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人有憨福(女尊)》 1、捡了个美人 “我射,我射,我射射射!” 苏晓烟抓着小一号的弓箭对着天上的飞鸟一顿乱射,却连个鸟毛也没有掉下来。 不行,没劲了。 苏晓烟翻身躺倒在草丛间,看着蓝蓝的天空中来回飞翔的飞鸟,它们绝对是故意,要不为啥村里其他人来打猎,它们四散到处飞,轮到她就总是在她的头上飞来飞去。 呜呜呜,哥哥,人家想回家啊! 苏晓烟的眼睛模糊了,她不就是偷个懒,跑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么,怎么就能睡到这么个女尊国来了,古代也就算了,了不起生活条件落后了点,可是……可是……居然是女子为尊。 她小时候在孤儿院没吃过苦,被哥哥找到接回家后,更是被当做米虫养着,好不容易,混到高中毕业,不想加重哥哥的经济负担,她考进了厨师学校,早点毕业好找个工作,。 可毕业后,她一个厨师专业毕业的人,厨师没当成,居然混进一家规模不小的外企工作,虽然只是个打杂小妹,嫂子也说是老天疼憨人了。 从小到大,她就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其实,照嫂子的说法,她明明一个聪明人,就是少根筋,懒得和人计较,随遇而安而已。 好容易一个五一长假,哥哥嫂子带着她打算去西双版纳旅游,结果,她太兴奋,定错了闹钟,于是打算睡个回笼觉,谁知道,就这么一睡,就来到了这里。 她是被头上火辣辣的痛给痛醒,眼睛还没有睁开,就被人抱在怀里摇…… “烟儿,烟儿,你不能就这么丢下娘啊……”一把暗哑衰老的声音在耳边嘶吼,带着些微的泣声。 她不得已睁开眼,这实在是吵得想要痛婚也不行啊,结果,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顶着叉烧包,穿着古装粗布农衫的中年女人正抱着她摇晃。 “别……别摇……”她的头更昏了。 “醒了,醒了,烟儿醒了……”女人惊喜地跳了起来,她也顺利地再次昏了过去。 再度醒来,她很无力的发现,她居然就这么睡穿了,之前那个女人是她的娘,据说她上山打猎,从山坡上摔了下来,一度没了呼吸,硬生生被她娘给摇醒了。 苏晓烟后来观察了很久,她这娘只是个很普通的猎户,没有什么特别的异能将她的魂魄给摇到这里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又据说,她爹生了她就去世了,她也因为早产身子弱,娘又要带着她,又要打猎养家,于是,全村的人都来帮忙,一人一把手的硬是带大了她,只是,营养不良,让她长了副男儿的单薄身板,一张脸也像极了她死去的爹爹,很是清秀。 那日是娘生病,她才会拿了娘的弓箭,本着帮忙的心,结果差点送掉小命。 苏晓烟无奈啊,她还是送了小命,带了个莫名其妙的魂魄回来。 在知道这个世界时女尊男卑时,她简直欲哭无泪,她这么个无才无德的米虫,要怎么在这里生存啊! 她努力地睡,睡了半年也没法睡回去后,认命地开始跟着娘学打猎,可是,她怎么都打不到任何猎物,无奈之下只能做些小陷阱,倒是奏效地抓了些猎物。 就这么在这村子里混了两年了,她也死了回去的心,娘在半年前生病去世了,她如今是一人饱,全家饱,她猎到的猎物本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她索性清理干净,做些处理,制成熟食,调料都是她在这山里一点点找的,如此一来,竟然比村里最棒的猎手收入都高。 她的花销也不大,多余的银子都攒了起来,所以每天进山碰碰运气而已。 鼻子动了动,她使劲儿嗅了嗅,这是什么味儿?香香的,还带了些其他的……这是……血的味道…… 苏晓烟一骨碌爬起来,闭上眼,用鼻子使劲儿闻,来到山崖下的一片草丛间,睁开眼,扒拉了几下,整个人傻住,好……好……好一个美人儿啊! 她急切地扒开他身侧的杂草,猛地仰头,天,鼻血要出来了,这个美人儿是个男子,八成是从山崖上坠落,一身的衣衫被尖石或是枝桠划破,露出的肌肤上有许多伤口,那突兀的颜色越发衬得他一身肌肤如雪般晶莹。 她从来不知道男人也能如此美丽,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男人。 这就是所谓的天人之姿吧,好容易压下鼻腔中的热烫,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黏在男人身上,这男人的眉飞扬入鬓,却无凌厉之势,眼角上挑,却不知眼内风光如何。 鼻梁高挺笔直,却不显倔强,唇线优美,只是有些干裂;细长的脖颈上,微微突出的喉结;衣衫不整露出半边平滑如玉的胸膛,半点朱红引人遐思;纤细的腰肢,修长美型的长腿;纵然是一身的狼狈,也美得惊人。 过度苍白的肌肤让他多了几分脆弱,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等等……过度苍白的肌肤…… 苏晓烟这才意识到这男人受了伤,脑中的绮思顿消,俯身探他的鼻息,呼呼,还有气息…… 苏晓烟这两年山上山下的跑,打猎的技术没练出来,倒是练出了一身的气力,俯身抱起他,没觉得多重,还纳闷,是她力气大,还是他太轻了。 他的身子好软,适才闻到的香气就是来自他的身上,苏晓烟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一口,侧头就是他美得惊人的容颜,脸上越发的火烫,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 前世的她恋爱也谈过不少,该知道的都知道,只是,她好像被诅咒了一样,每一次恋爱都会全身心的投入,可每次都会被甩,理由几乎一致,因为她的爱太过沉重,他们负担不起。 她伤心、难过,偏偏改不了,只要爱上就会忘了一切,眼中只有对方的存在。 哥哥嫂子会带她去旅行,也是为了宽慰她失恋的心。 可对上这个男人,她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没见过男人的饿中色女,虽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女尊的世界里,女人的身体对男人无抵抗力,只是接近就会有反应,反而是男子,不易动情,需要妻主的耐心爱抚,若是哪家男儿嫁的妻主没有这般的耐心,房事对于男子来说无异于酷刑加身。 苏晓烟将男人抱回了自己家,所谓家,也就是一栋简单的木屋,外面有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搭着简单的厨房。 让他在自己的床上躺好,苏晓烟立刻烧水,翻出娘留下的,她没啥机会用的金创药,找出自己布料最好、崭新还未穿过的亵衣,毫不心疼的用剪刀裁剪成布条。 调适好温水,苏晓烟用布巾沾着水,一点点地浸湿他黏在伤口上的衣料,再小心地揭下来,可是,不管多小心,仍然让昏迷中男人痛醒了过来。 “你……”男人干裂的唇间吐出微弱的声音,苏晓烟抬头一眼就红了脸、失了魂,即便男人的眼瞳有些失焦,可那琉璃般的色泽依旧流转着无限光华,耀目地蜿蜒出一道漩涡,刹那吸了她的魂魄,琉璃深处好似隐着桃花,藏着深深的诱惑,看得她心肝直颤,连握着布巾的手在发颤都不自觉。 “淫贼……” 男人接下来这句,还有脸颊上不痛不痒的一巴掌,让呆呆看傻的苏晓烟回过神,急急摇头,“不是,不是……”她举高手中的布巾,“疗伤,我帮你疗伤……” 说完,不敢再抬头,睁开眼的男人好似灵魂入体,整个人都流转着一股无限诱人的风华,再看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化身为狼了。 苏晓烟低头专注在手头上的活儿,凝住眼前的伤口,小心地清洗,不敢再乱看,过度的专注,没有看见明明无力,却抬起手的男人,手掌在她头顶一寸处顿住,好一会儿才缓缓垂落。 想必就算苏晓烟不这么专注,也不知道自己已经鬼门关前打了个转身吧! 苏晓烟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揭着黏着在伤口上的布料,一边回想着适才男子骂她“淫贼”时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些韵味,即便是在骂人,也那么好听,她觉得,颇有绕梁三日的乐韵,真想再听一次。 苏晓烟悄悄地用眼角一寸寸向上偷瞄头顶的男子,他修长如玉的手指紧抓着身下的被褥,一时紧,一时松;喉结不时地上下滑动;秀美略尖的下巴;咬着下唇的贝齿有着珍珠般莹白的光泽;鼻翼煽动间的喘息却轻轻的,偶尔屏住呼吸时就静悄悄的,琉璃般的眼真美,跳动着耀目的火光,若是能溺毙在那汪炙热的桃花海中,她也认了……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偏了苏晓烟的脸,她有些怔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再看……我……挖了……你的眼。” 啊啊,好好听的声音,她又听到了! 苏晓烟连忙垂下头,脸颊上有些烧热,好痛,美人的脾气不太好,而且还有暴力倾向,受伤了还这么大力气,这一下打得她好痛,也打消了她腹中的蠢蠢欲动,她不由哀叹,为什么?她挨了打还觉得要谢谢他,若是不然,她说不定早就化身为狼,不记得他还一身伤痕累累。 2、美人成狼 苏晓烟将伤口全部清洗干净后才抬起头,男子早已痛得晕厥过去,这一看也差点让她再次喷出鼻血,她几乎已经将男子扒了个精光。 扬起头,她暗暗骂自己,苏晓烟,你个色鬼,没见过男人啊! 是啊,她真的没有见过这么美,这么妖孽,这么祸水的男人啊! 探手,拿过一旁的金创药,低头,目不斜视地、专注地,只是上药。 如雪如玉的肌肤,没看见;桃色粉嫩的两点花蕊,没看见;修长漂亮的长腿,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什么都没看到。 等苏晓烟终于拿被子将那致命的诱惑隔绝后,她整个的衣衫都湿透了,手更是抖得停不下来,这种折磨她还是第一次。 她打从来到这里也不是没有见过娇弱的男子,还有些浓妆艳抹让人无法直视想要拔腿就跑的男子,可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第一次只是看着这么个昏迷的男人就被迷得晕头晕脑,想到那两个耳光,这男人绝对不是温柔可人型的。 那些被扯烂的衣服质地好,丝绸级别;手工精细,所有的绣纹精美地不是平常人家所出;这男子不是皇天贵胄就是官宦公子,虽然那副容貌妖美了些。 冲出房外,天已黑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苏晓烟直接站到水缸前,舀起一瓢冷水浇了个透心凉,这寒冷的冬夜里,衣衫湿透的她被夜风一吹,这才感到火烧般的体温渐渐降了下来。 不想感冒,苏晓烟连忙烧水,洗了个热水澡,终于舒服了,可是,又一个问题冒出来了。 她睡哪里?床上睡了个看都不敢看的大美人,可这小小的房中只有这么一张床,娘在世时都是母女同睡。 打地铺?就她这身板,明天保证病在床上,在门外原地转悠了几个圈,苏晓烟咬咬牙,冲进房中,小心地走近床边,还没醒。 苏晓烟小心地将男子连人带被子往里挪挪,自己和衣盖着娘留下的唯一一件皮袄,缩在床边,睡了。 *** *** “甜。” “淡。” “太稠。” “太稀。” “难吃……你怎么这么笨,连粥都不会做。” …… 苏晓烟唬着小脸蹲在灶台前,拨弄炉灶里的火,她救回来的美人终于醒了,却发起了高烧,而她,百分之两百地肯定这个美人美则美矣,脾气却不是一般的坏。 明明还发着烧,居然还能对吃食如此挑剔,她苏晓烟做出来的东西虽然不敢说是珍馐美味,可好歹也是有证书的,哪有这么难吃,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位美人出身豪门,吃惯了山珍海味,看不上这些粗茶淡饭。 打从救回他来,她就没有歇着,守了他一天一夜,她忙里忙外地没有停过,可自打他醒来,饭就做了不下十次,他次次都不满意,看他一脸苍白,虚弱无力的样子又不忍心责备,只能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腹诽。 苏晓烟欲哭无泪,认识她的人都说她脑子虽然聪明,却品性憨厚,说憨厚是好听,其实就是心软,见不得人受苦,好在随着年纪的增长,吃亏吃得多了,也知道有些亏是不能随便吃的,照哥哥的话来说,就是有所长进了。 抬头看看棚子外夜空上闪烁的星星,吸着冬夜里清冷清冷的空气,胸中这才舒服了些许,算了,人都救回来了,就认了吧,虽然脾气不好,可也算是秀色可餐,这样的美人,从前她从来没有见过。 当然没见过,一个媚而不俗,妖邪入骨却不会让人觉得娘娘腔般恶心,美的魅惑诱人的男人,千千万里也难找出来一个,她如今能看看都觉得是撞了大运了。 苏晓烟不停地安慰自己,胡乱地喝了之前他嫌弃的那碗的冷掉的粥,端起刚刚重新熬出来热呼呼、香喷喷的粥,好在知道他嘴巴刁,每次不敢熬太多,至多一碗多的样子,本想着自己就随便吃点窝头,没想到今天吃的米比她一年吃得还多。 苏晓烟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端着粥进了房,只见美人随意穿着她的亵衣盘膝坐在床上,宽宽大大地显得他有些清瘦娇弱,额际的汗水已经蜿蜒成小河缕缕下滑,双手在膝头捏成一个奇怪的手势,是不是在练什么功疗伤? 苏晓烟没敢开口惊动他,虽然他的声音很好听,可每次骂完她后,总是体力不支地直喘气,她也不想惹他太难过。 刚刚将粥放在桌上,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就着油灯微弱的光发现他满面通红,呼吸急促,不停起伏的胸膛在微露的衣襟间泛着白璧般的光芒。 这是什么邪功?苏晓烟有点傻眼,蓦然对上一双泛着红色流华光彩的琉璃眼眸,突然一个激灵,迟钝如她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美人紧紧抿着薄薄泛白的唇,一手向她伸了过来,苏晓烟脑中一片空白,转身就跑,身后美人五指一张一收,她整个人就好似被什么吸住了一般,身不由己地向后滑去,吓得苏晓烟脑中除了吸星大法、东方不败,什么都想不到。 背心处一阵火热,双腿碰到床沿,人顺势斜斜倒在了床上。 “我……我没……没……内功……我……”苏晓烟话说一半就傻眼了,美人居然在脱衣服……咳咳……身材真好……她不能看……不能看……可没办法……视觉如今不归她大脑控制,已经无条件投降了…… 苏晓烟稍稍回神时,美人恰恰好扯掉她身下的亵裤,还不及反应,就被火热柔软的身体覆盖,异样高热的体温让苏晓烟恍惚了一下,却也立刻觉得有些不对,抬头就对上美人那对华彩四溢的琉璃眼眸,只是,少了些光彩,多了份迷离,他这个样子有点不正常。 “嗯。”苏晓烟忍不住哼出声,美人的火热和柔软摩擦着她的肌肤,大腿根处摩擦着很兴奋的小美人,她一团浆糊的脑袋里不知道为什么美人突然狂性大发,明明之前看着她的眼中有着防备,现在怎么这么饥不择食。 “那个……你……后悔……唔……嘶……”苏晓烟在美人密集的狂乱的亲吻中连话都说不全,而且,美人这样根本就不是亲吻,根本是在啃咬,真要做完全套,她会被他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大腿根处的小美人火烫的几乎能烫伤人,可趴在她身上的美人却毫无章法的扭动,小美人也没头没脑地在她大腿根上乱撞,眼角中映入他左臂上的红点,理智回炉,这美人还是个处子之身,难怪鼻尖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处子体香。 “啊……”苏晓烟早在视觉、嗅觉、触觉的刺激下一片湿润,小美人没头没脑地终于找对了地方冲撞了进去,那种极度的高热让苏晓烟一惊下,舒服地叹息出声。 “痛……”趴在她身上的美人身体瞬间僵硬,接着微微抖了起来,接着好似隐忍不住地扭动着,可美人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飞扬的眉皱了起来。 苏晓烟这才想到曾听村里的女人说过,这里的男子破处会疼……可是,美人,你既然疼,就别再动了,他那样子明明是越动越痛。 这痛似乎让美人恢复了些许的理智,那双泛红的琉璃眼眸眯了眯,想要看清身下的人,“你……帮我……” 美人的声音染上了□□,更加的魅惑,可出口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苏晓烟大大的眼与他对视了几秒,轻叹了一声,一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她来了两年了,有时也听到女人间的黄色对谈,也知道这个空间男人的体力明显不如女人,就连在床上也是弱势的一方,美人此刻的样子明显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春潮荡漾,却极度无力。 不管他因为什么原因变成这样,她却无法置之不理,第一眼看到他,她的心就震颤过,虽然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明白这样的男人的不是她能沾染的,只想等他伤好后自行离去,过了今夜,不知道是不是还能相安无事。 可她还是忍不住心软,俯身亲吻他的左上臂,守宫砂消失的地方,压制住美人的扭动,亲吻他再次迷离的眼眸,耳边是绝妙如天籁的□□。 苏晓烟避开他的唇,小心地寻觅他敏感处,她恋爱经验多多,这方面也不陌生,只是,她从被动的一方变成主动的一方,这样的经验倒也稀奇,只是几下碰触,惊讶于美人的敏感,随意的抚摸都能让他轻颤,舒服地轻哼,这简直就是妖孽的化身。 “还疼吗?”苏晓烟小声的在他耳边轻问。 回答她的是美人无力摇摆的头。 苏晓烟不再废话,小心地轻轻地浅浅地起伏了几下,见他没有不适的回应,于是撑起身子,有些僵硬地上下摇动腰身,这个身体也是第一次啊,可体内的小美人太过热烫,这女尊的身体怎么受得了这种非人的刺激。 年轻气盛,体力充沛,加上各种无法控制的外在刺激,苏晓烟脑中一热,身体失去了控制,虽然她尽量照顾着美人的反应,却仍是无法控制这身体初尝禁果的疯狂。 于是,这个冬夜,苏晓烟被体内的火燃成灰,心亦成灰,落入身下妖魅的柔软,点点不见。 3、美人成夫郎 弥漫的晨雾中,小小的山村里开始有了忙碌的人影,一位梳着已婚发髻的中年男人,粗布的干净衣衫,利落地推开离村落稍远的一家院落的木门。 “晓烟。”中年男人扬声一喊。 屋内,不大的炕床上,淡青的被褥上散落着大片的青丝,青丝的一侧是□□的肩头,肩头上红痕密布。 “晓烟,在家吗?”又一声。 屋内,被窝里有人小声地应了一声,“在。”随即嘟囔着,“被子怎么这么重啊!” 一只手在被窝里摸了两下,整个人突地想要跳起来,却也只能一手半撑着身子,挺起身,一手还抱着怀里昏睡不醒的美人。 苏晓烟现在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谁让这是女尊国,谁让女人没了那层膜,她除了腰有点酸,没啥不适。可能不酸吗?几乎折腾到天亮,看看天色,没睡多久。 “晓烟,还没起?不像你……”说话间,中年大叔推开房门,毫不迟疑地走前两步,掀开布帘,登时看清房中炕上的情景,对上苏晓烟睁大的眼。 “啊……” 两声尖叫同时响起,一个是中年大叔,一个则是半裸的苏晓烟。 随着尖叫声,中年大叔指着苏晓烟,声音也变得有些尖细,“晓烟,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吗?你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只想你光明磊落地做人,你怎能做出如此无媒苟合之事?” 苏晓烟尖叫后连忙拉起被褥,裹好怀里的美人,听着大叔一连串的责备,不由苦笑,在这个时空,只有女人强男人,没听过男人强迫女人的,若真有此事,吃亏的也是男人。 “柳叔叔,我……”苏晓烟想要开口解释,脑中却一片空白,不知从何说起,眼前却突然一黑,连忙伸手扒拉,罩在她头上的是柳叔扔过来的,她的衣服。 “快把衣服穿好,成什么样子,你娘教你的那些都忘光了吗?” 苏晓烟被柳叔一把从床上扯下来,害的苏晓烟手忙脚乱地将衣服套在身上,柳叔一直都喜欢她娘,娘生病的时候也是柳叔在一旁照料,娘本打算病好后就娶柳叔过门,谁知道,竟然就这么一病不起,柳叔虽然未入门,她却早已把他当成自家的长辈,可是,就算是长辈,她也没那个脸被看光啊! 苏晓烟一边套衣服,一边向桌边跳,柳叔早就站到床前,一把掀开了被子,看了看,复又盖好,回过头,瞪着苏晓烟。 “男儿家被女子摸了手都要娶进门,如今你破了人家男儿的处子身,说不得要娶了他,你去院子里等着,我替他收拾一下,晚点请村长来主婚,晓烟,你那什么表情,眼睛瞪那么大,若是让村里人知道他失身,你又不娶,难道要看着他被点天灯或是祭山神吗?” 柳叔最后那句带了几分凄厉,苏晓烟吓得脖子一缩,她能说不吗?她来得这两年没有见过点天灯或是祭山神,却听说了不少,凡是不守夫道的男子都逃不过这两条路,点天灯不用说,她也知道,电视里见过,可祭山神,听说是在山顶的崖边,将男子丢入万丈深渊。 估计是因为这村子是在山中,四周没有江河,否则岂不是还有浸猪笼。 “我……”苏晓烟咬咬牙,这美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公子,人家还不定愿意嫁给她,想到美人清醒时看她的鄙夷目光,她都能想到他的回答,更何况,他那脾气,还有昨夜轻易将她吸到床边的功力,娶这么个夫君,她以后还有活路吗? 可是,她的确是占了美人的便宜,她心里委屈地小小嘀咕,她明明也是第一次,为什么是女尊?就变成她的错了?对面是柳叔又痛又辣的目光,她不会做梦村里人会宽大处理,不由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管这位公子是什么身份,在这个封闭的小山村里是没有用的,她再怎么也不能拿人命开玩笑。 “嗯?”柳叔重重哼了一声。 “我娶。”苏晓烟耷拉着脑袋,妥协。 “好,那你去院子里等,我替他收拾一下。” 苏晓烟看看盯着自己的柳叔,拉着穿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掀开布帘,走出房门,在房门掩上后,柳叔才转身查看被子中的男子,一身的狼狈、一身的伤痕,房中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吵醒他,不由皱了皱眉,四处打量了一下,这房里还真是没有给男子穿的衣物。 柳叔转身,走到院中,见苏晓烟早已整理好了衣服,正在厨房里忙活,听见声响也探出身。 “你烧点热水,给他擦洗一下,反正该做不该做的你都做了,我回去取些衣物,顺便跟村长说一声,你们今晚就拜堂成亲,省的夜长梦多。” 柳叔说完就推开院门走了,苏晓烟却愣了半天,今……今晚?会不会太急了点,里面那位还不一定同意呢!还有,什么叫该做不该做的……苏晓烟嘴角下垂,她真的很委屈……她对美人不是没有感觉,可最初是欣赏而已,这样的人与她不同路;可昨夜发生的一切,她也不能完全无视。 毕竟,她恋爱那么多次,倒不是认为上了床就会有爱,相反,她要的,只是一份纯粹的爱,不想只是因为责任努力维系彼此间的关系,起码,她是个只会为了爱上床的女人;眼前的这情景,她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处理,脑中混乱一片,整个人好似陷入了什么迷宫之中,寻不到出路,只能被动地听从柳叔的安排。 苏晓烟烧好水,端着水盆进房,美人还在昏睡,眉轻颦,多了份脆弱;她轻手轻脚地替他擦拭了两遍,换了药,重新替他包扎好,她的新衣算是完全报废了。 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被褥,好像单薄了些,美人没有衣物,会不会受寒?苏晓烟想着,替美人掖好被角,将炕火烧旺了些,又返回厨房弄了个炭盆进来,想了想,将外间的窗户开了条缝,这才重回厨房,打理今天的早饭。 苏晓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坐着早饭,她昨夜不知道有没有睡足一个时辰,又想想等下柳叔来搞不好还会带着村长,还是快点把早饭吃了,端着昨天被美人嫌弃的剩粥,重新热了热,就这么蹲在灶边吃了,边吃还边看灶上新熬上的粥,半步都不敢离开,这位美人的嘴实在是太过刁钻,她只能守着,不停地搅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被美人挑了理,她家里存的米可不多啊! 粥熬好,苏晓烟进屋掀开布帘探头一看,美人居然睡得连姿势都没变,摸了摸鼻子又回到院子里,将粥温在锅里,走回院子里,在院子里跑跑跳跳,毕竟入冬了,这天气越来越冷了,回头看看自己的小屋,要是还是像往常那样过冬,美人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苏晓烟沿着自己小屋的墙边上来回走着,想着如何在房中挖地龙,这个方法,她早就知道,与烧炕的原理差不多,只是以前嫌麻烦,也不想在村里太过另类,她毕竟是占着别人身体的魂魄,不想被当成妖怪烧掉。 “晓烟,你在院子里转悠啥?” 苏晓烟闻声转身,看见柳叔与村长老太一起走进自家的小院子,院子外面也围上了跟来看热闹的村人,不由再次暗叹,她非娶不可了,就是不知道美人醒了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我……没事……”苏晓烟每次对着柳叔总有些无措,她脑子慢,主意也来的慢,她总是跟不上柳叔那麻利的反应,每次总会慢上一拍,最后索性惯性地都应承下来,只要没有触及她的底线,而这山村里民风淳朴,至今她也不知道她的底线在何处。 “你这孩子……”柳叔有些无力的叹气,与村长老太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地轻摇头,苏晓烟这孩子太过淳朴憨厚,心肠好,村里的人总会因为这样照顾着,谁曾想,这么淳朴憨厚的孩子也会做这么大胆伤风化的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今年十六了,女子十四就成年了,乃何她娘一病,就把她娶夫郎的事情耽搁了,如今也就顺水推舟地成就这桩亲事,也算是对得起她娘的在天之灵了。 柳叔回身招呼了一下,村里的男儿们就跟着柳叔呼啦啦地进了苏晓烟的小屋,苏晓烟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地靠在墙根边,她那小屋进这么些人,会不会太挤了点。 苏晓烟在院子里陪着村长,听着村长语重心长地教她如何为女子、为人妻,如何为男人撑起一片天,手里握着树枝在地上无意识地乱画,心里也跟着嘀咕,可不可以有个男人为她撑起一片天啊?她不想当大女子。 苏晓烟看着男人们在自己院子里穿梭,身边也围了一堆的女人们,自己的小院小屋都前所未有的热闹,感受不到冬的冷,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红色的装饰也渐渐多了起来,她不由担心自己的小屋里除了红色还会有别的空隙没有。 苏晓烟最纳闷地是,午膳后,不是说美人醒了吗?柳叔端了锅里温的粥,送出来的碗干干净净,她也跟着熬好了药,也没有声响地送了空碗出来,美人的脾气哪里去了?连个声音都没有听见? 4、双面美夫郎 清晨,苏晓烟闷闷地蹲在厨房里生火,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眼睛会冒火的美人竟然会乖乖地任邻家的两个夫郎扶着与她拜堂,被送入了洞房。 回忆昨夜,这山村里各家生活都很清贫,自然不会讲究酒席之类,苏晓烟也没有那个本钱请全村的人吃喜酒,再加上柳叔将想闹洞房的姐妹们都轰走了,看着她半天,只说了一句,“这样的夫郎,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苏晓烟摸摸鼻子没有回应,她现在还没看出来哪里有福,虽然,美人很赏心悦目。 送走了柳叔,苏晓烟走进房门,瞪着被换成红色的门帘,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里面那个人……她,可不可以临阵脱逃啊? 窗外冬夜的风在响,苏晓烟不想出去受冻,要怎么办呢?眼前的红色渐渐模糊,就像她此刻脑中的空白一般。 “你站在外面过年吗?还不进来。” 悦耳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苏晓烟都能听得出的不悦与不耐。 苏晓烟掀开门帘走进房中,站在油灯的光晕中,偷眼看到一身红衣的美人斜倚在炕头,娇弱无力,红色的盖头扔在脚边。 “娶我很委屈?”美人咳了两声问道,琉璃般的眼扫了过来。 苏晓烟咧开嘴角笑了笑,她不敢。 “我在问你。”美人的眼中带了些暗色。 “不……不会。”苏晓烟再笨也知道要吭声了。 “你……咳咳……咳咳咳……”美人突然咳了起来。 苏晓烟连忙提起房中小炉上烧的水,兑上水壶中的冷水,调好温度,递了过去,看着美人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身子,就着她手中的杯子小口地喝着,喝一口,咳两声,忍不住伸出手抚着他的背脊,替他顺气。 美人咳得有些脱力,手撑不住身子,斜斜靠在苏晓烟的身上,闭目咳喘,这样脆弱温驯的样子触动了苏晓烟的心,一动不动地站在炕边,任他靠着。 苏晓烟就这么傻傻看着美人,呆呆地站着,直到被推了一把,才踉跄了几步,原来美人缓过气将她推开。 “以后没我允许,不许随便碰我。”美人闭上眼,靠在炕头喘气。 “哦。”苏晓烟听着那悦耳的音色,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美人在说什么。 美人的琉璃眼瞪了她一眼,索性人一缩,进了被窝,不再看这呆子。 “那个……你把外衫脱了比较好。”苏晓烟见他仍然穿着拜堂时的喜服,忍不住提醒他。 美人咳了两声,没理她。 “还有,家里只有一张床,天气太冷,我不能睡在外面。”苏晓烟不太计较,但是,这可是民生大计,她不太想委屈自己,生病的滋味可不好,这村子里只有一个赤脚大夫,那医术小病可以,稍微严重点就只能等死了,她,怕痛、怕苦、怕死。 美人还是不理,苏晓烟腆着脸,蹭坐在炕边,美人腾地转过身,什么都还没说,转的太急,再次急咳了起来,咳得身子都蜷缩了起来。 苏晓烟麻利地又倒了杯水,坐在炕边,手又不自觉地替他拍抚那弓得好似虾米的背脊,看到他这可怜的样子,就无法袖手不管。 美人的喘息稍稍停歇,苏晓烟一手托起他的头,一手小心地喂他喝水,直到他撇开头,才将杯子放回桌上,再转身,美人睡到了炕的内侧,时不时地轻咳两声。 苏晓烟脱了外衫,掀开被子坐到炕上,看看美人鲜红的喜服,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你……要不要把外衫脱了?会睡得舒服些,我不会碰你。” 美人重重地哼了一声,又轻咳了两声,还是没有理她,苏晓烟轻叹了一声,将他披散的长发拢了拢,小心地躺好,拉上被子,想了想,拉了一半的被子搭在身旁美人的被子上。 家里只有两床被子,可都不是很厚,娘在的时候,娘俩挤在被子里很暖和,娘死后,她一个人盖两床被子,可如今这尴尴尬尬的关系,只能一人一床被,虽然炕烧的暖,但他一身的伤,再看他咳得那么厉害,怕是根本不够。 今早起来,柳叔竟然已经等在院子里,一见苏晓烟出来,问了几句,直夸她讨了个乖巧懂事的夫郎,还说他身体不好,就不用起来敬茶,说完,就进房去了。 苏晓烟如今便只能蹲在这里烧火做饭了,虽说她总是觉得自己与美人是不可能的,可心底深处隐隐的总有什么在悸动,有些按捺不住的东西在流泻。 想想美人夫君已经吃了两天的粥了,是不是换个口味吧!可是他似乎不喜面食,索性做个滑蛋烩饭吧,反正这个时辰不早不晚的,就当提前吃午膳好了。 想想再过十天,就是村里姐妹们去城里采买的日子了,把自己腌好的那些泡菜拿去城里卖,还有腌制好的野鸡野兔,应该能卖些钱,加上这两年存下来的,应该可以帮美人夫君置几身衣服,再买些被褥,炕上似乎硬了点,美人夫君昨夜不间歇地咳着,翻腾了大半宿才睡去。 苏晓烟琢磨着,手下也没停,煮饭、洗菜、打蛋、勾芡,装好三碗饭,将滑蛋芡汁浇上,想想柳叔喜欢吃自己做的泡菜,就装了一小碟,一并放在托盘上,就端着进屋了。 用肩膀掀开门帘,就见柳叔正坐在炕边和美人夫君说话,美人夫君靠坐在炕边,脸微垂,显得温驯乖巧,带着淡淡的笑意,眼中温和如水没有半点的火星,周身的妖娆也不见一星半点,苏晓烟看得有些呆住,夫君换人了吗?可那容貌,那偶尔的轻咳声,那虽然轻柔却悦耳的声音,明明就是美人。 “傻站着干啥?还不端过来。” 柳叔的声音惊醒了走神的苏晓烟,见柳叔已经将小桌摆上了炕,连忙上前,一碗碗摆上桌。 “哟,咱家晓烟知道心疼人了,有米有蛋,还有青菜,这是过年吗?” 柳叔颇含深意地瞅了苏晓烟一眼,话里有话,说得苏晓烟立刻红了脸。 “柳叔,这不还有您喜欢的泡菜。” 苏晓烟狗腿地将泡菜推到柳叔面前,自己坐在了炕边,只求柳叔别再调侃她。 “算你还想着柳叔,说起来,晓烟虽然身子单薄了些,手艺却不错,同是猎物,一经她手,用盐腌腌,用烟熏一下就能多卖些钱,难得聪明却又傻得不知道,这么好的手艺不知道藏私,村里谁来一问,就全都教了,如今村子里家家都会做了。 还有啊,去年村里的王寡夫家里种了一大片的大白菜,可大白菜家家都有,也卖不了几个钱,这丫头一出手就用了多一倍的钱全部买了回来,在家里挖了个地窖存了,整出这么个泡菜,卖给城里的酒楼,比买白菜赚得多。 就算她打猎不行,单凭这手艺也能养家活口……” 苏晓烟埋头吃饭,她从来不知道柳叔这么会说,还说得好似打广告似的,她一句也不搭腔,脸上的温度却一直都没有下去。 “来,你也尝尝。”柳叔夹了一筷子泡菜给美人夫君。 “谢谢柳叔。”美人回答的好乖巧好温顺。 苏晓烟吃了几口饭,突然反应过来,“不行,那个辣……” 她反应的太慢,美人夫君已经吃了,眉头也皱了起来,苏晓烟连忙转身下炕,倒了杯温水回来,放到美人手边,得了柳叔赞赏的一瞥。 “怎么样?”柳叔眼灼灼地看着美人夫君,眼含期盼。 美人夫君喝了口水,半掩口,声音轻柔,“有点怪。”其实是有点辣,还有点呛,不过不难吃。 “我可以再吃一点吗?” “当然。”柳叔似乎很开心。 苏晓烟蓦地抬头,惊讶于美人的要求,手中的筷子却比脑子要快,压住了柳叔夹着泡菜的筷子,“不能吃。” 四道目光射过来,两道带着疑问的是柳叔,两道看似平静却蕴藏着火花的是美人夫君的。 苏晓烟心里缩了缩,却仍是坚持地压着,“不行,他有伤在身,不能吃辣的。” “那倒是。”柳叔同意,没有再给美人夫君夹菜,“要是喜欢,等伤好了再吃,晓烟做了很多。” 苏晓烟这才收回了手,继续埋头吃饭,假装没有感受到美人夫君的目光扫射,她不喜欢看他难受脆弱的样子。 “柳叔,我想借驴车。”苏晓烟想到做饭时候的打算,村子里有驴车的不多,柳叔的妻主以前就负责村子里的采买,过世后,驴车留了下来。 “你要进城?”柳叔倒是有些惊讶,这丫头伤好后进了两次城就不肯再去了,嫌路上颠簸,总是托村子里的姐妹将腌好的猎物和泡菜带去城里卖,这次主动要求倒是奇怪了。 “我想带夫君去城里的医馆看看。”村里只有一个赤脚大夫,她还记得那晚美人夫君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药,还有,他明明有武功,可从昨天开始就一副无力的样子,咳嗽不断,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伤。 “多谢妻主,奴家略通医术……咳咳……待奴家开个方子……咳……去城里抓药即可。”美人夫君的声音好听,态度更是温和。 苏晓烟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她家的美人夫君,人前人后两个样。 5、违逆美人意 用过膳,苏晓烟将碗收进厨房清洗,听见房门响,甩甩手上的水走了出来。 “柳叔,不多坐会儿?”苏晓烟问道。 “不了,家里还一堆事呢!”柳叔拍抚着身上的褶皱,“你夫郎身子不好,你多照看着些,反正这冬天山里猎物不多,你也不用上山打猎了。” “知道了。”苏晓烟乖乖应下,不用柳叔交代她也知道,美人夫君在柳叔面前虽然表现的乖巧,却硬生生地压下了一直停不下来的咳嗽,只有实在忍不住了,才轻咳两声,她还记得昨夜他连睡梦中都会咳得醒过来,今日眼下都是浅浅的暗青。 “那我走了,你就别送了。” 柳叔说完就径直走出了院门,转个弯就消失在路的拐角。 苏晓烟收回目光,听见屋内传来撕心裂肺地咳嗽声,连忙快步走进屋里,就见美人趴在床边咳得浑身颤抖,整个人好像都快掉下炕了。 苏晓烟连忙上前扶起他,美人软软地仰面倒进她怀里,咳得身体一弹一弹,苏晓烟伸手在他胸口轻揉,想要替他顺气,焦急地想着,不能等到十天后与采买队出发了,他这么咳,可能是内伤,也可能是受寒,不能拖了,来回城中就要四天,再加上要留在城里一天,怎么也要五天,不能听他的了,一定要带他去城里看大夫,就算不看大夫,也能早日用药。 咳声渐歇,看来他在柳叔面前压抑的很辛苦,苏晓烟自炕上的小桌上倒了杯温水,喂他喝下,扶着他躺好,美人琉璃般的眼中有着薄薄的泪雾,眼角边也有欲滴的泪珠,可那眼神却复杂难辨,不过轻喘泛白的唇微颤,没有力气说话。 苏晓烟看不懂那么复杂的眼神,只是扶着他躺好,盖好被子,立刻转身出门,直奔柳叔家。 *** *** 苏晓烟打柳叔家借了驴车,还将自己准备好送进城里卖的五坛泡菜托柳叔让采买队带进城,她打算带着美人夫君在城里等采买队一同回村。 是夜,苏晓烟待美人夫君睡下,就独自在院子外忙了起来,她借来村长家里平常用来防雨放风的厚实布料,在驴车上搭起架子,做了个简易的帐篷,路上两天,不能再让美人夫君受寒,忙完这些,她又钻进厨房,边准备路上的吃食,边收拾出路上要用的家伙什,一一装好。 待苏晓烟洗漱干净回房时,美人夫君抱着被子蜷缩成团地咳着。 苏晓烟上炕将自己的被子盖了一半在美人夫君的身上,手隔着被子抚顺他的背脊,待他咳声停了,欲将他抱着被子的手放入被中,触手处一片冰凉,顿时忘了美人夫君不许她碰的警告,探手就摸他的脸和身体。 昏睡着的美人夫君因为苏晓烟手上的温度发出小小的满足叹息,苏晓烟索性拉开他的被子,美人夫君竟然顺势主动依偎了过来,苏晓烟顿了顿,伸手抱住他,怀里好似抱了个冰疙瘩,忍不住打了个颤。 这么热的炕上,他竟然还能冷成这样,苏晓烟想着躺好,美人夫君已经整个人都趴进她的怀里,汲取她的温暖。 苏晓烟伸手将两床被子都盖在两人身上,手无意识地搓着美人夫君的背脊,闭眼睡了。 鸡啼声一响,苏晓烟就醒了,美人夫君在她怀里轻咳了几声,蹭了蹭,又睡了,看来他昨夜无法安睡,是因为寒气太重,咳嗽不止,如今倒算是睡的安稳了。 苏晓烟也很想就这么替他取暖,让他好好安睡,可是现在不起来准备出发,两天后就不能在天黑前进城了。 苏晓烟用被子裹好美人夫君,让他睡好,卷起另一侧的垫被和枕头,拿出去铺在驴车上,从房里拿了一床被子,进厨房烧了热水,灌在皮制水囊中,放在被子中权当热水袋。 将院子里收拾停当,端着水盆回房,见美人夫君已经醒了,就绞了布巾,让他洗漱,趁着美人夫君洗漱的空当,苏晓烟把另一床被子也拿出去铺好,回房熄了炕火,翻出娘的厚棉袄,就要替美人夫君穿上。 苏晓烟在做这些时,美人夫君只是疑惑地看她忙碌,直到此时方抬手挡住苏晓烟的动作。 “干嘛?”美人夫君带着疑惑不满地瞪视苏晓烟。 “进城看病。”苏晓烟拉起美人夫君的手就套进袖子里。 “不去,不是有药方。”美人夫君扭了扭身子,不肯配合,呛声道。 “抓回药也是半个月后,你等不了,小病不及时治,变成大病怎么办。”苏晓烟硬是将棉袄替他穿好,俯身就将美人夫君横抱了起来。 “呀!”美人夫君突然被抱起,不由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抱住苏晓烟的脖子,没想到这么个温吞的人也有执拗的时候。 “不去不去。”美人夫君在苏晓烟怀里踢腿,却还是被抱出房,待他被放进驴车热呼呼的被窝里时,突然息声,手探进被子里,抬眼看见苏晓烟跳下车的背影,布帘就被放下压好,不让寒风进入。 过了一会儿,传来苏晓烟的声音,“你再睡会儿。” 说着,车身一动,她们启程了。 美人躺在车里,这车虽然颠簸了些,却看得出来,苏晓烟是用了心的,厚实的布挡住了冬日的寒风,她把家里的被褥都安置在车上,还有一块厚厚的兽皮,毛绒绒的很暖和,两床被子都盖在他的身上,适才被她塞进被子里,被子里的温度同时触动了他的心。 随着车子的摇晃,美人缓缓闭上了眼,若非被下了那样歹毒的淫毒,他怎会就这么失了守了多年的清白,若非武功未失,他必定在醒来的那刻就会要了夺他清白女人的性命,若非发现内伤过重,想到目前处境,他怎么会毫不反对地与她拜了堂。 以他的容貌,没有女人会拒绝他,外面那个现在是他妻主的女人没有拒绝他,她看着他的眼中有着同样的惊艳与痴迷,却没有趁人之危地要了他,反倒在被他扑倒后,直到他无力继续开口后才回抱了他,翻身时,她的叹息,在迷离前飘进他的心中。 他却忍不下这口气,他的无奈、他的妥协、他的不甘,所以他挑剔她做的饭,他故意刁难她,不给她好脸色,可这个叫做苏晓烟的女人却闷声不响地一遍遍地重做,其实,她的手艺很好,少有女人会进入厨房。 她不但为他做饭,还细心地照拂他,会因为他咳嗽罔顾他的警告,却因为她的双手,他感受到已经遗忘的属于人的温暖;半夜咳醒时,发现自己居然趴在她的温暖的怀中,沉睡的她,会因为他的咳嗽时的颤动,下意识地抬手安抚他,或许是因为夜的魅惑,他没有推开她,反而静静地偎着她的柔软,不知不觉地睡得安稳。 此时在车外顶着寒风赶车的她,只是为了带他进城,让他能尽早服药,美人轻咳了几声,他内伤太重,寒气入体,就算治好,却会留下病根,这咳喘之症怕是会跟随他一辈子了。 美人不想再被那个顶着他妻主名号的女子影响,转而思虑药方,既然要进城,就尽量多抓些药,他的内伤可以快点好,这次的淫毒加内伤闭塞了他的经脉,没有内力,空有武功也没有用,不能用内力疗伤,自然只能依靠药物,内伤全好后再来想办法恢复内力。 “那个……水囊里有水,你慢点喝,还有点烫。”车外苏晓烟呵着手,朝车内道。 美人偏头,看见一旁的水囊,用布厚厚地包着,喉间的确又涩又痒,半撑起身子,手上却无力,拔了半天也拔不开水囊的盖子,气恼之下,将水囊一扔,闷闷的声响让苏晓烟把布帘拨开一条缝,看了一眼。 苏晓烟旋即拉开布帘钻了进来,不忘将布帘放好,拿过水囊,打开,拉起美人夫君,扶着他的肩,将水囊递到他的手中,水囊中的水还有点烫,她不敢贸然喂他。 美人夫君捧着水囊,小小口地抿着,热水入口,体内的寒气去了泰半。 “你肚子饿吗?”苏晓烟小心地打量他,虽然只相处了三日,可也发现,这人清晨起床后,胃口不佳,要过一段时间才愿意吃东西。 美人夫君摇摇头,将水囊递给她就躺倒,闭上了眼,这车这么颠簸,他可不想吃了再吐出来。 见他似乎要睡了,苏晓烟低低说了一句,“饿了叫我。” 说完,转身出去,继续赶车。 6、夜宿途中 夜幕降临时,苏晓烟赶车进入山路岔道,那里有个木屋,是每次采买队临时歇脚的地方,为了方便,还特意在屋前打了个井。 苏晓烟将车停在屋外,下了驴,人就进了屋,开始收拾,扫尘除灰,打开窗户通风,生好炉火,待房中异味已除,才将美人夫君连人带被地从车里抱了出来,暖呼呼地放到安置好的床上。 待美人夫君躺好,苏晓烟就开始在屋里的火炉上开始准备晚饭,美人夫君一整天只吃了一点点的干粮,她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美人夫君为何不肯吃东西了,所以晚膳怎么也要让他多吃点。 先把粥熬上,出了屋子,在屋外用车上的小炉子开始做炖菜,不刺激也容易吸收,想到美人夫君上次吃泡菜的样子,苏晓烟不由笑了开来,拿出一小坛泡菜,不敢放多,只是放了一点进去调味。 就连她自制的那点豆腐也都带了出来,放在炖菜里,不知道美人夫君喜不喜欢吃,苏晓烟没有发觉自己现在处处都会以美人夫君为先,之前自己住时,虽然也开火,却没有如此用心,总是觉得吃饱了就好。 苏晓烟之所以被认为憨厚,除了心肠好,就是不计较,不是一般的不计较,而是万事不计较,她这人几乎算是无欲无求了,除了对爱情的执着;而且做什么事都会慢半拍,让人又恨又爱的通常都是这种人了。 苏晓烟仍是将桌子摆在了床边,让美人夫君能盖着被子,披着棉袄用饭。 美人打量着桌上的四个碗,两碗粥,两碗似汤又似菜,说是汤,不够清;说是菜,有多汤,只是这两天尝多了这女人的手艺,倒也有了几分期待。 美人拿起木勺,舀了汤,轻轻抿了一口,眉头微微动了动,自然尝出汤里有上次她不准他吃的那个泡菜,只是味道很淡。 苏晓烟摆好碗筷就埋头吃了起来,折腾了一天,她肚子里已经在唱空城计了,呼噜呼噜地吃完后,抬头见美人夫君还在慢慢地一口汤、一口粥的优雅用饭,听着他边咳边吃,也不催他。 “你慢慢吃,我出去收拾一下。”苏晓烟说完,把自己的碗筷收了出去,清洗干净,喂了驴,烧了些热水,倒在木桶里,翻出布巾搭在肩膀上,就端着进房了。 美人夫君刚好放下手中的木勺,粥吃了小半碗,炖菜他倒是都吃完了。 苏晓烟将桶放在地下,拿了小盆,兑成温水,端到桌上,顺手将美人夫君的碗筷收拾了,放在一旁,将布巾放在温水里浸泡后绞干,递给美人夫君。 “洗洗吧!” 美人十指纤纤地接过布巾,慢慢地擦着脸,苏晓烟趁着这个时间倒了一壶热水放在床头,又用水杯兑成温水,一手接过美人擦完脸的布巾,一手将水杯递了过去。 美人抬眼看了看她,琉璃般的美眸中没了之前的火花,却幽深地让人读不懂。 苏晓烟撤了桌子,拿了另一个木盆,用手试着调好了水温,放到床边,伸手就去拉美人夫君的脚。 美人脚一缩,“咳咳……你干嘛?” 苏晓烟无辜抬头,“天冷,泡泡脚睡得安稳些。” “不……咳咳……用了。”美人垂下眼,连头都垂了五度。 “不行,脚不暖你晚上又会咳得睡不着。” 苏晓烟难得强硬地将美人夫君的脚从被子里拉出来,脱了袜子,放进热水中。 “烫吗?”苏晓烟问得很轻柔。 “还……好。”美人夫君长而翘的睫毛遮住了琉璃美眸,她这样子就像是不许他吃泡菜时一般。 听美人这么说,苏晓烟蹲在木盆边撩着水淋着美人夫君的脚背,美人夫君真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这脚也好似白玉雕成一般,脚底透着淡淡的粉色,十根脚趾也纤细秀致,指甲透着珍珠红般的光泽。 感觉到水温的流失后,苏晓烟抬起美人夫君的一只脚,擦拭,连脚趾间也擦拭干后,放在自己的膝头,再抬起另一只同样擦干后,才一同给他塞进了被窝里。 “你喝点热水,困了就先睡吧!”苏晓烟说着,将小木盆里的水也倒进大木盆,端出去倒了,回来后洗洗手,又把一旁的碗筷拿出去洗干净,自己也洗漱干净,泡了泡脚,这才褪了外衫,来到床边。 这木屋的床是通铺,两个人睡倒也宽敞,只是被褥不够,担心美人夫君夜里会咳嗽,只能两人同用两床被子。 反正该做不该做地都做了,苏晓烟觉得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了,除非美人夫君把她踢出去,只是,美人难得乖巧的躺在一侧,留出了一半给她。 美人夫君的脾气其实不好,每次他恶声恶气时,她无奈之余也懒得计较,可一旦他乖巧温驯时,她心里就有一种一发不可收拾地热流在翻腾,这种感觉苏晓烟不是很陌生,只能边调节边告诫自己,美人夫君不是自己能肖想的。 这还是苏晓烟第一次忽略爱的召唤,努力克制自己,避开可能到来的爱情,这个世界不是她曾熟知的那个世界。 那个世界打着男女平等的旗帜,女人在某些方面却永远无法与男子齐驱,但起码是真正的恋爱自由,若是不适合彼此,分手稀疏平常。 而这个世界的男人好似曾经她所知的女人,不管动没动情都是一世的牵绊,可这位美人夫君却不同,他的温驯和默认并非是交付了终身,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她灵敏的感性触觉是这么告诉她的,她反应慢点,一时想不到,不代表一世想不通。 也许因为这一份喜爱,这一份欣赏,她服侍得尽心尽力,服侍的心甘情愿,她不求大富大贵,只是想要个能一同迎朝阳,一同看星辰,一同迎风送雨的知心爱侣,也许一个平凡柔和的普通男人就好。 美人夫君的世界,与她,必定截然不同,她不想打探也不想融入,她会记得曾遇到过一个这么美丽的男人,却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能留下他,所以,她从来不问他的名。 苏晓烟静静地躺下,闭上眼,她昨夜几乎没睡什么,赶了一天的车,早就疲累不已,昏昏欲睡时,怀里突然滚进了一个轻咳颤抖的冰冷身子,下意识地环住,轻拍他的背脊,意识也就这么消失了。 *** *** 苏晓烟睁开眼,眼中是陌生的简陋的木制屋顶,眨了眨眼,想起自己在何处,低头就看见美人在晨光下微微发亮的白皙纤细脖颈,一道红印刺目地横在脖颈上。 苏晓烟一下清醒过来,仔细看了看,又看看那粗布衣服的衣领,这衣服是柳叔年轻时候的,可就是这旧衣都能伤了他细嫩的肌肤,这能说明什么? 苏晓烟小心地将怀里的美人夫君移开,让他躺在枕头上,她轻巧地下地穿衣,出了屋,清冷的空气让她打了个颤,打了井水上来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蹲到小屋边的灶台前生火烧水。 去车子上翻出平底锅,用粉丝、白菜、胡萝卜拌了个凉菜,说是凉菜却因为热油半温,从布袋里拿出昨夜做好的烧饼,烧饼比平常的烧饼要小很多,是为了方便美人夫君食用,看他吃饭的优雅,也知道他出身讲究的人家。 烧饼放在平底锅里加热,两边翻面,热透后,用刀划开中间,将菜夹进去,一共夹了四个,菜就没有了,苏晓烟自己热了两个大点的烧饼,夹了泡菜进去。 再将昨夜的粥热了热,切了点自己做的肉干放进去,直到有肉香味,加了点盐,盛了出来,放进托盘端进屋里。 美人夫君已经醒了,穿好了衣衫,正坐在床上整理睡乱的长发,身影接着苏晓烟托盘上的烛光,映照在苏晓烟的眼中,让她怔了怔,美人夫君的魅力分分秒秒地散发着,时不时地迷惑她。 将托盘放在桌上,屋外的热水也烧好了,打来给美人夫君洗漱后,把烧饼和粥放到美人夫君面前,同样是她两口解决,美人夫君细嚼慢咽,优雅从容。 等美人夫君吃完,苏晓烟已经将被褥重新铺进驴车中,同样放入一床被子,用热水囊暖上,灭了灶火,收拾好所有的东西。 最后,将美人夫君连人带被地安置进驴车后,碗洗洗扔到车里的皮囊里,苏晓烟跳上车,轻轻一鞭子,小毛驴慢悠悠地开始上路了。 7、美人爱吃豆腐 苏晓烟赶着车在最后一缕夕阳的照射下,险险地进了欲关的城门。 天色已黑,苏晓烟却没有赶车去客栈,这个世上虽然还没有普及民宿的概念,但在苏晓烟第一次随采买队进城时,为了省钱,提出不住客栈,看能不能去租个房间。 采买队的卢大姐闻言眼色一亮,带着大伙儿在城里的巷弄里钻了几钻,就来到一个四方的小院,院里住的是卢大姐的舅奶奶和舅爷爷。 两位老人家住着这小院,靠以前的一点积蓄过日子,苏晓烟的建议也让两位老人家从此多了一份收入,毕竟村里的采买队起码每个月都会来城里两趟,租房的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苏晓烟敲响了院门。 “舅奶奶。”看见开门的人,苏晓烟甜甜地喊了一声,她一向都是跟着卢大姐叫。 “是苏家小妹啊!”舅奶奶把灯笼提高,看清苏晓烟后,笑眯了一脸的皱纹,“快进来。” 苏晓烟帮着舅奶奶打开大门,把驴车牵进了院子里。 “苏家小妹,还是原来那间房,不过你怎么没有跟卢娃娃一起来?”舅奶奶提高灯笼,帮苏晓烟照路。 “卢姐姐她们要晚几天才来,我家夫郎病了,我带他进城看大夫。”苏晓烟微笑着慢慢地说着。 “哈哈哈,你这娃娃也长大了,娶了夫郎了。” 苏晓烟把车停好,才无奈地回头看着舅奶奶,“舅奶奶,我早就长大了。” “呵呵,长大了,长大了。”舅奶奶点头笑得好似自家孙女长大成人一般。 “舅奶奶,晚了,您去歇着吧,这院里我熟。”虽然她只来过两次。 “好好,你这娃娃一贯懒得出山,这次可要多住些日子,最多我少收点你的租金。”舅奶奶边往屋子走去,边念叨。 “这次我还真要打扰舅奶奶一段时间呢!”苏晓烟已经撩开了布帘,寒风一入,美人夫君咳嗽了起来。 苏晓烟连忙用被子包住他,抱着就进房,用脚踢开房门,舅爷爷趁着她与舅奶奶聊天时,已经在房中点起了蜡烛,送上了被褥;只是炕还没有烧,房中也冷冰冰的。 “我去烧炕,把炉子生起来。”苏晓烟说着就在房里忙碌了起来,没一会儿就熟练地把烧了炕,炉子里的火也烧起来了。 “还冷吗?”苏晓烟问向美人夫君。 “我饿了。”美人夫君答非所问,懒懒的靠向炕头,他除了吃了早饭,路上喝了几口水,就什么都没吃了,他顾虑的果然不错,他吃的早饭也早就吐在半路上了。 “那你歇会儿,我去做饭。”苏晓烟把自家的两床被子,还有舅爷爷拿来的被子都给美人盖上,所有的被褥垫得软软的,就出了房门。 苏晓烟手脚麻利地在厨房里打面糊,她们村子在这里专门有个柜子,存些米粮、油盐在这里,毕竟她们每次进城都是晚膳时间了。 舅爷爷听见声响进来,给她拿了两个鸡蛋、两根葱,她索性拿来做鸡蛋饼,另外将特意带来的小坛泡菜送给舅爷爷,几乎每年,苏晓烟托卢姐姐卖泡菜时,会给两老稍一坛。 和舅爷爷聊了一会儿,苏晓烟烙了一大摞的鸡蛋饼,分了一小份出来留给两老当明日的早膳,又用白菜、粉丝和泡菜做了个泡菜汤,没办法,只有这些东西了,明天去市集买些有营养的东西回来,给美人夫君好好补补。 苏晓烟回到房中时,房中已经回暖,把小桌子安置在炕上,侧头才发现美人夫君歪在厚厚的被子,琉璃色的美眸闭上了,好似睡着了一般,间歇地咳两声。 