚还长在自己身上的腿。 “什么人装神弄鬼?给我出来!”那人声嘶力竭地怒吼,掏出符箓往各个方向乱砸,爆裂符、炎火符、水牢、风刃……在各个方向爆开,在砸到某个方向的时候,那符箓炸到一半突然凭空消失,仿佛被什么东西生生吞了进去。 “啊——”黄衣散修又是一声惨叫,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拉拽着,就那么凭空消失了,原地只剩下半截小腿。 观望的众人见到这诡异的一幕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后背有些发凉。 “是什么鬼东西?大能修者,还是高阶妖兽?” “哼,装神弄鬼!我看这路上必定是有什么奇特的阵法。” “也说不定是布满了像细丝一样的利刃,随时移动,切割过往的活物。” 众人嗡嗡嗡地讨论着。 乌遂蜷着身子,凑到穆与泽身边,“穆兄弟,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穆与泽摸了摸下巴,道:“冥月长老说,这是从蛮荒之地摄取来的一座山谷,那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处之地就是蛮荒。外界传言蛮荒凶险,却不知道蛮荒为何凶险,如今看来真是大开眼界。” 乌遂失声叫道:“什么?这里就是蛮荒?咱们以后进了万仙盟就是要去这鬼地方探查?”他的声音太大,周围静默了一瞬,一下炸开了锅。 “哎呀,竟然把长老的提示给忘了!原来这里就是蛮荒!” “不会吧?咱们辛辛苦苦进入万仙盟就是为了去这种地方找死?” “难怪灵气如此驳杂!话说你们听说过蛮荒有这种地方吗?” “咱们区区一介散修,能知道啥?” 说到这,众人目光齐刷刷盯上了大宗门那几位闻名遐迩的弟子。 “闻师兄,听闻您前头几位师兄都去了万仙盟,可有什么关于蛮荒的消息传回?” “仲孙兄,你一向博文多识,可听玄元宗的师长们提过蛮荒呀?” “白丹师,我知道你一向醉心丹道,不问世事,但万仙盟考核这么重要的事,您的师傅可有什么嘱咐没有?” 闻弦歌静默不语,仲孙钺摇着扇子跟人打哈哈,白芨眨巴着眼睛,老老实实回道:“没有呀!我师傅说,身为丹师,只要练好丹术和逃跑就够用了,知道太多,心思就乱了。” 众人:“……” 就在众人闹哄哄一片,互相打听消息之时,一直默默站着的闻弦歌动了,这一动立刻吸引了旁人的注意。 “闻师兄,你莫非想到什么法子了?” 闻弦歌缓步走出人群,淡淡道:“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闻师兄不要小气嘛!你都要动身了,定然是看出了什么,给大家分享一下,大家也好给你参详参详。” 闻弦歌瞥了问话之人一眼,淡漠道:“虽然没看出什么,不过我直觉这个山谷越到后面越是危险,所以——在下先行一步了。” 话毕,闻弦歌拔剑出鞘,将灵力灌注剑身,长剑光华流转“嗡”地一声飞了出去,闻弦歌身形紧随其后。 众人顿时屏住呼吸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道如流光飞射而出的身形,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只见那长剑的光华在中途突然像被什么吞噬了一般,闻弦歌反应迅速,在空中急急停住身形,挥手斩出一剑。 “砰!”强大的剑气扩散开来,地面一阵摇晃。 仲孙钺皱了皱眉,闻弦歌这一剑的剑气似乎被什么吸收了,否则威力绝对不止如此。 闻弦歌握着剑看着前方虚空,一脸若有所思。 于是,后方观望的众人就见闻弦歌在原地呆立了片刻,突然像是悟到了什么似的,长剑入鞘,收敛了气息,在空中不断变换身形似乎在躲避什么障碍般往远处遁去,不一会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观望的众人目瞪口呆,好一会,有人反应过去,对着闻弦歌消失的方向伸出一只手撕心裂肺地吼道:“啊——闻师兄,别走!给点提示啊——” 众人沮丧之际,仲孙钺摇着扇子连连点头,“竟是如此?难怪,难怪!” “咦?仲孙兄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位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问道。 瞬间,众人齐刷刷回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仲孙钺。 仲孙钺一脸坦然地接受那些恨不能把他烧穿的目光,淡然道:“有些猜测,不过还不能确定。” “仲孙兄猜枚一向猜得很准,这回想来也不会有错,不妨说来听听。” 仲孙钺笑道:“我听闻蛮荒之地灵气驳杂,还曾有大能在无尽海上被困于空间风暴,想来这蛮荒定然是界域不稳才会如此。” “你的意思是?” “空间裂缝。”仲孙钺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 “不可能!空间裂缝是空间坍塌的时候才会出现,这里风平浪静,哪里来的空间裂缝?” “对呀!那东西还会移动,空间裂缝只会在原来的裂隙上不断扩大,对不上呀!” “那是你们习惯用灵域的所见所闻来推测蛮荒,蛮荒浩瀚无边,变幻莫测,岂能用常理来推断呢?” 仲孙钺见众人怀疑的眼神,又道:“若是不信,不妨等上一等。” “等什么?” “冥月长老给我们三天时间,我想这一开始是毫无规律的空间刃,难以探测,到后面会不会随着时间推移,出现的肉眼可见的空间裂缝,三天之后便是空间崩塌,天倾地裂?” “哎呀,若是真如你所言,到时候可就更难出去了!”一名散修急道。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穆与泽百无聊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瞥见白芨在一片嘈杂声中握着一枚玉简看得入神。 穆与泽凑上去看了一眼,见那玉简竟然是刚刚冥月长老奖励的地级功法,不由哂道:“白道友,这么用功,这就开始修炼功法了?” 白芨头也不抬,嘴里回道:“唔,难得遇上修炼神识的地级功法,对我们丹师大有裨益,不可错失。”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学习,你师傅真是教得一手好徒弟!”乌遂凑上来酸溜溜道。 穆与泽却是若有所思,也取出自己那枚玉简,探入神识查看起来。 乌遂见状气得几乎要跳起来,“哎呀,穆兄弟你怎么回事?不好好想办法出去,跟着这个呆子一起发呆做什么?” 穆与泽漫不经心道:“只是通过第二轮考核就给我们这么大奖励,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我查查看究竟是陷阱还是线索。” 第十五章 功法 乌遂急得团团转,人群里却是又起了一阵骚动。 “陆道友,你这阵盘当真能测算出空间裂缝?” “我修为不够,只能一步一步测算大概方位。” “能测算出方位也是好的,陆道友,可否带在下一起行动?” 陆珉安看着手里的阵盘,为难道:“我测算出这裂隙方位变换不定,不一定——啊!” 一声惊呼,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就见陆珉安被人像小鸡仔一样拎在手里。 翟封浑身魔气四溢,他拎着陆珉安晃了晃,笑道:“这位阵师,有劳你带路了!” “混蛋魔修,快把陆道友放下来!”众人怒吼。 一时飞沙走石,灵气翻涌,众人纷纷出手阻拦魔修,翟封躲过众人的攻击,竟是不管不顾,拎着陆珉安就往那条通向山谷外的小道冲去。 “不要啊——我测算的速度没那么快!”陆珉安看着手里变换不定的阵盘一路惨叫。 大部分人及时停下脚步,还有六人追在翟封身后不依不饶。 “快停下,有危险!”陆珉安大吼,翟封蓦地停下来,手上多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身后追击的几人也急忙停下,有些后怕地警戒起来。 翟封看着手上的血痕,脸色有些阴沉,尽管他对周围的危险有些模糊的感知,却赶不上那些空间裂隙变换的速度太过诡异,竟是无声无息。 陆珉安松了一口气,挣扎着要下来,“放我下来!” 翟封眯了眯眼,手上力道加重,“陆阵师安心测算,赶路的事就由翟某代劳了。” “谁要你代劳?我自己能走,放我下来!” “你这魔修还不快把陆道友放下来,你如今要仰仗陆道友出谷,还敢对陆道友如此无礼!”一人怒道。 翟封扫了一眼跟上来的六人,发现其中两人身上的衣角皆有割裂处,眼中暗芒一闪而过,心道果然如此,才走出这么点距离几人几乎紧随其后,却依然被不同的空间刃伤到,这空间裂隙的出现果然毫无规律。这下更不可能放陆珉安自己走了,毕竟阵法师的手段也是防不胜防的。 翟封低头对陆珉安道:“陆阵师,再不指路,我就只好自己凭直觉走了。” 陆珉安咬了咬牙,低头看了看阵盘,闷闷道:“震三,坎六。” 翟封勾唇一笑,往他指引的方向行去,后面六人急忙跟上,却不料最后一人无声无息地倒下。 “噗通!”一声,几人回头就见最后一人倒地不起,脖子一道殷红,血流如柱。 余下五人顿觉毛骨悚然,回头看向翟封手里拎着的陆珉安,眼中俱是一厉。 五人不约而同出手攻击翟封,想将陆珉安抢过来。 翟封轻笑一声,身形一闪,速度更快了几分。陆珉安被这速度惊得一身冷汗,双眼死死盯着阵盘,大脑飞速运转,发出一个个指令,“乾一,离四,兑八……” 很快身后的五人被翟封甩开,陷入空间刃的阵地里,一个个被割得遍体鳞伤,更有一人直接一脚踏空,掉进一个凭空出现的地缝里。 “啊,空间裂缝,果然是空间裂缝!” 看着那道突然出现的地缝,后方观望的众人有些激动又有些恐惧。 “哎呀,果然要天崩地裂了!”仲孙钺看着那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蔓延并扩大的裂缝,有些疑惑道:“真是稀奇,空间发生这么大的变动,灵力竟然无法探知,难怪那些擅自闯入蛮荒的人都有去无回。” “仲孙兄,咱们脚下这块地会不会也突然塌陷呀?”一名修士忧心忡忡道。 “放心,冥月长老心善,给我们脚下这块地布了个防护罩,一时半会还撑得住。” 众修士心下松了口气,仲孙钺又道:“不过也撑不了多久,还是早点离开的好。”众修士心头又是一紧。 “这要如何离开?这空间刃看不见,摸不着,灵力又探测不到,便是有法器护身,谁知道能不能撑到出谷。” “唉——”人群里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仲孙钺闻声看去,笑道:“穆师弟,这是怎么了?” 穆与泽抬头看了他一眼,苦笑道:“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出去了。” “当真?”竖着耳朵听的人一下围拢上来。 “这位……穆师弟,如此得仲孙兄看重,必定不是等闲之人,有何高见不妨说来让我等参详参详?”众人也不管穆与泽才堪堪筑基,抛下往日的矜持不耻下问。 穆与泽将手中的玉简晃了晃,道:“我想,学会这上面的功法大概就能平安出去了。” “地级功法?”众人愣住,纷纷取出玉简查看。 “这功法有何玄机?” 穆与泽耸肩,“这是一枚限时玉简,大概三天之后就会自毁。” “什么?”众人惊叫起来,纷纷用神识开始查看玉简的构造。 通常人们拿到传承玉简,关注的都是传承内容,很少有人去注意玉简本身,这一个探测之下果然发现了不妥。 “啊,太奸诈了!竟然是限时玉简!老子差点就要和地级功法错过了!” “完了,完了,三天之内就要学会一门地级功法,冥月长老这是故意拿我们做消遣呢!” “竟是如此!”仲孙钺却是连连点头,“这是修炼神魂的功法,若是能够练成就能排除蛮荒那些驳杂气息的干扰,直接用神魂探查周围的空间异变。”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万仙盟的长老也太不厚道了,这是考核又不是猜谜,绕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让我们修炼功法,也不给个提示。” “娘的,老子最恨这种人,说话说一半,遮遮掩掩,故弄玄虚。若不是这位小兄弟心细,咱们说不得就得被这山谷一锅端了。” 众人抱怨不已,却都迫不及待开始仔细参详玉简中的功法,还有心急的扫了几眼功法就开始打坐修行起来。 乌遂拿着玉简细细查看了几遍,眉头渐渐拧起,半晌他终于放弃了一般叹了口气,一转头却见穆与泽也在一旁拿着玉简发呆,不由奇道:“穆兄弟,你怎么还不去修炼?” 穆与泽摸了摸鼻子,无奈道:“这功法太过深奥,我不敢轻易尝试。乌兄才是,怎么不去试试?” 乌遂咳了咳,尴尬道:“不瞒穆兄弟,我这不是身体出了毛病,有些经脉受损,无法按玉简所言运行功法,这什么《凝神诀》我怕是练不会了。” “竟有这样的事?”穆与泽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不尝试也好,免得出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这功法很难吗?”乌遂疑惑道。 “不算难,只是有点危险。”穆与泽随口答道,下意识里觉得这对话有些奇怪。 “是吗?”乌遂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穆与泽对上乌遂怀疑的眼神,心下有些无语,不知道他是没看懂功法真心发问,还是自以为看懂了而怀疑自己的所说的话。 正在这时,不远处有一个声音突然叫喊起来:“不好,快闪开!” 只见在第一轮考核里被魔气侵蚀的一名修士坐在地上,随着功法的运行,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混乱,身体里灵力魔气不断冲撞,似乎即将破体而出。 一名锦衣华服的世家弟子反应迅速,挥手扔出一件法器将那人兜头罩住,那人就在灵气罩里爆成了一团血雾。 正准备打坐修炼的修士们纷纷起身。 “哎,我就说功法上有几句话好生诡异,原来按这样运功真的会出问题呀!” “真的不是什么魔功吗?没听说过低阶弟子练功把自己练自爆的呀!” “毕竟是地级功法,悟性不够只能自取灭亡。” 说话间,又有一名正在修炼的弟子无声无息地倒下。 “哎呀,又倒下了一个!”众人凑上去发现这人早没了生机,顿时惴惴不安起来,这功法究竟该不该练,怎么练成了个问题。 “要不然,咱们探讨一下?”一人小声提议。 “对、对、对,探讨一下,大家不要藏私,集思广益,互相答疑解难,有交流才能彼此促进嘛!”有人迫不及待地点头赞同。 于是现场又一次热闹起来,穆与泽找了个位置坐下,饶有兴致地听着众人讨论。 “这一句说的是引气入体,借助外部灵气引动气海……” “不对,不对,这里灵气驳杂,如何借用?应当是从气海内部引动真元,顺着这几处经脉运行……” “胡说八道,经脉逆行,那不是找死吗?” “你们重点错了,这是修炼神识的功法,该把重点放在神识上,引动神魂离体才是关键。” “神魂完全离体,那是大能修者才有的神通,咱们这种修为,完全就是找死,不通,不通!” …… 就在一众学渣吵吵嚷嚷之际,一代学神已经无声地睁开了眼。 仲孙钺起身,一脸新奇地打量着山谷四周,似乎发现了什么新世界一般。 “仲孙师兄,这是发现什么了?”穆与泽饶有兴致地上前问道。 “唔!”仲孙钺有些痛心地捂住眼睛,哀叹道:“我好像看到一张秀丽的山水画被人用刀割得七零八碎,真是大煞风景!” 穆与泽闻言眼睛一亮,“仲孙师兄真是悟性惊人,这么快就掌握了一门地级功法。” “不过初初入门,不值一提。”仲孙钺谦虚地摆摆手。 “练了这门功法果真能看清空间裂缝?”乌遂凑上来搓着手,期期艾艾道:“哎呀,仲孙道友,不,仲孙兄弟,咱们相识一场,你要出谷可不能忘了带上兄弟呀!” 仲孙钺笑盈盈地看向他,“乌道友客气了,我听白师弟说你的护身功法如铜墙铁壁,防御力惊人,这区区空间刃想来也不能拿你如何,只要速度够快,顶多挨上几刀,足够乌道友你把自己滚出谷去。” 乌遂:“……” 穆与泽愕然片刻,立刻抚掌笑道:“好主意!乌兄,你上回弄出的那颗土球着实威力非凡,不如再用一次,让仲孙师兄送你一程,当然,我也很乐意帮忙。” 乌遂听得脸色扭曲,当即怒道:“想都别想!老子才不要被你们当球踢!” “唉,那就没办法了!”仲孙钺“哗啦”一声展开扇子,摇头叹息,“这空间裂缝受周围的气息影响,灵力越是浑厚之处,越容易引动空间变化,最安全的办法还是收敛气息,独自前行。所以——” 仲孙钺一拱手,留下一句“诸位保重了!”便向往谷外掠去。 “啊,仲孙师兄——”围在一处的学渣们这才注意到仲孙钺的离开,看着那潇洒离去的身影一个个捶胸顿足、扼腕叹息不已。 众人当即也不讨论了,纷纷找地方独自参悟,打坐修炼。 穆与泽和乌遂二人面面相觑。 “穆兄弟,我是没指望了,你得抓紧时间修炼呐!” 乌遂语重心长道:“放心,我是你雇佣的护卫,绝对不会让人打扰到你。仲孙钺那小子说的话决不可轻信,只要你能参悟这部功法,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办法带我们一起出去,对吧?” 见乌遂又露出一副讨好的嘴脸,穆与泽有些不忍直视,他心下也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宁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也不愿意用自己的护身功法出去。 难道真是因为好面子?穆与泽暗自嘀咕,可看乌遂平时打洞钻土那副熟练的模样,也不像是拉不下面子的人。穆与泽想不通,只能猜测他大概跟自己一样,功法上有些不可对外人道的隐患。 第十六章 化物 穆与泽在乌遂眼巴巴的目光中布置好防护和隐匿阵法,以免打坐修炼时被人打扰。 隔绝了外界的目光,穆与泽一下垮了脸,他拿出冥月长老奖励的地级功法玉简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看得他眉头深锁,心中叫苦不迭。 倒不是他悟性不佳,看不懂这部功法,只是实在是太巧了! 穆与泽一边在心里哀叹,一边从储物镯里取出一枚枚黑乎乎几乎要看不清字迹的竹简,将它们一一排列在身前。 这些竹简残破得像是刚从炭灰里扒拉出来似的,有的字体脱落,有的开裂变形,甚至还有的只剩下半截。 这是就是生母在储物镯里给他留下的那堆破损竹简,名为《化物诀》的一部功法。 他钻研了很长时间才将这些散落的竹简排列组合好,并结合家传功法找到适合自身的修炼法门,为此他还沾沾自喜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第二轮考核中他更是凭借这部功法的特殊性轻松找到考核所需的灵植,这让他更加发自心底地感谢命运对他的馈赠。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的馈赠都是天道提前为他挖好的天坑! 这部《化物诀》跟冥月长老赐下的《凝神诀》竟然是完全相克的,二者无论理论基础还是灵力运行方式都完全相悖,若是同时修炼,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穆与泽捧着莹润的玉简,又看了看地上黑乎乎的竹简,这二者就如同温柔秀美的大家闺秀遇上衣裳褴褛的逃难老妇,对比太过惨烈,他不忍再看。 更让他心气难平的是,玉简上的功法十分完备,就如前人开辟好的康庄大道;竹简上的功法残缺不全,恰如一步踏错就会跌落深渊的崎岖山路。 然而他却不能选择前人铺好的康庄大道,只能继续苦哈哈地在山路上摸索前行,毕竟废除功法重修这种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知道自己没有退路,穆与泽只能自己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凝神诀》中找到灵感,以此来完善《化物诀》残缺的部分。 穆与泽细细查看下来,结合自己平时的功法运用,总结了一下这两部功法的思路。 简单来说,《凝神诀》教人凝聚神识,不断强大自身的神魂,达到脱离躯壳束缚依然能保持自我的境界就能以神魂窥测万物。 而《化物诀》则完全相反,它要求修炼者散去对自我的感知,达到无我之境方能化身万物,体察百态生灵。 穆与泽想起自己当初整理《化物诀》的时候,就是因为对草木的亲和力极佳,很快就找到窍门才能感知到某些高阶灵植散逸出的一些模糊念头。 他当时颇觉有趣,便狠下功夫仔细钻研了一段时间,只是能感知到的还是仅限于一些灵性较高的草木范畴,远远达不到原文功法所说“化身万物”的境界。 不过,如今有了完整的地级功法《凝神决》做参考,穆与泽对《化物诀》的感悟倒是更进了一步。 他凝心静气,伸手按在地面的草地上,体内运转灵力,按《化物诀》的功法将丹田凝实的真元不断散到经脉各处,同时解除自身对神魂的控制,努力想象自己就是手掌下这些柔嫩的小草。 渐渐地,他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身体似乎变得轻盈,意识也逐渐模糊,仿佛随时要在世间消融似的。 只是在意识消融的最后时刻,一股熟悉的草木气息若有似无地萦绕在他身旁。 他缓缓地睁开眼,一片蔚蓝的天穹如同即将倾倒的大山一般直冲入眼帘。这天穹看上去坚实厚重,他却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似乎这天空早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坍塌下来。 他惊慌地想要逃离,却发现自己被根系牢牢地固定在黝黑的泥土里,挣脱不开。 这泥土之中似乎也潜藏着什么恐怖的巨兽,随时要冲出来将他吞没。他不安地摇晃着柔嫩的叶子,沙沙沙,身边无数同伴都像他一样惶恐地摇晃起了枝叶。 危险……危险……这样的念头在根系相连的同伴间不断重复着,他们却只能无力地等待。 很快地面开始震动,厚实的土地如同起伏的波浪般将他们颠来倒去,无数同伴被这些波浪卷入海底不知去处。 很快,天空也开始破碎,那碎片与碎片的缝隙里有时冲出猛烈的风刃,瞬间将同伴搅得粉粹,有的传来恐怖的吸力,像巨手般将同伴狠狠攫住,掼入幽深的旋涡里,不见踪迹。 身旁的同伴越来越少,他惊慌地在大地的波浪里来回挣扎,突然,他察觉到地底传来一股灼烧感,他知道地底的巨兽就要来了。 果然,下一刻,炙热的岩浆巨兽就冲了出来,瞬间将他和同伴们彻底吞没。 要消亡了吗?他模模糊糊地想着,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只是,就在他要消失之际,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啪!”的一声脆响,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等等,脸? 他突然察觉哪里不对,“啪!”又一声脆响,尖锐的疼痛让他更加清醒起来,对了,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不是什么草木,自己应该是一种能跑会跳的某种存在…… 一瞬间,穆与泽的意识回归,他睁开眼就听见“咻!”的破空声,一个快到只剩残影的东西向他面门袭来。 他下意识伸手抓住残影,低头一看,却是一根熟悉的翠绿枝条。 顺着枝条的方向看去,穆与泽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是占了他储物镯的那株魔植不知为何特意催生出一条翠绿的枝条来抽打自己。 摸着脸上火辣辣的地方,穆与泽有些感激道:“谢谢你帮忙!”否则他差点就要迷失自我,无法回归本体了。 经过这一遭,他更加切身体会到高阶功法的危险性,一个不慎就可能神魂消散,自己把自己给坑死了。 翠绿枝条扭动着挣脱束缚,噼里啪啦继续往穆与泽身上抽去,一边抽打还一边在他识海里不断重复:“逃……快逃……危险……” 身上其他地方有衣服保护着,穆与泽不痛不痒任它抽打,只一边收拾竹简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付道:“知道了,知道了!别捣乱了,马上就能带你出去了。” 只是翠绿枝条依然抽打个不停,还在穆与泽的识海里不断回荡着“危险……危险……”的警报声。 穆与泽头痛不已,只能试探着道:“要不然你出来,自己想办法出这个山谷?” 翠绿枝条停顿片刻,突然高高窜起就要往他脸上抽,穆与泽就防备着它翻脸,立刻恶狠狠地威胁道:“再敢抽我的脸,就把你扔出储物镯去。” 翠绿枝条一下停住了动作,终究不甘不愿地慢慢缩回了储物镯里,只是没等穆与泽松口气,那翠绿枝条又重新冒出头来,灵活地绕着储物镯周身缠了一圈。 古朴大方的银白镯子一下变成绿油油的草藤编织圈,穆与泽有些哭笑不得,“你让我带着绿镯子,以后谁看了都要瞧上一眼,你就不怕身份暴露,被人当魔物给抓了?” 翠绿枝条僵了僵,一道银光闪过,它缠在储物镯的枝叶一下变成储物镯上的银色装饰图案。 穆与泽有些不放心,盯着储物镯翻来覆去地查看,“这样真的不会被人瞧出端倪?喂,你在里面呆的好好的,干嘛非要留下这么一截呢?” “闷……不舒服……” 呵,原来是想出来透气。 擅自占地盘,还要挑三拣四,穆与泽心中嘀咕。摸不清它的来路,他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不过眼下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暂且放下此事。 简单拾掇了一下自己,穆与泽这才撤下阵法,只是眼前的情形让他惊讶不已。 只见山谷里肉眼可见的裂缝四处横陈,地面的裂缝露出滚烫的岩浆,空中的裂隙带来强劲的罡风,还有些相连的裂隙正形成旋涡不断将周边的土石草木吸入其中,若是不及时阻止,很快就会形成空间风暴吞噬这一方天地。 所谓山河破碎,不再只是抽象夸张的形容词,而是朴实无华的写实描绘。 一直守着阵法忧心忡忡的乌遂见到穆与泽出来,立刻眼睛一亮,迎上来热情道:“穆兄弟,你可算是出来了!” “怎么回事?才一会功夫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穆与泽看着眼前这一副乱相有些疑惑问道。 “才一会功夫?”乌遂闻言几乎要跳起来,他激动道:“都过去两天了,白芨那慢吞吞的小子都溜了,要不是阵法里还有你的气息,我还以为你也跟那些倒霉蛋一样走火入魔,身死道消了。” 穆与泽闻言有些恍惚,只是不等他细想乌遂就一脸期待地凑上来热切道:“穆兄弟,你看,我这两天可是日夜守护,寸步不离,那些想要抓人当探路石的混蛋我可是统统帮兄弟你给挡下了。嘿嘿,所以呀,穆兄弟你这参悟了两日,可有想出什么办法带兄弟一程?” 第十七章 出谷 穆与泽上下打量了乌遂一眼,点点头道:“是有些想法。” 乌遂闻言大喜,大手在穆与泽肩头上猛拍几下,激动道:“穆兄弟,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你果真是我的福星啊,哈哈哈……” “不过——”穆与泽继续道:“乌兄最好将你那些因病受损的经脉说得详细些,不然我这办法怕是不好施行了。” 乌遂的脸色顿时僵了僵,他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结结巴巴道:“经脉啊……这个……这个……我也说不清呀!穆兄弟,你不知道……咳咳……” 说着他故作虚弱地咳了几声,“唉,我这沉疴痼疾,久病不治,这受损的经脉太久不用,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 “行了!”穆与泽翻了个白眼,不想听他瞎扯,直接打断他的话头,“你平时运用护身功法的时候灵气都会经过哪些经脉?” “护身功法?”乌遂愣了愣,待反应过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往穆与泽跟前凑了几分,一副准备分享秘密架势。 “嘿嘿,我把穆兄弟当自己人,那我也不瞒你。其实,我这护身功法是族中秘传,与一般的功法修炼方式相去甚远,使用之时灵气不需要经过经脉就能使出来。” “灵气不需要经过经脉?”穆与泽咀嚼着这句话,看乌遂的眼神越发狐疑起来,毕竟不需这样的功法还真是闻所未闻。 面对穆与泽的质疑,乌遂忙补充道:“这是我保命的手段,平时不能多用,要是用多了就容易出事……嘿嘿……” 乌遂一边讪笑着,一边将缠着绷带的手往斗篷里缩了缩,又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穆兄弟,我这可是把自己保命手段的弱点都告诉你了,你可千万要为兄弟保密呀!” 