看看桌上的蛋饼和汤,苏晓烟抬手想要将小桌子移向一旁。 “能吃了?”美人夫君悦耳的声音很轻。 苏晓烟回首,他的眼还是闭着。 “嗯。”苏晓烟回应。 美人夫君的眼这才睁开,眨了两下,在被子里撑起了身子。 “这被子太重了。”美人夫君抱怨着。 苏晓烟连忙拉了两床被子下来,叠了两下,放在一旁,将小桌子摆在美人夫君面前,“趁热吃吧,吃了就歇着。” “这是什么?”小眯了一下的美人夫君似乎精神好些了,有些嫌弃地看了看鸡蛋饼,目光在掠过泡菜汤时,停顿了一下。 “来得晚了,没什么吃的了,将就一下,明天再做?”苏晓烟小声解释着,仍是将碗筷布好,虽然美人夫君一脸挑剔的神情,可这两天难得见他如此有精神,心下倒是有几分欣喜。 美人夫君斜睨了苏晓烟一眼,拿起木勺直接喝泡菜汤,搅了了搅,“虽然晚了些,可也不用偷工减料吧!” 苏晓烟愣了愣,什么偷工减料?她眼中此刻是明显的茫然。 “那个……咳咳……”美人夫君垂下了眼睑,“那个白色的,软软滑滑的呢?” 苏晓烟瞪着美人夫君的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美人夫君此刻的脸色已经暗了下来。 “你说豆腐啊!”苏晓烟慢半拍地回答,恰恰好地压下了美人夫君的火气,“本来就剩得不多,早上都吃完了,你喜欢我明天买豆子回来做。” 美人夫君的脸色缓和了些。 “啊!不行呢!”苏晓烟小声地惊呼了一声,抱歉地看向美人夫君,“这里没有石磨,家里那个还是我求着卢姨帮我特制的。” 美人夫君飞扬的细眉皱了起来,咳了两声,苏晓烟一见,缩了缩脖子,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美人好像不太高兴。 “做不成豆腐,我做豆浆给你喝好不好?也不错。”苏晓烟小小心地讨好道。 “嗯。”美人夫君点点头,咳了一下后,小小口地喝着泡菜汤。 苏晓烟将一张鸡蛋饼撕成小块,放在小碟中推到美人夫君面前,“你试试。” 美人夫君看了一眼苏晓烟期待的小脸,放下木勺,拿起木筷,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琉璃色的美眸中闪过一抹光彩,睨了苏晓烟一眼。 苏晓烟见美人夫君夹了第二块鸡蛋饼,这才低头吃了起来,她没有美人夫君那么优雅,一手拿着木勺,一手拿着卷好的鸡蛋饼,一口饼,一口汤;见美人夫君的小碟子空了,就用木筷和手替美人夫君将鸡蛋饼撕成小块。 这一次,苏晓烟吃完了也没有离开,只是在撕了第四张鸡蛋饼后,就不再动作了,美人夫君吃完抬眼看向她时,她摇摇头,“就要歇着了,不能吃太饱。” 美人夫君似乎不甚乐意,眉才扬起,苏晓烟难得地机灵起来,“我留着,明早可以当早膳。” 美人夫君想了想,这才放过了苏晓烟,之后,苏晓烟收了碗筷,挪开小桌,去厨房将碗筷洗好,鸡蛋饼好好地收起来;打开灶上的大锅,看见冒着热气的水,笑了开来,一定是舅爷爷烧的水。 苏晓烟领着一桶兑好的温热水进房时,美人夫君斜斜横倒在炕上,闭着眼,似乎是累了,捂着胸口咳了两声,眼却没有睁开。 苏晓烟自桶里舀了水,洗了洗布巾,绞干,走到美人夫君身边,小小声,“洗洗脸再睡?” 连问了几声,美人夫君只是微微蹙了眉,身子一歪,没有理她。 苏晓烟无奈,手执布巾,小心地拨开他脸颊边的发丝,替他擦拭,额头、鼻子、眼窝、脸颊、下巴、脖子、优美白皙的耳朵,美人夫君的耳垂好漂亮,还有小小的耳洞,戴上耳环一定很漂亮。 布巾再次洗了洗,拉起美人夫君的手,一根根地擦拭他的纤纤葱玉手指,细嫩滑腻,她有点不想放手了。 擦过手,苏晓烟换了一个木盆,舀了热水,放在炕前,小心地将美人夫君的腿从炕上移了下来,美人夫君微微移了移身子,平躺在了炕上,双腿自然地垂落。 苏晓烟让美人夫君的脚踩在她的膝头,脱了袜子后,才放进了热水中,美人夫君舒服地轻哼了一声,这声轻哼却让苏晓烟觉得被电了一下一般,抬头,什么也看不见,再次低头,专心给美人夫君洗脚。 用热水一遍遍地淋着美人夫君的脚背,将美人夫君漂亮的脚包握在手中,轻轻按摩他的脚底。 “嗯,舒服……”美人夫君似乎是睡糊涂了,叹息着□□了一声。 本就悦耳的声音变得越发的魅惑,苏晓烟只觉得小腹发热,知道这女尊国的身体自行运作了,好在她还能克制,不让下半身控制大脑。 苏晓烟手脚利落地替美人夫君擦干双脚,一手托在美人夫君的膝下,一条腿半跪上床,探手在美人的腋下,横过他的背,托起他,想要让他舒服点睡好。 美人夫君的胳膊却自动圈上了她的脖颈,整个人主动缩进她的怀里,头半仰,有些冰凉的脸颊贴在她的脖子上,鼻子在她的下颚磨蹭,好似撒娇的小猫一般,那鼻尖也是冰冰凉凉的。 苏晓烟却僵硬了,怀里的身体可不冰凉,那温度,好似那一夜一般,脑中却纳闷了,难道美人夫君真的中毒了?还不定期发作? 8、城内暂安身 —河蟹删文— 抱着美人夫君僵直着的身体,轻轻拍抚不停发出抽泣声,喘息不停的他,一直到他慢慢地变得柔软,最后沉入她的怀中。 苏晓烟侧头,美人夫君不知是因为发泄后的满足,还是过度兴奋后的疲累,整个人就这么没有意识地窝在她的怀里。 苏晓烟抱着美人夫君睡进了被窝里,等被窝内暖了起来,这才起身,替美人夫君将被角掖紧,苏晓烟不由苦笑,明明没有未来,却依旧无法放下温驯的他,她情愿他总是冷嘲热讽,不要给她任何希望。 苏晓烟不敢再多想,洗漱干净也睡到另一个被窝里,在这里,炕够大,被褥也够多,不用再和美人夫君挤在一起了,有点庆幸也有点失落。 *** *** 苏晓烟天未亮就起来了,她身边的美人夫君还在沉沉睡着,探手摸摸美人夫君的脸颊,温温的,看来两日的颠簸和昨夜的发泄引发了他所有的疲惫,睡得连时而的轻咳也无法让他清醒。 想到昨夜他的状态,苏晓烟不由有点忧心,想到他仰起头,眼中的迷离,那绝不是清醒时的美人夫君,她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美人夫君中了毒,而毒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听过,从未见过。 看着美人夫君带着抹红晕的睡脸,眼中却是他昨夜在她怀着小猫般的样子,心中一动,他还是凶点好,好歹能止了控制不住的心思。 苏晓烟不敢再贪看美人的睡,不管外面天色未亮,出了门,照着记忆中的巷路找到了清晨的市集。 市集上的摊贩还不多,也有早早就来开摊的,她好像来得太早了。 苏晓烟四处看看,见有一家卖早点的,已经开摊,炉灶上蒸腾着热气,布幡在风中拂动,简陋的木制桌椅两三张。 苏晓烟寻了个角落的木桌坐下,要了一碗热汤,买了东西就回去给美人夫君做早膳,到时再将就地吃点,此刻也只是想要暖暖身子罢了。 苏晓烟就这么慢慢地喝着,无聊时打量一下渐渐多了人气的街道,小贩们有得推着板车,有得肩挑两筐青菜,心里盘算着这大冬天的,有什么能买。 苏晓烟知道,若是来得晚些,赶着市集结束前来买,菜会便宜许多,可想想美人夫君的身体,这几日也都是粗茶淡饭,他白天黑夜不时地咳嗽声,毕竟不是一人吃饱全家饱的时候了,钱花了再赚就好了。 喝了最后一口已经变温的汤,苏晓烟付了钱,起身开始逛市集,此时天虽然亮了,可客人却很少,她悠悠地两边都在看,看到合适新鲜的就开口问问价,逛完整个市集后,苏晓烟已经心中有底。 苏晓烟回身再来时,问价时不再是问问就走,而是开始讨价还价,这么回头一趟,左手右手都拎满了东西。 一手拎着一笼鸡,手肘上挂了个装满了鸡蛋的篮子,一手拎着猪肉和这冬天里少见的青菜,说起来,这些青菜比肉和鸡都贵。 另外还买了一袋子黄豆,想到爱吃豆腐的美人夫君,苏晓烟晕开了不自知的笑意。 就这么“左手鸡右手鸭”的回到舅奶奶家,苏晓烟把东西放好,抬手闻闻衣服,没有沾上什么异味,这才进了屋。 美人夫君裹着被子蜷缩着,咳嗽声声。 苏晓烟快步从小炉子上的水壶里倒了热水,兑了桌上水壶里的冷水,用小木勺搅匀,坐到炕边上,连着被子扶起美人靠在她怀里,这动作她也做得多了,熟练了,也不觉得冒犯了,轻声细语地让美人夫君喝水。 这时的美人夫君很乖巧,小口小口地边喝水,边侧头咳几声,一杯水喝了大半,他才好似缓过来一口气。 “你去哪里了?”美人夫君侧头斜着瞪了苏晓烟一眼,声音因为咳嗽,几分沙哑,几分轻颤,失了质问的味道。 “我去市集买些菜和肉,给你补补。”苏晓烟说着,本要放美人夫君躺好,怀里的人挣扎地动了动,不愿配合,她很有眼色地让美人夫君靠坐在炕头,身后是她叠的整齐,拍软的被子。 “嗯。”美人夫君应了一声,不自觉流露出不似平常人的优越。 “我要擦身。”美人夫君在苏晓烟转身欲走时开了口,不是商量,是吩咐,昨夜发生的事他不是不知道,醒来后也意识到她替自己清理干净了,他不需要向她解释自己的身体状况。 “好,等会儿,我去烧水。”苏晓烟应声离开,没有看到美人夫君琉璃色眼底的一抹脆弱。 苏晓烟开始在厨房里忙碌了起来,大锅里添水开烧,黄豆泡在水里,接着开始和面,和好面,水也烧开了,用桶子兑成温热的水,拎进房里。 美人夫君依旧靠坐在床头,目光迷蒙,不知道在想什么,头发也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没有半点装饰,听见响动,微微震了一下,目光转向了苏晓烟。 苏晓烟就这么直直对上那双琉璃色的美眸,那美眸中没有完全消失的波光再次让苏晓烟觉得心中微动,是什么?那波光太快的消逝让她抓不住那种飘渺的感觉。 苏晓烟用脚勾了矮凳放在炕边,将木桶放在上面,木瓢浮在水面上,转身搬了高点的凳子放在炕边,拿来木盆,另外放了个木桶在一旁。 全部准备好了,拿来干净的布巾两条,放在炕头,“你洗洗吧,洗完喊我。” 虽然已经是夫妻,苏晓烟还是无法在他清醒时若无其事地替他擦身,更何况,她也不以为美人夫君会允许她留下。 苏晓烟安心回到厨房,看了看放在炉灶边的面,回头开始剁肉馅,这么久了,几乎没有太多油水,美人夫君虽然对吃食百般挑剔,却从来没有浪费过,这一点,苏晓烟觉得很开心,作为一个厨师,她很珍惜食物。 打好了肉馅,苏晓烟开心的翻出蒸笼,有些无奈地小小,她怎么忘记这里的厨房用品都是大锅大灶,精致的锅很少见,她有心做小笼包,却找不到小巧的蒸笼,只能选选,用相对比较小的蒸笼。 将蒸笼洗干净,铺上蒸布,放在桌上,拿过发好的面,和了和,做剂子,撒干粉,擀皮,包好小巧的包子放在蒸笼里,包了一半,拍拍手上的粉,从大锅里舀了热水进小灶的锅里,盖上木盖,转身继续包,一共包了两笼,留了一笼给舅奶奶和舅爷爷。 全部包完,水也刚好烧开,将蒸笼放进锅里,转头看看黄豆,翻出舅爷爷用来捣调料的石鼓,洗干净,闻闻没有异味,这才把黄豆放进去,不停地捣鼓,直到黄豆全部捣得碎的不能再碎,用干净的蒸布过滤,再加热水烧开,加糖,简易豆浆做好了。 昨夜剩下的鸡蛋饼热热,想了想,拿了两个土豆,削皮、切丝,用开水烫熟…… “丫头,起得真早啊!”舅爷爷走进厨房,里面是白蒙蒙的蒸汽,还有流溢的食物香气。 “早饭我做好了。”苏晓烟抬头给了舅爷爷一个灿烂的笑容,手下却不停,在土豆丝里放入调料,很快就做好了凉拌土豆丝。 “哟,丫头这土豆切的可真是漂亮,这么好的手艺,苏家夫郎真是有福气。” 苏晓烟依旧笑着,带着几分憨气,谦虚道,“舅爷爷别夸我了。” 说着,拿过两个木托盘,放入两个盘子,将蒸笼里热腾腾地小笼包小心地夹出来,摆放在盘子里。 “舅爷爷,这个要趁热吃,冷了就不香了。” 豆浆分成四碗,每个托盘里两碗豆浆、一叠鸡蛋饼、一盘小笼包,还有一碟的凉拌土豆丝,看得舅爷爷两眼弯弯。 “舅爷爷,我家夫郎身子不好,就在屋里用了。”苏晓烟的笑意中有几分讨好,却添了几分娇俏。 “好好,知道了,快回房吧,趁热吃。”舅爷爷挥挥手,赶苏晓烟回房。 “舅爷爷,吃完了我会来收拾厨房。”苏晓烟人在厨房外喊了一声,开门,关门声。 舅爷爷看看已经比平日里干净整齐的厨房,也摇头笑着端着托盘回房,这么好的妻主,世间难寻呢! 9、美人也心软 一进房,苏晓烟就见美人夫君如之前那般,靠着炕头,披着棉袄,被子盖到腰际,目光虚虚地落在远处,似是在发呆,神情间有些落寞,心下不由一黯,不喜他这般低落的样子。 房门关上的声音惊动了美人夫君,瞬间敛了所有外露的情感,转向苏晓烟,琉璃的美眸扫过她的眼,落在她手中托盘上腾着热气的食物上。 美人不想承认,可这般枯燥无味的日子里,她的手艺和每日的膳食到成了他少有的期待,她做的食物在他看来不够精致,只是平常百姓家的粗糙食材,她的巧思总能令这些食物变得美味,如此善厨的女子,并不多见。 苏晓烟将炕桌摆上炕,食物上桌,托盘放在一旁,又将炕边的木桶和木盆移到墙边,自己脱鞋上炕,坐在美人夫君对面,与他共进早膳。 虽然苏晓烟喝了一碗热汤,可忙活了这么久,早就不知道消化到那里去了,美人夫君也没有客气,起筷就吃,动作优雅,眯起的美眸带着些许的弧度,入口的美食打散了他心中盘旋的忧郁烦闷。 美人夫君看看鸡蛋饼,又看看小笼包,终是先夹了一个小笼包,小小地咬了一口,有些烫的汤汁流出,唇边也沾上些许,苏晓烟看了不由失笑,被美人夫君白了一眼,他掏出手帕印了印唇角。 “豆浆好喝吗?”苏晓烟在美人夫君喝了一口豆浆后小心地问道,一脸的期待。 “还好。”美人夫君撇撇嘴,连个眼光都没有给苏晓烟。 苏晓烟□□脸,低头喝自己碗里的豆浆,直到早膳过后,才有些迟钝地发现,美人夫君空空如已的碗,不仅仅是豆浆而已,美人夫君吃得比往常多了许多;欣慰之余,苏晓烟却依旧无法展眉,一顿饭下来,美人夫君不停地咳嗽,苍白的脸色让她忧心。 苏晓烟利落地收拾好房中的水桶和木盆,清洗了四人的碗筷,收拾干净厨房后,就揣着美人夫君给的药方出门了。 苏晓烟总觉得,就算美人夫君通晓医术,可毕竟能医不自医,在药店门前徘徊了一会儿,还是走向一旁的队伍,这位老大夫是在城中享有盛誉,每日里排队就医的人不少,苏晓烟等到近午时方才轮到她。 “何处不妥?”老大夫两鬓风霜,双眼微闭。 “不是我。”苏晓烟这才觉得自己似乎鲁莽了些,欠思虑。 老大夫看了苏晓烟一眼,只这一眼苏晓烟再钝也知道是何意,你个没病的凑什么热闹? 苏晓烟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是我家夫君,不知老大夫可否出诊?” 老大夫再次睁开眼,却是望向苏晓烟身后,身后还有不少排队等候的病人。 “我可等候老大夫问诊完毕。”苏晓烟实在担心家里的美人夫君,再次厚着脸皮请求。 “非急诊不出。”老大夫淡淡地回了一句,看向下一个病人,赶人的意思毫不掩饰。 苏晓烟悻悻然地退到一边,到柜台出示了方子,抓好了药就往回走,路过书店时,顿住了脚步,脑中是美人夫君坐在炕上,一身落寞孤寂的样子,走进了店内。 问过老板,买了几本野史杂谈,实在是苏晓烟不通晓此处的文字,这里的文字与汉字完全不同,她猜,或许仍是通用甲骨文,她一个字都认不出,整个儿一个文盲,好在她出生在偏僻的山村,不识字才是正常。 揣着书,拎着药,苏晓烟拐了个弯,去作坊里定了个大浴桶,美人夫君出身大家,每日里只是擦身,必定不适,说起来,美人夫君虽然脾气不好,却从来不曾对她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估计看她家中清贫,即便自身不适,也不曾提过沐浴之事,最多每日里唤她备水擦身。 出来后,又进了街尾的绸缎庄,选了一匹上好的白色丝绸,红色的棉布一匹,在黑色和白色的棉布间踌躇了许久,还是买了白色的棉布,跟着买了色调相近的绣线后,包在怀里,往回走。 进了小院,舅奶奶坐在门口的椅凳上抽着烟袋,舅爷爷坐在院子里,膝头上摆着个篓子,挑挑拣拣地在摘菜。 “丫头回来了。”舅奶奶眯着眼吐着眼,笑道。 “嗯。”苏晓烟没请到大夫,仍是有些郁闷,抱着布往自己屋里走,边走边道,“舅爷爷,你歇着,午饭我来做。” 一开门,就听见美人夫君的咳嗽声,把东西往窗边的桌子上一搁,来到美人夫君身边,用炕桌上小小的火炉上的茶壶倒了杯温水,看他边咳边喝,手习惯性地抚着他的背脊。 “你……咳咳……药呢?”美人夫君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买回来了,怎么煮?”苏晓烟的声音低柔。 “十碗……咳……煎成……一碗。” “好。” 苏晓烟扶着美人夫君靠在叠好的被褥上,美人夫君闭着眼,仰靠在被褥上,轻轻地带着急促地喘息着。 苏晓烟打量了他两眼,才拿了药包,转身出门,拿出厨房里的小炉子生火熬药。 “丫头,大夫都没看怎么就煎药了?”舅奶奶用烟袋敲着鞋底问道。 “我今天去了药铺,可坐堂大夫不肯出诊。”苏晓烟坐在炉子前,用扇子煽着炉火。 “哪家药铺?”舅奶奶从烟袋里掏着烟叶。 “我不识字,就是前面两条街上的药铺子,很多人在铺子外面排队。” “哦,仁和堂啊!”舅奶奶恍然一笑。 “那个老大夫是不是不耐烦和你说话啊?”舅爷爷也笑着插话了。 “嗯嗯。”苏晓烟连连点头。 “那个老汤,就是那副坏脾气。”舅爷爷笑着看了舅奶奶一眼,“老伴,要不晚上请老汤来吃个饭?” “舅奶奶,你认识那个老大夫?”苏晓烟这下倒是反应迅速,能把老大夫请来给美人夫君看看当然最好了。 “呵呵,都住在这一片儿,几十年,也算有点交情吧!”舅奶奶眯眼笑道。 “那就麻烦舅奶奶了,晚饭就交给我了。”苏晓烟笑眯了眼,脑中已经开始思忖晚餐的菜单了。 能请到大夫,苏晓烟心中的事少了一样,利落地在厨房里忙碌起来,想想美人夫君这么些日子一直才喝粥,今天买了米回来,于是,把饭煮上,就开始动手做菜。 下午她还要出门采买被褥,原来的被褥她倒是没有问题,可美人夫君受伤的身体就不行了,新的被褥是必须要制的。 还有那个浴桶,说好了下午就能有货,也要去拿回来,晚上美人夫君应该就能洗个热水澡了,当然,她也很期待呢,她来这里两年多,除了夏天去溪涧里洗洗,还从来没有泡过热水呢! 一边想,一边忙,苏晓烟做了简单的炖菜,有肉有菜有汤,简单又好吃。 “苏丫头这手艺真好啊,你一来,我们可就有福了。”舅爷爷笑着走进厨房,将装着摘好的菜筐放在厨房一角的桌上,走到灶边看看锅里的炖菜,皱皱鼻子闻了闻。 “你们喜欢就好,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冷的天,苏晓烟鼻尖却冒着汗珠,用布巾裹着药壶的手把,将药倒了出来,“舅爷爷,麻烦你给看看锅,我给夫君送药去。” “去吧去吧,”舅爷爷挥挥手,叹道,“听他那么咳,怕是病的不轻啊!” 苏晓烟没有接话,端着药碗进房,美人夫君依然靠在炕上,她买的那些书摊在炕桌上,美人夫君正在翻着其中的一本。 “药好了。”苏晓烟将药放在炕桌上。 美人夫君的目光挪了过来,伸手端起药碗。 “小心烫。”苏晓烟提醒了一句,见他小心地端着碗沿,扣着碗底,优雅地轻轻地吹着药,美目又回到了书页上。 “这书好看吗?”苏晓烟也探头看了看摊在他面前的书。 “不是你买的吗?”美人夫君咳了一声,瞄了她一眼。 “嘿嘿!”苏晓烟挠挠头,“我不识字。” 美人夫君正低头喝药,闻言抬头,美目中微光闪烁,“那你还买书?” “你总是闷在屋里无聊啊!”苏晓烟坦然地回道,“我不知道你喜欢看什么,就买了些杂谈野志的,给你解解闷。” 美人夫君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继续低头喝药,边喝边问,“怎么不买诗词歌赋?” 这世间,就算是目不识丁的人也知道朝廷崇文不尚武,有孩子上学学得也是经籍史略、诗词歌赋。 “郑俊彼障躺笛哿耍澳阆不妒矢韪陈穑课也恢馈! “咳咳,也不是。”美人咳了两声,索性一口气把药喝了,擦拭了嘴角又道,“这些不错。” 难得被夸奖的苏晓烟心情蓦地飞扬了起来,单腿一盘坐到炕上,眼灼灼地瞅着自家的美人夫君,“今晚舅奶奶会请个老大夫来吃饭,到时让她给你把把脉好不好?” 美人眉心微蹙,有些不悦她的自作主张,适才她们在院子里的话他也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关心,又突然软了心肠,“你下午帮我买副帷幄。” “好。”苏晓烟见美人夫君没有反对,高兴地立刻答应。 10、美人出浴弱如柳 苏晓烟下午先去买了新的被褥和几匹纯棉的白布和淡雅花色的棉布,用来做被套,还买了些棉花,打算自己做枕芯,她还是睡不惯这里的木枕,要她睡木枕,她情愿躺平了睡。 给美人夫君买了帷幄,当时答应时她没多想,现在想想,是不是美人夫君不想见人,虽然答应了看大夫,却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也好,苏晓烟琢磨着,这么漂亮的人只有自己能看,心里不由偷偷地乐了一阵子。 买齐了东西,苏晓烟去取订好的浴桶,掌柜的说还要等等,她就坐在店门口的凳子上,望着街上走过的路人发呆,心神一松,这才思虑起最近的日子。 自从娘过世后,她好像很久没有忙碌成这样子了,自从捡回了这位美人夫君,她就好像个万能贴身丫鬟般地侍候着他,几乎是捧在手心里了,到底是为了什么?真的是为了一夜的缠绵吗? 她又不是视贞操如命的古代烈女,而在女尊世界里,要有也该是贞夫烈男吧?反倒是美人夫君,没了清白似乎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就那么默默地接受了,一点也不像女尊社会里的男人。 那她到底为了什么这么心甘情愿地伺候着呢?难道就因为美人夫君是她从未见过,过去也从不敢奢想的大美男?那么,就是迷恋着他的美色? 苏晓烟不由黑线,结论居然是她好色,为色所迷;每当美人夫君驯服柔顺地倒进她怀里,她就把持不住了,这不是好色是什么? 苏晓烟有些悲摧地抓抓头发,她什么时候变成外貌协会的成员了?那似乎是她少女时代才会发生的事,第一次暗恋的对象是初中时,隔壁班的小正太;第一次交往的男朋友也是高中时本班最帅的男孩。 当时她觉得好像是中了大奖一般,直到一次巧合,听见男友与朋友的对话,才知道,能得到这位帅哥的青睐,是因为她人够憨厚老实,愿意任劳任怨地替他做任何事,洗衣、打饭、打水、抄笔记、做作业、抓重点,将他照顾地舒舒服服,比他家的小保姆还要周到。 从那以后,对于帅哥,她一律保持远观而不亵玩的原则;不想,重生后居然再次坠入男色无法自拔,是啊,无法自拔,苏晓烟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欺骗自己,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心,她承认,每次看到美人夫君蹙眉抚胸地轻咳,苍白的脸颊因为偶尔激烈的咳嗽染上病态的嫣红时,她会心疼,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当年的西施捧心怕也不过如此吧。 祸水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虽然也纳闷,她最后喜欢的类型明明是强壮型的肌肉男,而且她也从来没有欣赏过矫揉造作娘娘腔的男人,为何却在这女尊世界,对一个比女人还要美丽万分的男人动了色心吗? 是因为最后的分手刺激出她的百合心态吗?苏晓烟开始陷入了一团乱的思维中…… “这位夫人,这位夫人?” 肩头上的轻拍让苏晓烟回了神,看见掌柜职业地笑脸,“您的浴桶已经装上车了。” 苏晓烟立刻起身结帐,掌柜唇角的笑意立刻更深,态度也越发的亲切,“这位夫人不妨将这些……”掌柜指着桌上大大小小的纸包,“放在浴桶中,图个轻松不是?” 苏晓烟点点头,不用她动手,就有店小二帮她放好,这城里的服务的确不错。 苏晓烟空着两手悠悠地往回走,路上还顺手买了条腊肉,半只熏鸭,今晚招待老大夫,多加一个腊味合蒸好了。 苏晓烟一进院子,将手里的肉和鸭子扔进厨房,就进了房,美人夫君还是坐在炕上,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在炕桌上睡着了,垂落在炕桌下的手边是一册半卷的书册。 小心地替他盖上棉被,却还是惊醒了浅眠的美人,他睁开的眼中一片薄雾,却在下一刻看清了眼前的人,直起身,棉被滑落,看了看棉被,美眸看向了苏晓烟。 苏晓烟见吵醒了他,索性将手里的帷幄往他头上一戴,将面纱拉的密不透风,转身,将房里的东西左挪右移的,在墙角处留出了一片空地。 美人夫君没有问什么,只是提起火炉上的小水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小心地捧在手里,送进面纱之下,小口小口地啄着,一边平复胸中泛起的咳意,一边搁着面纱看苏晓烟在房中忙来忙去后,开门出去。 直到她再次进屋,让美人夫君美眸一亮,唇边带了明眼可见的笑意,一路渲染进美丽的眼眸深处,苏晓烟若是没有用面纱将他捂得如此严实,必定会被迷得七荤八素,魂魄离体。 苏晓烟和送货的大娘一起将浴桶抬进了屋中,那位大娘没有好奇坐在炕上的美人夫君,遮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她比较奇怪的是,看这小小的屋子,放下浴桶就占了三分之一的地盘,这姑娘家境不好,怎么还要买这算是奢侈品的浴桶?一般人家都是用热水在厨房里浇湿身子或是擦洗而已。 苏晓烟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客客气气地将人送了出去,去厨房大锅里烧了水,就进了屋,美人夫君已经摘下了帷幄,静静地坐在炕上凝视着她,不时地轻咳几声,美眸中难得有了她的身影,害她立刻紧张地手脚不听使唤,只好让自己忙碌起来。 苏晓烟从包袱中翻出一块半旧却素淡的兰花布,充当帘子将放置浴桶的一角围了起来,还体贴地在浴桶一侧放了两个小木凳,一个是用来充当踏脚,一个是用来放衣服的。 等她忙完了,转身见美人夫君依旧静静地不言不语,不由有些不习惯,诺诺着,“我……我烧了水……应……应该……开了。” 说完不等美人夫君回应,转身就冲出房门,房外清冷的空气让她轻轻打了个颤,终于回过神,回头看了小屋一眼,叹息了一声,“色不迷人人自迷”虽然她想通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却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对美人夫君美色的抵抗力,那就一个“零”字可以形容,原来她也不过一个色女、俗人罢了。 摇着头,苏晓烟进了厨房,认命地一桶桶地将热水拎进房,接着是冷水,用手试了试水温后,这才掀了布帘出来。 “水放好了,你泡泡吧!”苏晓烟说完,提着木桶出了房,将木桶往厨房里一放,才想起美人夫君能不能自己下炕,连忙回头,在门外站了站,“那个……要帮忙吗?” “进来。”美人夫君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温度和幅度。 苏晓烟开门进房,美人夫君坐在炕边,穿好了鞋子,呼吸间带着几分轻喘,只是穿鞋就累到他了,不由有些歉疚。 苏晓烟扶着美人夫君站起身,任美人夫君瞪了她好几眼,见他正要开口却突然咳了起来,不管他开口是不是要骂她,她再笨也知道这是好机会,连忙一手扶着他手肘,一手揽着他纤细的腰身,托住他的身体,“泡个热水澡也许能好些。” 殷勤地将美人夫君扶进布帘内,平息了咳嗽的美人夫君似乎决定放过她,“你出去吧。” “好好。”不计较他那带着优越感十足的吩咐口吻,苏晓烟看着那浴桶就会不由自主地想着美人泡浴那绝美地令人喷鼻血的美景,也呆不下去了,匆匆地撩了句话就落荒而逃了。 “你洗好了就喊我一声,我就在院子的厨房里,能听见。” *** *** 苏晓烟心不在焉的在厨房里忙碌,准备晚上待客的食材,舅奶奶和舅爷爷似乎是出门去了,可能是去拜访那位汤大夫了吧? 忙碌中的苏晓烟脑中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美人沐浴的景象,却每每强迫自己去想想别的事情,努力了好久才终于静下心来,否则非切几个指头下来不可。 终于收了心的苏晓烟手脚利落地把青菜都洗好,放在筐里控水,其他的配菜也都准备好,泡好舅爷爷自己做的梅菜,拿出早上买的五花猪肉,开始做扣肉。 想想晚饭有三位年纪较大,不如做梅菜扣肉好了,只要能蒸到入口即化就好,油腻了些,那就再做点斋汤解解油腻。 苏晓烟一直到炸好了扣肉,煮好了梅菜后,才看了看自己的房门,洗了洗手,进了房,房中弥漫着朦朦的水汽。 “那个……水凉了吧,泡太久不好。”苏晓烟离布帘一步之遥。 “嗯,等等。” 一阵水声后,布帘里传来些声。 “进来吧……”好一会儿,美人夫君再开口,声音有些低。 苏晓烟连忙掀开了帘子,只见美人夫君无力地靠在墙上,衣衫都穿上了声,却有些凌乱,想是伤重无力,这番动作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苏晓烟没空多想,连忙上前扶住他,目光却看到一角地上的绷带,“你身上的伤……” 11、老汤大夫 “没事,无碍。”美人夫君顺着苏晓烟的手劲,泰半的力量都靠到她的身上,热水浴很舒服,可是却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苏晓烟却觉得脸孔发热,鼻息间都是美人夫君沐浴后的清香,让她无法忽视两人间过于亲密的距离。 “那个……你上床歇会儿,我收拾一下。”苏晓烟半扶半抱地将美人夫君安置在床上,找出金创药瓶放在炕桌上,犹豫地站在炕边。 美人夫君伸出纤长白玉般的手指握住了药瓶,“我自己来。” 苏晓烟红着脸点点头,转身一桶桶地将浴桶里的水清空,清洗了一下,在炕桌暖炉上的水壶里填了烧开的水。 “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我去准备晚饭。” 苏晓烟边说边替美人夫君拉好被子,炕桌摆在一旁,今日买来的书也摆放在炕头之上,让他能顺手可取。 “要是屋子里暗,就把蜡烛点上吧!” 苏晓烟翻出今天买回来的蜡烛和烛台,连同火石一起摆放在炕桌上,虽说只是下午,可这房中还不够敞亮,怕美人夫君受寒,窗户也不敢开,只留了细细的一条缝,让屋里不至于太过闷热,他若是看书,光线不足。 美人夫君美目扫过蜡烛,眼底浮现丝丝柔软,落在苏晓烟的身上,却冷冷清清地透着一股冷媚之色,“不用你拢易杂蟹执纭! “那……那我出去了……” 美人夫君仰靠在被子上,闭上眼,刚刚泡过热水,穿衣用去他泰半的力气,如今只觉浑身困乏,脑中也一片混沌,意识模糊了起来,他在沉入梦乡前隐约听见关门声,迷糊中思忖着,他何时如此容易入睡,又何时能如此容易地在他人面前这般放松警惕?想必是因为外伤内伤加上病痛所至,他徐徐安慰着自己,涣散了意识。 苏晓烟小心地掩门退了出来,心中因美人夫君的冷色而起的小小不适,也在看见他眉目间难掩的疲累时散去,罢了,她叹了口气,他现在是她的夫君,妻主疼夫君,天经地义,娘也说过,好女子心胸广阔,从不与男子同论。 苏晓烟想着想着就想起了娘在时的谆谆教诲,当时听着觉得好笑,娘说一句,她心里跟着就能反驳一句,毕竟她带着记忆而来,所知的一切恰巧与这个世界相反;可如今,她想念那个对她严厉却有着慈母之心的娘,若是能继续侍奉在她膝下,她一定虚心地听她教诲,安安心心地奉养天年。 苏晓烟站立在院中,抬头入眼的是光秃秃的枝桠,映着湛蓝色的天空,有种让人想要将之摄取留存的冲动,可惜她这里没有相机,这样的风景,在曾经那个水泥森林中早已不复存在,可无论是哪个世界,生命都同样的脆弱。 笑自己没事又在“多愁善感”,苏晓烟吸气收心,走进厨房,无论过去还是现在,这里才是她最熟悉的地盘,她注定无法成为这个世界顶天立地的大女子,因为,女子远庖厨。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皇家贵胄,不是无法生存,女子绝不入厨房,酒楼大厨即便有女子,也会在略有积蓄之后,契约期满后,另选行当。 想想前世厨师越来越高的地位和身价,苏晓烟又想要仰天长叹了,她明明学得是个热门专业,到了这里虽然依旧热门,地位却极其低下,利落地切着扣肉,苏晓烟自我娱乐,好在她不指望光宗耀祖,只要能平平凡凡快快乐乐地活着就行了。 天色将暗时,院门被推开,苏晓烟就听见舅奶奶那爽朗的笑声。 “老汤,今夜我们就来个不醉不归可好?”舅奶奶的声音顿了顿,“老汤你今天有口福了,这苏家小妹的手艺可是别处吃不到的。” 小小的院落内流动着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一同走进院中的正是药铺中坐堂的那位老大夫,两人身后是满面笑意的舅爷爷。 “小妹?”名为老汤的老大夫皱皱老鼻,嗅了嗅,“下厨之人是女子?” “苏家小妹的手艺比起许多男子不知强上百倍。”舅爷爷与有荣焉一般,她们贫寒之户没有大家的规矩,虽说女子下厨自降身份,可苏晓烟疼爱夫郎的种种举动都入了他的心。 “舅奶奶,你们回来了。”苏晓烟听见院中的声响,从厨房中探身出来,“你们稍坐一下,再炒两个菜就可以了。” “是你!”老汤大夫认出了苏晓烟,不是特别记住了她,只是午后如她这般的客人,只有一个,老汤大夫转头瞪视舅奶奶,目中一片了然。 舅奶奶大大方方地任她瞪视,而后还对着老汤大夫挤眼笑道,“老汤,吃人嘴短哦。”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主动跑来请我吃饭。”老汤大夫的口吻虽然愤然,眼中却带着好笑与舅奶奶步入堂屋。 舅奶奶对苏晓烟眨了眨眼,就带着老汤大夫进屋了。 苏晓烟却还愣在原地,不太明白舅奶奶的意思,听她们对话,这位老汤大夫似乎是舅奶奶诳来的,那是看诊还是不看? “放心,老汤既然留下了,自然是允了。”舅爷爷走到苏晓烟跟前,看见她那一副傻样,不由好笑地拍拍她的肩头。 “那太好了。”苏晓烟闻言立刻笑了起来,转身就进了厨房。 舅爷爷站在厨房里看了看,见苏晓烟手脚麻利地起锅炒菜,一旁的小桌上是四样凉拌小碟,灶台上的大锅里冒着白色的蒸汽。 苏晓烟侧头看了看舅爷爷,笑了,“舅爷爷,不如上了凉菜让舅奶奶她们先喝着,锅里有蒸好的扣肉和腊味,我再做几个炒菜就行了。” “好。”舅爷爷眯着眼点点头,“你家夫郎呢?” 苏晓烟手握锅铲翻动着,“他身子不好,就不出来了,我给他留了饭菜。” 舅爷爷听了没再说什么,拿了托盘端了凉菜进屋去了。 苏晓烟这边一道道地菜出锅,舅爷爷也来回了两趟,把菜都端进了屋里;将解油腻的斋汤装好,放在桌上,苏晓烟对舅爷爷道,“我把饭送过去就来。” 说完后,苏晓烟端起托盘回房,一小份扣肉,一小份腊味合蒸,一碟青菜,一碗斋汤,依美人夫君的胃口,这已经不少了。 屋内一片昏暗,借着昏暗的夕阳,苏晓烟看见炕上安睡的美人,轻手轻脚地将托盘放在炕桌上,她凝视了美人夫君片刻,轻轻摇动他的肩。 “夫君醒醒。” 叫了三声后,美目轻轻眨动了两下,缓缓睁开,语音模糊,“别吵我。” “夫君醒醒,用膳了。” 苏晓烟拉起睡得迷糊的美人夫君,竟然觉得他此刻犹在梦中的迷糊模样很可爱,唇角带出了笑意,绞了一块温水的布巾替他拭面。 温热过后带来的凉意让美人夫君清醒了几分,抬手想要拿过布巾时,苏晓烟已然将布巾搭在木架之上,移了炕桌过来。 美人夫君看了看炕桌上冒着热气的食物,再看看带着暖暖笑意的苏晓烟,本想出口的刻薄之语竟然消失在舌尖,只是垂下眼帘,“我要漱口。” 苏晓烟一拍额头,“我忘记了。” 说着,就回身去倒水。 美人夫君漱口时,苏晓烟笑眯眯地坐在一旁,“大夫来了,等用过饭,我就带她过来,今天就不陪你用膳了。” 美目再次扫了桌上一眼,果然只有一份,美人夫君心中泛起一丝不自知的不悦,他的医术虽然称不上高明,却也强过一般的庸医,若非见她好心一片何须那些庸医诊治;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绷着脸,点了点头。 苏晓烟出去后,美人夫君起筷吃了一口,明明这一顿比这几天吃的任何一顿都要来的丰盛,入口后却也没觉得多香甜,珍馐美食他吃得不少,这些倒也不算什么世间美味,却为何那几日的粗茶淡饭能让他胃口大开? 这边美人夫君被自己怪异的心情烦躁了情绪,这厢的苏晓烟也落座在屋内的炕上,四人围坐在炕桌旁。 “嗯,苏家小妹,你这肉做的真不错,入口即化,倒是适合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舅奶奶高兴地大嚼扣肉。 “舅奶奶喜欢就好。”苏晓烟依旧一副笑脸,还动手盛了一碗斋汤放在舅奶奶手边,“舅奶奶,扣肉油腻,喝点斋汤。” 老汤大夫闻言看了苏晓烟一眼,“女子当立业,这些男人的活计这般拿手也非什么得意之事。” 苏晓烟不以为意地笑着,“谢谢汤大夫,晓烟胸无大志,也就这点本事了;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平安度日即可。” 老汤大夫再次看了苏晓烟一眼,鼻中哼了一声,眼中却浮现了笑意。 12、美人衣,手中线 一顿饭倒也宾主尽欢,苏晓烟惦记着给房中美人夫君看诊,可看老汤大夫与舅奶奶聊的兴致高昂,也只能陪坐在侧,微笑应对。 老汤大夫却是闲聊间时不时地暗中撇苏晓烟一眼,眼底的笑意渐深。 “你家夫郎有何不适?” 苏晓烟愣了愣才发现老汤大夫是在问她话,下意识地回话,“滚落崖下,有不少擦伤,好像还受了内伤,发热后,总是咳嗽。” 老汤大夫点了点头,“你下午不是抓了药。” “那是夫郎自己开的方子,我只是担心他,能医不自医。”苏晓烟也毫无隐瞒,她也只是想多重保障而已。 老汤大夫微微扬了扬眉,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杯子一放,起身下炕,“那就走吧。” 苏晓烟只是微微一愣,就利落地下炕穿鞋,引着老汤大夫来到自己房门外。 “夫君,大夫来了。” “咳咳,进来。”美人夫君轻咳了两声,声音却清朗柔和。 苏晓烟面色如常的推门请老汤大夫先行,心中却抽了抽,又来了,美人夫君在旁人面前总是温和守礼,其实……唉,她自我安慰,这也算是对她另眼相看吧! 苏晓烟一关上房门回身见美人夫君早已戴好帷幄靠坐在炕头,右手搁在炕沿上,手腕上搭着一方手帕。 老汤大夫从容地坐在炕边的木凳上,探指把脉,花白的眉头微微蹙起,起身对苏晓烟道,“方子拿来我看看。” 苏晓烟自怀中取出药方递上。 老汤大夫看过后沉吟了一下,“这方子极好,老妇不用再开方,只是这位夫郎内腑受伤,寒气入体,咳喘之症只能缓解调养,体虚内伤,需要好生调理,不可大喜大悲,卧床修养为上。” 苏晓烟这才算是完全了解美人夫君的病况,也算是她请大夫来的目的了,等美人夫君主动告诉她,基本不可能。 “多谢汤大夫。”苏晓烟弯腰行了一礼,“不知汤大夫可否留下调理的药方?” “你明日来铺子里取。”老汤大夫边说边向外走。 苏晓烟随着老汤大夫走出房后,老汤大夫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直到舅奶奶那屋再次传来笑语声,苏晓烟才回神。 “切忌房事!”这是老汤大夫留下的四字箴言。 苏晓烟回神后挠挠头,索性转身回房,帷幄放置在炕边的木凳上,美人夫君侧身靠在被褥上,闭着眼,好似沉睡了一般。 苏晓烟也没多样,静静地收了碗筷,见厨房里已经收拾了一番,必是舅爷爷趁诊脉时清理干净,灶上的大锅里已烧好了热水。 苏晓烟洗了碗筷,打了热水回房,美人夫君姿势都没有变,她索性将热水倒进浴桶内,自己也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 洗过澡,清理干净浴桶,苏晓烟这才走到炕边,拉过另一边的被褥铺好,枕头只有一个,她早已让给美人夫君使用,当初娘用惯了木枕,因此只做了一个自用。 苏晓烟将美人夫君抱起,放在铺好的被褥上,再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这样一番搬动,他依旧沉沉地睡着。 炕桌抵着炕头摆放,苏晓烟将白日里买的红色和白色的棉布铺在自己的这边炕上,小心地用石白笔画线,美人夫君的尺寸她早已心中有数了,早想替他裁衣,只是没时间、没布料。 她也知道,美人夫君必是穿惯了绫罗绸缎,否则那细嫩的肌肤也不会被旧衣磨出了红痕,她没有那么多的钱购置绸缎,只买了白缎替他缝制贴身的小衣,她几乎是顶着一张红透的面孔做好那两件小衣。 苏晓烟就着油灯昏暗的光线缝到了半夜,听见远处穿来的更鼓声,放下手中的线,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小衣和内袍倒是做好了,还剩外袍。 内袍是白色棉布制成,衣襟和袖口都用剩余的白缎镶了边,想想那嫩白肌肤上的红痕,再看看手中缝制了一半的衣物,苏晓烟满意地笑了笑,将布料和衣服都收进炕边的小箱内,吹灭了油灯,歇下了。 ****** 这日清晨,窗外已经透白大亮,炕上的美人裹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姣好的容颜,初醒朦胧的琉璃眼眸中映着暖暖的阳光,流转出妩媚的琉璃光华,本无焦距的眼眸定睛在枕畔叠的整齐的衣物上。 房中静静的,院中有着轻柔的细语笑声,是那个叫苏晓烟的女人和被她称为舅爷爷的人,偶尔还会有舅奶奶略微洪亮的声音。 美人没有去细听她们在聊些什么,探出如玉如葱白般细长的手指轻轻触碰枕畔的衣物,崭新的衣物;最上层的竟是男子最贴身的小衣,那料子一看便是白色的绸缎,这并不是一般农家之人用得起的布料,即便在小门小户中也算是贵重之物。 美人在暖阳中眯起了琉璃美眸,缓缓撑起身,身下的炕依旧温暖如一,却不会太热;房中摆放的炭炉也让屋中温暖如春,这女人的体贴皆在细微处,口中却绝无奉承之语。 美人解下身上半旧的衣衫,光裸的上身在阳光下透出如羊脂玉般透明的光泽,探手拿起小衣穿上,竟是意外的合身。 “色胚。”美人轻轻咒骂了一句,眼中却闪动着微微笑意。 美人将衣衫一件件地拿起,都是普通的棉布,抚摸过领口、衣襟、袖口的绸缎面料,手工一般,不够细密,却有着她的几分巧思。 探脚下床,不意外地看见摆在炕凳上崭新的绣鞋,美人靠着炕缓缓站起身,拉平衣襟、裙摆,琢磨着将本是衣带的地方却缝制的小小环带和另一侧的钮布团,那是苏晓烟特制的布扣,比衣带简单,又不容易松散。 美人想到那女人这几日通红的双目,唇角也抿得深了一分,微微的有些上翘。 木门的吱呀声响起时,美人已经着装完毕,抬头看见撩着布帘进来的苏晓烟,呆呆地看了他许久才忙道,“你起来了,那个……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在院子里一起吃?” 苏晓烟看着站立在炕边的男人,所谓美人如画也不过如是这般。 冬日的暖阳透过白色的窗纸,朦胧在他身侧,一身鲜红的他,仅是静静地站立不语,也是这房中最亮丽的焦点。 她一直都知道他必出身不凡,非富则贵,以她目前的能力,也仅仅能买得六尺白缎,为他做了两件小衣,布头缝制在衣襟袖口后便无剩余,缝制棉布内袍和外袍时,将衣领后颈处微微竖起,衣襟也配合衣领,简单地用白棉布裹边,腰身处依着他的身形收腰,内袍加棉,配上同色的棉裤,即保暖,亦不显得臃肿。 夜里一针一线缝制时,她也总是想象着,这衣服若是穿在他的身上会如何?而此刻立在她眼前的他,比之她的想象,美丽更甚,粗棉布衣仍是掩不住他绝伦的贵气和美艳。 苏晓烟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用美艳来形容,还是这般的艳而不俗,光芒四射。 在下意识地问出问题后,却呆呆地凝望着他,那原本透着病态的苍白肌肤,被暖阳红衣晕出了几分红润色泽。 美人见这女人又呆呆地盯着她,他知道自己拥有怎样的姿容,自傲的同时,却也会厌恶女人眼中那些猥琐地带着掠夺的□□目光。 可眼前的女人,眼中只看到惊艳,纯粹欣赏的惊艳目光。 她待他很好、极好,体贴、细心、关怀备至,除了爹爹,从未有人这般待他,他也惊觉,仅仅几日间,她竟一点点地在消除他的心防,他在她身边竟能安然入睡。 是太久没有感受到这般的温情呵护,还是受伤后的他缺失了原有的坚强和冷硬,他昨日才诫告自己,不要被眼前的一切诱惑,这女人再好,与他却是截然不同的人,他们不会有将来。 更何况,他能自相处中发现她隐藏的疏离,这女人虽然性子憨了些,却很聪明,她喜欢他的容貌,却并未全然沉迷,在住进这小院后,虽同睡在一个炕上,却不再与他同被而眠。 他也在体力稍稍恢复后,用仅有的内力压制了体内蠢蠢欲动的欲念,这般下去,即便有药物的辅助,想要恢复功力也需要五六月之久,他宁愿受内伤煎熬,也不愿再接近她。 刚刚才决定要冷漠以待,却又被这新衣触动,看着这女人眼中满布的血丝,眉宇间隐隐的疲惫,心中似乎有什么在消融…… 13、城中美人图 “好。”美人夫君悦耳的媚音轻轻响起,如魔咒般在苏晓烟耳畔环绕。 直到苏晓烟看见美人翘起的唇角,那带着清媚的微笑,令她突然清醒过来,双颊突然发热,连忙转身掀帘而去。 冲到房门前,才记起美人夫君犹在病中,体力不济,转身回转内屋,几步来到美人夫君身前,期期艾艾地道,“我,我扶你。” 美人夫君好气又好笑地盯了眼手足无措的她,收了笑容,带了一份嗔意伸出了手,“那还不走。” 手肘处、腰间是她温热的手,她小心地不碰触他,美人夫君心中无奈一叹,他本不欲见他人,这城中或许就有打探他之人,可他此刻却不愿拂了她的好意。 美人夫君眼角扫过她小心翼翼地侧脸,或许,他应尽早离去,她对他的影响不是他所乐见,更不是他能控制的,这世间,除了爹爹,他不能再在乎其他,责任、负担、期望,一份就已足够。 扶着美人夫君出了门,舅奶奶和舅爷爷正围坐在院中的小桌旁,抬头看见美人时,两人皆怔愣在当场,这小小的城中何曾见过这般美貌的男子,赞叹之余,看向苏晓烟的目光中含了几分担忧,美人在怀,并不一定是福分。 苏晓烟没有注意舅奶奶和舅爷爷的目光,扶着美人夫君坐在放了软垫的凳子上后,就匆匆进了厨房,很快就将饭菜摆了上来。 饭桌上从未有过的安静,苏晓烟仅是开饭前含糊地介绍了美人是她的夫君,并没有介绍美人的闺名,一是她并不知道,二是已婚的男子闺名并不轻易示人,如今的美人被称作苏家夫郎。 舅奶奶与舅爷爷也只是与美人夫君互相点头示意,舅奶奶和舅爷爷释出自己的善意,却不知要如何与美人夫君攀谈,美人夫君用膳时,从不多语,于是,苏晓烟看看三人,也选择安静用餐。 这样的用膳仅此一次,自此后,美人夫君在离城前,再也不曾出过小屋。 苏晓烟每天会在城里转转,问问物价,这小小的城镇虽然比不上前世的繁华都市,可这样的人来人往的景象,她也暌违许久了。 再来就是准备三餐,给美人夫君按时煎药,苏晓烟觉得这样有所忙碌的日子里,没有一个人过日子的寂寞和空虚,她感受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幸福。 三天后,采买队进了城,小小的院落突然热闹了起来,好在苏晓烟和美人夫君住的是最小的屋子,采买队在对面的大屋里铺上了通铺。 苏晓烟依旧忙碌,她毫无异议地成了这大院中的大厨,相对的,卢姐替她给带来的泡菜和腌肉找到了出路,头天晚上,卢姐就叮嘱了苏晓烟,第二天带她去酒楼,酒楼的老板早就想会会做出这种泡菜的人。 苏晓烟满口应下,第二日替美人夫君煎了药,简单说了一声就上街循着路向酒楼走去。 “见过这个人没有?” 一道冷冽的声音,苏晓烟的视线就被一副美人图占据,她定定地盯着眼前的美人图,图中的美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藏在家中的美美夫君。 “喂,看傻了?没见过就走开。” 被人一把推到路边,苏晓烟悄悄吸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确被吓到了,好在…… “怎么了又是看了挪不开眼的?” “是啊,这人要怎么找?每个看了画的人都是这副呆傻样。” “好了,别发牢骚了,王女有命,我们也就惟命是从吧。” “……” 背后两人的对话让苏晓烟明了自己没有露马脚的原因,归功于美人夫君无人可敌的美貌;而两人的对话让迟钝的苏晓烟都察觉到暗藏的危险。 苏晓烟忘了卢姐正在酒楼等候,转身就往回走,一路急急地走进小院,还反身将门拴落下。 小院中静悄悄的,舅奶奶和舅爷爷出去串门子了,采买队的姐妹们也都出去或采购、或赶集去了。 苏晓烟小心地推开门,拉开里屋的门帘,美人夫君正靠坐在床头,就着开启的窗户缝透出的日光看着手中的书,听见声响,抬起头。 “你怎么回来了?”美人夫君冷冷的声音,完全与他美艳的容颜不吻合。 “有……有人在……找你……呼……”苏晓烟喘息地说道。 美人夫君毫无表情地僵直了一会儿,声音低了几分,“是何人?” “不知道,”苏晓烟缓缓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冷茶一口喝掉,想了想,“好像说是什么,王女有命。” “是她?”美人的声音不但更低,温度也骤然下降。 苏晓烟举着茶杯的手被冻在空中,缓缓抬眼看向美人……面色不善,却不敢问出那句,“是谁?” “我们尽快离开此处。”美人的眼光突然闪过一丝冷意。 苏晓烟一个激灵,难得立刻反应了过来,“舅奶奶和舅爷爷绝不会说的。” 这小镇中,真正见过美人夫君的人,只有舅奶奶和舅爷爷。 美人的琉璃眼眸转向苏晓烟,半响才冷冷道,“那你就尽快带我离开,别再让任何人见到我。” “好,好好。”苏晓烟连连点头,“砰”的一声放下茶杯就转身出门。 ****** “卢姐……卢……卢姐……”苏晓烟气喘吁吁地在街市中撞上正对着单子采买的卢姐。 “什么事?这么急?”卢姐莫名其妙地望着硬是把她拽到街角巷内的苏晓烟,“你慢点,喘过气再说话。” 卢姐轻拍着苏晓烟的后背,何时见过苏小妹这般着急,她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慢性子,就连打猎,射出的箭都比别人慢一步,就这样,还大多射到了地上、树上、或是不知名的地方,与苏晓烟一同打猎的姐妹都知道,要走在她后面,不但安全,还能收获颇丰,似乎连林中的动物都知道苏小妹的笨拙,每每出来逗弄她。 “卢姐,我要回村。”苏晓烟一缓过气来,就急急道。 “怎么突然就说要回村?”卢姐满面困惑,苏小妹这两年都不曾出过村,每每泡菜腌肉交给她也从不多问,给多少钱就拿多少钱,因为她的一手好手艺,总有家中有喜事的请她置办酒席,她也不会推辞,只是却划定了范围,路程超过一天的,都不接受,怎么都不肯在外面过夜。 “我……我有急事。”苏晓烟含糊其辞,眼神有些闪烁。 卢姐虽不是见过什么大世面,却经常在县城中走动,察言观色也知道苏晓烟没说实话,想想她那个不曾出过房门的夫君,听她自家的男人说,是个绝色佳人,再想到适才碰到的人,心中似乎有些了然。 “苏妹子,别急,我们三天后就会回村了,你不妨等等。”卢姐没有拆穿苏小妹。 “这么快?”苏晓烟有些茫然地望着卢姐。 卢姐不由狠狠瞪了苏晓烟一眼,这傻妹子居然糊涂至此,采买队年年这个时候都只在县城停留五天就连夜赶回村子,不由没好气地道,“每年都会在大雪封山前赶回村子,直到元宵前才能再出山,你不是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苏晓烟闭上了嘴,她的确不知道,因为不关她的事,她从不曾关心过,就算听说了,也不曾上心。 “好了,你回去吧,好好准备准备,三天后我们一起回村,这两天天气不好,你最好不要自己乱来。”卢姐再三叮咛了苏晓烟,这才转回集市。 苏晓烟靠墙站着,低头凝视着脚下不平整的青石路,目光虚虚落在不知是墨黑还是墨绿的石缝中,自打看到那幅美人图后就一团乱的脑子渐渐冷静了下来,慢慢地开始转动。 如今那些人正在城中寻找美人夫君,这县城并不是很大,若是她贸贸然地就这么带着美人夫君离开,很有可能立刻被发现。 这城中见过美人夫君的只有舅奶奶和舅爷爷,苏晓烟相信她们绝不会出卖美人夫君,因为她们不会替村子带来危险,官家和皇家的人最难惹。 和采买队一起走,虽然目标看着大,其实是把芝麻渗进了米桶里,要找出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定了心神,苏晓烟才转身走出了巷弄,从容地走回了小院。 14、有惊无险 “我们还是与采买队同行吧?” 苏晓烟将与卢姐的对话一一告知了美人夫君,最后总结了一句,手里还在摘着豆角,这可是采买队的姐妹不知道哪里弄来的,大冬天的,居然能有绿油油的豆角,难道这里已经有了大棚温室种植的技术了吗? 苏晓烟的大脑开着小差,种地于她来说,一窍不通,只是知道些电视上看来的皮毛,连半吊子都算不上,是彻彻底底地门外汉。 美人看了眼那个摘着菜,有些恍惚的女人,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好命人呢?听那卢姐的话音,八成也见到了那副美人图,也或许…… 美人没有察觉自己停留在女人身上的目光,他只是不明白,她是如何做到让身边的人都真心的维护她,柳叔如是、舅奶奶和舅爷爷如是、这位卢姐也如是。 “呀!”苏晓烟蓦然惊醒一般,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抱着菜筐就向外跑,“到了煎药的时间了。” 美人视线中只剩飘动的布帘,眼中浮现一丝无奈,缓缓向后一靠,目光落回手中的书卷上。 ****** 苏晓烟数着三天过去,该置办的都置办好了,两三年没有花过什么钱,这一次她算是过足了购物瘾。 虽然,她不知道能和美人夫君做多久的夫妻,也不知道两人缘尽何时,她只觉得,有个人做伴,有个人能让她操心忙碌,这样活着似乎才是生活。 一大早,苏晓烟就将自己的一部分东西都装上了卢姐的马车。 卢姐看看绑在自己马车后面的浴桶,还有桶内的诸多杂物,再看看苏晓烟铺垫的舒舒服服的驴车,还有车内车外的一应用品——吊在车尾的小炉子,炒锅……等等,不由摇头,知道苏家小妹心细,却不知竟然为了夫o细腻到了这种程度,难怪村里未嫁的男儿都央村长和自家的母亲牵线做媒。 苏晓烟将戴着帷幄的美人夫君抱上了驴车,鞭子丢给了同村的姐妹,自己也爬进了驴车里。 “得罪了。”苏晓烟文绉绉地说完,即便美人夫君遮掩的严严实实,她也不敢抬头,只是伸手将美人夫君抱进了怀里。 倒是美人夫君什么也没说,软软地靠在她的怀中,苏晓烟几乎是受宠若惊地拥着怀里柔若无骨的美人,一动也不敢动,鼻尖盈满了美人夫君淡淡的体香。 驴车缓缓地前行,由于采买队赶早,街道上并无人声,直到行至城门口,才有官兵上前盘问。 虽然卢姐与守城门的官兵早已熟识,可这次不知为何,官兵执意要搜查,守城官也同卢姐抱歉,说是县衙的通告,严密搜查,寻找画中之人。 苏晓烟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听见官兵的脚步声,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眦……”苏晓烟咬牙低哼,被美人夫君在大腿上拧了一下,痛的她差点掉眼泪,顾忌车外的官兵,硬是压下了痛呼声。 “放松些,别这么紧张。”美人夫君轻哼了一声,低声斥道。 苏晓烟僵直的身体在那一掐之下早就缓和了下来,还来不及说话,驴车的布帘就被掀开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兵用□□掀开了布帘。 苏晓烟一时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兵大姐?兵奶奶?人傻在当场,只会憨憨傻笑。 “是什么人?”女兵大声喝问。 “这位兵大姐,”卢姐从一旁插了过来,“这是我们村里的苏小妹,很少进城,您常吃的那泡菜就是苏小妹做的。” 苏晓烟这才知道,原来是叫兵大姐。 “她?”女兵上下打量了苏晓烟几眼,将信将疑。 “我昨个儿送来的腌兔肉也是苏家小妹的手艺,兵大姐可喜欢?”卢姐笑着搭上这位兵大姐的肩头,一副姐儿俩好的摸样。 “那个兔肉的味道的确不错,不但香,还不腥,是难的的好手艺。”兵大姐咽了口唾沫,砸吧着嘴说道。 苏晓烟顺着卢姐的话憨憨陪笑,听到卢姐说到这里,难的的机灵劲儿冒了出来,“兵大姐要是喜欢,年后卢姐进城时再给您带些,家里就小妹和夫o两人,吃不了许多。这次要不是夫o风寒缠身,也不会进城来看大夫,还请兵大姐通融一下,小妹的夫o风寒颇重,却又要赶在大雪封山前回村,这才不得已上路,大夫叮咛千万不能见风,麻烦大姐了。” 或许是苏晓烟诚恳憨实的样子取信了兵大姐,又或许是卢姐与兵大姐的交情够好,兵大姐只是打量了软软靠在苏晓烟怀里的美人夫君几眼,放下了布帘。 “卢姐,下次进城有腌肉要先记得我们姐妹啊!” “那是那是,特别是苏小妹的那份,一定给你留着。” …… 随着两人对话的渐渐消逝,驴车又缓缓地行走起来,苏晓烟长长出了口气,这才放松了身子,靠在车楞上。 “哎呦!”苏晓烟不由痛呼,美人夫君又掐了她的大腿。 “看不出来,你还会骗人。”美人夫君妖娆却清冷的声音自怀中传来,柔柔的,一点也不似掐她大腿的手劲。 苏晓烟揉着自己大腿上被美人夫君连番袭击的地方,委屈道,“我哪有撒谎?夫君你是有伤未愈,不能受寒嘛!” 苏晓烟觉得自己只是悄悄地偷换了一下概念,也不算骗人这么严重,再说了,明明是帮了他,他为什么还要找她的茬啊! 而且也多亏了这个时代对男人的严格限制,良家男子不能随意抛头露面,嫁人后没有妻主的允许也不能随意见客,像美人夫君这般随意走动的男子少之又少,贫苦人家的男子出门劳作也要蒙着面纱,或是寻些后院的杂活。 只有青楼小倌、江湖儿男才会抛头露面,受世人鄙视,难觅归宿。 如今的美人是她苏晓烟的夫君,自然不可随意将容颜示人,那位王女的寻人之路看来不易。 出了城没多久,苏晓烟本想扶着美人夫君躺好,卢姐却在车外告诉她,看天色,风雪将至,要连夜赶路,而驴车一旦加速,颠簸异常,她只能自己躺在车内,将美人夫君抱在怀中,让他免受车壁碰撞。 苏晓烟忍着背部、肩头被碰撞的疼痛,怀念曾经女士优先,备受照顾的时代,若是男尊时代,被呵护的那个人一定是自己,可如今,她也舍不得怀中的美艳佳人受伤,更何况他本身就内伤颇重,这般的颠簸都让他频频咳嗽,无法安睡。 采买队行至山脚下时,大雪已经纷纷飞落,北风吹得车篷呼呼作响,不停的有风从缝隙中漏进车内,苏晓烟用被子将美人严严实实地裹好,抱在怀里,可美人夫君仍是受了寒,半夜开始发起烧。 采买队连夜赶路,怕大雪封山,不能回村,而这一路,除了那猎人小屋,再无人烟,美人夫君高烧不适,骄躁不安,浑身又无力,不由频频寻苏晓烟的麻烦,可苏晓烟除了护着他,用湿布替他滋润双唇,用浸了雪水的布巾敷额头降温外,什么也做不了。 采买队凌晨进村时,美人夫君浑身滚烫,整个人烧得意识迷离。 驴车一停在家门口,苏晓烟就抱着美人夫君下车,本来还担心着冷炕冷屋的会加重美人夫君的病情,没想到,柳叔早早算好采买队回来的日子,打扫了屋子,烧起了热炕,屋内也燃起了炭炉。 苏晓烟与柳叔打了照面却连话都来不及说,柳叔一见她怀中发着高烧的美人夫君,立刻招呼她进屋,两人围着美人夫君忙了一天一夜,直到美人夫君的体温渐渐下降,苏晓烟才好说歹说地让柳叔回去休息,自己继续守着美人夫君,怕依旧低烧的他,体温再度升高。 “水……”美人夫君喉咙嘶哑地低喃。 苏晓烟手捏冷敷布,靠坐在炕头,微微打着盹,这微弱的低喃几乎立刻惊醒了她,连忙回身自小炭炉上兑了温水,托着美人夫君的背。 美人夫君无力地依在她怀中,似乎连吞咽的力气都消失了,喂进的水流出了大半,烧得干裂的唇微微蠕动着,想要喝却喝不进。 苏晓烟见状,手臂抱着他靠在肩头,环着他肩的手端着碗,一手用小小的木勺一点一点地将水从他干裂的唇间倒入,每次一点点,耐心地等他缓缓咽下。 一碗水喂了半碗,怀里的美人夫君突然落下了泪,头一偏歪进了她的怀中,苏晓烟附耳才听见他极微弱的声音。 “爹爹……” 那带着泣声的音破碎着自唇间溢出,苏晓烟将碗放下,用干净的布巾沾了水,将他抱高了些,一边润着他的唇,一边在他耳边低语。 “乖,不哭哦……” 美人夫君在她怀里哼哼唧唧地落泪,时有时无地呢喃着听不懂的碎音,苏晓烟不敢将他放下,就这么抱着他,轻轻摇动,低声哄着,折腾了许久,他才又昏昏睡去,体温也随着降下,苏晓烟也终于松了口气,真怕他再这么烧下去,会烧成肺炎。 15、美人有喜 美人完全清醒过来是三天后的一个午后,冬日的暖阳透过纸窗洒落在他的被褥上,眨眨泛干的美眸,想要起身,却浑身酸痛,没有丝毫的力气。 美人努力地转过头,对上的是乌黑的发顶,他微微偏头,看见苏晓烟趴睡在炕边的睡颜,紧蹙的眉,眼下一片乌青,他不由看出了神。 苏晓烟的睫毛动了动,一睁眼就落入了一片迷蒙的琉璃海,顿了顿,一下跳了起来,“你醒了,太好了。” 她揉了揉睡的发麻的腿,转过身在炕桌上兑好温水,小心翼翼的端着水杯坐到美人夫君的身侧。 美人自打苏晓烟醒来,目光就随着她的身影移动,直到被她托起,靠在了她的怀中,小小的木勺凑到了他的唇边。 “来,先喝点水。” 美人目光缓缓向下,看到的,是一个小小的木勺,他只微微启唇,水缓缓地流进口中,吞咽时,只觉得喉间似火烧一般,随着一点点的温水滋润,稍稍有所缓解。 “你在休息一下,我去取粥,熬好了,一直放在外面灶上温着呢。”苏晓烟扶着美人夫君躺下,嘶哑着嗓子叮嘱着,她这三天也没吃好睡好,有点上火。 苏晓烟的身形却顿在了炕边,她的衣袖被美人夫君虚虚地握在手中,不是走不了,而是美人从来没有这样拉着她过,若是他稍有力气,应该是紧紧攥在手心吧。 “就在厨房,我很快就回来。”苏晓烟放低了声音,嘶哑的嗓音也染上了几分柔和,“你三天没吃东西了,光吃药不吃饭怎么行?” 美人慢慢地眨了眨眼,三天这么久了吗?他只觉得睡了长长的一觉,噩梦连连,却无法醒来而已。 苏晓烟小心地抽回衣袖,见美人夫君面色无异,快快地去厨房大锅里盛了一小碗白粥,加了少许的白糖。 这才回到屋里,再次让美人夫君靠在怀里,用小勺一点点地喂他。 美人初醒,只觉得满口苦涩,根本尝不出粥的味道,只是舌尖处有丝丝的回甘,小小一碗,却还没喝到一半就将脸埋在苏晓烟的肩头,不肯再喝。 苏晓烟无奈,哄了他半天,再吃了两口,就不肯再抬头了,苏晓烟见状,只能放下碗,扶着他躺下,自己也坐在炕边,握着他的手。 美人感受着手上的温度,闭上了眼,只是这么起来了两趟,他竟然会如此疲累,不一会儿就睡去,这一觉还算安稳,没有挣扎在梦魇之中。 柳叔午饭后回来又煎了一次药,苏晓烟扶着睡得昏昏然的美人夫君喝下。 不想晚上美人夫君再次反复,又发起了低烧,就这么好好坏坏地纠缠了十天,在美人难的安睡的这夜,苏晓烟也睡倒在美人夫君的身侧。 ****** “呕……” 苏晓烟身上被什么压住,醒来的同时就听见了呕吐声,美人夫君正趴在她身上,颤抖着探身出炕边,干呕着。 苏晓烟双手揽抱住他,不敢乱动,轻拍他的臂,“这是怎么了?很难受吗?” 美人夫君生病的这段日子,即便是神智不清时,也不曾如此作呕,几日来只进了些许的清粥,都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翻身趴伏在她身上。 美人没有力气回答她的问题,这么一番呕吐下来,气力彻底的消失了,趴在苏晓烟身上无法动弹。 “不行,还是请刘大夫来看看吧。”苏晓烟见美人夫君不再呕吐,一手抱着他,一手撑起了身子。 村子里的刘大夫,说是大夫,其实也不过是个赤脚医生,小病能用草药对付对付,苏晓烟此刻不敢再忽略,生怕小病拖成了大病。 美人夫君趴着,轻轻摇了摇了头,在城中虽然老大夫开了方,也是他过目修改后才让她去抓药的,按照那老大夫的方子,他起码要在床上躺上一年。 他内伤未愈,又受风寒,雪上加霜,实在不想再让这些庸医医治,可他现在连替自己把脉的劲儿都使不上。 “乖,生病了就要看大夫。”苏晓烟这些天哄美人已经哄得异常顺口,美人却听得青筋直冒,他又不是小孩子。 “怎么了?又烧起来了?”柳叔一掀帘子走了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起来就吐得厉害。烧倒是退了。”苏晓烟如实相告。 “那还是请刘大夫来看看。”柳叔沉吟后,做出了与苏晓烟相同的选择。 柳叔感觉不到美人的拒绝,直接转身出去,直奔刘大夫家。 苏晓烟识相的不再多说,柳叔没感觉,她却能直觉出美人的不悦,她知道美人通医术,看他修改老大夫的方子后,她就知道,或许,美人的本事不止这些,能在这样的时代行走在外的男子,自然是才情兼备。 苏晓烟打理好美人的衣衫,替他戴好了帷幄,扶着他躺好,一手替他整理被子,一边低声劝道,“我们也是担心你,我知道你懂医术,可能医不自医,不管怎么说,让刘大夫看看,算是安安我的心。” 苏晓烟明显地感觉到美人夫君不悦的气息突然消失了,她自己也有些莫名,一向迟钝的自己,为何独独对他如此敏感?是因为开始在意了吗? 苏晓烟静静地坐在炕边,陷入了自己的思维,对于自己感情的波动,她已经开始察觉,她知道自己的毛病,一旦投入,不计得失,不怕受伤般勇往直前的劲头,自己也无法阻挡。 可她,痛过太多次,已经有些怕了…… 苏晓烟微偏头,凝视着美人夫君的帷幄,明明没有结果,或许只是一段露水姻缘,何必自讨苦吃。 苏晓烟强迫自己忽略自己的感觉,做出的违心结论,在刘大夫笑着恭喜她的时候,烟消云散。 “恭喜恭喜,你家夫o这可是喜脉。” 刘大夫此话一出,呆了两个,喜了一个半。 美人夫君自然呆住了,回神的第一件事,就是费力地搭上了自己的脉,久久没有做声。 苏晓烟自然也呆住了,只是一个晚上而已,这具身体竟然如此强大,一个晚上,就能创造出一个新生命,她半喜半忧,这个新生命,会是这个时代里她第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惊喜之余,只觉得这是属于她的恩赐。 完全欢喜的自然是柳叔,听闻刘大夫的话,连呼佛号,说是佛祖保佑,保佑苏家香火得以传承,欢欢喜喜地送了刘大夫出门。 “你……会留下他吗?”苏晓烟没有忘记这个时代由男子传承生命,这个让她喜悦的生命正孕育在眼前美艳绝伦的男人腹中。 美人夫君在苏晓烟取下他的帷幄时,对上了她期盼的眼眸,良久,才闭上眼,轻轻的点头。 不说他是否喜欢孩子,他此时的身体也承受不住落胎之痛,内伤、风寒,若是再加上落胎,就算勉强留下一命,也会终生缠绵病榻,无法自理。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做出这种选择,他不喜欢这个意外,可眼前女人期盼的眼神,却让他心中舒坦了许多。 看见美人夫君颔首的苏晓烟欢叫一声,拉过木凳就坐在了炕边,将美人的双手合握在手中,郑重道,“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父子,疼你们,绝不食言。” “父子?”美人夫君弱弱地重复,琉璃般的美眸纠结着复杂难懂的微光。 苏晓烟这才意识到,男子有孕,都会去庙中乞求天赐玉女,传承血脉,接续香火,急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会很疼很疼他的。” 或许是她着急慌张的样子取悦了美人夫君,他闭上眼,唇边弯起了小小的弧度,一番折腾下来,他早就累了,既然决定了,剩下的事情,他就决定交给这个傻傻呆呆的女人。 苏晓烟也没有离开,坐在木凳,头撑在炕上,看着美人夫君美美的睡颜,心中暗暗发誓,只要他在她身边一日,她就爱他一日,她和他,从此后不会毫无瓜葛,她和他,中间连着一个共同血脉的小小生命。 16、与美人的商议 苏晓烟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难得偷闲地靠在身后的土墙上,得知美人夫君有孕的喜悦之后,她开始担心美人夫君这般羸弱的身体能不能顺利的生下孩子。 她喜欢这小小村落的宁静,生活的条件虽然差了些,她在习惯后,恋上了村民的淳朴,恋上了山中的宁静,恋上了与村中的女子称姐道妹,这让朋友很少的她,感受到了缺稀的友情。 可正是因为村落的偏远,这里没有好的大夫,没有齐全的药材,更加没有专业的稳公,在这里,稳公是有钱人才会请的,一般平民都是家中生育过的长辈,或是附近生育过的男子帮忙。 苏晓烟来自现代,当然明白专业的重要性,更何况,美人夫君这样的身体怀孕,辛苦不说,最危险的就是生产的时候,所以,只有进城待产方为上策。 可是……苏晓烟想到城中手拿画像搜寻人,就连官府都惊动了,进城对美人来说,似乎太过危险。 左想想,右想想,苏晓烟始终拿不定主意,突然听见屋里传来叩击的声音,是美人夫君在唤她,连忙起身进屋。 这是美人夫君与她约好的方法,美人夫君如今气虚,不高兴也只能横颜冷对,没有太多的力气说话,于是就在炕桌边放了小小擀面棍,要找她,就用棍子敲敲,毕竟回来后,苏晓烟不能整日守在屋内,家中诸事繁琐,还要准备过年的吃食。 就这么边忙边纠结,苏晓烟也纠结了好几天,好在美人夫君的病情也渐渐稳定了下来,已经三天没有发烧了。 “我要出去走走。”苏晓烟一进房就听见美人因病嘶哑的声音,房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的确也难为他这么呆了十几天了。 “好。”苏晓烟干脆地应声,她早就在后面的小院里放好了躺椅,躺椅上铺着处理过的狼皮,是她平日里偷闲的好地方。 美人夫君是被苏晓烟抱出屋子的,怀孕加上这场病,美人夫君连独自起身的力气都耗尽了,若不是苏晓烟的精心照料,或许早已落入黄泉,可令他有孕的人也是她,世事难料,美人夫君也不曾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傻女人的殷勤而心软。 她毁了他的贞洁,纵然无意,他也当早早灭了她;迫不得已嫁给她,纵然他不当真,他更应该在事后让她不得善终;一夜情缘,竟然令他珠胎暗结,若是从前,他会让她生不如死,可如今,他被她照顾着,就像平常人家的男儿夫o一般,这是不是就是平民的幸福呢? 躺在后院的藤架下,鹱哦盏呐簦羌馐巧揭跋绱逄赜械钠恢钦庑⌒〉耐猎海故钦馕绾蟮难艄猓廊朔蚓丈涎郏嗌砬稍谥裰频奶梢紊希痪醯美Ь氩灰眩裂笱蟮母芯醪皇且蛭@郏且蛭梦サ氖嫠 。 苏晓烟在前院转悠了一会儿,看看家里的事该做的都做完了,美人夫君的药也早就煎好,最后决定还是同美人夫君商量一下,毕竟事关他的安危,想必他心中也有计较。 苏晓烟小心地踏入了后院,入眼的就是一副美人酣睡图,只是背景太过简陋破旧,衬不出美人美艳的万分之一。 苏晓烟轻轻地走近躺椅,缓缓地蹲下,正对美人夫君的睡颜,清浅的呼吸,唇微张,露出洁白小巧的贝齿,他似乎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苏晓烟又凑近了些,美人夫君的皮肤真是让人嫉妒,即便被病痛折磨了这么久,肤色虽黯淡苍白了些,却细腻地不见毛孔,光滑的如刚剥壳的鸡蛋一般,若不是怕惊醒了他,真想伸手摸一摸。 想到眼前这美艳的人儿现在是属于她的,苏晓烟心中痒痒麻麻的,说不出的感觉,除了面对她和柳叔,美人夫君不爱见外人,回到村子里虽然好些,可一病这些天,她也没让人打扰。 拉过一旁的小木凳,苏晓烟就这么坐在了躺椅边,伸手拉拉她用兔皮拼凑的小毯子,替美人夫君盖住肩头,自己向后一靠,靠在了她独有的石磨上,仰天让一汪湛蓝的天空闯入眼界,这澄净的天空,在前世早已被都市屏蔽、切割,被浑浊的空气浊染。 美人夫君翻了个身,美美地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醒,觉得浑身暖暖的,说不出的舒服,四肢也微微有了些力气,虽然不足以起身,看翻个身却不成问题。 再翻个身回来,才发现靠着石磨,闭眼熟睡的女人,真是难得见到她在这里偷懒;美人夫君顿住了身形,他病了十几天,这女人也没有一个好觉可睡,每每夜里他在不适中醒来,总有清流及时入口,有人在他身侧围绕,额际不断的冰凉舒适,替他消退焚烧般的痛苦。 何时被如此这般的照顾过?他不太记得了,记忆中,总是独自一人忍受着一切,那般非人的日子里,他总是独自一人舔舐伤口,时时刻刻地警惕着随时会出现的危险,这般无伪轻松的日子,他如在梦中。 喉间干涩不适,再看看女人安稳的睡脸,美人夫君突然唾弃自己的心软,伸出手去扯女人衣袖。 “喂。”微弱的声音让美人夫君不满地蹙眉,后悔没有连那小小的擀面棍一同带出来。 “喂。”美人夫君掩过眼底的挫败,继续用力拉扯她的衣袖,见她仍是毫无反应,手指一捏,用尽所有的力气掐上了她的胳膊。 “嘶~”苏晓烟抽了口气,猛地醒来,手臂上微微地刺痛着。 “喂,水。” 苏晓烟几乎是下意识地坐起来,伸手摸向另一侧,摸空的感觉让她彻底地清醒了过来,睁眼,美人夫君恼怒的眼近在眼前。 “你等等。”苏晓烟将美人夫君的手放入毯中,起身向屋内走去,轻揉手臂,美人夫君如今的力气也不觉多疼,倒是有些刺刺地发痒。 “慢慢喝。”苏晓烟扶着怀中的美人夫君,看着他小口小口,却有些急切的喝着碗里的水。 美人夫君喝完了整碗的水,方才觉得舒服了些,躺回躺椅上,看向了苏晓烟的身后,“这是什么?” 苏晓烟顺着他的目光,回头,“这是石磨,做豆腐用的。” “豆腐?”美人夫君微微歪了歪头,美艳中透着些可爱,“就是那种滑滑细细,白白软软的吃食?” “是。”苏晓烟想到了美人夫君在城中想要吃豆腐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美人柳眉一竖,虽声音微弱了些,气势却足。 “咳咳,没……没笑什么。”苏晓烟连忙转移话题,“这几天得空,我去村里转转,买些上好的黄豆回来做豆腐如何?” “好。”美人夫君看破她那小小的心思,可碍于记忆中豆腐的口感,便也顺着她的话题,“我要看看如何制成。” 说着这话的美人夫君细看苏晓烟,连他都不曾吃过的食材,少之又少,这女人知不知道她这门手艺足以让她富甲天下?不再过如今这般捉襟见肘的生活。 “好啊,找天下午,你也可以出来鹛簟!彼障滩灰晕獾氐溃忻雷霭椋恢蓝垢龀隼椿岵换岣裢獾睾贸浴 美人夫君美目轻阖,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何为独门绝技,既然是绝技,怎能轻易示人?可心中又不自觉地为她这般轻易地允诺而放晴。 “对了,我有事想和你商量。”苏晓烟觉得如今的自己在美人夫君面前说话越来越流利,不再呆傻的连自己都唾弃了。 “何事?”美人夫君美目微开地瞄向了苏晓烟。 “我们搬去城里行吗?”苏晓烟看了美人夫君一眼,又补了一句,“等生完孩子,你要是想回来,我们再回来。” 美人定睛看了苏晓烟一会儿,方道,“好,你决定就好。” “可是,那些找你的人……”苏晓烟没料到美人夫君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这是被信任了吗? “无妨,要搬家,也要等出了年节,她们不会在这个小镇耽搁太久。”美人夫君淡淡道。 “可县衙里的官兵……”苏晓烟也考虑过,那些人会走,可县衙可不会搬走。 美人夫君的美眸眯了眯,心中不知在思量什么,“她们走了,县衙自然不会再找。” 看着美人夫君笃定的眼神,苏晓烟安下了心,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仅仅限于这个小山村,不是她不融入这个时代,这个社会,而是她天性不喜欢改变,喜欢小山村里宁静的生活。 17、平淡夫妻 与美人商量好后,苏晓烟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柳叔家中。 “柳叔,出了年节,我打算搬到城里住到夫君生完孩子,你与我们同行可好?” 柳叔自嫁到这村子里,就不曾离开过,苏晓烟真的没有把握,可是,她早就把柳叔当做了家人,如爹爹般的存在,不想留他一人独自在村里,再加上,柳叔一个男人家,收入有限,种田也不够气力,她在时还能不时地帮补一下,她舍不得柳叔留下过着拮据的辛苦日子。 “你家夫o身子骨不好,住在城里也好看大夫,可是……” 柳叔有些犹豫,虽然他早已把苏晓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可他毕竟没有进苏家的门,这身份上总有些尴尬。 “柳叔,晓烟早就当你是爹爹一般,若不然,晓烟请了村长来,认了柳叔做干爹如何?” 这是苏晓烟琢磨了许久想出来的办法,她虽然不曾顾忌过,可她知道柳叔的担心。 柳叔踌躇了一会儿,终是点头了,他也不放心苏晓烟独自在外,她家里夫o那样的身子骨,怎么可能照顾她,有他在,怎么也能搭把手。 于是,苏晓烟找到村长,请村里的长者在年前选了个日子,在柳叔家里办了个小小的宴席,村长和诸位长者的见证下,苏晓烟给柳叔磕了三个头,认了干爹。 解决了这些事,苏晓烟开始着手准备过年的琐事,她找来了笔墨红纸,央着美人夫君写了副春联,贴到门口,每天都要去打量一回,纵然不认得,心中却美滋滋的。 来到这异世,成了文盲的她,逢年过节都是找村里识字的人买对联,去年逢母新丧,没有好好过年,今年要认认真真地过年,她虽不识字,也看得出美人夫君的功力不凡,连村长老太都特意路过几回,夸她家夫君的一手好字。 作为报答,苏晓烟不停歇地在村中各家窜着找黄豆,不是黄豆不好找,而是因为是要做给美人夫君吃,她选豆子选得格外地仔细。 ****** “呕……” 苏晓烟才走进院中就听见房中传出的声音,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房,美人夫君正趴在炕边,手肘半撑,一手抚胸地吐得辛苦。 “呕……”美人夫君吐得浑身颤抖,才怀孕两个月,就吐成这样的,柳叔都说少见。 苏晓烟焦急地立在一旁,却什么也帮不了他,一见美人夫君欲起身,连忙上前帮了一把,递上温水让美人夫君漱口。 “你去做什么了?”美人夫君有气无力地问道,孕吐和不时发作的内伤折磨着他,在剔除了药方中两样会损及胎儿的药物后,药性越发的缓慢了。 苏晓烟连忙拿过一旁的布袋,“我去买了黄豆回来,下午做豆腐。” 美人夫君黯淡的眼这才有了微微亮光,“我……” “我知道,我会弄好躺椅的。”美人夫君要看,她当然没有异议,不想他太过辛苦,接了他的话头。 午后的小院内,美人夫君静静地卧躺在躺椅上,鹱排难艄猓醋旁谛⌒笤褐忻β档呐恕 转着石磨的她,神情是出奇的认真,额头鼻尖渐渐有了小小的汗珠,偶尔抬起头时,会对他微微一笑,继续低头认真地转动石磨。 美人夫君似乎此时才看清了眼前的女人,她的长相算不上出众,还带着几分男儿的清秀,身形中等,瘦瘦的,看起来不甚结实的样子,力气却不小;明明目不识丁,却一副文人文弱的模样。 性子慢不说,人更是憨实,他与她相处不过两个月,就见村中人时不时地都会来找她帮忙,她也几乎都不拒绝,每每照顾好他后,都会安排时间去帮忙。 看了看靠在另一侧阴凉处的一排大坛子,她似乎就是靠做这些泡菜,腌制猎物来赚钱,他不清楚银子的多少,却也必定不会富裕到哪儿去,可她在城中为他购买各式用具时,似乎都不曾顾虑过银两的花销。 想到搁在另一间屋中的浴桶,对于平民百姓来说,算的上是一件奢侈品,柳叔可是绕着看了许久,说是活了这么把年纪,第一次见而已。 再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她不断为他改善的伙食,这女人似乎越来越能抓准他口味,让本就挑嘴的他越发的嘴刁起来。 可此时他想到的却是女人毫不计量的花钱方式,还真是需要一个夫o替她管理家务,转而想到自己不过暂居此处,再发觉自己竟然起了为她打算的念头后,再次诫告自己,他没有能自由支配自己的资格,他的人生并不在自己手中。 他却拒绝对自己承认,他不想连累她,不想将她带到他的世界中。 ****** 晚餐是酸菜豆腐汤,美人夫君有孕后喜食酸辣,苏晓烟顾忌他的内伤和病体,不敢让他吃辛辣的食物,用白菜和萝卜腌制了一坛子酸菜,专门给美人夫君开胃的。 村头也婆婆家里的夫o肚子大的快要生了,可春末怀上是,腌制了不少的酸梅干,苏晓烟厚着脸皮去讨了一坛来应应急,想着出了年,搬去县城就可以买到。 有了酸菜和酸梅干,美人夫君才对苏晓烟禁辛辣食物的举动稍稍释怀,他也不知道为何,越来越喜欢泡菜的味道,虽然女人是为他好,他却偏偏不想领情。 苏晓烟看着烛光下,优雅吃着豆腐的美人夫君,心中平安喜乐,只要他喜欢,纵然做一辈子的豆腐她也乐意,于是,越发地明了,何谓为心爱之人,洗手作羹汤。 饭后在厨房中清洗忙碌的苏晓烟,一边烧着洗澡水,一边偷乐,两人之间似乎渐渐有了种老夫老妻的味道,虽然美人夫君依旧不假言辞,对她依旧呼呼喝喝,却少了一层疏离的感觉。 收拾好厨房,苏晓烟看了看饭前揉好,放在灶边的面团,眼看着年节将至,要做些包子馒头,各种吃食,想到今年是两人过年,明年就会变成三人,她终于在这异世落地生根,有了自己的家,心里就会有种暖暖融融的幸福。 一桶桶地往浴桶里倒着热水,看看差不多了,又兑了些冷水,探手试了试水温后,满意地点点头,苏晓烟回房抱来了美人夫君。 扶着美人夫君靠在浴桶边,可人却不住地往下滑,苏晓烟扶着美人夫君纤细的腰肢,看着咬牙懊恼的夫o,他高烧昏迷擦身时,早就看遍了,何况两人还有肌肤之亲。 如此这般矜持着的美人夫君,还是无法接受这种平民般的生活吧,想到这里,苏晓烟飞扬的心情稍稍黯淡了些许,两人毕竟是不同世界的人,她在期许什么?仅仅是因为他腹中两人共同的血脉吗? “你……”美人夫君犹豫着,“你闭上眼,不许偷看。” 苏晓烟自是了解他的意思,拉开裹着他的棉被,闭上眼,拉下了棉袍的衣带,黑暗中,指尖处细滑的触感越发的清晰,腹中缓缓地汇集了热流,不由轻叹女尊世界女子本色的体质。 将怀里细腻的身子放进了浴桶中,听见他舒服的喟叹,苏晓烟压抑住渐长的欲念,坐到浴桶边,替美人清洗长长的青丝,摒弃脑中的杂念,专注在一瓢瓢的清水流淌间。 美人夫君靠在浴桶上,感受她穿梭在他发间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按压着他的头皮,痛痛麻麻的,却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 自他生病以来,还是第一次能在浴桶中泡浴,这女人怕他再次受寒,怎么也不肯让他沐浴,十几天,只是简单地擦洗一下,他早已无法忍受,今日气极地不肯用药,才逼得这女人同意。 惬意中的美人夫君却不曾细细思量,她为何会向不肯用药的他妥协,仅仅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夫o吗? 18、年夜饭 腊月二十四,扫房日 苏晓烟一早起来就开始忙活,将美人夫君舒舒服服地安置在后院的冬日下,先是上上下下地除尘后,拆拆洗洗,被褥、被单、衣服,满满地晾了一院子,然后将厨房里所有的盘盘碟碟、碗碗筷筷、瓶瓶坛坛都洗了个干净、擦干后,收进收拾干净的柜子里。 小小的屋院并不大,苏晓烟却干得分外的起劲,或许是因为美人夫君带着趣味的目光,或许是因为不再是冷冷清清的年节,有或许,是因为心中的那个家。 柳叔走进小院时,美人夫君正靠在躺椅上,捧着小碗鸡汤慢慢地嘬着,苏晓烟坐在院子中间,身边是一桶清水,她打算在院子里做两盏冰灯,图个喜气。 “啧啧啧,”柳叔打量着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屋院,啧啧称奇,“成了家就是不同,你这丫头懒散惯了,如今有了夫o倒是晓事了,看来今年不会来柳叔家里蹭年夜饭了。” 苏晓烟对着柳叔憨憨一笑,“什么柳叔,是干爹了。” 柳叔对上苏晓烟亮晶晶的黑瞳,欣慰一笑,“是是是,是干爹了,一下改不了口。” “干爹。”美人夫君放下空碗,乖巧地喊道。 “哎哎哎。”柳叔笑眯了眼,一直觉得晓烟这位夫o太美艳,不是福气,身子骨又弱,若不是晓烟占了人家的身子,断不会让她娶了这么娇滴滴地一位夫o,在村子里,容貌又不能当饭吃,讨夫o当然要讨个能做活的。 再加上他那身子骨,如何为晓烟传承香火,谁成想,他竟然有了身孕,好在性子乖巧,讨人喜欢。 苏晓烟对美人夫君在柳叔面前的乖巧模样早已习惯,“干爹今年与我们一道过年吧!” 柳叔看了看美人夫君,没有满口答应下来,两人新婚燕尔,又是头一次守岁过年,他是干爹,到底不是亲爹。 “干爹家中无人,不如一同过年,一家人,何分彼此;”美人夫君玲珑心肝,自然猜到柳叔的心思,“若是干爹见外,妻主伤心之外,亦会担心干爹独自在家,干爹就当是安安我们小辈的心。” 苏晓烟边听边点头,还是美人夫君会说话,这般文绉绉的话,她上辈子就不会,别说这辈子了,彻底的文盲,那句“妻主”更是让她听着美滋滋的,美人还不曾如此称呼过她。 “就是就是,干爹不要见外。” 看着苏晓烟那小鸡啄米的样子,柳叔好笑的点头,“行行行。” “晓烟,你昨儿个祭了灶神没?”柳叔缓缓在美人身边的木凳上落座。 “祭了,祭了。”苏晓烟摆弄着手中成型的冰灯,应着柳叔的话,她昨天差点就忘了,还是美人夫君提醒,她方才记起。 美人夫君看了苏晓烟一眼,眼底浮现笑意,他不曾如此这般地过过年,才会提醒她,想要看看平民的年节礼俗是何般模样。 碍于他体虚不便,都是苏晓烟一人备了香案祭灶神奶奶,他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那明儿起就要准备吃食了,干爹明儿过来帮你。”柳叔心中赞叹,成了亲后的苏晓烟,过日子积极了许多,不再像过去,得过且过。 “那倒不用,干爹若是得空,就来陪陪夫君,你两人做伴,聊聊天吧!”苏晓烟觉得美人夫君总是这般宅在家里,少言少语,太过无聊。 “也好,正好给你的棉袍做了做了一半,带过来赶出来,好过年。”柳叔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顿了顿,“干爹这也是见你夫o身子不爽利,怕是不能费神准备你的新衣,这才……” “要多谢干爹才是,是奴家疏忽了,这一病下来,不能为妻主准备新衣过年。”美人夫君的乖巧让柳叔欣慰至极,苏晓烟只是默默地蹲在角落里安置冰灯,无语相对。 接下来的几日里,柳叔一早就带着针线篓子过来,与美人夫君两人呆在干干净净、亮亮堂堂的屋内,窝在暖暖和和的炕上,柳叔做着手中的衣袍,美人夫君闲来无事,便提笔为柳叔画些绣样。 美人夫君的画功得到柳叔不绝口的赞叹,兴趣一来便一张张地画了下来。 苏晓烟一早起来就钻进了厨房,蒸年糕、蒸馒头包子、酱肉、酱菜……忙的不亦乐乎,大冬天的,硬是出了一身的汗。 就这么忙到二十九,苏晓烟烧了一大锅的热水,与美人夫君各自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早早歇下,三十晚上要守夜,怕精神不够。 ****** 大年三十 柳叔一早就来帮苏晓烟忙活,里里外外的准备吃食,贴窗花。 苏晓烟就呆在厨房里准备年夜饭,山沟沟里,又是大冬天,根本就见不到鱼,柳叔说,村里的习俗是在年三十留一锅饭第二天吃,也是年年有剩饭,不愁吃的意念。 苏晓烟记得前世有种大米和小米一起煮出来的饭,北方叫“二米饭”,金色的小米和白色的大米混合在一起,又叫“黄金饭”;也有年年有剩饭的习俗,而这样的黄金饭,寓意来年金银满钵,吃穿不愁。 于是,她也煮了一小锅,存在了灶下。 年夜饭不能马虎,除了头年和娘一起过了个一般的年,她就没尝过过节的滋味了,如今有了夫君,有了干爹,还有了个未来的小家伙,她做起事都有股劲头,尽情的发挥所长,想让每个人都能吃得开开心心。 头盘四碟:酱牛肉、水晶肘子、凉拌三丝、卤菜拼盘,里面有老豆腐、鹅肫、鹅肝,卤制的腩肉、鹅肉、大肠、猪耳、金钱肚、鸡蛋。 热菜:糖醋排骨、大盘鸡、酸菜氽白肉、金桶肉卷、青椒炒蛋、拔丝土豆。 再来一个羊肉火锅,配上一小筐大白菜,一碟子白豆腐。 十菜一汤,一锅米饭,足够三人美美的吃一顿。 天色稍暗,苏晓烟房中已经燃起了两盏油灯,两根蜡烛(柳叔直呼:浪费啊浪费!),炕上并排摆上了两张炕桌。 苏晓烟和美人夫君坐在一侧,柳叔独自一人坐在主位的一侧,他推脱了半天,还是美人夫君开口,一番规矩道理下来,才安心坐了下来。 两张桌子被苏晓烟精心烹制的十菜一汤占得满满的,火锅煮的翻滚,热气升腾,伴着热菜的寥寥热气,意外的温馨。 苏晓烟拍开早就置办好的酒坛,不是什么烈酒,而是卢姐特意为她找来的果酒,她本身不爱饮酒,家中的两个男人,一个不会饮酒,一个身体羸弱,这才特意托了卢姐找来,过年时应应景。 每人斟上一杯后,苏晓烟对柳叔憨憨一笑,“干爹,家中只有你一个长辈,说点祝酒词吧!” 美人夫君抬眼瞄了苏晓烟一眼,美眸轻移,看向柳叔,并未多语;按规矩,柳叔纵然是苏晓烟的亲爹,也不能先举杯;家宴之上,只有当家的女人方能举杯言贺。 不过见苏晓烟兴致高昂,也没打算打破,对于男子地位的卑微,他心中亦有微词,却无力抗争,如今这般不管不顾的放松,何曾稀少。 “这,这不合规矩吧?”柳叔一个村野男子,不大知晓规矩,可村里也不见何家男子如此被尊崇。 “不管规不规矩,咱家您最大,自然要尊老,”苏晓烟斜眼看了一眼美人夫君依旧平坦的小腹,嘿嘿一笑,“以后再爱幼。” 柳叔被苏晓烟的傻样逗得一乐,爽快地举起了酒杯,“祝晓烟来年万事如意、平平安安;祝苏家夫o来年身体健康,父子平安。” 柳叔的祝词不够华丽,却平凡质朴,是他唯心所愿。 美人夫君白了苏晓烟一眼,也举起了酒杯,见苏晓烟眼巴巴的望着他,眼角微挑,秀眉飞扬;苏晓烟连忙也并肩举起了酒杯,对柳叔道,“祝干爹新年快乐、万寿无疆、万事如意、天天开心!” “祝干爹新年快乐,四季如意,龙马精神。”美人夫君接着苏晓烟,微笑道。 “好好好”柳叔乐得直点头。 “祝大家新年快乐!”苏晓烟一伸手,“干杯。” 清脆的碰杯声后,苏晓烟仰头一饮而尽,柳叔微仰头饮尽杯中酒,美人夫君长袖遮面,放下后,杯中亦空空。 “吃菜,吃菜。”苏晓烟举筷先夹了一片牛肉,沾了蒜酱后,放入口中。 柳叔和美人夫君这才举筷,美人夫君夹了一块糖醋排骨,苏晓烟怕他不吃,特意将排骨切得较小,做的烂了点,怕他不好咬,却也没有失了肉的劲道。 美人夫君几乎每样菜都举筷试了试,而苏晓烟则早就将豆腐下了锅。 “试试这个。”苏晓烟用汤勺将豆腐舀到美人夫君的碗中,看他小口小口地都吃完,笑得合不拢嘴,每次看着美人夫君享用她的手艺,心里就会格外的喜悦。 19、举家搬迁 美人夫君的确很赏脸,一顿年夜饭,每样试一试就已比他平日里的饭量多了些,他贪吃豆腐,硬是比平日里多吃了一倍,待苏晓烟撤了年夜饭,收拾完毕后,才发现他面色微白,大急,以为他身体不适。 柳叔拦住想要在大年夜冲出门去请大夫的苏晓烟,“不用请大夫,是撑得,吃点酸的消消食就行了。” 苏晓烟当机一般的站了一会儿,傻傻盯着偏过脸,不看她的美人夫君,见他的耳朵渐渐变红,直到美人夫君羞恼的一瞪后,方才回过神,山楂片消食,可是孕夫似乎不能吃,却有她搜刮来的酸梅果脯,用小碟子装好,放到美人夫君的手边。 一直到半夜正点,美人夫君都一手轻抚小腹,一手间或地吃点酸梅干,看见苏晓烟端上来的热腾腾的饺子,微微蹙眉。 “大年夜的饺子,怎么也要吃一个。”苏晓烟在小碟子里夹了一个饺子,放在美人夫君面前。 柳叔笑眯眯地边吃饺子边看着扭过头的美人夫君。 “乖,吃一个,新年发大财,元宝滚进来。”苏晓烟索性端起碟子,夹起饺子,送到美人夫君的唇边。 “就你名堂多,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头一回知道还有这个规矩啊!”柳叔笑出了声,不知道这个晓烟从何处听了这么个规矩,不过这什么饺子倒是美味。 苏晓烟呆了呆,这里原来没有这个习俗吗?她还以为都一样呢。 “怎么你很想发财吗?”美人夫君也挑高了眉,本就上挑的眼带出了些妩媚。 苏晓烟脸一红,微微低下了头,谁不喜欢钱,她只是喜欢这种平淡温馨的生活,这话是嫂子拿来哄她的,她只是顺口一说。 “这……这不是图个……吉利。”苏晓烟憋红了脸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哈……”柳叔朗笑出声,眼角现出几条细纹,却飞扬出几分风采。 美人夫君眼含笑意,启唇,咬了一口面前的饺子。 苏晓烟也嘿嘿笑了几声,就当她彩衣娱亲好了,见美人夫君无意动手,于是,稳稳地夹着饺子,喂他吃完了这个饺子。 后来在厨房收拾时,苏晓烟才想到,她可不是要赚点钱,美人夫君的身子要好生养着,还要请城里最好的稳公,更加要多存点钱,以后家里还会再多个小家伙,一家四口的生计都担在她的肩头。 ****** 有了危机意识的苏晓烟积极地开始筹划搬家,初八前几乎将家里的东西都规整了一遍,能打包的预先打了包,连带着把柳叔也带动了起来, 初九一大早,苏晓烟就随着卢姐的采买队一起出发,初十进城住进了舅奶奶的家。 这大过年的,连个牙人也找不到,好在舅奶奶一听说苏晓烟要搬进城,乐得一把拉着她找到相熟的牙人。 牙人的手中倒是有现成的几处地方,苏晓烟看中了城中偏南的一处小院子,离舅奶奶家也只有几条街的距离。 说是小院子,可在苏晓烟眼中已经算是不错了,比起前世的寸土寸金,这小院子独门独栋,还有前后两个小院,比起她在村里的房子还要大些。 正中的主屋就有四间房,一个小厅,左右各两间房;东西两厢,厨房搭在前院,不但独立还通风,房中的家具虽然陈旧了些,却没有破损。 前后看了一下,苏晓烟觉得很满意,当下就租了下来,看舅奶奶的面子,牙人也很爽快地给了公道的价格;于是,趁着采买队在城里买卖,苏晓烟就开始了清理工作。 花了一天的时间将所有的屋子打扫干净,房梁、门窗、地面、床架、柜子……苏晓烟都打扫地很仔细;前后院子的杂物能利用的她都利用了起来,不能用的就都收进了西厢侧边的小屋里。 东厢的两间屋较大,苏晓烟打算让柳叔住在东厢,西厢的两间房,一间做客房,一间做杂物房。 主屋的四间房,自己和美人夫君住在正屋,隔壁的房间做浴室,苏晓烟还特意上街去旧货铺子找了个屏风架子回来,因为中间的画都已破损,只用了几文钱就搬了回来。 苏晓烟将破损的画纸都扯了下来,拿出买好的白色麻布压在木框中,木框周围再打磨一下,放置在房中倒也显得清澈。 屏风放在房中,将浴桶与马桶隔开;这小院前后左右都有人家,苏晓烟自认也做不出现代的化粪池,还是认命地使用古老的马桶。 只是她在旧货铺子还淘了个旧的太师椅,因为坐板上裂了个洞,堆在后院准备清理掉,见苏晓烟肯要,店主收了她几文钱屏风钱后,任她选。 苏晓烟用锯子把中间的洞锯大了些,锯成圆形,还做了个救生圈式样的坐垫,绑在四条腿上固定,这个倒不算是苏晓烟的发明,大户人家的马桶更加华丽精美。 马桶旁,苏晓烟还放置了一个小小的高脚圆几,角落里也放了个矮几,本是用来放置盆景的,苏晓烟在上面摆放一个香炉,不说美人夫君,就连她也受不了茅厕里的异味,说起来,她家的茅厕可是村里最干净的。 后院里的茅厕,苏晓烟自己弄不了,托舅奶奶找了个泥匠,把坑填平,铺上了地砖,四周的砖面也抹上了墙灰。 之后,苏晓烟彻底清洗干净木门,再将马桶摆了进去,鉴于空间的限制,没有摆放太师椅,只是摆了个普通的木椅,同理处理过,只是没有缝制布垫,角落里摆上香炉。 厨房里倒是让苏晓烟费了一番工夫才清理干净,让泥匠将厨房被熏得发黑的墙壁和灶台也都抹了一遍墙灰,立时便亮堂了起来, 厨房里的桌案,苏晓烟也搬到院子里用水狠狠地冲刷了几遍。 等到整个屋子清理完毕后,已经是元月十二,苏晓烟跟着采买队回了村,就张罗着搬家,她这次进城没有再碰到拿着画像寻人的人,官差也不再盘查往来的车马行人,看来美人夫君料得没错,那些人必是寻找不到,去了下一个城镇。 除了衣物、被褥,家里要带的东西并不多,浴桶绑在驴车后,东西基本都堆放在浴桶内,包括后院的小小石磨也被搬上了车,这么一来,坐人的空间就不多了。 离村那日,村长老太领着全村人将苏晓烟、柳叔和带着帷幄的美人夫君送到了村口,依依不舍,苏晓烟留下了地址,让卢姐以后进城常来坐坐。 柳叔赶车,苏晓烟靠在浴桶上,美人夫君裹着被子,坐靠在她怀里;柳叔一边赶车,一边频频回头,眼含热泪地看着渐渐变小变远的村庄,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他如何能舍得。 “干爹……”苏晓烟看着柳叔脸上的泪痕,嗫嚅道。 柳叔抬袖擦去泪痕,转过身,“没事,只是一时感慨,不用担心。” 苏晓烟盯着柳叔的背影,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柳叔当做亲爹一般奉养,娘去世后,他就如亲人一般地照拂着她。 “咳咳咳……”苏晓烟怀里的美人夫君不时地咳嗽,自出了村,他的咳嗽似乎频繁了许多,就算是抱着热水囊,可清冷的空气还是让他不适。 咳得脱力的美人夫君头歪在了苏晓烟的肩头,最终偏过头,将脸埋在了苏晓烟的怀中,苏晓烟索性扯开美人夫君裹着的被子,将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再用被子裹住两人。 有了她体温的偎贴,美人夫君似乎也渐渐回温,咳着咳着,就昏睡在了苏晓烟的怀里。 “晓烟,他这身子……”坐在前面的柳树轻叹,担心美人夫君这样的身子如何能平安生下孩子。 “舅奶奶介绍我去客栈的厨房做事,过了十五就上工,到时多买些补药替他补身。”苏晓烟明白柳叔的意思,轻声答道,这同样也是她的担忧。 直到猎人小屋内,美人夫君也没有醒,苏晓烟抱着他睡在炕上,等炕烧热,被窝里热乎乎的,才起身去帮柳叔做饭。 苏晓烟和柳叔简单地吃了一些,这才唤醒美人夫君,哄着迷迷糊糊的他吃了些清粥,这才扶着他躺下。 苏晓烟简单洗漱后躺上炕,没一会儿,美人夫君的头就靠了过来,闭着眼向她身上贴;两人早已分开睡了些日子,如今这小屋里只有一个炕头,柳叔睡在美人夫君另一侧的墙边,与两人隔了几个人的距离。 为了不让柳叔起疑,苏晓烟才和美人夫君同睡一个被窝,如今美人在怀,温香软玉,她感到身下渐渐湿润,无奈地抱紧美人夫君,抵着他的额头,闭上眼,鼻息间都是他的体香,她只能强迫自己忽略身下的感受。 结果,这一夜的苏晓烟春梦不断,试试惊醒,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扑倒美人夫君,也怕自己梦中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20、苏小妹上工 第二日上路时,柳叔裹着棉袄赶车,苏晓烟眼下一片青黑,怀里的美人夫君闭着眼,软软地倚在她的怀里。 “嗯。” “怎么了?”苏晓烟听见美人夫君微弱的声音,掀开被角,打量,他自昨夜起昏睡到现在。 “水。”美人夫君的声音低沉暗哑,听得苏晓烟浑身一紧。 苏晓烟忽略自己自昨夜起就泛滥的感受,拿过一旁的水囊,试试水温不是很烫,这才递到美人夫君的唇边。 美人夫君喝了两口,摇摇头,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略带朦胧的目光停留在苏晓烟的面庞上,缓缓伸出手,抚上了苏晓烟眼下的暗青,美眸中浮出疑问。 “没事,只是没睡好。”苏晓烟将美人夫君的手握住,放进被子中裹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美人夫君似乎没有完全清醒,只是摇摇头,又软进她的怀里,闭上了眼,苏晓烟才放松下来,怀里美人夫君的身子颤抖了起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苏晓烟连忙查看,见美人夫君面色发白,双唇抖动。 “吐……我……”美人夫君轻喘了一声,苏晓烟却听明白了,连忙扶着他趴在腿上,托着他的腰。 美人夫君立刻扶着车辕吐了起来,他这两日几乎没有进食,昨夜吃得一点白粥,这下尽呕,接着干呕了一会儿,趴在苏晓烟的腿上闭目喘息。 苏晓烟连忙将美人夫君扶起来,人就软软地倒进她的怀中,递过水囊,让美人夫君漱了口,将陷入昏睡的美人夫君紧紧拥在怀里,让他坐在她的腿上,减少路途上的颠簸,心中期盼能早点进城。 因为顾忌美人夫君的身体,他们几乎是擦着黑,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直奔苏晓烟租赁的小院。 将驴车拉进院里,苏晓烟就赶着柳叔先去休息,自己也抱着美人夫君进了正房,将美人夫君安置在炕上,就转身去厨房生起了灶火,热炕、烧水。 等到水开了,苏晓烟打了水进房,就见美人夫君在被子中蜷缩成一团,褪了他的鞋袜,将美人夫君冰冷的双脚放在热水盆里,双手不停地搓着,直到温暖起来,这才放任他泡着,起身净手,从床边的脸盆里拧了热热的毛巾给美人夫君擦脸、擦手,直搓的他肌肤微红,暖和起来才给他擦干了脚,塞进了热乎乎的被窝。 苏晓烟也觉得疲惫不已,洗漱了一下就上了炕,摸了摸美人夫君的手,温温的,这才闭上眼,困意袭来的同时,她想着,今儿个已经是十六了,明天要去客栈上工,还要记得去把汤老大夫请来,给美人夫君看看,开些补药给美人夫君补补身子,就这么两天的路程,就把他那些天养出来的精神都磨光了。 ****** 一大早,苏晓烟就来到舅奶奶介绍的客栈,仰头,悦来客栈,客栈中的经典,连女尊国也无法避免。 走进悦来客栈,一个身形微胖的女小二将抹布甩在肩头笑眯眯地迎了上来,“这位客官是住店还是用膳?” 苏晓烟扫了空荡荡的大厅一眼,对那女小二笑道,“我是来上工的,请问掌柜的在吗?” 女小二打量了苏晓烟一眼,笑意更深了,“你就是严家奶奶介绍来的厨子?” 苏晓烟想想舅奶奶的确姓严,便点了点头。 “掌柜的还没来,不过已经交代了,你跟我来吧!”女小二转身带着苏晓烟向后走。 “我叫阿福,”女小二回头打量了苏晓烟一眼,“如今城里的厨子大多是大叔,女子做厨子的可是少之又少。” 苏晓烟微笑点头,她也知道,女尊世界,崇尚女子远庖厨,可人家男尊社会的男子都有不少厨子,可在此处,女子做厨子,最终的目标是大内皇宫里的御厨房,而御厨房内的御厨多是世家罔替,民间做厨子的女子少有出头之日。 可这对于苏晓烟来说,不过是谋生手段,她从来不期望凭着厨艺在这世界风生水起,她不贪心,只想守住眼前平凡清淡的日子。 “阿福姐。”苏晓烟到底出门打过工,知道嘴甜是必要的,“我叫苏晓烟,不过是混口饭吃。” “我家掌柜听严家奶奶说,你的手艺不俗,咱这客栈虽然比不过酒楼饭馆,可到底是镇上唯一的客栈。”阿福的口吻颇为自得,深以做悦来客栈的小二为荣。 “那是舅奶奶夸奖了,不过是些家常小菜。”苏晓烟谦虚的笑了笑,酒楼饭馆里的厨子都是专门培养的男子,说来奇怪,饮食一行,似乎是流行代代相传。 苏晓烟没有下过馆子,不清楚是否有什么祖传秘方,不过看村里的人做饭,似乎蒸煮为主,撒些盐调味即可,并无色香味可言,吃肉也多是白水煮熟,沾盐吃为多。 “这里就是厨房了。”阿福带着苏晓烟走进后院的一间大房,里面已有三三两两的男子,正悠悠闲闲地靠坐在桌案边。 “哟,阿福啊,这就是新来的厨子?”一个中年的大叔站起来迎向两人。 “是,这就是苏家妹子,是新来的厨子。”阿福也笑眯眯地应道,转头对苏晓烟道,“这是连夫o,你叫他连叔就行了。” “连叔。”苏晓烟规规矩矩地喊人。 “这姑娘,都赶上叶子水灵了。”柳叔上下地打量着苏晓烟,转身指向桌案边的一名年轻男子,“这就是叶子,那是金叔,那是王家夫o,你就叫他王哥就行了。” “你们好。”苏晓烟礼貌的招呼似乎赢得了男人们的好感,都笑眯眯的向她点头,那名叫叶子的男子垂着眼,点了点头,脸上似乎浮起了红晕。 苏晓烟面上虽然笑着,心中却想着,看来厨房的确是男人的世界,自己倒成了一枝独秀。 “苏家妹子,你就先熟悉熟悉,我还要去前面招呼。”阿福拍了拍苏晓烟的肩头道。 “阿福姐去忙吧,谢谢阿福姐。” “不用不用。”阿福转身走了出去。 “来来来。”连叔对苏晓烟招了招手,“今日只有上房的两位客人要了早膳,你看看要准备什么?” 苏晓烟乖乖走了过去,顺着连叔的手指看到了桌上摆放的食材,没有注意到连叔微微闪烁的目光。 苏晓烟解开自己带着的包袱,拿出柳叔帮忙做的围裙和帽子。 厨房中的四名男子怔然地看着苏晓烟穿上围裙,戴上帽子,倒面粉、烧水、烫面…… 苏晓烟手起刀落地切着肉馅,专注着手上的工作,没有注意到身旁频频探头的四个男子,也没有注意到门外阴影处的身影。 直到汤包上笼,苏晓烟回身打开大锅,里面是一锅稀粥,去过汤煲,舀出稀粥,这粥只是大米加水熬制,没有将就水和米的比例搭配,时间也不长,米粒没有熬烂。 因为米没有开花,不算是很地道的粥底,苏晓烟只能再加工,她站在炉子边,手中的勺不停地在汤煲中搅动,直到粥略稠才将火盖盖上,用小火慢慢煮。 转身切了牛肉,加水、盐、淀粉腌制,打了一碗蛋液,切了少许葱花。 看看粥熬得差不多了,将牛肉放入,过了些许时候,将蛋液淋了上去,分舀到两个汤碗中,撒上葱花。 这时汤包也熟了,将汤包装盘后,苏晓烟拍拍手道,“好了。” 不用特意凑上前,男人们也能闻到满室流动着的食物香气。 “我拿出去给阿福。”连叔看了苏晓烟一眼,将两碟汤包和两碗滑蛋牛肉粥放在托盘上,端出了厨房。 “我们想试试。”金叔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苏晓烟身边小声道,王家夫o和叶子隔了几步站在一旁,双眼却期盼地瞄着苏晓烟。 “当然可以。”苏晓烟利落地又装了几个汤包,将剩下的粥分了四份,一份打算留给柳叔。 三个男人摆好了碗筷,坐下吃了起来。 “你们小心烫。”苏晓烟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男人们闻言,小心地咬破了包子皮,一股香气随着汤汁溢出。 “苏妹子的手艺真是不错。”王夫o小小声地称赞,“能不能教教我?我家闺女最喜欢吃包子。” “没问题。”苏晓烟没有落座,而是站到了灶台边,顺手收拾着灶上散乱的锅子。 “苏妹子歇会儿吧,这儿可没有酒楼那么忙。”金叔也砸吧着嘴,喝了口粥,“苏妹子怎么就想到这么做粥?这平日里普通的粥,怎么你一熬就这么香?” “若是把米开花,粥的口感会更好。”苏晓烟也不藏私,她从来没有认为自己的厨艺有什么了不起。 “开花?米也会开花吗?”叶子一时好奇,忘了害羞,问了出来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唐突,瞬间红了脸。 21、苏小妹上工日 苏晓烟闻言笑了,“不是的,是把米拌上一点油,容易煮开,叫做‘开花’” “哦。”叶子小小声地应了一声,低头喝粥。 “煮碗粥还这么讲究?”金叔撇了撇嘴。 苏晓烟只是笑笑,没有回话,安静地整理好了灶台。 过了不久,连叔回来了,眼含笑意地看向苏晓烟,“掌柜的要见见你。” “好,我自己过去。”苏晓烟拿出锅里热着的粥,又装了几个汤包出来,摆在桌上,“连叔,这是给你留的。” 连叔笑了笑,拿过托盘,将汤包和粥摆放在上面,端了起来,笑道,“还是我带你去吧,掌柜的特意吩咐我带些给她尝尝。” 苏晓烟点头,伸手接过连叔手上的托盘,跟在连叔身后离开了厨房。 ****** 掌柜的是个瘦削高个的大婶,双颊突出,双眼浑浊,却在看到苏晓烟托盘上的食物时微微散出几缕光芒。 “我尝尝。”掌柜的毫不客气地接过苏晓烟手中的托盘,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坐在桌前就吃了起来。 连叔偏头掩口轻笑,苏晓烟却有些呆,看着一个看似严肃的人在自己面前不顾形象的左右开弓,的确有种视觉上的冲击。 “掌柜的看见好吃的就这副模样。”连叔小声地在苏晓烟耳边解释,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笑意。 苏晓烟了然地点点头,就安静地立在桌边,等着掌柜享用完这顿早膳。 “恩恩,不错。”掌柜满足地放下空了的碗,碟子里的汤包也一个都没剩,严肃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整个人立刻亲切了起来。 “这都是你做的?”掌柜笑眯的眼,放光地盯着苏晓烟。 “是。”苏晓烟点头。 “严家奶奶真是客气,介绍你这么个大才给我。” “哪里,掌柜的客气了。”苏晓烟连连摇头,她毕业时的水平了了,到这里被称为大才,她还真是没有这个准备。 “我记得你姓苏吧,以后叫你苏小妹可好?” 苏晓烟点头,没想到掌柜的这么客气。 “工钱比原来说好的再加你一成。” “啊?”苏晓烟诧异地顿了顿,才点头,舅奶奶说工钱是每个月一贯五百文,再加一成就有一贯六百五十文,在这小县城里也算是比较不错的收入了。 “那厨房里以后就拜托苏小妹了,有什么事可以问我或是问问连夫o。” “是。”苏晓烟应声后,踌躇了一下,第一天上工就请假,她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苏小妹有事但说无妨。”掌柜的毕竟是掌柜的,一眼就看出苏晓烟有未尽之语。 “掌柜的,我下午想要请个假,我家夫o身体不适,想替他请个大夫看看。” “可以可以。”掌柜的点点头,做着客栈生意的她见识过不少客人,见过苏晓烟,聊过几句话,便知她为人老实,加上严家奶奶的作保,自然会通融。 “晚膳前我一定会赶回来。”