穆与泽瞥了他一眼,勉强按下心中的好奇,敷衍地点了点头,又道:“算了,我不过问你经脉的情况,我就问你,你平时运用土系功法之时,神魂可有什么影响?” “神魂?”乌遂眨了眨眼,迟疑道:“应该没有什么影响吧!” 呵呵,穆与泽心头冷笑,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故意装傻,还是真的情况特殊,都是筑基期的修士了,说起修炼中最应该熟记于心的一些常识问题却总是一副迟疑的语气。 不过,既然对方不愿意明说,他也不好打探别人的隐私。 穆与泽想了想,神识一动,一枚莹润的玉简便出现在手中。 “来,乌兄,我将这两日来我领悟的功法细细说与你听,你可根据自身体质适当调整一下运功方式。” “啊?”乌遂傻了眼,忙道:“等等,穆兄弟,你想出来的办法不会就是让我修炼这劳什子《凝神诀》吧?我这……这体质……无法修炼呀!” “乌兄别急,听我说完,你必定能有所领悟!”穆与泽一把抓住想往后溜的乌遂,强行给他上起了修行的课程。 乌遂一脸生无可恋地听着穆与泽的讲解,只是越听越奇怪,待听穆与泽说到“无心无我,化育万物”便急声打断道:“等等,穆兄弟,你这讲的是《九天凝神诀》吗?” 说着他一把忙抓过穆与泽手中的玉简仔细查看几遍,狐疑道:“穆兄弟,这上面里明明说的是‘心外无物,唯我生灭’,怎么你感悟的东西都是完全相反的?你这走岔了道,不会走火入魔了吧?” 穆与泽一本正经道:“乌兄,正所谓道法三千,殊途同归,这什么功法、灵气运转那都只是表象,无论如何理解只要直指本源,那修炼下来的最终效用都是一样的。不行你查查看,我修炼了这功法,身体可有出什么异样?” 说着穆与泽将手伸出去示意乌遂查看,面对穆与泽伸到跟前的手,乌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伸手搭在穆与泽手腕上装模作样地查看起来。 穆与泽看着他搭脉的位置,更加无语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天赋能让一个连查探经脉都不会的人年纪轻轻就修行到筑基期都还没有走火入魔? 半晌,乌遂放下手,也不知是用什么办法确认了穆与泽的身体状况,勉强接受了穆与泽所领悟的功法没有后遗症的说法。 于是,穆与泽便将自己领悟的《化物诀》套了个《凝神诀》的壳子说与乌遂听,当然不可能说得太细,只是将大致思路理了一遍,尽量不涉及灵气的运用和经脉的运转,至于怎么达到“无我”之境就要靠他自己领悟去了。 所幸乌遂悟性不差,听了许久,又细细回味了一番,总结道:“这么说,穆兄弟是借助木系的亲和力感知到草木的动向,那我是土系功法,只要融入大地就感知到大地的动向了!” 说干就干,乌遂当即甩掉脱掉脚上的鞋袜,赤脚站在草地上,他心神一动,半个身子就陷入了泥土中。 半埋在土里的乌遂凝神静气,按照穆与泽所传授的功法,很快就入了定。 穆与泽见他二话不说就打坐入定,神色有些懵,他猛地一拍脑门,该死,怎么忘了跟他说,自己折腾这一通不是要让他独自领悟功法啊! 他只是想让乌遂明白原理后,能对他多点信任,这样他就能放心大胆地用乌遂练练手,尝试一下他刚领悟的新功法能不能将人带出去啊喂! 再说只剩下一天时间,就算他天纵奇才真能在没有真正功法的情况领悟出什么名堂来,时间也不够啊! 穆与泽正在做着艰难的心理斗争,想着要不要干脆打断乌遂的入定,直接将人打包当成试验品带走,然而就在这时,身前忽然有一股奇怪的气息涌动,接着脚下大地一阵战栗。 穆与泽急忙稳住身形,待看清眼前的景象立刻目瞪口呆。 只见以乌遂为中心,大地又裂出几道深深的沟壑,这沟壑还以缓慢的速度越来越深,原来越大。 山谷外,芳草萋萋,暖风和煦。 冥月长老又泡了壶清茶,在阳光下细细品啜。枯骨长老抱着山河图的卷轴,一面保持着威严的姿态,一面不死心地往里手中破碎的卷轴输送魔气。 他们身前是一群衣裳褴褛的年轻修士,他们或打坐恢复伤势,或如死鱼般躺在地上微弱喘息。 勉强还算从容的三个:一个背着剑闭目养神,仿佛万事都与他无关,一个守着丹炉抓紧时间炼起了丹药,还有一个摇着扇子偶尔望几眼山谷延伸出来的小路,似乎有些期盼。 “咳咳,白丹师,你这药何时才能炼好?”一个躺在地上修士气息微弱地问道。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白芨一边专心致志地淬炼炉中的草药,一边安慰道:“钱道友放心,这是我最新的灵感,成丹效果必定远超以往,一定能让几位道友恢复如初的。” 闻言地上躺着的几个青年身体都不自觉地震颤了一下,立刻有人嘶哑着声音道:“白……白丹师,我们只要普通的复元丹,不……不要改良的。” “可是普通的复元丹你们刚刚吃了没用呀!”白芨眨巴着眼睛,解释道:“山谷里的空间刃有很多混杂的气息,造成的伤口一般丹药起不了作用,我改良的这炉复元丹才能彻底清除深入你们体内的邪气,固本扶正,这样才不会留下后遗症。” “……” 此刻,躺着的几人脸上满是挣扎之色,他们都在心里衡量究竟是伤口的后遗症更难缠些,还是改良丹药的后遗症更可怕些。 然而不等他们想出结果,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大地一阵巨颤。 “怎……怎么回事?” 伤员们满脸惊慌。 “该不会山谷里的空间裂缝传到这里来了吧?”一伤员猜测道。 “别乌鸦嘴!老子好不容易通过三轮考核,马上就能进入万仙盟,谁敢让老子出局,老子绝不放过他!”一伤员喘着气恶狠狠道。 说着他有意无意地看向旁边两位考核长老,显然对这两人悠然旁观,对他们这些通过考核的弟子见死不救的做法有些不满,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冥月和枯骨已经收起了从容的表情,表情严肃地半阖双目,似乎在探查什么。 半晌,枯骨豁然睁开眼对冥月恶狠狠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故意在考核中做了什么手脚?故意放水?” 冥月睁开眼,冷笑道:“这灵器赐下来的时候你也检查过,彼此都无异议才能启用。选定地点的时候也是你先启用灵器,我倒是怀疑是不是你当初做的手脚。” 枯骨怒道:“我区区一个金丹修者如何能在长老赐下的灵器里动手脚?” 冥月如同看傻子似地看着他。 枯骨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漏洞,不忿道:“谁知道你有没有帮手!哼,你们这些人迟早要给自己惹下大祸!” “有这功夫打嘴仗还是想想怎么向长老交代吧!”冥月冷冷地留下一句话,头也不抬地起身往山谷的方向走去。 “轰隆!”一声,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第十八章 土球 山谷之中,罡风凛冽,地裂天崩,伴着这天地异象的是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在山谷四处响起。 有人挂在深邃的地缝边缘挣扎着往上爬,一不小心抓到松动的土地,很快就惨叫着掉进了地底岩浆。 有人匍匐在地面,双手狠狠插入土里,抵抗着空中龙卷风一般的旋涡。不一会,他脚下的土地就被罡风扯碎,连人带着脚下的土地一并被吸入幽深的空间旋涡里,消失不见。 还有更多人在破碎的土块中腾挪跳跃,想要冲出这片破碎的空间,只是因为空间坍塌,无数破碎的土地四面漂浮,他们早已经找不准方向了。 在一片混乱之中,穆与泽直愣愣站在一片罡风里发呆,他手里捧着个圆溜溜的土球,脑袋里一片混乱。 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炼个《化物诀》真把自己炼成物品了怎么办? 是我指导错误让乌兄走火入魔了,还是乌兄悟性太好直接化物成道了? “乌兄”,穆与泽看着手中的土球满脸愧疚,“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知道这残缺不全的功法会有这样的祸患,乌兄,你还活着吧?” 说到这穆与泽有些不自信地往身前的地缝深处瞅了瞅,入眼是一片晃眼的岩浆。 这地缝就是刚刚乌遂入定的地方,只是不知他领悟了什么还是山谷自身的变化,突然间就是一阵地动山摇,地面以乌遂为中开始四分五裂。 穆与泽忙运起御风诀在空中稳住身形,只是一晃眼眼前就不见了乌遂的身影。 匆忙间,他只看见一个圆溜溜的土球在原地径直往地底的岩浆里落入,下意识便甩出藤条将那土球扯回身边。 只是一入手,穆与泽就感觉不对劲,这明明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土球,他却感觉到里面有生命一般,用灵力探查了一下,果然发现里面有一股熟悉的灵力波动。 “乌兄,这是你吧?”穆与泽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见土球没有反应,他又将土球捧得近了些,一脸坚定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变回原样的。” 土球忽然晃动了一下,穆与泽惊喜不已,以为自己晃花了眼,“乌兄,乌兄,果然是你吗?” 土球又晃动了一下,穆与泽忙将土球举到眼前仔细查看,突然“嗷——”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从土球里传出来,吓得穆与泽差点将土球扔回地缝里。 土球却像是有自己意识似的,在穆与泽手里弹跳起来,似乎是惊慌失措,想要逃走一般。 穆与泽立刻收紧双手,控制住土球的动作,贴心道:“乌兄,你放心,有什么话只管说,这是我指导功法有误才让你变成这样,我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土球里又传来“嗷——”的一声,只是这回声音轻微了许多。 穆与泽不解其意,“你说什么?” 土球趁他不注意,猛地往外一蹦落到地面,哧溜一声钻进土里,不见了踪影。 穆与泽目瞪口呆,立刻蹲下身用手摸着土球消失的地面,急切道:“乌兄,乌兄。” 他用手敲着地面,像是在敲门似的喊道:“快出来,乌兄,我带你一起出去,过了考核我们就能一起入万仙盟,一起去蛮荒探寻了。你放心,有我在没人会笑话你的。” 突然“轰隆!”一声,又是一阵空间动荡,穆与泽急忙以手按地,用灵力在身周撑起一个防护罩躲过扑面而来的凛冽罡风。 罡风过后,没等他站起来,身后又突兀响起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谁敢笑话老子,老子就拧下他的头当球踢。” 穆与泽惊喜转头,就见乌遂一身灰头土脸地从地里爬出来,“乌兄,你又变回来了?” 他连忙伸手将乌遂从地上扶起来,乌遂撑着穆与泽的肩膀,勉强站立,有些埋怨道:“穆兄弟,你教的劳什子功法,比我看过的那些庸医还要厉害,兄弟我差点就要成怪物了。” 说到这,乌遂语气里满是心酸。 “抱歉,抱歉!”穆与泽一连声地道歉,有些讪讪道:“我以为所谓的化物境至少要到高阶境界,至少是领悟法则之力方有可能实现,却不料乌兄如此特殊……不……是悟性惊人……哈哈……” 乌遂脸色僵了僵,也哈哈笑起来,得意道:“那是,我是什么人?要不是这破身体,什么劳什子功法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在穆与泽吹彩虹屁的当,那些被罡风吹得东倒西歪的修士们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拼了命地踩着破碎的土地往山谷外冲。 “空间稳定了,大家快跑呀!”一个声音兴奋地叫道。 穆与泽和乌遂两人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机会难得! 穆与泽立刻运起御风诀,顶着猛烈的罡风急速前行, 如今穆与泽不敢轻易使用化物诀,生怕自己步了乌遂的后尘,只能小心撑起防护罩躲避那些如刀子般锋利的罡风。 跳过几块破碎的土地,果然这一路上没有再出现莫名其妙的空间刃和空间旋涡。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穆兄弟,快!我们一起冲出去!”乌遂此刻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去,这鬼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喝待了。 在他们身后,一阵灵气涌动,冥月长老和枯骨长老的身影出现在他们刚刚站立的地缝旁。 冥月看着地缝下涌动的岩浆,有些疑惑,“就是这里出现了异变?莫非是长老当初收取的山谷本身就有问题?” 枯骨眼睛阴恻恻地看着那些四散逃离的身影,冷冷道:“不管什么问题,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把这些人都解决了!” “解决?”冥月一挑眉,淡淡道:“怎么?你想破坏考核规则?” “不是破坏,是补救!”枯骨强调,“现在原定的考核规则出现变故,公平起见就该给他们增加难度。” 说到这,枯骨咳了咳,“我觉得当初我们魔门推选考核长老时,那些备选人提交的考核方案随便选一个,就十分适合。” 冥月瞥了他一眼,嘲讽道:“是用魔虫毒草,还是下蛊炼药?你控制得了吗?事后长老追责,你承担得起吗?” 枯骨脸色变了变,怒道:“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让这些垃圾通过了?长老怪罪下来你承担得起?” 冥月拂了拂袖,淡然道:“我负责的第三轮考核,出了事自然该我承担!” “好呀!你们果然早有阴谋!”枯骨一下激动起来,“原来以为你们都消停了,没想到你们是为了在这里动手脚,弄一群垃圾去蛮荒给我们添乱!你等着,考核结束我就要向长老会揭穿你们!” “随便你!”冥月耸了耸肩,“反正我尽了考核长老的职责!” 冥月这一副坦荡的模样,让枯骨更加恼火。眼见那些最先逃窜的弟子就要冲出山谷,他冷笑一声,手中卷轴往空中一扔。 卷轴在空中缓缓打开,画中的山水草木渐渐凝成实体,只是这实体刚一成形,整个空间就像被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似,画中飞出的山河草木立刻化成一团团黑色的魔气。 卷轴中的墨迹越来越淡,空中的魔气却越来越多,渐渐凝成一个魔气旋涡。 这旋涡就像一张饕餮的巨口般,无情地吞噬着周边的一切。 “啊啊啊!”一个离得近的年轻修士惨叫着被魔气旋涡吞噬,很快是第二个,第三个…… 那些离得远的修士们立刻感觉到危险,纷纷使出看家本领,哪怕被罡风割得头破血流,衣不蔽体,也要加快速度逃离危险。 “啧!”枯骨看着不断壮大的魔气团,砸吧了一下嘴巴,有些不满道:“嘁,一群小鬼忒不顶用!” 见一旁的冥月冷冷地看着他,枯骨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哼,你们私下搞阴谋诡计,老夫辛苦一场,怎么也得收点辛苦费。” 冥月一甩袖子,不想再理会他。 山谷外,地上躺着的人换了一批,他们一个个哀嚎呻吟,看着好不可怜。 先前出来的一批人大多站着看热闹。 “白丹师,给他们也炼上一炉药吧!你看他们这样,实在可怜。”一个先前躺着,这会已经能站着的修士幸灾乐祸道。 “是呀,白丹师,你这丹药效用非凡,一定要让更多人享用呀!”又一人凉凉地附和道。 地上躺着的修士们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纷纷拱手,“多谢诸位!多谢白丹师!” 白芨被人称赞更加神采飞扬,他一边整理丹炉,一边对身旁一躺一坐的两人道:“穆兄,乌兄,你们看,大家都认可我这回改良的新药!” 他继续道:“我已经炼制过一回,又有了新的感悟,这一炉一定效用更佳。放心,我一定会把品质最好给你们服用。” “不……我不需要……”乌遂躺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 穆与泽忍着罡风入体的剧痛,拼命运转灵气,想要尽快祛除体内作乱的混杂气息,他也不想吃后遗症不明的丹药啊! 第十九章 天枢 云海之上,一群衣袂飘飘的金丹期修士围着一卷打开的卷轴议论纷纷,那卷轴上用古篆体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字。 一个穿得古里古怪,头上裹着三色头巾的男人阴恻恻地笑道:“呵呵,真是好手段!烈风,想不到你们明面上说得冠冕堂皇,背地里却是这般算计!” 披着一头乱发的青年挠了挠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待他脑袋转过弯来,立刻瞪了先前发言的那人一眼,“我呸!什么算计?别把我们和你们这群阴沟的老鼠相提并论!” 说着他握起拳头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恶狠狠道:“拳头就能解决的事,我们才不屑用脑袋去解决!” “再说了”,烈风有些鄙夷地看了卷轴上的名字一眼,冷哼道:“我们想要的是更多高阶修士,这上面一群愣头青我们还看不上眼!” “呵,不是你们做的手脚?难不成是这一届的弟子个个天赋异禀,奇才倍出,才能让这份名单远远超出以往数倍?”人群里又有一人阴阳怪气地开口。 “哈哈,哪有这么玄乎?不过是这一届的考核长老太不中用,设下的考核太简单了而已!”一个身着赤焰纹长袍的赤脚壮汉朗声笑道。 笼罩在一袭轻纱之下,看不清面容的一名女子忽然曼声道:“诸位,你们今日来此,不是来挑弟子的吗?” 现场静默了一瞬,很快这些人不自在地转开头,作出一副对名单不感兴趣的模样。 “啊,才想起来我们东荒最近有些不太平,不太适合新进弟子历练。” “嗯,我们玉衡岛上次吸收了不少新人,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了,这回我就不与诸位争了!” 烈风瞥了眼名单,满是嫌弃道:“嘁,宗门世家的都有自己的去处,剩下一帮钻空子混进来的,带出去也是累赘!” 带着三色头巾的男人也不屑道:“长老都还没有决断,这份名单能不能作数还未可知呢!” 闻言,其他人纷纷转头看向中间一名闭目养神的老者,确切地说是看向老者手里握着的一枚传讯符。 见那枚传讯灵光闪烁,众人顿时都打起了精神。 “吴道友,不知长老有何示下?” 老者掀了掀眼皮,淡淡道:“长老说一切照旧,不必烦他!” 一群金丹期强者们顿时面面相觑。 翻滚的云海之中,一座巨大的浮空岛漂浮其中。 浮空岛中央的建筑层层叠叠,如磅礴的高山险峰一般矗立在云间。 高耸入云的建筑群之外是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奇花异草美不胜收。 头顶红霞漫天,脚下流云飞散。 穆与泽一行人站在浮空岛上,被眼前的壮观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难怪万仙盟如此神秘,原来它的主峰竟是漂浮在空中,难怪谁也找不到!”一个青年喃喃自语道。 “听说这是万仙盟的大能用仙器在蛮荒收取的一处秘境。” 仲孙钺摇着扇子,看着远处高耸的楼阁,眼里涌动着不明的情绪,淡淡道:“如此看来这所谓蛮荒还真是非同一般。” 此话一出,众人眼中一片火热。 “此话当真?蛮荒果真有福地洞天,仙家秘境?” “呵呵,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种话?我们九死一生熬过三场考核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就是,若不是有特殊的功法传承、秘境历练,这万仙盟如何能凌驾于各大宗门世家之上?” “哈哈!”一名大汉闻言笑道:“我听说万年之前,万仙盟为平息战火在灵域之内征战四方,谁敢不听话,就召唤十万大山把人家的宗门族地给砸了?我原本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传说,如今亲眼见到脚下这块仙山,才知传言不虚呀!” 大汉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仲孙钺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大汉没来由觉得身体一阵发寒,顿时止住了笑声。 就在这莫名尴尬的气氛中,忽然有一人指着前方道:“你们看,接我们的人来了!” 众人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面容秀美,穿着鹅黄衣裳的女修一路穿花拂柳缓步向他们走来。 女修走到近前,神色似乎有些倦怠,她与众人见过礼后,便开门见山道:“我是任务堂的纪沅湘,你们可以叫我沅湘师姐。今日我抓阄输了,便由我来为诸位引路,让大家尽快熟悉我们万仙盟的事务。” 说着她轻轻地跺了跺脚,介绍道:“我们脚下是天枢岛,另外还有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四座岛分别在东荒、南荒、西荒、北荒的地界。” 乌遂一边听,一边用手指小声数着,“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 数到这,见纪沅湘没有再补充,他连忙出声问道:“还有开阳和摇光呢?” 见众人目光齐刷刷看过来,乌遂顿生后悔,本能向后一缩,想要藏起来,却被穆与泽一把按住。 呵呵,穆与泽心头恨铁不成钢,堂堂筑基期修士这胆小如鼠的性子真是越来越无法遮掩了! 纪沅湘暼了乌遂一眼,用例行公事的语气说着激励的话语。 “这些都是前辈们的努力,开阳和摇光自然就是你们的奇遇了!我很期待你们这一届的弟子日后也能发掘出浮空岛,让我们万仙盟凑成七星岛链。” 众人听到这充满期盼的话语纷纷挺直了腰杆,昂起了头颅,像骄傲的孔雀随时准备开屏似的。 一名大汉拍着胸脯保证,“沅湘师姐放心,我们就是万仙盟的未来,只要那蛮荒里有,莫说是七星,便是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我们也能给你找出来!” 纪沅湘翻了个白眼,扯了扯嘴角,发现实在勉强不了自己说什么场面话,便干脆转身,脆声道:“都跟上!接下来带你们熟悉一下环境。” 一行人急忙跟上纪沅湘的脚步,他们在楼阁间穿插行走,一路上左顾右盼,满脸惊奇。 其中一座大白天依然灯火通明的高塔尤其吸引人眼球。 纪沅湘注意到身后那些人的目光,及时出声解释。 “那是魂塔,无论白天黑夜都是灯火辉煌,是万仙盟最明亮的一座灯塔。” 解释完,她又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补充道:“当然,要是你们不争气,往后说不定还要再建第二座第三座灯塔。” “这是为何?”有人疑惑问道。 纪沅湘笑着并不解释,“你们以后会知道的!” 众人面面相觑,对远处那座高塔更加好奇。 “那里是长老院!”纪沅湘一边走一边指着远处层层堆叠如垒柴火似的建筑。 众人一眼看过去,完全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座。 纪沅湘似乎也不打算细说,继续道:“万仙盟的一切事物概由内院十长老会定夺,当然,十位长老都很忙,所以日常扯皮的小事还得由外院三十六位长老决定。” 这时众人已经走到一座古朴的建筑旁,纪沅湘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众人。 “长老会这些离你们太遥远,我就不多说了,先说说与你们切身相关的吧!” “第一,藏书阁,阁中收藏历届弟子探索蛮荒的记录,你们最好多花点时间好好参详!” 众人跟随纪沅湘走进这座古朴的建筑,入眼是成排的书册,蔚为壮观。 纪沅湘指着一排排书架提醒道:“以后你们探索回来,也要将收获的情报登记造册,有价值的记录才有资格入库。” 众人听她说得认真,纷纷好奇地走到书架旁,随手翻阅起来。 穆与泽翻开一卷竹简,扫了几眼,又拿下一副卷轴,然后是线装书,每一样都是走马观花,匆匆扫过。 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些记录大多伤亡惨重,有些是遭遇强敌,更多的是情形诡异,不知敌在何处。 更让他在意的是,记录中反复出现“邪气入体”、“邪祟上身”类似的字样。 邪气?穆与泽想到考核时的那个山谷,虽然他们成功出了山谷,身上被空间刃划伤的部位却总萦绕一股混杂的气息。 那气息十分古怪,像是灵气、魔气和其它不知名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彼此纠缠争斗不休,导致受伤之人伤口迟迟不能愈合。 时间一长,受伤之人的体内经脉也会被冲击得十分痛苦。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大多数受伤的人明知道白芨的新药不靠谱却还是要忍着不安吃下去,因为再拖下去一旦经脉受损自己日后的修行也要受影响。 对比了一下书册里描述,穆与泽很确定那股古怪的气息应该就是记录里所说的“邪气”,那么“邪祟”又是什么东西呢? 穆与泽低眉沉思,这东西看描述似乎是会操纵人,难道是什么寄生类的生物? “穆兄弟”,乌遂拿着一枚玉简,神色有些惶惶,“这……这蛮荒怎地如何邪乎?” 穆与泽抬头,忽然注意到周围的氛围不知不觉已经大变样了,原本一个个斗志昂扬,在翻过记录卷宗后都变得有些沮丧不安。 纪沅湘似乎有些满意地看着这群如同吃了败战的斗鸡似乎的。 她拍了拍手,引起大家的注意,“一楼的记录都是免费的,诸位可以随意翻看,二楼以上的情报需要贡献点兑换,大家以后要多多努力,赚的贡献点越多,你们看到的世界就越广阔!” 众人这回丝毫没有被纪沅湘的话语激励到,依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仲孙钺倒是一派悠然地欣赏着墙上的一副画作。 “沅湘师姐,这幅画返璞归真,不知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众人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待看清那副所谓“返璞归真”的“画”差点没笑出来。 只见那画中心是一个空白的圆,圆圈周围是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色块,红的、绿的、蓝的等色彩交错,比小孩的涂鸦还要抽象。 纪沅湘挑了挑眉,说出一句话如惊雷般轰得众人脑袋嗡嗡直响,“这是蛮荒的地形图。” “师……师姐,你在开玩笑吧?这……这东西哪里像地形图?山川呢?河流呢?” 纪沅湘嗤笑一声,“在蛮荒你们不需要知道什么山川河流,只要记住哪里有危险,不是你们能应付得来的就足够了。” 众人疑惑不解,纪沅湘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众人才弄明白原来蛮荒因为空间不稳,空间坍塌与空间重组时有发生,所谓的地形图根本不靠谱。 于是万仙盟便以蛮荒各地的危险程度来划分区域,并以不同色块来区分哪些区域适合哪些修为的弟子前往探索。 “绿色区域,筑基期修士可以组队探索,蓝色区域可以在金丹修士的带领下进去,红色区域以你们的修为基本都是送死,所以禁止进入。不过——” 说到这,纪沅湘有些幸灾乐祸道:“有些大能修者需要抓些人来探路的话,诸位不必惊慌,若是气运通天,得到什么奇遇,一步登天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安慰了一下这些新手们饱受惊吓的心灵,纪沅湘又道:“剩下这些灰色区域都是未知领域,如果你们感兴趣,欢迎诸位身先士卒,为我辈修者开辟先路。” 纪沅湘说到这满脸笑容,语气里满是鼓动之意,“若是发现新物种和新地标,发现者可以优先命名,发现者所在的宗门家族也能享有优先开发权哦。当然——” 她话音一转,“若是不幸陨落也不必遗憾,万仙盟的记录册上会为你们记上一笔,让你们的事迹流传百世。” 呵呵,穆与泽听到这,又不由自主在心里吐槽:所谓记上一笔就是在玉简上记一笔“某时某地某某弟子殁”吗? 出了藏书阁众人又随着纪沅湘走到一处不起眼的阁楼前。 “诸位把藏书阁的记录参悟得差不多了就可以来这第二处。” 只见阁楼前的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任务堂”三个大字。 还真是简单粗暴、一目了然的命名方式! 然而,纪沅湘还是贴心地为众人解释了一遍。 “任务堂,顾名思义就是接取任务、发布任务、交换情报的地方。