苏晓烟补了一句,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耽误了工作,这是任何老板都不会允许的。 “没问题,你告诉我要准备些什么就行了。”连叔接了苏晓烟一句,看了掌柜的一眼,掌柜的点点头后,苏晓烟道谢,随着连叔回厨房。 “苏小妹已经成亲了?”连叔边走边打量苏晓烟,清秀的脸看着不大,有些不敢相信。 “嘿嘿。”苏晓烟傻笑了两声点点头。 “哪家的男子这么有福气?”连叔的语气略带了些调侃,请假为夫o请大夫的并不多见。 “哪里,是我的福气。”苏晓烟不自觉想到进城的路上,美人夫君迷蒙着眼,轻抚她眼下的样子。 看着苏晓烟微红的脸,连叔眼中的笑意加深,对这个带着羞意的单纯女孩生出了几分疼爱之心。 “你若是着急不如现在就去吧。”连叔拉着苏晓烟停住了脚,“咱们这客栈,中午人倒是不多,晚上打尖住店的客人多些。” “这行吗?要不要再和掌柜的说一声?”苏晓烟当然希望越早越好,她今早出门前,美人夫君依旧在昏睡中,虽然没有发烧,可脸色着实不好,即便是睡着了,依旧咳嗽不断。 她知道美人夫君懂医术,可他此刻的精神之差怕也无法自己医治。 “去吧,我和掌柜的说一声就行了。”连叔当然明白掌柜的意思,想要留住苏晓烟,这位苏小妹的手艺比起酒楼的厨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苏晓烟脱下围裙,递给了连叔,转身就出了客栈,直奔老汤大夫的药铺。 一进药铺,苏晓烟就暗道自己运气不错,药铺里除了两个抓药的客人,再无他人。 苏晓烟走到坐堂的老汤大夫面前,躬身笑道,“老汤大夫?” 闭目养神的老汤大夫睁开眼,看到是苏晓烟,微微笑了,“怎么又要出诊?” “是啊是啊!”苏晓烟微微搓着手,其实她有些怕这位老汤大夫的喜怒不定。 “走吧!”老汤大夫笑着起身,一旁有个小药童立刻背起了药箱跟在身后。 苏晓烟一路上向老汤大夫描述着美人夫君一路的症状,老汤大夫笑眯眯地听着,一点也没有了当初赶她离开的冷漠。 进了院子,苏晓烟回身向老汤大夫微躬身后,就快步先进了房,柳叔正坐在炕上做着绣活,美人夫君睡在另一侧。 “干爹,他怎么样了?”苏晓烟见美人夫君还在睡,走到炕边查看。 “醒了一会儿,喝了点米粥又睡了。”柳叔见苏晓烟回来,放下了绣活,“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上工?” “我请了会儿假,带大夫回来给他看看。”苏晓烟伸手,将被褥转了个方向,又小心地替美人夫君带上帷幄,整理好面纱,不至于闷着他,拉出他的手腕放在炕边,这才转身出去。 苏晓烟将老汤大夫两人让进屋内,柳叔也下了炕,躲到隔壁房中,如今家里有苏晓烟这个女人,自然不用他抛头露面。 老汤大夫坐到炕边的凳子上,探手把脉,才摸到脉就皱眉瞪向苏晓烟,“他身怀有孕,你怎么没说?” “这……是回去才发现的。”苏晓烟急着踏前一步。 老汤大夫蹙眉坐在凳子上,上次她把脉时还不曾现出喜脉,对自己亦有几分不满,“我上次开的药方中有几味药不适孕夫。” “是啊,所以,自从发现有孕,夫君就剔除了几味药煎煮服用,效用却不大了。” “这样还好。”老汤大夫点点头,“他体内气血两亏,经脉闭塞,加之寒气入体,本不适宜怀孕,可若是落胎,怕是亏损更大,如今只能靠补药进补。” “是是,还请老汤大夫开方子。”苏晓烟连忙找出笔墨纸砚放在屋中的桌子上。 “只是这补药的价格……”老汤大夫蹙眉深思。 “那个……最重要是药效好。”苏晓烟凑上前,钱她可以努力去赚,只要能补好他的身体。 老汤大夫看了苏晓烟一眼,垂眼,开方。 苏晓烟小心地收好方子,“老汤大夫,我送你回去,顺便抓药!” 老汤大夫点点头,苏晓烟先请了老汤大夫出门,替美人夫君摘了帷幄,看了看他苍白的睡颜,掖好被角,转身出门了。 送了老汤大夫回去,也抓了三副药回来,给了柳叔就急匆匆地赶回了客栈,恰好是午膳时分。 连叔一见苏晓烟回来,就让开了灶台的位置,客栈的午膳生意的确很冷清,苏晓烟闲下来索性琢磨琢磨菜单。 这只是个小小县城,也算不上是交通枢纽的重要城镇,来往的客人不算很多,加上是客栈,还是以家常菜为主比较好。 时值冬季,最常有的不过是大白菜、土豆、胡萝卜、洋葱之类,猪牛羊肉倒是不缺。 苏晓烟想了想,奈何不识字,只能去前面大堂里抓来了用抹布打蟑螂的小二阿福。 “阿福姐可识字?” “当然,不识字怎么做店小二。” 原来文盲不能做店小二啊!苏晓烟受教。 “那就麻烦阿福姐帮我写下菜单,好给掌柜的过目。” “菜单不就在那儿。”阿福手一指,苏晓烟看见大堂一旁墙壁上几个竖长的木条。 苏晓烟额际划下黑线,“阿福姐,我不识字。” “啊?”阿福惊讶的表情一瞬即逝,转而安慰地拍了拍苏晓烟的肩头,“没事,我帮你。” 阿福利落地摆好纸笔,提笔、悬腕,而后对苏晓烟道,“你说吧!” “泡椒凤爪、凉拌海带丝、五香花生、皮冻、蒜泥白肉、凉拌洋葱、酱牛肉、红烧猪脚、土豆烧牛腩、猪肉炖粉条、胡萝卜烧羊肉、四喜丸子、烤羊肉串、孜然牛肉、木须肉、清炒土豆丝、拔丝红薯、白果炒木耳、泡菜汤、金银丝水饺、花篮烧卖、水煎包、牛肉馅饼、玉米饼、红豆粥、绿豆粥、猪肝汤、萝卜羊肉汤、海带排骨汤……” 阿福吞了吞口水打断似乎还要接着报菜名的苏晓烟,“苏小妹,这些菜我可大多没听过,真的都能吃?” 苏晓烟难得地翻了个白眼给阿福,“怎么不能吃?有凉菜、热炒、炖菜、烧烤、主食、粥汤,后面还有火锅……” 阿福不由傻眼,这堪比酒楼了!可本县城的酒楼也不曾有如此之多的花样。 22、美人夫君的奇货可居 这张菜单几乎到了掌柜的手中就立刻通过了,晚膳时就挂在了大堂之内。 当晚入住的客人只有两拨,一拨是一家老小四口,要了两个下房,不用客栈管饭,自己做,连叔在厨房里腾了一个小炉灶给她们。 另一拨是两个女人,要了两间上房,也不要客栈管饭,去了镇上的酒楼。 于是,这一晚,苏晓烟在极度无聊中,将客栈的厨房都打扫了一遍,金叔和王夫o早早回家,只留下叶子跟在苏晓烟身后帮忙。 看看差不多到了时辰,苏晓烟跟阿福说了一声就下工了。 回到家中,院子里飘着淡淡的药味,苏晓烟知道柳叔给美人夫君熬了药,窗纸透出的灯光让她心中也暖暖的。 提了口气,苏晓烟拉开门,掀开棉帘,一股热气迎面扑来。 “我回来了!”苏晓烟跺跺脚,脱下棉袍,搭在门口的架子上,这才走进房中。 “回来了,刚好吃饭。”柳叔笑着迎上来,拉着苏晓烟来到炉子边,“快烤烤,去去寒气。” 苏晓烟伸出手在炉子上烤着,转头见美人夫君靠坐在炕头,穿着她做的蓝色白花的棉袄,脸色在烛光的映照下染上了几分暖色。 “我回来了。”苏晓烟对上美人夫君的美眸,轻声道,感觉很久没有看到这双琉璃美瞳。 美人夫君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有没有好点?”苏晓烟定睛仔细地打量他的气色,可房中太暗,看不太清楚。 “咳咳,给我看看药方。”美人夫君的声音不大。 “吃过饭再看吧!”柳叔端着汤进来,放在了炕桌上。 这两年,柳叔跟着苏晓烟学了一些,手艺也颇为不错,如今苏晓烟一忙,他就揽下了厨房大权。 苏晓烟见自己身上的寒气去的差不多了,这才脱鞋上炕,将炕桌搬到了美人夫君的面前,又替柳叔装好米饭。 “对了,干爹,这是家用。”苏晓烟掏出今天看菜单时掌柜的预支的一个月工钱,看来掌柜的似乎了解自己家中的情况。 柳叔看着桌上的一串铜钱,伸手数出了一百文,剩下的推还给了苏晓烟,“有点买菜买米油的钱就够了,这家里什么也不缺,没了我再问你要。” “好。”苏晓烟没多说什么,将钱揣了起来,美人夫君的补药并不便宜,一副就要一百多文,老汤大夫说要是她负担的起,一两银一副的那种更加有效。 可一两银就是一贯铜钱,是自己收入的一大半,除去家用,根本就存不下来钱,而她手上积蓄也几乎用尽,想要自己做点小生意也不够,她也颇有些发愁。 “你今日上工做了什么?”美人夫君咳了两声出声问道。 苏晓烟给美人夫君装好饭,淋上汤汁将饭泡软了些,夹了他喜欢的炒酸菜放在碗中,放上调羹,摆放在他面前,边做边回答,将今日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是什么菜单?”美人夫君拿起调羹,小小地吃了一口,掩唇轻咳了一下,细细地嚼着。 “啊?”苏晓烟没想到美人夫君会问得这么仔细,自美人夫君与她成亲以来,并没有特别关心过家里的事。 苏晓烟赶紧将菜单报了一遍,柳叔都挺傻了,这么多没听过的菜名,他还不知道苏晓烟居然会做这么多菜。 美人夫君也放下了调羹,美眸轻抬地望着苏晓烟,看得苏晓烟渐渐开始觉得不自在,有些坐立不安。 “你的工钱有多少?”美人夫君终于发话了。 “每月一贯六百五十文。” 美人夫君轻叹了一声,“吃饭吧。” “哦。”没了美人夫君的视线,苏晓烟这才手脚归位,快速地吃了起来,她一天都没吃多少东西,说来好笑,在厨房里做事,做得都不记得先喂饱自己。 吃过晚饭,苏晓烟收拾停当,打水进屋让美人夫君洗漱过后,自己从厨房里打水去浴室,没有泡澡,简单地冲洗了一下,换了衣服直接回了房,在炉边烤了烤,去了寒气才摸上炕。 见美人夫君还坐在炕头,手指轻轻地揉着眉心,一手握着问苏晓烟要来的药方。 “怎么还不睡?”苏晓烟拥被坐在炕上,见他眼下有疲色,却仍是不肯休息。 “你去拿笔墨过来。”美人夫君没有动,只是开口吩咐。 “啊?这么晚了,还是……” “去拿笔墨过来。”美人夫君没有动,依旧是这一句。 苏晓烟只好掀被下床,取来纸墨,还摆好了炕桌。 美人夫君这才微微坐起身,提起笔,“你还有什么菜色,把菜名、做法都说出来。” 苏晓烟连忙将烛台挪到炕桌上,想了想正要说,美人夫君又插话道,“与今日的菜单不同,稍微繁琐贵一点的。” 苏晓烟虽然不知道美人夫君要做什么,可背菜单对她来说,再容易不过了,边背边倾身看美人夫君写字。 “怎么?想学?”美人夫君头也没抬地问道。 “嘿嘿。”苏晓烟笑了笑,以前在村子里没什么感觉,进了县城才发现,文盲真是不容易。 “好了,够了。”美人夫君拿起一旁写好的四张菜单,加上刚刚写好的,一共五张,一起晾在炕桌上。 “这有什么用?”苏晓烟不太懂,怎么也不像美人夫君要学厨艺。 “若是有酒楼出高薪请你过去,你会怎么做?”美人夫君靠回了炕头上,问道。 苏晓烟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会。”这是舅奶奶介绍的工作,若是跳槽,以后怎么见舅奶奶,而且今日工作一天,客栈里的人也都很好相处。 “是不是钱不够用?”苏晓烟想着美人夫君是看了药方后才问,这才反应了过来,“我会再去找一份工作,加上之前卖泡菜的钱,药方还可以换一换。” 美人夫君瞪了苏晓烟一眼,苏晓烟噤声垂目,没有看见美眸后闪过的一丝暖意,“不用,若是有酒楼找你过去,你回答前先回来和我说一声。” “为什么?”苏晓烟有些迷糊,既然不会过去,为什么不能一口回绝。 “因为这个。”美人夫君轻叹着摇摇手中已经干了墨渍的纸。 苏晓烟呆了半响才想到了什么,“奇货可居?” 美人夫君笑着点点头,这丫头还没笨到底。 “可是……能有那么值钱吗?”苏晓烟说的菜色都是根据季节和本地能找到的蔬菜定制的,在她看来就是一些家常菜,怎么就能奇货可居了。 “你可以试试,睡吧。”美人夫君咳了两声,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好。”苏晓烟连忙撤了炕桌,把美人夫君用来放菜单的木盒放到炕头的箱子上,扶着美人夫君躺下,正打算回自己的被窝,却被美人夫君拉住了她的衣袖。 苏晓烟纳闷地看向美人夫君,见他闭着眼,不看她,手却没有放开。 见苏晓烟半天没有动作,美人夫君才轻哼般地出声,“冷。” 苏晓烟这才意识到美人夫君的意思,双颊浮现了红晕,乖乖地顺着美人夫君的手躺进被子里,僵了一会儿,伸手将美人夫君抱进了怀里。 感觉美人夫君温驯地趴伏在她的怀中,忍不住裂开嘴,笑了起来,想到今晚似乎是和美人夫君说话最多的一次,笑得越发开心,似乎有了些夫妻的感觉,她的夫……她的儿…… 这么想着,苏晓烟轻抚着美人夫君因为咳嗽轻颤的单薄背脊,慢慢地今日了梦乡。 23、上工第二日的业绩 天还未亮,苏晓烟就开开心心地去上工,小二姐阿福正趴在客栈的柜台上打瞌睡,进到厨房,空空的没有看见一个人。 苏晓烟昨天就已经熟悉了厨房里各式东西的摆放,看看昨天临走前放在灶边发的面,蓬蓬的,很是不错,于是,开始和面,放一放。 大锅烧上水,米开花、下锅,用大大的勺子不停地搅动,直到米粒开始融化,这才放了小火慢慢熬。 拿出案板,弄出一半的面出来和,用手揪出剂子,揉成圆圆的馒头,放在撒了面粉的桌案上摆放好。 “苏小妹这么早?”连叔走进厨房时,厨房里已经弥漫着淡淡的蒸汽。 “连叔早。”苏晓烟微笑着打了招呼,拍拍手上的干面粉,回身去另一个灶头上往锅里舀水,盖上锅盖,拿过大大的竹屉子,铺上笼布,将馒头一个个地摆放好。 “蒸馒头啊!”连叔看着苏晓烟利落的动作,微微笑,看了看屉子里几乎同等大小的馒头,“苏小妹手艺可真好,这面发的刚刚好。” “还有一半,等会儿可以包包子。”苏晓烟将码好馒头的屉子一个个落起来。 “我来做馅。”连叔挽好了衣袖,洗了手,拿出冻在外面的猪肉冲冲水,这放在内侧的猪头冻得并不是很硬,刚刚好容易切的程度。 苏晓烟点点头,和连叔两个边聊天,边忙碌着。 等金叔、王夫o和叶子走进厨房时,厨房已经被浓浓的蒸汽弥漫,朦胧一片,包子的香气更是混在空气中,勾引人的食欲。 苏晓烟觉得古人的早膳很是简单,清粥、馒头和包子,加上一碟子咸菜;或许因为这里是客栈才是如此简单吧。 不过苏晓烟还是卤了一大锅的酱牛肉,出锅时引来了厨房中所有人的围观。 “馒头四个,清粥四碗。”阿福吆喝着走进厨房,吸了下鼻子,“真香啊!” 苏晓烟利落地装了四碗粥,叶子已经装好了馒头,放在托盘上。 “记得给我留点包子。”阿福凑到蒸包子的锅边上闻了闻,对苏晓烟耳语。 苏晓烟含笑点头,问道,“前面客人多吗?” 阿福摇摇头,“就昨晚那几个客人,一家人下来吃了饭就打算启程了,另外那两位还没起床。” “那……”苏晓烟犹豫了下,想起早上起床时,美人夫君朦胧中的叮咛,“我们干脆去大堂吃早膳好了。” 所有人闻言都突然顿住,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苏晓烟,她顿时手足无措,还是连叔先反应了过来,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其他人都还不是很明白,却在连叔的指挥下,装了一盘包子,一盘馒头,切了一碟子酱牛肉和一碟子咸菜,苏晓烟装了一碗蘸酱牛肉的蒜酱,数数人头,装了六碗清粥,她可是还没吃早膳就被自家美人轰出家门了。 阿福上了菜后,也颠颠地坐了过来,连叔选的是靠门边的桌子,招呼大家一起坐,反正一起打工,也没有那么多的男女之限。 叶子和王夫o不敢太过逾越,选了靠墙的位置,连叔和金叔一人各占一边,避开了正对门的位置,阿福和苏晓烟同坐在这一侧,有了阿福做伴的苏晓烟也不至于一枝独秀。 吃包子时,苏晓烟将包子掰开两半,肉馅的香气飘散了出来,引得邻桌的一家人探头望了过来。 “嗯,苏小妹的办法不错,这样调出来的馅的确又鲜又嫩,汤汁香浓。”连叔边吃边赞。 阿福一听,也拿起了包子,张口…… “小二姐,给我们四个包子,馒头帮我们包起来。”隔壁桌的女主人开口招呼。 阿福放下包子,看了看拉住苏晓烟,不让她起身的连叔,连叔偏偏头,阿福乖乖地去厨房,端了四个包子出来。 “娘,真好吃。”那边的小女孩咬着包子,边吸溜边叫道。 阿福一听,立刻拿起了她的包子,三两下塞进了嘴里,刚拿起第二个,隔壁桌的声音再次传来,“小二姐,再来四个。” 阿福哀怨地看着手中的包子,认命地放下正要起身,就被苏晓烟按住了,“阿福姐你吃吧,我去。” “客官要不要试试我们的酱牛肉,配清粥也很好吃。”苏晓烟起身经过邻桌时问了一声。 “酱牛肉?什么东西?”颇有些富态的女主人问道,桌上的两个小女孩却已经撑着桌子探向连叔等人桌上的酱牛肉。 “娘,看起来很好吃。” “娘,闻起来也不错。” 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左右拉着她们娘的袖子。 “就让她们试试吧!”坐在女主人对面的男子出声了,伸手拉回两个女儿坐好。 “好,就再来一碟酱牛肉。” “好的,客官稍等。” 苏晓烟应声而去,再次落座后,阿福嘴里塞着包子,拍着苏晓烟的肩头,支吾道,“苏小妹,看不出来,你也有当小二姐的潜质。” 苏晓烟无言以对,只能笑笑,举筷吃饭。 包子的香气似乎也引来了路过的客人,一个年逾四十的女人大步踏了进来。 “什么这么香?咦,阿福,生意不做,倒是自己吃上了?嗯嗯,就是这个香,这不是包子吗?” 于是,这位彪悍的大姐一口气要了十个包子,临走时还打包了五个馒头,五个包子。 不一会儿,客人便陆续地上门了,苏晓烟等人匆匆吃完,就回到厨房里忙碌了起来。 早膳时辰过了以后,金叔了王夫o都坐在凳子上敲打着腰肢。 “哎呀,做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忙成这样。” 苏晓烟收拾着食材,脑中想着中午菜色的顺序,闻言偷偷瞄了两人一眼,心中嘀咕,她只是按照美人夫君的方法,坐在门口,掰开包子来吃,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吸引到客人。 作为曾经的现代人,她知道广而告之的厉害,可美人夫君足不出户,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生意惨淡的客栈改变,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千里筹谋。 午膳时分,事情不但出乎苏晓烟的意料,就连长期躲在后院偷懒的掌柜也不得不站到了柜台后面。 “哟,陶掌柜的,听说你们这儿来了新厨师,手艺不错,张家大姐说早上的包子闻着就流口水。” “包子馒头都卖完了,你看来两个菜如何?”掌柜的手指一指,指向昨日挂出来的新菜单。 “哟,菜单都换了啊,刚好,我喊了李家的婆娘一起来试试的,就来这几样吧!” “阿福,招呼客人。” 小二姐阿福一溜烟地小跑过来,送上最亲切的笑容,“客官要点些什么?” 菜单一送到厨房里,苏晓烟就该炖的炖,该炒的炒,其他配料都不需要她操心,连叔、王夫o和叶子帮厨,洗菜、切菜,金叔忙着洗碗碟。 忙碌起来的时间过得飞快,苏晓烟休息下来吃午膳的时候,掌柜的慢慢地走了进来,她今天也累得够呛,她都不记得上次站这么久是什么时候了。 本来这客栈就经营的甚为勉强,换个厨师也是想着能不能多吸引几个客人来,没想到,竟然得了苏晓烟这么个老实人,她几乎可以预见到以后客栈生意热火朝天的景象了。 累是累了点,心中却快乐无比。 “苏小妹,苏大厨,你看看还缺什么,尽管和连叔说。”掌柜的如今恨不得能把苏晓烟供起来,她也不是不担心,苏晓烟这么好的手艺,经过今天一传开,必有酒楼来挖人,不知道苏晓烟会不会嫌她这座庙太小。 苏晓烟点头,她知道,连叔的妻主是这客栈的采买,专门购买客栈的各式食材、用品,据金叔的八卦,连采买是掌柜的堂姐,之前的厨房是连叔掌管,现在也没差多少,苏晓烟只管做菜,其他的也不曾想过。 “土豆烧牛腩、烤羊肉串、孜然牛肉、酸菜穿白肉、醋溜白菜、清炒土豆丝各一份,杂酱面两大腕,泡菜汤一份。”阿福吆喝着跑了进来,一口气报完。 “这个时候吃的什么饭啊?”金叔小声地抱怨了一下。 “是昨天来的那两位客官,今儿个中午从外面回来,一看咱们大堂里坐的满满的,再一打听,说是在外面没吃饱,这不,就点了这么些。”阿福靠着桌案用抹布给自己扇着风,这大冬天的,她还跑了一身的汗。 苏晓烟听见阿福报菜名就开始起身忙活了,叶子静静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地搭把手,配配菜,倒是有了点合作的感觉。 24、美人的困惑 晚膳时分依旧忙碌,苏晓烟探身拿菜时,看到身侧桌案旁认真切菜的男孩叶子,这个男孩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稚嫩害羞,今天一直跟在她身边安静地帮忙,偶尔小小声地问她几个问题。 苏晓烟见他感兴趣也不吝相授,觉得要是能有这么一个可爱害羞的弟弟,她必然会好好疼爱的。 “呀。”叶子轻呼了一声,苏晓烟闻声回头,就见他的唇含着他纤细的食指。 “怎么了?”苏晓烟起勺装盘的同时,问道,将菜放置在台子上,等着阿福来拿,就走到了叶子身边。 “没……没事。”叶子红着脸,低下头,将手指藏在了手心内。 “拿出来我看看。”苏晓烟没有伸手去拉他,只是语气严肃了几分,想要看看他伤得如何,也怕他因为害羞或是什么的,不好意思地硬撑着。 叶子似乎被苏晓烟的语气镇住,小手指一下就弹了出来。 苏晓烟低头看了看,白皙纤细的手指上一道深深的血口,仍有殷红的血溢出。 “连叔,叶子割伤了手。”苏晓烟喊来连叔,让连叔替叶子处理伤口,见叶子瞬间泪盈于睫的模样,放柔了语气,“你就在边上看看,不要动手了,等你伤好了,有的是活让你干。” 叶子低下头,只露了个头顶给苏晓烟,苏晓烟茫然地看向连叔,她的话不对吗? 连叔笑了,对苏晓烟挥挥手,“你去忙吧,这里有我。” 苏晓烟颔首转身去忙活了,不一会儿,叶子就静悄悄地站在灶台边的角落里,一双眼眸随着苏晓烟的身影转动。 等到终于放工的时候,苏晓烟都觉得双腿有些疲累发疼,走到街口,远远就见自家门口挂着一盏灯笼,暖暖地,照亮她回家的路。 走近家门,苏晓烟才发现灯笼上写着大大的一个字,看形体像是美人夫君的字体,而这个字,恰恰好她认得,苏,她的姓,美人夫君教她的第一个字,也是目前唯一认得的字。 推开院门,厨房的灯还亮着,却没有人,锅灶里腾出的烟雾将冬天的夜色渲染成缕缕温馨。 苏晓烟拉开房门,掀开棉帘,依旧是那句,“我回来了。” 脱了棉袍,走进里屋,去炉边驱散身上的寒气。 “回来了,快来吃饭。” 柳叔和美人夫君已经坐在了炕桌边,可炕桌上的饭菜纹丝未动,是在等她回来吃饭。 苏晓烟盘腿上炕,“你们先吃,不要等我,我回来的太晚。” 柳叔含笑瞄了美人夫君一眼,“有人可不依。” 美人夫君垂下眼睑,脸颊上却有暗红浮现,苏晓烟知趣地不再多说,看不下去柳叔的调侃,开口替夫君解围。 “夫君的办法真有效,客栈的生意好了不少,掌柜的都向我道谢。”苏晓烟说着说着有些美滋滋地,从出社会以来,还没有过这种感觉,一种能被肯定的感觉。 美人夫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接她的话,举筷吃饭。 “真的?”柳叔将炖肉向苏晓烟面前推了推,“今天舅爷爷来了,听说这客栈仅靠过往路人住宿维持生意。” 苏晓烟眨眨眼,她会去弄菜单,是因为她只会做这些,再加上前世的社会中,酒店的饮食也是相当吸引人的,比如最多的是自助餐,不过客栈这种情形是不适合。 “真没想到,咱家的苏小妹这么有本事,”柳叔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那,吃点肉。” 苏晓烟倒是被柳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如今客栈里生意的好转是因为她的厨艺,可她不太习惯做主角,她一直觉得,自己属于所有小说里女配的角色,唯一期望的就是不会是悲情女配。 苏晓烟想到这里,瞄了一眼美人夫君,这个容貌绝美艳丽,风情妩媚弄人的男子,正是小说里最亮眼夺目的男主,是女配悲惨命运的源头,那么,自己与他会有将来吗? 苏晓烟原本满心的兴奋与喜悦突然褪去,对柳叔笑了笑,“干爹也多吃点。” 柳叔没察觉什么,倒是美人夫君定睛看了苏晓烟一眼,依旧不言不语地继续细嚼慢咽地吃了饭,推了饭碗,向后靠倒在垫被上,闭上眼。 “今天吐得厉害,已经差不多三个月了,却一点也不显怀。”柳叔凑到苏晓烟耳边嘀咕着,苏晓烟可以听出柳叔话语中的担心。 用过饭,柳叔不让苏晓烟收拾碗筷,说自己吃了晚膳不动一动,晚上可睡不着。 苏晓烟只得作罢,提了水去冲澡,除了是她多年的习惯,同时她也知道美人夫君的鼻子灵敏,怕工作了一天,一身的油烟味熏了他。 等苏晓烟洗漱完毕后,就打了热水回房,给美人夫君擦身,打好了水放在炕边,本欲离开的苏晓烟却顿了顿,发现美人夫君仍是之前的姿势不曾移动。 “怎么了?”苏晓烟的手下意识地就覆上了美人夫君的额头。 美人夫君头一偏,躲开了她的手掌,苏晓烟一顿,慢一拍地发觉,美人夫君似乎在生气,有些莫宰羊,她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苏晓烟坐在炕边,不知道原由,也不知道如何开口,知道美人夫君的一声轻哼,“水要凉了。” “哦。”苏晓烟闻言连忙探手去试水温,起身从一旁炉子上的热水壶里又倒了些热水,回身放下水壶时突然顿住了身形,美人夫君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苏晓烟带着疑问转身,定定地看向炕上斜靠着的美人夫君,见他丝毫没有起身动手的意思,脸上突然发热,站了一会儿,炕边冒着热气的盆子提醒她,若是再不动手,水又会凉了。 苏晓烟拧了块热布巾,坐在炕边,看了看依旧闭着眼的美人夫君,索性眼睛一闭,伸手去拉美人夫君的衣襟。 “啪!”手背上被拍了一下。 “你拉哪里?”美人夫君带着嗔怒的声音传来,苏晓烟睁眼就看见自己搭在美人夫君手臂上的手,再对上美人夫君的琉璃眼眸,脸上还来不及烧热,就见美人夫君猛地转过头,琉璃美眸也闭了起来,脸上晕着的红晕透出妩媚的风情。 苏晓烟这才意识到美人夫君的羞意,定了定神,告诉自己,又不是没有看过,淡定,一定要淡定。 这么自我鼓励了一番后,苏晓烟终于镇定地解开了美人夫君身侧的衣带,解开了美人夫君的小棉袄,接着是内袍,美人夫君的贴身的小衣露了出来。 苏晓烟发现自己还是无法避免地热了脸颊,手上却没停,快速地扶起美人夫君,脱了他的衣衫,用布巾快速地擦拭,又手脚利落地替他换了贴身的小衣和内衫,这才又穿上了内袍。 这才感觉到美人夫君靠着自己软软的身子,鼻息间带着淡淡的药味,透着一股让苏晓烟着迷的香气,低头见美人夫君闭着眼,靠在自己肩头的温驯模样,心中不由发痒。 苏晓烟一发觉自己心中的绮思,连忙扶着美人夫君躺好,被子拉到他的肩膀处盖好,背对着美人夫君,掀开了被子,红着一张脸褪下他身下的裤子,擦拭。 苏晓烟没有看到美人夫君睁开琉璃美眸,眸中闪过一丝得意,带着些微的羞意,最终再次闭上。 苏晓烟忙完后,很熟练地睡进了美人夫君的被窝,很顺手地就将美人夫君抱进了怀里,腹中不曾消退的热潮再次涌起,腿间也湿润了起来。 眼前是美人夫君适才温驯地倚在怀中的景象,再加上怀里软软的身体,苏晓烟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早晚会□□焚身而死。 奈何美人夫君的身体太弱,又不曾有过什么表示,今夜的他有些奇怪,苏晓烟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又突然允许了自己为他擦身。 苏晓烟闭上眼,给自己催眠,去想想明天上工要做些什么,虽然都是一样的工作,可能驱散脑中乱七八糟的要命想法,还自己些微的清明。 迷迷糊糊睡去的苏晓烟不知道,趴在她怀里的美人夫君在黑夜中睁开了那双琉璃美眸,在夜色里闪着妖异的光彩凝视着苏晓烟。 他是故意的,故意用自己的身体挑起她的欲望,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笃定这个女人不会伤害他,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戏弄她,让她承受自己的怒气,那股针对自己而发的怒气。 为何晚膳时,他能感受到她突然消失的好心情,能感受到她突然透出的一股疏离,这种疏离莫名地挑起了他的怒气。 为何不会拒绝她的靠近,会那么享受她的照顾,她心情矛盾却轻手轻脚,呵护般为他擦身的举动能让他的心情瞬间好转? 究竟为什么?妖异的琉璃美瞳凝视着眼前的女人,久久无法入眠…… 25、美人的体贴 苏晓烟第二天去上工时哈欠连天,昨夜做了一夜的梦,现在好像有一群小人在脑袋里打鼓,闷痛闷痛的。 走进厨房,揉揉太阳穴,苏晓烟弯身去看灶台前发得面。 “你……不舒服?” 细细地声音让苏晓烟抬起头,看见站在灶台边的叶子,他居然也这么早,于是微笑道,“没事,你怎么这么早,手上的伤不是还没好。” 叶子脸红地低头,声音轻轻的,“娘昨天给我上了伤药,已经不碍事了。” “那也不能碰水,小心感……小心伤势恶化。”苏晓烟吞下了“感染”二字。 叶子掩唇笑了,“这是小伤,娘都说不要紧了。” 苏晓烟也是昨天才知道,叶子的娘在客栈的后院做杂物,挑水劈柴,昨天看到她来吃饭,她还小小地吃了一惊,这么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居然有叶子这么稚嫩纤细的儿子,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叶子的爹好像是金叔家的远房亲戚,如今在家做些绣活,一家人的生计倒是不愁。 苏晓烟环顾厨房,想在这厨房里找些不沾水的活还真是不容易,“你今天干脆帮阿福姐上菜吧!”挠挠头,苏晓烟又觉得不妥,如今前面的生意不错,让他一个未嫁人的男子抛头露面似乎也不好。 “算了,你还是在厨房吧,你不是想学调馅吗?我来教你。” 叶子听了苏晓烟的话,抬头对她甜甜一笑,点头答应,正要动手却被苏晓烟阻止了,让他现在一旁坐一下。 她照例拿出发好的面和了一会儿,醒面的时候把粥熬上后,这才开始切食材。 等连叔进来时,只见苏晓烟正教叶子同一个方向搅馅,还时不时地加点水。 “让连婶找的鸡骨头还没到,猪骨也不够,要不熬点高汤代替这水,味道会更好。” 苏晓烟一步一步地教叶子,叶子倒是个聪明的,只要她说一遍,就都能记住。 连叔没说什么,站到案桌边开始和面,这两天的相处,已经和苏晓烟配合的很好了。 等连叔做好了剂子,苏晓烟就开始教叶子包包子,没有留意到连叔时时扫过两人的目光。 依旧是一天的忙碌,苏晓烟却觉得今天格外的累,她懒散的太久了,客栈的炊具都是铁的,个个很沉,整个厨房就她一个女人,自然要做的多些,连续三天下来,她觉得胳膊疼的厉害,她担心明天睡觉起来会抬不起来。 回到家,一家人用过饭,柳叔去厨房忙活,苏晓烟照例冲了澡,就打了水回来替美人夫君擦身。 苏晓烟才解开美人夫君的内袍衣带就被美人夫君按住了手,“你怎么了?” 美人夫君问话的同时手指也搭上了苏晓烟的腕脉。 “没事……”苏晓烟在美人夫君挑起的眉梢下消了音,“太久没有做事,胳膊疼而已。” 苏晓烟没有说的是,前世的厨房用具之精巧,怎么能是古代的原始炊具可比,她真的从来没有用过这么重的炊具,民用与商用,还真是两个概念,她还曾经嫌弃自家的铁锅太重,与客栈的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美人夫君伸手接过苏晓烟手中的布巾,自己解开了衣带,草草地擦了一遍,就将布巾递还给了苏晓烟。 苏晓烟倒了水转回房,就见美人夫君侧坐在炕上,穿着棉袄看着她,“过来躺好。” 苏晓烟看了看美人夫君手边的那个小包,看着怎么有点眼熟,虽然困惑平时早就躺下的美人夫君今天怎么会撑坐在床上,还是乖乖地听话爬上了炕,正要躺下却别美人夫君阻止。 “把衣服脱了。” “啊?”苏晓烟闻言一愣,接着脸就红了,美人夫君孕期不足三个月,怎么能…… “啪。”额头被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你想什么呢,把上衣脱了,趴好。”美人夫君板着脸,瞪着苏晓烟。 “干什么?”苏晓烟边问边脱了内衫,趴下。 等她看见美人夫君展开的小包,立刻跳了起来,她说怎么这么眼熟,老汤大夫的药箱里也有个类似的,那是装针的包啊! “你怎么会有这个?”苏晓烟指着摊开的小包,一点也不怀疑美人此刻的意图。 “让柳叔帮我去买的,不但是这个,还有这个呢!”美人夫君拉过另一个木箱打开,里面一排大小不一的竹筒,苏晓烟当然认得,这是要拔火罐呢,不由苦了脸,拔火罐她还可以接受,可为什么还要用针呢? “啪!”苏晓烟的额头又挨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表情?趴好。”美人夫君瞪着苏晓烟,一副你不趴就打的你趴下的样子。 苏晓烟忐忐忑忑地趴好,脸深深埋在枕头里,她告诉自己,不看就没事了,只要想到那长长的针要扎到自己身体里就忍不住地怕。 美人夫君在苏晓烟身旁无声的笑了,女人不是都要面子,都不怕疼吗?怎么眼前这个一点也不知道掩饰,总是那么淡定的她居然会怕针灸,她刚才望着针包铁青的脸真是好笑。 美人夫君轻抚苏晓烟的背部,细腻地犹如男子,可惜,似乎因为害怕,紧紧地绷着。 美人夫君手腕一转,拂过苏晓烟腰部的敏感处,苏晓烟轻轻一颤,才放松,美人夫君手腕一翻,指间的针就扎到了苏晓烟的背上,接连几次,苏晓烟背部上几根银针在烛光中若隐若现。 “疼吗?”美人夫君含笑的声音让苏晓烟越发的放松了,不但不疼,还缓解了身上肌肉的酸疼。 苏晓烟轻轻摇了摇头,手臂一横压在枕头上,自己偏头躺好,闭上眼,一副颇享受的样子。 美人夫君抿唇笑了,拿过竹筒,点火后,敷在银针上,吸在苏晓烟的身上,苏晓烟只觉得身子一松,困意几乎立刻就上了头。 她告诉自己,还不能睡,美人夫君特意为她缓解疲劳,怎么也要一起睡才好。 苏晓烟挣扎的同时,美人夫君在她肩头下了两针,也用竹筒覆上,侧头一看,苏晓烟已经不敌疲惫地睡了过去。 美人夫君伸手轻轻抚着她舒展的眉头,今日她一进家门,就觉得她行动间似乎有些僵硬,吃饭时握着筷子的手也轻微地抖动,动作也不似以往流畅。 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地问出了口,听了她的回答,心中泛起些莫名的波动。 若是没有他,她或许还窝在那个小小的村落,做做泡菜的收入就能让她不愁吃穿,日子也悠闲的多。 她有一身的好手艺,却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样与世无争的淡定,是多少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 她为了他花费了所有的积蓄,如今更是不辞辛劳地赚钱,只为替他筹措药费,他不过是她捡回来的男人,纵然有一副好皮囊又如何,这般破败的身体,别说小门小户,就是豪门大户也容不下他,会生孩子的男人比比皆是,不差他一个。 只有这个傻瓜,当他是个宝,小心地呵护着,照顾着,他在她身边感受到的是从未曾感受到的温暖与平安。 美人夫君动作优缓地收拾拿下竹筒,取出银针,收拾进木箱后,靠着苏晓烟躺了下来。 或许,这会是他今生唯一的温情,他不知道能留在她身边多久,哪怕是片刻的温暖,他也不想放过。 或许,放开胸怀,享受这偷来的悠闲和喜悦,无论以后的路多黑暗,这会是他心中珍藏的光明。 靠在她的怀里,双手覆盖在小腹上,这是他不曾期待的惊喜,或许无法陪伴他长大,他却相信,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好这个孩子,胜过随着他,与世飘零。 闭上眼的美人,眼角划下一瞬即逝的晶莹,唇边却是绝美惑人的微笑。 26、如斯缠绵,如何割舍? 苏晓烟抡着胳膊挥舞着手中的大勺,翻炒着锅里的菜,这几日,美人夫君晚晚都会替她针灸加火罐,酸疼一日日地缓解,如今适应后,已经不会再每天腰酸背痛,想到美人夫君不假言辞的表情,她却心中泛甜,若不是心疼她,他又何必撑着病弱的身子为她针灸。 昨日没有睡着的她,看见美人夫君额际细细的汗珠,忍不住心疼,这几日他都是这般勉强着自己为她针灸的吧! 苏晓烟想着等会儿午膳时间结束,要去买些黄豆回家,忙着搬家、上工,很久没有做豆腐了,那可是美人夫君最喜欢的。 “苏姐姐,还要一份土豆丝。”叶子端着一盘沥干水的土豆丝送到了苏晓烟身旁的灶案上。 “好。”苏晓烟给他一个微笑,先把锅里的菜装盘,加水洗锅。 她也不知道叶子啥时候突然称呼她为“苏姐姐”,不过她倒是满心欢喜地疼爱这个弟弟,尽心地教他厨艺,也时时关照一番,觉得才十来岁的男孩子就出来打工,挺不容易的。 苏晓烟突然想到,似乎没有问过掌柜的,有没有休息日。 “连叔,我们每个月有休息日吗?”苏晓烟趁连叔过来报菜单的时候,偷偷问了一句。 “有啊!”连叔点头,“每个月轮着休息一天。” “一天啊!”苏晓烟觉得古代人比现代人更谙剥削之道。 “对了,掌柜的说,你忙完了去前面一下,找你有事。”连叔说完就去忙了。 苏晓烟点点头,继续忙活着炒菜。 用了午饭,苏晓烟来到前面,还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座。 陶掌柜一看见她,就拉着她去了一旁的隔间里,客气地让苏晓烟坐下。 “苏小妹做的也还习惯?”陶掌柜脸上的笑容让苏晓烟觉得有点渗得慌。 “大家都很好。”苏晓烟看了看陶掌柜,她的表现也太明显了吧,“掌柜的,你有话还是直说吧。” “苏小妹真是爽快人!”陶掌柜的一掌拍在苏晓烟的肩头,坐在了苏晓烟的对面,“苏小妹一来,客栈生意好了不少,我自然也不能亏待了苏小妹,以后你每月的工钱为三贯钱,月末休息两日,如何?” 苏晓烟怔了怔,她上工不过半个月就涨了将近一半的工钱,惊讶有一些,却不想推辞,毕竟家里需要钱,她还想给美人夫君换药方。 “那就多谢陶掌柜。” 苏晓烟虽然觉得掌柜的突然涨她工钱,还多送了一天的休息日,有点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晚上回去和美人夫君一说,美人夫君笑得妖娆,问了一句,“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苏晓烟愣住了,想了想,她唯一答应过美人夫君的事情,挠挠头,“记得,只是不太可能吧!” 嘴里虽然这么说,可苏晓烟也不确定了,单看美人夫君之前一句话,就让路人知道客栈的包子香,没花一分钱的宣传费;心中也有几分期待,想看看她家美人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 美人夫君笑颜妖娆,一指她的额头,“你就拭目以待吧!” 苏晓烟却只被美人夫君的妖娆笑颜吸引,根本就没有听到美人夫君的话,手臂一伸就将美人夫君抱在了怀中。 “你干什么?”美人夫君瞪着苏晓烟,却是满脸的绯红。 苏晓烟呆呆地看着美人夫君,待到醒悟时,已经压上了美人夫君淡粉色的柔唇,淡淡的药香随着美人夫君的气息萦绕在苏晓烟的鼻息间,她发现,她早就喜欢上他,喜欢他口是心非的性子,喜欢他时而的倔强,喜欢他偶尔的温驯,有了这一切,那绝美的容颜、妖娆的身段才能越发的吸引她,让她无力抗拒他的魅力。 美人夫君在苏晓烟探舌而入的时候微微挣扎了一下,随即软软地任她抱着、吻着。 初时的急切过去后,苏晓烟微微离开美人夫君的唇,让他喘息了一下,再度封印,温柔地在他的口中游走嬉戏,这样的温柔似乎比适才的急切索求更让美人夫君无法承受,在她怀中的身子都颤抖了起来。 “不……不要……”美人夫君在苏晓烟的唇舌间挣扎。 苏晓烟放过他,低头对上美人夫君萦绕雾气山水的琉璃美瞳,眼底微微有些受伤,他还是无法接受她吗?她现在有点贪心,不希望他只是因为孩子才会留在她身边,她希望,他能有一点点地喜欢自己也好。 “不要这么温柔。”美人夫君迷蒙着美瞳,颤声道,这样的温柔好似会融化他的心,他自心底涌上的恐惧让他坐也坐不住,全靠她的手臂支持,勉强地靠在她的怀里。 苏晓烟却褪去了眼底的受伤,不是不要她的吻,而是……苏晓烟难得坏心升起,低头更加温柔地亲吻着似乎失去力气的美人夫君。 手指间传来丝丝凉意,苏晓烟动动拇指,指下一片湿润,是泪,美人泪…… 苏晓烟的吻越发的缠绵,没有刻意地使用什么技巧,只是依循心中无边的心疼和怜爱,不知道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怀里这个会因为她的温柔而泪意肆虐的人儿。 美人夫君在苏晓烟的唇舌间颤抖着唇,却无法说出一个字,缠吻间绵延的怜爱他如何感受不到,偏偏就是这样的温柔与怜爱是他无力承受,无法回报的,心若绵,化成水,连身体都无法自控,这样的影响力带给他的,还有无边无尽的恐惧和晕眩。 苏晓烟的吻越来越轻,最后点点的停止在想贴的唇间,微微抬头,怀里的美人美眸一片氤氲,琉璃美瞳隐在如晨雾氤氲缭绕的水汽之后,没有丝毫的焦距,淡粉色的唇因为她的亲吻殷红如桃花,因为红肿而微微嘟起,像是在邀约她的封印。 苏晓烟忍不住在那红唇上轻轻一印,抱紧他颤抖不休的身体,让他靠在肩头,细细地擦拭他依旧无法停止的泪水。 苏晓烟一边擦拭着,一边轻轻地摇着怀中意识迷离的人儿,心中因为他这般的反应柔化成水,他是他的夫君,无论是否有将来,现在的她只想好好地爱他、惜他、怜他、呵护他…… 这样的相守是缘分,苏晓烟告诉自己,就算会伤痕累累,也不想放手,不想看到他的哀伤和忧愁,只想留住那明媚妖娆的笑颜。 因为心中的抗拒和迎合,这样剧烈的矛盾让美人夫君身心俱疲,在苏晓烟如同哄婴孩般的轻摇和拍抚中含泪入睡。 苏晓烟却紧紧盯着怀中美人夫君明艳沉静的睡颜,只想就这样抱着他,看着他……如何也不想放手。 美人夫君是在苏晓烟的怀中醒来,天色已经蒙蒙亮,抱着他的女人和衣拥着他,鼻息间都是她暖暖的气息。 美人夫君歪头靠在她的肩窝,抬眼就能看见她熟睡的侧颜,目光描摹着她的五官,在看到那微启呼吸的唇瓣时,蓦然记起了那唇的感觉,记起了那唇的温度……浑身一下热了起来。 他居然会任由她那样肆无忌惮地亲吻,居然会在她的吻和拥抱间失了力气,失了意识,难道是因为他丧失了内力,失去了抵御的能力? 有媚功的人明明是他,却为何会沉迷在她简单的亲吻间。 这一刻,美人夫君好想抬手轻抚那唇瓣,那种会被她吞噬般的感觉已经深深刻在了心底,他害怕,却又向往,是不是因为受伤、因为怀孕,他才会如此软弱、如此脆弱? 眼眶的刺痛提醒自己昨晚在她臂弯中的失态,却也记得她温暖柔和的怀抱,耳际呢喃的轻哄,他的目光渐渐变得茫然,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身份显贵、不可一世的;清雅高贵、不染尘烟的;霸气张狂、不容拒绝的……可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只想从他身上掠夺或是得到什么…… 独独只有她,会因为他的身体虚弱而苦苦压抑自己的欲望,即便那是他故意的戏弄;也只有她,留他在身边,只为呵护、照顾,不曾向他索讨点点回报。 在她身边,他不需要伪装、不需要算计、不需要殚精竭虑,只要做个平凡的男人,平凡的夫o。 向她怀中靠了靠,美人夫君决定放弃心中的杂念,他如今内力全消,经脉不通,也远离了那个尔虞我诈的世界,为何不安心地享受她的宠爱,他也可以像一个普通的男人那样生活,做个普通的夫o,妻主是他的天,他的一切…… 美人夫君唇边溢出了释然的笑意,抬头用鼻尖去蹭苏晓烟的下巴,好像一只寻求主人疼爱的猫咪。 “嗯。”苏晓烟觉得下颚痒痒的,轻哼了一声,微微翻身,因为怀中软软的身子和熟悉的药香顿住,没有低头,一把抱紧他,不让他乱动,含含糊糊地道,“你醒了。” 苏晓烟昨夜望着他的睡颜直到半夜才睡下,这时候困得要命。 “起来吧!”美人软软地在苏晓烟的怀里撒娇。 “啊?”这软软腻腻的声音让苏晓烟立刻清醒,有些怀疑自己听力。 “起来做早膳。” 随着这句话,揪着她耳朵的手指温温的,滑滑的,苏晓烟一侧头就对上美人夫君含笑的琉璃美瞳,映着窗外淡淡的晨光,温柔妖娆。 苏晓烟低头就吻上了眼前美如画、媚如狐的绝美人儿,直到吻得他身体发软才放过了他。 “你……”美人夫君急喘着,说不出连续的话语,瞪着苏晓烟的眉眼如水如雾,勾勾地差点将苏晓烟勾倒。 苏晓烟彻底清醒了,憨憨一笑,抿了抿唇,跳了起来,“我去做早膳。”她开心地在美人夫君唇上又偷了个香,起身替美人夫君掖好被角才利落地穿好了衣衫。 美人夫君缓过气,看着消失在布帘后的身影,听着厨房里偶尔传来的声响,浅笑着闭上了眼,这样的轻响胜过他听过的任何一曲,在他心中萦绕不去。 27、美人VS晓烟 苏晓烟这几日真是痛并快乐着,美人夫君在柳叔面前还是往常不冷不淡,却温驯听话的模样,然而,每每晚膳过后,已经不会再总是闭目躺在床上,美眸也会随着苏晓烟的进出转动,两人聊些不咸不淡的话题。 苏晓烟有时会和美人夫君讲讲在客栈发生的趣事,阿福姐的小二志向,陶掌柜对美食的无抵抗力,金叔的八卦,叶子的乖巧。 美人夫君有时会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却会莫名其妙地生气,留给苏晓烟一个散发着怒气的背影,有时也会在教她认字时,拧着她的耳朵,嗔怒地骂她“笨蛋”。 可无论如何,晚上吹灭了烛火后,苏晓烟总能顺利地抱着美人亲吻,就算有时会遇到轻微的抵抗,也总会因为她的温柔,而让美人夫君功亏一篑。 苏晓烟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为何美人夫君会对她的温柔如此无法抗拒,每每她故意为之,总能感受到他无法克制的颤抖和肆虐而出的泪水,但是,苏晓烟却学会了在美人夫君生气抗拒时展现她的温柔,越是温柔,美人夫君越是无法抵抗,每每总会让她得逞,就算是清晨被美人夫君拧耳朵,她也开心不已。 这些小小的夫妻情趣让她每天乐不可言,这种如同居般的恋爱更是让她喜上眉梢。 然而,快乐之余,夜夜拥着美人夫君抗拒体内湿热情潮的时候,苏晓烟痛苦难耐,不说美人夫君是否愿意,但是美人夫君此刻有孕在身,又气虚体弱的时候,如何能行此事? 于是,每晚的快乐亲吻时光之后,就是苏晓烟磨练耐性,百忍成金的时刻。 就在这样快乐与痛苦交织的日子里,苏晓烟迎来了她第一月的休息日。 也在那天晚上,苏晓烟也将陶掌柜补上的另外一贯五百钱的工钱放到了美人夫君的面前。 “干什么?”美人夫君斜着美眸睨着她。 “以后夫君管家,我要用钱,只管找夫君拿如何?”苏晓烟眼灼灼地盯着美人夫君。 美人夫君望着苏晓烟似笑非笑,“就不怕我藏了做私房钱?”苏晓烟一个月多少收入他自然清清楚楚,光是他买药所用的钱,就占了她收入的泰半,再除去家中的开销,分文无剩。 时不时地听她与柳叔在饭桌上聊天,这女人似乎在适应了客栈的工作后,想着再找一份晚上的工作,他明白,她想替他换药方。 他不能说老汤大夫的药方不好,都是些温补的药材,若是他来开,怕是所费更多,只是这女人傻傻的劲头,让他说不出的心软。 夜里她索吻时,也是半推半就,他也喜欢被她紧紧拥在怀中,好像要被吞噬一般的狂野,不是不明白她之后的挣扎,只是好奇她能忍耐到何时? 据他所知,很多女人不会碰触怀孕的男子,更不要说夜夜同眠;穷苦人家的女人,不懂太多医理,妻主不理会夫o是否怀孕,只管自己的需求,滑胎之后也只会责备男子无用。 如她这般呵护的不是没有,只是甚为珍贵。 “夫君喜欢只管拿去就好。”苏晓烟将钱都推到美人夫君的面前,只要他开心,她努力工作,总能赚到钱,现在什么都不比他的身体重要。 美人夫君含笑收起了桌上的铜钱,也颇为享受这种管家的感觉。 美人夫君将铜钱收进木箱的同时,苏晓烟已经巴巴地去拿来了纸墨,现在是每晚认字的时候了,她可是很喜欢烛光下美人夫君认真的表情,无论是阳刚型还是阴柔型的男人,认真的时候真的很迷人。 这也是苏晓烟在认字时会屡屡走神的原因,本就魅力无边的美人夫君一旦认真起来,要抵抗那种诱惑,真的需要不少定力,苏晓烟偏偏是明知山有火,偏向火山行。 美人夫君收好木箱就看见炕桌上的笔墨和纸,笑笑地睨着苏晓烟,“教你比教猪还难,这么多天了,你自己数数认得十个字没有?” “我笨,我笨呗。”苏晓烟好脾气的递上了笔,美人夫君没好气地接了过来,嘴上虽然嫌弃苏晓烟,下笔时却很认真,蹙眉想了一会儿,在纸上写下一排字。 苏晓烟没有看纸上的字,盯着美人夫君凝神专注的侧脸发呆,觉得自己夫君越看越美,不妨额头被拍了一下,“你在看哪里?” 苏晓烟这才回神看了一眼纸上的字,“这么多?” “我看你还是先学会数数,省的以后被人骗。”美人夫君指着纸上的字,从一到十地给苏晓烟念了一遍。 苏晓烟也专心地看着、念着、记着,可总觉得这些字弯弯绕绕地都长得差不多,她对外语的认识也就是英文的二十六个字母,拼起来她大多都不认得,学语言的天分可想而知。 可是,她也明白,绝不能做个目不识丁的人,否则事事让美人夫君操心,如何能养好身体,如今他每每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时,她纵然心疼也帮不上一点忙,只能在事后拥着脱力的他,责怪自己的无能。 “记得多少了?”美人夫君用手中的笔敲敲苏晓烟的额头。 苏晓烟发誓,美人夫君绝对不适合做先生,耐性奇差不说,动不动就言辞刻薄,绝对的毒舌美人,若不是他气虚体弱,拍案而起也不奇怪;而她,在美人夫君的教导下,抗压力似乎也越来越强韧,任他打骂,心中也美滋滋的。 不是她有受虐狂,而是打不疼,骂时语带娇嗔,勾得她心痒痒地,哪里注意到美人夫君骂了什么。 苏晓烟自己的心态倒是调整的极好,她又不是天才,笨人笨办法,她把美人夫君写得每个字都带在身上,闲暇没事时就会拿出来看看,这么些天,虽然没有认到十个字,却也不是没有进步,一天一点儿进步,日积月累地,总能看出成效嘛! 苏晓烟挠挠头,对美人夫君憨憨一笑,摆在一起她还能认识,一分开她就不知道一二三四五了。 “你……”美人夫君气得丢下笔,手指直戳她的额头,恨她的不争气,“你怎么就这么笨,不教了,我再也不教你……唔。” 美人夫君被苏晓烟抱进了怀里,恨骂的唇也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抗议声,双手握拳,敲打苏晓烟的肩头,最后在苏晓烟刻意的温柔下,浑身颤抖,双手无法握拳,只能攀着苏晓烟的肩头,仰头任她抱着躺倒在被褥间。 苏晓烟也不是故意的,可每每看到美人夫君一副恨铁不成钢,狠狠瞪着她的模样,不但毫无威力,上挑的眼,溢着流彩的琉璃美瞳带着无边的妩媚,让她只想就在这么将他扑倒。 在尝到甜头以后,苏晓烟倒也不特别抗拒女尊身体的自主性,本就有经验的她,在偶尔听来的荤段子的教导下,自然熟练了起来,只是顾着美人夫君的身体,不敢逾越。 被苏晓烟吻得晕头转向的美人夫君,靠在她的怀里急喘不休,在苏晓烟微动的时候将脸埋入了她的怀里,闷闷的带着喘息的声音从苏晓烟怀里传出,“不行,今天早点歇息,明日清晨会有客迎门。” 苏晓烟眨眨眼,哪里来的什么客人,她虽然搬到县城里已经一个月了,可从来没有什么时间去墩亲睦邻,怎么会有客人? “不会有客人的。”苏晓烟柔柔地亲吻美人露在外的如玉珠般的耳垂,“明日休息,我做豆腐给你吃。” “别……别这样……”美人夫君的身子开始在苏晓烟的怀里打颤,这个女人根本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憨厚,每每总用这样的手段欺负他,心中却因为她后面的话泛起了喜悦。 “来,乖乖,再亲亲。”苏晓烟觉得自己就像是欺负小红帽的大灰狼,可她太喜欢与他耳鬓厮磨的感觉,不是为了缓解自己的□□,而是爱上那种幸福在心间的感觉。 苏晓烟将浑身打颤发软的美人夫君从怀里翻出来,准确的吻上他红肿微启的唇,用舌尖一点点地膜拜他温热的口腔,抱着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在他腰背上抚摩揉搓。 “嗯……”美人夫君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耳际如电闪雷鸣一般嗡嗡作响,努力地在她唇舌间抗议,“别……不……” 恨自己为何抗拒不了她的温柔,却不自觉地沉沦,每晚都在她的亲吻间意识迷离,在她的轻哄和怀抱中入睡,渐渐地,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少,取而代之地是无法遏制的喜悦和享受。 “夫君,我喜欢你。”苏晓烟不停地吻着美人夫君,无法彻底拥有他的挫折感让她无法自持的激荡情绪间失控地吐露心声。 美人夫君顺着她同时收缩的双臂紧紧地贴在她的怀里,眼中一片极光闪过,心中因她的话涌起的急切喜悦直入脑髓,过度的快感让他忘记了呼吸,在她的臂弯中晕了过去。 28、有客迎门 一大早,苏晓烟就被耳际传来的微微刺痛扰醒,连眼睛都没睁开,拉下耳朵上的手,塞进被窝,抱紧怀里的人,不让他乱动,嘟囔道,“乖乖,让我再睡会儿,我今天休息。” 随即肩头上一痛,她连忙用头拱开美人夫君的头,痛苦地睁开眼,视线中是美人夫君绝美的容颜,委屈道,“我休息。” “起来吧,早点用过早膳,在客人登门前,我有话交代。”或许是因为苏晓烟可怜兮兮的模样,美人夫君的语气柔和了许多,琉璃美眸中溢着淡淡的温柔。 “我都不认识什么人,哪里来的客人?”苏晓烟叹着气,埋头在美人夫君的肩头蹭了几下。 “听话,起来。”美人夫君被她抱得无法动弹,只能用额头碰了碰苏晓烟的下巴,口气倒是温和,他也知道她难得睡个懒觉,可是,事关家里的生计,怎么也要她这个唯一的女人出面才行。 苏晓烟抱着美人夫君没有动,稍稍收紧了双臂,昨夜美人夫君就那么晕过去,吓了她一跳,猜测着,八成是美人夫君的身体太弱,经不住自己的这般戏弄,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喂……”美人夫君被她紧紧抱在怀里,也想起了昨夜晕迷前听到的表白,心里也别扭了起来,在她怀里挣了挣。 “就起来,你有什么想吃的?”苏晓烟微微松了松,问话几乎是贴着美人夫君小巧白皙的耳朵。 美人夫君颤了颤,偏过头,“豆腐。” 苏晓烟笑了起来,胸口颤动,低头在美人夫君的唇上印下一吻,“早上来不及,晚上吧!” “那……牛肉馅饼和你上次做的那个什么玉米糊糊。”美人夫君想了想,道。 “这个没问题。”苏晓烟笑着又偷了个香,怕是吃了太多的珍馐美味,美人夫君居然喜欢这些平民类的食物。 “那还不快去。”美人夫君终于能抬手拍苏晓烟的额头,借此掩饰自己因她的吻而激跳的心。 “你再睡会儿。”苏晓烟知道他不但浅眠,睡眠时间还很短,休息不好,吃再多的药都枉然。 美人夫君见她起身,点点头,闭上眼,额头上如羽毛般的碰触,是她的轻吻,听着厨房里偶尔的轻响,这是他清晨最好的催眠曲。 苏晓烟特意放慢了手脚,想让美人夫君多睡一会儿,柳叔也早早就起身,见苏晓烟已在厨房忙活,乐得撒手不管,找出门后的扫把,打扫打扫院子里的积雪。 “晓烟,下个月采买队来的时候你刚好休息,我就随她们回村去看看。”柳叔扫到厨房附近,对苏晓烟道。 “好啊!家里的事您甭操心,有我呢。”苏晓烟知道柳叔还是想念生活多年的村子,“您再去买些吃食,给大家伙带回去。” “那怎么行,你赚点钱也不容易,家里用钱的地方又多,别惦着我,我平日里做绣活也积攒了些,够用。”柳叔扶着扫把连连摇头。 “用您的养老本更不行,您是我干爹,我孝敬您是应该的,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就把钱给您。”苏晓烟自然不肯,她当柳叔是亲爹,奉养亲爹是应该的。 柳叔眼神无奈,笑容却欣慰,他都没想到,到老到老,还有一个这么憨实的孩子侍奉膝下。 柳叔扫完院子,将扫把放好,进了厨房洗了手,就坐到桌案边,和苏晓烟一起包牛肉馅饼。 苏晓烟见柳叔来帮忙,就站到锅灶边开始烙饼,边烙饼,边和柳叔闲聊,给他出主意,带些什么回村,柳叔倒是惦记着回村买些野味什么的回来,能省一点是一点,回村买可比在城里便宜了不知道多少,再说,野味吃着才补身子呢! 等牛肉馅饼烙得差不多了,苏晓烟快速地烧水,打好玉米糊糊,温在锅里。 “去吧,这里我收拾。”柳叔拍拍手上的面粉,对苏晓烟挥挥手,也难为这孩子了,若不是当初见她毁了人家的清白,也不会找了如此体弱多病的夫o。 苏晓烟笑着应了一声,就端着热水进房了,掀开布帘,才把水放到炕边的盆架上,美人夫君的眉头就皱了皱,轻轻地哼了一声。 “夫君?”苏晓烟知道他必是听见响动,醒了,弯身唤他,“起来用早膳了。” 美人夫君的美眸缓缓睁开一条缝,眯着看向苏晓烟,好似犯困的波斯猫一般,慵懒中透着优雅和妩媚。 “来,起来洗洗脸、漱漱口。”苏晓烟像是哄小孩一般地扶起他,拿过自制的牙刷,沾上些盐,牙刷是木头和马尾制成的,有些粗糙,这可是她琢磨了很久才能拿出手的现代版本的牙刷,成亲了以后就替美人夫君也做了一个。 美人夫君将头一偏,埋进苏晓烟的肩窝,闭着眼蹭了蹭,却不做声,明明醒了,却故意不肯合作,享受这种被她娇宠的感觉。 “乖乖,来,漱了口去吃早膳,你不是想吃牛肉馅饼和玉米糊糊吗?凉了就不好吃了。”苏晓烟单手拥着他,用早膳诱惑他,晨起时的美人夫君像个别扭的小孩,很可爱。 美人夫君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懒懒地接过苏晓烟手中的牙刷,靠在她怀里,慢慢地、细致地刷着牙,一旦想通,他就喜欢这么腻着她,却又不让她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就像每次听见她叫“乖乖”,起初觉得这女人真幼稚,他又不是小孩子,渐渐地,能听出其中的宠溺和诱哄,新奇下,也能接受,如今却恋上了这种感觉。 这些感受,美人夫君都留存在心里,才不会告诉她,反正这女人有时笨笨的,有时却又聪明的令人恼怒,就让她去猜、去哄、去着急好了。 漱了口,美人夫君又侧靠在苏晓烟的怀里不肯动弹了,苏晓烟好笑地单手拧了热布巾,掰过美人夫君的脸,细细地替他擦拭,连耳根处也仔细地擦干净。 “好了。”苏晓烟把布巾扔回盆里,替美人夫君穿好棉袄和棉裤,一把抱起他,“今天去正堂里吃早膳吧!” 家里用膳都摆放在正堂的大炕上,这里的天气类似前世的北方,房中大都砌了炕,连接待客人的正堂里也是一个大大的炕,主人客人都坐在炕上。 苏晓烟见家中并无什么客人往来,美人夫君看书、柳叔做绣活又大都会在这炕上,之前请泥瓦匠来时,就把这炕改了改,中间凹下去一个四方型,恰好架个四方的大炕桌在上面,炕桌的桌面有两层,中间压了一条柳叔帮她弹了棉花、缝制而成的烤火被。 柳叔进来先是惊奇了一番,坐起来也颇舒适,美人夫君也很喜欢,最喜欢靠着身后厚厚的垫被,腿脚伸在炕桌下,书本则摊在炕桌上,时不时地吃点酸梅,很是惬意。 只是若是要来正堂的大炕上,美人夫君就要在苏晓烟用过早膳后就洗漱完毕,他现在要卧床养胎,不能下地,要苏晓烟将他从里屋抱出来才行。 有时苏晓烟做好了早膳,见他睡得香甜,不忍打扰,就让柳叔进里屋,倒是经常在里屋的炕上用膳、做活。 美人夫君虽然嘴上抱怨,心中却明白苏晓烟的好意,只望自己早点过了养胎期,能自己下地走动。 两人掀开布帘出了屋,柳叔已经将早膳都摆好,坐到了火被里,正在盛玉米糊糊,苏晓烟将美人夫君安置好,自己坐在了另一侧,把牛肉馅饼给柳叔和美人夫君一人夹了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吃了起来,忙活了一个早上,她可真是饿了。 三人如同往常一般,美人夫君继续秉持食不言的原则,柳叔和苏晓烟偶尔笑着闲聊几句,早膳后,柳叔和美人夫君在正堂的大炕上看书、做活,苏晓烟则收拾好碗筷,看看昨夜泡上的黄豆,和做早膳是泡上的药,而后坐在屋廊下,拿着蒲扇,守着小炉子,给美人夫君熬药。 正熬着,大门突然被敲响了,苏晓烟拿着蒲扇呆住了,脑中想到的是美人夫君几次提及的“今日有客”,心中暗道,她家美人难道是神算? “傻着干啥?不去开门。”柳叔掀了棉帘出来,推了苏晓烟一把,接过她手中的蒲扇。 “哦哦。”苏晓烟这才小跑着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身着艳丽缎面棉袍的大婶站在门外,笑眯眯地问道,“请问是悦来客栈,苏大厨府上吗?” 苏晓烟呆住了,她是悦来客栈的没错,可是,大厨? 这位大婶见苏晓烟傻傻地看着她,又问道,“您就是苏大厨吗?” “我是苏晓烟。”苏晓烟只能报出自己的姓名。 “苏大厨,敝人是迎客居的老板,敝姓王,想和苏大厨入内详谈可好?”大婶笑眯了双眼,语气甚为恭敬。 “哦,请进请进。”苏晓烟客气地将这位王老板让进了院子里,见柳叔坐在炉前熬药,回头对王老板道,“麻烦王老板稍候片刻。” 29、美人玲珑心 待王老板点头后,苏晓烟掀帘子进了正堂,见美人夫君戴了帷幄,端坐在炕桌边,靠主人一侧。 “王老板是夫君等得客人吗?”苏晓烟要是现在还猜不到那位王老板来干嘛的,就真是笨的不可救药了,迎客居,她听阿福提过,是城中的小酒楼之一。 “王老板?哪家酒楼?”美人夫君问道。 “说是迎客居。” “可知她为何登门?”美人夫君明知故问。 “夫君不是知道,怎么还问。”苏晓烟也知道美人夫君在调侃她,谁让她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有客人,也是,她平日里都在客栈里,想挖人,也不能直接去客栈里挖,休息日自然是最好的时候了。 “妻主大人打算如何应对?” 看不见美人夫君的脸,苏晓烟却听出了美人夫君口吻中的笑意。 “夫君以为如何呢?”不知道反击,苏晓烟老实地问道,就她自己而言,并不很想换工作,第一,她在客栈工作的很愉快;第二,也不想做过河拆桥的事。 “依你自己的心意而为即可。”美人夫君见她如此,也不故意为难了,能得她信任和尊重,他也颇为舒心。 “啊?”苏晓烟不明白美人夫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见美人夫君这么说了,又看了看美人夫君带着的帷幄,明白他没有回避的想法,就转身将王老板请了进来。 王老板一踏进正堂内,看见坐在大炕上的美人夫君,微微一怔,女人谈话的时候,怎么会允许男人在场。 “王老板,我夫君身子弱,这屋最暖,还请不要介意。” 苏晓烟清楚王老板在想什么,就算在村子里,男子没有妻主和母亲的允许,是不能见客或是上桌用膳的,她出言解释,是不想美人夫君的作为在县城中传出什么流言,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牢牢记得看到美人夫君画像的那件事。 苏晓烟说着,将王老板让座在炕桌的对面,自己坐到美人夫君的身侧,半遮住他的身形。 美人夫君此刻帷幄蒙头,穿着棉衣棉裤,只是棉裤被厚厚的被子盖着,只觉得臃肿,不露一丝身形,如普通的农家男子一般,并不惹人注目。 “不知王老板寻苏某有何见教?”苏晓烟开门见山,觉得自己既然无意,就不要戏弄对方。 王老板的笑容越发地亲切了,“实不相瞒,王某想请苏大厨去迎客居高就,工钱每月五两银如何?” 苏晓烟微微吃惊,五两银一个月,的确是很诱人,可她才在悦来客栈做了一个月,又与客栈中的众人相处融洽,陶掌柜对她也极为礼遇,尽可能地给她较多的工钱,她做不出这等背信弃义的事。 苏晓烟老实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王老板的笑容先是僵住,接着慢慢地一丝丝地收敛,最后,王老板拱手道,“苏大厨宅心仁厚,若是日后有意另谋他就,还望先通知王某一声。” “谢谢王老板,不过叫我苏小妹就好,大厨我可称不上。”苏晓烟松了口气,她可是绷着神经说出来的,她一贯不会拒绝人,真怕王老板就此翻脸,虽然并无交情,却也不希望与人交恶。 王老板又与苏晓烟客气了几句,就告辞离去了。 关上大门,进了正堂,见美人夫君的帷幄放在他身侧,此刻正捧着药碗,仰头灌下。 美人夫君放下空碗,拿过一旁的手帕按了按唇角,看着站在门边盯着她的苏晓烟。 “这位王老板的人还不错。”苏晓烟笑道,虽然失望,却依旧很有风度的走人,让她想到前世的绅士。 美人夫君笑了一下,带着些轻蔑,“是么?每月五两银,妻主大人真的不动心?” “什么?五两银?”柳叔端起空碗,发出了惊呼。 苏晓烟的笑容消失了,没有注意惊呼的柳叔,只是盯着美人夫君,认真道,“动心,若是每月有五两银,夫君可以服食更好的补药,只是,晓烟不能背信弃义。” 不知为何,美人夫君唇角的笑意让她的心微微发冷。 美人夫君定睛看了苏晓烟一会儿,确定她误会了他的意思,本不想解释,可适才触及的一丝受伤,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口道,“妻主误会了,我只是笑那王老板的虚伪假善。” “啊?”苏晓烟一下子没有转过弯,心底才升起的一丝痛瞬间就消失了,“虚伪?假……善?” “妻主你过来。”美人夫君对苏晓烟招了招手,柳叔见两人似乎有话要说,端着碗掀了帘子出去,心里清楚,苏晓烟性子憨实,娶得夫o虽然身子弱,性子看似乖巧,实则精明,若是真心与苏晓烟过日子,护着她,也不失良配。 苏晓烟走到炕边,下意识地握住美人放在被面上微凉的手,缩进了火被里,坐在了美人夫君的身侧。 “妻主大人可是认为王老板为人大方,心胸开阔?”美人夫君刻意称苏晓烟为妻主大人,是发现她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每每这么称呼她,都能感觉到她散发的愉悦,适才见她沉了脸,此刻如此,也是想逗她开心,却没有深思自己似乎也是在释出善意。 苏晓烟将美人夫君的另一只手也寻了过来,一起合握在双手间,放置在火被下,轻轻揉搓,听到美人夫君的话,点点头。 “妻主你想想,这个洋县有多少人?迎客居这个名字我只是略有耳闻,只是个小小的酒馆罢了,如何出得起五两银请一个厨子?”美人夫君见苏晓烟似乎很认真地听他说话,心情莫名地好。 “洋县?”苏晓烟傻傻地反问。 “妻主大人不会连自己住的县城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吧?”美人夫君忍不住露出惊讶之色。 苏晓烟点点头,的确没人特意告诉她县城的名字,她又不识字,不想被人发现灵魂错体,更加不会主动询问了,一直小心翼翼地做着低调的苏晓烟。 美人夫君忍不住掐了掐她的手指,这个女人还可以再糊涂些。 “不过,厨子的工钱到底是多少?”苏晓烟在这个问题上其实颇为困惑,她根本不清楚市场行情,上工不足一个月就涨了一半的工钱,这下又蹦出来一个要给五两银的。 “一个京城大酒楼里的厨子,月俸也不过五两银,陶掌柜给你三贯钱一月,也就是三两银,在这县城内已是极限,怕也是看着舅奶奶的面子和家中的情况,帮衬着你。你的手艺虽然不错,替她招揽了不少生意,可半年或是一年后加你工钱已是仁善之举了。”美人夫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累,喘了几下,苏晓烟连忙倒了杯温水给他润喉。 美人夫君喝了几口水,接着道,“这位王老板的酒馆生意再好,也无法做到五两银一个月请个厨子。你若真是舍客栈而就她,这小县城内立时便能传的人尽皆知,人人都道你不讲信义,其他酒楼就算知晓你手艺出众,也不会冒险聘用于你,届时,月俸如何,可不就是她王老板说了算?” 苏晓烟听得一愣一愣的,都忘记替美人夫君搓手,只是握着他的手发呆。 美人夫君又抿了两口水,胸口有些气闷,很久没有说这么多的话,有些疲累,咳了几声,在苏晓烟回神替他拍抚时,顺着她的手势靠在了她的肩头,闭眼接着道,“她之后所说的日后,也不过是撑撑门面,得你口碑罢了,虽不知道她在城中为人如何,在我眼中,不过伪善之辈。” 苏晓烟听后只觉得不论前世还是这古代,她都不是能与人勾心斗角之人,她只想找个好工作,本本份份地赚钱,让夫o和孩子不愁衣食,一家人平平安安地相守在一起就好。 可仅仅只是这小小的县城之内,她都应付不来,还要美人夫君替她耗费心神,看着怀里美人夫君因为解释而染上苍白的脸,突然有了几分自厌。 “妻主无须自责,妻主不过是心地纯善,一直避世而居,不懂人心险恶罢了。”美人夫君虽然闭目靠着苏晓烟,却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出言安慰。 一句句的妻主,让苏晓烟欢喜又忧愁,喜欢被美人夫君依赖的感觉,却忧虑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避世而居?她却无法解释,前世的世界信息之发达岂是这世可比,她也见识了不少,只是她太过懒散,不喜繁复多变的人性和人心,能避则避,不能避则百忍退让,只求个平凡无奇。 苏晓烟拥着美人的腰,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能再如鸵鸟般地活着,是不是应该学习学习如何融入这个世界,做到不被人欺,能自强到保护夫儿头顶的这片晴空。 “你累了,不如去歇会儿吧!”苏晓烟说话的同时,院里再次响起了敲门声。 30、美人生财有道 苏晓烟听到敲门声,顿住了,望向美人夫君,眼中写着,不会又来了吧? 美人夫君轻笑着拍了拍苏晓烟欲扶他休息的手,道,“去开门吧。” 苏晓烟无奈地掀开帘子出了屋,柳叔站在厨房门口探头,不由叹了一声,“干爹,把炕暖上,您没事回屋歇着吧。今天看来是没完了。” 苏晓烟摇着头去开门,迎进了又一个老板。 苏晓烟没有得到美人夫君的任何示意,于是态度非常诚恳地拒绝了,不禁这一个,之后还来了两个,被拒绝后,一个悻悻然地告辞了,一个立刻翻了脸,抬脚走人,还有一个立时没了风度的骂了起来,骂苏晓烟不知好歹;结果被闻声出屋的柳叔用扫把赶了出去。 苏晓烟垂头丧气地坐在炕边,苦着脸,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厨子而已,这也不过一个小小的县城而已,怎么都会竞争这么厉害?她曾经有过的开个小小食肆的想法是不是太过天真了。 感觉被人推了推,苏晓烟抬起头,身侧是含笑的美人夫君,什么也没说,只是抿抿唇,指了指窗外的日头。 苏晓烟茫然地随着美人夫君的手指看了看白茫茫的窗纸,没有反应过来。 “啪。”额头上的轻击,微凉的感觉,这是美人夫君的习惯动作,果然,苏晓烟听见美人夫君无奈的喝道,“午膳。” 苏晓烟这才醒悟过来,美人夫君是要她去做午膳,没什么反抗地起身向屋外走。 美人夫君坐回炕桌边,对着苏晓烟的背影摇头,这些日子被她照顾的太过周到,肚子一饿准是到了吃饭的点,却不承认自己是因为她那没有了精气的样子。 苏晓烟将准备来做午膳的柳叔赶进了屋,噼里啪啦地准备了起来,美人夫君还真是客气了,什么做午膳的时候,根本就过了日头了,都怪那个骂人大婶,她一时被骂懵了,没反应过来才会那么沮丧,她前世今生还没和什么人红过脸,看来,有原则的人不是和那么好做的。 利落地切好大白菜和大蒜,一旁小炉子上用小小的火炖着锅胡萝卜羊肉,再整个酸菜粉条,西红柿炒蛋,差不多了,苏晓烟想着,又看了看一旁醒着的面团,大冬天的喝上一碗热乎乎的揪面片,爽! 想着等会儿的午膳,苏晓烟的心情总算恢复了不少,其实揪面片就已经足够吃了,只是这些日子忙着做工,没什么时间给美人夫君做饭,这也算是改善伙食吧! 苏晓烟把灶火加旺,一手拿着铲子,一手去拿油壶…… “砰砰砰。”有力的三声敲门声让好脾气的苏晓烟也不由炸毛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难得休息两天,这么不消停。 柳叔一出来,就见苏晓烟“哐啷”一声丢了锅铲,捋着袖子去开门。 “哗啦啦!”苏晓烟猛地拉开门,就对上了一张极为亲切的笑脸。 “请问这里是苏晓烟苏小姐家吗?” 说话的是个面色白净,笑容亲切的女人,干干净净地立在门口,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温暖的感觉,苏晓烟膨胀的怒气一下就消散了,这可不是个来找大厨的人,虽然对着女子先有了三分好感,冷静下来的苏晓烟立刻提醒自己,她可不是个会观人的,还是不要太主观。 一边将袖子放下来拉好,苏晓烟一边答道,“我就是,请问?” “敝人是醉霄阁的洋县掌柜,我家主人途经洋县,听闻悦来客栈来了位手艺超群的大厨,鉴于同行之好,故此登门拜访。” 苏晓烟一听,这还是来找大厨的,只是说法比较斯文,加上一个打头阵的,听完这女子的话后,她才发现她身后不远处站在一个衣着藏青色衣衫的年轻女人,这个才是大老板吧! 苏晓烟在心里嘀咕,怎么就赶在午膳时候来,这边将两人让到了院内,见柳叔已经在厨房里揉面,看来是知道她要做什么。 “打扰苏小姐用膳,是郑某莽撞了。”大老板开口了,态度不卑不亢,温和有礼。 苏晓烟点点头道,“两位稍等。”也不管失不失礼,进屋去了。 果然,美人夫君带起了帷幄,坐在之前的位置上,透过面纱看到走进来的苏晓烟问道,“这次是何处的掌柜?” “醉霄阁。”苏晓烟也听过醉霄阁,据说是县城里的第一大酒楼,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受到这等瞩目。 “要不直接跟她说好了。”苏晓烟此刻担心若是请了两人进来,一番来去后,过了饭点,美人夫君胃寒虚弱,不能经饿。 “不,请她们进来。”美人夫君拿过炕头一直收着的木盒,苏晓烟知道盒子里装得什么,有些不解的看向美人夫君。 “妻主大人你既然不想弃信,不若卖了这几张菜单给她也好。”美人夫君对苏晓烟摇了摇手中的木盒。 “这……这行吗?”苏晓烟半信半疑,美人夫君几次的表现已经动摇了她的某些观念。 “快去请她们进来吧!”苏晓烟在美人夫君的催促下去请,只有姓郑的女子随她进来,那位洋县的醉霄阁掌柜却说要留在院子里走动走动,怎么也不肯进屋。 苏晓烟只好引了姓郑的女子在炕头坐好,她觉得,这才是做生意的,人家进来,看见美人夫君坐在炕上,只是动作顿了顿,神色都没变,从容地坐到了炕上。 “不知郑老板找我有何事?”苏晓烟依旧开门见山,想着早早打发了她好用膳。 “不敢当,敝人不过是醉霄阁京城的一名管事,不是什么老板。”这位郑管事无声地敲击了两下炕桌腿,又道,“不知苏小姐如此手艺,可曾想过另谋高就?”依旧是个来挖人的。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手艺?”苏晓烟今日的脾气备受挑战。 “呵呵。”郑管事笑了笑,“不才曾去客栈中试过菜。” 这个倒是个做了功课的,苏晓烟瞄了眼身侧静默无声的美人,对郑管事摇了摇头,“我得陶掌柜相助,不想做背信之人。” 郑管事这时的笑容倒是让苏晓烟觉得舒服了点,腰侧被美人夫君捅了捅,于是接着道,“不过郑管事要是有兴趣,倒是有几道菜色可卖于郑管事。” “哦?”郑管事扬眉,露出兴趣,“可否容郑某一观?” “好,”苏晓烟应声,回身去拿木盒,却见美人夫君打开木盒,仅拿了一张给她,她看了看依旧不说话的美人夫君,接过这张纸,放在郑管事的面前。 郑管事自炕桌上拿起细看,神色似乎毫无变化,苏晓烟却被美人夫君捏了捏手心,虽然不明其意,却知道最好等美人夫君示意再开口。 “不知苏小姐欲售何价?”郑管事看完后,状似随意地放在炕桌上,神色不动。 苏晓烟一顿,美人夫君已倾身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让她立刻变了脸,手心里微疼才回了神,看着郑管事半天,终于小小声地说,“一……一百……两。” 那个“两”差点就此消失,而后又补了一句,“一百两一张。”快速说完这句,苏晓烟脸都红了,就这么简单的家常菜,居然卖一百两,她自己都觉得脸红。 郑管事看了美人夫君一眼,穿着臃肿的棉衣,帷幄遮面,她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念着纸上的菜名,“东坡肘子,不知苏小姐为何敢卖一百两?” 苏晓烟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努力回忆前世电视、报纸、小说上有没有类似情形,吁了口气道,“若是郑管事能从何处找到相同的做法,苏某分文不取。” 苏晓烟说得颇为硬气,这点她还是有把握的,她别的懵懂,可在厨房这块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了,这时的人还不甚懂得配料和去腥,再高级的酒楼,也无法尽去肉的腥膻之味。 虽然有了姜,却不知善加利用,肉类大多是水煮熟后,直接沾着盐和辣椒面吃,以此加重口味,避免膻味,效果一般,甚至不曾先煮一下,洗净后再煮,味道都会好上些许。 这般千篇一律的吃法据说也来自京城,只是富贵人家,皇室贵族吃的更加精细些,有人将肉切成小块,本质不变。 桂皮八角更是没有,苏晓烟自己倒是在山中找了些与桂皮八角类似的植物,研究了许久才制出许多口味相近的调料,有用的植物也各自留了种,有的直接挖了秧苗回来,只是这些调料目前都是自家私用,她不曾对外显示过,这四样菜色中所用调料都是市面上有卖的。 郑管事沉吟了一下,问道,“不知苏小姐有几张这样的菜单?” “四张。” “好。”郑管事爽快的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抽了四张一一摆放在苏晓烟的面前,每张一百两。 苏晓烟看着傻眼,美人夫君却已经将另外三张递上了桌。 郑管事一一看过后,小心地折起,放进怀里后,问道,“不知苏小姐可有做鱼之法?” 苏晓烟一听,眼中一亮…… 31、再来一笔 苏晓烟一听见鱼,不由眼中一亮,她知道在这里鱼有多金贵,洋县地处最北面,四处皆是山峦,她所居住的山村,山的另一面就是地丹国,据闻地丹国人,人人皆兵,骁勇善战;只是此处山势陡峭,山壁不是光滑如镜,就是遍布青苔,是以虽与他国相邻,却偏僻的没人惦记。 山的另一侧,通往边关重镇,铜梁镇,所以,洋县所处之地四面环山,只有唯一的一条官道可通铜梁镇,所以绝不是什么兵家重地,若是守在此处,就好似关门打狗一般,逃不出去,只能等死。(苏晓烟在客栈听人谈论往来实事,可人的特性就是,会忽略自己所处的地方,所以她的确是不知道这座县城的名字。) 就苏晓烟所知,铜梁镇即便是冬季也有鱼售,只是价格极为昂贵,而且有价无市,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她馋归馋,此时最想的却是能给美人夫君多炖点鱼汤,补身体,总是喝鸡汤,看美人夫君的表情也知道他喝厌了。 “有,我有。”苏晓烟连连点头。 “几张菜单?”郑管事紧接着就问,口气似有些咄咄逼人。 苏晓烟张口就要脱口而出,被美人夫君拉住了手,在她手中放了三根手指,苏晓烟一愣,旋即明白了美人夫君的意思,虽不解,却听话的道,“三张。” “不知苏小姐欲售何价?”郑管事似乎明白自己方才那一招已经失效,态度恢复成适才的温和淡定。 苏晓烟没有回答,等着美人夫君的示意,可是,掌中依旧是三根手指,不会吧,苏晓烟后背冷风嗖嗖,这也太黑了。 郑管事见苏晓烟沉默不语,又看了看炕桌边沿,不由又多看了美人夫君一眼。 “三百两一张。”苏晓烟注意到郑管事的这一瞥,连忙开口,引回她的注意力。 郑管事扬扬眉,“还请苏小姐拿出一观,郑某也要看看是否物有所值。” 苏晓烟一转身,跪起来,从炕头的柜子上拿来笔墨纸张,不过都摆放在了郑管事的面前。 “我不识字,还请郑管事代劳。”苏晓烟嘿嘿一笑,回身坐好,无意碰了一下美人夫君,坐好后突然回头凝住美人夫君,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手心湿湿凉凉的,她那一碰,他似乎晃了晃。 “怎么了?不舒服?”苏晓烟不敢去掀美人夫君的面纱,可心里却急了起来。 美人夫君见她焦急,另一只手覆上了疼痛处,胃。 苏晓烟立刻恍然,和郑管事这么一谈,加上美人夫君出价的震撼,她都忘了正事了,伸手就将美人夫君横抱在怀,转身下炕,“我先送你回房休息。”转而对郑管事道,“郑管事稍候。” 说着也不等郑管事反应,趿着鞋子就往正屋走,嘴里还念着,“乖,忍忍,我先弄碗面片给你暖暖胃。” 苏晓烟才将美人夫君放在炕上,摸摸炕,温的,等下再烧烧,拉过被褥,铺好,放美人夫君靠好,盖好被子,正要出去,就被美人夫君拉住。 “你记得……” 美人夫君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晓烟挡住了,拿下帷幄后,美人夫君苍白的脸色和额际的细小汗珠让苏晓烟忍不住自责,明明记得他不经饿,怎么最后就能忘了? “等会儿再说,你先喝点热水暖暖。”苏晓烟倒了杯热水,放在美人夫君手边的炕桌上,“我去替你弄午膳。” 苏晓烟转身就走,还什么午膳,这都下午了,暗暗责骂自己,也忘了堂屋里的郑管事,直接冲了出去,弄得郑管事看着摇摆抖颤的棉帘愣住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美人夫君听见声响也不由摇了摇头,这女人八成忘了家中还有客人,拿起水杯,却挡不住上翘的嘴唇。 苏晓烟一进厨房,就见那位洋县的掌柜蹲在小炉灶边闻着那锅胡萝卜炖羊肉,小小的厨房里满是炖肉的香气。 “你这里面还放了什么?有样味道我没闻到过。”那女人双眼亮晶晶的望着苏晓烟,苏晓烟都能看见她眼中的星星,心中却赞这女人的鼻子,她放了点八角,所谓八角,也不过是味道与八角相近的植物罢了。 柳叔却笑了,对苏晓烟道,“汤我烧好了,你下面片吧。”见苏晓烟点头后,对那女人道,“不知客人可想试试?” “行吗?”这位洋县的掌柜的眼睛都瞪大了,见柳叔拿了个空碗,不由跟在柳叔身后,嘴里还客气着,“这怎么好意思。”可她伸长的脖子说明她不知道多想试试。 苏晓烟一笑,先加了两把柴烧炕,接着洗了手,开始揪面片,挂着美人夫君,也就没有多留意身后的两人。 洋县的掌柜在柳叔掀开盖子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还真是香,除了胡萝卜和羊肉,还有皮牙子,不过这股味到底是什么呢?大叔,你知道不?” “你是说那干草吧,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不过晓烟说那是八角。”柳叔拿过一旁的罐子,拿出一点干干的黑色小豆子,给洋县的掌柜的看。 洋县的掌柜闻了闻,“就是这个味道,只是为什么叫八角呢?”她端详手中干干的小豆子,这明明是圆的啊! 柳叔没搭腔,他也不知道。 “这东西哪有买?”洋县的掌柜的眼中满是期望。 柳叔摇摇头,“这是晓烟自己去山里摘得,山里有很多,常常满树都是。” “啊!”女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小豆子,亏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发现呢! 这位洋县的醉霄阁掌柜的尝了尝碗中的胡萝卜和肉,炖得几乎入口即化,虽然有点烫,却非常好吃。 “太好吃了!”她边吃边抬头,就看见苏晓烟双手如风地揪着面片,一个个白影落入锅中,位置都不相同,只溅起微小的水滴。 “你这手艺还真是不错。”这位掌柜端着碗,站到了苏晓烟身边,问道,“你和我们郑管事谈的如何了?” 苏晓烟微一怔,手下却没停顿,她终于想起来她忘了什么,她把那位郑管事忘在了堂屋里。 “还没谈完。”苏晓烟手下的动作越发的快了。 “对了,你们这是还没吃午膳吧?”这位掌柜的似乎反应过来,可她们明明是算好了时辰过来的,没有赶着午膳的时候来啊? 苏晓烟没说话,面片一揪完,就掀开一旁的锅,把火拨大,放油,开始炒菜,动作快的看得女人两眼发花,人被柳叔扯到一边去了,怕她碍了苏晓烟的事。 等面片好了,菜也都弄好了。 先舀了一碗较稀的面片汤,端了起来,对柳叔道,“干爹,去正屋吃吧,我先给夫君端去,他胃不舒服。” 说完,苏晓烟也没同那位掌柜的打招呼,就直接进了正堂,见郑管事坐在炕桌上,慢慢地自己倒茶,听见声响,转过头。 “你等我一下,马上就来。”苏晓烟说着走进了正屋,一进屋就见美人夫君微微弯身,手压制在胃上。 “很疼吗?”苏晓烟的眉头蹙了起来,“要不要去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只是饿过头了。”美人夫君的唇微微抖着,心中却暗叹,失了内力,连自制都减弱了,从前,这样的疼痛对于他来说,是极轻微的,根本不会有人察觉。 “那就先吃点,看能好点不。”苏晓烟拿着勺,舀了汤面,吹吹凉,碰碰唇,不烫了,这才喂美人夫君吃下。 一连吃了几口口,美人夫君觉得胃暖暖的,似乎不那么疼了,伸手接过苏晓烟手中的碗和勺,“出去吧,外面还有客人,快点打发了,你也好用膳。” “好,”苏晓烟见柳叔也端了托盘进来,听了美人夫君的几句叮咛,就跳下炕,去了堂屋。 那位掌柜的也进来了,正和郑管事交耳,低语着什么,一见苏晓烟进来,立刻笑得开了花。 “苏小姐,敝人愿出一千两,除了苏小姐所说的三张药方,还想苏小姐不吝卖些八角。”郑管事等苏晓烟坐好,拿起墨条,缓缓地磨墨。 “行,”苏晓烟也爽快的点头,那些豆子到了季节就满山都是,她都存了两袋子,索性就卖给她们一袋,“不过我还想要鱼,若是方便,可否每月卖我一条鱼。” 苏晓烟知道鱼有多贵,可还是想着每个月至少要买一条,给美人夫君补补身子,也能让柳叔换换口味。 “苏小姐可知道一条鱼是何价钱?”郑管事倒是有些惊讶了,看这小小的院子,半旧不新的,不过平常人家而已。 在这冬季里,就算是富人家,每月能吃到一条鱼,已是奢侈。 “我知道不便宜,可我家夫o有孕在身,多吃鱼,对身体有好处。”苏晓烟很认真地看着郑管事,只要在她能力范围内能买到,她一定不会吝啬。 郑管事深深地望着苏晓烟,提起了笔去蘸墨,“好,一千两银,加上每月一条鱼,除非苏小姐搬离洋县,否则,可月月去醉霄阁取鱼一条。” 此言一出,不止苏晓烟傻了,一旁的那个掌柜也不可置信地盯了郑管事好一会儿,随后才有点了然地收回目光,笑容却收敛了许多。 32、发财后的打算 苏晓烟极尽详细的说出了干烧鱼、清蒸鱼和酸菜鱼的做法,另外还附送了一坛酸菜,至于做干烧鱼的豆瓣酱,她也不吝啬地将做法一一细说。 待郑管事收好所有的菜单后,将银票一一摆放在了苏晓烟的面前。 苏晓烟拿起一看,不由惊讶道,“一千五百两?” 郑管事点点头,“还有五百两是买你豆酱的做法。” 苏晓烟觉得有点转不过来弯,这位郑管事之前明明总给她一种不阴不阳的感觉,怎么现在却好似突然变成了朋友做客了一般,口吻也让人舒服了许多。 “给你就快点收着。”那位掌柜的站了过来,拍拍苏晓烟的肩,“我们郑管事做生意可是出了名只进不出,你今天算是走运了。” 郑管事斜睨了那位掌柜的一眼,淡淡对苏晓烟道,“郑某很想交苏小姐这个朋友,不知苏小姐是否告之如此厨艺,出自何处?” 苏晓烟对这位郑管事也有了些好感,同时也暗赞自家夫君的聪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回道,“这是祖上传下来,家母虽不精通,却熟记于心,自幼便教导于我,此乃苏家传女不传男之物,若不是迫于生计,我也不会卖于郑管事。” 郑管事听后不予置评,对苏晓烟拱了拱手,“叩扰苏小姐已久,郑某这就告辞了,明日郑某就会回京,会交待柜上,苏小姐记得每月初三去醉霄阁取鱼。” “多谢郑管事。”苏晓烟觉得,单冲着这位郑管事的赐鱼之恩,也要好好报答,“若是郑管事下次再来洋县,不如来小妹家中做客,小妹必定盛情相迎。” 郑管事笑着应下,领着抱着一坛酸菜,拎着一袋子八角的掌柜离去了。 ****** 送走两人的苏晓烟一溜烟地跑回了屋,噼里啪啦地蹦上炕,掩饰不了兴奋之意,她献宝般地将一摞银票放在美人夫君面前,“一共一千九百两。” 一旁给苏晓烟端来面片的柳叔放下碗,瞪大了眼瞅着那摞银票,“你说多少?” “一千九百两。”苏晓烟端起碗呼噜噜地吃着,一闻到饭香,她才发现自己饿的要命。 美人夫君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拿了一百两放到柳叔的面前,“干爹,这一百两您收起来。” “不不不,我不要,这家里什么都有,我不用什么钱。”柳叔连忙摆手,他这辈子可没见过这么多钱。 “干爹,这家里里外外都是您在招呼,就当是我们孝敬您养老的,您怎么也要收下。”美人夫君笑道。 柳叔看看美人夫君,又看看连连点头的苏晓烟,叹了口气,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小心地拿起了银票,却不认得上面写着什么,“我先收着,只是,这个会不会不管用了?” “干爹放心,这是容通银号的银票,分号遍布百里王朝的各大府镇和县城,哪里都能兑成银子。”美人夫君又拿了一百两给了苏晓烟,“妻主明儿个有空去银号把这些兑了吧!” “好。”苏晓烟单手把银票一折,放到了衣襟的内袋里。 美人夫君将剩下的一千七百两银票放到原本放着菜单的木盒里,搁在一旁,回头问道,“妻主你可有何打算?” 这一千七百两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如何处置当然要一家之主的苏晓烟说了算。 苏晓烟夹了筷子酸菜粉条,边吃边蹙眉算着,若是给美人夫君换了药方,一副药就要一两银,一个月怎么也要三十两,吃到生孩子的时候也还要七个月,大概两百两,之后或许药方要换,只会更好。 苏晓烟记得老汤大夫说,美人夫君的身子怎么都要个三年五载的,才能调养回来,再加上今天的经历,她觉得在洋县开食肆并不理想,这里人口少,人流更是少,再加上已有的酒馆、小饭馆和客栈,竞争力太大,怎么算怎么不划算,别钱没赚到,还把美人夫君的药钱给搭进去了。 “对了,夫君,这个醉霄阁很大吗?”苏晓烟觉得这个醉霄阁肯定不简单,每月一条鱼,一般的酒楼可没这么硬气。 美人夫君点点头,“这醉霄阁的幕后老板是当朝首富汪家,也正是容通银号的大老板,醉霄阁与容通银号一般,几乎遍布百里王朝的所有城镇,你说大不大?” 苏晓烟嘴微张,这么厉害,全国连锁店,开在这小小洋县,岂不是要亏本? 似乎是看出苏晓烟的疑惑,美人夫君道,“醉霄阁的存在可不仅仅是赚钱。” 苏晓烟眨了眨眼,点了点头;倒是美人夫君奇怪了,他的话,点到即止,这个平日里傻乎乎的女人怎么会明白? 苏晓烟前世没少看电视和小说,酒楼最大的用处是什么?除了吃喝就是八卦了,消息收集,古代人最原始的手段么。 苏晓烟没再纠结这个问题,那些离她的生活太远,不是她这平头小百姓应该关心的,她整理了整理自己想法,然后细细地说了出来。 等苏晓烟说完,美人夫君也轻轻颔首,“依妻主你的手艺,在这洋县开食肆,生意应该不错,只是怕仅仅只能糊口而已,若是想要多积攒些积蓄,怕是要搬家才行。” 看了看认真聆听他说话的苏晓烟,美人夫君又道,“若是妻主舍得故土,有机会可以南迁,最好能迁进洛神府。洛神府以洛水为界,隔开延庆府和安北府,是百里王朝的天然屏障,若是地丹入侵,战火必定遍布安北府;延庆府必定也会受到波及。而洛神府两侧是王朝的两大兵营,进,可攻;退,可守,加上洛水之助,必能将地丹人隔绝在洛水之外。” 美人夫君停了会儿,喝了口水,见苏晓烟和柳叔似乎都听入迷了,便压下疲累之感和欲咳的感觉,继续道,“洛神府由洛水城城主柳颜统管,下面仅有两县,丰野县和长野县,依我所见,长野县比较适合妻主你居住,长野县位于官道旁,距清远城亦不远,附近更有长野兵营,若是开个食肆,生活必定,咳……咳……无忧。” 苏晓烟这可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多有关这个女尊世界的信息,新鲜又新奇,就连柳叔都听得津津有味,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听说了这么多有关洋县以外的事情。 可美人夫君最终还是没能压制住咳意,这一咳起来,整个人都依着炕桌,震颤不已。 苏晓烟连忙挪坐过去,让美人夫君能依靠在她怀里,手不停地替他在胸口前顺气,见他挣得满面通红,手却紧紧的捂着胃。 “胃还在疼吗?”苏晓烟急急问道。 “还……咳咳……好。”美人夫君反手握住苏晓烟揽着他的手,他的胃用过膳后不再疼痛,只是翻搅的很不舒服。 苏晓烟一个劲儿地替他揉着胸口,直到这阵喘咳过去后,柳叔早已收了炕桌,摆上了一壶温水。 苏晓烟喂靠在怀中无力喘息的美人夫君喝了一杯温水,这才挪开炕桌,让他靠内侧躺好,手轻轻敷在他的眼睛上,“你歇会儿吧!” 美人夫君今日费心费神,必定早就疲倦不已,若不是为了她,怕是早就歇下了。 苏晓烟跟柳叔说了一声,就出了门,转到药铺,排队。 直到她坐在老汤大夫面前,老汤大夫无奈地看着她,问道,“你家夫o又怎么了?” “那个……胃疼。”苏晓烟憨憨地一笑,乖巧地递上顺手提出来的一小坛泡菜,上次老汤大夫似乎也喜欢这种辣味。 “他本就胃寒胃虚,你给他吃了什么了?”老汤大夫无奈地瞪了眼苏晓烟,没有唤药童,而是自己把泡菜放到了一旁的药箱边。 “午膳用得太晚了。”苏晓烟的口气颇为自责,让老汤大夫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提笔写了两味药。 “拿回去泡药茶,天天喝也无妨,倒是有些土方,你不妨试试。”老汤大夫把药方给了药童,让药童去柜上抓药,自己叮咛了苏晓烟几句。 苏晓烟听到土方,倒是心中一动,以前似乎听说过有个土方可以养胃,不如试试看,胃不好,吃再多的补药,也见效很慢啊! 从药铺子出来,苏晓烟手上的小坛子换成了几个扎在一起的药包,她提着药包,晃去了客栈,和陶掌柜、阿福打了招呼,就径直去后院找连婶,连婶负责客栈的采买,这县城里要去哪里买东西,她再清楚不过了。 进了连婶的屋,和连婶叨咕了一阵,苏晓烟就直接回家,心里惦记着美人夫君,这一出来就是一个时辰,不知道他好些没有。 33、今儿个吃豆腐脑 苏晓烟一进门,问了柳叔,知道美人夫君还在睡,就没有进房,怕惊动了他,索性载进了厨房,昨天就泡了黄豆,今天这么一折腾,她连豆腐都还没有做呢! 搬来石磨,坐在厨房里磨豆浆,磨的苏晓烟满身的大汗,也磨了整整一大锅,将豆浆分了分,大部分点了盐卤,做了豆腐;一小部分苏晓烟留下来,也点了点儿卤做成了豆腐脑,打算晚上做个豆腐脑汤;还留了一部分豆浆,用瓶子装好,放到外面冷藏,明天早上吃豆浆油条。 看看天色,差不多可以做晚膳了,苏晓烟转转身、蹬蹬腿,活动了一下,准备开始做晚膳。 中午因为有面片汤,菜剩了不少,热热就行了,至于主食,苏晓烟做了鸡蛋饼,比较软,好消化,再加上豆腐脑汤,就行了。 这样的晚膳对于苏晓烟来说,很简单,三两下就做好了,解下围裙,闻闻自己一身的汗味,就去了浴室,随意地擦了一下,回到厨房后,烧了一大锅的水,打算晚上好好泡个澡。 连厨房都收拾干净了,苏晓烟才进了屋,柳叔坐在堂屋的大炕上做着绣活,一见苏晓烟进来,就轻声问道,“晚膳好了?” “嗯。”苏晓烟点点头,指了指正屋。 柳叔摇摇头,接着拉过炕桌,下炕穿鞋,走到苏晓烟身边轻轻推了推她,“你去看看,用了膳再睡,别空了胃,又会难受。” “好。”苏晓烟也是这个意思,进了正屋,屋里黑乎乎的,只有墙根边的小炉子发出橘红的光芒。 苏晓烟摸到火石,点亮了桌上的油灯。 “什么时辰了?”炕上传来美人夫君不甚清醒的声音。 苏晓烟知道必是自己进屋的声音惊醒了他,端着油灯来到炕边,将油灯放在炕头的柜子上,美人夫君迷蒙的样子映着油灯微弱的光芒,带着几分妩媚。 苏晓烟顺着美人夫君的动作扶起他,忍不住在他唇上偷了个香,美人夫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软软地靠在炕头的被褥上,娇软无力的样子看得苏晓烟下腹隐隐出火。 苏晓烟猛地转过身,去小炉子上到了温水来给美人夫君洗漱,杯子里冲了盐水给他漱口后,待替他净面后,美人夫君似乎才清醒了过来,自己套上了棉袄、棉裤。 苏晓烟见他收拾好了,俯身将他抱起,美人夫君也习惯性地靠在她的肩头。 进了堂屋,柳叔已经把饭菜摆了上来,苏晓烟放美人夫君坐好后,先拿了碗来,一人舀了一碗豆腐脑汤,在美人夫君手边的盘子里放了一个卷了酸菜粉条的鸡蛋饼。 美人夫君先是看了看面前碗里的汤,舀了一勺尝了尝,“这有点像豆腐,又不是豆腐。” “这是豆腐脑,喜欢吗?”苏晓烟喝着自己碗里的汤,眯着眼问道。 “还不错。”美人夫君给了个堪堪的评价,可手中却一勺一勺地没有停,就着鸡蛋饼,一会儿就喝光了。 苏晓烟又给他装了一碗,却没有再给他包鸡蛋饼,他下午才胃疼过,晚膳还是不要吃得太多,她有单独留出一碗汤,温在烧水的锅边,晚点再吃一点,胃不好,还是少食多餐的好。 美人夫君倒是不介意,他很喜欢豆腐脑滑滑的口感,吃着吃着心情也好了起来。 “干爹,以后若是搬离洋县,您会和我们一起走吗?”苏晓烟随意地问道,她今天下午也仔细地考虑了美人说的话,也记得前世的一句话,树挪死,人挪活,她对洋县也没什么特别的归属感,唯一有点舍不下葬在山里的娘。 柳叔想了想,轻叹了一声,“不知道,干爹年纪大了,恋家,你让干爹好好地想想。” 苏晓烟点点头,反正不急,最快要等到美人夫君做完月子,还要老汤大夫确定美人夫君能上路才行呢! 美人夫君看了苏晓烟一眼,左手悄悄地覆上只有细微弧度的小腹,四个月的肚子才这么大,他知道是为什么,那一千七百两银子,能省则省,这孩子出生后,才是真正要用钱的时候,而且,他也要为日后她们母子的生活打算打算。 “妻主确实想要搬迁吗?”美人夫君是希望她们能放下守旧的观念,离开这个偏僻的县城,毕竟南边的生活更加便利,苏晓烟的手艺也能得到发挥。 “当然想,”苏晓烟咬着筷头顿了顿,“若是生了儿子,我还要给他攒嫁妆;生了女儿,要存够了钱,才能给她娶个女婿回来。” 美人夫君“噗嗤”一声失笑,这女人居然想到这么远,旋即美眸也幽深了几分,若他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家的男儿,或许她会是他最好的归宿,即便她执意留在这里,日子虽然清苦,却有着不尽的温馨和单纯的快乐。 只是,万事不能尽如人意,这是他很小很小就明白的道理,他希望她能生活的快乐,以后娶个善良的夫o,好好照顾她们的孩子。 “怎么了?不舒服吗?”美人夫君的脸色在堂屋的烛火下显得苍白,苏晓烟担心地摸向他的额头。 “我没事。”美人夫君轻轻摇头,可心情却低落了下去,人也就懒懒地倚在了一边。 这边苏晓烟和柳叔早就吃完了,见美人夫君搁了碗筷,就分工合作起来,柳叔收拾碗筷,苏晓烟则抱着美人回到了正屋。 “我去打水给你洗头。”苏晓烟让美人夫君在炕头坐好,自己去做准备,美人夫君不能受寒,这些日子都是擦澡,头发三天一洗,为了避免寒风侵入,她都是把炉子烧旺,待屋内暖和了,才开始。 苏晓烟坐在炕边,美人夫君盖着被子,披着大大的、厚厚的布巾,塞住了领口,仰躺在苏晓烟的腿上,一头长长的青丝垂落而下,落入下面凳子上的木盆中。 苏晓烟舀着水,一点点的温水落下,沿着头皮慢慢润开湿润的感觉,美人夫君眯着美眸,看着专注地替他洗头的苏晓烟,感受顺着她随青丝而走的手,不时流淌的温暖。 苏晓烟轻轻按揉他的头部,见美人夫君的美眸闭上,一脸舒服的样子,宠溺地笑了,手法轻柔,带上了几分巧劲,她觉得自己似乎在这方面也有些天赋,美人夫君只教了她一次,她就记住了。 怕美人夫君受凉,苏晓烟尽可能快的洗干净了他的头发,用干布巾反复地擦拭,按压着美人夫君头顶和太阳穴,等到头发全部擦干后,美人夫君也已经迷迷糊糊地了。 “你眯会儿,我去洗澡,等会儿我再给你端点豆腐脑来,睡前吃一点。” 美人夫君似睡似醒地点了点头,苏晓烟就去了厨房,见柳叔屋里还亮着灯,就敲了敲门,“干爹,我烧了水,你要泡泡吗?” “不了,你累了一天了,前儿个才泡过,过两天吧!” 苏晓烟耸耸肩,知道古人的习惯不同,也不勉强,反正柳叔也爱干净,有了浴桶,时不时地也会去泡泡。 等苏晓烟泡了澡出来,就去厨房把豆腐脑汤热了热,端进屋里,美人夫君似乎醒了,靠在炕头上发呆。 “在想什么?”苏晓烟觉得自己面对美人夫君越来越自然了,也能与他说些家常闲事了。 “没什么。”美人夫君不肯说,主动伸手接过了苏晓烟手中的碗,喝了起来。 “明天就有豆腐吃了。”苏晓烟笑着将漱口的盐水杯端来,里面的水比较热,估计等美人夫君吃完了,热度也就刚刚好了。 准备好了的苏晓烟就舒舒服服地钻进了被子里,等美人夫君漱了口,撑着身子缩回被子里的时候,苏晓烟手一伸就把他抱进了怀里,脸颊贴上了她软软的胸口。 美人夫君因为那轻微的撞击,脸上浮上了几许红晕,也不抬头,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趴在她的怀里。 苏晓烟用下巴蹭了蹭美人夫君头顶,美人夫君没有任何动作,好像睡着了一样,苏晓烟难得地起了坏心,抱着美人夫君的手在他腰侧轻轻来回抚弄。 美人夫君微微扭了扭身,苏晓烟反倒受了鼓舞,抚弄地越发起劲,美人夫君的身体从僵直到柔软,再到轻轻颤抖,随着他一声隐忍不住的“啊”的一声,头终于入苏晓烟所愿地仰了起来。 苏晓烟达到目的地吻上了美人夫君湿湿润润的薄唇,抱紧他的同时,抚着他的手却似有了自己的意识,在他的身侧游走。 美人夫君被她吻的轻哼出声,身体也软若绵柳。 苏晓烟这个月在客栈里也没少听往来客人的八卦,这洋县地处偏僻,只有个不成样子的小倌馆,解不了这些女人的寂寞,于是,哪家小倌馆的头牌如何如何,如何销魂,如何勾人等等。 也知道□□时,女人要有足够的耐心做足了前戏,男子才能在其中找到乐趣,否则……倒是男女颠倒的很彻底。 苏晓烟一边感受着美人夫君甜蜜蜜的唇舌,反复勾缠、品尝,像是什么极品甜点一般,她怎么也吃不厌,双手亦自有意识地在美人夫君的背后和腰侧流连,脑中又时不时地想些乱七八糟,令她越来越热的想法,反而忽略了美人夫君的感受。 待得苏晓烟回过神时,美人夫君早已娇喘连连,意识迷离地软倒在她臂弯,身下的小美人也精神抖擞地,无意识地向她磨蹭。 35、美人的任性 苏晓烟手中拎着脱下来的外袍,疑惑地看向柳叔,一般这时候不是该饭香满屋,柳叔和美人夫君都坐在炕上等着她回来用晚膳吗?可是,现在,她家的美人夫君哪里去了? 柳叔听见她回来的声音,抬头看了看她,摇摇头,开始收拾手里的活儿,都放进了一旁的篓子里,起身下炕,端起篓子,走过苏晓烟的身边时,向着正屋努努嘴,倾身正要跟苏晓烟说话时…… “咳咳咳。”正屋响起了苏晓烟熟悉的咳嗽声,担心一起,也没注意柳叔不同以往的神色,直接进了正屋。 柳叔望着苏晓烟消失在布帘后的身影摇摇头,这晓烟平常是个慢性子,可万事扯上她这位夫o,她就急急火火地,还迟钝成这样,什么也不问就这么冲进去,看来有她受的,还好明日他就跟着采买队回村了,不用跟着受池鱼之殃。 柳叔抱着绣活篓子悠悠地出去了,他还是回房去做吧,他屋里的炕也烧暖了。 ****** 苏晓烟走进正屋就见美人夫君背对着门,侧卧在炕上,熟悉美人夫君的苏晓烟明显从美人夫君的背上看到怒火在烧,霎时愣在门口没有动弹了。 苏晓烟努力地在想有什么事会惹美人夫君生气,可她一大早就去了客栈,今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工作日,刚好也是轮到叶子掌勺,她可以早点下工回家,那么,她是什么时候得罪了美人夫君呢? 昨晚?可她昨晚很乖,只在他额头亲吻了一下就睡了,根本什么也没做。自从那次以后,她已经克制自己尽量不碰美人夫君,因为她的坚忍,所以自制力和忍耐力也在逐日下降中,每每给美人夫君按摩腰背时,也总是尽量放空脑袋,不要胡思乱想,她原来就觉得做个女人不容易,现在更是觉得,做个女尊社会的女人更不容易。 炕上的美人夫君见苏晓烟半天都没有动静,猛地一下转过身来,半坐在炕上,他这一下把苏晓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出手,道,“小心肚子……” 苏晓烟话还没说完,就见美人夫君面色不善地瞪着她,如琉璃的美眸中好似有火在燃烧一般,吓得她立时又不敢动,呆呆伸着手的模样很好笑,若是平时,美人夫君或许会笑出来,可是他此刻只觉得整个人都在腾腾怒火之中,眼中只有这个惹事的女人。 两人就这么一个呆着,一个瞪着,好半响,美人夫君不知想到了什么,怒气突然就这么消失了,缓缓抬手,一颗一颗地解开棉衣一侧的布扣。 美人夫君的动作很慢很慢,慢的苏晓烟能看清他每根手指的每个动作,脑中却越发的糊涂了,美人夫君这是在干什么。 终于,扣子全部解开,美人夫君缓慢脱下棉衣,苏晓烟突然觉得,那每个动作似乎都带着股无法言喻的媚惑,让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可美人夫君接下来的动作让苏晓烟的眼立刻瞪大了,他……他……他……一手勾开了棉裤的带子,用食指缓缓地勾着下移,里面的单裤因为美人夫君斜卧的姿势,一点点地勾画出美人夫君下身的线条。 苏晓烟觉得下腹的火焰被美人夫君这食指一勾就熊熊燃烧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应该上前阻止美人夫君这奇怪的动作才行,偏偏却迈不出一步。 仅着单衣单裤半依半趴在被褥上的美人夫君,因为这小小的扭动将他纤细的腰肢和极有曲线的美臀展现在了苏晓烟的眼前,这番美景是个女人都承受不住,长长披散的青丝泼洒在身后如同一片水墨背景,衬得他一双细长上挑的眼越发的妩媚妖艳,勾人心魄。 “别……”苏晓烟犹在挣扎,不知道美人夫君为何突然变成了如此模样,脑中也浑浑噩噩了起来,脑中似乎有什么声音在鼓噪。 “扑上去,扑上去,撕碎他,撕碎他……” 这声音让苏晓烟猛地打了个颤,清醒了些微,眼睛离不开美人夫君的妖娆体态,嘴里却说着相反的话,“我……出去……” 可身体却不听苏晓烟的使唤,牢牢地定在原地,最后还一步一步地向炕边靠近;在苏晓烟的挣扎之下,身体硬生生地停在离炕三步远的地方,她不敢再上前,怕自己真的会如那声音所说的那样,撕碎她仔细呵护的美人。 美人夫君的眉间因苏晓烟的停顿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细纹,继而抬起软绵的手臂,手掌轻轻地反动,如莲花盛开一般地展开,食指对着苏晓烟轻轻勾动,唇角边是妖艳诱人的魅惑,整个人就好似来自暗夜的妖精一般。 “别这样……”苏晓烟直直盯着美人夫君,不知道自己眼中的痴迷,可心中的一丝清明告诉她,不可以这么做,为什么不可以,她却怎么想不起来,整个人正被自下而上的火焰慢慢吞噬。 “过来……来我这里……”这是美人夫君的声音,却又不是,苏晓烟有些迷茫,声音里似乎有无数小小的钩子,要将她拉向美人夫君的身边。 再度走了几遍,苏晓烟因炕的阻止,直直地站立在炕边,美人夫君如蛇般地缠绕上她,缓缓地贴向她的耳侧,轻轻地对着她的耳朵吹气,苏晓烟尾椎骨上一阵酥麻,双臂紧紧抱上身前的纤腰,稳住自己发软的双腿。 “我美不美?”又是那个惑人的声音,自耳边丝丝侵入至脑中。 苏晓烟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美,在她的心中,美人夫君是最美的人,无关性别,无关年龄,也无关时间,他是她前世今生见过最美的人。 “喜欢我吗?”那声音继续侵入着,苏晓烟缓缓地点了下头,口中也呢喃着,“喜欢,喜欢……” 怀里的身子似乎颤抖了一下,随即,那声音除了魅惑,变得柔软了些,“想不想抱我?” “想。”苏晓烟点头,旋即歪歪头,似困惑一般地又道,“不想……” “我不美吗?”声音似乎不高兴了。 “美。”苏晓烟回答的毫无勉强。 “想抱我吗?”声音似乎又高兴了起来。 依旧是想了想,“不行。” 是“不行。”不是“不想”。 “为什么不行?”声音顿了一会儿,才问道。 苏晓烟混沌一片的脑中无法思考,自然找不出什么答案,只能遵循本能地回答,“不行,但是不记得了。” 怀里软如蛇的身体似乎僵了一下,接着又蹭了蹭她,“若我说行呢?” 苏晓烟茫然地呆滞了一会儿,才道,“你是谁?” 额头似乎被轻轻拍了一下,那一下似乎拍进了苏晓烟的心里,让她忍不住笑了,那甜甜的笑意让她怀里的人撇了撇嘴,“你夫君。” “我喜欢夫君。”苏晓烟说着,遵循身体的本能,凭借这段时间练出来的身手,直接封住怀里人的唇。 这唇好软、好甜、好熟悉……苏晓烟的心放了下来,原来怀里抱着的人就是自己的美人夫君,浑噩间吻得越发的深刻,唇舌间的摩擦和勾缠让苏晓烟的身体如同被烈火烘烤,发出难耐的轻哼。 “夫君,我好难受。”苏晓烟抱着怀里的美人使劲儿地蹭,直蹭得两人衣衫凌乱一片。 苏晓烟的手不耐地在怀里美人的周身地游动,却不满意这样的碰触,可脑中的混沌让她无从下手,动作里也带上了几分粗野,四下寻找入口。 “嗯嗯。”怀里的人似乎不适应她这样的摸发,在她的亲吻中挣扎着。 苏晓烟霸道地抵开他的唇,硬是勾住他的唇,过于激烈的吻让怀里的美人突然瘫软了下来,而她摸到美人夫君臀部的手向上时自然撩起了美人的单衣,手中一半压着美人夫君的小衣一半触摸到了美人夫君细滑如绸缎般的肌肤。 “嗯。”苏晓烟舒服地喟叹了一声,脑中早已停止了一切的挣扎,整个人完全凭着自己的本能需求在摸索着能解脱的办法。 …… 今夜的天气很好,月亮高高挂在清冷的夜空中,虽然不圆,却月辉明亮,辉映着大地如雪,也照透了窗纸,迷蒙着一室的暧昧…… “妻主……”静谧的夜色里,是男子软糯如绵的声音为这纯白的月色染上了一片媚色,“轻……啊……不……” 一声声断字般的□□中,带着明显的讨饶,可除了粗重的喘息声,没有人回应他的讨饶。 “不……啊……”依旧是那男子的声音,一个绝美如妖的男子在月色中无力地摇动着满头如浪的青丝,白皙地手指紧紧地揪着环抱着他的女子肩头的衣衫,片刻后,双手垂落,如垂死的天鹅,脖颈一仰,软倒在女子的臂弯里,头歪向一旁,红肿的唇角旁一缕暧昧的银丝在夜色与月色的交替间若隐若现…… 36、美人的心事 美人夫君醒来时,眼前一片白茫茫地,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头一抽抽地在疼,他脑中一片空白,直到他就这么躺了许久许久,脑中的一部分机能才慢慢地在恢复,有些人、有些事,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显现出来。 然后,他想起了那天,那个清晨,他那傻乎乎的妻主出门上工,他和柳叔用了早膳后,就一同围坐在炕桌旁,做着绣活。 他只有在苏晓烟回来的时候才会看书,其他的时间,他都跟着柳叔学男工,这是从来不曾有人教过他的,可现在他想学,看着手中针法凌乱的腰带,不由有些恼怒,却执拗地要绣完,若是那个女人敢嫌弃……他…… 美人夫君绞紧了眉,他就剪了、撕了,以后再也不拿针线。 敲门声惊动了他和柳叔,柳叔困惑地看着他,“是谁?” 似乎经过了那一天,柳叔对他也甚为佩服,可他真的不知道是谁,他从不出门,苏晓烟也不在,舅奶奶和舅爷爷知道柳叔明日会回村,不会来打扰,那么会是谁? 一切的疑惑在柳叔开了门后解开了。 看着坐在炕桌旁的中年男子,据说是陶掌柜的夫o,受叶子爹爹的托付,来向柳叔,苏晓烟的干爹提亲的,说是让叶子给苏晓烟做侧夫。 躲在帷幄里的他立时懵了,甚至不知道那陶夫o是什么时候走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或许会有侧夫了。 他也曾经想过,他离开后,她会找个平平凡凡地小夫o,对他憨憨地笑、宠着他、陪着他、为他研制美食、为他做那滑滑白白的豆腐……他猛地在脑中打碎了那副画面……心中霎时充满了怒气。 他不懂,为什么要生气?这不是他所期望的吗?他应该开开心心地帮她迎进小夫o,这样他才能走得安心不是吗? 平日里老是听她夸那个叫叶子的男孩有多聪明、多乖巧、多可爱,这些可与他不同,他听到最多的是美艳、骄傲、妩媚,可每次他都忍不住气她对其他男子的关注。 美人夫君呆呆地坐着,直到柳叔轻轻地摇了摇他,“你可别多想,晓烟这么疼你,不会答应的。” 美人夫君却无法对柳叔的话做出反应,那个女人会吗?他不是看多了女人的左拥右抱、朝三暮四,更是知道女人有多么的薄情寡义,守在身边的都不一定会珍惜,他不是一向告诉自己,只有他抛弃女人,也决不被女人抛弃吗? 美人夫君的心中反反复复地挣扎着,一时难过、一时劝慰、一时委屈、一时故作坚强,这么反反复复的煎熬只在心中,却不曾流于表面,依旧勉强自己做着手中的腰带。 柳叔时时瞄一瞄状似平静的美人夫君,又看看那越发凌乱的阵脚,几乎看不出绣着什么,再看看他一针针狠狠扎在绣布上的力度,心中暗暗替苏晓烟念佛,希望她回来别再乱说话。 美人夫君看看天色,就下了炕,柳叔不放心,连忙跟着他出去,居然见他进了厨房,这可是他从不涉足的地方。 “饿了吗?再等等,等晓烟回来一起……”柳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等,我们自己吃。” 美人夫君去掀米缸的盖子,柳叔连忙伸手接了过来,口中应着,“好好,我来做,你去屋里歇着就好。” 美人夫君没有去歇着,他在院子里不停地走着,直到腰间传来尖锐的疼痛,没办法,扶着腰,走进厨房,找了个凳子,歪了上去。 柳叔一看,没想到晓烟家的这夫o居然脾气这么大,还这么倔,见他守在厨房,不敢再故意拖延了,快快地做好了饭,想了想,还是替苏晓烟留了一份出来,正要放到大锅里温着,突然一双白玉般的手探过来,端起了大腕,扶着腰走到垃圾桶边,“干嘛给她留饭,她有秀色可餐,早就饱了。” 说着,就要倾倒手中碗里的饭菜,可眼前却闪过她磨着石磨对着他笑的样子,手倾了几下也没倒掉碗中的饭菜,气得他一下丢在桌上,“吃吃吃,撑死她,干爹,给她一大碗白饭,撑死她。”说完,哼了一声就扶着腰出了厨房。 柳叔捂着肚子忍了半天的笑,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这么生气,还是忍不住心疼晓烟,看来他不用再替晓烟担心,毕竟,那孩子的心坦坦荡荡地摆在那里,那点心思谁也瞒不过。 柳叔擦擦眼角因为忍笑而溢出的泪水,他可不敢笑出声让里面那位更加火冒三丈,还是等晓烟回来悄悄提醒提醒她,只有她哄着,才能消气吧! 柳叔想的很好,两人早早用了膳,美人夫君就回屋躺着了,柳叔坐在炕上等着晓烟回来,谁知道,那傻姑娘一听见自家夫君咳嗽,就看不到他的暗示,急急奔着去找气受了,没法子,他只有早早歇着了,一大早就急急出门了,路上还要补补眠才好。 美人夫君却越等越生气,直到听到那女人的声音,一句:“我回来了。”让他突然满腹的委屈,差点就落下泪来,拼命地压下了泪意,却压不住突然而至的咳嗽。 一听见女人关了房门的声音,他虽然没动,却细细地听着她的动静,见她半天既不过来,也不出声,不由气上心头,最后忍不住地翻身坐起。 而女人那句“小心肚子”,让他越发的生气,她对他的好,都是因为这个孩子吧!因为是她的,才会如此耐心地对他,只是为了让他替她生下孩子。 心地深处,美人夫君也许明白自己失了偏颇,可眼下的他让怒火和妒火迷了眼,早已失了冷静。 就这么瞪着她,他想到了每夜她拥着他亲吻后的挣扎,他虽然时时被她吻得昏沉,可那拥着他的力道却告诉了他,她的隐忍。 他清楚地知道,发起情来的女人有多难受,心中突然想到一个解气的法子,他就不信他迷不到他。 鬼使神差地,他泄了最后一股真气,那最后一股制住他体内淫毒的真气,用这最后一股真气施展了媚功,成功地迷住了这个傻女人。 被媚功迷惑的人都会说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他常常用这种手段获得他想要的情报,可眼前这个成了他妻主的女人,即便是□□焚身,亦在隐约间顾着他的身体,因为那一时的感动,怒气消失了些许。 那句“喜欢夫君。”更是让他连心都在鼓跳着;而在她紧紧拥住他的同时,他才一怔,发现自己因为失神,给了这女人机会,将他困在了怀里。 想推开她,却被她死死吻住,无法宣泄的怒气让他在她怀中挣扎,却终是敌不过女人的力气,也敌不过她的吻对他的影响。 她不光不顾的索取让他痛得想要蜷缩起来,抵挡那无边无休的痛楚,却被迫在她身下大开着身体任她驰骋,也不曾想,自己的痛呼能唤回她的些微理智。 在她忍着体内的不适哄着痛到极点的他时,他的心中突然就盈满了委屈,因为那即将进门的小夫o而所起的酸楚,让他无法克制地骂着她,揪着她,哭得委屈至极。 因为她的抚触,后来的□□虽然激烈,却不再是那种痛不欲生,而是另一种快乐的折磨。 他媚功的挑逗,加上她太长时间的隐忍,一旦被激发,竟然是这样的疯狂,让他后悔不该企图用这样的手段来惩罚她。 起初他还小心地护着肚子,怕她没有轻重的挤压会伤到孩子;却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她,虽然依旧不肯放过他,却会用尽量避免伤害孩子的姿势。 而到了最后,他只模糊地记得自己在她身下卑微地求饶,几次昏迷后,最后终于昏死过去。 身体的感觉在一点点的恢复,他在浑身的酸疼间,也能感受到身体的清爽,看来傻妻主已经醒了,还替他清洗了身体,他却还不想看到她,看到她就会想到自己昨夜的失控,和在她身下的种种丑态。 腰间的疼痛尤其明显,他心中轻叹,这算不算自作孽呢?他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更加不可能翻身,只能强忍着腰部不停传来的钝痛。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耳边是他那傻妻主温柔却带着焦急的声音。 美人夫君下一刻就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手轻揉着他的背,一路揉到腰部时,他不由因为腰部疼痛的些微缓解,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哼。 “是这里吗?” 那双手开始来来回回地在腰骨附近按压、轻揉;疲累感再次袭来,他又昏昏睡去。 再次被迫醒来,是因为口中的苦涩。 “乖乖,把药喝了好不好?”耳边是熟悉的轻哄声,那声乖乖柔了他的心,让他听话地张开口,而一声声地“乖乖”,让他喝光了所有苦涩的液体。 “真乖,这是甜的哦。” 那哄小孩的口气让他想笑,却扯不动嘴角,甜甜的水滑入了喉咙,也滑入了心间,意识再次迷蒙前,他却在想,能不能…… 37、苏晓烟的困惑 苏晓烟守在炕边一步也不敢离开,想到三天前醒来的那个午后,她颇为不适应地看着映着日光的窗纸,手臂上的重量让她低下头,却在下一刻弹跳而起,拉起的棉被下,是美人夫君一身的狼藉,看着遍布他身体上触目惊心的青青紫紫,心疼的无以复加。 她怎么就能做出如此禽兽之事,根本来不及去回忆发生了什么,她急急地去厨房烧水,用头夜剩下的热水简单地清理了自己,就打水给美人夫君净身。 那样浅眠的美人夫君,此刻任她如何搬抬都不曾有一丝一毫地反应,她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两下,美人夫君本就带伤,还身怀有孕,她怎么可以…… 在不断的自责中,苏晓烟收拾干净炕上的凌乱,让美人夫君睡在干爽的被窝里,替他蒙上面纱后,急急转身出了门。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苏晓烟根本就无法纳入视线,直直冲进了药铺子,拉了正在把脉的老汤大夫就往家里冲,一句话也没有。 老汤大夫更是可怜,一句话吼不出来,就被这鲁莽的丫头扯着跑,可怜她几十岁的人,怎么跑的过苏晓烟这等年轻之人,一时骂出不出来不说,还差点跑得口吐白沫,进了苏晓烟的小院子,就靠在门上,喘得停不下来。 “老汤大夫,您……您……” 苏晓烟看着几乎是翻着白眼喘息的老汤大夫,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莽撞,心里虽然着急,还是扶住就快瘫倒的老汤大夫。 “你……你……”老汤大夫稍稍缓过劲儿,就伸手指着苏晓烟,她这条老命今天差点就交待给她了。 “老汤大夫,你好些了?”苏晓烟眼中一亮,“麻烦你快看看我家夫君。” 苏晓烟见老汤大夫还是无法动弹,弯身就将老汤大夫背了起来,冲进屋里,一进屋就伸脚拐了张木凳放在炕边,将老汤大夫放在木凳上,动作灵活、麻利,全没了平常慢吞吞的样子。 老汤大夫狠狠地瞪了苏晓烟一眼,扶着炕沿喘了两下,探指搭上了美人夫君的腕脉,边喘边把脉,之后突然屏息片刻,缓缓收回手,蹙着眉,似有什么难以理解之事。 苏晓烟正把美人夫君的手放回被子里,回头就见老汤大夫皱着脸的样子,心里一紧,“老汤大夫,我家夫君可是……可是……” 老汤大夫被苏晓烟这么一打扰,人也缓过了气,瞪起眼,张口就开骂,“你不知道我的规矩吗?第一天进铺子,我就告诉你要排队,你家夫君是病人,我铺子里坐着的就不是病人了?你这笨丫头这么没记性,要不要我扎你两针,给你长长记性?谁家是你这么请大夫的,这和强盗有什么分明?你……唔……” 苏晓烟被老汤大夫这么一骂,想到自己方才的行为,这才觉得好像是鲁莽了些,可心中又惦记美人夫君的情况,不敢还嘴,低头站在老汤大夫面前,像个小孩似地任她骂。 听着听着突然觉得老汤大夫的声音很大,急急看了依旧昏睡的美人夫君一眼,见他眉头微蹙,却没有醒来的迹象,连忙伸手捂住了老汤大夫的嘴。 “老汤大夫,你看要不去外面堂屋里再骂我。”苏晓烟讨好地笑笑,又瞄了瞄美人夫君。 老汤大夫怎么会没有看见她瞄向美人夫君的神色,恨恨地伸手在她头上狠狠地敲了一记,拨开她的手,放低了声音骂了她一句,“夫奴。” 骂完,神色一正,指着苏晓烟的额头压低了声音接着骂,“你不知道你这夫君是个什么身子骨?就算五个月可以行房事,你也不能这么激烈,幸好已经五个月,孩子没事,否则,我看你去哪里哭。” 苏晓烟默默地任老汤大夫骂,有人能这么骂骂她,她方觉得好受了些许,她的目光悄悄溜向炕上昏睡的美人夫君,若是他来骂她、责备她,她的心或许才会真正好受点。 “看什么看,还不拿纸墨来。”老汤大夫又敲了苏晓烟一记,那么急急火火地拉了她来,害她什么都没带。 苏晓烟“哦”了一声,连忙取来纸墨,放到桌上。 老汤大夫提笔边写药方边交待苏晓烟道,“他身子昨夜入了寒气,今夜可能会发烧,到时,你照这方子煎药,喂他服下,药等会儿我让药童送来,他的补药也要继续喝,等烧退了,再换个方子,待风寒痊愈即可停服。” 老汤大夫一一交待,顿了顿,接着道,“你家夫君脉息间有些奇怪的脉象,似中毒却有不似,老妇行医几十年,还不曾见过如此奇特的脉象,不过倒没有危及性命,你若是以后有机会,带你家夫君去铜梁镇里的大医馆里看看。” 苏晓烟一愣,中毒?好久她才想到刚刚救下美人夫君之后发生的事,那也是中毒吗?可除了之后发作了一次,后来也没有再发作过? 她想得脑中一团乱,直到头顶一痛,才发现老汤大夫停笔瞪着她,连忙点头道,“好好,我一定带他去看看。”伸手就去接药方。 “哼。”老汤大夫无奈摇头,“算了算了,你就在家呆着吧,他这几天身边也离不了人,药我等会儿叫药童每天送来,等退烧后,再换药方。” “谢谢老汤大夫。”苏晓烟感激地直点头。 “行了行了,看你那样,唉!”老汤大夫叹着气,背着手就走。 苏晓烟送了老汤大夫出了院门,连忙回屋,探手摸摸美人夫君的额头,冰冰凉凉的还好。 没一会儿,院门就被敲响,小药童送药来了,苏晓烟连忙去迎,就这么会儿啊,美人夫君的体温已经稍稍升高,她接了药,放在厨房里,就打了一盆冷水进屋。 此时已经初春,开始化雪,可美人夫君畏寒,炕不敢停,炭炉也不敢不烧,保证屋内的温度,苏晓烟还特地在屋子里放了一盆水,也时不时地在屋内的小炉子上烧水,保证室内的湿度。 苏晓烟放下水盆,又看了美人夫君一眼,见他眉头紧蹙,似是不舒服地轻哼了两声,脸也淡淡的发红,连忙探手,竟然已是一片火热,急急用冷布敷了额头,就去厨房煎药。 苏晓烟端了药回来就听见美人夫君的咳嗽声,药往炕桌上一放就俯身去查看,美人夫君动一动的力气似乎都没有,就那么平躺着,歪着头,撕心裂肺地咳着,整个身体随着咳嗽的频率抖动,眉头紧紧地蹙着,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挂着莹莹泪花颤抖着。 苏晓烟半抱起他,替他揉着胸口,揽着他的手也在他的腰背上轻按,好一阵子咳嗽后,美人夫君倒在苏晓烟的肩头喘息,在苏晓烟按着他腰部的时候,轻哼出声。 “是这里吗?”苏晓烟反反复复地按着他的腰,等他呼吸慢慢平缓下来,才发现他似乎又昏睡了过去。 端过已经不烫的药碗,用唇试了试,还好,没凉。 苏晓烟抱着美人夫君,一勺一勺地哄他吃药,昏睡中的美人夫君虽然蹙眉表示不喜药的苦涩,可在苏晓烟的柔声轻哄里,还是乖乖地都喝完了。 苏晓烟接着又喂他喝了点糖水,他喝着喝着就这么睡在苏晓烟的怀里。 苏晓烟坐在炕边,替换着冷敷布,放上去不过片刻就染上了美人夫君高热的体温。 美人夫君这一烧就烧了三天,时好时坏,体温升升降降,直到第三天,出了几身大汗,体温才最终降了下来。 这三天,苏晓烟吃不好、睡不好,连上工都忘记了,还是连叔的到来才发现两天的休息日已经过了,可美人夫君这样子,她怎么可能去上工。 而连叔也被苏晓烟一脸的憔悴和两只大大的熊猫眼给吓倒,直说让她再休息几日,身体好了再上工,他会回去和陶掌柜的说说。 苏晓烟千恩万谢地送走了连叔,再次守在美人夫君的身边,他这三天都在昏睡,偶尔睁开眼也没有焦距,根本就未清醒,不舒服的时候会哼哼几声,在几次的试探后,苏晓烟也知道他每次轻哼都是因为腰疼。 不用再换冷敷布,苏晓烟三天来第一次安安静静地坐在炕边,有机会想想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景象。 她只记得下工回来,家里诡异的气氛,而后,因为听见美人夫君的咳嗽声,冲进了房中,美人夫君好像在生气,在他转身对上他后,苏晓烟发现,自己的记忆就变得断断续续、模模糊糊,最清晰的记忆是美人夫君细嫩丝滑的肌肤,和柔若无骨的身段,美人夫君香甜的唇和…… 苏晓烟脸红了,都把美人夫君害到如此地步了,她竟然还在发情,她隐约记得似乎听见美人夫君的求饶声,却控制不住自己,反而更加的激情高涨。 想到这里,苏晓烟不敢想了,只能回头去想想,美人夫君到底为何生气,她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可不管怎么想,苏晓烟都想不出个所以然,唯一能问的柳叔还在村子里,几日后才能回来。 38、妻夫谈心 “水。”炕上的美人夫君发出微弱的□□。 时刻关注着他的苏晓烟连忙拿了温水,扶着他,小心地喂他。 美人夫君边喝水,边睁开了眼,缓缓移动了许久才定焦在苏晓烟的身上,入眼的这个女人狼狈至极。 一身凌乱的衣衫,乱糟糟的发髻,眼圈青黑,双颊凹陷,憔悴不已,发生了什么? 美人夫君的琉璃美瞳慢慢流转,似乎慢慢地想起了什么,突然轻哼了一声,撇开头,不肯再喝苏晓烟喂的水,很想挣离这个怀抱,却发现全身酸疼的厉害,尤其是腰,好似要断了一般。 “不喝了吗?”苏晓烟还没有注意到美人夫君的异样,看到他蹙起眉,习惯地去帮他按摩腰,“是不是腰疼了,乖乖,我给按按。” 苏晓烟出口就是这几日哄惯了的话,昏睡时的美人夫君听了都会舒展眉头,可此刻的美人夫君听了只觉得满脸羞红,这么哄他,他又不是小孩子;可她手到之处,的确很舒服。 “别……”美人夫君突然出声,却被惊到,自己的声音沙哑破碎,喉咙也微微的疼痛,渐渐回想到自己在她身下□□、哭叫、求饶的时候……脸色时白时红。 “想说什么?是不是喉咙疼,再喝点水吧!”苏晓烟拿过托连婶买来的小小一瓶蜂蜜,调成温水,喂着怀里的美人。 美人夫君无力与她对峙,因为喉咙疼痛也说不出话,只能乖乖地抿着勺里的蜂蜜水,口舌间的甜蜜,让他心情稍缓,也看到了女人眼中坦荡荡的情绪,心疼、自责…… 可是,堵在心口的那口郁气,不吐不快,仍是扭了头,不肯再喝,忍着喉咙的疼痛,嘶哑道,“别碰我,放我下来。” 苏晓烟一听,无措地放下勺子,放美人夫君躺好,想要握握他的手,终是没有,期期艾艾地站在炕边。 躺平的美人夫君却觉得心口的郁气更盛,气这女人怎么这么听话,也气自己,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能沉着应对,冷静地旁观,为何每每都会在这女人面前破功。 气郁于心的结果就是引起了一阵激烈的咳嗽,他连侧身都无法做到,难受至极时,被抱进了熟悉的温暖怀抱,胸口是她轻轻的揉搓。 “你别生气,我做错了什么,你骂我就是,别气坏了身子。”苏晓烟再鲁钝,也知道美人夫君在生气,才不准她碰。 美人夫君歇了咳嗽后良久,才气息恹恹、语带疲惫和不甘地道,“妻主永远都是对的,怎么会做错事,咳咳,是我不懂事,这样的身子,没办法帮妻主操办,将叶子弟弟迎回家中为侧夫。” 苏晓烟都能听出美人夫君的反话,那死死咬出的“侧夫”二字让她哭笑不得又极为纳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她什么时候说要纳侧夫了,也许别的女人能三夫四侍地享受齐人之福,她可以接受别人的博爱,自己却无法做到,她的心太小,只够装一人,她的精力不足,也只够呵护一人。 而且,怎么会扯到叶子身上去了?苏晓烟有些迟钝地意识到,原来每次讲客栈的事情,讲着讲着,他就生气,难道是因为叶子? 苏晓烟此刻望着怀里如病弱小猫却依旧炸着毛般的美人夫君,心里乐开了花,美人夫君难道是在吃醋?如果他吃醋,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心里也有她,不是她以为的,被迫无奈地留在她身边? “呀!”正乐着的苏晓烟觉得肩头一疼,侧首,就见美人夫君气得琉璃美眸大睁,细白精致的贝齿咬着浅色的下唇,胸口的起伏越来越急促。 “娶侧夫,你很开心?”美人夫君憋足了气才恨恨地道。 “不是不是。”苏晓烟头摇得像拨浪鼓,知道自己必是不小心笑了出来,收了收泛滥的喜悦心情,牢牢地将美人夫君抱在怀里,少了以前的那份小心翼翼,抱得那么理所当然。 美人夫君很想挣开,却苦于没有力气,只能用头小小地撞了撞她的肩头,“放开我。” “不放。”苏晓烟笑笑地回道,说着,还将他抱高了几分,见他美眸一瞪,不等他开口就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我不娶侧夫。” “媒人都上门了。”美人夫君哼了一句,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苏晓烟微怔,媒人上门了?什么时候?她听出了美人夫君这句话里的委屈,还是先安抚自家的这只小妖狐吧! “夫君,不管媒人如何说,我绝不会纳侧夫,有了夫君,晓烟就心满意足了。”苏晓烟轻轻摇着美人夫君,带着些讨好,可说的话却是真心,她是红旗下长大的孩子,习惯了一夫一妻。 “女人都是嘴上的功夫。”美人夫君轻轻哼了一声,可脸上已经放晴。 “那我发誓?”苏晓烟知道古人都很相信发誓,她既然已经认定了他,自然不会再去招惹其他人,只会守着他一生一世,发不发誓都无关紧要。 “不用了。”美人夫君摇摇头,脸一侧,埋进苏晓烟的怀里,轻轻的呼气打在苏晓烟的下巴上,这样的温顺触动了苏晓烟的心,有些心猿意马,却立刻克制了自己。 “那……”苏晓烟带着小小的试探,“到底是怎么回事?夫君可否告之?” 美人夫君仰起头,眯着眼看了看苏晓烟,又低下头,将当日陶掌柜夫o来家里说媒的事大致说了一下。 苏晓烟微微蹙眉,趁着美人夫君此刻尚温顺,赶紧哄着他再喝点蜂蜜水,润润嗓子,自己却在思量,这事是从何说起的?她和叶子?她只当叶子是个可爱的弟弟,聪明好学,才会教了他一些厨艺,怎么就让人误会了? “这事我会去和陶掌柜的说,夫君就别操心了,我保证不会有其他男人进门。”苏晓烟这一说,是不管什么侧夫、小侍,都不行。 美人夫君自然听懂了苏晓烟的意思,只清了清被蜂蜜水滋润后的喉咙,之后,伏在她怀里一声没吭,手指却绞紧了苏晓烟腰侧的衣衫,他不相信,这时的誓言,不代表一生能做到,食言之人比比皆是。 “夫君,老汤大夫说你中了毒,等你好些,我们去铜梁镇大医馆看看可好?”苏晓烟没有想过美人夫君相不相信的问题,这在她看来是很自然的事情,不是要他待她不同的条件,她心中更在意的是他的身体。 “不用了。”美人夫君虽然不相信,却依旧因为她的话而换了心情,趴在她怀里摇摇头,“这毒没得医。” “怎么可能,总能有什么神医之类的吧?”苏晓烟咋舌,不是江湖上总有奇人异事吗?最多她带着美人夫君四处寻访就是。 “这是我自小积下的毒,我用媚功封穴,将毒抑制了下来,已很多年都不曾发作,这次受了内伤,本来还可以勉强压住,却因为被下了□□,引发了淫毒,才会与你……”美人夫君顿了段,又道,“之后我用最后一息内力将淫毒封住,才会无内力疗伤,只能靠药方调理。” “那现在怎么会……”苏晓烟突然顿住,她更加觉得不对劲,照那日的情形来看,她比较像是淫毒发作啊! 美人夫君在苏晓烟的怀里红了脸,他才不想告诉她为什么,这么丢人的事,他才不会说,他不说,这女人一定猜不到。 “媚功?”苏晓烟突然想到美人夫君之前说什么“媚功封穴”,难道她那日的症状就是种了传说中的媚功?可美人夫君明明因为侧夫之事在生气,对她用媚功,可能吗?他应该想要把她踹得远远的才对啊?她想不通。 美人夫君听到苏晓烟的呢喃,身体一僵,这女人怎么可能知道媚功是什么? 苏晓烟还在纠结中,没有发现美人夫君的不同,想不通的结果就是小心翼翼地问美人夫君,“夫君啊,你是不是用了媚功才……” 美人夫君突然只觉得困窘之极,羞愤地拧了下苏晓烟腰上的软肉,“我中不中毒关你什么事,不许再问。” “呀呀呀,好夫君,快松手……疼……”苏晓烟连忙讨饶,美人夫君就算手上无力,可那位置却是她身上的软处,疼死她了,她不过才开口,怎么美人夫君就发飙了,不会真的被自己猜到了吧! 美人夫君不语,还是松了手,手攥成拳,仍是放在她的腰侧,使劲儿忍住想要替她揉揉的想法。 苏晓烟腰上疼,可抱着美人夫君又不能去揉,只能这么忍着,决定别再逼怀里坏脾气的小狐狸了,轻叹了一声,“怎么会不关我的事,你若是毒发,我要如何?孩子又如何?” 美人夫君沉默不语,苏晓烟无奈,只能就这么抱着他轻轻摇,看他这么温顺地趴着,应该是喜欢她这么摇着他,还真是像在哄宝宝。 “你放心,这毒不会过给孩子,只是每月逢五而发,此毒不伤性命,只是……”美人夫君幽幽地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了。 “逢五而发?”苏晓烟困惑地问道,随即道,“不会是每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吧?” 39、你就是我的解药 美人夫君仰头瞪着苏晓烟,这个妻主很多事情上都不上心,她明明自小长在那小小的山村里,又不曾走出这洋县,如何会知道这么多? 苏晓烟见美人夫君的目光,憨憨一笑,她也不是故意的,可前世她电视小说看了不少,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她也就是这么一猜,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么变态的毒? “夫君怎么会中这样毒?”这是苏晓烟问过最接近美人夫君的问题,从小积下的毒?美人夫君不是出身豪门显贵吗?看他初时穿得那身衣服的料子,应该也相当受重视才对啊! “你想知道?”美人夫君声音里的情绪似乎突然消失了,变得一如初时的清冷,好似突然又穿上了那层保护膜。 苏晓阳往炕头上一靠,将美人夫君连人带被地抱进怀里,拉拉身体两侧的被子,将两人暖暖地圈在里面,气息也亲密的交缠在了一起。 “你说我就听。”苏晓烟从来不曾追问过美人夫君的任何身世背景,自己乱猜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可她总觉得美人夫君不会也不愿对她说。 “我自小就被送去拜师,专修媚功和药毒,我那师父因被妻主抛弃,性情大变,待我时好时坏,又时时用我试药。那时,师父一心想要让他妻主回心转意,所制之毒千奇百怪,可不管何种毒,都会以□□或媚药为引。而每次中毒后,我就要受□□煎熬,直到师父研制出解药。” 美人夫君轻声的叹息,“久而久之的,我体内各种残毒相斗相容,成了如今无法可解的淫毒。” “不会有解不开的毒的,我们去找个高明点大夫。”苏晓烟从美人夫君的只言片语中,想到小小的美人夫君就受了这么多的苦,只有心疼。 “不用了,我不是你的夫o吗?淫毒发作时,你就是我的解药。”美人夫君在苏晓烟怀中仰起头,斜睨着苏晓烟的美瞳中带了两分调笑。 “咳咳咳咳,”苏晓烟被美人夫君的话呛到,咳了几声,别开眼,“不行,你身体不好,还有身孕。” “呵呵呵呵,”美人夫君却因为苏晓烟的逖嘶常澳悴换嵘肆宋业摹! 这点他相信,在他媚功之下还能尽量避免伤害的他的她,清醒时更加不会。 苏晓烟不知道要怎么接他这句话,只好扭开头,一看到窗纸上的夕阳晕黄,突然惊觉,竟然已经是晚膳时分了。 “哎呀,忘记要做晚膳了。”苏晓烟扶着美人夫君躺好,低头轻笑道,“夫君饿不饿?想吃什么?” 美人夫君大病初愈,浑身酸疼,本没什么胃口,可看她眼中的笑意盈盈,也浅浅地绽出了一抹笑意,“豆腐。” 苏晓烟摸摸鼻子,又是豆腐,美人夫君还真是吃不厌,这个月家里几乎没有断过豆腐,她每日清晨都会做上一屉子豆腐,天气依旧寒冷,能吃上个三两天,等雪化完,春天一到,便要每日做上些许了。 苏晓烟领了夫旨去厨房做豆腐,想想美人夫君此刻脾胃弱,吃点豆腐也好,上个月拿回来的鱼好好给美人夫君和柳叔改善了伙食,想想今儿个初一了,过两天又可以去取了。 苏晓烟用豆腐、胡萝卜和豌豆做了一碗蔬菜豆腐泥,美人夫君能吃一半她就很开心了,自己就着今天舅爷爷中午送来的剩菜剩饭吃了几口就解决了。 果然,当苏晓烟把蔬菜豆腐泥端到美人夫君面前时,美人夫君的美眸看了半响问道,“这是什么?” “蔬菜豆腐泥。你试试。”苏晓烟举着小勺送到他唇边。 美人夫君小小地试了一口,细嚼慢咽地吞下去,才吃下一口;见美人夫君肯吃第二口,苏晓烟才放下心,好在只要有豆腐,美人夫君一般都很捧场,连平日不爱吃的胡萝卜,也这么吃了下去,或许以后可以用来哄他多吃点东西,才能营养均衡。 美人夫君与苏晓烟聊了那么久,吃了东西后就昏昏沉沉地想睡,却硬是打起精神,“我想沐浴。” 他在床上足足待到孩子四个月后才敢下床走动,也是老汤大夫说沐浴也无妨,小心别着凉就行,柳叔才准他用浴桶沐浴,那日他泡在浴桶里,不知多开心,可这才多久,难道又要擦澡? 苏晓烟当然是摇头,“夫君乖,等病好了再沐浴,好不好?” “不要,我想沐浴。”美人夫君眨着眼,眨去困意,执拗道,他被捂在被子里,出了很多汗,他只觉得身上难受,睡也睡不舒服。 “可是,你这样怎么沐浴?”苏晓烟为难道,他连自己起身都做不到。 “你……你帮我。”美人夫君忍下羞意瞪着苏晓烟。 苏晓烟脸一红,没再多说,转身出去,柳叔说得美人夫君还会听,可她也不喜欢一身黏黏地睡觉,倒是颇能理解美人夫君的想法,于是,把浴室里的炭炉烧了起来,又去厨房里烧热水,等准备工作做好了,才回房,用被子包紧了美人夫君,抱着他去了浴室。 说来这浴室就是正屋对面的屋子改出来的,有两个门,一个门在堂屋的角落,苏晓烟在门前加了一扇屏风,不是家里人,谁也不知道这里有扇门;另一个门对外,离厨房也近,方便提水、倒水。 苏晓烟放好了棉帘,倒也不怕美人夫君受风,进了浴室,她备受煎熬地替美人夫君脱了衣衫,放进浴桶内。 美人夫君舒服地喟叹一声,“帮我洗头。” 苏晓烟看着斜睨着细长的眼撒娇的美人夫君,带着几分妩媚风情,叹息着接着煎熬,打来水,坐到浴桶旁,在桶沿上搭上厚厚的布巾,让美人夫君靠着,将青丝撩到浴桶外,一勺勺地用温水清洗。 美人夫君静静地泡在热水中,舒服地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感受着头皮处舒适的轻揉按压,不由闭上眼,适才的困意一涌而上,无法支持。 苏晓烟专注地替美人夫君洗净了头发,时不时地往浴桶里加点热水,洗完了,又拿来干布一缕缕地擦拭,直到头发全部擦干,伸手探了探水温,这也差不多了。 “夫君,回房睡觉吧?”苏晓烟小声地问道,手中则将美人夫君又滑又顺的黑发用一根簪子盘在发顶,侧头一看,美人夫君歪着头,已经睡熟了。 笑了笑,苏晓烟挽起袖子,将美人夫君从浴桶里抱出来,用大大的布巾擦拭干净,马上用新晒好的被子裹住,扯掉自己湿了的外衣,这才横抱起他,打算送他回房睡。 “嗯……”美人夫君被惊动,眯起眼,迷迷糊糊地唤她,“妻主。” “在,洗完了,我们回房去睡。”苏晓烟让他枕在肩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抱着他回房。 替美人夫君盖好被子,苏晓烟拍拍他的头顶,自己去了浴室,用剩下的热水冲了一个澡,洗漱了一下就换了衣服回房,爬上炕才发现美人夫君似乎睡得不稳,眉头间打了个小结。 “怎么了?”苏晓烟摸着他的额头,不烫。 “疼……”美人夫君半睡半醒地嘟着嘴轻哼。 苏晓烟立时便明了,侧躺在他身边,让他也侧躺在她怀里,脸埋在她怀里,他的肚子实在不大,双手环在他身后也压不到他的肚子。 果然,一按到他的腰,他就不再哼了,脑袋往苏晓烟的怀里拱了拱,就静静的睡了。 这夜的苏晓烟拥着美人夫君,闻着他身上散出的清香,揉着他的腰部,迷迷糊糊的睡去,好心情直到第二日清晨也不曾消失。 ****** 初三,苏晓烟趁美人午睡的工夫,去药铺子取了药,美人夫君虽然退了烧,可风寒未除,仍需服药,然后看看时间差不多,又去了趟客栈,找了陶掌柜去隔间,将陶夫o上门说媒的事情说了下。 陶掌柜倒是笑嘻嘻地道,“叶子这孩子不错,虽然在客栈打工,抛头露面,可一旦入了你苏家,自然是在家侍候。” 苏晓烟听了一脑袋的黑线,敢情这事陶掌柜的也知情,不由叹气解释,“陶掌柜,谢谢你们妻夫的好意,可晓烟寒门小户,不想多纳夫侍,有了夫君已经心满意足。叶子的确不错,可我一直拿他当弟弟看待,也不想因这事伤了彼此的和气,还麻烦陶夫o帮我婉拒这门亲事,晓烟感激不尽。” 陶掌柜看了看一旁桌上的药包,笑了笑,“听你严家奶奶说你家夫o身子弱,如今更是怀有身孕,纳了叶子,不是正好可以侍候你。” 苏晓烟尴尬了,她看起来像是欲求不满的样子吗? “陶掌柜好意,晓烟心领,还请陶掌柜成全。”苏晓烟无奈只能好言再说一遍,她还比较喜欢客栈的工作,不想因为大家尴尬,以后不好相处。 “好好好,我回去和贱内说。”陶掌柜拗不过她,只觉得苏晓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老实人,越发觉得她憨实可靠。 40、温馨下午茶 苏晓烟得了陶掌柜的保证,就直接离开客栈,去了醉霄阁,看着伙计拎出来还活蹦乱跳的鱼,心里立刻琢磨着给美人夫君炖鱼汤,好好地补补。 一手鱼,一手药包的苏晓烟回了家,把鱼放到水盆里,药包放在堂屋的柜上,推开正屋的门才探了个头,就听见美人夫君的声音,于是开门进房。 “去了哪里?”美人夫君努力撑着炕想要坐起身。 苏晓烟接连几步上去扶着他坐起来,“去买药、拿鱼。” “哦。”美人夫君的美瞳也微微睁大,上次到没想到她还多加了这么一条,要知道在这冬季里,即便是在京城,鱼都卖到半贯铜钱一条,更何况是在这偏远的洋县。 “等下熬鱼汤喝。”苏晓烟坐到美人夫君的身后,替他梳理睡得凌乱的长发,她极爱美人夫君的一头长发,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柔顺的头发,梳子放在头顶,能一路滑到底。 手上忙着,苏晓烟开口问道,“夫君可想去院子里坐坐?” “你小心我再受寒,受累的那个可不是我。”美人夫君美眸中闪着喜悦,撇撇嘴说出的话却愿不由衷。 苏晓烟盘好发髻,没有用簪子,想着一会儿靠在躺椅上,硌着簪子不舒服,听到美人夫君的话笑了,她才不信他不想出去坐坐,都闷了好几天了,外面的雪化的差不多了,树枝上也发了嫩芽,今儿个的太阳特别的好。 苏晓烟先去院子里的树下摆好躺椅,要在春日下,还要避开风口,这才回屋给美人夫君穿上披风,戴着帽兜,最后安置在躺椅上,腿上盖着兔皮毯。 苏晓烟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她发现美人夫君似乎也喜欢一些小甜点,看看日头,弄点下午茶,想想以前当小妹的日子,公司里的下午茶几乎都是她跑腿买来,前世的日子感觉好似远去的浮云,变得不甚清晰了。 翻出她选到的一种茶,产自一个叫亦安县的九天仙山的地方,名为枫情,味道与前世的红茶一般无二。 九天仙山,她觉得古人起名字都很有仙意,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修真人士在这山中修炼。 先在小炉灶上煮牛奶,接着煮茶,茶叶包在纱布包里,煮好后倒入煮好的牛奶,接着挤了几滴姜汁入内,还加了少许的糖,倒入茶壶里。 取了托盘,摆上茶壶和两个茶杯,摆上早上做的豆浆布丁,还在布丁上淋了些蜂蜜,趁着天气还没有完全回暖,布丁尚能成型。 在美人夫君的躺椅边摆了张小桌子,放好后,在美人夫君身后加了两个枕头,让他坐起身,自己也搬了个凳子坐着一边。 “这是什么?”美人夫君指着豆浆布丁,很是好奇。 “豆浆布丁,你尝尝。”苏晓烟拿了小小的木勺放在小碗中,递给他,下面还垫了一层布,怕凉着他,“就着这个慢慢吃。”把姜汁奶茶推到他面前。 美人夫君闻到那飘散的味微蹙了眉,“姜汤?” “不是。”苏晓烟失笑,美人夫君不爱吃姜,可见苏晓烟用姜能去除鱼肉腥气,也没说什么,只是凡事举筷,绝不碰触就是,可姜可以暖胃,苏晓烟总是变着法的想让他吃一点,“你试试。” 美人夫君摇头,可又觉得除了姜味还有着淡淡的茶香和奶香,禁不住好奇,在苏晓烟期待的目光下小小的抿了一口,抿抿嘴唇,又小小地喝了一口,“还不错。” “呼,你喜欢就好。”苏晓烟送了口气,憨憨地笑了,自己也端起奶茶喝了一口,却不急着吃自己面前的布丁,只看着美人夫君眯着眼,一点点地吃着豆浆布丁,一点点品尝的样子,好似偷了腥的猫儿一般。 但凡和豆腐相关的,豆浆、豆奶、豆腐脑、豆干,美人夫君几乎都喜欢吃,不知道臭豆腐美人夫君可会青睐?苏晓烟学着美人夫君那样眯着眼,享受自己口中溢满的奶茶香味。 美人夫君很快就吃完了自己那份豆浆布丁,奶茶只喝了一半,小木勺还在碗里意犹未尽的刮了几下,突然碗中又被填了些许,抬头,苏晓烟正把自己的那份拨了三分之一给他。 “再吃一点,把奶茶喝了,吃多了,你该不吃晚膳了。” 美人夫君咬着木勺,送她一抹笑意,笑意中的孩子气差点闪了苏晓烟的眼。 见美人夫君吃得开心,苏晓烟也开始吃自己的那一份,暖暖的春阳下,两人静静享用着这古代背景下的下午茶,偶尔聊上几句。 多是苏晓烟拿些街上听来的趣闻逗美人夫君开心,美人夫君时不时地插两句,间接地教了苏晓烟一些普通的地理常识。 下午茶之后,苏晓烟搬了个小沙盘出来练字,美人夫君靠躺在躺椅上指点,看着认真一笔笔写着的女人,她给他买了纸墨笔砚,自己却弄了这么个小小的沙盘练字,她自己似乎已经节俭成性,为他,总是选择最好的,他也是血肉之躯,她待他的好,怎会毫无所觉。 美人夫君仰起头,眯着眼,看着湛蓝天空中漂浮的丝丝白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眷恋这种平民的生活,或许,远离那些纷争,就这么过下去,他会知道什么是幸福吧? 美人夫君的勾起的唇角边透出了些许苦涩,若不是还牵挂着爹爹,她,或许能成为他的归宿。 ****** 初四的清晨,苏晓烟早早地出了门,在菜市里溜了一圈,买了一篮子的菜和肉,还拎回了一只大公鸡,打算熬鸡汤,她这阵子汤水不断地替美人夫君补身。 走进自家门前的巷子,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她家门口徘徊,苏晓烟顿了顿,缓缓走到那身影的背后,有些犹豫地开口,“叶子?” 被唤的人就像是突然被人点了穴一般,立在原地半响没动,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转了身,低垂着头,给了苏晓烟一个乌黑的发顶。 苏晓烟见他转身,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不知道叶子怎么一大早在这里,客栈里不是正是忙碌的时候吗? 两人默默相对了一会儿,苏晓烟觉得身为女尊世界里的女人,自己是不是太没自觉了,毕竟听到叶子家托人说媒的事,她很震撼,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令人误会的事。 可两人也不能就这么杵在这里不说话吧,左邻右舍家里也能听到人声和厨房里的声响,若是被看见了,她倒还好,怕会坏了叶子的名声。 于是,苏晓烟用手肘顶开了自家的大门,对低着头的叶子道,“有事进来说吧!” 苏晓烟见叶子挪动脚步,这才走进门,侧身等叶子进来后,关上院门,却没上门闩,将手中的东西随意地放到厨房后,就走到院子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个,我就不请你进屋了。” 叶子轻轻地点了点头,没吱声,心里明白苏晓烟是为了他的闺誉着想,他一个未婚男子单独跑到女子家中本就不妥,若是还两人独处一室,被人知道,他这辈子也别想再嫁人。 “你有事吗?”苏晓烟轻声问道,知道叶子是个腼腆害羞的男子,终是不忍吓他。 “我……”叶子的声音细如蚊蝇,随着一声吸气声,才大了些许,“我听爹爹说,你……你……退了亲。” 苏晓烟闻言怔住,没想到一向害羞胆怯的叶子居然会这么直白地问她。 “是叶子不好吗?”叶子猛地抬起头,眼中含泪,小脸涨得通红,下唇也被咬的发白,这一问,似乎拼尽了所有的勇气。 “不是,叶子很好。”苏晓烟有些不忍心地看着叶子颤抖的小身板,努力想着不要伤害这个她视如弟弟般的男孩。 “那……那……为什么……”叶子抖着唇,却怎么也说不出整句话。 苏晓烟低下了头,在叶子泪水滑落的同时,道,“不是叶子不好,只是我从来都只将叶子当做弟弟。” 苏晓烟抬起头,面对流着泪的叶子,眼神真挚坦荡,“我今生只想守着一个夫o就好。” 叶子抿着唇没做声,泪却停不下来的流着。 苏晓烟对着男人的眼泪有些慌,却没有看到美人夫君眼泪时的心疼,她再次明了了自己对屋内那个男人的心意。 “是不是因为这个,你家里……”苏晓烟知道若是她拒绝叶子家提亲的事传出去,会影响叶子的将来的婚约,可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三夫四侍,何必要强加一个人进来,让三个人痛苦呢? “不是,只是叶子想知道。”叶子吸了吸鼻子,掏出手帕擦干脸上的泪水,再次垂下了脸,那样子竟少了平日里的羞涩,多了点倔强。 “叶子,我……”苏晓烟开了口,却拙于解释,她喜欢叶子,很想有这么个腼腆乖巧的弟弟,这段时间,两人配合默契,也算是很好的搭档,日后若还是同在客栈里工作,这般的情景,难得真的要重新找工作了吗? 41、夜不能寐 “叶子明白了。” 在苏晓烟纠结的时候,叶子半抬起头,目光落在苏晓烟的脚边,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羞涩模样。 “苏姐姐还会教叶子厨艺吗?”不敢看向苏晓烟的叶子,头又垂了下去,声音细细的,好似在等待苏晓烟的回答。 苏晓烟一下没反应过来,他明白了什么了,是真的明白了吗?却突然听见完全不搭边的问题,望天,觉得自己好像老了,是不是有了代沟,为啥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 “当然会。”苏晓烟还是回答了,没想到看似柔弱的叶子恢复力这么强,这都还没说什么。 “那就谢谢姐姐了。”叶子悄悄地抬起头,给了苏晓烟一个颤巍巍的笑容,眼底深处的一丝黯然需要时间来抹去。 苏晓烟看着叶子的笑容也憨憨的笑了。 “姐姐的夫o呢?”叶子很懂礼,没有贸贸然地叫“姐夫”,毕竟他家不久前才来提过亲。 “他应该还没醒。”苏晓烟的目光移向了正屋的窗户。 叶子一进门就闻到了院子里的药味,也有听金叔跟王夫o嚼舌,说是苏姐姐家的夫o生了病,苏姐姐才没去上工。 “是病了吗?” “染了风寒,要服几贴药。”苏晓烟的不自然渐渐褪去,发现说开后的叶子倒是多了几分俏皮,没了在客栈时的拘谨。 “那我就不打扰姐姐夫o休息了。”叶子对苏晓烟福了福,离开了。 苏晓烟站在院子里,看着被合上的院门发呆,她突然想到,叶子喜欢的到底是她,还是她的厨艺?恢复的还真是速度。 “舍不得了?等干爹回来去帮你提亲。”身后冷冷的声音让苏晓烟瞬间惊醒,转身看见一手扶腰,一手掀着棉帘立在堂屋门内的美人夫君。 苏晓烟哭笑不得地迎向美人夫君冷风嗖嗖的眼刀,“我们没说什么。” 美人夫君哼了一声,转身就走,棉帘落下。 苏晓烟却被美人夫君猛然转身的动作吓到,连忙快步进了屋,果然见美人夫君扶着墙没动。 “腰疼了吧,不是说不要做太大的动作。”苏晓烟顾不得别的,连忙扶着美人夫君坐到大炕上,都没工夫注意他小小的抗拒,急急火火地去厨房灶旁找到温着的药包,拿回堂屋。 美人夫君却不肯随苏晓烟的意好好躺上炕,苏晓烟无奈,只能解了他的裙带,掀了衣衫,把药包敷在他的腰上。 美人夫君舒服地几乎想要叹息,却生生忍了下来,两人在院子里的话,他当然听到了,不敢相信这女人还真的存了只要一个夫o的心,心里顿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透过窗缝看到那个娇娇弱弱、羞羞答答的男孩,还是忍不住地起了怒气。 “你别生气,我和叶子真的没说什么。”苏晓烟小心地揉着布包,小心地陪着不是,美人夫君吃醋的劲头太惊人了,后遗症现在都还没有消除,这次是腰疼,下次再伤了哪里,可如何是好。 美人夫君的怒气早在苏晓烟温柔的动作间消失,只是拉不下脸来理她,就任她絮絮叨叨地哄着他,唇角不经意地勾起了笑,每每看到她这样陪着小心,心里就会软上三分,享受这种被娇宠的感觉。 ****** 美人夫君的风寒终于痊愈,也恢复了每日下午在院子里走动的习惯,可腰疼的毛病却留下来了。 老汤大夫很无奈的给了跑去药铺子请她的苏晓烟无数白眼,斜睨着她,用鼻子哼着告诉她,那是孕夫正常的反应,只是她家的那个夫君身子弱的太厉害,才会这么折腾,她去了也没用。 苏晓烟被刮了一顿倒也没生气,笑嘻嘻地谢过老汤大夫的指点,准备回去,被挫败的老汤大夫喊住,开了几味药,让她烤热后,用布包包了,给她夫君敷一敷。 苏晓烟立刻喜笑颜开地去抓药,小药童在一边悄悄地和她咬耳朵,这可是土方,一般大夫可不会用,怕坠了本身的医格,老汤大夫对她可真是另眼相看。 苏晓烟有听没有懂,回家问了美人夫君才知道,原来能坐堂行医的大夫都有官家证明,学得是医道正学,而那些土方偏方是民间之物,无官府认可资格的赤脚医生多为使用,是以,正经的大夫都不会轻易使用土方或是偏方,唯恐被人嘲笑了去。 苏晓烟当时有些无语,半响才道,“集百家之长不好吗?” 美人夫君多看了苏晓烟几眼,似笑非笑道,“你可知当今御医院的几大世家都各有医道专攻吗?祖传的医术从不轻易示人,就连普通医馆内的大夫都有压箱底的本事,只会在众徒儿中寻资质最高的一人传授。不仅仅是大夫,就连手艺匠人皆是如此。” 苏晓烟告诉自己,这是古代,不是曾经那个信息共享的年代,于是很快就接受了美人夫君的说法,忘了自己的纠结。 ****** 初五的夜 美人夫君的淫毒发作,喘息着抱着苏晓烟,美眸迷离地欺上她的唇。 苏晓烟再次肯定之前美人夫君发作的样子的确是因为淫毒作祟,怕被淫毒控制的美人夫君不知轻重伤了他自己,苏晓烟极尽温柔的抚慰着,引导着。 苏晓烟没有想到的是,即便因为淫毒的侵袭,意识迷离,美人夫君依旧无法抗拒温柔的亲吻和抚慰,哭着在她怀中□□,双手葱白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揪着她的衣襟,温顺中透着妖艳,媚惑着苏晓烟,一步步地瓦解她的意志。 纵然□□焚身,苏晓烟也努力控制着自己,生怕自己伤了他。 美人夫君在她身下抖落的如风中落叶,求着她,喊着不要,却又紧紧地拥着她。 这是火热而温柔的一夜,淫毒消退后,美人夫君无力地趴伏在苏晓烟的身上,半昏半醒地喘息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感受到苏晓烟在他背上轻抚的手,沿着脊椎骨,一节一节的搓揉,他舒服地如猫儿般轻哼出声,最终在她的安抚中昏昏睡去。 ****** 柳叔在初八的晚上终于回到家中,得知美人夫君病了一场后,狠狠的训诫了苏晓烟一顿,苏晓烟乖乖地任柳叔训斥,直到柳叔见她乖巧才熄了火气。 第二日,苏晓烟就被柳叔赶去上工,只说家中有他,不用她操心了。 苏晓烟上工后,家中的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规律,美人夫君有了柳叔的陪伴,又开始接着缝制腰带,只是没有苏晓烟在家,就没了那个任他使唤、任他点菜、任他发脾气的人,还真是有点儿不习惯。 客栈里,因为陶夫o和叶子家都闭口不言当日之事,自然无人知晓,起先苏晓烟还怕叶子尴尬,后来见叶子一如从前,与她说话还少了几分腼腆,放下心的同时越发将叶子当做弟弟一般疼爱。 叶子在苏晓烟的指导下,厨艺渐长,若非是男儿身,独当一面也非难事。 日子这么一天天的过下去,平淡的幸福中,苏晓烟快乐着,也焦虑着,听多了金叔和王夫o的八卦,总能听到某家某家夫o生产时如何辛苦,或是某家的夫o挺不过生产时如何如何;特别是听见那一尸两命的,让她越发的不安。 一日一日累积下来的不安,让苏晓烟开始睡得不怎么安稳,越是接近美人夫君的临产期,就越发的无法入睡,每每入睡总是噩梦连连。 “啊!”苏晓烟闷闷地低吼了一声,猛然惊醒,瞠大了双目,神智还停留在梦中,美人夫君承受不住生产痛苦时的样子。 “做噩梦吗?”清凉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 苏晓烟这才记起怀里还抱着美人夫君,因为肚子渐渐变大,腰疼不止,本就浅眠的他睡得更加不安稳,如今还要被她的噩梦骚扰。 “吵醒你了。”苏晓烟握住他即便是到了夏季也不暖的手,放开怀里的他,起身下炕,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水,一饮而下。 握着空杯,站立在桌边,听着窗外夏季的蝉鸣,她恍惚的想着,孩子应该在秋季出生,还有三四个月了,自己这种状态,老是会惊动美人夫君。 “在想什么?” 苏晓烟闻声转身,美人夫君披着夏日的月光,撑着腰,坐在炕中央的席子上,一袭黑发披散在身侧,即便挺着个肚子,也依旧是黑夜月下最妖娆的精灵。 “我们分房睡吧!”苏晓烟越发不忍心总是这般半夜惊醒他。 “你说什么?”美人夫君的声音瞬间失了温度,人也失了适才的慵懒,突然凌厉了起来。 “那个……”苏晓烟只觉得一股气势逼来,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哼。”美人夫君冷哼了一声,女人莫过如此,口口声声只娶一个夫o,可这般大着肚子、丑态毕露的男人,她已经厌了吧。 “你,你别乱想。”苏晓烟虽然猜不到美人夫君的心思,却也知道他必定胡思乱想生气了,孕夫的情绪暴躁,她也不是不知道,特别她家的这个小狐狸,脾气还特别的大。 42、请来稳公得扬名 “你还管我想什么?”美人夫君压抑着心中涌上的怒气和委屈,咬着下唇也憋不住。 “我这不是怕吵着你吗?”苏晓烟放下杯子坐在床沿,美人夫君在月光下半隐半现,她也看不清他的神色,“我最近老是做梦,你睡觉又轻,动一动都能惊动你,你现在六个月的身子,我抱着都觉不出什么重量来,晚上要是还休息不好怎么行。” 苏晓烟碎碎念着的话让美人夫君渐渐恢复了呼吸的频率,他最近也觉得奇怪,她平时累了,倒头就睡,有时候睡到起身也不曾换个姿势;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夜里睡得不再安稳,这几夜更是噩梦频频。 “你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儿了?”美人夫君的声音依旧清冷,刻意地掩饰着什么。 “没,没啊。”苏晓烟还迟钝地没察觉,只是下意识地回答美人夫君的问题,她在客栈越做越顺手,没什么问题啊! “那你做什么噩梦?”美人夫君动了动,身子坐得有些僵,腰又开始不适了。 苏晓烟几乎是下意识地探手按摩,也乘机低头避过美人夫君的问题,“是不是腰疼?我帮你按按,你接着睡吧。” 美人夫君挑着细长的美眸斜睨着苏晓烟,一副你不说我不睡的模样,还伸手拍开了苏晓烟的手。 “那个,我,我只是害怕。”苏晓烟嗫嚅着,夜色遮去了她脸上的羞意,低着头,不敢去看美人夫君的神色,“我总做梦看到你……看到你……” 苏晓烟咬住唇,说不出下面的话,她不想说出来,也无法说出来,生怕说出来,就会变成事实。 美人夫君半天没有吭声,那样玲珑的人儿怎么会猜不到她的言下之意,过了会儿,只是有些辛苦地坐起身,轻轻拍了苏晓烟的额头一下,声音清冷间带了几分柔和,“想什么呢,分了房,逢五日怎么办?” “那个,那个后,我再回房……”还没说完就又被美人夫君拍了一下。 “你当我是什么?”美人夫君好笑又不满地佯怒,美眉蹙紧,以示不满。 苏晓烟此刻倒是心思通透了,立刻听懂了美人夫君的隐语,急急解释,“我没有,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把美人夫君当成小倌,虽然身为穿越女,她却从来没有对红楼楚馆生过任何的好奇心。 “大半夜的,你穷折腾,快点上来睡。” 美人夫君拉了坐在炕边的苏晓烟一把,把她按倒后,侧躺在她怀里,拉着她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腰上,“我腰疼,睡不着。” 苏晓烟已经被美人夫君忽悠的不记得分房的事,只盼着他别再生气,一听他说腰疼,立刻侧过身,一手抱着他,一手替他按摩着腰。 美人夫君唇角带着笑,埋头在她怀中,闭眼睡去,这个傻瓜或许不知道,没有她在身边,他才会睡得不安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气息竟然能令他心安。 自这夜开始,美人夫君让苏晓烟去买了些医书回来,睡前翻看,苏晓烟在房中忙着两人的洗漱,美人夫君就低低念出声。 苏晓烟起初喜欢听美人夫君低声念书时的声音,带着点柔媚,很撩人心,可听多了,却听明白美人夫君念的内容,都是些关于男子生育的,听多了,苏晓烟才明白,古代生产虽然对男子来说犹如生死关,可若是护理得当,准备的充足,仍是可以避免的。 一日日下来,苏晓烟渐渐明了美人夫君的用意,他是在安她的心,突然涌出的感动让她几乎无法承受,多久了,多久没有在爱情中收获感动了?细细想来,似乎已经很久了。 付出终有回报,这是爱情中最值得宽慰的,不是吗?一味追求而不可得,再深沉的爱亦有消退的一天。 苏晓烟觉得,自己似乎守候到了自己的幸福,美人夫君不会直言什么,可他总会用一些小小别扭的行为来关心她,这,就已经足够。 更何况,他以那般荏弱的身体孕育她的血脉,她就算多心疼他,让着他又有何不可,她甘之如饴。 炎炎的夏日里,苏晓烟纵然每日挥汗如雨的工作也总是一脸灿烂的笑容,算着孩子会在秋季出生,她计划着能在美人夫君坐月子的时候守在家里,替他好好补补。 