我就驻守在这里,平日有什么不懂的欢迎你们来询问。” “当然,最好别问常识性的问题,浪费我的时间!” 走到这里纪沅湘似乎有些犯懒了,她将一帮愣头青领到走廊边。 “第三个与你们相关的是交易区。” 说着她指着前方,懒懒道:“就在前方,你们有空自己去看看。”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挥挥手道:“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剩下的你们自己探索!祝你们往后在蛮荒的日子越来越精彩!” “啊……等等,沅湘师姐!”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眼前一花,纪沅湘已经跑出数丈开外。 她脚步飞快,仿佛在躲避什么猛兽追击似的。 第二十章 组队 藏书阁里,穆与泽放下手中一卷帛书,在脑海里细细回想了一下书中的内容,心满意足地将它卷好放回原处。 都是真的!穆与泽波澜不惊的外表下是心潮澎湃的内心。 看过这么多的前人记录,与自己手中的那本游记相互验证,穆与泽终于确认游记里的记录都是真的。 那些奇幻的景象都是蛮荒的日常,反而灵域里常识在蛮荒之中常常被颠覆。 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在蛮荒中探索的队伍会留下这么惨痛记录。 穆与泽又打开一卷书册,看着上面时不时出现“殁”、“失踪”等字样,兔死狐悲之余,不免对蛮荒之行更加警惕。 乌遂寻到此处,见穆与泽还沉迷在书中,一副浑然不知身外事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穆兄弟,你怎么还闲得住?这些千篇一律、枯燥无味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乌兄?”穆与泽惊讶地抬起头来,“你不是说要去加入队伍接取任务赚大钱吗?怎么还没开始动身?” 乌遂啐了一口,“别提了!什么任务?说好筑基期弟子皆可加入,结果我们一把身份牌信息传送过去,对方立马拒绝!” 穆与泽皱了皱眉,“我们?其他人也一样吗?” “对!”乌遂攥紧拳头,满脸愤怒,“这些混蛋!他们说我们这一届的新弟子都是一群投机取巧的水货,怕被我们拖累了性命,我呸!” 穆与泽笑了笑,“别人不接受,你们就不会自己组队去?我看任务堂里不是有许多猎取妖兽,收集灵矿药材之类的长期任务?” “那多没劲!穆兄弟,我们千辛万苦入万仙盟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秘境传承、福地洞天呀!” “想要秘境这些不都是?”穆与泽挥了挥手中的帛书,“随便找一本书册,看看前辈们去过的哪些地方有趣,不就能自己组队去探探虚实?” 乌遂郁闷道:“穆兄弟别开玩笑了!秘境虽好,可咱们一点情报也没有,你是想让我们步这些前辈的后尘吗?” 穆与泽顿了顿,这倒问题,一楼的书册大多是简略的记录,真正关乎性命的情报大都在二楼,需要消耗贡献点来兑换。 这贡献点光靠打猎收集来积攒,需要的时间太长,最合算的还是加入那些经验丰富的队伍。混贡献点是其次,多打听情报,学习前辈们的经验才是重点。 “所以呢?你来找我是想出什么办法了?”穆与泽决定开门见山。 “嘿嘿,果然什么事也瞒不过穆兄弟!” 乌遂满脸堆笑道:“湘沅师姐说了,天枢岛在灵域之内,平日往来弟子本就不多。所以,建议我们花点灵石用传送阵去其他几个岛上碰碰运气,若是能结交几个朋友自然就有机会加入他们了。” 穆与泽闻言挑了挑眉,“你想去哪个岛?” “都行!不过,我打听过,东荒最近似乎出了什么变故,不太适合新弟子历练。西荒据说那里的魔修最多,他们最喜欢坑自己的队友。” “剩下北荒的玉衡岛和南荒的天玑岛,湘沅师姐说,玉衡岛有许多人常年不回驻地,不如天玑岛热闹。所以,穆兄弟,你看我们不如就去这天玑岛如何?” “去南荒?”穆与泽沉吟片刻,道:“南荒倒是有一处奇景我神往多时,若是能亲自去探一探……” 穆与泽说到这,一下子变得神采飞扬起来,他一手拍着乌遂的肩膀,语气坚定道:“好!乌兄,我们这就组队去南荒!” “啊?什么组队?”乌遂瞪大了眼睛,“穆兄弟,我们不是去天玑岛蹭队伍的吗?” “呵呵,人家既然达成共识不想要我们这些新弟子拖累,我们自己凑上去弄不好就要被当成探路的弃子了。” 穆与泽看着一排排肃穆庄严书架,就像看着无言的墓碑,书架上层层叠叠的书卷就是墓穴中的累累白骨。 他坚信自己绝不会成为这些墓碑下的一行墨迹,他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要踏遍那些有着奇景怪象的秘境! 唉,真麻烦!还要自己组建队伍! 穆与泽间歇性情绪高涨了一刻,很快就想到自己要面对的麻烦事,脑袋不由得隐隐抽痛。 独来独往惯了要如何组建队伍? 凑够人数,又万事不管的话会不会被踢出队伍? 穆与泽摸着下巴一脸深思。 乌遂听了穆与泽的话,思考了半晌,也回过味来,他上下打量着穆与泽,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穆与泽瞥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身疾步往外走。 “诶,穆兄弟,你去哪?” “找白兄去!” “什么?喂,你不会是想拉那个家伙入伙吧?千万不要!穆兄弟,会死人的!” 乌遂大叫着表达自己的不满,语气里还有几分惊惶。 穆与泽大概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上次考核之后,众伤患吃了白芨炼制的复元丹。 白芨信誓旦旦保证自己改良的复元丹效果超群,结果也确实如他所说,只是那过程实在难熬。 众伤患身体一会冰寒刺骨,一会燥热难忍,神魂一会飘飘忽忽,似被什么迷了心智,一会杀意汹涌,似有入魔之兆。 待众人大汗淋漓地缓过神来,白芨申辩,自己的药没有任何问题,所谓复元丹,不仅要恢复身体的元气,也要恢复病原本身的模样,这样治病的过程痛苦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乌遂却是不信他那副说辞,他将身上的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手脚都缠满了,又将斗篷裹得更加严实,并坚称是白芨的药害他差点旧疾复发,说白芨比曾经坑害他的那些庸医还要可恶。 穆与泽安慰道:“放心,白兄的药对自己人都这么霸道,对敌人一定会更有震慑效果的。” 乌遂想到白芨那瓶把树枝融化成黑水,让自己浑身麻痹动弹不得的不明液体,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哆嗦。 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乌遂又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哼,这家伙天天窝在炼丹房炼丹,听说炸了好几次炉还不死心,真是败家!呵,就他那些事迹,以后谁敢吃他的药。” 说话间,两人穿过回环曲折的走廊,来到丹阁,还未走近,就听得一声爆响。 “呵呵!”乌遂扫了一眼声音传来的方向,幸灾乐祸道:“丙字号丹房,准是白芨这小子!” 穆与泽走近丙字号房,伸手敲了敲,“白兄?” 门上一阵波光闪动,防护阵被撤下,穆与泽推开门,入眼满室狼藉。 一个衣裳破碎的人影蹲在一地残骸中翻检着,时不时用笔记录着什么。 他一手捻着一撮黑色粉末,一手拿着笔记录,嘴里还嘟囔着:“药性融合得不错,这次配比应该没问题,嗯嗯,下次试试改变炼丹法诀……” 穆与泽轻咳一声,提醒道:“白兄。” 白芨抬头瞥了他一眼,朝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句“穆兄请便!”又低头继续忙活。 穆与泽被他那张满是炭灰的脸惊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白芨记录完观察结果,站起身来挥了挥手,施展净尘诀将一地残骸收拾得干干净净。 只是,这干净没维持多久,很快又被他从袖中掏出的各种花花草草给破坏了。 见他如此忘我,穆与泽不忍心打扰,正要退开,却听白芨“咦?”了一声。 “我的丹炉呢?” 白芨掏了掏袖子依旧一无所获,他不死心地抖了抖衣袖,呆愣愣道:“没道理呀!离开宗门的时候我明明准备了九个丹炉,怎么都没了呢?” 乌遂早看不惯他这副旁若无人的样子,没好气接话道:“肯定是都被你炸没了!你掏掏袖子看看能不能找出九个丹炉残骸。” 白芨闻言神识一动,地上顿时又多了各种破铜烂铁似的残骸碎片。 白芨蹲下身,也不知他是如何在一地碎片里分辨出哪些是不同丹炉构件的。很快他就一脸沮丧地站起身,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药草满脸迷茫。 “没有丹炉了呀!”白芨语气中满是失望。 穆与泽眼睛一眯,顿时觉得机会来了。 “白兄,我看玲珑阁有不少丹炉品质上佳。” 白芨眼前一亮,点头道:“对,对!玲珑阁那个离火炉、阴阳五行炉,九龙护鼎炉,若是能用它们来炼丹,以后都不必担心炸炉了。” 乌遂凉凉道:“可惜啊,你有那个贡献点兑换吗?” 白芨闻言又肉眼可见地消沉了下去,“也对,我现在一个贡献点也没有。” 穆与泽忙道:“白兄,我来找你正是为了此事。” 当下穆与泽将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地说了。 白芨一听说组队能赚贡献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态度还十分积极。 “穆兄,我知道仲孙师兄还有闻师兄都还没有队伍,我去把他们也一并叫上。” 穆与泽闻言大喜过望,万万没有想到这几个中州大宗门的成名弟子竟然都还没有队伍。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若是能都拉进自己队伍里,说不定自己就不用当劳什子领队了! 于是他也不多话,拱手道:“那就有劳白兄了!” 第二十一章 讨债 “组队?”仲孙钺饶有兴趣道:“白师弟,你的宗门任务不打算做了?” “咦?我没有宗门任务呀!”白芨奇道。 “我按师父说的拿到身份玉牌就给万仙盟的同门师叔传讯,师叔说我们在蛮荒的宗门驻地最近不缺人,让我专心钻研丹道,有需要的时候再通知我。” 宗门驻地?听到这几个词,穆与泽和乌遂二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骂娘,该死的,果然有内幕! 这些个宗门世家平日里在灵域内将蛮荒说得一无是处,结果私下里送进万仙盟的同门弟子都能结成派系了,甚至连专属的宗门驻地都有了! 太欺负人了!乌遂在心里幽怨,恨不能当场咬着手绢质问,凭什么我们散修要被人到处嫌弃,这些宗门世家的弟子却早早就被安排了归属? 乌遂一双眼睛里冒着嫉妒的怒火,他恶狠狠地瞪着仲孙钺,似乎只要仲孙钺敢舍弃他们跑去什么宗门驻地,就要冲上去揍人似的。 仲孙钺用扇子敲着自己的手心,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仲孙师兄若是有什么顾忌,不妨直说。”穆与泽见他没有一口回绝,知道自己还有机会。 他宽慰道:“我们这个队伍并不强求同进同退,中途若是仲孙师兄有什么师门要事,随时可以离开。” 仲孙钺瞥了他一眼,笑道:“那若是为兄不慎惹了麻烦,连累了同行之人,穆师弟当如何?” 穆与泽拍着胸脯保证,“仲孙师兄放心!打得过我们就共御外敌,打不过我们也可一起逃命!” “如此甚好!”仲孙钺“哗啦”一声展开扇子,“诸位,今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白芨喜道:“太好了,接下来该去找闻师兄了。” 仲孙钺见他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心里有些惊奇,不知道白芨这个慢性子今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对炼丹之外的事这么积极。 不过,这正合他意。 “剑宗弟子一向喜欢独来独往,闻兄这会大概正想办法冲击金丹,这样就能单独接取任务了。” “这么说我们是请不到闻师兄了。”白芨闻言有些失望。 “放心!”仲孙钺一马当先,走在前方,“他不可能成功的!” 白芨见状想要跟上,仲孙钺却摆了摆手,“你们等着,我这就去把他找来。呵,有他在,咱们这一路上一定会更热闹的!” 说着他身影一闪,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乌遂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嘟囔道:“嘁,什么热闹?剑宗那帮家伙一个个锯嘴葫芦似的,跟他们同路肯定无聊透顶。” 说着这,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转头看向穆与泽满是忧心,“穆兄弟,这样不行呀!” “怎么不行?”穆与泽有些疑惑。 “你就没发现咱们队伍还缺点什么吗?” 穆与泽想了一会道:“沅湘师姐说新弟子组队人数不要太多,也不要太少,五至七人为最佳。我们正好凑够了五人,不是正好?” 乌遂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穆兄弟你怎么就这么没有追求呢?你看看咱们这五个都是啥?” 穆与泽不解其意,白芨也是一脸懵懂。 “男人啊!”乌遂一拍大腿,愤愤道:“五个大老爷们凑一块有意思吗?” 穆与泽一下明白了他的用意,顿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乌遂瞬间读懂了穆与泽目光里的含义——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他顿时怒了,“我还不是为了咱们日后着想……” “不必解释!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穆与泽一脸理解地拍了拍他肩膀。 “放心!如今我们队伍里凑齐了三大宗门的弟子,很快就会有人羡慕嫉妒的,到时候吸收几个女弟子入伙还不是小事一桩?” 乌遂有些怀疑,“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世人多仰慕强者,这闻弦歌不是半步金丹吗?就冲这份实力,肯定有的是人想要加入我们。” 乌遂一时心花怒放,抬头看见一身黑衣的闻弦歌跟着仲孙钺缓步行来,顿时也不嫌弃了,乐呵呵地朝他们笑。 闻弦歌朝他们点了点头,几人互通了姓名来历之后,便算正式结成小队。 穆与泽左右看了看,这么快就凑够了人数,他心里美滋滋的。 穆与泽轻咳了一声,对闻弦歌道:“闻兄,我们这里就数你修为最高,日后还要仰仗你带领我们队伍踏遍蛮荒秘境,收尽秘宝传承……” “我不做领队!”闻弦歌干脆利落地出声打断了穆与泽的畅想。 穆与泽顿了顿,转头看向仲孙钺,“仲孙师兄才智双绝,交游广阔,定能带领我们走向康庄大道,早日寻得长生之途。” 仲孙钺微笑地看着他,“穆师弟谬赞了!我一向爱躲懒,领队之职怕是担不起。” 穆与泽不死心地看向乌遂,却立刻在心里否决了,这个太胆小了! 他又转头看向白芨,嗯,这个适合做后勤。 唉,天将降大任与斯人也! 穆与泽哀叹一声,缅怀了一下自己闲散的过去,心里流着泪,扛起了领队的重担。 “那我就觍颜当一回领队了。” 三个宗门弟子轻微颔首表示同意,乌遂则两眼放光地看着穆与泽,那赤裸裸的眼神,穆与泽不想懂都难。 “咳咳,这队伍还有几个名额……” 仲孙钺意外道:“怎么,穆兄还有看中的人选?” “不……我是想……再找几个功法属性不同的道友加入,这样大家属性互补,彼此配合,也能事半功倍嘛!” “不错!”仲孙钺颔首,“若是还有精通阵法、符箓的弟子加入,这队伍就更加完美无缺了。” 穆与泽讪笑,乌遂暗暗为穆与泽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叫了声好。 几人商定了先到南荒天玑岛,到时候再看看能不能拉几个有经验的师兄师姐们入队。 一行人走进任务堂,此时任务堂里很是寂寥,偶有几个人影站在挂满玉牌的任务墙边,俱是愁眉不展。 纪沅湘坐在桌后百无聊赖地翻看一堆凌乱的玉牌,察觉有人走进来,她懒洋洋地抬头瞥了一眼。 这一瞥之下,她似乎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饶有兴致地多看了来人几眼。 穆与泽几人却是毫不停留,直奔传送阵而去。 “喂——” 耳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穆与泽顿了顿,只觉声音有些熟悉,忽然他浑身一震,迅速加快了脚步往传送阵的方向冲去。 “喂,我叫你呢,你跑什么?”一个粉色的身影挡在穆与泽面前。 与传送阵只差一步之遥,穆与泽心头哀叹一声。 “咦?宁道友,你怎么也在这里?刚刚是你在叫我吗?真是不好意思,我急着赶路,没有听见。” 穆与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得乌遂牙酸。 宁纯淑冷哼一声,“是没有听见,还是故意装作没有听见?” “哈哈,能与宁道友重逢真乃三生有幸,我怎么会故意装作听不见呢?” “少跟我口花花!你还欠我一部功法,我是来找你讨要的。”宁纯淑直截了当,挑明来意。 穆与泽闻言大惊,“宁道友,我何时欠你功……” 说到着,穆与泽忽然住了声,他忽然想起来当初为了摆脱青鸾追击,他劝说宁纯淑扔掉赤炎丹时说的那些话,当时他说什么来着? “想要什么功法,大不了我以后帮你找便是!” 想起这话,穆与泽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夸什么海口,这不就让人找上门了。 “怎么?你亲口说的话还不算数了?”宁纯淑恶狠狠道。 穆与泽退了几步,讪笑道:“算数,当然算数。” “很好!”宁纯淑满意地点点头,“我在玲珑阁看中了一部功法,正好适合我。” 玲珑阁是万仙盟兑换各种珍稀材料、法宝秘籍的地方,每一个走进去逛过一圈的新弟子出来后眼睛都是红的。 太眼馋了,也太特么贵了! 想起那些动辄数十万,甚至上百万贡献点的高阶功法,穆与泽在心里暗暗叫苦。 他试探性地问道:“不知宁道友看中的功法要多少贡献点?” “不多,只要十万。” “哈哈,确实不多。”穆与泽松了一口气,“不过,你看我如今囊中羞涩,不如宽限些时日,待我攒够贡献点就给道友兑换出来。” “放心,我没要你替我全额兑换。”宁纯淑高傲地瞥了穆与泽一眼,“我知道我那瓶赤炎丹值不了一本高阶功法。” “那道友的意思是?” “你出一半。” 五万贡献点,看不出这危险的女人竟然还有点良心,穆与泽心头竟还有些感动。 乌遂听着两人对话,暗暗为穆与泽点了根蜡。 幸好自己当初跑得快,才没有被人抓住胁迫,如今这穆兄弟还要被迫背上一笔外债,真是人间惨剧! “好,就这么说定了!宁道友,这是我的传讯符,咱们就此别过,待我攒够贡献点咱们再联系!” 穆与泽迫不及待地递出自己的传讯符,想尽早了结了这段孽缘。 宁纯淑接过传讯符,笑眯眯道:“不必如此麻烦,让我加入你的队伍,我们一起行动彼此配合,这样贡献点也能攒得快一些,不是吗?” 果然,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穆与泽想要仰头问苍天:为什么话本里的邂逅都是诗情画意,而我遇上的桃花却总是这么不合时宜,不是胁迫暗算,就是讨债算计? 第二十二章 灰玉 穆与泽一脸沮丧地走出传送阵,耳中忽然一下变得喧闹起来。 他抬眼看去,发现天玑岛的任务堂不仅空间大了数倍,往来的弟子也是络绎不绝。 他们三五成群或站在任务墙边交头接耳,或围着柜台与驻守的弟子大声争执着什么。 穆与泽顿时眼前一亮,队伍已经被一朵霸王花强行占去一个名额,这次他一定要努力多拉几个温柔体贴的师姐们入伙,这样才能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只是没等他摩拳擦掌准备好说辞,就发现人群里有不少人目光不善地看过来,那神情像是发现什么脏东西似的满是厌恶。 “怎么又是新人?还没完没了!刚打发了一批,还以为能清静会呢!” “谁知道天枢岛的接引弟子都跟他们说了什么?往年跟他们要人总是推三阻四的,这一届钻空子进来的水货却净往我们这送。” “这一次的考核长老怎么就这么心软?要是他们能像当初巫影真人整我们那样往死里下手,哪里会有这么多滥竽充数的小子混进来。” “嘘,两位真人都被罚去守边了,巫影真人可还在呢!” 听着这些弟子窃窃私语,穆与泽听得眉头紧皱。 他瞥了身后几个队友一眼,发现他们都一脸置身事外的模样,停在一处人少的地方,没再跟上来。 唉,自己组的队伍,自己提的任务,这会也只能自己面对了! 穆与泽神色一肃,摆出一副成竹在胸、潇洒不羁的姿态,大步流星地来到其中一个驻守弟子面前。 这驻守弟子见他走来,难得竟是一脸亲切。 “这位师弟想要打猎还是挖药?” 说着他伸手一挥,数十枚玉牌一字排开。 他一边指着玉牌,一边贴心地给穆与泽介绍起来。 “这个小灵峰,空间最是稳定,哪怕没有学过凝神诀也能安全出入,不用担心被卷入空间风暴。” “这个双头原偶尔会有些空间裂隙,不过只要带好护身法器,一般问题不太。” “还有这个……” 穆与泽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我不接这些任务。” 驻守弟子依旧一派温和。 “这位师弟,别看这些任务报酬不高,但胜在细水长流。许多曾经煊赫一时的师兄师姐们可都是常年守着这些地方不离开的。” 话音刚落,一直关注这里的人群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哈哈哈,不错,不错!去和那帮废物做伴去,别来祸害我们。” “对对对,那里都是老弱病残,你们趁早过去还能抢个山大王当当,哈哈哈!” 围观众人笑得越发肆无忌惮。 宁纯淑站在人群外气得双眼通红,穆与泽站在人群里倒是气定神闲。 他慢条斯理地伸手指向驻守弟子身后,那里挂着数排落满灰尘的灰色玉牌,玉牌上刻着不太显眼的数字。 “我要接第二十六个灰玉任务。” 哄笑的人群安静了一瞬,很快又炸开了锅。 “哈哈,我没听错吧?他要接灰玉上的任务?哈哈哈,多少年了,终于又有傻子出现了!” “呵呵,哗众取宠的小子,还真会给自己加戏!谁不知道这些灰玉上记录的秘境不是被毁了就是不存在,还接什么任务?” 穆与泽当然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所谓灰玉任务,就是那些被探索弟子们记录过一次,然后后来人却再也没有找到过的秘境。 连高阶修士出手都未能找到蛛丝马迹,这类记录通常被人们判定为已经被空间风暴毁了,或者是记录的弟子产生了幻觉,他们记录下的只是幻境。 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万仙盟还是将这类秘境当成任务发布出来。 他们将这类虚无缥缈的存在刻录到灰色玉简上形成灰色玉牌挂在大堂显眼的位置上。 因为奖励丰厚,通常灰玉任务刚发布的时候,还是会引来无数心怀侥幸心理的修士接取。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人因为这些任务落得满身伤却空手而归,还有更多人则陨落在途中,再没有机会回到驻地。 于是,这些灰玉任务渐渐被人们淡忘,灰色玉牌也成了任务堂的装饰品。 时隔多年,再次听到有人要接灰玉上的任务,人们自然免不了要笑上一阵。看,又一个上当受骗的傻瓜! 驻守弟子也是一脸嗤笑,只是出于职业素养还是要开口劝诫。 “这位师弟,修行要脚踏实地,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要知道蛮荒凶险,这里的人每一次出行都未必有机会能活着回来。” 穆与泽神色坚定,“多谢师兄!不过我已经想好了!” 他转身面向神态各异的人群,朗声道:“诸位,我们小队接下了第二十六号的灰玉任务——探索悬河秘境。明日午时出发,想要加入的道友千万不要错过!” 人群顿时嘘声一片。 看样子,这新队友不好找呀! 穆与泽扫视了一圈,心里有些失望。 若是按照以往,他一定会旁若无人地接了任务就走。 但是,现在…… 为了攻守兼备的队伍!为了温柔可亲的师姐! 穆与泽在心里暗暗握拳,开始语气激昂地抛出诱饵。 “我们队里有半步金丹的昆山剑修、精通多系术法的玄元宗法修,还有丹术精湛的万衍宗炼丹师。进可攻,退可守,逃跑有人帮,受伤免费治,保证让入队的道友们没有后顾之忧!” 此话一出,现场再次安静下来。 半晌,人群里有一人捋着胡子,颤声问道:“不知你所说的这位昆山剑修是哪位?” 穆与泽眼见有戏,立刻来了劲,他清了清嗓子,用庄严的语气宣告。 “他就是昆山剑宗年轻一辈中资质最好、剑术最强、修为最深、名声最响的闻弦歌闻道友!” 人群里更加安静了,就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里,又有一人用迟疑的语气问道:“你说的可是鸿元尊者门下闻弦歌?” 穆与泽见他们被镇住了,眼睛更亮了,“不错,正是鸿元尊者门下!”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穆与泽心中大喜,以为这次定然会有无数修士如浪潮般向自己涌来。 然而,这人群的走向怎么好像有点不对? 穆与泽忽然发现,这浪潮似乎不是向他涌来,而是在往后退去。 “诶,等等,别走呀!”穆与泽在众人身后挥着手嘶声挽留。 然而人群退去的速度更快了,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在追似的。 很快热闹的任务堂一下安静下来。 驻守弟子一把摘下第二十六枚灰色玉牌朝穆与泽扔过去,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快走,快走!” “没道理呀!为什么闻兄的名气不好用了呢?” 出了任务堂,穆与泽百思不得其解,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闻弦歌。 黑衣剑修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自主地转开头,却对上白芨、乌遂、宁纯淑几人好奇的目光。 于是,闻弦歌神色木然地转头看向仲孙钺。 仲孙钺轻咳了一声,“穆师弟,他们大概是听了些小道消息,以讹传讹,自己把自己给吓的。” “什么小道消息能把这么多人吓退?”穆与泽几人心里更加好奇了。 “呵呵,你知道的,鸿元尊者门下有四位弟子。” 穆与泽瞬间想到以前乌遂所说的那个传闻,传言鸿元尊者热衷于将自己门下的徒弟送到蛮荒送死……不,是历练。 想到这,穆与泽忽然有些歉疚地看了闻弦歌一眼。 闻弦歌的几位师兄大概都不在人世了吧?难怪他自己不愿意开口解释,还要仲孙钺替他解围。 仲孙钺继续道:“前三位弟子也就是闻兄的三位师兄,他们在蛮荒之时,每次出行总是凶险无比,经常随小队出发,却只有一人归来,久而久之,也就有了些不好的传言。” 仲孙钺点到为止没有再细说下去,几人却是心头了然。 这传言定然是说某位尊者门下之徒自带霉运,克死同行之人,因此才让人避之唯恐不及。 闻弦歌却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善地追问道:“什么传言?” 穆与泽:“……”呵呵,原来你自己也不知道吗? 呃……穆与泽忽然想到,难道说刚刚闻弦歌看向仲孙钺,不是为了避讳,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遭人怕? 仲孙钺却是听出了闻弦歌的心思,安慰道:“闻兄不必气恼,没有人敢编排尊者的不是。众人不过传言令师门下弟子个个道法精深、勇猛过人,其他人没有与之相当的实力绝不敢与之同行。” 否则,就是身死道消! 其他人自动在心里为他补上下一句。 闻弦歌自然知道仲孙钺这么说不过是粉饰太平,但也由此想到自己师父贵为尊者,想来也没有人敢在明面上侮辱师兄们的名声,便也按下了心中的不快。 穆与泽暗暗松了口气,乌遂看向闻弦歌的目光却有些惴惴。 宁纯淑心头暗喜,不枉她厚着脸皮蹭上这支队伍,没想到这队伍中的强者只凭名号就能吓退众人。 背靠大树好乘凉,抱紧大腿攒贡献。一想起那本价值十万贡献点的风系功法,宁纯淑就浑身充满干劲。 第二十三章 队友 “闻师兄,你们千万别上当!这吞天蟒会空间秘术,连经验丰富的师兄师姐们都死伤惨重。我们小队更是连它的影子都没见着就死伤过半了。” 关键时刻,陆珉安站出来给自己的队友拆台。 “而且,这魔修还对同伴见死不救。他与你们之间没有契约限制,说不定还要暗地里偷袭你们呢!” 陆珉安三言两语将自己队友卖得干干净净。 翟封眼睛一眯,语气危险道:“别忘了,你现在还是跟我们一个队的。” “哈,谁稀罕和你们一队!”陆珉安怒道:“要不是你卑鄙无耻,威逼利诱,老子岂会上了你的贼船?” 原来当初翟封魔修的身份暴露,没人愿意与他组队,他便自己动手找落单的修士“友好”交流了一番。 原本就受制于人的陆珉安首先屈服了,然后是旧伤未愈的尤清竹被抓了充数。 还有其他没能及时找到队伍的散修也被迫入伙。 王成山则是看中翟封的实力,又不太在意正魔之分,自己找上门主动要求加入的。 谁知,这才没过多久刚拉扯起来的队伍就死伤过半了。 穆与泽当然不想节外生枝去猎杀什么妖兽,他的兴趣在于寻奇探秘,对单纯的打打杀杀实在提不起劲。 不过这吞天蟒的能力倒是激起他几分好奇,于是他转头向队伍里的万事通打听消息。 “仲孙师兄可知什么是空间秘术?” “听闻是一种空间转移术,初时能将自己的攻击瞬间转移位置,晋级后也能将对手的攻击转到别处。” 穆与泽顿时眉头紧皱,这样的能力,光听描述就知道十分棘手,尤其是近身战斗中,简直防不胜防。 “这么棘手的妖兽,为何还要活捉?”穆与泽有些想不明白。 仲孙钺解释道:“万仙盟一直在研究空间阵法,想要将蛮荒的空间稳定下来。而这些在蛮荒掌握了空间能力的妖兽就是最好的研究素材。” 穆与泽闻言不禁抚掌赞道:“若是将来真能让变化无常的蛮荒稳定下来,那可真是造福万民,当流芳千古。” “不错!”仲孙钺笑道:“所以,这抓捕吞天蟒之事乃是大功一件,穆师弟,我们……” “我们当然要将机会让给像翟道友这样的有志之士!”穆与泽高声立断打断了仲孙钺的话。 “对对对!什么吞天吞地的,与咱们有何干系?咱们还是赶路要紧!”乌遂连声附和,生怕仲孙钺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又要说出什么惹麻烦的话来。 “怎么?原来诸位的任务不是猎杀妖兽?”翟封及时抓住乌遂话里的漏洞。 “这匆忙赶路是要去哪?若是顺路,我们也可以护送几位一段路程。”翟封十分体贴地提出建议。 “呵呵,那倒不用!”穆与泽连忙摆手,“我们有飞舟从空间飞过去就好。” “若你说的是这艘飞舟,那恐怕……”翟封说着扫了一眼穆与泽身后那艘花里胡哨的飞舟,嗤笑一声,“你们是冲不出这片天空了。” “为何?”穆与泽疑惑问道。 “呵,一般的妖兽林越到外围地区越是安全,这里却是恰恰相反。 因为天玑岛的缘故,真正厉害的妖兽都聚集到了外围,天空中妖兽更是如此。” 穆与泽若有所思,“这么说,万仙盟将这里当成了狩猎场,而妖兽们却是守着出口反过来伏击我们?” “不错!”翟封点了点头。 穆与泽登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万仙盟干的事还真是叫人费解。 将驻地搬到敌人老窝,直接把家门口变成了战场,低阶弟子还在敌人的层层包围之下,出个远门都可能把命给搭上。 穆与泽深刻怀疑万仙盟的高层是不是跟低阶弟子有仇,要不然怎么处处都在坑自家低阶弟子。 他又想到若是真在空中被妖兽伏击,没有落脚点,不好应对不说,还可能将唯一的飞舟给毁了。 思来想去还是得钻树林。 “多谢翟兄提醒!我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穆与泽一旦决定开溜那就是当机立断,毫不拖泥带水。 翟封看着他们的背影没入林中,眸中寒光一闪而过。 “哼,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昆山剑宗弟子也不过如此!”大汉见人走远了,脸上满是不屑之色。 “呸!”陆珉安插着腰,怒道:“凭你也配指摘闻师兄的不是?闻师兄武功盖世,为人仗义,哪似你们铁石心肠,见死不救?” “呵呵,修道中人当灭情绝性,超脱凡尘。若是都如凡俗之人满身牵挂,又如何超凡入圣,得证大道?” 陆珉安啐了一口,怒道:“念的什么歪经?我看你迟早要入魔道!” 翟封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我魔门一向强者为尊,与其指望别人来救你,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提升自己。” 陆珉安顿时满腔悲愤,他一个打辅助的阵法师再怎么提升,没有队友的配合,让他如何发挥实力? 啊,遇上不靠谱的队友真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林间人影翻飞,身形如电。 “喂,谁让你乱扔火球的?差点烧到我头发!” “哈哈,不好意思,宁道友你的身法太快了,我没估算好时间。” “乌兄,妖兽都还没有靠近,你怎么就钻土里了?” “我只要维持好土盾的防御就好了,在土里还是在地面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一会要用到的药剂万一渗进土里,你不就被误伤了?” “什么?”乌遂大叫一声,立刻火急火燎地跳出地面。 “等等,别乱跑!”穆与泽大吼一声。 “噗通!”乌遂被穆与泽布下的陷阱绊了个狗啃泥。 “轰隆隆!”数只三角兽挟着千钧气势朝乌遂奔腾而来。 情急之下,穆与泽飞起一脚将乌遂踢飞了出去。 “砰!”乌遂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一圈,狠狠地砸到了闻弦歌身旁。 闻弦歌一惊,下意识反应差点没一剑斩过去,幸好在认出这个人形物体之前险险地收住剑势。 他心下一松,手腕一翻,一剑横劈出去,将身前的赤焰兽脑袋斩落下来。 三角兽气势汹汹朝穆与泽冲来,穆与泽双手一按,无数藤蔓瞬间从地里暴起将三角兽缠得结结实实。 “好,我控制住它们了,白兄!” “来了!”白芨“嗖嗖”扔出数瓶颜色不一的玉瓶,玉瓶在三角兽头顶炸开。 不好!白色的气体甫一接触到藤蔓,穆与泽顿感不妙。 果然藤蔓“砰砰砰”断裂枯萎,三角兽骤然挣脱束缚立刻暴起,朝穆与泽冲了过去。 “我去!”穆与泽见势不妙,拔腿就跑,三角兽立刻轰隆隆地追了上去。 “坚持住,穆兄!这药很快就能见效了!”白芨大声疾呼。 见效你妹啊!穆与泽心里骂娘,脚下跑得飞快。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几人终于将妖兽一一放倒。 穆与泽靠坐在大树下喘着粗气,没了趁手的武器,他只能尽力用木系功法给妖兽使绊子,配合着白芨的药剂才慢慢将三角兽给耗死。 其他几名队友也在彼此不知是协助还是帮倒忙的情况下结束了战斗。 呵呵,为什么明明队友的实力都这么强,这场战斗的结果还是伤痕累累的惨胜? 穆与泽扫视了一圈队友们的惨状,心里无限叹惋。 “这样下去不行!”穆与泽拉着众人开起了战后总结会。 “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太少了,配合起来难免错漏百出。 仲孙师兄,你的法术华丽多变,又绵延不绝。但你要控制一下法术范围,不能连近身战斗的队友一块攻击呀!” 仲孙钺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 “宁道友,你身形灵巧,进攻迅捷多变,其他人难以预测的你的轨迹,容易误伤,你……你多保重。” 宁纯淑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 “闻师兄,你……算了,你实力太强,风格太独特,一个配合失误就可能把队友重伤了!” 闻弦歌一脸严肃地颔首。 “白兄……有机会请一定提前给我们介绍你的药剂作用。”穆与泽言辞恳切,心里在流泪。 白芨立刻乖乖点头表示赞同。 “乌兄,你是负责防御的,保护好自己,不要乱跑。”穆与泽委婉道。 乌遂满是委屈地揉着自己的后脑勺。 总结完毕,穆与泽鼓励道:“好,今晚我们先休息一下,明天遇到妖兽,我们再现场实践一下!” 第二天,穆与泽看着战斗现场神色木然。 闻弦歌对上一群皮糙肉厚的灵犀兽,远远地就把它们引到一个角落,独自一人跟它们斗得酣畅淋漓。 仲孙钺逮着一只冰纹兽练习法术控制,各色法术灵光不时闪现,像是在表演似的。 宁纯淑、白芨、乌遂乍一看似乎是在合作,但仔细一瞧就发现都是各自为战,毫无配合可言。 看着这一群人各打各的,生怕与其他人产生交集似的,穆与泽心头一阵悲愤。 想要拉起个队伍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 你可是立志要踏遍蛮荒千山万水的男人! 穆与泽暗暗给自己鼓劲。 第二十四章 怪鸟 经过商议,穆与泽几人决定还是从空中飞出妖兽林比较安全。 只是如果大家各自御使飞行法器的话,一旦遇上成群的猛禽很容易被冲散,最好还是要有一艘飞舟。 穆与泽想起当初收缴了穆与鲲的储物镯,里面就有一艘飞舟,当即拍着胸脯保证包在他身上。 当穆与泽挥手召出飞舟时,队友们都沉默了。 这飞舟雕龙画凤,描金画彩,不可谓不华丽。 挂得到处都是的轻纱翠缦随风飘摇,不可谓不精致。 总之,整个飞舟的布置装饰就是看起来花里胡哨,十分惹眼。 “呵呵,想不到穆师弟偏爱这样的风格,为兄记下了。”仲孙钺笑呵呵道。 不,我不是,我没有!这不是我的飞行法器! 眼见其他几人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诡异,穆与泽讪笑道:“飞舟嘛!只要速度快何必在意外形呢?” 闻弦歌颔首表示同意,并率先动身走上飞舟,其他人迅速跟上。 穆与泽赶紧启动法阵,飞舟开始慢悠悠地升空,向东前行。 “不能再快点吗?”乌遂忍不住催道。 “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穆与泽神情有些木然,心里却在暗骂。 穆与鲲这个坑货,竟然花数万灵石买了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真是败家! “就这速度还是最快的?穆兄弟,你当初买飞舟的时候不会是被人给坑了吧?” 穆与泽面无表情道:“是啊,奸商当道,防不胜防。” 宁纯淑嘻嘻笑道:“你该不会是对这飞舟的装饰一见倾心,连现场测试都没做,就直接买了吧?” “如此看来,穆师弟还真是性情中人。”仲孙钺接口赞道。 穆与泽干笑一声,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转移话题。 “这飞舟速度虽比不上御剑飞行,但胜在舒适稳妥,让我们不必风餐露宿,白白消耗灵力。” “不错,这环境非常适合炼丹。唉,要是飞舟上有准备丹炉就更好了。”白芨语气里满是遗憾。 穆与泽:“……” 闻弦歌站在船头专心看着前方,忽然他出声示警:“小心前方!” 穆与泽抬眼看去,就见前方盘桓着一群猛禽。 它们与之前攻击过自己的大鸟长得十分相似,穆与泽顿时心里一紧。 不过,观察了一阵后,穆与泽发现那群大鸟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地面上的什么东西。 鸟群中时不时有身影快速往下俯冲,在没入林间几息后,又迅速冲上云霄,这时它们的爪子上都抓着一个人形猎物。 “这些是什么怪鸟?怎么别的妖兽都不抓,专盯着修士下手?”穆与泽有些奇怪道。 “这是食猴蛊雕,最喜欢抓猴子吃,我们在它们眼里大概就是猴子的近亲吧!” 穆与泽:“……” 不想与这群怪鸟迎面对上,穆与泽又往阵法里输入灵力,驾驶着飞舟开始改变方向。 就在飞舟开始绕行的时候,空中忽然传来“啊啊啊!”的惨叫声。 似乎是哪只食猴蛊雕捕猎时没能将猎物一击毙命,被抓到的修士还活蹦乱跳地在空中哇哇大叫。 那人惨叫了一阵,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大喊:“闻师兄,救命!救命啊,闻师兄!” “咦?” 这声音竟然是个熟人! 穆与泽听出来,这人就是在考核时被魔修翟封抓去探路的阵法师陆珉安。 没想到这人竟然和闻弦歌有交情,看来是不得不救了。 穆与泽将飞舟转个了方向,其他人都开始戒备起来。 此时,闻弦歌已经在一片盘旋的鸟群中找到了目标。 他拔剑出鞘,一剑挥出,剑气如虹,直冲其中一只食猴蛊雕而去。 那剑气极其精准,刚好穿过其他食猴蛊雕飞行的空隙,直接斩在那只食猴蛊雕的爪子上。 被击中的食猴蛊雕尖啸一声,爪子一松,抓着的猎物直线往下掉。 鸟群顿时骚乱起来,被攻击的那只食猴蛊雕奋力冲出鸟群,往飞舟的方向扑来。 见鸟群很快恢复了秩序,一直保持高度警戒的穆与泽暗暗舒了口气。 看来这食猴蛊雕的家族观念不深,不会发生得罪一个,一群冲上来围殴的惨剧。 闻弦歌持剑冲出飞舟与前来寻仇的食猴蛊雕战作一团。 “救命啊——” 听见惨叫声,穆与泽这才想起来还有个正在下落的阵法师急需救助。 他御使飞舟加速俯冲,想要在那个倒霉蛋落地之前将他接住。 这时,地面忽然冲出一人将下坠中的陆珉安接住。 穆与泽心头一松,放慢了飞舟下坠的速度。 在飞舟接近地面的时候,穆与泽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声音的在怒吼。 “混蛋!我早说过不要接猎杀妖兽的任务,你非不听! 老子堂堂一个阵法师被你们当诱饵使,被那怪鸟抓了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 老子不干了!散伙,现在就散伙!” 穆与泽心里一乐,也不知这陆珉安走的什么霉运,身为一个受人尊敬的阵法师竟然落得如此境地。 也不知是哪位妙人做的领队,竟然敢将阵法师当做诱饵? 穆与泽带着好奇心下了飞舟,待看清那个与陆珉安对峙的男子时,登时脸色大变。 真是见鬼了! 人质竟然和劫匪一起组队了! 原来那个阴沉着脸与陆珉安对峙的男子,就是曾经劫持过陆珉安的魔修翟封。 陆珉安怒气冲冲地对翟封放完狠话,迅速转头向穆与泽的方向跑来,一脸殷切的模样。 “这位师弟,我要加入你的队伍。我与闻师兄同生死共患难,乃是过命的交情。 我擅长阵法,无论防御还是攻击,只要给我争取足够的时间,我都能帮上忙。 师弟,你一定也同意我加入的,对不对?” 穆与泽被他一连串的话砸得有点懵,反应过来后忙道:“陆道友,不知你们队友之间定的都是什么契约?” 队伍组成之后,队友之间都是有临时契约的,防止彼此在背后下黑手。 小队接取的任务,若是没能按时完成,同组的队友也要一起承受被扣贡献点的惩罚。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想起了契约之事,陆珉安登时息了气,哑了火,变得沮丧起来。 翟封慢条斯理地走上来,瞥了眼穆与泽,又看向他身后的仲孙钺等人。 “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应该说是冤家路窄。”仲孙钺笑道。 他转头对陆珉安道:“陆道友,其实你想加入我们队伍也不难。” 陆珉安神色一喜,“你有办法解除契约?” 仲孙钺摇了摇头,“我不会解契约。不过,我可以帮忙替你把队友都杀了。如此一来,陆道友不就重获自由之身了?” 陆珉安神色一滞,翟封眸中寒光一闪而过. “哈,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能杀我!” 一个大汉从翟封身后的树林里窜了出来,紧跟着的是一个身着青竹衫的瘦弱青年。 呵,又是一对有仇的冤家! 穆与泽看着眼前的阵容,目光里满是惊奇。 原来这两人就是当初在考核中与宁纯淑一起争夺灵植的修士。 那大汉在争夺中还打了青竹衫男子一掌,差点将其毙于掌下。 真是奇哉怪也! 穆与泽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翟封这队伍究竟是怎么组织起来的。这是专收彼此有仇的队友吗? 现场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忽然头顶一片阴影笼罩,众人察觉到危险,迅速退开。 “砰!”一声巨响,一只身形庞大的怪鸟狠狠砸在地面上,一柄古剑穿透了它的脖颈。 闻弦歌召回古剑,带着满身杀气,落到了怪鸟的尸体上。 翟封心头一凛,陆珉安却兴奋地冲上前去,一脸狗腿的模样。 “闻师兄,你又救了我一次!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就收下我做个跑腿的吧!我一定鞍前马后……” “我不是领队!”闻弦歌一句话就堵住了陆珉安的嘴。 “闻师兄不是领队?”陆珉安声音陡然拔高,“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抢闻师兄的位置?” 穆与泽呵呵笑道:“正在不才!” 陆珉安神色僵了僵。 翟封眯了眯眼,开口道:“久仰闻兄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如今既然大家都为猎杀妖兽而来,我也无意与诸位为敌。既如此,不如大家一起联手,如何?” 闻弦歌并未作答,只转头看穆与泽,显然是要他拿主意。 翟封眉头一皱,没想到闻弦歌这样的强者竟然甘于听从比自己弱小的人。 穆与泽挑了挑眉,没想到翟封这么能屈能伸,而且应变神速。 他轻咳了一声,故作惆怅道:“唉,这里的妖兽实在不好对付。 我想我们还是往边缘方向走走,看看能不能猎杀一些低阶的妖兽。” 翟封神色嘲讽,“这位道友,靠猎杀低阶妖兽可攒不了多少贡献点。 我知道这里有一种妖兽,实力强大,能力诡异,猎杀一只的报酬远远超过其他同阶的妖兽。若是能够活捉奖励更是翻倍。” “什么妖兽这么特别?”穆与泽好奇问道。 “吞、天、蟒。”翟封一字一顿道。 第二十五章 配合 “闻师兄,你们千万别上当!这吞天蟒会空间秘术,连经验丰富的师兄师姐们都死伤惨重。 我们小队更是连它的影子都没见着就死伤过半了。” 关键时刻,陆珉安站出来给自己的队友拆台。 “而且,这魔修还对同伴见死不救。他与你们之间没有契约限制,说不定还要暗地里偷袭你们呢!” 陆珉安三言两语将自己队友卖得干干净净。 翟封眼睛一眯,语气危险道:“别忘了,你现在还是跟我们一个队的。” “哈,谁稀罕和你们一队!”陆珉安怒道:“要不是你卑鄙无耻,威逼利诱,老子岂会上了你的贼船?” 原来当初翟封魔修的身份暴露,没人愿意与他组队,他便自己动手找落单的修士“友好”交流了一番。 原本就受制于人的陆珉安首先屈服了,然后是旧伤未愈的尤清竹被抓了充数。 还有其他没能及时找到队伍的散修也被迫入伙。 王成山则是看中翟封的实力,又不太在意正魔之分,自己找上门主动要求加入的。 谁知,这才没过多久刚拉扯起来的队伍就死伤过半了。 穆与泽当然不想节外生枝去猎杀什么妖兽,他的兴趣在于寻奇探秘,对单纯的打打杀杀实在提不起劲。 不过这吞天蟒倒是激起他几分好奇,于是他转头向队伍里的万事通打听消息。 “仲孙师兄可知,万仙盟要抓这吞天蟒做什么?” “万仙盟一直在研究空间阵法,想要将蛮荒的空间稳定下来。 这些在蛮荒掌握了空间能力的妖兽就是最好的研究素材。” 穆与泽闻言不禁抚掌称赞,“好想法!若是真能让变化无常的蛮荒稳定下来,那可真是造福万民,当流芳千古。” “不错!”仲孙钺笑道:“所以,这抓捕吞天蟒之事乃是大功一件,穆师弟,我们……” “我们当然要将机会让给像翟道友这样的有志之士!”穆与泽见势不妙,当机立断打断了仲孙钺的话。 “对对对!逞英雄的事还是让别人去干,咱们还是赶紧动身吧!”乌遂连声附和,心里暗恨仲孙钺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 翟封轻蔑地扫视了穆与泽和乌遂一眼,又转头看向闻弦歌,“闻兄,也是这个意思?” 闻弦歌点了点头,翟封立刻嗤笑了一声,“呵,想不到堂堂昆山剑宗的弟子也如此畏缩不前!” “呸!”陆珉安插着腰,怒道:“凭你也配指摘闻师兄的不是?闻师兄这是谦虚谨慎,哪像你好高骛远,自大冒进,还不顾队友的生死……” 陆珉安絮絮叨叨一番教训,翟封冷哼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陆珉安眼见队友们走远,愤愤地跺了跺脚,转头依依不舍地与闻弦歌几人告别,然后拖着不情不愿的步伐,远远地缀在队友们身后。 穆与泽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为他掬了一把同情泪。 再次启程,穆与泽这次绕过了食猴蛊雕盘旋的区域,他知道被这些食猴蛊雕觊觎的地方,下方不是有猴子就是多修士。 然而,越往妖兽林边缘前进,空中的大型妖兽越来越多,种类也越来越丰富。 这些妖兽不像食猴蛊雕那样识时务,一击不中就换目标,彼此之间也没有协作观念。 像性情暴躁游风隼就对靠近自己的其他鸟类一律进行无差别攻击。 还有成群结队的灰羽雀,他们将空中的猎物团团围住,又不断变换队形,轮流进攻,直到将猎物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干净。 穆与泽心里暗暗祈祷这群小东西可千万不要看上自己的飞舟。 要知道这飞舟的防护法阵级别可不高,真要被这群灰羽雀你一口我一口啄来啄去,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大概这飞舟实在太过惹眼,很快就招来一只色彩艳丽的雄鸟注意。 它飞到飞舟旁伴飞了一会,就开始盘旋飞舞,上下翻飞,似乎是跳起了某种求偶舞。 穆与泽:“……” 蛮荒的妖兽都是这么眼瞎的吗?连飞舟都能认成同类! 宁纯淑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连声称赞穆与泽有眼光,买来的飞舟虽不实用却能引来雄鸟追求。 其他人也是一脸笑意,飞舟里的气氛都欢快了不少。 然而乐极生悲,那雄鸟跳得太欢快,终于引来了那灰羽雀的注意。 只听一声尖锐的鸟鸣响起,仿佛是某种信号。 顿时,乌泱泱一大群灰褐色围拢上来,将飞舟和雄鸟团团围住,显然是将它们都当成了猎物。 穆与泽:“……” 为什么只是装饰艳丽了一点,就要承受被围猎的危险? 周围密密麻麻的灰羽雀叽叽喳喳,震得人耳膜生疼。 它们盘旋着变换队形,不断缩小包围圈。 周围的空间越来越小,终于它们对飞舟和雄鸟发起进攻。 穆与泽几人纷纷各施手段,与围拢上来的灰羽雀斗作一团。 穆与泽权衡了一下, “实在不行就弃船用飞行法器吧!” “不行,那样会被各个攻破,更加危险!”穆与泽否决。 他咬了咬牙,看这群小东西不死不休的架势,就算弃舟,也不会轻易放弃。 “诸位,他们的目标是飞舟,我们先打开一个缺口,冲出去,让飞舟将他们引开,我再用阵法控制” “只能让它自爆了!” 说干就干,几人聚到船头,闻弦歌打头阵,仲孙钺和穆与泽两人断后, 闻弦歌一剑挥出,出现一个空隙,穆与泽控制着大船艰难往,脾气暴躁的鸟靠近, 游风隼大怒,对着, 穆与泽几人趁机,跃下飞舟, 抬头,见群鸟,一团黑云在空中,越聚越小,“砰!”一声巨响,炸裂。乌云散去。 灰羽鸟如潮水般连绵不绝,一道剑气过去,斩落了一片,又迅速有其他灰羽鸟补充进去。 跳求偶舞的雄鸟早就被分食一空,飞舟的防护法阵也被啄得破破烂烂。 穆与泽暗叹一声,收起飞舟, 我只是想坐个飞舟为什么三番两次要被逼到地面? 是我估算错误了!一般妖兽林都是越往边缘越安全,这片妖兽林却是越往边缘越危险。 大概是因为天玑岛的关系, 舒了口气, 眼下却是,面面相觑。 更加警惕。 “好一招祸水东引!”仲孙钺笑得十分开心。 “悬河?”这地方有什么稀奇 这则记录里说沙石,这本游记却说有金玉沙石,前后矛盾,必有变故。当然值得我们跑一趟。 对比,疑惑,“这说的是同一个地方吗?” “我对比个过方位行程,还有前后记录,差不多就是这个位置。” 那那些金沙玉石,找到些,这里不能用,拿回灵域也能换些灵石。心头火热起来。 脑洞大开起来,说不定是什么绝世珍品,炼器材料。 眼前一亮,穆兄弟,又有些沮丧,凡人赏玩的 都是些凡人稀罕的金沙玉石,于修士没多大用处 “若是能发现变故的原因,这消息足够,换取多少贡献点。” 穆与泽,放松的精神,立刻防御,这不友善的气氛,骤然遇上不友善的,激发了穆与泽的反骨, 回头看去,翻阅的速度其快, 装什么,看得那么快 有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悟性奇高, 一屁股坐地上,沮丧,穆兄弟,你脑子活络,想个法子赚贡献点啊 皱了皱眉, 穆与泽翻了翻手上的游记,挑眉,晃了晃手中的书,我倒是有一个去处 说不定能能用天级情报换取贡献点,若是真有, 这是什么?游记?你还有心情看游记! 不待他跳脚,忙道:是蛮荒游记,跟这些记录差不多 咦?是吗?哪位高人这么有闲情逸致,这是把探索记录写成游记,写游记, 这里有什么天级情报?大喜,难道穆兄弟的家族出过,有天级情报,价值百万贡献点的天级情报。 没有!面无表情地回答, 沮丧,那有价值数万的地级消息, 没有! 脚踏实地, 你看出什么来了? 这里有个地方,我料想不错的话,应该有些机缘。 那地方是绿色区域,说明此处空间稳定,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去不去?” “去!” 开始商量组队事宜,放心,包在我身上,当然要找熟人,乌遂掰着手指头数, 既然是绿色区域,为什么非得组成小队呢 既然有这规矩,就立规矩的道理 我们两个,白芨那呆子也拉上,加上仲孙遂这小子,四个,还差一个。 你打算得这么好,还没问过其他人呢 仲孙遂这小子, “任务?”仲孙遂饶有兴味地看着游记和记录,“想不到穆兄弟竟然,家学渊源,这么快就找到有价值的东西。”“悬河?有兴趣,当然有兴趣,这么有趣的景观,不亲眼见一见,甚是,遗憾。” 好,现在我们有三个人了,还差两个。 不是还有白师弟吗?把他也叫上 那小子沉迷炼丹, 放心,我掐指一算,白师弟这会差不多该把药材都霍霍得差不多了,也该出来参加任务了。 怀疑的眼神,不信?你们现在可以去看看,顺便我也去给你们再找个帮手, 还有人没离开吗? 应该没有,强有力的帮手,我找的帮手自然是,不是花拳绣腿, 一会任务堂门口见。 第二十六章 蝴蝶 灵力扰动越大,越容易引来空间裂隙,所以,最安全的办法是,不动用灵力,凭借神识探测走出这个山谷。”潇洒地走去,浑身气息收敛,微弱不可查, “某些人就别想着投机取巧了!”轻盈如雨燕,灵活翻飞。空中裂开一道口子,黑漆漆如睁开的眼,冷冷地注视他们。宁纯淑险,稳住身形,以免被吸入其中。 周边的,被吸入其中。众人惶惶不安,“糟了,裂缝越来越多,得赶紧动身!” 被空间刃伤到,很难克制自己的本能,运起灵气防御自保是本能,很难克制, 这片空地有阵法护持,不过你们动用灵力越多,这阵法消散得也越厉害, 连身下站着的这片土地恐怕都保不住。众人不再心怀侥幸,期待,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绞尽脑汁,钻石玉简。 等空间裂缝全部显现的时候,凭蛮力闯出去。 不动用真气,将灵气炼化为自身真元,神识强大,用真元支撑肉体,支撑神识在外活动 目光里有些怀疑又有些同情。 沉吟片刻,需要哪些奇异之物?日后在下也可留意一二 多谢好意,来得蹊跷,病因也不好诊断,还是得亲自尝试过才好确定。 祝早日得偿所愿了,结束了这个话题,攸关性命之事,不想多说,不好多问,顺势换了话题,奔走四方,所见所闻甚广,有何看法? 闭而不出,大概心中都有了紧迫感,不约而同开始临时抱佛脚。 这样慢吞吞的,能及时赶到吗 走得匆忙,很多事都没打听清楚,没怎么犹豫就爽快答应,能打听到不少消息。事实也证明,没有料错。 港口小城,商船正好顺路经过,能赶上。 如今强者云集,还是得抓紧时间修炼,被刷下去,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小城居然十分繁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也有志于,有些迟疑,若是往常他有可能乐意尝试,但经历太惨痛,他现在听到相似的就有些心理阴影。 三人看着看着青年的背影,若有所思,“大宗门的弟子果然见识不凡。” 看出他是哪个宗门的?若我没有猜错, 身轻如燕,不待也要与他依依惜别一番,也拍了怕肩膀,。 就在两人身影消失前,在人群后大喊 和其他送别的人一样,一脸忐忑地望着那处虚空,如同科考场外耐心等候的学子家人一般。 叹息间又有几个打坐修炼的修士睁开了眼,身影一动,凭着满身法器撑着,不知结果如何。 几人来到南荒天玑岛, 拿着地图,“悬河往哪个方向?” 伸手一指,那里。从天玑岛跃下。闻弦歌御剑飞行,在林间纵跃,几个起落。“有发行法器吗?” 拿出一个花里胡哨的飞行法器花船,轻纱翠缦随风飘扬,十分招摇。 仲孙钺看着他的眼神都有几分诡异,“想不到穆师弟喜欢这样的。” 不,我不是,我没有!这不是我的飞行法器,只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穆与想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讪笑道:“好用就行!” 于是众人在前方,一艘花船慢悠悠跟在后面。 乌遂看看他欲言又止,“穆兄弟,你买这飞舟不会是被人坑了吧!” 穆与泽面无表情道:“是啊,奸商当道,防不胜防。” 宁纯淑嘻嘻笑道:“怎么会?这飞舟挺好的看的,雕龙画凤,描金画彩,就算速度慢些也是物有所值。”宁纯淑自从看到穆与泽拿出的这辆花船,就把自己的法器收起来,要蹭花船坐,这会还四处观赏。 苦哈哈地在地面纵跃“穆兄弟”慕强心理。实用主义,天百万玄几十万 接下来几天,泡在藏书阁里,不停翻阅记录,看着那些法器丹药直流口水,心急的早迫不及待去加入任务。套近乎,找其他修士, “新来的?” 沉下心,认真,泡在藏书阁的人除了穆与泽,还有。 “翻什么书?老子最烦这个,还不如赶紧找几个好手组队参加任务。” 穆与泽越翻越兴奋,都是真的,互相验证,手中的游记,与那些记录相互印证,心头欣喜不已。以为只是胡言乱语,谁能知道这些竟然都是真实, 乌遂找到他,众人都在玲珑阁围着法宝丹药直流口水,就他窝在藏书阁里,我计算好了想要换得想要的法器,功法秘籍,赶紧想办法赚贡献点啊。 不是说新人去清理一下妖兽,很简单嘛! 哎呀!那得到猴年马月才能攒够贡献点,有没有快一点的法子 不是可以蹭金丹修者的队伍 小声道,听说金丹修者,骗去当探路石,九死一生,太危险了 大宗门大世家的弟子都有长辈带领,咱们这种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唉,这么说,你怎么就不是大家族的,要是如此咱们就可以蹭一蹭。眼珠滴溜溜地转,蹭到白芨 奇怪,他竟然没有去找,攀关系,不是认识了两位大宗门的弟子吗?可以去问问 不提了,白芨这个,天天窝在炼丹房炼丹,研究魔植,说是等研究出成品再赚贡献点不迟,研究出成品跟其他修士换贡献点,嘁,就那黑乎乎的,只怕,谁敢吃,炸炉,丹炉都炸了两个还不死心,真是败家子!等着吧,等他把丹炉和药材都霍霍光了自然会参加任务的。 穆与泽笑道:“白兄真是,不愧是丹痴老祖门下的弟子,一个痴字了得。” 心无旁骛 那仲孙师师兄呢? 他?怒了努嘴,跟你一样,泡在藏书阁里,乐不思蜀呢! 穆与泽苦了一张脸,那也要五万贡献点啊,得攒道猴年马月 乌遂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穆兄弟,这年头桃花不好摘啊!”平白无故被人赖上,虽然是朵桃花, 见宁纯淑怒目瞪着自己,乌遂顿时噤声。 宁纯淑抬眸,变了个人似的,波光盈盈地看向闻弦歌,一副小女儿的姿态,羞涩道:“闻师兄,久仰大名,小妹碧云宗宁纯淑,以后咱们就是一个队的,还请闻师兄多多关照。” 穆与泽听她语气一下从凶巴巴变成嗲声嗲气顿时心头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暗道:这个女人果然不容小觑,这变脸的速度跟她身法的速度有得一拼。 在任务堂挑挑拣拣的半天,看到闻弦歌出现,顿时心中一喜。穆与泽对此人有心理阴影,当初,如今又自己找上门来。莫名其妙被眼前这人挟持威胁,惹不起,还躲不起。知道这人长得甜美,却心黑得很,惹不起。 果然感知到泥土中有些异样的排斥力,一道一道,切割着,, 让他放心将性命交出来让他练练手啊 ,自己自会运用草木,让这个冤大头给他练练手。 乌遂大喜过望,狠狠地拍着穆与泽的肩膀,激动道:“穆兄弟,从今天乌某跟定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乌某一定义不容辞。 二人,纵跃,在破碎的土石间,一,抵挡裂缝的罡风,或者旋涡的吸力,过得十分狼狈,眼见山谷出口近在眼前,惊险万分,穆与泽,闪过一名修士的偷袭,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修士,眼中满是不甘,差点落入。 穆与泽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继续前进,那人在什么怨毒地盯着那道远去,他直到自己的道途到此为止,意气风发地来,凄惨,无声,作为别人的背景板,无声无息,像他这样的人在这世界还有无数。 要不是记挂你我也差点掉进地缝里,都抢着出去,想用别人做探路石,就打起来了,真是见鬼,现在都地面都裂了,早知道老子当初就跟仲孙遂那小子一起走好了。 修士在,厮杀,纵跃,据守一块, 穆与泽心中一紧,这下就算能及时察觉那些肉眼见不到的空间裂缝,也,这些大裂缝,也难以逾越。 “对了,穆兄弟,你有没有什么护身法器呀?你不知道,昨天有位世家的小白脸,穿戴满身的护身法器,硬生生闯出去,身后落了一地的法器碎片,真是暴殄天物!” 白芨那小子,藏着这样的宝贝,竟然不带老子出去! 一个个穿着打扮各异的修士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们。 穆与泽察觉到气氛不对,稍稍从沮丧的心情里抽离出来。 他目光扫视了一圈了,发现这里的任务堂比天枢岛,人影幢幢,长桌后,负责登记的驻守弟子,也有两名,忙得不可开交。 登记任务, 任务牌挂了满墙,四面墙壁,挂满了,杂乱无章。 有组队信息,也有,语焉不详,还有交换情报的。,左边这面墙上大多是组队,情报交换。 右边这面墙上是南荒各地,具体地点,助战斗, 后面那面墙大多是关于, 用神识探入,玉牌中的任务信息,若是神识足够强大,一息之间就能所有信息全部读取完毕。 乌遂一脸控诉地看着他,说好的大把弟子送上门呢? 唯一一个还是上门来讨债的。 穆与泽心虚地移开目光,“乌兄放心,她们之所以不敢加入,待我们完成任务,威望,自然找上门来,不请自然。” “这不是还有一个吗?”看了旁边宁纯淑一眼。 “连凝神诀都没学会,如何在蛮荒行走?” 第二十七章 冬眠 第二十六章 “灵力扰动越大,越容易引来空间裂隙,所以,最安全的办法是,不动用灵力,凭借神识探测走出这个山谷。”潇洒地走去,浑身气息收敛,微弱不可查, “某些人就别想着投机取巧了!”轻盈如雨燕,灵活翻飞。空中裂开一道口子,黑漆漆如睁开的眼,冷冷地注视他们。宁纯淑险,稳住身形,以免被吸入其中。 周边的,被吸入其中。众人惶惶不安,“糟了,裂缝越来越多,得赶紧动身!” 被空间刃伤到,很难克制自己的本能,运起灵气防御自保是本能,很难克制, 这片空地有阵法护持,不过你们动用灵力越多,这阵法消散得也越厉害, 连身下站着的这片土地恐怕都保不住。众人不再心怀侥幸,期待,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绞尽脑汁,钻石玉简。 等空间裂缝全部显现的时候,凭蛮力闯出去。 不动用真气,将灵气炼化为自身真元,神识强大,用真元支撑肉体,支撑神识在外活动 目光里有些怀疑又有些同情。 沉吟片刻,需要哪些奇异之物?日后在下也可留意一二 多谢好意,来得蹊跷,病因也不好诊断,还是得亲自尝试过才好确定。 祝早日得偿所愿了,结束了这个话题,攸关性命之事,不想多说,不好多问,顺势换了话题,奔走四方,所见所闻甚广,有何看法? 闭而不出,大概心中都有了紧迫感,不约而同开始临时抱佛脚。 这样慢吞吞的,能及时赶到吗 走得匆忙,很多事都没打听清楚,没怎么犹豫就爽快答应,能打听到不少消息。事实也证明,没有料错。 港口小城,商船正好顺路经过,能赶上。 如今强者云集,还是得抓紧时间修炼,被刷下去,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小城居然十分繁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也有志于,有些迟疑,若是往常他有可能乐意尝试,但经历太惨痛,他现在听到相似的就有些心理阴影。 三人看着看着青年的背影,若有所思,“大宗门的弟子果然见识不凡。” 看出他是哪个宗门的?若我没有猜错, 身轻如燕,不待也要与他依依惜别一番,也拍了怕肩膀,。 就在两人身影消失前,在人群后大喊 和其他送别的人一样,一脸忐忑地望着那处虚空,如同科考场外耐心等候的学子家人一般。 叹息间又有几个打坐修炼的修士睁开了眼,身影一动,凭着满身法器撑着,不知结果如何。 几人来到南荒天玑岛, 拿着地图,“悬河往哪个方向?” 伸手一指,那里。从天玑岛跃下。闻弦歌御剑飞行,在林间纵跃,几个起落。“有发行法器吗?” 拿出一个花里胡哨的飞行法器花船,轻纱翠缦随风飘扬,十分招摇。 仲孙钺看着他的眼神都有几分诡异,“想不到穆师弟喜欢这样的。” 不,我不是,我没有!这不是我的飞行法器,只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穆与想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讪笑道:“好用就行!” 于是众人在前方,一艘花船慢悠悠跟在后面。 乌遂看看他欲言又止,“穆兄弟,你买这飞舟不会是被人坑了吧!” 穆与泽面无表情道:“是啊,奸商当道,防不胜防。” 宁纯淑嘻嘻笑道:“怎么会?这飞舟挺好的看的,雕龙画凤,描金画彩,就算速度慢些也是物有所值。”宁纯淑自从看到穆与泽拿出的这辆花船,就把自己的法器收起来,要蹭花船坐,这会还四处观赏。 苦哈哈地在地面纵跃“穆兄弟”慕强心理。实用主义,天百万玄几十万 接下来几天,泡在藏书阁里,不停翻阅记录,看着那些法器丹药直流口水,心急的早迫不及待去加入任务。套近乎,找其他修士, “新来的?” 沉下心,认真,泡在藏书阁的人除了穆与泽,还有。 “翻什么书?老子最烦这个,还不如赶紧找几个好手组队参加任务。” 穆与泽越翻越兴奋,都是真的,互相验证,手中的游记,与那些记录相互印证,心头欣喜不已。以为只是胡言乱语,谁能知道这些竟然都是真实, 乌遂找到他,众人都在玲珑阁围着法宝丹药直流口水,就他窝在藏书阁里,我计算好了想要换得想要的法器,功法秘籍,赶紧想办法赚贡献点啊。 不是说新人去清理一下妖兽,很简单嘛! 哎呀!那得到猴年马月才能攒够贡献点,有没有快一点的法子 不是可以蹭金丹修者的队伍 小声道,听说金丹修者,骗去当探路石,九死一生,太危险了 大宗门大世家的弟子都有长辈带领,咱们这种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唉,这么说,你怎么就不是大家族的,要是如此咱们就可以蹭一蹭。眼珠滴溜溜地转,蹭到白芨 奇怪,他竟然没有去找,攀关系,不是认识了两位大宗门的弟子吗?可以去问问 不提了,白芨这个,天天窝在炼丹房炼丹,研究魔植,说是等研究出成品再赚贡献点不迟,研究出成品跟其他修士换贡献点,嘁,就那黑乎乎的,只怕,谁敢吃,炸炉,丹炉都炸了两个还不死心,真是败家子!等着吧,等他把丹炉和药材都霍霍光了自然会参加任务的。 穆与泽笑道:“白兄真是,不愧是丹痴老祖门下的弟子,一个痴字了得。” 心无旁骛 那仲孙师师兄呢? 他?怒了努嘴,跟你一样,泡在藏书阁里,乐不思蜀呢! 穆与泽苦了一张脸,那也要五万贡献点啊,得攒道猴年马月 乌遂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穆兄弟,这年头桃花不好摘啊!”平白无故被人赖上,虽然是朵桃花, 见宁纯淑怒目瞪着自己,乌遂顿时噤声。 宁纯淑抬眸,变了个人似的,波光盈盈地看向闻弦歌,一副小女儿的姿态,羞涩道:“闻师兄,久仰大名,小妹碧云宗宁纯淑,以后咱们就是一个队的,还请闻师兄多多关照。” 穆与泽听她语气一下从凶巴巴变成嗲声嗲气顿时心头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暗道:这个女人果然不容小觑,这变脸的速度跟她身法的速度有得一拼。 在任务堂挑挑拣拣的半天,看到闻弦歌出现,顿时心中一喜。穆与泽对此人有心理阴影,当初,如今又自己找上门来。莫名其妙被眼前这人挟持威胁,惹不起,还躲不起。知道这人长得甜美,却心黑得很,惹不起。 果然感知到泥土中有些异样的排斥力,一道一道,切割着,, 让他放心将性命交出来让他练练手啊 ,自己自会运用草木,让这个冤大头给他练练手。 乌遂大喜过望,狠狠地拍着穆与泽的肩膀,激动道:“穆兄弟,从今天乌某跟定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乌某一定义不容辞。 二人,纵跃,在破碎的土石间,一,抵挡裂缝的罡风,或者旋涡的吸力,过得十分狼狈,眼见山谷出口近在眼前,惊险万分,穆与泽,闪过一名修士的偷袭,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修士,眼中满是不甘,差点落入。 穆与泽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继续前进,那人在什么怨毒地盯着那道远去,他直到自己的道途到此为止,意气风发地来,凄惨,无声,作为别人的背景板,无声无息,像他这样的人在这世界还有无数。 要不是记挂你我也差点掉进地缝里,都抢着出去,想用别人做探路石,就打起来了,真是见鬼,现在都地面都裂了,早知道老子当初就跟仲孙遂那小子一起走好了。 修士在,厮杀,纵跃,据守一块, 穆与泽心中一紧,这下就算能及时察觉那些肉眼见不到的空间裂缝,也,这些大裂缝,也难以逾越。 “对了,穆兄弟,你有没有什么护身法器呀?你不知道,昨天有位世家的小白脸,穿戴满身的护身法器,硬生生闯出去,身后落了一地的法器碎片,真是暴殄天物!” 白芨那小子,藏着这样的宝贝,竟然不带老子出去! 一个个穿着打扮各异的修士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们。 穆与泽察觉到气氛不对,稍稍从沮丧的心情里抽离出来。 他目光扫视了一圈了,发现这里的任务堂比天枢岛,人影幢幢,长桌后,负责登记的驻守弟子,也有两名,忙得不可开交。 登记任务, 任务牌挂了满墙,四面墙壁,挂满了,杂乱无章。 有组队信息,也有,语焉不详,还有交换情报的。,左边这面墙上大多是组队,情报交换。 右边这面墙上是南荒各地,具体地点,助战斗, 后面那面墙大多是关于, 用神识探入,玉牌中的任务信息,若是神识足够强大,一息之间就能所有信息全部读取完毕。 乌遂一脸控诉地看着他,说好的大把弟子送上门呢? 唯一一个还是上门来讨债的。 穆与泽心虚地移开目光,“乌兄放心,她们之所以不敢加入,待我们完成任务,威望,自然找上门来,不请自然。” “这不是还有一个吗?”看了旁边宁纯淑一眼。 “连凝神诀都没学会,如何在蛮荒行走?” 第二十八章 裂谷 灵力扰动越大,越容易引来所以最安全的办法是,走出这个山谷。潇洒地走去,浑身气息收敛,微弱不可查, 某些人就别想着投机取巧了!轻盈如雨燕,灵活翻飞。空中裂开一道口子,黑漆漆如睁开的眼,冷冷地注视他们。宁纯淑险,稳住身形,以免被吸入其中。 周边的被吸入其中。众人惶惶不安,越来越多,得赶紧动身! 被伤到,很难克制自己的本能,运起灵气防御自保是本能,很难克制, 这片空地有阵法护持,不过你们动用灵力越多,这阵法消散得也越厉害, 连身下站着的这片土地恐怕都保不住。众人不再心怀侥幸,期待,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绞尽脑汁,钻石玉简。 等空全部显现的时候,凭蛮力闯出去。 不动用真气,将灵气炼化为自身真元,神识强大,用支撑肉体,支撑神识在外活动 目光里有些怀疑又有些同情。 沉吟片刻,需要哪些奇异之物?日后在下也可留意一二 多谢好意,来得蹊跷,病因也不好诊断,还是得亲自尝试过才好确定。 祝早日得偿所愿了,结束了这个话题,攸关性命之事,不想多说,不好多问,顺势换了话题,奔走四方,所见所闻甚广,有何看法? 闭而不出,大概心中都有了紧迫感,不约而同开始临时抱佛脚。 这样慢吞吞的,能及时赶到吗 走得匆忙,很多事都没打听清楚,没怎么犹豫就爽快答应,能打听到不少消息。事实也证明,没有料错。 港口小城,商船正好顺路经过,能赶上。 如今强者云集,还是得抓紧时间修炼,被刷下去,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小城居然十分繁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也有志于,有些迟疑,若是往常他有可能乐意尝试,但经历太惨痛,他现在听到相似的就有些心理阴影。 三人看着看着青年的背影,若有所思,“大宗门的弟子果然见识不凡。” 看出他是哪个宗门的?若我没有猜错, 身轻如燕不待也要与他依依惜别一番,也拍了怕肩膀,。 就在两人身影消失前,在人群后大喊 和其他送别的人一样,一脸忐忑地望着那处虚空,如同科考场外耐心等候的学子家人一般。 叹息间又有几个打坐修炼的修士睁开了眼,身影一动,凭着满身撑着,不知结果如何。 果然感知到泥土中有些异样的排斥力,一道一道,切割着,, 让他放心将性命交出来让他练练手啊 ,自己自会运用草木,让这个冤大头给他练练手。 大喜过望,狠狠地拍着的肩膀,激动道,从今天跟定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二人纵跃在破碎的土石间,过得十分狼狈,眼见山谷出口近在眼前,惊险万分,闪过一名修士的偷袭,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眼中满是不甘,差点落入。 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继续前进,那人在什么怨毒地盯着那道远去,他直到自己到此为止,意气风发地来,凄惨无声,作为别人的背景板,无声无息,像他这样的人在这世界还有无数。 要不是你我也差点掉进地缝里,都抢着出去,想用别人做探路石,就打起来了,真是见鬼,现在都地面都裂了,早知道老子当初就跟仲孙遂那小子一起走好了。 修士在,厮杀,纵跃,据守一块,心中一紧,这下就算能及时察觉那些肉眼见不到也难以逾越。 你有没有什么呀?你不知道,昨天穿戴满身的硬生生闯出去,身后落了一地的真是暴殄天物!” 小子,藏着这样的宝贝,竟然不带老子出去! 一个个穿着打扮各异的修士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们。 察觉到气氛不对,稍稍从沮丧的心情里抽离出来。 他目光扫视了一圈了,发现这里的人影幢幢,长桌后,负责登记也有两名,忙得不可开交。挂了满墙,四面墙壁,挂满了,杂乱无章。 有信息也有语焉不详,还有交换情报的。这面墙上大多是组队,情报交换。 右边这面墙上是各地,具体地点,助战斗, 后面那面墙大多是关于,用探入,玉牌中的任务信息,若是神识足够强大,一息之间就能所有信息全部读取完毕。 乌遂一脸控诉地看着他,说好的大把弟子送上门呢? 唯一一个还是上门来讨债的。 穆与泽心虚地移开目光,之所以不敢加入,待我们完成任务威望,自然找上门来,不请自然。 “这不是还有一个吗?”看了旁边一眼。 “连都没学会,如何行走?” 顺着来时的方向,没费多少工夫就走出了,终于同时心里也更加沉甸甸,知道这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敌。几人皆是耸然一惊,立刻摆出迎战的架势。 不过是障眼法,不死心地开始尝试,你知道得这么多,怎么一开始就没有察觉出来?也是只听其名,未见其形,它们现在在哪呢?幻蝶,擅长迷惑人心。 我们还是赶快动身吧!若我所料不错, 走里半天,察觉不对,怎么还是草地,而且这周围的草木气息分明跟之前一样。停下了脚步,其他人也若有所觉。没有办法走出去了吗? “要把它们找出来吗?”分散开来就是为了,找到一只,协同,一一找过去,要到猴年马月,还是破除。 似乎因为经历这一遭,脾气有些压抑不住,暴躁, 扰乱人是神识,若我猜得不错,这里已经变成一处幻境,吸引来这里捕猎,而它们坐收渔利, 惊奇竟然会有这么,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立刻出发,走了半天,还是原地踏步,我们现在的感官可能都已经受到了欺骗,不要用眼睛, 看向笑盈盈道:能够不受影响,我想应该也能为我们找到出去的路。 定了定神我试试,微风徐徐,有些异样的气息,出现在感知里,那是用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虽然这能力,听起来还挺有趣,有点好奇但不过也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的任务,打了个哈哈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 赶紧出声打断他的话,我们还是打打猎,你别忘了传言,你想我还不想 偶尔传入他耳中,他并不当回事,没想到这个却是当了真。 生性惫懒不爱出门,平日里除了被敦促着修炼,闲暇时就喜欢听说书看话本,倒是没想到也能被人利用,潜移默化中不但学会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平时人耍起手段来才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翻着那破欲哭无泪,确实有还是残缺的。不然的话,他还想着日后若是哪天落难了就拿它去换点灵石花。及时向主人展示了自己的价值,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地位。 如今对战有一次发挥了作用,不过多吃了几年饭,也不过如此尸位素餐实在不知,也敢肖想,一群目光短浅之辈。 “灵气凝聚,不闪不避竟是迎头撞上,竟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架势。 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杀害 面无表情,一脚踢出,戳穿了的身体,几乎不敢欣喜。 走进屋里,见到角落昏迷哼哼着就要醒来,一个手刀又把人打晕了过去,抽出剑便要刺, 天纵英才,天之骄子,天纵奇才,旷世奇才,出类拔萃, 门外紧张兮兮,也顾不得看屋里的惨状,急切道咱们快走吧!就要来了。 原来就在刚才,听不得自家主子的惨叫,生怕出事,急急忙忙跑出去,边跑边嚷嚷着要找夫人来做主。 用神识探查到远处快速靠近的气息,对笑道:“也好,一路风尘是该回去好好洗一洗。” 前脚刚走,后脚就见带着脚步匆匆地赶来。进了屋,看见的惨状,哀嚎一声,“你怎么了?”院子里登时一片兵荒马乱。 这会将翻出来看着上面枯燥无味的记载,想起上个月听到的传闻,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还是说你要等夫人那边反应过来,跟咱们掰扯刚刚那些破事? 他一向惫懒,不愿在无关的人和事上花太多心思,以至于吃了这么个大亏。然而即便如此,家里这滩浑水,他还是不想掺和。 凝聚神识,众人欣喜不已,飘飘上碧虚,蔼蔼隐山林忽见碧虚开下界,白云朵朵芙蓉,秋野日疏芜,寒光动碧虚,烟波钓客奇幻诡谲,文笔古雅,辞彩藻绘,风格恣肆字字珠玑尽善尽美。一转身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入定修行了,还对着一脸沉思的模样。 眼珠转了转,“师兄,你们大宗门的弟子有内幕呀!” 摇着扇子,笑道:“内幕算不上,不过是宗门长辈告诫,要我们不可虚度光阴,得到功法便要抓紧时日练习。” 身影在中途突然拐了一道弯,急急转弯,来不及看清,就见, 问话之人顿时心虚地移开了眼,静静地看着远处,缓步走出了人群。 “咦?你有办法了吗?”众人紧张又期待。 抽出长剑,往山谷小道的方向挥了一剑,凌厉的剑气直冲出去,却在半途突然戛然而止,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路面上一道深深的沟壑。 第二十九章 悬河 灵力扰动越大,越容易引来所以最安全的办法是,走出这个山谷。潇洒地走去,浑身气息收敛,微弱不可查, 某些人就别想着投机取巧了!轻盈如雨燕,灵活翻飞。空中裂开一道口子,黑漆漆如睁开的眼,冷冷地注视他们。宁纯淑险,稳住身形,以免被吸入其中。 周边的被吸入其中。众人惶惶不安,越来越多,得赶紧动身! 被伤到,很难克制自己的本能,运起灵气防御自保是本能,很难克制, 这片空地有阵法护持,不过你们动用灵力越多,这阵法消散得也越厉害, 连身下站着的这片土地恐怕都保不住。众人不再心怀侥幸,期待,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绞尽脑汁,钻石玉简。 等空全部显现的时候,凭蛮力闯出去。 不动用真气,将灵气炼化为自身真元,神识强大,用支撑肉体,支撑神识在外活动 目光里有些怀疑又有些同情。 沉吟片刻,需要哪些奇异之物?日后在下也可留意一二 多谢好意,来得蹊跷,病因也不好诊断,还是得亲自尝试过才好确定。 祝早日得偿所愿了,结束了这个话题,攸关性命之事,不想多说,不好多问,顺势换了话题,奔走四方,所见所闻甚广,有何看法? 闭而不出,大概心中都有了紧迫感,不约而同开始临时抱佛脚。 这样慢吞吞的,能及时赶到吗 走得匆忙,很多事都没打听清楚,没怎么犹豫就爽快答应,能打听到不少消息。事实也证明,没有料错。 港口小城,商船正好顺路经过,能赶上。 如今强者云集,还是得抓紧时间修炼,被刷下去,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小城居然十分繁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也有志于,有些迟疑,若是往常他有可能乐意尝试,但经历太惨痛,他现在听到相似的就有些心理阴影。 三人看着看着青年的背影,若有所思,“大宗门的弟子果然见识不凡。” 看出他是哪个宗门的?若我没有猜错, 身轻如燕不待也要与他依依惜别一番,也拍了怕肩膀,。 就在两人身影消失前,在人群后大喊 和其他送别的人一样,一脸忐忑地望着那处虚空,如同科考场外耐心等候的学子家人一般。 叹息间又有几个打坐修炼的修士睁开了眼,身影一动,凭着满身撑着,不知结果如何。 果然感知到泥土中有些异样的排斥力,一道一道,切割着,, 让他放心将性命交出来让他练练手啊 ,自己自会运用草木,让这个冤大头给他练练手。 大喜过望,狠狠地拍着的肩膀,激动道,从今天跟定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二人纵跃在破碎的土石间,过得十分狼狈,眼见山谷出口近在眼前,惊险万分,闪过一名修士的偷袭,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眼中满是不甘,差点落入。 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继续前进,那人在什么怨毒地盯着那道远去,他直到自己到此为止,意气风发地来,凄惨无声,作为别人的背景板,无声无息,像他这样的人在这世界还有无数。 要不是你我也差点掉进地缝里,都抢着出去,想用别人做探路石,就打起来了,真是见鬼,现在都地面都裂了,早知道老子当初就跟仲孙遂那小子一起走好了。 修士在,厮杀,纵跃,据守一块,心中一紧,这下就算能及时察觉那些肉眼见不到也难以逾越。 你有没有什么呀?你不知道,昨天穿戴满身的硬生生闯出去,身后落了一地的真是暴殄天物!” 小子,藏着这样的宝贝,竟然不带老子出去! 一个个穿着打扮各异的修士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们。 察觉到气氛不对,稍稍从沮丧的心情里抽离出来。 他目光扫视了一圈了,发现这里的人影幢幢,长桌后,负责登记也有两名,忙得不可开交。挂了满墙,四面墙壁,挂满了,杂乱无章。 有信息也有语焉不详,还有交换情报的。这面墙上大多是组队,情报交换。 右边这面墙上是各地,具体地点,助战斗, 后面那面墙大多是关于,用探入,玉牌中的任务信息,若是神识足够强大,一息之间就能所有信息全部读取完毕。 乌遂一脸控诉地看着他,说好的大把弟子送上门呢? 唯一一个还是上门来讨债的。 穆与泽心虚地移开目光,之所以不敢加入,待我们完成任务威望,自然找上门来,不请自然。 “这不是还有一个吗?”看了旁边一眼。 “连都没学会,如何行走?” 顺着来时的方向,没费多少工夫就走出了,终于同时心里也更加沉甸甸,知道这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敌。几人皆是耸然一惊,立刻摆出迎战的架势。 不过是障眼法,不死心地开始尝试,你知道得这么多,怎么一开始就没有察觉出来?也是只听其名,未见其形,它们现在在哪呢?幻蝶,擅长迷惑人心。 我们还是赶快动身吧!若我所料不错, 走里半天,察觉不对,怎么还是草地,而且这周围的草木气息分明跟之前一样。停下了脚步,其他人也若有所觉。没有办法走出去了吗? “要把它们找出来吗?”分散开来就是为了,找到一只,协同,一一找过去,要到猴年马月,还是破除。 似乎因为经历这一遭,脾气有些压抑不住,暴躁, 扰乱人是神识,若我猜得不错,这里已经变成一处幻境,吸引来这里捕猎,而它们坐收渔利, 惊奇竟然会有这么,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立刻出发,走了半天,还是原地踏步,我们现在的感官可能都已经受到了欺骗,不要用眼睛, 看向笑盈盈道:能够不受影响,我想应该也能为我们找到出去的路。 定了定神我试试,微风徐徐,有些异样的气息,出现在感知里,那是用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虽然这能力,听起来还挺有趣,有点好奇但不过也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的任务,打了个哈哈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 赶紧出声打断他的话,我们还是打打猎,你别忘了传言,你想我还不想 偶尔传入他耳中,他并不当回事,没想到这个却是当了真。 生性惫懒不爱出门,平日里除了被敦促着修炼,闲暇时就喜欢听说书看话本,倒是没想到也能被人利用,潜移默化中不但学会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平时人耍起手段来才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翻着那破欲哭无泪,确实有还是残缺的。不然的话,他还想着日后若是哪天落难了就拿它去换点灵石花。及时向主人展示了自己的价值,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地位。 如今对战有一次发挥了作用,不过多吃了几年饭,也不过如此尸位素餐实在不知,也敢肖想,一群目光短浅之辈。 “灵气凝聚,不闪不避竟是迎头撞上,竟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架势。 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杀害 面无表情,一脚踢出,戳穿了的身体,几乎不敢欣喜。 走进屋里,见到角落昏迷哼哼着就要醒来,一个手刀又把人打晕了过去,抽出剑便要刺, 天纵英才,天之骄子,天纵奇才,旷世奇才,出类拔萃, 门外紧张兮兮,也顾不得看屋里的惨状,急切道咱们快走吧!就要来了。 原来就在刚才,听不得自家主子的惨叫,生怕出事,急急忙忙跑出去,边跑边嚷嚷着要找夫人来做主。 用神识探查到远处快速靠近的气息,对笑道:“也好,一路风尘是该回去好好洗一洗。” 前脚刚走,后脚就见带着脚步匆匆地赶来。进了屋,看见的惨状,哀嚎一声,“你怎么了?”院子里登时一片兵荒马乱。 这会将翻出来看着上面枯燥无味的记载,想起上个月听到的传闻,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还是说你要等夫人那边反应过来,跟咱们掰扯刚刚那些破事? 他一向惫懒,不愿在无关的人和事上花太多心思,以至于吃了这么个大亏。然而即便如此,家里这滩浑水,他还是不想掺和。 凝聚神识,众人欣喜不已,飘飘上碧虚,蔼蔼隐山林忽见碧虚开下界,白云朵朵芙蓉,秋野日疏芜,寒光动碧虚,烟波钓客奇幻诡谲,文笔古雅,辞彩藻绘,风格恣肆字字珠玑尽善尽美。一转身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入定修行了,还对着一脸沉思的模样。 眼珠转了转,“师兄,你们大宗门的弟子有内幕呀!” 摇着扇子,笑道:“内幕算不上,不过是宗门长辈告诫,要我们不可虚度光阴,得到功法便要抓紧时日练习。” 身影在中途突然拐了一道弯,急急转弯,来不及看清,就见, 问话之人顿时心虚地移开了眼,静静地看着远处,缓步走出了人群。 “咦?你有办法了吗?”众人紧张又期待。 抽出长剑,往山谷小道的方向挥了一剑,凌厉的剑气直冲出去,却在半途突然戛然而止,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路面上一道深深的沟壑。 第三十章 山门 灵力扰动越大,越容易引来所以最安全的办法是,走出这个山谷。潇洒地走去,浑身气息收敛,微弱不可查, 某些人就别想着投机取巧了!轻盈如雨燕,灵活翻飞。空中裂开一道口子,黑漆漆如睁开的眼,冷冷地注视他们。宁纯淑险,稳住身形,以免被吸入其中。 周边的被吸入其中。众人惶惶不安,越来越多,得赶紧动身! 被伤到,很难克制自己的本能,运起灵气防御自保是本能,很难克制, 这片空地有阵法护持,不过你们动用灵力越多,这阵法消散得也越厉害, 连身下站着的这片土地恐怕都保不住。众人不再心怀侥幸,期待,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绞尽脑汁,钻石玉简。 等空全部显现的时候,凭蛮力闯出去。 不动用真气,将灵气炼化为自身真元,神识强大,用支撑肉体,支撑神识在外活动 目光里有些怀疑又有些同情。 沉吟片刻,需要哪些奇异之物?日后在下也可留意一二 多谢好意,来得蹊跷,病因也不好诊断,还是得亲自尝试过才好确定。 祝早日得偿所愿了,结束了这个话题,攸关性命之事,不想多说,不好多问,顺势换了话题,奔走四方,所见所闻甚广,有何看法? 闭而不出,大概心中都有了紧迫感,不约而同开始临时抱佛脚。 这样慢吞吞的,能及时赶到吗 走得匆忙,很多事都没打听清楚,没怎么犹豫就爽快答应,能打听到不少消息。事实也证明,没有料错。 港口小城,商船正好顺路经过,能赶上。 如今强者云集,还是得抓紧时间修炼,被刷下去,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小城居然十分繁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也有志于,有些迟疑,若是往常他有可能乐意尝试,但经历太惨痛,他现在听到相似的就有些心理阴影。 三人看着看着青年的背影,若有所思,“大宗门的弟子果然见识不凡。” 看出他是哪个宗门的?若我没有猜错, 身轻如燕不待也要与他依依惜别一番,也拍了怕肩膀,。 就在两人身影消失前,在人群后大喊 和其他送别的人一样,一脸忐忑地望着那处虚空,如同科考场外耐心等候的学子家人一般。 叹息间又有几个打坐修炼的修士睁开了眼,身影一动,凭着满身撑着,不知结果如何。 果然感知到泥土中有些异样的排斥力,一道一道,切割着,, 让他放心将性命交出来让他练练手啊 ,自己自会运用草木,让这个冤大头给他练练手。 大喜过望,狠狠地拍着的肩膀,激动道,从今天跟定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二人纵跃在破碎的土石间,过得十分狼狈,眼见山谷出口近在眼前,惊险万分,闪过一名修士的偷袭,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眼中满是不甘,差点落入。 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继续前进,那人在什么怨毒地盯着那道远去,他直到自己到此为止,意气风发地来,凄惨无声,作为别人的背景板,无声无息,像他这样的人在这世界还有无数。 要不是你我也差点掉进地缝里,都抢着出去,想用别人做探路石,就打起来了,真是见鬼,现在都地面都裂了,早知道老子当初就跟仲孙遂那小子一起走好了。 修士在,厮杀,纵跃,据守一块,心中一紧,这下就算能及时察觉那些肉眼见不到也难以逾越。 你有没有什么呀?你不知道,昨天穿戴满身的硬生生闯出去,身后落了一地的真是暴殄天物!” 小子,藏着这样的宝贝,竟然不带老子出去! 一个个穿着打扮各异的修士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们。 察觉到气氛不对,稍稍从沮丧的心情里抽离出来。 他目光扫视了一圈了,发现这里的人影幢幢,长桌后,负责登记也有两名,忙得不可开交。挂了满墙,四面墙壁,挂满了,杂乱无章。 有信息也有语焉不详,还有交换情报的。这面墙上大多是组队,情报交换。 右边这面墙上是各地,具体地点,助战斗, 后面那面墙大多是关于,用探入,玉牌中的任务信息,若是神识足够强大,一息之间就能所有信息全部读取完毕。 乌遂一脸控诉地看着他,说好的大把弟子送上门呢? 唯一一个还是上门来讨债的。 穆与泽心虚地移开目光,之所以不敢加入,待我们完成任务威望,自然找上门来,不请自然。 “这不是还有一个吗?”看了旁边一眼。 “连都没学会,如何行走?” 顺着来时的方向,没费多少工夫就走出了,终于同时心里也更加沉甸甸,知道这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敌。几人皆是耸然一惊,立刻摆出迎战的架势。 不过是障眼法,不死心地开始尝试,你知道得这么多,怎么一开始就没有察觉出来?也是只听其名,未见其形,它们现在在哪呢?幻蝶,擅长迷惑人心。 我们还是赶快动身吧!若我所料不错, 走里半天,察觉不对,怎么还是草地,而且这周围的草木气息分明跟之前一样。停下了脚步,其他人也若有所觉。没有办法走出去了吗? “要把它们找出来吗?”分散开来就是为了,找到一只,协同,一一找过去,要到猴年马月,还是破除。 似乎因为经历这一遭,脾气有些压抑不住,暴躁, 扰乱人是神识,若我猜得不错,这里已经变成一处幻境,吸引来这里捕猎,而它们坐收渔利, 惊奇竟然会有这么,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立刻出发,走了半天,还是原地踏步,我们现在的感官可能都已经受到了欺骗,不要用眼睛, 看向笑盈盈道:能够不受影响,我想应该也能为我们找到出去的路。 定了定神我试试,微风徐徐,有些异样的气息,出现在感知里,那是用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虽然这能力,听起来还挺有趣,有点好奇但不过也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的任务,打了个哈哈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 赶紧出声打断他的话,我们还是打打猎,你别忘了传言,你想我还不想 偶尔传入他耳中,他并不当回事,没想到这个却是当了真。 生性惫懒不爱出门,平日里除了被敦促着修炼,闲暇时就喜欢听说书看话本,倒是没想到也能被人利用,潜移默化中不但学会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平时人耍起手段来才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翻着那破欲哭无泪,确实有还是残缺的。不然的话,他还想着日后若是哪天落难了就拿它去换点灵石花。及时向主人展示了自己的价值,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地位。 如今对战有一次发挥了作用,不过多吃了几年饭,也不过如此尸位素餐实在不知,也敢肖想,一群目光短浅之辈。 “灵气凝聚,不闪不避竟是迎头撞上,竟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架势。 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杀害 面无表情,一脚踢出,戳穿了的身体,几乎不敢欣喜。 走进屋里,见到角落昏迷哼哼着就要醒来,一个手刀又把人打晕了过去,抽出剑便要刺, 天纵英才,天之骄子,天纵奇才,旷世奇才,出类拔萃, 门外紧张兮兮,也顾不得看屋里的惨状,急切道咱们快走吧!就要来了。 原来就在刚才,听不得自家主子的惨叫,生怕出事,急急忙忙跑出去,边跑边嚷嚷着要找夫人来做主。 用神识探查到远处快速靠近的气息,对笑道:“也好,一路风尘是该回去好好洗一洗。” 前脚刚走,后脚就见带着脚步匆匆地赶来。进了屋,看见的惨状,哀嚎一声,“你怎么了?”院子里登时一片兵荒马乱。 这会将翻出来看着上面枯燥无味的记载,想起上个月听到的传闻,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还是说你要等夫人那边反应过来,跟咱们掰扯刚刚那些破事? 他一向惫懒,不愿在无关的人和事上花太多心思,以至于吃了这么个大亏。然而即便如此,家里这滩浑水,他还是不想掺和。 凝聚神识,众人欣喜不已,飘飘上碧虚,蔼蔼隐山林忽见碧虚开下界,白云朵朵芙蓉,秋野日疏芜,寒光动碧虚,烟波钓客奇幻诡谲,文笔古雅,辞彩藻绘,风格恣肆字字珠玑尽善尽美。一转身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入定修行了,还对着一脸沉思的模样。 眼珠转了转,“师兄,你们大宗门的弟子有内幕呀!” 摇着扇子,笑道:“内幕算不上,不过是宗门长辈告诫,要我们不可虚度光阴,得到功法便要抓紧时日练习。” 身影在中途突然拐了一道弯,急急转弯,来不及看清,就见问话之人顿时心虚地移开了眼,静静地看着远处,缓步走出了人群。 “咦?你有办法了吗?”众人紧张又期待。 抽出长剑,往山谷小道的方向挥了一剑,凌厉的剑气直冲出去,却在半途突然戛然而止,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路面上一道深深的沟壑。 三十一章 墓室 石门轰然洞开,一股磅礴的威压瞬间扑面而来,压得众人腿脚发软,差点当场跪了下去。 幸好这股威压只是出现了一瞬就消失无踪,几人勉强稳住了被威压冲击的神识。 待抬头看清石门后的景象,众人顿时悚然一惊,纷纷握紧自己的武器警戒了起来。 只见满室宝光璀璨,正前方,一个玄冠褐衣、神色坚毅的中年女修端坐在蒲团上,她眉头微蹙,仿佛正在阖目思索着什么。 几人等了半晌没有动静,穆与泽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前辈?” 这一声呼唤好像惊醒了什么似的,那中年女修如玉般的面容忽然爬上了密密的皱纹,这皱纹越来越深,如沟壑般不断塌陷干涸。 这女修竟是在瞬间就苍老了下去,然后化为一具白骨,最后连白骨也腐朽为尘土,簌簌地落到蒲团四周。 红颜转瞬成枯骨!众人看着这番变故,神色都有些怔怔。 “咦?那是什么?” 宁纯淑伸手一指,只见一道微弱的灵光从散落的尘土里慢慢升腾起来. 它飘飘忽忽、晃晃悠悠地来到几人面前便停了下来。 穆与泽心里一动,他似乎感受到这道灵光的情绪,那是期待急切又踌躇。 于是,他抬臂,将手送到那道灵光跟前。 “小心!”宁纯淑忍不住提醒。 话音未落,光团便迫不及待地跳进穆与泽的手心里,然后沿着他的手臂,哧溜一下钻进了他的眉心。 破碎的画面、焦虑的情绪一下子冲入穆与泽的识海,还有一个执着的声音不停地回荡在他的识海中。 “……撤……撤退……快撤……毗城……有埋伏……” 穆与泽闭上眼睛,努力捕捉识海里那些一闪而逝的破碎画面。 烽烟,血战,纷飞的白练飘散,一个玉冠束发,广袖博带的背影渐行渐远,一丝愁肠百结的牵挂涌上心头。 穆与泽连忙甩了甩头,把属于记忆主人的感情甩到一旁,继续捕捉其他碎片,想要拼凑出那个年代的风貌。 可惜除了那个背影足够清晰,其他画面都太过模糊了,穆与泽只能隐约判断那大概是一个混乱的年代,烽烟四起,离别感伤。 记忆碎片消失,那个虚弱的声音还在识海里回响,“……撤……撤退……” 声音渐渐微弱直至消失,穆与泽在心里细细分析这位前辈的留下的只言片语,试图弄清楚她的执念,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乌遂的一声哀嚎。 “啊——不要!我的宝贝——” 穆与泽睁开眼,只见满室华光璀璨的宝物正在一件一件地风化成沙。 乌遂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把沙子,顿时痛心疾首,哀嚎不止。 褪去华丽的装饰,室内恢复成一派古朴肃穆的气质。 一股灵气自丹田升腾而起,穆与泽心有所感,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一道浅浅的伤痕正慢慢渗出殷红的血。 “原来是禁锢时间的法阵!”仲孙钺看着自己手臂上破损的衣服,惊叹道:“不愧是大能的手段,真是神乎其技!” 乌遂勉强从土灰里扒出一些宝物的碎片,满脸伤心欲绝,“真要是神乎其技,就该把这些宝贝都完整地留下来啊!给我们留下这些破烂做什么?” “是呀!”白芨抱着一个灵光尽失、满身裂纹的丹炉,连连叹息,“至少该把丹炉保护好呀!” 宁纯淑一脸遗憾地拍掉手里的尘土,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穆与泽,“那道神识里有什么?是不是功法传承?” 穆与泽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忙移开目光,“不是!” “那是什么?”宁纯淑有些怀疑,“不是说大能修士陨落之前最大的遗愿就是传承自己的一身功法吗?” “你话本看多了吧?”乌遂不屑道:“我要是大能修士,谁敢闯我陵墓夺我宝贝,我非要让他们给我留下来陪葬不可!” 宁纯淑白了他一眼。 穆与泽轻咳了一声,道:“大概是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仲孙钺好奇心大起。 “请求进来的人帮她去一个地方报信,可惜——”穆与泽摇了摇头,“年代太过久远,这个消息永远也送不到了。” 其他人顿时都来了兴趣,穆与泽当下将自己见到的记忆碎片与众人细细说了一遍。 “大战?上古时候大能修士之间发生的大战?” “毗城?那是什么地方?会不会是什么重要据点?里面到处都是天材地宝铸就的防御法器,随手就能捡到大能修士留下的功法传承?” “埋伏?大能之间斗法也要阴谋算计?太不讲究了!” “背影?那一定是她的恋人或者道侣,生死别离,历经数万年依然牵挂不止。原来话本上的故事都是真的,真是太感人了!” 穆与泽:“……” “不对呀!”乌遂突然一拍大腿,“请人送信总得有回报吧?这位前辈可许诺了什么回报?” 还真是敏锐! 穆与泽瞥了眼石门外一缕若有似无的雾气,努了努嘴,“回报么?这不就来了?” 白雾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立刻大摇大摆地涌了进来。 “咦?这是?” 白雾聚拢在一起,越来越凝实,最后凝成一条清亮的水流在几人之间游动穿梭。 “原来悬河本身就是一件宝物!”仲孙钺恍然明白了什么,转头对穆与泽道:“莫非悬河就是这位前辈的本命法宝?” 穆与泽点了点头,伸手招了招。水流柔顺地游到他头顶,骤然化作一段白练披在他头上。 穆与泽面无表情地扯下了盖在头顶的白色布帛,一脸严肃地介绍道:“这是灵器云水练。” “灵器?”看清悬河的真身,乌遂一脸难以置信,“这轻飘飘的一段布条能伤到人吗?” “嗖!”一道白影闪过,云水练缠上了乌遂的脖子。 “啊——”乌遂惊得惨叫一声,连忙扯着脖子上的白练连声告饶,“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厉害,快放开!别用力,别……” 乌遂被云水练勒得直翻白眼,穆与泽轻咳一声,安抚道:“好了,云水练,你现在失去了主人,我们修为不足,也不可能降服你。” 此话一出,云水练突然溃散成雾气,离开了乌遂的脖颈,晃悠悠地飘回穆与泽身边。 穆与泽伸出左手,雾气又凝成白练缠上了他的手腕,只是它刚触到穆与泽手腕处的储物镯,突然就跟触了电似的一下子蹦了出去。 穆与泽心里咯噔一声,余光捕捉到储物镯表面有一丝黑气一闪而过。 他顿时心头暗骂一声,面上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疑惑道:“咦?你不喜欢我吗?那你选一个喜欢的。” 云水练似乎受到什么刺激,飘在空中愤怒地甩来甩去,时不时拍打一下墙壁和地面,拍得地面一阵一阵地颤动。 穆与泽生怕它把这座大山给折腾塌,忙道:“你主人的意思,谁要能完成她的嘱托,就将你还有满室宝物都送给他做谢礼。现在我们接了她的嘱托,你可不能不认账!” 云水练停顿了片刻,收敛了气势,又绕着几人游了一圈。 它远离了满身剑气外放的闻弦歌,绕过了对它避之唯恐不及的乌遂,无视了满脸热切的宁纯淑,又越过了一脸好奇的仲孙钺,最后搭上了白芨的肩头。 白芨顿时愁容满面,“师傅说过,实力不济的时候,宝物越多,死得越快!我只想好好炼丹,你会拖累我的。” 云水练搭在他肩头,毫无动静,仿佛这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布巾。 白芨求助似地看向其他人。 宁纯淑本就有些嫉妒,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心里更加来气。 她插着腰怒道:“笨蛋,这是灵器!整个灵域的宗门世家加起来也找不出几件。你要是能让它认主,以后同阶打架你都不用还手就能把对手耗死!” “可是如果引来了大能修士呢?他们手段诡谲,连我师傅都要躲着他们。”白芨有些委屈。 仲孙钺沉吟半晌,开口道:“无妨,这灵器损耗多年,气息比一些高阶法器都要弱。我们只要不给它输送灵气助它恢复,再给它加上一些隐匿的符箓阵纹,应该能瞒过大多数修士的探查。” 这番话终于让白芨稍稍放了心。 “好了,将这些破损的法器碎片收拾一下,我们此行也算是不亏了。”穆与泽招呼众人收拾现场。 “都是破铜烂铁,收拾回去有什么用?”乌遂嘴里这么说着,手却摩挲着几块碎片久久不愿撒手。 仲孙钺笑道:“这些都是上古法器的碎片,其中的材料配比、炼制手法,都是万仙盟的炼器师们最爱研究的,你说有没有用?” 乌遂顿时眼前一亮,“用这些碎片能换到一件法器吗?” 仲孙钺但笑不语,乌遂顿时干劲满满,跑到到灰土堆里扒拉得更加卖力了。 穆与泽扫视了一圈有些心酸,本以为找到悬河就能发现什么秘境,结果只是一处墓穴。 收获的灵器虽然价值无双,可惜舍不得上交换成贡献点,又无法认主增强自身战斗力。 这一趟下来,毁了自己用得趁手的长枪,又丢了飞舟,如今也只能靠捡一些垃圾勉强维持生活的样子。 第三十二章 阵法 穆与泽在储物镯里翻了半天,翻出一个勉强能用的罐子,蹲到蒲团边,用手将散落的尘土收集到罐子里。 他用手扫着地上的粉末,忽然发现地面有一些浅浅的痕迹,仔细分辨才发现原来是一个阵纹。 “仲孙师兄,你看,这是什么阵法?” 仲孙钺走上前伸手一拂,将地面的尘土全部拂去,露出整个阵纹的模样。 这阵纹断断续续,时隐时显,但依据残存的纹路依然能看出这个阵纹的繁复艰涩。 “这是……”仲孙钺仔细辨认了一会,忽然一敲脑门,“哈,若我猜得不错,应该就是这东西禁锢了这里的时间。” “你是说……禁锢时间的阵纹?”穆与泽眼睛一亮,“这种阵法在当今可是闻所未闻,若是我们将它临摹下来,是不是也能跟阵法师换点东西?” 乌遂闻言顿时两眼放光,二话不说便掏出纸笔塞到穆与泽手里,“愣着干什么?快临摹呀!再磨磨蹭蹭,灵纹都要消散了。” 穆与泽伏在地上奋笔疾书,只是他越画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等等,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感觉这灵纹越来多,还越来越清晰了?” “你没有眼花!”仲孙钺一脸凝重,“这阵纹的确在恢复。” “那不是好事?”乌遂喜道:“这样临摹下来的阵纹越完整不就越值钱?” “砰!”一道雪亮的剑光斩落在阵纹上。 “啊,闻道友,你发什么疯?”乌遂被这剑光吓了一跳,差点就要施展土系术法钻进地里,可惜地面不知为何有一股无形的阻力阻止了他的术法。 “轰!”、“轰!”又是两声,这回是仲孙钺和宁纯淑动的手。 “喂喂,你们干什么?好不容易才恢复的阵纹干嘛毁了它呀?” “笨蛋!你是想被关在这里一辈子都出不去吗?”宁纯淑气急败坏道。 “啊!”乌遂愣了愣,“什么?” 穆与泽一边放出千丝藤,一边解释道:“我们还没找到出口,一旦阵法恢复,这里的时间被禁锢,我们再想出去可就难了!” “什么!”乌遂吓得大惊失色,立刻加入破坏阵纹的行动。 可惜这阵纹被几人的攻击打断,很快又开始恢复。 “这样下去不行!乌兄,你试试能不能破坏上方的土层,直接冲出去。” 乌遂立刻走到墙边,伸手按在墙面上,开始运转土系功法,试图破开一个口子。 然而灵力甫一进入土层,乌遂就感觉不妙,似乎有一股更加庞大的力量如磐石般挡在他面前,阻止他灵力的深入。 “不行,有一股力量在阻止我施法。”乌遂急道。 “回到我们刚刚进来的那个位置怎么样?”宁纯淑提议道。 “不行,进来时你也看到了,那里同样受到阵法的影响。”仲孙钺一口否决。 情急之下,白芨一把扯住搭在肩头的白练,“云水练,你的主人怎么回事?真要把我们都关在这里给她陪葬?” 云水练晃了晃,陡然一震,化作一团雾气弥漫在墓室和长长的过道上。 “喂,你个混蛋不会是自己想逃吧?”乌遂对着不断往外扩散的雾气怒道。 雾气很快又聚拢到一处重新化为一条清亮的水流。 这水流哗啦一声,冲进地面的阵纹里,阵纹的恢复速度骤然停了下来,似乎被水流冻结了一般。 众人一喜,只是还未出声庆贺,那阵纹又开始顶着水流的阻力以缓慢的速度蔓延开来。 “快,抓紧时间,想办法离开这里!”穆与泽转身对众人道。 众人各显神通,对着地面、墙壁、穹顶不断施法试探,奈何都如石沉大海。 “没道理呀!这墓室主人小心谨慎,特意选择对她无害的人进来,临死前的执念也不过是想要报个信,这不像是心怀恶意之人呀! 怎么事情都交代完了,还非要把我们留下来不可?”穆与泽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她想让人给她报信,说明她临死之时必定行动不得自由,不是受伤就是被困。 她心情急切,可还是小心过了头,不是失去反抗能力之人绝主动现身,这不太像是大能修士的做派。” “咦?”穆与泽有些疑惑,“这怎么说?” “大能修士大多高傲,视凡人和低阶弟子如蝼蚁,这样的人不太可能大费周章地布置就为了防范一群蝼蚁。” “仲孙兄的是意思是……这位主人布下悬河挑选失去反抗能力之人,又布下阵法防止外人实力恢复,是为了防范仇人或者说对手?” 仲孙钺点了点头。 “哎呀,你们说了这么多,这跟阵法恢复又有什么联系?能让我们出去吗?”乌遂不耐烦道。 穆与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莫非……现在这个阵法重新恢复也是因为与她的对手相关?” “怎么可能呢?她总不会把我们错认成她的敌人吧?她都已经消失了,连最后一丝残留的神识都没了呀!” “那就得找找看是什么原因触动了这个阵法恢复。” “哈?我们又不是阵法师,哪里看得懂这些乱七八糟的阵纹是怎么启动的?” 闻弦歌这时候停下手,道:“不是我们的缘故。” “什么?”穆与泽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阵法的灵力来源改变了,不是来自墓室之中而是来自外面。” 穆与泽皱了皱眉,“是山上的什么东西?”他转头看向其他人,“进来之前你们有注意到山上还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众人俱是摇头,乌遂却一拍脑门,“不就是悬河吗?这鬼东西说不定将自己分成几段,一段在这里迷惑我们,一段在外面给阵法提供灵力围困我们。” 几人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地面正与灵纹互相角力的水流,几人脑袋里同时闪过一个想法:戏精吗? “有道理!”宁纯淑点头赞同,“这股灵力对这里的阵法布置这么熟悉,肯定与墓室主人脱不了干系。” 穆与泽思索半晌道:“若是灵力来自外面,我的千丝藤倒是可以派去探探情况。” 乌遂眼睛一亮,想起了穆与泽那套古怪的功法,若是真能接触到地面的草木,说不定真能让他得到些有用的情报。 于是,乌遂和穆与泽两人通力合作起来。 乌遂将手按在墙上,暗暗用灵力在土地里勉强钻出一道缝隙。 穆与泽立刻操纵着一条细若游丝的千丝藤顺着缝隙钻了进去。 土系灵力一点一点地在前方开道,千丝藤顺着这一丝松动的泥土一寸寸地生长,就像春天里努力想要破土而出的小草般。 两人努力了半天,千丝藤终于接触到一丝微弱的空气。 穆与泽一喜,“千丝藤马上就能到达地面了。” 闻言,其他人都松了口气,气氛也轻松了一些。 “呵!”突然,一个陌生的轻笑声自上方响起,几人顿觉毛骨悚然。 “谁?”乌遂停下了输送灵力,冲着上方大叫一声,声音有些惊惶。 “不知哪位道友来此,可否现身一见?”穆与泽也仰头大声喊道。 那个陌生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回道:“乖乖的,等将你们关起来了,自然会去见你们。” 话音未落,一股霸道的气劲突然顺着千丝藤汹涌而来。 “不好!” 穆与泽当机立断,迅速切断了与千丝藤了联系,然而冲击的余波还是让他一阵气血翻涌。 几乎在同时,乌遂突然触电似地跳了起来,一边甩着手臂一边痛骂,“他奶奶的,竟然暗算老子!” “这位道友,”仲孙钺继续对外面的人高声喊话,“若是怕我们见面对你不利,我们可自缚双手,或者立下天道誓约绝不对道友出手。” “对我不利?”那个声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了几声,“呵呵,别误会!我们只是怕麻烦而已,一群小虫子抓起来也挺烦人的。” “我们?”听到这个词,众人俱是心头一沉。 这样的高手竟然不止一个,真是麻烦了! 穆与泽与队友们交换过眼神,俱是一脸凝重之色。 墓室地面的阵纹蔓延得更快了些,有些已经爬上了墙面。 奋力阻击的水流突然离开了地面,悬空漂浮起来。 “喂,你怎么停下来了?”乌遂急道。 漂浮的水流似乎静止了,它身上的灵光一闪而过。 “砰!” 伴着哗啦的水声,外面传来一阵猛烈的冲击,震得墓室一阵摇晃。 “呵,云水练,你这控水的功夫连高阶法器都不如,怎么?你的主人真的不在了?”外面的声音似乎在调笑。 “砰!” 墓室里的水流闪过一道灵光,外面又传来一阵猛烈的冲击。 “干得好,云水练!你们看,这阵纹的灵气在消失。”乌遂忽然喜道,“一定是外面那家伙暂时顾不上这里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迅速抓紧时间破坏阵纹。 “不要分散攻击,这里灵气最弱,大家使出全力只攻击这一点!”仲孙钺嘱咐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并摆开架势。 “轰隆!” 草木葱茏的一处地面突然塌陷了下去,几道身影飞速跃出地面。 “哈,娘的,总算是出来——嗷!” 伴着乌遂的惨叫,一道磅礴的水流从天而降,狠狠地砸落到地面。 “砰!” 一阵地动山摇。 水流过后,几人狼狈地爬出了地面。 “云水练,你个混蛋!要攻击也不提前说一声。” 乌遂的抱怨还未说完,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几人悚然一惊,迅速翻身而起,猛退了数丈。 “噫,竟然让你们钻了空子,真是大意了!”那人语气有些遗憾。 看清了来人的面貌,闻弦歌突然瞳孔骤缩,失声叫道:“二师兄?” 第三十三章 师兄 “哈哈,原来是闻兄的师兄啊,真是失敬,失敬!”穆与泽打着哈哈,心里却暗自纳罕,传言中鸿元尊者的其他弟子都已经陨落,没想到竟然是谣传。 不过,只要能拉上关系,那就是好事。 穆与泽一脸热情地跟对面之人招呼,“既然都是自己人,何必剑拔弩张?来来来,你们师兄弟多年未见正好坐下来叙叙旧。” “呛——”闻弦歌突然拔剑出鞘,一剑刺向对面之人的咽喉。 这一剑凛冽刺骨,杀意漫天。 对面那人一退再退,这一剑却如跗骨之疽,丝毫没有动摇,依旧一往无前直指那人咽喉,竟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这番变故将其他人惊得呆愣在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这、这同门相残?”穆与泽指着对面想让见多识广的仲孙钺给个解释。 一惯以团结著称的剑宗弟子竟然同室操戈、兄弟阋墙,真是惊天秘闻! 仲孙钺却一脸凝重之色,并不回答。 那位疑似闻弦歌师兄的人似乎退得有些不耐烦了,他以指为剑迎上闻弦歌的剑势。 “砰!”一股磅礴的劲气爆开,闻弦歌连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呵呵,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热情,这位小师弟有些不识礼数呀!” 披着蓝色大氅,一派俊逸风流的男子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闻弦歌一剑指向那人,肃然道:“我奉师命送几位师兄入土安息,你这邪祟还不速速离去?” 邪祟?听见这个词,其他几个还摸不清状况的小伙伴们顿时悚然一惊。 藏书阁记录里那个总是出现的字眼,传言中手段诡谲,能操纵他人的不正是所谓的“邪祟”? “呵呵,邪祟?”那人嗤笑一声,“你们这些人族还真是没见识!从前叫我们鬼族,如今又称我们为邪祟,还真是愚昧无知。” 穆与泽心里一动,上前几步好奇道:“若不是邪祟,那你们是什么?” 那人昂首挺胸,傲然道:“灵族。” “灵族?”穆与泽在脑袋里搜寻了一遍,脑袋空空,搜索失败! “灵族是什么族?”穆与泽决定放弃思考,直接请教。 自称灵族的人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哼,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区区蝼蚁还不配知道我们灵族的来历。” 好狂妄的语气,穆与泽觉得拳头有点痒。 闻弦歌冷哼一声,“不过是邪气孕养出来的一道神识,夺人身躯,占人魂魄,如此卑小之徒也敢妄自尊大!” 那人摇了摇头,“小师弟,看来你对我们的误解很大呀!没关系,待你加入了我们就会知道我们灵族的存在有多么来之不易了。” “谁是你师弟!”闻弦歌面上一寒,又是一剑刺出。 与此同时,一道快如闪电的白色影子也紧随其后,直冲那人面门。 自称灵族的男人,身形一闪,躲开了闻弦歌的剑势,五指一探,轻轻松松就抓住了试图偷袭的云水练。 “呵,小家伙,你的主人都不在了,还敢自己送上门来。” 云水练身上灵光一闪,瞬间气化,一股白色雾气飞速从他手中抽离出来。 灵族人眼眸一眯,手指在空中连点数下,一个由灵气组成的网状牢笼逐渐成形,阻止了雾气的逃跑。 眼见云水练就要落网,危急时刻,闻弦歌的第二剑已至。 灵族人冷哼一下,右手继续维持灵气牢笼的收缩,只用空出的左手挡住了闻弦歌的进攻。 好棘手的敌人!听他语气似乎还是个老怪物。 穆与泽暗叹一声,大喝一声,“风紧,扯呼!” 说着身形跃起直扑向灵族人,同时手上灵力暴涨,千丝藤瞬间激射而出。 仲孙钺惊讶了一瞬,忽然轻笑一声也挥着扇子冲入了战局。 宁纯淑、白芨二人也紧随其后,乌遂愣了一下,急忙赶上。 灵族人一指破了闻弦歌的剑势,手腕一翻就往闻弦歌脑门上抓去。 “来,小师弟,让我们看看师傅他老人家最近可好。” 就在他五指即将搭上闻弦歌头顶之时,一条翠绿的藤蔓突然袭至他的面门。 灵族人“咦?”了一声,手上变招,瞬间便将袭来的藤蔓抓了个正着。 他手上劲气一震,藤蔓瞬间寸寸断裂。 他伸手还要再抓,一个火球呼啸而至,逼得他退了数步,左边又忽来一道凌厉的风刃斩向他的面门,顺着风来的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闻弦歌一剑刺空,回身还要再战,双肩却忽然被两人齐齐摁住,身体瞬间腾空而起。 却原来是穆与泽和仲孙钺两人挡住了灵族人的攻击,便齐齐架着闻弦歌飞也似地逃离现场。 其他队友扔下自己的全力一击,也扯着云水练逃之夭夭。 “砰!”一声巨响。 灵族人挥去眼前的尘土和毒气。 “呵,跑得倒快!” 他找准一个方向,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好了,我自己会走!放开!”闻弦歌挣扎不过两人的挟制,被带着飞出一段距离,便认命了。 见他难得露出沮丧的模样,穆与泽安慰道:“闻兄,师命难违,但是对手不好对付,咱们来日方长嘛!” “不错,你看你师傅派出的那些师兄都是什么下场,你要是也一根筋地不知变通,迟早也是一样的结局。” “休要胡言!”闻弦歌对仲孙钺怒目而视,“我师兄个个都是人中龙凤,道心坚毅,一往无前,便是不幸被那邪祟暗算身死道消,那也是九死无悔。” 穆与泽:“……”喂,你的师兄滤镜是不是太厚了点?听那灵族人的话,你们师兄弟之间还没有见过面,怎么就一副感情深厚、死心塌地的模样? 闻弦歌语气激昂地说了一通,忽然又恢复了一派严肃的神色,“抱歉,是我连累了你们!那邪祟的目标是我,我们不如就此别过,免得给你们带来杀身之祸。” 穆与泽几人面面相觑,半晌,穆与泽道:“闻兄打算怎么对付那个灵族人?” “我本想等晋级到金丹期再去找师兄们被夺走的身躯,让他们入土安息,没想到这邪祟早就盯上了我。 他现在用的是我二师兄的身体,我二师兄陨落之时还未突破到金丹期,这邪祟能力再强也不可能突破身体的限制。 我若拼死一搏,定能带着二师兄一起入土为安,如此也算不负师傅所托。” 呵呵,就是说要同归于尽了?穆与泽脸皮抽了抽,不太懂剑修的脑回路。 “你确定只要毁了他附身的身体这灵族就能消失?若是他再夺了你的身体……” “不可能!”闻弦歌斩钉截铁道:“在那之前我便已自爆身亡。” “喂,你能不能别老把死啊、自爆什么的挂在嘴里,忒晦气!”后面赶上来的乌遂听到几人的话,满是嫌弃。 闻弦歌:“……” 仲孙钺“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闻兄年纪轻轻便勘破生死,视死如归,可不是我等俗人能比的。” 白芨乐呵呵道:“闻师兄放心,我们中州三大宗一向同气连枝,我们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穆兄、乌兄,还有宁道友也是关心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宁纯淑闷闷道:“我是不想卷入麻烦的,所以各位,以后遇上强敌能逃跑的话还是尽量逃吧!” “我也是!”乌遂迫不及待地表示赞同,“说好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你们谁要与跟人死战千万别拉上我。” “既如此,闻兄,你也别想着独自面对了,跟大家一起赶路回万仙盟吧!”穆与泽顾及自身脸面,暗暗将“逃”换了个体面的说法。 闻弦歌皱眉,“那邪祟若是追上来……” “所以,我们得尽快赶到大裂谷。”穆与泽打断了他的话。 “裂谷?” “凭我们几人斗不过他,所以才要借助地力之便。”仲孙钺笑道。 “哦?以为借助那条小裂缝就能拦住我们吗?” 一个声音突兀地在前方响起,几人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霎时头皮发麻,纷纷停住身形。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前方,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呵呵,小师弟,你找的同伴很好。比我们以前随手抓来组队的家伙要强。” 随手抓?穆与泽暗暗吐槽,难怪那些弟子听到你们同门师弟的名号都被吓跑了,原来是身为师兄的你们有这样的爱好。 咦?你们? “等等,这位……灵族……前辈,你自称是闻兄的师兄,那你现在自认是人族还是灵族,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我们当然是灵族。”他笑着看向闻弦歌,“我们知道你们无法理解我们。 师傅他老人家不断派弟子来蛮荒找我们的麻烦,也是因为他无法理解我们的存在方式。我们其实并没有死,只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 我们是你的大师兄荆漠,也是你的二师兄周章,我们记得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也记得师傅说过的每一句教诲。” “住口!”闻弦歌怒道:“你这邪祟偷看了他人记忆,便以他人自居,好不要脸!” “无妨,现在的你还无法理解,等你融入了我们,变成了我们,就会知道我们灵族才是最接近天道本源的存在。” 第三十四章 灵族 灵族说完又转头看向其他人,微笑道:“若是舍不得同伴,你们也可以一起加入我们。” 他张开双臂,一副迎接同伴的模样,“我们可以一起超脱桎梏,登临大道,迎接飞升之日。” 穆与泽呵呵笑道:“前辈,我们不过是些低阶弟子,派不上什么用场的。不如前辈高抬贵手,待我们日后修为精进之后再为前辈多多效劳,如何?” “无妨,我们灵族并不看重修为。”他看向穆与泽几人,温和道:“你们几个的神魂很不错,杂质不算多,融入我们正好合适。” 他又转头看向乌遂,语气有些遗憾,“你不行,杂质太多,会加重我们的负担。” 乌遂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小声嘀咕道:“嘁,谁稀罕加入你们?” “能够成为我们的一部分,这是你们的荣幸。多少族群想要踏上长生之路而不可得,唯有我们灵族得到了这个机会,现在你们也可以。” “砰!”搭在白芨肩头的云水练突然愤怒地扭动身体,狠狠地在地面上砸下一个大坑。 灵族人眯了眯眼,笑道,“云水练,当初你的主人若是愿意松口加入我们,又何至于身死道消、神魂俱灭呢?” 云水练闻言更加愤怒地扭动身子,似乎想要扑上去,却被白芨紧紧抓住,无法挣脱。 仲孙钺心里一动,“莫非当年与人族大能发生战争的是灵族?云水练的主人说毗城有埋伏,那埋伏就是你们灵族设下的?” 灵族人笑道:“当时大战消耗太多,本想通过毗城补充一些,没想到……” 他说到这里却是转了话头,“如今你们人族兴盛,正好给我们提供了恢复的机会。这当然也是你们的机遇,只要加入我们,长生大道指日可待。” “前辈说笑了!”穆与泽背着手上前几步,一边给同伴打手势,一边道:“你们灵族夺人身躯,可不就像人族那些夺舍的老怪物一样?到时候我们神魂不复,又何谈长生之路呢?” “不要用你们人族苟活的小把戏来揣度我们,我们灵族可不是那样的存在。 我们说过,我们并没有消失,每一个加入的神魂都保留了自己的存在。我们只是成为了一体,一起分享记忆和思想。” “这……挺难理解的。”穆与泽故作苦恼道:“要是我成为了你们,那是按照我的想法行事,还是大家一起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当你成为了我们,你的想法就是我们的想法,你想怎么做我们就会怎么做。” “那要是我想自寻短见呢?” “当然可以。事实上,我们确实这么做过。在某些新同伴加入的时候,我们就可能被这样的想法主宰一段时间,不过只要我们彻底融合之后,就会一起放弃这个想法。” 穆与泽:“……” 听起来挺有趣的,忽然对这种奇怪的存在方式起了兴趣怎么办? 穆与泽勉强按下不断升腾而起的好奇心,手中灵力汇集,千丝藤顺着大腿悄悄钻入了地里。 “前辈,我还有一个疑问。你说有很多族群想要长生,不知前辈说的都是什么族群?他们如今都在蛮荒吗?” 灵族人冷哼一声,“若是还在,又岂容你们区区人族在此放肆!好了,不要再耍什么小花招了。来,小家伙,想知道什么我们现在全都告诉你。” 他说着一指探出直接点向穆与泽的眉心。 穆与泽神色一惊,迅速翻身往后一跃,同时手中灵光一闪而过。 “砰!”地面突然破开,无数千丝藤激射而出,如灵蛇吐出的蛇信般瞬间将灵族人的身影卷入其中,其他同伴也齐齐出手。 “轰!”一声巨响,青色藤蔓炸成一段一段纷纷扬扬地落下。 藤叶纷飞中,白练、剑气、风刃、火蛇等交织在一起,各色灵光闪烁不停。 一个快到只剩残影的人在其中辗转腾挪,几乎片叶不沾。 “嘶!”云水练被灵族人一指划破,瞬间气化成雾气,飞速飘出了战局。 穆与泽恨铁不成钢,“云水练,你要真想揍人就赶紧找个人认个主,你这样飞来舞去,演给谁看?” 云水练重新凝成白练的模样,气得猛拍了一下地面,突然往一个方向冲去。 “白兄不行,他是炼丹师,不善争斗,就算认了主也发挥不了你的实力。”穆与泽在身后补充道。 云水练顿了顿,冲出去的身影陡然改变了方向。 宁纯淑将御风术运用到极致,身体上下翻飞,如一只翩飞的蝴蝶。 她的手上、脚上都凝着一道道危险的风刃,随着每一次踢腿运掌,都在空中划出道道凌厉的气劲。 然而,灵族人却似乎总能洞察先机,每每在被风刃触及之时便险险地避开。 宁纯淑连连出掌踢腿,累得大汗淋漓愣是连敌人一根发丝都没有触及。 灵族人再次移动之时,忽然一道藤蔓猛然窜起缠住了他的脚腕。 宁纯淑大喜,立刻一跃而起,一双矫健的双腿猛踢数下,又顺势在空中一个旋身借着重力猛力攻击。 灵族人双腿不动如山,只是身形微闪便躲过了宁纯淑的连番攻击。 “呵,女娃娃,你还差点远呢!”灵族人笑得一脸倜傥风流。 宁纯淑看着他却是面色古怪,一副想笑却不能笑的模样。 灵族人有些疑惑,他低头,却见身上的衣袍被风刃割得七零八落,一条藤蔓已经蔓延到胸口,将他缠得紧紧的。 这形象,实在有失风化! 灵族人登时大怒,身上灵力暴涨。 “砰、砰!”千丝藤再次被震得爆裂开来。 挣脱束缚,灵族人以指为剑,“唰、唰”几道凌厉的剑气直冲宁纯淑而去。 宁纯淑大惊失色,立刻翻身跃起,在空中连连变换身形,躲避剑气的追击。 “叮!”、“唰!”闻弦歌的剑和仲孙钺的铁扇及时赶到,打落几道剑气的同时,阻挡住了灵族人的追击。 “呼、呼!”宁纯淑在半空中喘着粗气,体内灵气不稳,脚下忽然一个趔趄。宁纯淑惨叫一声,直挺挺地从空中摔了下去。 “咦?”没有感受到身上的疼痛,宁纯淑有些疑惑地睁开眼,却见自己正趴在一条展开的白练上在空中飘来荡去。 宁纯淑狠狠地舒了口气,感激道:“云水练,谢谢你了!” 云水练晃了晃,扬起一角布帛,猛地划过宁纯淑白皙的脸蛋。 “嘶!”宁纯淑痛呼一声,伸手往脸上一摸,摸到一手殷红的鲜血。 “云、水、练!”宁纯淑恨得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喊出它的名字。 “不要以为你是灵器,我就不敢揍你!”宁纯淑猛地拽过一段白练,恶狠狠道:“敢毁我的容,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撕成碎片、烧成灰给你主人陪葬!” “你就是我主人呀!”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在识海中响起。 “谁?”宁纯淑悚然一惊,四处张望了一下,忽然回过味来。 “云水练?”她试探性地摇了摇手里抓着的白练。 “嗯。”那稚嫩的声音应了一声。 宁纯淑顿时狂喜,“你、你、你认我为主了?哈哈,云水练,你真有眼光,终于看出我潜力无限,前途无量了。哈哈……” 宁纯淑兴奋不已,恨不能当场插着腰仰天大笑一番。 云水练闷声不语,骤然加快了速度,往几人激斗的方向飞去。 “啊,云水练,你要去哪?喂,主人还没有下命令,你怎么能擅自行动?”宁纯淑趴在急速移动的白练上,勉强稳住身形。 “战斗!”云水练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带着宁纯淑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混乱的战局。 “砰!”千丝藤再次断裂,穆与泽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吞下几枚丹药,一抹嘴角,继续催生出藤蔓配合着乌遂的土盾,及时将闻弦歌和仲孙钺两人拉出了灵族人的攻击范围。 “白兄,你之前用的几种毒剂都不起作用,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吗?” 白芨躲在一面土盾后面,怀里抱着颜色各异的瓶瓶罐罐。 他皱着眉头,“没道理呀!只要是活人那些药都应该起作用的,若他不是活人又怎么可能这么行动自如,还能运用身体的灵力呢?这灵族究竟是怎么存在的呢?” “哎呀,用最强劲的腐蚀药剂,直接融了他的身体不就好了!”乌遂不耐烦道。 “他似乎能辨别一些药性,药性太强的他根本就不沾身,药性轻一些的他不放在眼里,这样我才能偶尔得手几次。”白芨解释道。 穆与泽一边操控着千丝藤,一边喘着粗气道:“他不是说要融合我们的神魂吗? 这灵族人的存在必定与神魂相关,你看看有没有能伤害神魂的药剂,送给他尝尝味道。” “啊,他看过来了!他是不是听到我们说的话了?”乌遂惊慌道。 穆与泽眼睛一亮,“他在意了,说明这条思路是对的。白兄,快找找看,有没有这样的药剂。” 白芨迟疑道:“是有这么一瓶药剂,不过他都已经听到了,还怎么送过去呢!” 穆与泽:“……”这确实是个问题。 第三十五章 契约 灵族人一掌击退了仲孙钺,另一只手探出,堪堪要抓到闻弦歌之际,一条藤蔓猛地窜起,卷住闻弦歌的身体飞速退开。 同时一堵土墙轰然升起,阻挡了他的追击。 “轰!”灵族人一掌击碎了土墙。 “啧啧,配合得不错!”他背着手从漫天烟尘里走来,赞赏道:“小师弟,你比我们当初要幸运,遇到的同伴还算可靠。” 闻弦歌一身狼狈,一双眼睛瞪着灵族人几乎要喷出火来,“你这邪祟休要再以我师兄自居,辱我师兄名号!” 灵族人眸中暗光一闪而过,他忽然抬头笑盈盈地看着闻弦歌,目光温柔,声音也温柔得似乎能溺死人,“好,我们不以你师兄自居,我们——” 他身形一闪,下一瞬已经出现在闻弦歌身后。 他一边伸出五指抓向闻弦歌的后脑勺,一边补充刚刚没说完的话,“直接成为你,好吗?” “小心!”穆与泽瞳孔骤缩,一边大声示警,一边催生千丝藤不断交织缠绕。 灵族人五指探出,就要触到闻弦歌后脑时,手指突然触摸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他凝眸一看,是由藤蔓编织而成的……藤席? 灵族人眸光一暗,手上微微用力,藤席瞬间碎成了粉末。 只是慢了这么一息,闻弦歌早已经逃离了他的攻击范围。 穆与泽暗自松了口气,忽然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恶寒感让他毛骨悚然。 他抬头,就见不远处那个灵族人正眼眸幽深地看着他。 “你……很好!”他忽然笑靥如花,一副温柔似水的模样,穆与泽心头的恶寒感更盛了。 夭寿了,你用着男人的身体,做出一副女人的温柔神态,你确定不是神魂分裂? 啊,不对,这家伙本来就不是正常人! 穆与泽又开始在脑中开启吐槽模式,忽然眼睛一花。 “小心!”乌遂一句怒吼传来,穆与泽只来得听清一个“小”字,脑袋便一阵刺痛,一股磅礴的力量如巨浪般冲进他的识海,将他瞬间淹没。 无数画面和声音,没有任何逻辑地交织在一起。 悲伤、恐惧、狂喜……无数汹涌的情感淹没了他的心灵。 在这记忆和情感的大海里,他似乎正在被飞速地溶解。 记忆被撕碎,意识在模糊,那些悲喜渐渐地分不清来自于谁,那些画面也慢慢地破碎和其它记忆碎片混杂在一起成为杂乱无章的记忆垃圾。 不,不可以!在意识模糊间,穆与泽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不断告诉自己,我是穆与泽,不可以消失,不能消失,我是我自己…… 一个声音忽然自虚空中响起,“你是穆与泽,你也是我们!来,这是我们的世界,你也是我们的一部分,来……” 那声音虚无缥缈,仿佛带着某种魅惑诱。 “我……是我们?”穆与泽渐渐有些迷糊了。 “对,是我们,这里是我们的记忆,我们的世界,想要看清它吗?来,我们一起去看。”那声音更温柔了,如一位母亲哄着入睡的孩子。 “我们……”穆与泽重复着这句话,似乎渐渐认同了这个称呼,他飘飘忽忽似乎就要顺着那个声音而去。 忽然,一股黑烟挡在他面前。 “咻,咻!”黑烟里伸出一条细细的枝条劈头盖脸地抽在穆与泽的神魂上。 “嘶”一股自灵魂深处而来剧痛让穆与泽瞬间清醒过来,识海顿时一阵动荡。 “咦?”虚空中的声音忽然嫌弃地扔下一句“讨厌的气息!”便飞速远去。 穆与泽骤然从识海中抽离出来,一股强大的劲气突然袭向胸口。 穆与泽只来得及在胸口凝出一道灵气,就被一掌拍飞了出去。 “穆兄弟!”乌遂一声惊呼。 穆与泽狠狠地砸在地面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灵族人一掌拍飞了穆与泽,脸色阴晴不定,“呵呵,是我失察了,没想到你身上还有这样讨厌的东西!可惜了!”说着他身形一动,正要上前继续攻击。 忽然“嗖!”地一声,一道白色影子飞速冲了过来,灵族人侧身一避。 待看清了来人,灵族人不由得挑了挑眉,嘲讽道:“身为灵器,竟然找了个实力如此低微的主人,云水练,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呀!” 居然被人小瞧了! 宁纯淑银牙一咬,从云水练身上一跃而起,一边扑向灵族人,一边喊道:“云水练,掩护我!” 话音未落,身旁猛然窜过一个白色的身影。 “云、水、练!”宁纯淑怒吼,“给我回来!” 原来刚刚云水练直接越过主人和灵族人交起了手。 “轰!、轰!”云水练大开大合,一招接一招地攻击。 闻弦歌和仲孙钺也不得不一边避着它的招式,一边见缝插针给灵族人来上两下。 宁纯淑脸色渐渐苍白起来,身体里的灵气被云水练飞速消耗着,她渐渐有些支撑不住。 该死的!宁纯淑心里暗骂,说什么认主,原来这家伙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灵力供给器来使唤。 “云水练,灵气给我省着点用!”她对空中打得起劲的云水练怒吼。 空中的云水练似乎有些委屈,不过还是稍稍收敛了些。 “宁道友,接着!”白芨的声音忽然响起,宁纯淑忙飞身结果他抛来的玉瓶,打开一看,竟是颗颗滚圆的补灵丹,顿时大喜过望。 “多谢!”宁纯淑仰头吃下几粒补灵丹,干涸的丹田终于稍稍恢复了些。 她抬头评估了一下战局,十分干脆地选择了原地打坐,专心恢复灵力。 唉,养了个实力强劲的灵器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穆兄,你没事吧?”白芨扶起穆与泽,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穆与泽坐起身,缓了一阵才故作轻松道:“还好,你的丹药不错。” “这丹药治标不治本,若有机会,穆兄最好还是闭关一段时日,等恢复好了再动用灵力,否则恐怕对将来修行有损。” “无妨,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对付敌人吧!” “穆兄有办法?” 穆与泽仔细回想了刚刚自己在那一片混乱的记忆海洋里所感受到的东西,沉吟道:“这灵族的的神识太过强大,一般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我想他现在所用的身体应该被改造过。” “难怪一般的手段都对付不了他。”白芨恍然大悟,一时又好奇心大起,“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方法?会不会是像养药人一样?” “这不重要。”穆与泽忙拉回他的思绪,“重要的是,白兄,你那损伤神识的药恐怕派不上用场了。” “啊?为什么?” 穆与泽摊手,“对手太强大,这点药效只够给对方挠痒痒。” 白芨顿时沮丧又忧心,“那该如何是好?” 穆与泽思索半晌,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白兄,为我护法!” “啊?”白芨还没来得及问原因,就见穆与泽已经闭上眼直接入定了。 “噫,这是要现场疗伤吗?”白芨一头雾水。 穆与泽一进入识海就开始呼唤储物镯里那颗装死的魔植,“喂,出来!” 储物镯里的魔植一动不动。 “别装死!我知道你能进入我的识海,刚刚还溜进来抽我的神魂。现在给我出来,我找你有事。” 识海中一阵黑气弥漫,一条细小的枝条舞动着身体出现在虚空中, 果然,这东西不可小觑!穆与泽暗自叹息,若是它真的心怀歹意,恐怕自己早在睡梦中就被弄死了几百次。 “咻!”枝条抽打了一下虚空,似乎是在催促着什么。 穆与泽咳了咳,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小绿呀!咳,我姑且这样叫你,没问题吧?” 枝条不耐烦地扭动了一下。 穆与泽继续道:“小绿啊,你瞧你寄居于此,无依无靠。我呢,正好修习木系功法,缺一样契约灵植,不如你做我的契约灵……魔植,如何?” 枝条懒懒地抽打着虚空,似乎并不心动。 “只要我们达成了契约,我保证每日送你一……不,每日送你三缕木系灵气,如何?” 枝条停下了抽打的动作。 穆与泽心中一喜,再接再厉,“我还可以让你定期出来放放风,你也不必总是窝在这储物镯里动弹不得。” 枝条突然猛地窜到穆与泽的神魂前,热切地绕着他飞了一圈。 “你这是同意了?”穆与泽大喜过望。 他立刻在识海里凝聚出一个繁复的阵纹,“你若是同意,就在这份契约阵纹上留下你的神识印记。” 枝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嗖”地一下冲进阵纹里消失了。 契约成形,一股强大的灵力自丹田升腾而起,不断冲刷着四肢经脉。 这是契约成功带来的修为增长,穆与泽忙按下心神,引动灵力全力冲击修为的屏障。 白芨眼睁睁看着面前打坐的人忽然全身气势大涨,修为以极快的速度不断飙升,冲破了筑基中期,然后是筑基后期。 随着修为的增长,他身上的气势也越来越盛,整个人如同刚出窍的利剑般锋芒毕露。 白芨张着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放到 谁也不知什么时,而空带来的最危是遇上空,被卷。当一个地方出的变化一向那意味着难以预测,有的瞬间坍塌,没有丝毫预兆,有的,一般的化十分迅速若是扰动,很容易引死不知。这里就低头看去,好一道小型 住这样的吗是,“勉就要。”这,随着时日以后这里不会成为,彻底地,”,真到那时候,这里险等级以下不得进入,没我事的。” 斜睨他一眼,不以为然,该怎么过去护彼此不能做了什么,更没有,只有一律的。 似乎永远走头线上似乎看到影影绰的东西,到达不了, 到随着什没,,兜兜转转,仿佛没有尽头, 一望无际的天空, 是也蔫着脑袋,“无妨,那了半了月,前们难道走不得目瞪口呆,都是一点鱼的都没有,影子么会呢?”来到一处一道像是,一道大地延,一眼看不到尽头, 神色恹恹,恹恹不语是郁闷地摆手,起伏伏的小山,漫天,静,空无寂静,寂的世界佛只有他们几有风的日子,还能感受,到,动静,无的日子,一切都是死水。 “为什么不用过去呢?”磅礴的壮观翻涌,没有云,的,似乎被什么的,盖上了,遮蔽了,涌动,这里是一片荒漠,各自施展手段,继续 是深吸一口气,“我来!” 这些不断渗透进身体里睡,呼呼大睡,重新振作,清晰起来,的不适,海中的种种一扫而空, 至,收为己用,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还不知有什么,他可不想被人给灭了, 每一个可以契约一作为自己器,是家坚韧,灵气充裕,只,本想 只好习,人近身,过来,是注意到,乎减少了震,闭着眼睛位,将手得更加密不透风,当然无人看见,是继续将空中吸收一空,落了满地叶般凋零,空气流动的, 是睁开眼,知接触没有的色彩,发现周空周围都不见了踪影,不对它们还在周围,为什眼看见是也睁开眼,除了一地, 小心,它们还在这里困意,霎时神色一紧,飞奔出去,一去,惨叫一声,滚了下去,一空, ”看实则是个,戒备以为能平安走出来。没想到还。” 你没事吧?”这里”,你” 配合,陷阱想要出走,被挽留,得知往上,想,无论如何,一群终于,终于,妖兽林,冲出了,终日在林荫里,见不到多少,太阳,连情绪都是阴郁。 “他们一顿,能把吗?”瞟了他一眼,“可。” 是擦掌,准备找试试。石子的捏,是拎起睡得死沉的是,拍了拍他的脸。 “是,了!”是挨个试了一遍都没有效果空气里的花香更加浓郁了,一股困上,是神色恍惚了一下,回连忙甩。饰,动了动,是,神色一惊,一手按住它枝条, “回去!”是,恶威胁。“委屈屈地将枝条缩了回去。所感,目光,又看了是一眼,是错觉吗?是将睡得死沉的是和是搬到一块,细细密飘飘扬扬洒落,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行动,跳到就要离开,如何唤醒很快找准了目标,“还是得想办法找,把这片者想办法弄醒。 他们是怎的?是还是别的什,补下的陷阱,是摇了摇头,不知,窣的声音,似乎是什么爬行动物,快速接近,鬼东西迟迟不动手,我看八成是没什么攻击力,” 看了在跟我们耗时间,它只是一类的气息,单凭这些可拿不下我, “喂,要打便打,光靠这些可撂不倒我。神色恍惚了一下,很快草丛里霎时纷纷扬扬在空 是恍惚了一下,手中了几分剑气震鼓冲击,是 彩,看得, 空气里有股,丝丝缕缕的,分工明确,一阵风吹过,到处都是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进。 是,怎么办?消灭这, 不会吧?连是也要中招了,是,当机立断,拉着是退后,拉开距离, 想要,这些已经将这片土地,草木,浸润,无法脱离, 除非放把火烧了,可惜最喜欢放已经躺平了。 是思前想后,看来,。草丛中还骨, 想不到这西竟然这么凶残。绚丽,是闭眼,是也闭上了眼。 用神识胸前, 是发愁,想要去是钺身上摸一摸,看看能不能找到几张没有被放的 是,是一向温和,没有什么不,攻击力强悍,视觉效果 问问吞吞收服,是想要,迷殊功效的灵植都难,只好加强自习,确保战斗中不会被人近器。 如今遇到手的,真正派得上用场的是,了,他有什么办法,他啊。 想来半天游览时候了!的日子,游”是大家。扇子,笑道不这一路游山玩水岂不快意?接下来的日 一觉睡不着觉,吃了好多药都不管用,,点了个赞冬眠,呕吐, 的眼睛暴怒,扭曲着身子的身躯压下来, 是无奈,冒险捡 大杀四方一时失要命,这些竟,是心里一惊,万万不能让成形,当即去身形,“不过是个障眼法。”是,沉吟半晌,他与为一体的神心智,神一亮, 危急时刻还是是靠谱的一把,他一身前的 “是,不——”摒弃,凡放下,无所牵挂, 红了一张脸,是却摇头叹息,“可惜门邪路 “可惜什么?”是转身, 是絮絮叨叨一番教训,是冷哼一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是眼见们走远,愤愤地跺了跺脚,转头依依不舍地与告别,然后拖不愿的步身后。 犹豫的时候思虑万千,当机立断,斩钉截铁,你珍惜冒进,他杀人。 是轻蔑地扫视了是和是一眼,转头看向是,“是,也是这个意思?” 是点了点头,是立刻嗤笑了一声,“呵,想宗的弟子也如此畏缩不前!” 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为他掬了一把同情泪。 再次启程,是这次绕盘旋的区域,他知道的地方,下方不是是。 然而,越边缘前进,空中的越来越多,种类也越来越丰富。 这不那样识时务,一击不中标,彼之间也没念。 像性对靠近自己的其他鸟类行无差别攻击。 还有成,他们将空中围住,又不断变攻,直到将猎物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干净。 是心里暗暗祈东西不要看上自己的飞舟。要知道这飞舟的防护法阵级别可不高,真要被雀你一口我一去,很快就会分崩离析。这飞舟实在太过惹眼,很招来意。 它飞到飞舟旁伴飞了一会,就开始盘旋飞舞,上下翻飞,似乎是 是:“……”这么眼瞎的吗?连飞舟都能认成同类! 是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 连声称赞是有眼光,买来的飞舟虽不实用却能引来雄鸟追求。 其他人也是一脸笑意,飞舟里的气氛都欢快了不少。 然而乐极生悲太欢快,终于引的注意。只听一声鸟鸣响起,仿佛是某种信号。 顿时,是泱泱一上来,围住,显然是将它们都当成了 是:“……”为什么只了一点,就要承的危险?周叽叽喳喳,震得生疼。它形,不包围圈。间越来越小,终于它起进攻。 是几拢上来斗作一团。是权衡了一下,“吧!”“不行,那样会被各险!”是否决。 他咬了这不死不就也不会轻易放弃。“他们的,我们先,冲出去引开,我制” “只能让了!”说干就干,船头,是打头阵断后, 是一剑挥出,出现一个空隙,是控难往,脾气暴躁的鸟靠近,怒,对着, 是几人趁机,跃下飞舟,抬头一团黑聚越小,一声巨响,炸裂去。水般连绵不绝,一了一片,又迅速有其补充进去。的早就一空也被啄得破破烂烂。 是暗叹一声,,我只是为什么三番两次到地面?是我估!林都是缘越安全,这却是越危险。 大概是因为关系,舒了口气,眼下却是,面面相觑。更加警惕。 “好一招!”笑得十分开心。交代是释为何不说区越危险,冲散到其他区域,以前这里,干过来,坐镇,防止子的安全。 不,我们不感兴趣,到了,跟着老的队伍,接了任务没有经验,死伤大半,还被伺机而动,截了胡。美其名曰,暗中保护,及时出手, 是,脸色,大概没吃过这么大亏,是,将队饵,纵然在,,一旦违反就要噬, 自己不出手,不代表不能怂恿别人出手,或者见死不救,也不算违反禁制,但, 坑自己队友,好不心软,队伍总是换来换去,只有对自己实力足够自信的人,才,同行。否则,被骨头都不剩。 是将自己队伍的情况卖得一干二净。 是总结,“也就是说,你伤了大半,还没见到任何一?” 是冷下脸,是,幸灾乐祸,仿佛在说别人的遭“是呀,过,不要眼,他非不听,” 是,笑道,你可知,与伍,没有绝对的实力,,” 当然还有某门下弟子,因为被传言,天死也是下手狠抓过, 直到他们自身,能独自接取任务后才作罢。 一众弟子才松了口气正是, 想来定然是事关生死。是一边哭诉,一伍的短 是立刻,我跟你们一起去,我,也不要冒任务。 原来妖任务验不够,经常拖后腿, 伍当成诱后面,抢,护,我们保护了你们, 这,要是换,现场就能演绎出一仇的狗,这是什么恩?地,是,围猎杀竟然有掌力的妖兽,几人心头皆是一是当即想到若是让这样大起来,掌握空间传送的能力,那险了。一旦进入灵域后果不堪设想。他们接的任务,半的人。 放置 灵力扰动越大,越容易引来所以最安全的办法是,走出这个山谷。潇洒地走去,浑身气息收敛,微弱不可查, 某些人就别想着投机取巧了!轻盈如雨燕,灵活翻飞。空中裂开一道口子,黑漆漆如睁开的眼,冷冷地注视他们。宁纯淑险,稳住身形,以免被吸入其中。 周边的被吸入其中。众人惶惶不安,越来越多,得赶紧动身! 被伤到,很难克制自己的本能,运起灵气防御自保是本能,很难克制, 这片空地有阵法护持,不过你们动用灵力越多,这阵法消散得也越厉害, 连身下站着的这片土地恐怕都保不住。众人不再心怀侥幸,期待,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绞尽脑汁,钻石玉简。 等空全部显现的时候,凭蛮力闯出去。 不动用真气,将灵气炼化为自身真元,神识强大,用支撑肉体,支撑神识在外活动 目光里有些怀疑又有些同情。 沉吟片刻,需要哪些奇异之物?日后在下也可留意一二 多谢好意,来得蹊跷,病因也不好诊断,还是得亲自尝试过才好确定。 祝早日得偿所愿了,结束了这个话题,攸关性命之事,不想多说,不好多问,顺势换了话题,奔走四方,所见所闻甚广,有何看法? 闭而不出,大概心中都有了紧迫感,不约而同开始临时抱佛脚。 这样慢吞吞的,能及时赶到吗 走得匆忙,很多事都没打听清楚,没怎么犹豫就爽快答应,能打听到不少消息。事实也证明,没有料错。 港口小城,商船正好顺路经过,能赶上。 如今强者云集,还是得抓紧时间修炼,被刷下去,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小城居然十分繁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也有志于,有些迟疑,若是往常他有可能乐意尝试,但经历太惨痛,他现在听到相似的就有些心理阴影。 三人看着看着青年的背影,若有所思,“大宗门的弟子果然见识不凡。” 看出他是哪个宗门的?若我没有猜错, 身轻如燕不待也要与他依依惜别一番,也拍了怕肩膀,。 就在两人身影消失前,在人群后大喊 和其他送别的人一样,一脸忐忑地望着那处虚空,如同科考场外耐心等候的学子家人一般。 叹息间又有几个打坐修炼的修士睁开了眼,身影一动,凭着满身撑着,不知结果如何。 果然感知到泥土中有些异样的排斥力,一道一道,切割着,, 让他放心将性命交出来让他练练手啊 ,自己自会运用草木,让这个冤大头给他练练手。 大喜过望,狠狠地拍着的肩膀,激动道,从今天跟定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二人纵跃在破碎的土石间,过得十分狼狈,眼见山谷出口近在眼前,惊险万分,闪过一名修士的偷袭,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眼中满是不甘,差点落入。 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继续前进,那人在什么怨毒地盯着那道远去,他直到自己到此为止,意气风发地来,凄惨无声,作为别人的背景板,无声无息,像他这样的人在这世界还有无数。 要不是你我也差点掉进地缝里,都抢着出去,想用别人做探路石,就打起来了,真是见鬼,现在都地面都裂了,早知道老子当初就跟仲孙遂那小子一起走好了。 修士在,厮杀,纵跃,据守一块,心中一紧,这下就算能及时察觉那些肉眼见不到也难以逾越。 你有没有什么呀?你不知道,昨天穿戴满身的硬生生闯出去,身后落了一地的真是暴殄天物!” 小子,藏着这样的宝贝,竟然不带老子出去! 一个个穿着打扮各异的修士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们。 察觉到气氛不对,稍稍从沮丧的心情里抽离出来。 他目光扫视了一圈了,发现这里的人影幢幢,长桌后,负责登记也有两名,忙得不可开交。挂了满墙,四面墙壁,挂满了,杂乱无章。 有信息也有语焉不详,还有交换情报的。这面墙上大多是组队,情报交换。 右边这面墙上是各地,具体地点,助战斗, 后面那面墙大多是关于,用探入,玉牌中的任务信息,若是神识足够强大,一息之间就能所有信息全部读取完毕。 乌遂一脸控诉地看着他,说好的大把弟子送上门呢? 唯一一个还是上门来讨债的。 穆与泽心虚地移开目光,之所以不敢加入,待我们完成任务威望,自然找上门来,不请自然。 “这不是还有一个吗?”看了旁边一眼。 “连都没学会,如何行走?” 顺着来时的方向,没费多少工夫就走出了,终于同时心里也更加沉甸甸,知道这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敌。几人皆是耸然一惊,立刻摆出迎战的架势。 不过是障眼法,不死心地开始尝试,你知道得这么多,怎么一开始就没有察觉出来?也是只听其名,未见其形,它们现在在哪呢?幻蝶,擅长迷惑人心。 我们还是赶快动身吧!若我所料不错, 走里半天,察觉不对,怎么还是草地,而且这周围的草木气息分明跟之前一样。停下了脚步,其他人也若有所觉。没有办法走出去了吗? “要把它们找出来吗?”分散开来就是为了,找到一只,协同,一一找过去,要到猴年马月,还是破除。 似乎因为经历这一遭,脾气有些压抑不住,暴躁, 扰乱人是神识,若我猜得不错,这里已经变成一处幻境,吸引来这里捕猎,而它们坐收渔利, 惊奇竟然会有这么,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立刻出发,走了半天,还是原地踏步,我们现在的感官可能都已经受到了欺骗,不要用眼睛, 看向笑盈盈道:能够不受影响,我想应该也能为我们找到出去的路。 定了定神我试试,微风徐徐,有些异样的气息,出现在感知里,那是用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虽然这能力,听起来还挺有趣,有点好奇但不过也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的任务,打了个哈哈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 赶紧出声打断他的话,我们还是打打猎,你别忘了传言,你想我还不想 偶尔传入他耳中,他并不当回事,没想到这个却是当了真。 生性惫懒不爱出门,平日里除了被敦促着修炼,闲暇时就喜欢听说书看话本,倒是没想到也能被人利用,潜移默化中不但学会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平时人耍起手段来才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翻着那破欲哭无泪,确实有还是残缺的。不然的话,他还想着日后若是哪天落难了就拿它去换点灵石花。及时向主人展示了自己的价值,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地位。 如今对战有一次发挥了作用,不过多吃了几年饭,也不过如此尸位素餐实在不知,也敢肖想,一群目光短浅之辈。 “灵气凝聚,不闪不避竟是迎头撞上,竟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架势。 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杀害 面无表情,一脚踢出,戳穿了的身体,几乎不敢欣喜。 走进屋里,见到角落昏迷哼哼着就要醒来,一个手刀又把人打晕了过去,抽出剑便要刺, 天纵英才,天之骄子,天纵奇才,旷世奇才,出类拔萃, 门外紧张兮兮,也顾不得看屋里的惨状,急切道咱们快走吧!就要来了。 原来就在刚才,听不得自家主子的惨叫,生怕出事,急急忙忙跑出去,边跑边嚷嚷着要找夫人来做主。 用神识探查到远处快速靠近的气息,对笑道:“也好,一路风尘是该回去好好洗一洗。” 前脚刚走,后脚就见带着脚步匆匆地赶来。进了屋,看见的惨状,哀嚎一声,“你怎么了?”院子里登时一片兵荒马乱。 这会将翻出来看着上面枯燥无味的记载,想起上个月听到的传闻,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还是说你要等夫人那边反应过来,跟咱们掰扯刚刚那些破事? 他一向惫懒,不愿在无关的人和事上花太多心思,以至于吃了这么个大亏。然而即便如此,家里这滩浑水,他还是不想掺和。 凝聚神识,众人欣喜不已,飘飘上碧虚,蔼蔼隐山林忽见碧虚开下界,白云朵朵芙蓉,秋野日疏芜,寒光动碧虚,烟波钓客奇幻诡谲,文笔古雅,辞彩藻绘,风格恣肆字字珠玑尽善尽美。一转身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入定修行了,还对着一脸沉思的模样。 眼珠转了转,“师兄,你们大宗门的弟子有内幕呀!” 摇着扇子,笑道:“内幕算不上,不过是宗门长辈告诫,要我们不可虚度光阴,得到功法便要抓紧时日练习。” 身影在中途突然拐了一道弯,急急转弯,来不及看清,就见, 问话之人顿时心虚地移开了眼,静静地看着远处,缓步走出了人群。 “咦?你有办法了吗?”众人紧张又期待。 抽出长剑,往山谷小道的方向挥了一剑,凌厉的剑气直冲出去,却在半途突然戛然而止,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路面上一道深深的沟壑。 放 放到 灵力扰动越大,越容易引来所以最安全的办法是,走出这个山谷。潇洒地走去,浑身气息收敛,微弱不可查, 某些人就别想着投机取巧了!轻盈如雨燕,灵活翻飞。空中裂开一道口子,黑漆漆如睁开的眼,冷冷地注视他们。宁纯淑险,稳住身形,以免被吸入其中。 周边的被吸入其中。众人惶惶不安,越来越多,得赶紧动身! 被伤到,很难克制自己的本能,运起灵气防御自保是本能,很难克制, 这片空地有阵法护持,不过你们动用灵力越多,这阵法消散得也越厉害, 连身下站着的这片土地恐怕都保不住。众人不再心怀侥幸,期待,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绞尽脑汁,钻石玉简。 等空全部显现的时候,凭蛮力闯出去。 不动用真气,将灵气炼化为自身真元,神识强大,用支撑肉体,支撑神识在外活动 目光里有些怀疑又有些同情。 沉吟片刻,需要哪些奇异之物?日后在下也可留意一二 多谢好意,来得蹊跷,病因也不好诊断,还是得亲自尝试过才好确定。 祝早日得偿所愿了,结束了这个话题,攸关性命之事,不想多说,不好多问,顺势换了话题,奔走四方,所见所闻甚广,有何看法? 闭而不出,大概心中都有了紧迫感,不约而同开始临时抱佛脚。 这样慢吞吞的,能及时赶到吗 走得匆忙,很多事都没打听清楚,没怎么犹豫就爽快答应,能打听到不少消息。事实也证明,没有料错。 港口小城,商船正好顺路经过,能赶上。 如今强者云集,还是得抓紧时间修炼,被刷下去,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小城居然十分繁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也有志于,有些迟疑,若是往常他有可能乐意尝试,但经历太惨痛,他现在听到相似的就有些心理阴影。 三人看着看着青年的背影,若有所思,“大宗门的弟子果然见识不凡。” 看出他是哪个宗门的?若我没有猜错, 身轻如燕不待也要与他依依惜别一番,也拍了怕肩膀,。 就在两人身影消失前,在人群后大喊 和其他送别的人一样,一脸忐忑地望着那处虚空,如同科考场外耐心等候的学子家人一般。 叹息间又有几个打坐修炼的修士睁开了眼,身影一动,凭着满身撑着,不知结果如何。 果然感知到泥土中有些异样的排斥力,一道一道,切割着,, 让他放心将性命交出来让他练练手啊 ,自己自会运用草木,让这个冤大头给他练练手。 大喜过望,狠狠地拍着的肩膀,激动道,从今天跟定你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二人纵跃在破碎的土石间,过得十分狼狈,眼见山谷出口近在眼前,惊险万分,闪过一名修士的偷袭,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眼中满是不甘,差点落入。 冷冷地瞥了那人一眼,继续前进,那人在什么怨毒地盯着那道远去,他直到自己到此为止,意气风发地来,凄惨无声,作为别人的背景板,无声无息,像他这样的人在这世界还有无数。 要不是你我也差点掉进地缝里,都抢着出去,想用别人做探路石,就打起来了,真是见鬼,现在都地面都裂了,早知道老子当初就跟仲孙遂那小子一起走好了。 修士在,厮杀,纵跃,据守一块,心中一紧,这下就算能及时察觉那些肉眼见不到也难以逾越。 你有没有什么呀?你不知道,昨天穿戴满身的硬生生闯出去,身后落了一地的真是暴殄天物!” 小子,藏着这样的宝贝,竟然不带老子出去! 一个个穿着打扮各异的修士目光不善地看着他们。 察觉到气氛不对,稍稍从沮丧的心情里抽离出来。 他目光扫视了一圈了,发现这里的人影幢幢,长桌后,负责登记也有两名,忙得不可开交。挂了满墙,四面墙壁,挂满了,杂乱无章。 有信息也有语焉不详,还有交换情报的。这面墙上大多是组队,情报交换。 右边这面墙上是各地,具体地点,助战斗, 后面那面墙大多是关于,用探入,玉牌中的任务信息,若是神识足够强大,一息之间就能所有信息全部读取完毕。 乌遂一脸控诉地看着他,说好的大把弟子送上门呢? 唯一一个还是上门来讨债的。 穆与泽心虚地移开目光,之所以不敢加入,待我们完成任务威望,自然找上门来,不请自然。 “这不是还有一个吗?”看了旁边一眼。 “连都没学会,如何行走?” 顺着来时的方向,没费多少工夫就走出了,终于同时心里也更加沉甸甸,知道这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强敌。几人皆是耸然一惊,立刻摆出迎战的架势。 不过是障眼法,不死心地开始尝试,你知道得这么多,怎么一开始就没有察觉出来?也是只听其名,未见其形,它们现在在哪呢?幻蝶,擅长迷惑人心。 我们还是赶快动身吧!若我所料不错, 走里半天,察觉不对,怎么还是草地,而且这周围的草木气息分明跟之前一样。停下了脚步,其他人也若有所觉。没有办法走出去了吗? “要把它们找出来吗?”分散开来就是为了,找到一只,协同,一一找过去,要到猴年马月,还是破除。 似乎因为经历这一遭,脾气有些压抑不住,暴躁, 扰乱人是神识,若我猜得不错,这里已经变成一处幻境,吸引来这里捕猎,而它们坐收渔利, 惊奇竟然会有这么,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立刻出发,走了半天,还是原地踏步,我们现在的感官可能都已经受到了欺骗,不要用眼睛, 看向笑盈盈道:能够不受影响,我想应该也能为我们找到出去的路。 定了定神我试试,微风徐徐,有些异样的气息,出现在感知里,那是用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虽然这能力,听起来还挺有趣,有点好奇但不过也不能让人知道他们的任务,打了个哈哈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 赶紧出声打断他的话,我们还是打打猎,你别忘了传言,你想我还不想 偶尔传入他耳中,他并不当回事,没想到这个却是当了真。 生性惫懒不爱出门,平日里除了被敦促着修炼,闲暇时就喜欢听说书看话本,倒是没想到也能被人利用,潜移默化中不但学会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平时人耍起手段来才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翻着那破欲哭无泪,确实有还是残缺的。不然的话,他还想着日后若是哪天落难了就拿它去换点灵石花。及时向主人展示了自己的价值,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地位。 如今对战有一次发挥了作用,不过多吃了几年饭,也不过如此尸位素餐实在不知,也敢肖想,一群目光短浅之辈。 “灵气凝聚,不闪不避竟是迎头撞上,竟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架势。 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杀害 面无表情,一脚踢出,戳穿了的身体,几乎不敢欣喜。 走进屋里,见到角落昏迷哼哼着就要醒来,一个手刀又把人打晕了过去,抽出剑便要刺, 天纵英才,天之骄子,天纵奇才,旷世奇才,出类拔萃, 门外紧张兮兮,也顾不得看屋里的惨状,急切道咱们快走吧!就要来了。 原来就在刚才,听不得自家主子的惨叫,生怕出事,急急忙忙跑出去,边跑边嚷嚷着要找夫人来做主。 用神识探查到远处快速靠近的气息,对笑道:“也好,一路风尘是该回去好好洗一洗。” 前脚刚走,后脚就见带着脚步匆匆地赶来。进了屋,看见的惨状,哀嚎一声,“你怎么了?”院子里登时一片兵荒马乱。 这会将翻出来看着上面枯燥无味的记载,想起上个月听到的传闻,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还是说你要等夫人那边反应过来,跟咱们掰扯刚刚那些破事? 他一向惫懒,不愿在无关的人和事上花太多心思,以至于吃了这么个大亏。然而即便如此,家里这滩浑水,他还是不想掺和。 凝聚神识,众人欣喜不已,飘飘上碧虚,蔼蔼隐山林忽见碧虚开下界,白云朵朵芙蓉,秋野日疏芜,寒光动碧虚,烟波钓客奇幻诡谲,文笔古雅,辞彩藻绘,风格恣肆字字珠玑尽善尽美。一转身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入定修行了,还对着一脸沉思的模样。 眼珠转了转,“师兄,你们大宗门的弟子有内幕呀!” 摇着扇子,笑道:“内幕算不上,不过是宗门长辈告诫,要我们不可虚度光阴,得到功法便要抓紧时日练习。” 身影在中途突然拐了一道弯,急急转弯,来不及看清,就见, 问话之人顿时心虚地移开了眼,静静地看着远处,缓步走出了人群。 “咦?你有办法了吗?”众人紧张又期待。 抽出长剑,往山谷小道的方向挥了一剑,凌厉的剑气直冲出去,却在半途突然戛然而止,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路面上一道深深的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