加上夏季炉灶边过于灼热,不适合叶子这样的男孩劳作,不仅仅是中暑问题,而是烤黑了怎么嫁人,于是便和叶子商量,她一直掌勺到秋季,到时再与叶子替换。 叶子因为苏晓烟那不成文的理由红了脸,羞羞的骂了她一声,还是点头应了。 明白了美人夫君的用心后,苏晓烟的注意力就转移了,磨着柳叔去舅爷爷那里打听城里最有经验的稳公,可打听来、打听去,才知道,洋县这样的偏远小城里的稳公也只是家中生育过的男子,并不是官府认证的正式稳公。 苏晓烟一听发了愁,尽管舅爷爷和柳叔都说洋县的男子都是这么生孩子的,哪有那么多的讲究,可美人夫君那副身板怎么能和那些日日在家操劳的男子相比,再说了,难道洋县里的那些土财主家里也是如此吗? 然后,苏晓烟想到了金叔,依他八卦的程度或许能有什么小道消息,于是,苏晓烟这辈子第一次绞尽脑汁、拐弯抹角地从金叔嘴里套问,可她那点程度怎么够看,金叔笑话了她好一阵才告诉她,县衙奶奶家的夫o生孩子,请的是铜梁镇上的稳公。 洋县的县官不是什么肥缺,这位县官说不上清廉却也没有鱼肉乡里,年纪一大把,却膝下无女,两个儿子也都嫁到别的城镇,家中正君死后,娶了吴县一个财主家的儿子做续弦,不想这位夫o竟然有了身孕,想女儿想疯的县官特意去铜梁县高价请了两个稳公在家中候产。 苏晓烟听了,立刻趁着空闲时跑去找连婶,连婶采办货物,经常来往铜梁镇,消息也很灵通。 连婶听明白苏晓烟的要求后,瞪着眼睛看了她很久,“没看出来你疼夫o疼成这样子,你知道从铜梁镇请个稳公要多少钱?” “多少钱也要请,我家夫o的身子弱,不请个专业点的稳公我怎么也不放心。”苏晓烟也不管连婶懂不懂什么叫专业,只能这么缠着她磨叽。 磨得连婶实在扛不住,投降道,“好好好,我有个铜梁镇的朋友,她夫家表兄的叔叔好像是稳公,我明天去镇里进货,帮你问问。” “连婶顺便问问看经验怎么样?脾气好不好?架子太大我怕惹我家夫o生气,看能不能这几天就过来,虽然没生,可能帮着看看胎位,我照付工钱……” 看着开始絮絮叨叨嘱咐提条件的苏晓烟,连婶的额际一层层地冒冷汗,自此,苏晓烟疼夫o的名声从连婶和金叔的口中而出,自此,口口相传…… 苏晓烟回家将这事跟柳叔和美人夫君一说,柳叔是啼笑皆非,人家是县衙奶奶,有势力有实力,才能请来稳公在家中养着,她们这寒门小户,这么做不是惹人非议。 美人夫君听了抿唇一笑,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生产时的确有几分凶险,前些日子她频频噩梦,只是因为担心;他感动下想了法子安了她的心,谁知她又折腾这么一出。 何止寒门小户,那些高门大户里的男人命更苦,若是熬了过去生了女儿,从此翻身做主。若是生了儿子,便想着法的博妻主青睐,盼着再次有孕;若是命不好,熬不过,死了一口薄棺,之后自有新人进门,不愁没有生孩子的男人。 能被个女人这样心疼着,对他而言,是从来不曾想到过的,他的命是注定的,无法更改,这些日子好似一个梦。 苏晓烟难得果断地拍案做了决定,柳叔只能把他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即将到来的稳公暂住。 过了半个月,在苏晓烟的频频催促下,连婶终于自铜梁镇请了个稳公回来,正是她说的朋友夫家表兄的那个叔叔。 连婶将稳公请到了客栈,苏晓烟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位稳公姓潘,已婚夫o的打扮,身形不高,人看着倒是利落,眉眼间沉稳安定,想来不会太难相处。 苏晓烟问了几句就跟陶掌柜的请了个假,带着姓潘的稳公回家,安置好了才赶回来上工,一天下来不但厨房里的连叔、金叔、王夫o不时地瞄她,叶子也不时地捂嘴看着她笑。 阿福姐也频频跑来厨房,拍着苏晓烟的肩,笑得诡异,更夸张的是,还有前堂的客人和县城里的人跑来厨房参观她,弄得苏晓烟莫名其妙。 之后还是金叔的取笑让她明白,她如今是县城里闻名的宠夫郎,好听的是宠爱夫o,不好听的就是夫奴、夫管严。 苏晓烟这下倒是释然了,不就是请了个稳公吗,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更何况,夫奴也好,夫管严也罢,她并不在乎,也不以为耻,她毕竟不是女尊世界里土生土长的女人,放在心里的那个人,当然要用心来呵护。 43、苏晓烟家的小包子 除了在客栈里,家里也有人来借故串门子,就想看看被苏晓烟如此宠爱的夫o生的如何模样,想看看从大城镇上请来的稳公怎生的厉害。 美人夫君不得已,躲在正屋里,闭门不见客,都是柳叔出面招待这些八卦公,只说苏家夫o身子弱,见不得风,将人都打发了出去。 那位姓潘的稳公见过世面,家中的热闹似乎与他无关,在家中安顿住下后,每日定时查看美人夫君的胎位。 在看过美人夫君的饮食后,虽不尽满意,可看看这季节和这门楣,没有多言,就这寒门小户来说,已经是极致了。 潘稳公满意地离开后,美人夫君看着面前的一碗花生炖猪肚,揪紧了细长飞扬的眉,这不知道是那女人哪里寻来的土方,说是可以养胃,虽然不是顿顿吃,可这么三天两头的吃,再美味也会吃厌。 美人夫君迟迟拿不起木勺,若是那女人在家他尚能撒撒娇、耍耍赖,或是假意着恼生气,她心疼之下必定会妥协,就算不能避免,起码也有她絮絮叨叨的诱哄做药引,喝得也算心甘情愿。 可那仅仅只对她,在其他人面前,他依旧无法放开多年的面具,再不喜、再厌恶,也会平静无波的喝下所有的药,吃下为他准备的食物。 他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柳叔不是跟随在他身边的下人,柳叔是他如今妻主的干爹,因为她,他尊重他,在他面前也尽量温婉顺从,反倒给自己找了能制约之人。 无奈地拿着木勺一点点地吃着猪肚,他不懂,这等污秽之物怎可食之,还能为药,这等下作之物,连平民都不屑食之,若非看她一片苦心,不知用了何法去了腥味,味道亦可,他如何会妥协。 吃了猪肚还有每日不缺的汤药,从前知道自己需要用药调理,眉头不皱地饮下药汤,为何这几日每每用药就觉得心中烦闷异常。 多日累积的烦闷终于在这天到了极限,苏晓烟回家就发现美人夫君脸色暗沉,可碍着柳叔和潘稳公在,没敢多言。 直到晚间洗漱后,美人夫君没有如往日般靠坐在炕头,看看书、或是读点什么给她听,亦没有教她习字的样子,而是背对着她躺倒在炕上。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苏晓烟洗漱干净后盘腿坐到炕上,伸手替他将被子拉过肩头。 美人夫君沉默不语,苏晓烟似乎能感觉到他恶劣的心情,没有再问,习惯性地隔着被子在他腰上推拿按摩,相处了这么久,苏晓烟也多少了解了美人夫君的性子,他可以支使得她团团转,发脾气、使性子,却只对她。 她上工一整天,他身上再不舒服也不会出声,只会自己勉强撑着,也因为这样,每晚洗漱后,苏晓烟总会耐心地替他按摩腰背和有些发肿的腿脚,让他能在安适中入睡。 腰背腿脚上的酸疼缓解,心中翻涌的烦躁之感也消退了些,美人夫君阖上美眸,怎么也无法像平常那样入睡,索性转过身。 正在按摩的苏晓烟差点被转身的美人夫君压到后,手一翻,倾身扶着他,“小心,别压着肚子。” 美人夫君上挑的美眸白了她一眼,手拉拉她的衣袖,示意她躺下。 苏晓烟乖乖地听话躺好,美人夫君就枕上了她的肩头,苏晓烟抬手,侧过身将他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在他的腰背上轻按。 “心情不好?”苏晓烟猜测着,美人夫君很少这般主动亲近她,除了逢五日。 “嗯。”美人夫君的脸颊蹭了蹭她胸前的衣衫,想要寻个舒服的姿势。 苏晓烟知道孕妇的情绪波动大,孕夫应该也相差无几吧,可她不在家,美人夫君无处发泄情绪,不会得什么产前抑郁症吧? “心情不好就朝我发,别憋着。” 美人夫君却被她这句逗笑了,似笑非笑地抬头睨着她,没见过这么找气受的。 苏晓烟见美人夫君这表情,连忙认真解释,“我说真的,你现在有孕在身,身子不舒爽,情绪不好很正常,可不能憋在心里,憋久了不但对身体不好,对胎儿也不好。” “你哪里学来的?”美人夫君手肘撑在炕上,整个人半趴在苏晓烟的身上。 苏晓烟用手撑着他的身子,怕他不小心压了肚子,却不敢对上美人夫君斜睨着她,带笑的美眸,总觉得美人夫君的眼角藏着点点妩媚,心下不由叹息,有个这么绝色的夫君,还真是个挑战,貌似女人憋久了也不好啊! 两人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直到苏晓烟实在忍不住,抱着美人夫君温柔亲吻,直吻得美人夫君浑身打颤,最后晕晕沉沉的骂了苏晓烟两句,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苏晓烟这才松了口气,再这么被他挑逗下去,她怕失控伤了他。 帮怀里睡沉了的美人夫君调了调姿势,这个月的美人夫君似乎睡得沉了些,一些小动静也没有惊醒他,这倒是个好现象。 猪肚也吃了不少时日了,也有些效果,美人夫君的胃疼很久没有发作了,心里过着日常琐事,手小心地拥着怀里的人,手下几乎是惯性的按摩,苏晓烟轻轻笑了,喜欢现在这样的日子,忍不住亲亲美人夫君微张的薄唇,“谢谢,有了你,我才懂得什么是幸福。” 过去期待惊心动魄的爱情、如火般的激情,却每每在爱情里伤痕累累,两年平淡乏味的乡村生活让心渐渐沉寂,如枯木老树般麻木地过一日算一日。 因为娶了他,日子被迫忙碌了起来,也一日一日让心中的枯树发出了嫩芽,渐渐茁壮,这是一种苏晓烟不曾体会过的爱,一种平淡如水的爱,不激烈,却意外的温暖。 将头埋在美人夫君的如瀑青丝中,苏晓烟与他同入梦乡。 ****** 夏末的夜里,蝉鸣依旧,空气也沉闷了许多,似乎预示着将要到来的雷雨。 睡梦中的苏晓烟被手腕上的疼痛和身边的□□声惊醒,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点燃炕头上的油灯,一低头就看见油灯下,美人夫君汗津津的额头和苍白的脸。 “夫君你……”苏晓烟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伸手探向美人夫君紧咬发白的下唇。 “好像……要……生……稳公……”美人夫君手捧着肚子,微微佝着身子,忍着一波波的痛。 苏晓烟一跳下炕,踩着鞋打开房门,冲到院子里就喊,“潘叔,潘叔,我家夫君要生了。” 随着苏晓烟的喊叫声,东厢两间房的灯几乎同时亮了起来,没一会儿,两扇门也同时打开了。 “要生了?这可才七个月,没到时候呢!”柳叔披着衣服急匆匆地走出来。 “去准备热水,越多越好,还有剪刀和棉布。”潘稳公却收拾地利利落落地走出房门,沉稳地吩咐着, 苏晓烟和柳叔连忙按照吩咐匆匆地去准备,苏晓烟在将烧好的大水壶递给柳叔后,就被关在了正屋外,她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屋里的动静,除了潘稳公和柳叔的声音,还有动作间的碰撞,听不到美人夫君的一点声音,心中急的如猫爪一般。 “若是疼就喊出来。”柳叔似乎在规劝美人夫君。 苏晓烟急得在堂屋里团团转,恨不得冲进房中,可惜,柳叔似乎早有防备,房中落了门闩。 苏晓烟听不到美人夫君的动静,就只能站在屋外大声喊,“夫君,我在这里陪你。” “去去,你别添乱。”在柳叔的斥责声中,苏晓烟似乎听见美人夫君的一声闷哼。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苏晓烟几乎将堂屋里的地砖都要踩踏时,屋里突然传来细小的“呜呜”声,立时将苏晓烟定在了原地,双眼定定地望着正屋的门。 屋门被拉开,潘稳公笑眯眯地抱着一个小小的布包走到了苏晓烟面前,“恭喜苏夫人,是个小公子。” 苏晓烟几乎是屏息看着他怀中那个小得可怜的婴儿,那样子好像刚刚出生的小猫一般,红通通,皱巴巴的,可在她眼中,如天使般可爱美丽。 苏晓烟小心地自潘稳公手中接过这小小的天使,小心翼翼地环抱着他,心里的激动无可描述,这是她的儿子,她几乎不敢置信。 “我夫君?”苏晓烟激动地说不出整句话,不知是期盼还是担忧地望向潘稳公。 “夫人放心,父子平安,亏着这孩子不大,要不令夫君的身子,还真是堪忧。”许是相处的久了,苏晓烟待他也如贵客一般,照顾周到,不曾薄待一分,潘稳公的语气中也有着几分庆幸。 “我去看看他。”苏晓烟抱着自己的宝贝就想进屋,却被潘稳公拦住了。 “夫人还是稍等片刻,柳叔在为苏夫o打理,待打理过后夫人再进,免得冲撞了血光。” 可这“血光”二字吓到了苏晓烟,顾不得什么就要冲进屋,恰好迎上出来的柳叔,被柳叔拦住,推了出来。 44、苏小小的大名 “你急什么,你的宝贝夫o没事,只是昏睡过去了,睡醒就没事了。快给我看看,哟,真是个漂亮的小公子。” 柳叔看着苏晓烟怀里小猫咪,笑得很开心,不过仍是带了几分遗憾,“若是个闺女就好了。” “干爹,男孩也很好,要是像他爹爹一般就更好了。”苏晓烟笑道,凝视着怀里闭着眼睡觉的儿子,终是忍不住在他额际落下轻轻的一吻。 柳叔好笑地看了苏晓烟一眼,要是真的像了他那个爹,不说容貌易招祸事,就是那性格,一大一小两个一起磨,也就只有苏晓烟那样的好性子能受得了。 “也是,你们还年轻,以后再生个闺女。”柳叔小心地从苏晓烟手里接过婴儿,“你给起个名儿。” 苏晓烟“啊”了一声,看看儿子瘦小的样子,“小名叫小小吧。” “小小?”柳叔皱眉,“这是什么名字?” “不好听吗?”苏晓烟微微歪头,她还真是没有起名字的天分。 “小小就小小吧,就当是乳名,你给好好想个大名。”柳叔用手肘推了推苏晓烟,“去看看你家夫o吧,可以进去了。” 柳叔说着就转身和潘稳公去讨论苏小小的模样,苏晓烟急急走进了房中。 房中仍有淡淡的血腥味在飘散,刚刚生产后的男子不能见风,门窗都关的严实,美人夫君睡在干净的被褥上,青丝凌乱地披散在炕上,带着湿润的质感,脸颊上粘着的发丝不知是因为汗水还是什么,一张脸苍白地几乎透明,能看到淡青色细细的血管,长长的睫毛在眼下划下一道优美的黑色弧线。 苏晓烟坐到炕边,用手指捻开美人夫君脸颊上的发丝,一缕一缕,小心翼翼,凝望着他的眼更是温柔如水。 “嗯。”美人夫君眉头微皱,轻轻哼了一声,头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那双动人心魄的美眸,只是此刻,眸中一片迷离。 “妻主?”美人夫君的声音很嘶哑。 “是我。”苏晓烟熟练地扶起他,小心地喂他喝温水。 美人夫君喝了几口,微仰头,模糊的视线里出现苏晓烟的身影,“孩子……” “他很好,是个儿子。”苏晓烟的声音都透着掩不住的喜悦和怜惜,那样小小的身子,环在怀中几乎融化了她的心。 “儿子?”美人夫君的美瞳有些黯淡,这世间的男子多苦命,只有女子方能承袭血脉,潇洒人间。 “我喜欢儿子。”在外面听了柳叔几句,苏晓烟一下就猜到了美人夫君的心思,其实女儿还是儿子她根本就不在意,都会是她的宝贝,“我家小小长大一定会像夫君一样,是个大美人。” “小小?”美人夫君喝完了水却不想躺下,就这么歪在苏晓烟的怀里,微微闭上眼和她说话。 “我给儿子起的乳名,大名你来取。”苏晓烟见他这模样,挪了挪身子,让他能靠得舒服点。 “我来取?”美人夫君有些诧异地仰起头,美眸中是满满的询问,孩子都是母亲取名,父亲可没有给孩子取名字的权利,妻为天,这是古训。 “是啊。”苏晓烟挠挠头,她文学细胞不够,这里的男子就像前世的女子,想必要有个诗意点的名字,“夫君你书读的多,给儿子起个好名字?” 苏晓烟前世读的书也多,可诗情画意的东西大都还给老师了,那时都流行取韩式名字了,她却还是喜欢古人含蓄的作风。 “我取?”美人夫君偏过头,眼神幽幽,窗外的雨依旧在下,“这场雨后,便要入秋了吧?” “是,明儿就立秋了。”苏晓烟应着,轻手轻脚地替他梳理长发,打量他的气色,见他精神似乎还不错。 “立秋啊!”美人夫君低喃,接着仰起头看苏晓烟,“语秋,苏语秋。” “雨秋?”苏晓烟听着窗外的雨声,“下雨的秋天?”是不是悲伤了点? “不是,是言语的语。” “语秋,语秋……”苏晓烟喃喃地念了几遍,“这名字好听,苏语秋。” “什么名字?”柳叔抱着小小进来,听到了苏晓烟的最后一句。 “语秋,苏语秋,干爹,这名字不错吧!”苏晓烟高兴地再次宣扬宝贝的名字。 “这名字是不错,你取的?”柳叔笑笑地看着苏晓烟。 “不是,是我家夫君。”苏晓烟很老实地坦白交待了。 “给我抱抱。”美人夫君的美眸紧紧盯着柳叔怀里的小小。 “好,小心点。”柳叔小心地将瘦弱的小小放到美人夫君的怀里,苏晓烟也自他身后帮忙托着。 美人夫君默默地凝视着怀里紧紧闭着眼的小家伙,依旧红通通的,头顶上一层薄薄的绒毛,抱在怀里轻的像根羽毛一样。 美人夫君的手指搭上小家伙细细的手腕,好一会儿,不由蹙紧了眉头…… “呜呜……”怀里的小家伙突然小猫一样的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哭了?”苏晓烟立刻有些手足无措,怀里还依着美人夫君才不敢乱动。 “怕是饿了,你喂喂看。”柳叔也探头看看哭声微弱,却小脸通红的小小。 美人夫君听了,探手就要拉衣襟,突然意识到房中有人,动作顿住。 柳叔一看,笑了,看了看苏晓烟早就准备好的悠悠,(用两根结实的粗绳悬吊在房梁上,是北方传统的婴儿摇篮。)笑笑地离开了,“晓烟,这里交给你了,我和潘叔去睡了,忙了一夜。” 苏晓烟看看窗外,的确是大亮了,这时候她应该到了客栈才对。 美人夫君本来还想赶苏晓烟离开,可不这么靠着她,他自己根本坐不起来,近一夜的生产之痛,让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现在也仅凭着一点意志强撑着。 美人夫君尽量忽视苏晓烟的存在,缓缓拉开了衣襟,解开贴身的小衣。 小家伙随着美人夫君动作,用小小的脑袋蹭着,一点点地蹭到衣服内,那样急切的动作让美人夫君弯起了唇角,小心地将他挪到胸前。 小家伙立刻一口含住美人夫君胸前的茱萸,握着两个小拳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吸吮。 “嘶。”美人夫君轻轻吸了口气,胸前刺刺地痛了起来。 “怎么了?哪里……”苏晓烟能感觉到美人夫君微微缩了下身子,一低头就看见自家的宝贝儿子努力吸乳的样子,不由好奇地看着他那努力的样子,觉得很是有趣。 “你在看什么?”美人夫君用肩头撞了苏晓烟一下。 苏晓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盯着哪里,脸上也烧了起来,可想到美人夫君适才的反应,不死心地问道,“你哪里疼吗?” “没有。”美人夫君偏过头,只留给苏晓烟一个红通通的耳朵。 “会不会累?”苏晓烟觉得美人夫君抱着儿子的手臂好像有点抖,问出口的同时手臂环着他的腰,托着他的手臂,抱着努力吃奶的儿子,怀里是她今生最重要的人。 苏晓烟探头,只能看到美人夫君的侧脸,也同时看到他眼下深深的倦意。 “是不是很累,休息会儿吧?”苏晓烟的手指划过美人夫君的眼下,折腾了一个晚上,最累的就是他,适才也只是昏睡了一会儿。 “再等等。”美人夫君因苏晓烟的关心褪了几分羞涩,美眸依旧在怀里用劲儿的小家伙身上,柔若春水。 直到小家伙吃着吃着,最后含着美人夫君的茱萸睡着后,苏晓烟才小心地接过他,亲了亲,轻轻地放在一旁的悠悠里,蹑手蹑脚地走回炕边,帮美人夫君掖了掖被角。 “你不睡吗?”美人夫君已经困倦地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问着。 “我要去客栈交待一下,你先睡吧!”苏晓烟轻轻拍着美人夫君的手,没拍两下,他就睡了过去。 苏晓烟亲了亲美人夫君的额头,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出了门,小心地关好房门,去厨房的水缸里舀了些水,简单地梳洗了一下,人也精神了些,这才迎着朝阳向客栈走去,心中的兴奋和喜悦让她的步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一进客栈,苏晓烟就把正站在柜台后打算盘的陶掌柜拖了出来。 “哎哎哎,苏小妹,你干啥?”陶掌柜喊了几句发现苏晓烟似乎完全没有放手的打算,转头喊道,“阿福,看着柜台。” “好咧。” 在阿福的应声中,陶掌柜被苏晓烟拖到了后院里。 “掌柜的,我想请假。”苏晓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她之前因为美人夫君生病已经请了十几天的假,现在又要请,她实在是不放心,想要趁着美人夫君在月子里的时候好好给他补补。 “你家夫o生了?”陶掌柜一下就猜到了,还有什么会让她请假。 “是啊。”苏晓烟呵呵地傻笑着,“叶子能掌勺了,不会影响客栈生意的。” “去吧去吧。”陶掌柜挥挥手,“记得请我去吃满月酒。” “一定一定。”苏晓烟乐得丢下陶掌柜就跑了。 “这傻丫头。”陶掌柜望着那匆匆小跑而去的身影,无奈摇头。 45、令苏晓烟心疼的洗三 苏晓烟和陶掌柜请好了假,又去了厨房同连叔和叶子说了一声,少不了被取笑了一通,之后去菜市买了些菜和肉,回到家就进了厨房,先把鸡汤熬上,接着花了些功夫细心地熬好小米粥,等美人夫君醒了再蒸个蛋就行了。 至于她和柳叔、潘叔的饭菜就容易了,煮了米饭,炒几个小菜,两荤一素一个汤。 准备工作都做好,柳叔和潘叔也起来了,赶了苏晓烟去休息,两人就上了堂屋的大炕,盘腿做起了针线活。 潘叔身为稳公,苏晓烟也不好久留他,洗三过后就会回铜梁镇,相处了一个月,倒也处了些感情,潘叔直说若是有机会去铜梁镇,记得去他家坐坐。 柳叔也趁着这时候,不停地向潘叔请教坐月子要注意什么,小孩子要如何带。 苏晓烟前脚进屋后脚就听见自家儿子呜呜如小猫般的哭声,急急走到悠悠边,俯身抱起他,用手摸了摸,好像尿了,于是将他放在炕上,拿了备好的尿布,有些笨拙地替他换好。 可苏小小似乎还是不满意,扭着小脑袋,哭得一脸通红。 “给我吧。” 苏晓烟听见声音抬头,美人夫君眯着眼,半撑在炕上,也是被儿子的哭声吵醒的吧! 美人夫君任苏晓烟扶着他靠坐在炕头,接过儿子,微微侧身挡住苏晓烟的视线,拉开衣襟,苏小小立刻熟练地寻到美人夫君的茱萸,就使劲儿地开始吸了起来。 “这么饿?”苏晓烟越过美人夫君的肩头见到自家儿子的样子,笑道。 美人夫君闻言也淡淡的笑了,凝望着儿子的美眸中温柔无限,一手轻轻地揉着儿子的额头,指尖有着点点湿意,这小家伙居然用劲儿用得出汗了。 “怎么了?”柳叔在正屋门口探头,见美人夫君在给苏小小喂奶,便停在门口。 直到美人夫君抱开苏小小,拉上了衣襟,柳叔几步上来接了苏小小,笑看着怀里的苏小小,这小家伙不似昨日那样红通通的,小脸透出几分白皙,看来继承了他爹的娇嫩肌肤。 “好了好了,你们快点歇着,小小我抱出去堂屋,有潘叔在,你们放心就是了。”柳叔说着就抱着苏小小出了正屋。 出了门就是堂屋,所以苏晓烟倒也不怕儿子吹了风,脱了外袍也打算上床去歇会儿。 “拿笔墨过来。”美人夫君神情恹恹地靠坐在炕头,一手轻柔太阳穴。 “夫君还是先歇歇吧,月子里不亦伤身。”苏晓烟见他一脸疲惫,却还强打精神,忍不住心疼。 “还是先开药方,拿笔墨来。”美人夫君没有睁眼,他的确很疲倦,可心里惦记的事不解决,如何能睡得安稳。 “你不舒服?”苏晓烟一个箭步过来去摸他的额头。 美人夫君顺手握住她的手,打起精神解释,“不是我,是小小,我怀他时身子太弱,加上早产,不比一般的婴儿强壮,要好好调理,否则……” 美人夫君没有继续说下去,早产的婴儿存活率很低,他不想自己辛辛苦苦,牺牲那么多生下来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苏晓烟了解美人夫君的未尽之语,心中一寒,搬过炕桌,摆好笔墨,磨墨的同时,心里也在琢磨,这个年代没有保温箱,儿子的身子弱,除了用药,营养也很重要,曾经听说母乳对孩子很重要,那么同理,若是美人夫君一直哺乳的话,对儿子也有益处。 苏晓烟心里开始列清单,有益于产夫和产夫忌食的食物,以前见过的婴儿食谱,儿子目前只能喝奶,要到第二个月才能喝点水果汁什么的…… 美人夫君闭目凝思了许久后,睁开美眸提笔蘸墨,才发现苏晓烟心不在焉地磨了满满的一砚台的墨。 “够了。”美人夫君用笔杆压住苏晓烟磨墨的手,斜斜看着她,这女人肯定是在担心儿子。 “哦哦。”苏晓烟醒过神,连忙放下砚台,巴巴地看着美人夫君边想边琢磨地写出药方。 “去抓药吧。”美人夫君扔下笔,疲累地靠向身后的被褥。 “好,你快点歇着吧!”苏晓烟撤了炕桌和笔墨,又替美人夫君擦了手,扶他躺下。 “药抓回来不急着煎,晚上再说。”美人夫君闭上眼,交待了一声。 “好。” 苏晓烟应声离开,回来时,美人夫君已经睡熟了,只是眉头还微微皱着。 柳叔做好了午膳,苏晓烟用过后,儿子哭了,似乎是饿了,只能回了房,叫醒美人夫君喂了儿子,端了碗熬好的小米粥,蒸了碗鸡蛋,看美人夫君神情疲倦的样子,估计也吃不了多少。 美人夫君用了小半碗小米粥,吃了半碗蒸蛋,就倦倦地睡了过去。 苏晓烟也宽衣上炕,顺手抱着美人夫君,见他下意识地在她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眉间的细纹也舒展了开。 苏晓烟笑笑,抱着他没一会儿也睡了。 晚上,苏晓烟按照美人夫君的吩咐的次序,将药汤煎好,兑了热水,给儿子洗澡,据美人夫君说,儿子太小,不能服药,只能用沐浴之法。 ****** 苏小小洗三的日子,舅奶奶和舅爷爷都过来了,给了个白银打造的长命锁;卢姐也赶了来,送了一双虎头鞋;陶夫o也上了门,送了一对带着金铃铛的小手镯;连叔与陶夫o同来,送了一堆的小衣服、小鞋子,说是叶子、金叔和王夫o所赠。 一个小小的仪式,人不多,倒也热闹,只是在潘稳公给儿子扎耳洞的时候,苏晓烟差点忍不住把儿子抢回来,这么小的孩子就给扎耳洞,虽说是风俗,看着儿子哭得一抽一抽的,苏晓烟差点没心疼死。 到了晚上,给儿子泡过澡,美人夫君给儿子喂了奶后,苏晓烟就爬在吃饱睡着的儿子身边,轻轻地吹着他红肿的耳朵,眼睛里有些湿润,好似针扎在她身上一般,那样子看得美人夫君哭笑不得,哪个男子不是这般过来的。 苏晓烟这回可是振振有词地反驳了美人夫君,“小小才出生三天,身子又弱,就这么一扎,事前没消毒,事后没消炎,万一染上什么破伤风,怎么办?” 美人夫君听懂了面前,迷茫了后面最后忍不住嗔怒,“你看看你这样,都说慈父多败女,我看你也差不到哪里去。” 苏晓烟一见美人夫君使性子了,连忙蹭到美人夫君身边,一把抱着他,“我这不是心疼儿子,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苏晓烟说着,目光又飘向儿子两耳上的红绳。 “无妨,过两天就好了,潘稳公的手法不错。”美人夫君被她这么一抱,心也软了,这么疼儿子的娘亲还真是不多见,想想她的性子也就释然了。 “好吧,我抱儿子回悠悠睡。”苏晓烟放开美人夫君,小心地抱起儿子,稀罕地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放到悠悠里,又趴在悠悠边看了好一会儿,才脱了衣服上炕,吹熄了油灯。 苏晓烟躺下后,习惯性地把美人夫君抱在怀里,心里还在琢磨做什么给美人夫君吃,补身子的,还不能辛辣刺激,很多东西美人夫君还不能吃,正想着,听见了美人夫君的声音。 “我明天想洗澡。”美人夫君才坐了三天的月子,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要知道,虽然入秋了,天气却还依旧炎热,再加上这屋子一丝风也不透,他生了孩子后也只是擦了身而已,柳叔和潘叔交待他不能沾水。 “洗澡?怕干爹不答应。”苏晓烟想到之前她打算依美人夫君要求给他洗澡,被柳叔狠狠地训了一顿。 “不管,你想办法,我要洗澡。”美人夫君仗着黑夜的掩护,在苏晓烟怀里肆无忌惮地撒娇使性子,一个月不沾水,他死也受不了,这两天就觉得头发发酸了,亏着苏晓烟抱着他还不觉得。 苏晓烟抱紧扭动身子的美人夫君,她也知道这么多天不洗澡的确不舒服,更何况整整一个月,连她每天不泡澡也要冲一下身子,她家美人夫君可比她还爱干净呢! “好好,我想办法,你快点睡一会儿,等会儿小小饿了,半夜还要起来喂他。” 苏晓烟的承诺让美人夫君笑了,那样绝美的笑颜,隐在黑夜下,苏晓烟温暖的怀中。 “你可不许骗我,否则……”美人夫君威胁到一半,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他因为要给儿子喂奶,药方还不能改,内伤仍在,内力没有恢复,生了儿子后,虽然休息了三天,依旧容易疲倦。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乖乖,快点睡。”夜里起码要起来几回,苏晓烟哄着他快点睡,要不就他这身子,哪里够精神照顾儿子,再说了,明天一早还要送潘叔离开。 其实苏晓烟最担心的是,坐月子不能行房,逢五日的话怎么办? 46、满足美人愿 一大早,苏晓烟就陪着潘叔去了客栈,连婶今天会去铜梁镇进货,顺路将潘叔送回家,再次好好感谢了潘叔一番,跟车送到了城门口,直到马车悠悠驶远转身去了菜市。 买菜回到家,听见屋内传来柳叔逗苏小小的笑声,苏晓烟笑了笑,直接进了厨房,把刚刚买回来的大枣洗干净,翻出红糖和鸡蛋,打算做个鸡蛋枣汤,美人夫君产后补血,也不能得这一样做,吃腻了他就不肯吃了。 坐好了午膳,摆到堂屋里,苏小小吃饱了睡在悠悠里,柳叔去堂屋里用膳,苏晓烟则在正屋陪着美人夫君。 “昨晚答应我的事你可要记得。”美人夫君小口地喝着鸡蛋枣汤,一边记得提醒苏晓烟,他觉得身上难受极了,头上也好像隐隐发痒。 “知道了。”苏晓烟看着美人夫君压低了声音小声说话的样子很想笑,却也感激他对柳叔的尊重。 “吃了快点睡。”苏晓烟不忘叮嘱他,每天起码要喂儿子十次,都没怎么好好睡一觉,他眼下有淡淡的暗青。 “吃了睡睡了吃,闷死人了。”美人夫君不耐地道,他都忘了之前怀孕时,足足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之久。 “乖,过几天就能下地走动了。”苏晓烟几口就解决了自己的午膳,坐在一边看美人夫君慢慢吃,不时地探头去看看儿子,这个时候的小家伙,除了吃睡拉哭,根本没时间搭理她这个娘亲。 “对了,你们男子怎么生小孩啊?”苏晓烟借着看儿子的时候假装无所谓地问道,脸上却忍不住烧热起来。 “咳咳……”美人夫君咳了起来,不是因为咳喘之症,而是听了苏晓烟的问题被汤呛了。 苏晓烟一见自己惹了祸,连忙坐到美人夫君身边轻拍他的背,美人夫君咳了好一会儿,缓过劲来就瞪了苏晓烟一眼,“你个女人家,问这个做什么。” 美人夫君的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咳嗽还是因为害羞。 “那个……”苏晓烟也很不好意思啊,可又必须问问看,“你不是要洗澡,所以我才问。” “这跟洗澡有什么关系?”美人夫君问话的同时还没忘压低声音,还特意看了看门口,怕苏晓烟方才的话被柳叔听见,洗澡的事情又泡汤了。 “这个……”苏晓烟在美人夫君的示意下也压低了声音,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只是想知道这男人和女人生孩子有区别没有,不过她猜应该不能泡澡才对,也许她本人也有点好奇而已。 再说了,美人夫君生了以后,但凡要出恭也不肯再让她插手,情愿麻烦柳叔帮忙,应该是有什么不方便让她看见,可依着两人的亲密,她还是看见美人夫君贴身小裤上的血渍。 前世的她因为专业关系也听过相关的讲座,知道产妇有恶露,难道产夫也有吗? “吞吞吐吐的有什么不能讲?”美人夫君满面羞红,横目对她,他还真不知道洗澡和这个有什么关系,这样的问题他又如何回答她。 “不是怕……泡澡的脏水……会……会让你生……的那个地方感染嘛。”苏晓烟依旧吞吞吐吐地回答,头也低了下来,她也不好意思好不好。 “那就冲一冲好了。”美人夫君当即就帮她决定了,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叫感染,可也不想问,要不谁知道这个女人又问出什么奇怪难堪的问题。 “哦,好。”苏晓烟也乖乖点头,心思竟与美人夫君相同,再让她问她也问不出口了。 于是,晚上一直等柳叔睡了,苏晓烟悄悄地从厨房里拎了几桶热水进浴室,回到房中,等美人夫君喂了儿子,又哄了儿子睡着后,扶着美人夫君慢慢地走到浴室。 柳叔不让美人夫君下地,说是怕着凉,屋子里的门窗也关得严严实实,说是怕见风。 苏晓烟却知道,虽然美人夫君不能见风,可屋内还是要保证空气流通,否则不止美人夫君,连儿子也会生病,儿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每晚都要泡药浴,听美人夫君讲,大点还要喝药调养,她就更加要注意。 所以,刚才出来前,她把最靠外的窗户推开了些许,再打开房门,对流的同时也不会吹到儿子,等会儿回屋再关上。 苏晓烟扶着美人夫君躺在躺椅上,下面是个木盆,又兑了一桶热水来给美人夫君洗头。 苏晓烟用木勺淋着美人夫君长长的青丝,手轻轻地梳理他的长发。 “太热了。”美人夫君不禁抱怨。 “乖,不能太凉,怕你着凉。”苏晓烟试过水温,不会烫着他。 美人夫君撇撇嘴没吭声了,她能瞒着柳叔帮他已经不错了,还处处设想周到,他其实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苏晓烟洗干净美人夫君的长发,又一点一点地擦干后,美人夫君已经困意连连了。 苏晓烟看着精神不济的美人夫君,将他干了的头发盘起,用干净的素雅淡蓝花布包上,这才拉起迷迷糊糊的美人夫君,替他宽衣,两人早已亲密无间,她也就不用太过拘礼了,否则似乎有些矫情了。 虽然美人夫君的白皙娇嫩手感如丝的肌肤让她炫目,虽然美人夫君修长挺拔的身姿让她脸红心跳,苏晓烟依旧克制着自己,小心地替美人夫君淋着水,轻轻擦拭他的肌肤,手劲轻柔地怕弄伤他。 美人夫君微微睁了睁眼,知道身边的人是她索性头抵在她怀里继续放心地睡。 苏晓烟见美人夫君就这么睡了,犹豫踌躇了一阵子,才在给美人夫君清洗修长美腿的时候,快速查看了一下,只有几眼的工夫,苏晓烟已经看到了位于小美人下面的小小洞口,洞口周围似乎还有些血渍,这里应该就是生育孩子和来污事的地方吧。 苏晓烟小心地用热水洗了洗,却让靠着她的美人夫君突然惊醒。 “我自己来。”美人夫君探手接过了苏晓烟手中的布巾,眨了眨眼,忍着羞涩赶人,“你去看看儿子。” 知道美人夫君害羞了,苏晓烟没敢再说什么,也红着脸出门,先回房把窗户关好,又看了看儿子,见他睡得香甜,才回了浴室。 美人夫君正用木勺舀水,淋着身体。 “好了吗?别洗太久。”虽然才入秋,苏晓烟还是不敢大意,在浴室里生了炭炉,怕美人夫君着凉见风。 “好了。”美人夫君将木勺扔到桶里,拿过一旁的大布巾擦拭身体,苏晓烟则拿过干净的小衣给美人夫君穿上,又利落地套上内袍,接着就将美人夫君横抱而起。 “我能走。”美人夫君小小地锤了苏晓烟一下。 “不行,你才洗完,容易着凉。”苏晓烟摇摇头,就抱着美人夫君回房。 又是这种拒绝他的口气,美人夫君心中轻叹,却还是掩不住喜悦,温顺地靠在她怀中,她很少拒绝他的要求,而每次拒绝他时,口吻中的关怀显而易见,而他,喜欢那种被关怀着的温暖。 回房才躺好,苏小小就醒了,发出“呜呜”的哭声,苏晓烟熟练地检查,果然是尿了,换了尿布,送到美人夫君怀里。 “你先去忙。”美人夫君小声地赶苏晓烟离开,不管多久,他都无法坦然地在她面前喂儿子。 苏晓烟笑了,她越来越能摸到美人夫君的心思了,没说什么就去了浴室,先处理好炭盆,可不能让柳叔发现了,然后自己大大方方地冲了澡,收拾干净浴室,才回房。 回到房中时,儿子似乎早就吃饱了,睡在美人夫君的怀里,而美人夫君则歪倒在摆在炕头的被褥上,也睡着了。 苏晓烟好笑地从美人夫君怀里轻轻地抱出儿子,轻轻地亲了亲,才小心地放回悠悠里。 上了床,抱着美人夫君躺平,吹灭了油灯,过两日就初五了,苏晓烟心中叹气,不能行房还要解了美人夫君的淫毒,对她而言可是高难度的工作了,越是喜欢,越是困难啊! 叹息的苏晓烟拥着美人睡了,夜里起来了几回,若是换尿布就不用吵醒美人,若是儿子饿了,自然要唤醒美人夫君给儿子喂奶。 美人夫君的睡眠好像越来越好,有时要苏晓烟唤许久才肯睁眼,只是偏偏这个时候无法好好安睡,或许是因为早产,儿子每次吃的不多,可不用多久就会饿的哭。 苏晓烟庆幸自己请了假,否则美人夫君如何应付的了,虽然柳叔在家,可他必定不会太过麻烦他老人家。 第四次听见儿子的哭声醒来的苏晓烟,在美人夫君喂完儿子就恹恹睡去后,哄儿子睡着后,索性起床,在微微亮的晨光里去了菜市,看看有什么新鲜的东西给美人夫君吃,虽然能选择的东西少,她还是希望能让美人夫君的胃口好一点。 48、满月酒 美人夫君第二日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用过午膳方下地走动了一下,苏晓烟不忍他只在屋中绕着桌子转转,索性关了堂屋的门,让美人夫君能在堂屋里转两圈,坐在大炕上,看着苏小小穿着连身的单衣四脚朝天的活动手脚。 苏小小身子瘦瘦小小,声音也微弱轻细,动作自然也不大,苏晓烟心疼他,早早地在堂屋里烧了炭炉,没烧大炕是怕小孩子烤多了上火,加上秋天干燥,还在屋里放了一盆水。 此时堂屋中的温度刚刚好,很温暖,所以便只给苏小小穿了贴身的单衣,方便他活动手脚。 美人夫君坐在大炕上,伸出手指给儿子抓着,或许是因为哺乳的关系,苏小小对他的气味很敏感,每每在他身边就会高兴,时不时地对他的爹爹露出可爱的笑靥。 柳叔盘坐在一旁,一边给苏小小做衣服,一边不时逗逗他。 苏晓烟忙前忙后包揽了这家里所有的活,这个世界里女人的力量明显强于男人,偶尔她会看看大炕上的父子俩,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 苏晓烟还要忙着给美人夫君琢磨食单,他受过伤、怀了孕、生过孩的身子要趁着月子里好好补补,还只能温补,食疗自然是最好的办法。 在苏晓烟看来,营养全面最重要,偏偏美人夫君嘴刁,不但挑食还刁嘴,他起初不说,只是对了胃口多吃几口,不对胃口便不吃;后来,他在她面前放开了些,便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她要哄着骗着才能让他吃几口。 所谓骗,只是她想着法儿的将他不吃的胡萝卜、青椒、葱、姜、蒜等等融合在食物中,让他在不察中吃掉,这洋县地方小,能选择的不多,她猜想,以后怕是会冒出更多他不吃的东西。 每隔几天,苏晓烟还要避着柳叔,三更半夜地给美人夫君准备洗澡水,不能盆浴,只能淋浴;柳叔依照惯例让美人夫君卧床养月子,不赞成他下床走动。 苏晓烟知道生产三日后就可下床走动,五日后她就和柳叔磨了许久才让他勉强同意美人夫君每日下床走动走动。 或许因为她在柳叔面前的相护和背着柳叔的纵容,美人夫君在两人独处时,对苏晓烟温顺了许多,让她颇有些受宠若惊。 苏晓烟不但绞尽脑汁地编排美人夫君的食单,还在回想前世的婴儿食品,苏小小虽然没有内伤,可毕竟是早产儿,先天不足自然要后天弥补,满月后,除了他爹爹的乳汁以外,也能吃些果汁,于是,洋县的秋天能买到什么水果,苏晓烟已经开始向舅奶奶打听。 非但如此,上街买菜的时候,她也会拐到客栈去找连婶,连婶经常往来铜梁镇,镇上的品种应该比洋县更多。 美人夫君只觉得月子里的日子时间难捱,在床上的日子比较多,每日里除了药汤还有苏晓烟熬的补汤,灌满了汤水的肚子自然容不下太多吃食。 可是,每天被苏晓烟哄着吃饭,看她煞费苦心地为他准备膳食,既要顾及他的胃口,还要顾及对小小的影响,更要按照她说的什么营养搭配。 每天夜里,他看书时,她就拿着毛笔,皱着眉头在炕桌上奋斗,不会的字就来问他,如此一来,她认字的速度倒是大大提高了,看来,这女人的本事还是在这吃食之上。 而这个月对于苏晓烟来说却如飞逝,忙碌中,不知不觉就迎来了苏小小的满月日。 苏晓烟早早就把美人夫君写好的帖子一家家的送了出去,舅奶奶家、老汤大夫和陶掌柜及客栈众人都亲自送了去,卢姐等人的就托舅奶奶穿了消息回去。 满月的这一天,苏家的小院里热热闹闹、满满当当地摆了三大桌,柳叔挨个地发红蛋和红长生果(染红的花生),苏晓烟一大早起来就把菜式准备了大半,该拌的拌好,该蒸的蒸好,该炖的炖上,只剩几个待炒热菜。 于是,开席前,苏晓烟抱着苏小小来到院子里,走了一圈,襁褓里被塞满了小荷包,接着是县里请来的理发师傅给苏小小剃了胎毛,留了前面的聪明发和后面小小一撮撑银发,落下的胎毛用红布包好,给了苏晓烟。 接着,柳叔抱着苏小小回屋,苏晓烟进了厨房,利落地把菜炒了出来,叶子和连叔进来帮忙上菜。 说起来,苏晓烟不由感激万分,陶掌柜为了这一天,居然客栈关门一天,已有的住客不包膳食,大堂关门从偏门进出,客栈里只留了叶子的娘看着,其他人都来给她贺喜。 卢姐更是带了许多山里的土产和许多崭新的婴儿衣物,是村民们对苏小小的心意,采买队就坐满了一桌。 剩下的两桌则女子一桌,男子一桌,众人互相招呼,个个笑容满面,齐口夸赞这位苏小妹手艺好,人更好,福气也不是一般的好,如今有夫有儿,羡煞旁人。 美人夫君没有出席,只是一人静静地呆在房中,听着院外的热闹,这就是平民的生活,虽没有精致的亭台楼阁,没有华丽的衣饰被褥,却也没有死板的陈规默律,没有惹人生厌的虚伪奉承,她们平凡却善良真诚,或许,这些才是她们应该保护的。 苏晓烟也没有让美人夫君露面的打算,理由是她家夫君身子弱,不能见风,单薄的理由引来了众人的取笑,一片取笑声中,她只是傻笑,却不愿为美人夫君引来麻烦。 苏晓烟隐隐觉得,一旦知晓美人夫君的身世和姓名,或许她们之间的缘分就会走到尽头,所以,她从不问……也不敢好奇,美人夫君当初的衣裙她早已尘封箱底,希望永无重见天日之时。 苏晓烟今日多喝了几杯,因为她高兴,酒量本就不大,却因为席间的热闹与兴奋,喝高了;怎么会不高兴,她苏晓烟如今也是有夫有儿万事足了。 前世不是有这么一句,老婆孩子热炕头,她如今不也是夫君儿子热炕头了,虽然这么说显得她很没有志气,她却真的这么觉得,此生足矣!只要能守着他们父子,她已无遗憾。 曲有终,宴席有散时,苏晓烟歪歪倒倒地送走了来恭贺的众人,被柳叔扶着进了屋。 “看看把她高兴的。”柳叔无奈地将苏晓烟扶上炕。 抱着儿子坐在炕上的美人夫君连忙下了炕,将儿子放在悠悠里,转身看着半躺在炕上的苏晓烟,笑得有些无奈。 蹲下身,美人夫君替她脱鞋,动作生涩笨拙,好容易才脱了一只鞋。 柳叔直起身看到,欣慰的笑了,“小小睡了?” “嗯,吃饱没多会儿就睡了。”美人夫君一边答着,一边和另一只鞋奋斗。 “你身子不好,别累着,我来吧。”柳叔想上前搭把手。 “干爹也累了,歇着吧,我来就好。”美人夫君终于脱下了那只鞋,把苏晓烟的脚扶上了炕,有些气喘吁吁。 柳叔退了一步,看美人夫君提着小炉子上的水壶,往盆里兑了些热水,绞了布巾,笑了笑,就出去了,院子里,叶子和连叔留下,正帮着收拾,柳叔也去帮忙了。 美人夫君替苏晓烟擦面,看着醉的只会傻笑的女人,手痒地忍不住,掐了掐通红的脸颊。 脸颊上的疼痛让酒醉的苏晓烟睁开了眼,迷蒙中在她视线里晃动的人影让她下意识地抬手,抓住了美人夫君的手腕。 “放手。”美人夫君朝她瞪眼。 熟悉的声音进入耳中,因为酒精的而迟钝的神经半天才辨别出这声音的主人,手中一用力,美人夫君就被拉着趴在了她身上,她一双手臂牢牢地将他抱在怀里,闻见他身上熟悉的清香。 “快点放开。”美人夫君一手还捏着湿布巾,听着院子里柳叔他们的声音,不敢大声骂她,这人怎么就发酒疯了。 “不要,我永远不放手。”苏晓烟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因为酒醉的大舌头,语音模糊,好似撒娇一般。 美人夫君挣动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永远……不放手……她的声音犹在耳边,可是永远是多远?他不知道;不放手?他也不想放开她的手,只是,他能否选择? 美人夫君趴在她怀里,半撑在她身上抬起头,她的脸红红的,闭着眼,清秀的好似个男孩子,神情更是带了几分娇憨,偏偏就是这个瘦瘦弱弱的清秀女子,替他撑起了一片天空,给了他一方温暖。 “乖,外面有人。”他忍不住亲了亲她的下巴,学她哄他的言语。 “夫君,你会永远陪着我和小小吧?”苏晓烟迷蒙着醉眼,看不清眼前的人,却问出了平日里不敢问的话。 美人夫君静默不语,房中也只剩苏晓烟略显急而重的呼吸,很久很久,久得苏晓烟扛不住醉意睡去。 “不如随缘。”悦耳的声音低柔如叹息,被院外的笑语吹散。 美人夫君没有挣开她的怀抱,紧紧捏着手中的布巾,贴在她的怀中闭上眼,已不去在乎是否会被柳叔撞破。 49、醉卧美人榻 美人夫君就这么爬在苏晓烟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酒味,身下的身子滚烫如火,烘得他整个人也晕晕沉沉地迷糊了,直到一声啼哭声惊醒了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随她一同睡了过去。 “小小不哭。” 美人夫君眼中的天地突然颠倒,好一会儿才发现原来自己被她翻身安置在了炕上,苏晓烟闭着眼摸到了悠悠边,抱起了苏小小。 “小小不哭哦。”苏晓烟边哄着怀里的儿子,边有些踉跄地走到炕边坐下。 美人夫君见她那样子,连忙坐起身,伸手接过苏小小,拉开衣襟,还来不及责备她几句,苏晓烟歪倒在他身边,没了苏小小的哭声,她几乎立刻又睡了。 美人夫君盯着她熟睡的脸,猜想她方才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这一个月,只要小小一哭,她都是第一个赶到悠悠边查看的人,似乎自从遇到他,她就不曾好好的休息过,每天都为着这个家忙碌,不如趁着酒醉让她好好歇着吧! 喂了儿子,美人夫君小心地绕过苏晓烟下了炕,抱着儿子来到了堂屋里,院子里的柳叔正在和连叔他们告别。 等柳叔进屋时,就见美人夫君正坐在炕上由着苏小小抱着他的手指摇摆。 “这小子睡醒了?”柳叔洗了手,盘腿上炕,伸出手指戳了戳苏小小的嫩脸蛋。 “是。”美人夫君点点头,温柔地含笑看着儿子。 “晓烟呢?”柳叔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她还在睡。”美人夫君趁着苏小小松手的空挡抽回了手。 “是该歇歇了,这阵子就忙活了她一个。”柳叔顺手拿过放在炕头上的竹筐,里面有没做完的衣衫。 “嗯。”美人夫君轻轻应声,也从炕头的柜子里拿出那没做完的腰带,坐月子时她时时刻刻守着,他也没时间做。 “你这腰带看着也快做完了。”柳叔瞄了一眼没多说,一看他就是个没有动过针线的,能做成这样也算是不错了,前面的阵脚疏松,他居然毫不犹豫地就拆了,拆了三次才缝得稍稍像个样子了,光看这儿,就是个倔强的主儿。 “还差点儿。”美人夫君低了低头,他不太习惯讨论手中的活儿,这比起他见过的女子腰带相差的太远,他从不曾学过这些大家闺男必学的本事,如果以后有机会,他想学学男红男工。 就这么偶尔的一问一答间,柳叔不时地逗逗苏小小,美人夫君则是含笑以对,偶尔看到儿子伸着手对着他笑时,会伸出手指给儿子玩玩。 “哎呀,这太阳都快下山了,晓烟还在睡啊?”柳叔探头看看天色,收拾手里的活计准备去做晚膳。 “我去看看。”美人夫君抱着刚刚吃饱喝足,还换了新尿布的苏小小回屋,看他不停眨巴的眼睛就知道他要睡了。 果然,才走进房中,小家伙就呼呼的睡了,美人夫君笑着将他放在悠悠里,忍不住俯身亲了亲,才起身来到炕边,他家的傻妻主正抱着被子睡得香甜。 看了她的睡颜半天,美人夫君还是没忍心叫醒她,反倒伸出手,细细地描画她的眉眼,他见过许多比她好看的女人,可没有一个能如她这般一点一点地,在不知不觉间侵入了他的心。 “嗯,夫君。”脸上微痒的感觉让苏晓烟含含糊糊地嘟囔出声。 “用晚膳吗?”出口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我想睡觉。”苏晓烟根本就睁不开眼,无意识地回了一句话就在下一刻沉入了梦乡。 美人夫君拉了拉被子,走出房,小心地关上房门,任这对母子去睡。 “晚膳就我和干爹,简单点就好。”美人夫君走进厨房,见柳叔正在忙活。 “那可不行,晓烟可是交待过,好在这丫头都备好了,看看,这鸡汤早就熬好了,连油都撇得干干净净。” 柳叔掀开小炉灶上的汤煲,舀出鸡汤,那香味霎时在空气中流动开来。 美人夫君眼底是暖暖的笑意,帮着柳叔一起将饭菜端进了屋。 用过膳,又喂了儿子一次,让柳叔帮忙给儿子洗了药浴,服了药,冲洗了身子,回到房中时,柳叔刚好把苏小小放进悠悠。 “他睡了,你也早些歇着吧!”柳叔叮嘱了一声回房睡觉了。 美人夫君关好房门,坐在炕边,平日里看她做的轻松的活,自己只不过做了一点就有些手忙脚乱。 “水。”苏晓烟嘶哑着在炕上半翻身,没睁眼,只觉得喉咙灼痛。 美人夫君端过一旁的杯子,里面是柳叔备好的温水,就是怕她半夜醒来要水喝。 坐在炕边,美人夫君才发现自己如今这身子,根本扶不起她,油灯下见她唇瓣发干,想了想,抿了一口水,低头覆上她的唇。 苏晓烟就好似枯树逢甘露,急切地喝下滑入口中的甘流,每次一点让她有些不耐,伸手蓦地抱住眼前的人,侵入他的口中,那种甘甜的感觉让她不停地索取。 美人夫君一个愣神就被苏晓烟压到了身下,杯子滚入了炕的里侧,好在水都已经被他入了苏晓烟的口中。 落入她的怀抱好似落入了一片火海,她炙热的唇舌一瞬间带给他的战栗比淫毒发作还要来的激烈。 “唔唔~~”美人夫君在她怀中挣扎,他已出了月子,不是不行,可明儿个就是二十五了,若是今晚依了她,明晚过后他怕是根本起不来床。 可他如何敌得过苏晓烟的力气,若是她尚清醒,她会心疼他,从了他;如今她醉意仍在,只是凭着本能而动。 美人夫君被她吻得渐渐没了力气,最后索性放松地任她亲吻,他知道,女子忍得久了,怕是对身体不好。 (河蟹爬过) 美人夫君怎么也没有想到,酒醉后的苏晓烟如此的不知餍足,足足折腾到半夜还不肯放过他,他忍不住哭着求饶,也只是换来她的拥抱和轻哄,最后仍是抱着他共赴巫山云雨中。 “哇哇哇……”一阵阵地哭闹声唤醒了酒醉疯狂中的苏晓烟,她眨了眨眼,不由甩了甩头,可体内高涨的火焰让她停不下来,只能紧紧裹着体内的小美人,更快速地刺激着自己的敏感。 “嗯嗯嗯。”苏晓烟忍不住闷哼出声,最后瘫软在美人夫君的身上,她微微侧过身,怕压坏了美人夫君,心跳如擂,几乎连气都喘不过来。 “哇……哇……哇……”耳边是声声的哭声,苏晓烟听着也知道是儿子饿了,勉强爬起身,接着未灭的油灯,看清了身下的美人夫君。 不说那一身的斑驳的红印,他整个人都无意识地在抖动,手脚微微抽着,人却已经昏了过去。 苏晓烟还来不及心疼就又听见儿子的哭声,衣服也来不及穿,就跳下了床,随便拎了件衣服,来到悠悠边上,摇了摇悠悠,赶紧套上手中的衣衫,抱起儿子。 苏小小闻到熟悉的气味,才停了哭声,眨巴着泪蒙蒙的眼寻找着熟悉的面容,瘪着小嘴,委屈地打着哭嗝,似乎是在抗议,平日里总是能轻易得到的关注,为何这次却没有了。 “宝贝乖,不哭不哭。”苏晓烟心疼地亲亲儿子的小脸,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水。 “哦。”苏小小冲着苏晓烟叫了一声,带着弄弄的委屈。 “宝贝饿了啊,去找爹爹好吗?” “啊。”得到了关注的苏小小,小脑袋在苏晓烟怀里蹭了蹭,惹得苏晓烟笑个不停。 抱着儿子坐到炕上,美人夫君昏睡了过去,身体依旧在发抖。 苏晓烟抱着儿子去兑了点温水,单手拧了一块布巾,再次上炕,扶着美人夫君靠在怀里,擦了擦他胸前的茱萸,贴着他察觉了他轻微的抖动。 将儿子抱在他胸前,小家伙熟练地含住茱萸吸了起来。 苏晓烟侧头亲了亲美人夫君的额头,紧紧抱着他,看着儿子的侧脸,慢慢地想起自己在满月宴上喝醉了,记忆消失在倒在炕上抱着美人夫君的时候。 甩了甩头,苏晓烟记起似乎是唇上的温软和口中的清泉唤醒了自己,现在想来,似乎是美人夫君在喂她喝水,用……那种方式,是在照顾她吗? 久久凝视着怀中的美人夫君,待发现抱着的儿子没动静时,才发现小家伙居然含着他爹爹的茱萸睡着了。 苏晓烟失笑,将儿子放进悠悠中,用小炉子上的水兑了温水,给两人简单地清洁了一下,就上炕抱着美人夫君,让他紧紧地贴在怀中,不时地亲亲他无意识微启的唇瓣。 “别离开我,在我爱上你以后。”苏晓烟轻轻地在美人夫君呢喃,不管他能不能听到,只想在这一刻述说心声。 50、激情的后续 苏晓烟是生生被饿醒的,睁开眼的时候,房中还是一片漆黑,想了想,那席酒菜她没吃几口,几乎都在喝酒,晚膳也没用,难怪这么饿。 可是,苏晓烟不敢动,怀里揽着美人夫君,能听见他轻而缓的呼吸,她还记得几乎延至半夜的激情,若不是儿子饿得哭,她不知道折腾他到何时,想必累坏了。 肚子饿得睡不着,苏晓烟小心地拉了拉被子,挪了挪身子,更贴近美人夫君,让他整个人半趴在她身上,小腿夹住他冰凉的脚。 “嗯。”美人夫君似乎被惊动,在她怀里蹭了蹭,换了个姿势又睡了。 苏晓烟不敢再动,侧头亲了亲他的额头,闭上眼,睡不着好歹也养养神吧! 直到天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直到天光大白,直到苏晓烟听见柳叔起床走动的声音。 苏晓烟小心地挪动身体,微微侧身,让美人夫君侧卧在炕上,从被子的边沿缩下炕,轻手轻脚地穿上了衣服,还没转身,身后啼哭声响起。 苏晓烟急急转身抱起了儿子,轻轻摇了摇,苏小小眨巴眨巴眼睛,水汪汪地看向苏晓烟。 苏晓烟伸手摸了摸,果然是尿了,不但尿,好像还拉了;她抱着儿子,从小炉子上拎了水壶,兑了温水,这才把儿子放在炕得另一侧,把臭臭的尿布扔在一旁的木盆里,用布巾擦干净小屁屁,换上干爽洁净的尿布。 “哦。”苏小小舒服了,冲着他娘喊了一声。 “知道了,宝贝肚子饿了。”苏晓烟冲儿子笑笑,抱起来亲了一口。 “呵。”苏小小因为他娘的吻笑了,顺便噗了几个口水泡泡。 这才想到还睡着的美人夫君,苏晓烟侧头,见美人夫君依旧是那个姿势,不曾移动,蹙眉。 苏晓烟依着昨夜的姿势拥着美人夫君给儿子哺乳,等儿子吃饱了,扶着依旧无意识的美人夫君躺下后,让儿子趴在肩头,轻拍他的背,柳叔说,出了月子,喂了奶后要直立轻拍后背,听到他打了奶嗝为止。 “啊啊。”吃饱了的苏小小似乎不打算睡。 “怎么了?想和娘玩?”苏晓烟低头和儿子额抵着额,笑道。 苏小小似乎很喜欢和娘的这种亲密,“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苏晓烟抱着小小的儿子,心里满是疼惜,她不知道别的孩子怎样,只觉得自家的小小身子瘦小,一个月虽然长开了些,可依旧是瘦瘦地如皮包骨,发出的声音也低低弱弱地不似别家孩子哭起来的震天响。 “晓烟。”门外柳叔的声音打断了苏晓烟的小小伤感,“小小醒了吗?” “醒了。”苏晓烟抱着苏小小一出房门,小小就被柳叔接了过去。 “我家小小吃饱了哦。”柳叔哄着苏小小,笑眯了眼,头都没回地对苏晓烟道,“早膳我做好了,在厨房,我吃过了。” “好。”苏晓烟又看了看儿子,去厨房用早膳,她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这一日,美人夫君直睡到太阳快落山才醒了过来,此时的苏晓烟难得有空地坐在他身边练字,察觉到身边有动静,低头就看到美人夫君轻颤的眼睫。 “醒了,饿不饿?”苏晓烟拨开他脸颊边沾染的发丝,审视他依旧疲倦的容色。 “有点。”美人夫君懒懒地躺在炕上,只觉得浑身匮乏,不想动弹,想到令自己如此的罪魁祸首,忍不住斜眼瞪了他一眼。 只是,他方转醒,眼中迷茫未去,这一眼不似生气倒似眉眼如勾。 苏晓烟一敛心神,暗叹色不迷人人自醉,顺手轻抚美人夫君的额头,“你再躺躺,我去帮你打水洗漱。” “嗯。”美人夫君回应的有些慵懒,等苏晓烟出去试了试,自己根本无法起身,握拳轻轻捶了一下身下的被褥,这女人是不是忍太久,居然将他折腾到如斯地步,想到那个每次做了这等事就一副任他宰割模样的女人,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吃定了他。 苏晓烟在美人夫君若有若无地打量下帮他洗漱,还端了鸡汤来给他暖暖空空的胃。 美人夫君抬起手臂都有点费劲儿,只能靠在被褥上喝着苏晓烟送到唇边的鸡汤,胃中蔓延的暖意消了些许埋怨。 “小小呢?”美人夫君醒来就没见儿子,他睡了整天,儿子又是怎么过的? “小小吃饱了,和干爹在堂屋玩呢。”苏晓烟搅着手中的鸡汤,轻轻吹气,白天还是用老办法喂了苏小小,之后还给儿子喂了些清水和苹果汁,从这个月起,苏晓烟打算给儿子喝点水果汁。 “吃饱了?”美人夫君斜睨着苏晓烟,问题不言而喻。 苏晓烟垂下眼,不敢看美人夫君,一勺勺地喂美人夫君喝鸡汤,她倒不是不敢回答,只是不知如何开口。 美人夫君看着苏晓烟慢慢泛红的脸颊,立时猜到这女人做了什么,脸色微沉,他居然毫无所觉,随后脸颊忍不住烧热,微微偏过脸,没有喝下唇边的鸡汤。 “我……我不想吵醒你。”苏晓烟以为美人夫君生气,向前蹭了蹭,解释道,随后低了头,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还想故意的?”美人夫君忍不住转过头瞪她,心中却因为她这样子退了些许羞意,颇有些无奈。 “没有没有,我没想过要故意的。”苏晓烟一急,乱了方寸。 “你没想故意如何?”美人夫君眼底有了几分笑意。 “没想故意……故意……”苏晓烟的头越发的低了,下巴敲上了锁骨,脑中却出现美人夫君昨夜柔媚诱人的样子,小腹中不由隐隐发疼。 “呵。”美人夫君被她的窘样惹得轻笑了一声,“你那碗鸡汤是给我的,还是打算喂了这炕?” “咦?”苏晓烟听出美人夫君口吻的改变,惊讶地抬头,连忙端正手中的碗,憨憨地笑了笑,继续喂汤工程。 美人夫君垂下眼睑,掩住满是笑意的美眸,咽下口中的鸡汤,唇齿留香。 美人夫君喝了鸡汤,在苏晓烟的百般轻哄下吃了几块鸡肉,鸡皮早早就被熟知他口味的苏晓烟剔除,之后,他便不肯再用晚膳了,睡了整天,他没什么胃口。 苏晓烟也没勉强他,只是在晚膳后又端来了他今天的汤药,美人夫君皱着眉看了她一会儿,偏过头,他肚子里的鸡汤还没消,又要灌这么一碗汤药。 “乖,不喝药身体不会好。”其实苏晓烟并不清楚这药到底是治什么的,只知道美人夫君改了老汤大夫药方中的几味药,药价虽然比之前的高了些,可美人夫君却说不必换老汤大夫那一两银子一副的药方。 苏晓烟将信将疑地想要请老汤大夫再来看看,美人夫君却发了脾气,说苏晓烟质疑他的医术,弄得苏晓烟手忙脚乱地哄了他好几天才消了他的气,以后再也不敢随便提找老汤大夫看病的事。 也是,看看泡过美人夫君药浴的儿子,比起刚生出来时的样子,现在小胳膊小腿蹬起来越来越有劲儿,想必美人夫君的医术不比老汤大夫差,而且听过美人夫君曾经的经历,还学过毒术,所谓医毒不分家,苏晓烟也渐渐释怀,只是注意按方抓药,定时给美人夫君和儿子进补。 “鸡汤喝多了,喝不下了。”美人夫君不肯喝,撇撇嘴,以前在师傅面前,不管多苦的药他都会面不改色的喝掉,那是因为他知道,师父不会疼他,说不的下场会更惨。 可眼前这个女人不一样,她是他的妻主,她疼他宠他,他才这样恣意妄为,放纵了性情。 “夫君乖了,这药凉了,药性就差了,药方还是你自己开的。”苏晓烟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男人如同前世女人,要人哄的,好在她在家被哥哥嫂嫂宠着,可在学校里却总是照顾人的那个,心中有了这个人,为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不要,苦。”美人夫君不满地瞪她,“天天喝,喝得我浑身都是药味。” “我准备了蜜饯。”苏晓烟献宝似地拿过炕桌上装着蜜饯的碟子,“再说了,夫君身上香着呢,哪有什么药味。” “骗人。”美人夫君的眼神嗔怒,唇角却不再紧抿,微微松动。 “没骗你。”苏晓烟直摇头,以此证明自己的诚实。 “我不想喝。”美人夫君梗了梗优美的脖颈,对着苦着脸的苏晓烟越发的使性子,眼角瞄到她苦恼的样子,心里偷乐。 “我也不想你喝,可不喝身体怎么会好?”苏晓烟要不是手上端着药,真想挠头了,以前哄哄美人夫君都会乖乖喝掉,怎么今天这么难缠。 美人夫君乐够了,自然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而且自己的内伤还要靠这药来调理,他当然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美人夫君凑到碗边,用没什么力气的手托着碗底,就着苏晓烟的手势一口喝干的碗里的药,碗才离开嘴边,就有一颗蜜饯进了口中,含着蜜饯,美人夫君微微眯了眼,看向苏晓烟。 美人夫君那猫咪般的诱人模样让苏晓烟心中一凛,连忙低头下炕,“我去给小小沐浴。” 说完,逃也似地离开房间。 52、又是一个年 美人夫君偶尔也会发发小性子,说苏晓烟如今有了儿子就忘了孩儿的爹,苏晓烟只有贡献出身体随他发泄,打脑门也好,咬她也好,每每都能逗得美人夫君消了气,最后任她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渐渐地,苏晓烟也发现了美人夫君的变化,他的身体好了许多,晚上临睡前会打坐吐息,虽然入秋后的咳喘之症发作,不时地咳嗽不停,却不会吹吹风就发烧了。 饶是这样,苏晓烟也是找了不少偏方土方,还是无法治愈,只有些缓解的效用罢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在苏家小小过了半岁以后,在苏家小小学能自己翻身以后,在苏家小小能满炕地乱爬后,在苏家小小能抱着饼干磨牙后,苏家的小院再次迎来了新年。 这个年对于苏晓烟来说有着不同的意义,这个年,她上有高堂,干爹柳叔,家有美夫o,下有稚儿,可爱的儿子苏小小,苏语秋;称得上合家团圆。 苏晓烟今年认真地操办年货,陶掌柜今年给每人都包了红包,她得了二两纹银;加上卖泡菜的钱,也算富裕,她从来没有打过卖菜谱那笔钱的主意,在她心里,那不止是美人夫君的药钱,也是自家小小的药钱。 苏晓烟还担心不够,平日里自己的工钱除了家用,都给了美人夫君,让他给柳叔用来抓药,自己手边一点也不曾存些什么,办年货靠得就是卖泡菜和客栈奖金,这也与美人夫君报备过。 除了准备了一餐丰盛的年夜饭,今年苏晓烟还买回了鞭炮,打算好好地热闹一回。 客栈在二十九就关了门,这小小的洋县,近年关就没有什么生意,只有慕名来用膳的客人,到了这几日更加无人上门,陶掌柜索性关门,直到过了元宵出了年再开门迎客;陶掌柜也趁着这段日子带着一家大小会铜梁镇本家过年。 苏家的年夜饭桌上,柳叔坐在首座,苏晓烟和美人夫君分坐两侧,苏家小小端坐在他娘的怀里,眼巴巴地望着一桌热气腾腾地饭菜,兴奋滴挥着小手。 “来,新年快乐,万事如意。”作为一家之主,苏晓烟举起酒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好好好,新年快乐,祝我家小小来年越长越水灵。”柳叔也开心地举杯。 “祝干爹福寿绵长,祝妻主心想事成,祝小小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美人夫君举杯。 “干杯。”苏晓烟一口饮下,这酒是温和的杏花酒,她本人不擅饮酒,美人夫君的身体不适饮酒,她自然不敢买那些所谓的好酒,大多都是性烈之酒。 “呀呀呀。”苏小小在苏晓烟的怀里蹦,看那架势好似要蹦上桌一般。 “小小这是在拜年啊!”柳叔自袖子里摸出一串红绳缠绕的铜钱串,塞到苏小小的小手里,“来,这是干爷爷给的压岁钱。” “噢噢。”苏小小小手指一捏,捏住红绳的顶端,冲着柳叔咧嘴一笑,回头就把那串铜钱往他娘的手里塞,“那那。” “哟,小小现在就知道心疼娘亲了。”柳叔看着这小人精打趣着。 “小小给干爷爷拜年,干爷爷新年好。”苏晓烟抓着苏小小的小手合起来,向柳叔作揖。 “娘帮你收起来好不好?”苏晓烟这才接过儿子塞过来的铜钱串,亲了亲儿子的小脸。 “呵呵。”苏小小冲着苏晓烟乐,喜欢和娘亲这般的亲热。 “他倒是越来越粘你。”美人夫君笑道。 “怎么会,我倒觉得他最喜欢的是他爹。”苏晓烟憨憨地笑了下,对苏小小道,“是不是?小小最喜欢爹爹。” “蝶。”苏小小乐呵呵地喊了一声。小嘴里露出微微冒头的下门牙。 “叫爹,小小在叫爹。”苏晓烟惊讶地抱高了苏小小,对着美人夫君。 美人夫君的美眸里也有光芒闪动,紧紧盯着苏小小。 “小小,再叫一声爹,爹爹。”苏晓烟逗着怀里的苏小小。 苏小小看看苏晓烟,再看看面无表情的美人夫君,小嘴一咧,“爹。” 这一次,字正腔圆。 “小小会叫爹了。”苏晓烟兴奋地抱高苏小小颠了几下,好似是在叫她一般。 “小小来,爹爹抱。”美人夫君也有些压不住心底的激动,隔着桌子抱过苏小小,忍不住,在他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苏小小这下乐了,反手一把抱住美人夫君,也在他脸上印下自己的口水,美人夫君紧紧搂着怀里的小人儿,眼底有泪光闪烁。 “来来,这杯为了咱们小小会说话干杯。”苏晓烟举起酒杯,三人一碰,苏晓烟和柳叔一饮而尽,美人夫君抿了一小口,小小还没断奶,他尚不宜饮酒。 “小小,叫声娘。”苏晓烟眼巴巴地望着美人夫君怀里的苏小小。 “噢”苏小小歪在美人夫君怀里,眼儿弯弯地朝苏晓烟笑。 “别急一时。”柳叔拍拍苏晓烟的肩头。 苏晓烟闻言笑了笑,几分黯淡。 “小小,叫~”美人夫君抱起苏小小,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在他耳边轻轻地道,“娘。” “凉。”苏小小对爹爹倒是言听计从,小腿一蹬,在美人夫君的胳膊上跳了一下。 “唉唉,小心,爹爹可受不住。” 苏晓烟急急半起身把在美人夫君身上乱踢的苏小小抱了起来,竖起身子,才反应过来苏小小刚才喊了什么,还没来得及发表感慨,这边的苏小小却以为爹娘在陪着他玩,乐的也一把抱着苏晓烟的脖子,巴了一口口水。 “娘。” “唉唉,宝贝。”苏晓烟抱着苏小小也是乱亲一通,亲得苏小小开心地在苏晓烟怀里乱蹭,“咯咯“地笑个不停。 屋外的夜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窗内温暖的烛火下,一家人围桌而笑,还有小儿的嬉笑声,如斯温暖,如斯和睦。 ****** 初一天还未曾放亮,苏晓烟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美人夫君在她身边轻哼了一声,拥着被子翻了个身。 苏晓烟笑笑,起身点燃油灯,转身打算起床,在看到炕边叠得整齐的衣衫时怔住,衣衫的最上面是一条新腰带,针脚粗糙,绿绿地一坨一坨,勉勉强强地能看出竹子的雏形。 伸手拿过腰带,展开来细细地看,苏晓烟的眼前渐渐模糊,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待视线清晰后,翻身趴在美人夫君的背上,将腰带放到他眼前。 “夫君,这是送我的?” 美人夫君将头往枕头上一埋,“别吵。” 苏晓烟却因为他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乐了,扶着美人夫君的肩头将他从枕头上挖了出来,没等他发脾气,低头就吻上了他。 “唔唔。”美人夫君挣扎了几下就反手拥住了她。 “一大早地,妻主你……”美人夫君急喘着,用水润润地美眸瞪着苏晓烟。 “谢谢夫君。”苏晓烟抵着他的额,昭示着她的好心情。 美人夫君微红了脸,偏过头不敢与她对视,“不嫌弃就好。” 苏晓烟眨了眨眼,真是难得听到美人夫君如此不自信的话,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柔和,“只要是夫君送的,我都喜欢,晓烟一定天天都带着。” 美人夫君的唇角止不住地上翘,嘴里却嗔道,“你也不怕别人笑。” “笑便笑,有何惧,我心乐之。”苏晓烟蹭着美人夫君细滑的脸颊。 “妻主,你……”美人夫君回头瞪她,可被她这么压着,根本阻止不了在他身下作怪的手。 “嗯……”昨夜才欢好过的身子敏感异常,美人夫君头顶着被褥,优美的脖颈扬起,身体在苏晓烟身下颤抖。 “小小跟着干爹睡呢,没事。”苏晓烟轻咬美人夫君的耳垂,怀里的人果然颤抖的更加厉害。 “别,天亮了。”美人夫君忍着阵阵攀延而上的酥麻感。 苏晓烟抬头看看映着油灯光晕的窗纸,低头轻笑,“我们还有时间。” 美人夫君轻轻地咬了咬她的唇,说她性子憨厚,为何在这床第之间却带着些狡黠。 “乖~”苏晓烟将另一个字送入了美人夫君的口中,托起他的臀部,将他送进了自己体内。 窗外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在这秋日的清晨,微微启了一条缝的窗缝里透出丝丝春光。 “噼噼啪啪。”街道上传来了鞭炮声。 “还不快起来,要是□□爹笑,你……”这带着些甜腻,带着些绵软娇媚的声音极为悦耳。 “好好,这就起来。” 亲吻声后没多久,苏晓烟匆匆进了厨房,端了热水,就见柳叔抱着苏小小走出房。 “干爹早,新年好。”苏晓烟扬声喊了一句,连忙进了屋,要是起晚了,美人夫君该生气了。 苏晓烟帮着美人夫君梳洗完毕,自己梳洗干净后,美人夫君依着炕边整理好衣衫,看看自己身上的新衣衫,再看看苏晓烟身上洗的干净却半旧的衣衫,这个女人给他们每人都置了新衣,独独落下她自己,还说整日在厨房里做事,用不上。 此时的苏晓烟却美滋滋地将美人夫君绣得腰带扎上,左右打量。 53、正月花灯 等两人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柳叔打量了两人一下后,目光停留在苏晓烟身上打量了一下,停顿在她的腰际,抿出一丝微笑。 美人夫君微微红了脸,苏晓烟却浑不在意,弹弹衣袖,扎了围裙去厨房忙活早膳了。 ****** 正月十五这一天,镇上有花灯会,柳叔赶了两人出门,让她们不必担心苏小小,苏晓烟哭笑不得地看着身边被披风裹得严实,还带着帷幄的美人夫君,若不是他怕羞,不肯告诉柳叔他污事之事,怎么会天寒地冻地和她站在这里。 花灯会又不是只有今年有,来年再看也行;美人夫君自生了苏小小第一次来污事,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浑身冰凉,腹痛如绞,之后慢慢温补也不见多大成效。 “没事,我也想见识一下花灯会。”美人夫君的声音淡淡地,带着几分清冷,只有与她使性子撒娇或是逗弄儿子时会露了本性,嗯,床第之间也绝然不同。 苏晓烟伸手握住他的手,果然冰冰冷冷,“若是受不住别强撑,告诉我。” “嗯。” 苏晓烟也不放手,就这么牵着他缓缓向县城唯一的一条主街而去。 美人夫君隔着帷幄看着身侧越过他半身,牵着他手慢步而行的女子,知道她是顾及他的不便才如此慢行,手上她的温暖似乎自手心绵延至心底,让他心头发软。 行至主街时,苏晓烟第一次见识到古代的元宵花灯会,颇为古色古香,只是拥挤的人群让她微微蹙眉,索性伸手将美人夫君整个护在怀中,无视四周的指指点点,走入人群。 美人夫君因为她的护卫周身都能感受到她的体温,暖暖的,一如她给人的感觉,他早就习惯了外来的目光,难得这妻主也能无视,也不多思量,目光移向街道两旁各色的花灯和小摊位,他纵然经常在外行走,却多是住在别院中,这种平民的生活接触甚少。 苏晓烟隔着帷幄隐隐见他头颅摆动,微微一笑,护着他在人群里慢慢移动,任他左右打量。 “去买个花灯?”苏晓烟低声问怀里的夫君,她听说可以在护城河里放花灯。 “猜个谜赢一个吧。”美人夫君微微侧首。 苏晓烟闻言想要挠头可手臂此刻护着美人夫君不得空,只能嘿嘿一笑,“我不会。” 美人夫君不语,径直走到花灯的摊位前,静静站立。 “夫人猜谜还是买灯?”出声招呼的摊主是位中年女子,一身长衫,看上去是个读书人。 “猜谜。”美人夫君清冷地回应。 摊主看了眼苏晓烟,没想到居然是男子接话,再看看苏晓烟护卫的姿态,便知晓这男子必是仗持妻主的宠爱。 “小夫o请选。” “妻主选一个吧。”美人夫君看着摊位上悬挂的花灯道。 苏晓烟不是很懂,闻言看向各色花灯,字还认不全,又怕选得太难,为难自家夫o,扫视了几遍,指了其中一盏,看中了字数不多,对仗整齐,应该不会太难吧。 “日出满山去,黄昏归满堂,年年出新主,日日采花娘。”摊主朗朗念出灯谜,“射一动物。” “蜜蜂。”没有任何寻思,美人夫君直接道出了答案,可见此灯谜于他多么的容易。 “夫人真是好福气,这么聪明的夫o。”摊主取下花灯,递到了苏晓烟面前。 “多谢多谢。”苏晓烟与有荣焉地接过花灯,一手提着灯,一手揽着美人夫君离去。 透过帷幄,看到苏晓烟忍不住翘着的嘴角,孩子般的模样让他也牵起了唇角。 “呀!”苏晓烟突然站住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下,“忘了给小小赢盏花灯回去。” 美人夫君嘴角抽抽,不知是该继续上扬,还是回收弧度,最后只能紧紧地抿住,没见过这么惦着儿子的女人,他不是一般男儿,也算是走遍八方,看多了世情,这世间女子大都指望有女儿传宗接代,光耀门楣,儿子不过是养给他人的赔钱货,要不就是维系家族利益的棋子,可她…… 凝视着眼前一脸懊悔的女人,他的妻主,原本以为的一段孽缘,他却已生出了留恋。 “夫君,要不再去帮小小赢个小兔子的花灯?” 苏晓烟自然知晓自己肚子里的墨水不足,而身边有个聪明美丽的夫o,不是吗? “他会看什么灯。”美人夫君压下心中的不霁,只要他能守到最后关头,是不是就能与她多相守一段时日? “怎么不会,都会叫人了。”苏晓烟挺起胸脯颇为骄傲地反驳。 美人夫君好笑又好气地在帷幄中瞪视着她,心中已经预见小小长大的性情,如今他那别扭难缠的性子已能初窥端倪,若被她这么宠到大,必是个祸害世间女子的祸水。 “好嘛,给儿子赢一盏?”苏晓烟腆着脸央求美人夫君,打定主意要磨到美人夫君答应为止,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在女尊世界应该也有效果才对,烈男怕缠女,老祖宗们千年智慧下的结晶呐! 美人夫君懒得应她,直接走回身后不远的花灯摊位,指着一排排兔子花灯中的一盏对摊主道,“虎。” 摊主见两人去而复返,尚未开口招呼就要再次免费奉上花灯一盏,虽然是一盏便宜的兔子的花灯。 老老实实奉上花灯的摊主只希望这两人立刻离开,给她留点生意,舍了夫o和孩子们在家共度元宵的时光,只为了多赚点银子,她可不想亏在这两人手上。 “满意了?”美人夫君转身将花灯塞进苏晓烟的手里,看见她大大的笑容和不停点着的头,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小小会喜欢兔子?” 说罢,美人夫君径直前行,苏晓烟只微微一愣,就连忙跟上他,继续保驾护航,傻傻地问,“咦,小小不喜欢吗?那小小会喜欢什么灯呢?” 美人夫君翻了个白眼,毫不介意是否不雅,反正隔着帷幄谁也看不到,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儿子喜欢什么,却非常肯定他绝不会喜欢这么普通的兔子花灯,那小子无比难伺候,他却忘了,这性子遗传自何处。 苏晓烟一边思索着儿子可能会喜欢的花灯种类,一边护着自家美人夫君来到了洋县唯一的湖,叶湖。 初闻此湖的名字,苏晓烟抽了很久都没缓过来,在知道此湖名字的由来,她只能抽搐了。 此湖乃是人工湖,水源引自山中溪水,由洋县曾经的大族叶家捐献修建,在这偏远的山区,是难得的义举,为表彰叶家的功德,特此命名。 叶湖,夜壶,苏晓烟无语之下,觉得这湖在她眼中顶多一个池塘罢了。 苏晓烟陪着美人夫君买了许愿灯,看着他缓缓地将灯放入湖中,虽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觉得他的举动间颇为虔诚,不由上前问道,“许了什么愿?” “没许。”美人夫君盯着缓缓飘动的许愿灯,应声。 “郑课裁矗俊彼障贪攵鬃派碜幼急敢残砀鲈阜畔滦碓傅疲叛圆挥梢欢伲房聪蛑绷15谏砼系拿廊朔蚓 “许愿便能成真,这世间就不会有这么多汲汲营生了。” “也是。”苏晓烟认同,“不过好歹有个念想。” “求神不如求己。”美人夫君的声音又轻又清淡。 “那你还那么虔诚。”苏晓烟改变主意站起了身,没发现自家夫君还有几分愤青的气质。 “从未试过而已。” “没试过?” 苏晓烟不过呆愣了一会儿,就笑眯眯地将手中的许愿灯塞到美人夫君手中,“你接着玩,我再去帮你买几盏去。” 说着就绕过湖边的树,挤进了人群中。 玩? 美人夫君颇玩味地挑了挑眉,又看了看挂在树枝间的两盏花灯,难为她能寻到这隐蔽的位置,不与其他人挤做一堆,再低头看看手中的许愿灯,薄唇弯起,那就玩吧! 一阵夜风匆匆而过,掀起了一角帷幄,微晕的灯光下,绝美的容颜,一低头的风情,极致的微笑,落入一双惊艳的双眼中…… 54、晓烟被辞 苏晓烟提着一篮子许愿灯回来时,美人夫君早已放逐了第二盏许愿灯,直立在湖畔,看着湖中难以计数的明灭火光,闪闪烁烁,他似乎从不曾如此平静地欣赏过这样的景色。 “来来,接着放。”苏晓烟蹲在湖畔,放下手中的篮子,掀开盖子。 美人夫君闻声回头,一低头就见一篮子的明亮,难得失笑,这呆子竟然买了这么多,她宠他丝毫不比儿子少,之前心中的些微不霁顿时烟消云散,蹲下身,一盏盏地将许愿灯放入湖中。 ****** 明月当空,又圆又亮,寂静的小巷内,苏晓烟背着美人夫君,一步步缓缓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美人夫君揽着她的脖颈,手中提着两盏花灯,枕在她的肩头,感受她的体温,耳中是她有力的心跳。 “累了就眯会。”苏晓烟柔柔的声音在黑夜中极为清晰,听在耳中,心中微暖。 冰凉的小腹贴在她的背上,被她的体温缓缓温热,经此一劫,这身体算是落下的顽疾,污事已完,可腹中依旧时而如刀绞般疼痛,浑身更是清冷如冰;正因为如此,他才越发体会到她的温暖,这温暖或许不能暖回他的身,却暖了他的心,有这份温暖相伴,这世间或许不再是之前的阴冷黑暗。 带着凉意的衣料印在了额角,苏晓烟这才知道沉默良久的美人夫君并未睡,他冰凉的指尖随着他替她拭汗的动作偶尔擦过她的肌肤,不由蹙眉,就算来污事会体温下降也不至于低到如此地步,更何况,他污事已完。 “冷吗?”苏晓烟将他托高了些许,不掩担忧。 “不冷。”隔着帷幄,美人夫君的脸颊贴上了苏晓烟的脖颈,帏帽微微偏在一侧。 “等出了年,我去找掌柜的商量,拿几日假,我们去铜梁看看大夫。” “好。”美人夫君懒懒地应着,她的暖让困倦袭上,她的操心让他忍不住心中的飞扬,无论那些庸医是否真的能治,难得的是她的这片心。 回到家时,柳叔已经带着小小歇下了,苏晓烟轻手轻脚地进了房,小心翼翼地将早就换到她手中的花灯挂在房中的屏风上,走到烧得暖暖的炕边,将已然睡着的美人夫君放倒在炕上。 宽衣、洗漱,又替美人夫君擦拭了一下手脚,苏晓烟上炕后,摸了摸美人夫君乌黑的发顶,他人一翻身,进了她的怀中。 在她替他擦拭时,他便朦朦胧胧地醒了,享受着她的宠溺,贪恋她的温暖,在她怀中蹭了一会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 他这一番动作却苦了苏晓烟,被他这么一蹭,蹭出了一身的□□却要苦苦压抑。 贴在她怀中的美人夫君自是感受到她骤升的体温,身上一紧,被她紧紧地抱在怀中。 “乖乖睡。” 美人夫君一笑,听着她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安心地沉入梦乡。 ****** 出了年,苏晓烟回客栈开工,还没来得及跟掌柜的提及请假的事,就被掌柜请到了楼上雅间。 “苏妹子啊!”掌柜的在桌下搓着手,望着苏晓烟万分为难地样子。 “掌柜的有什么吩咐吗?”苏晓烟以为掌柜的只是如平常一般询问厨房的菜单,或有别的事。 掌柜的却没有回答苏晓烟,不时地垂下眼间或又看看苏晓烟,嘴也是张张合合地,弄得房中的气氛尴尬莫名。 渐渐地,苏晓烟也感受到了掌柜的坐立不安,心里有了奇怪的感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直觉地开口,“掌柜的有话直说,无论如何,晓烟不会让掌柜的为难。” “苏妹子……”掌柜几十岁的人了,居然眼睛有点雾蒙蒙了,“那个……”掌柜的嘟囔了许久,最后极快地道,“你从明天开始就不用来上工了。” 是了,就是这种感觉,苏晓烟恍然,曾经被辞退时,面对上级时就会有这种感觉;只是古人貌似实成许多,或许但是掌柜的特殊,居然还给她不好意思地感觉。 “掌柜的能告诉我辞退我的理由吗?”苏晓烟惯性地问出问题。 掌柜的缓缓摇头,苏晓烟也不为难,道了一声,“知道了。”转身去开门。 “苏妹子。” 苏晓烟门开到一半时,身后响起掌柜的声音,“苏妹子最近出入要小心。” 苏晓烟闻言莫名地回头,看到掌柜的老生入定般的神态,莫名其妙地挠挠头,还是出门下楼了。 回到厨房,苏晓烟什么也没说,如同平时一般地做完所有的工作,关门回家。 ****** “夫君夫君……” 苏晓烟一开了院门就急急火火地喊着冲进屋内。 美人夫君和柳叔两人都坐在大炕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冲进来,深知她的慢性子,到底有什么事能让她这么激动。 “怎么这么风风火火的?”柳叔率先问出口。 “嘿嘿,准备准备,这几天就带着夫君去铜梁镇看大夫。”苏晓烟说着拿过门边上的拂尘,闪身到门外掸去身上的浮尘,之前在家中还无妨,只要出门回来,她都会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儿子。 “你这么快就请到假了?”再次进门就是美人夫君开口了,口吻中是满满的质疑。 “那个……”苏晓烟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说,直接说被辞退了,他们肯定会担心,可又不想对他们说谎。 “你不是被辞退了吧。” 苏晓烟心中哀号,美人夫君能不能别这么聪明,她进门明明没说几句话。 “这不正好,可以带夫君去看大夫。”苏晓烟这是变相承认了美人夫君的猜测。 “为什么?”美人夫君却没有被她转移话题,直问关键,客栈里的人他也见过,依掌柜对苏晓烟的倚重,若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绝不会如此。 “不知道。”苏晓烟摊摊手,她是真的没有问,既然掌柜的那么为难,她也就无谓强人所难了。 “不知道?”美人夫君的声音微微拔高,心中一把火蹭蹭地烧了起来,特别是苏晓烟那副无辜的样子更是让他咬牙,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脑中。 “别生气,夫君,夫君别生气。”苏晓烟忙忙狗腿地爬上炕,坐到美人夫君身边,也不顾柳叔在场,揽住他的肩。 “我当然也想知道为什么,可当时看到掌柜的那么为难,我也不好意思问,左右我还可以再去找找看,不行自己摆个小吃摊也行不是。” 苏晓烟的解释可没消了美人夫君的暗火,若不是什么不能惹的人物,怎么让掌柜的三缄其口,若真是惹了这么个人物,她还想找什么工作,还摆什么小吃摊。 美人夫君侧头看了看靠在他肩头,眼睛亮晶晶,向他示好的女子,她的心还真是够宽的。 沉默了一会儿,美人夫君挣开苏晓烟,推她下炕,“你去做晚膳,多做点,晚上家里会有客。” “啊?”苏晓烟立在炕下傻眼,都这么晚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客,可想到当初卖菜单时,美人夫君的笃定,不由她不信,只愣了一会儿,就转身去厨房,不管在怎么样,自家人总也要吃饭。 ****** 结果,当晚膳摆好,一家人正要开动的时候,大门被敲响了。 苏晓烟举着筷子,崇拜地看了美人夫君几眼,翻身下炕去开门,不一会儿就领着舅奶奶进门了。 “还没吃晚饭啊!”舅奶奶看到大炕上的炕桌,问道。 “是啊,还多做了几个菜,舅奶奶不如一起再吃点?”苏晓烟和舅奶奶一起坐到炕上。 “妻主,奴和干爹去里间用。”美人夫君匆匆下了炕,对舅奶奶行了礼,这才恭敬地对苏晓烟道。 苏晓烟看着他这人前的样子,心中失笑,“好,分些菜去,厨房里还有汤。” “喏。” 美人夫君和柳叔一起张罗着在里间摆好了饭菜,还送了一副碗筷进来给舅奶奶,之后便坐在了里间的炕上,静静用膳,若是平日或许听不到外间的低语,可如今他内力恢复了大半,耳目灵敏了许多。 “舅奶奶这么晚来有什么事吗?”苏晓烟心里猜着是不是和今日被辞有关,否则美人夫君不会在猜到原由之后就笃定晚上会有客。 舅奶奶忧心忡忡地看了苏晓烟一眼,“你这丫头平日里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苏晓烟想了想,摇头,她除了客栈、家中,几乎不怎么出门,要去哪里得罪人,除了有时去市集买菜,大多时候都是柳叔去的,她能得罪人的几率很小啊! “你确定?”舅奶奶又问。 “舅奶奶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得罪了谁吧。”苏晓烟还没傻到家,舅奶奶这么问,自然是已经知道了,舅奶奶这时候来,怕是掌柜的不好对自己言明,找上了她吧! 美人夫君必是想通了这节才会如此笃定,苏晓烟觉得守着美人夫君久了,自己似乎也变聪明了。 55、做何营生? 舅奶奶看着丝毫没有忧色的苏晓烟,心中忧虑更甚,“是县令的小姑子,县令正君的妹妹,铜梁镇巡检唯一的女儿。” “巡检啊!”苏晓烟蹙眉想了想,对古代官职一无所知,更何况这还是异空间的女尊世界,“这是几品官啊?” “嘿,你这丫头!”舅奶奶本来颇为凝重的心情被她气乐了,“巡检是从九品,你别看品级不高,可在咱们这天高皇帝远的地界也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更何况她那女儿本就是出了名的好色好斗,阴狠无比,不知道多少良家男子被她霸占后不知死活,她看上的,从来不论是闺中男儿,还是已婚夫o。” 苏晓烟眨了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敢情这是冲着她的美人夫君来的? “那她会明抢吗?” “现在倒不至于,她身上也有几桩人命官司,她娘约束了几分,如今大多是逼得人家穷困潦倒,不得已妥协。” “那还好。”苏晓烟滚着桌上的筷子,家中尚有那几百两银子可以支撑,不能在镇上找工作也无所谓,不如自己支个小摊,不过做什么好呢? 舅奶奶见她终于做低头沉思状,心中忧虑才稍稍缓解,就怕这丫头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一会儿,苏晓烟低头偷笑,想好了以后的营生,这营生倒也不怕那人来捣乱,就算来了,于她也是损失不大,实在不行就搬家,离开铜梁镇的范围总行了吧,她可没有古人对土地的执着,这洋县于她,只有村落里那个小小的破落小院。 “多谢舅奶奶,我会小心的,正好我也想趁这个机会带我家夫君去寻访大夫。” “也好,避避也成,也怪你运道不好,那霸王很久没来洋县,偏偏今年不知道为何会来我们这偏僻的县城。” 苏晓烟真诚地谢了又谢,送了舅奶奶出门,回房时,美人夫君和柳叔把炕桌收拾干净了,柳叔望着苏晓烟的眼中有些担忧。 “干爹,没事的,大不了我们搬家。”苏晓烟笑笑地揽着柳叔的肩安慰他。 柳叔见她笑得温润,才微微宽了心,美人夫君一垂眼间,美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 明月高悬,洒落一地的清辉,映着皑皑白雪,辉亮了小小的院落。 吱~ 房门轻轻地开了一条缝,一个纤细的人影一闪而出,在房门掩上的一瞬间,身影披着一身的月华消失在遥远的夜空中。 ****** 苏晓烟一大早爬起来,美人夫君在她身边沉沉地睡着,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门,洗漱干净,就去早市转悠,买了一袋子黄豆回来。 做好了早膳,美人夫君还未起身,苏晓烟就和柳叔用了早膳,柳叔便坐在院子做绣活,苏小小穿的像个球一样,在院子中铺就的厚厚棉褥上打滚,要不就睁着黑亮亮的眼盯着在磨石磨的娘亲。 苏晓烟一边磨黄豆,一边不时地逗逗院子里的苏小小,偶尔苏小小对她咧嘴一笑,也能让苏晓烟乐上半天。 直到苏晓烟做好了几板豆腐,帮着柳叔收拾院子里的杂物时,美人夫君才出了房门。 “锅里温着稀饭和小菜,你自己端出来吃。”苏晓烟看看自己脏污的双手,对美人夫君笑笑道,想想叮嘱了一句,“小心烫!” 美人夫君点点头,唇角带着微微笑意,看了看苏晓烟,又看了看坐在院子中仰着小脸对着他的苏小小,身子一侧进了厨房。 没有把饭菜端出去,美人夫君将小菜摆在厨房的小方桌上,端着稀饭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小口小口地喝着。 “怎么坐这儿吃?”苏晓烟一直留意着自家夫君,久久不见他从厨房出来,就借着洗手的工夫进来看看。 “守着灶边怎么会冷。”美人夫君放下手中的碗,掏出手帕印了印唇,才回道。 苏晓烟半蹲到他身侧,拉过他的手,或许是一直捧着温热的粥,手不似平时那般凉,带着些温意,又伸手抱了抱他,倒是真的没什么凉意。 美人夫君横了她一眼,心中却说不出的舒畅,他很久很久没有这般被人在乎、被人关心着了。 “放心了?”心情好了,美人夫君不但眼梢眉角带出了些柔和,连口吻也有着撒娇的意味,自己却不自知。 苏晓烟也察觉到他的不同,欢喜地直点头,直直盯着美人夫君,连眼都不眨一下,总觉得此刻让她目不转睛地不是他那美艳倾城的容貌,而是他此刻周身的柔和气息。 “傻了吧你!”美人夫君被她看得双颊烧热,忍不住拍了下她的脑门,一下便把苏晓烟拍回了正常。 “嘿嘿。”苏晓烟憨憨地笑了笑,也觉得这灶边的确暖暖的,很舒服,伸腿勾了张凳子过来,坐在美人身边,揽着他不松手。 “你刚刚忙什么呢?”美人夫君顺势倚在她怀中不想动弹。 “做豆腐。”苏晓烟的目光又转回美人夫君的脸上,果然见他眼中一亮,想笑又生生忍住,她家的夫君还真是对豆腐情有独钟。 “做了多少?”不过一刻的欣喜,美人夫君就转过弯来,依她的性格,不会置一家大小不顾,此刻不去找事做,或许是知道找了也不见得找得到,可怎么会突然做起豆腐来?“别说你是为我特意做的,我一个字也不信。” 苏晓烟瞬间苦了脸,一是想着美人夫君太过聪明,一是觉得自己六月飞霜了。 “别做这副样子给我看,说说你想如何?”美人夫君看她那样子有了一份笑意,轻轻拍了她的额头一下,嗔道。 苏晓烟嘟嘟嘴,气闷道,“我是想了个营生,不过也是想着做些给你们吃,大过年的,吃多了油腻荤腥,想着能给你们解解油不是。” “什么营生?”美人夫君没搭理她后面的那串解释,她对他的心,要是他现在还看不透,他之前那么些年就白活了,只是不知道这份心能留住多久。 “可不可以先保密?”苏晓烟想察察美人夫君的脸色,却没看出什么端倪,“做好了你再给我瞧瞧?” 美人夫君忍住笑,淡然地点点头,推开她,站起身,慢慢地走回房,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唇角翘了起来。 苏晓烟怔怔地坐在原地,突然空了的怀抱很不适,美人夫君这是生气了?还是没有? ****** 苏晓烟忙活了一整天,几板豆腐只有这天晚膳时上过桌,其他的不见踪影。 美人夫君每日里照样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身,苏晓烟虽然觉得奇怪,倒也没有多问,一门心思扑在院子里的几个坛子上。 这一日,苏晓烟早早起来,扒拉开坛子里的稻草看了看,立刻喜笑颜开,招呼着美人夫君和柳叔来看。 美人夫君被苏晓烟生生吵醒,由着她洗漱穿衣,依旧迷迷糊糊地被她拖到院子里。 “呵~”美人夫君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蒙蒙,意软软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好了好了,终于做好了。”苏晓烟笑指着墙角的坛子,抱了一坛出来,打开…… 一股味弥漫而出,美人夫君几乎立刻便清醒了过来。 56、这是臭豆腐 美人夫君和柳叔都在同时掩住了口鼻,蹙起了眉头,柳叔还不忘给怀里的苏小小遮住口鼻。 “你……你不是要拿这些东西出去卖吧?”美人夫君嫌恶地指着坛子里的东西。 “是啊。很香吧?”苏晓烟笑眯眯的,小院里就她一个人眉目舒展,神态自然。 “卖长毛的豆腐?”柳叔难以置信地轻呼,美人夫君的眉头紧得可以夹死蚊子。 “什么长毛的豆腐,这是臭豆腐,等我用油煎一下,保证你们吃的停不下来。”苏晓烟说着弯腰,准备去抱坛子。 “我要沐浴。”美人夫君转身从柳叔怀里抱过苏小小,往回走。 “皱~”苏小小扑在美人夫君肩头,用自己的小手捂着鼻子,蹙着小眉头,望着苏晓烟嘟哝。 苏晓烟顿了顿身形,起身把坛子盖上,叹了口气,还是先给他们父子俩烧水去吧。 “晓烟啊!”柳叔走在苏晓烟身边,“你真的要卖这,这,这什么臭豆腐?” “嗯。”苏晓烟依旧坚定地点头,开始往大锅里添水。 “那个……”柳叔站在厨房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儿,“你多烧点。” 说完,也转身回自己屋去准备沐浴后的衣物。 苏晓烟愣了愣,摇头苦笑,把水烧好后,提到浴室内,在浴桶里兑好了水,朝屋里大声喊,“水好了,可以洗了。” “知道了,你先出去。”美人夫君的声音,看来连她一起嫌弃了。 苏晓烟无奈地出去处理她那些臭豆腐去了,这也叫臭?她都还没做臭卤呢,想做好真正的臭卤,怎么也要一年的功夫,如今这种只是简易臭豆腐而已。 到了午膳时分,苏家小院的厨房里飘出了一种奇异的味道。 “你整完了没?”紧闭的房门里传来美人夫君有些恼了的声音。 “好了好了,午膳也好了。”苏晓烟没想到就这么点臭豆腐,让美人夫君父子到现在都没再踏出房门一步。 “午膳放在门口就好,你沐浴后才准进屋。”顿了顿,美人夫君补了一句让苏晓烟立时欢天喜地起来,“衣衫在浴桶边。” 苏晓烟美滋滋地泡在木桶里,冲着屋里喊道,“夫君你们先吃,别饿坏了小小。” 隔着门,似乎隐隐听见美人夫君的一声冷哼,顿时收了喜意,她又说错了什么了? 等苏晓烟终于坐在炕上时,炕上只剩美人夫君一人,不甚习惯的摆放着冒着热气的饭菜。 苏晓烟眉开眼笑,知道这是特意替她热在屋内小灶上的。 “干爹呢?”苏晓烟低声问美人夫君,这个时候是小小肯定是睡了,只是不知道干爹柳叔去了哪里。 “去舅爷爷家里串门子了,听说是庄子里有人来了。”美人夫君眼角瞄了瞄苏晓烟,坐在炕桌的另一边,顺手就去拿箩筐里正在绣的帕子,眼光落在苏晓烟腰间的腰带上,又顿住。 那条腰带在他的眼中真是拙劣地见不得人,这人却当成宝贝整日地带着,本对他千依百顺的人,偏偏就执着这条腰带,他假意生气也吓不住她,虽感无奈,心中却丝丝甜意。 苏晓烟慢慢用着膳,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美人夫君聊天,无外乎是苏小小的点点滴滴,偶尔看看美人夫君和他手中那本很久才翻一页的诗集,觉得幸福不过如是。 ****** 苏晓烟的摊子终于开张了,想到早上美人夫君和柳叔送她出门时的捂着鼻子的动作和怪异的眼光。 还有柳叔在她身后犹豫的一句,“卖不出去没关系,早点回来。” 苏晓烟嘴角抽抽地将木桶里的臭豆腐一块块地放进油锅里。 苏晓烟摆摊的位置在县城市集街口的拐角处,不一会儿,整条街都弥漫了一股异味,人人掩鼻四顾。 苏晓烟的摊子前很快就围满了人,指指点点,掩着口鼻窃窃私语。 “苏家妹子,你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么臭。” 人群中有认得苏晓烟的忍不住出声询问。 “张大姐啊,这是臭豆腐,闻着臭,吃着可香着呢!要不要试试?” 苏晓烟笑着夹了几块放在油纸上…… “不……不用了……”那位张大姐连连摇头摆手…… 苏晓烟的笑容顿了顿,正要将豆腐再夹回控油的铁架上…… “苏丫头,给我试试。” 苏晓烟惊讶地抬头,走出人群的竟然是舅奶奶,显然是来帮她撑场子的,笑着在臭豆腐上淋上自制的蒜酱汁,递给了已经坐在桌边的舅奶奶。 舅奶奶接过油纸包,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看了看虽然笑着却目光殷切期待的苏晓烟,身后的窃窃私语都消失了,她几乎能感受到背后的灼热目光,用竹签子扎起一块臭豆腐,屏住呼吸,视死如归般地扔进了嘴里。 嚼一嚼,再嚼一嚼,舅奶奶睁大了眼,看看了手中捧着的黑色豆腐,这东西看着不起眼,味道还不错嘛! “舅奶奶,怎么样?”虽然知道舅奶奶是特意来替她捧场的,苏晓烟仍是对自己的臭豆腐抱着一线信心。 “不错,不错,闻着味道不怎么样,吃起来还真是够味。”舅奶奶赞道,又闻了闻,“吃了再闻,觉得没有那么臭了。” 众人见舅奶奶一块一块吃得开心,末了,砸吧砸吧嘴,对苏晓烟道:“多炸一份,我带回去给老头子尝尝。” “好嘞!”苏晓烟利落地用油纸包好臭豆腐,递给了舅奶奶,看着舅奶奶捧着油纸包穿过人群。 “真的好吃,大家试试!”舅奶奶笑眯眯地替苏晓烟打广告。 “给我两块试试。”终于有胆大的上前,依旧掩着口鼻,犹犹豫豫。 “行,这两块免费给您。”苏晓烟见有人肯试,自然开心。 吃了第一块,这位大姐歪了歪头,又吃了第二块…… “嘿,还真的不错,妹子再给来几块。”大姐一屁股坐在桌前,对人群里的熟人招手,“李子、柱子都来试试,这黑乎乎的臭……臭什么来着……” “臭豆腐。”苏晓烟将油纸包摆在大姐面前。 “对对,臭豆腐,味道不错。”这位大姐也不遮着口鼻了,反倒觉得这味道引得人食指大动。 两个年轻女子犹犹豫豫地坐在大姐身边,“叶姐姐,这东西真的能吃?” “试试不就知道了,堂堂女子,怎得这点胆子都没有。”这位叶大姐似乎忘记自己刚刚也是她们中的一员了。 两个女人在叶大姐的虎视眈眈下,视死如归般地一人一口吞了个臭豆腐,嚼都不敢嚼,反倒被噎得直咳嗽。 叶大姐不由翻白眼,一人背上给了一掌,“你这叫吃吗?这是吞……” 两人换过气来,迫于叶大姐的威严,不得不再吃了一块,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嚼了几下,眼睛睁大了,眉头也舒展开了,接着两人抢着吃完了剩下了臭豆腐,叶大姐竟然一块没捞着,不由被气笑了,“两个小兔崽子,好吃不?” “嗯嗯。”两人没空说话,频频点头。 “妹子,再来十块。”叶大姐大手一挥。 “这个吃多了会上火,大姐还是别吃太多。” “你这妹子倒是个老实人,大姐我却觉得要是能喝两盅就更好了!” 旁观众人见这三人吃得欢,苏晓烟也的确一副又老实又亲切的模样,上前的人也渐渐得多了起来,苏晓烟带来试卖的两桶竟然就这么卖完了,想到家里剩余的几桶,不知道能不能撑个三四天,苏晓烟决定回去要多做一些,这几天只能限量销售了。 ****** 听见敲门声,美人夫君正在屋里陪着儿子苏小小午睡,柳叔坐在院子的树下替苏小小缝制小衣小裤小鞋子。 “回来的这么早,生意……”柳叔见苏晓烟挑着担子进来,吞吞吐吐地问道。 “嘿嘿,干爹,你看。”苏晓烟拉开钱箱给柳叔看,又把两个空桶子摇了摇。 “竟然真的有人吃啊!”柳叔捧着钱箱惊道。 “干爹你真是的,是你和夫君不敢试,这臭豆腐可是人间美味。”苏晓烟颇为得意,这两天她捣鼓这个,美人夫君还真是不沐浴不放她进屋,虽然她不介意一天两次的洗澡,可那防瘟疫般的夫君,还真是小小伤害了她的心灵啊! “嘘!小声点!”柳叔把钱箱合起来,旋即掩住鼻子退离几步,“记得进屋要沐浴。” 苏晓烟不禁翻了个白眼,知道干爹这么做是为了宝贝苏小小,她也舍不得用这身油烟味去熏陶自家的宝贝。 带着沐浴清香的苏晓烟悄悄进入了房间,炕上美人夫君侧卧而眠,小小枕着美人夫君的手臂,蜷缩在他胸前,父子俩的香甜睡颜让苏晓烟也忍不住爬上炕,躺在美人夫君身后,抬起手臂想要用他入怀。 “回来了。” 美人夫君的声音让苏晓烟的动作一顿,之后向前移了移,贴着他的后背,伸手摸了摸儿子嫩嫩的小脸后,把美人夫君抱在了怀里。 57、苏晓烟的决定 “ 这么好卖?”美人夫君靠进苏晓烟的怀中,懒洋洋地问道 “嗯。”苏晓烟已经不会去纠结美人夫君的神算,老实地回答, “我还真怕不够卖,还要多做几桶才好。” 美人夫君小心地让儿子躺好,翻身整个人窝进苏晓烟的怀中,嘟囔着抱怨, “那东西臭死了。” “嘿嘿” 苏晓烟抱紧他,他既然不喜欢,就很难让他接受,摸透了他的脾性也就不会强迫他。 美人夫君哼了一声,伸手抱住苏晓烟的脖子,脑袋在她下巴上蹭了蹭。 苏晓烟没有因他的亲近而喜悦,反而担心地自怀中扳出美人夫君的脸,抵着他的额头问道, “不舒服吗?”这么黏人,他准是哪里不舒服。 “嗯” 美人夫君在她怀中轻应。 “哪里不舒服?”她半撑起身子,想要查看怀里的人。 美人夫君摇摇头,抱紧她,“老毛病。” 见他回得模糊,苏晓烟安静了一会儿,才试探地问道,“是那个?” 美人夫君无声地颔首。 苏晓烟抱了他一会儿,拍拍他的背,拉下他的手臂,。 美人夫君不满地抬头瞪她。 苏晓烟嘿嘿笑了笑,取下挂在墙上的皮囊,去厨房灌了热水,才再次回到炕上,把水囊放在他的小腹上,再次抱住他。 美人夫君一手按着水囊,靠在她的怀里,再次闭上了眼。 房中除了轻浅的呼吸声,一片静谧。 “娘~” 苏小小迷朦地声音让假寐的苏晓烟立刻睁开了眼。 “宝贝醒了?”苏晓烟望着儿子微微笑,看了看怀里依旧睡着的美人夫君,小心地放他躺平,探身抱过儿子。 “小小乖,娘抱你出去,别吵到爹爹。”苏晓烟小小声地对儿子道。 苏小小似懂非懂,只是伸手抱住苏晓烟的脖子,腻在她怀里。 苏晓烟抱着儿子趿着鞋,轻轻地走出去,夫君是醒时迷糊,不舒服的时候黏人。儿子看来也差不多。 不过这样也好,儿子承袭了美人夫君的容貌,若没个聪明的性子,如何在这女尊世界生存。 “饿不饿?”来到堂屋,苏晓烟斜抱着儿子笑问。 “嗯” 苏小小蹭着苏晓烟的肩头点头。 “娘去给你做!” 苏晓烟拍拍儿子的背。 苏小小却是抱紧了苏晓烟的脖子,然后点点头。 苏晓烟自然明哦拥囊馑迹词秩枚优吭谧约罕成希犹梦莸目槐吣霉拥呐绻纤招⌒。苍谧约貉稀 苏晓烟就这么背着儿子去厨房忙活,拿出醒好的面,和面拌馅,包包子。没有油烟,也就不怕熏着儿子。 苏晓烟心里不知道多美,自家儿子苏小小最喜欢趴在她背上,陪着她干活。而每次背着儿子,她也做的很起劲儿。 娘俩这么腻在厨房里,苏小小听着自家娘亲“咚咚咚”的剁肉馅声,又舒服地眯上了眼。 ****** 日子依旧平淡地过着,苏晓烟的臭豆腐卖的供不应求,意外地顺利,她本来做好的被砸摊的心理准备,也在这样的生意兴隆中淡忘。 直到有一天,她整天都听到同一个消息时,才突然又记起了这么一个人。听说铜梁镇的镇府被查贪墨,府衙自上而下被彻查,铜梁镇巡检及洋县县令同罪,巡检女儿的人命官司也被扯了出来,一干获罪官员押送京城,巡检的女儿秋后处斩。这下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没人来砸她的摊子了。 “夫君,夫君,”苏晓烟一路小跑地回了家,将推车随便停在院子里,就直接冲进了房中,差点撞上刚从里屋出来的美人夫君。 “夫君,夫君,可出大事了。”苏晓烟急急停下,很顺手地将美人夫君抱进了怀里。 “什么大事?”美人夫君皱眉,却没有推开她。 “镇府下狱了,那个巡检也遭殃了,这下不怕有人找麻烦了。”苏晓烟说着,高兴地在美人夫君脸上亲了两口。 美人夫君的眼眸暗了暗,捂着鼻子将苏晓烟推开,“行了,我知道了,你臭死了,快去沐浴更衣。” “夫君,你会不会太夸张了。”苏晓烟撇嘴,这么久都还适应不了。 “我也要去换衣服。”美人夫君回头准备进屋,这样更夸张好不好。 “那小小呢?”苏晓烟这才发现没有听见儿子的声音。 “干爹抱他出去串门子了。”美人夫君的声音自里屋传出。 苏晓烟挠挠头,去厨房烧水沐浴,在儿子回来之前,把自己洗干净。 苏晓烟收拾干净自己,就在厨房准备晚膳,柳叔也在晚膳前抱着苏小小回来了,用过晚膳后,柳叔抱着犯困的苏小小回屋,美人夫君也拉着苏晓烟回房。 苏晓烟准备拿了笔墨出来让美人夫君教认字,可回头就见美人夫君把炕桌推到炕脚,回头看到苏晓烟的傻样,不禁笑了,轻轻拍着炕,道,“今儿个不认字,上来我们说说话。” 不知道美人夫君想说什么,苏晓烟还是上前拉开了美人夫君,铺好被褥。 美人夫君脱了外袍,站到苏晓烟面前,伸手要替她宽衣。 “别,我自己来。”苏晓烟忙握住他的手。 “别动,”美人夫君斜睨她一眼,带着些娇嗔,声音又变得轻柔“我来。” 苏晓烟呆呆地盯着美人夫君,听话地抬手,任美人夫君脱去她的外衣,仅着亵衣亵裤。美人夫君拉她坐在炕边,有些笨拙地替她脱鞋,好容易脱掉鞋,美人夫君抬头,就见苏晓烟盯着他的样子,不由垂了眼睑,道,“你看什么?” 苏晓烟困惑地歪歪头,“夫君,你今天有点奇怪。” 美人夫君站起身,一掌拍上她的额头,“啪”得一声,佯怒道,“我哪里奇怪了。” 苏晓烟顺手就将美人夫君拦腰抱进怀里,美人夫君也乖顺地靠进她的怀中,头靠在她的肩窝,轻柔的呼吸喷洒在苏晓烟的脖颈间,让她心中蠢蠢欲动。 “这么早拉我进房,还替我脱衣脱鞋,对了,今天回来没有沐浴,你居然乖乖让我抱。”苏晓烟忍着想要亲吻美人夫君的冲动,奇怪的不止这些,这段时间,美人夫君异常的勾人,两人几乎夜夜春宵,昨晚做到一半,美人夫君就晕了过去。 “原来我对你好就是奇怪。”美人夫君自她怀中起身,瞪着她的琉璃美眸亮的像夜空的星子,唇边一抹浅笑妩媚妖娆。 “夫君,你你你”苏晓烟惊讶地瞪大了眼,亵衣下,美人夫君的玉手贴着她的腰际轻抚。 “别,别,别这样。”苏晓烟按住他的手。 “别哪样?”美人夫君任她按着,倾身轻触她的唇,软软的,像是羽毛刷过,却立刻点燃了苏晓烟的□□。 “夫君,夫君,你身体受不住的。”苏晓烟因隐忍而双颊通红,粗喘地克制住自己想要拥吻美人夫君的念头,她知道,一旦她吻上他,她就会无法自控,而她对美人夫君的勾引,抵抗力为零。 “妻主,”美人夫君美眸湿润地勾着她,玉指在她的手下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唇依旧一下一下地刷过她的唇,她的眼,她的鼻,她的脸颊…… 苏晓烟忍无可忍地一把抱住他,翻身将他压在炕上,狠狠地瞪着他,“明天不许骂我。” 美人夫君抬手轻抚她红通通的脸颊,柔柔笑道,“不骂。” 苏晓烟被美人夫君的笑晃了眼,脑中突得一片空白,低头狠狠地吻上他的唇,好似要将他拆吃入腹一般。 夜了,月亮躲进了云层后,越渐浓厚的云遮掩了星光,半夜,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在这初夏的黎明晨光中,一抹红影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袱,静静地站在小院中,良久良久,飞身踏着屋檐远去,离去的身影隐约有些不稳。 屋内,苏晓烟翻了个身,手却扑了个空,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炕上只有她一人,她翻身坐起,揉着眼睛的手在触及炕头她整齐叠放的衣衫时顿住,衣衫上稳稳地放着一个木盒,木盒之上是一个信封。 苏晓烟木木地坐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伸手拿起信封,信封上,她早已熟悉的字迹,妻主晓烟亲启。 他从未唤过她的名,第一次,竟然是用这种无声的方式。 苏晓烟缓缓取出信,展开,慢慢浏览一遍,又细细地看了几遍,闭上微酸的眼,良久后,她突然起身,就这么□□着身体,将房中的柜子都翻了一遍,愣愣地走回炕上,将自己缩进还有着他气息的被子内,就这样,一动不动,在听见柳叔的敲门声后,她还能用正常的声音回答他,她想一个人呆着,请他帮忙照顾苏小小。 之后,她就维持着同样的姿势…… 第一天,她一动不动,什么也不想。 第二天,她一动不动,努力让自己去恨那个最终抛下她们母子的人。 第三天,她一动不动,脑中压不住的是他的一颦一笑,心中压不住的是对他满满的爱恋。 黎明的晨光中,苏晓烟起身,穿衣洗漱,走出房门,血丝满布的眼对上抱着苏小小的柳叔,伸手接过抽泣的苏小小,抱住,轻拍他的背脊,用沙哑破碎的声音对柳叔道,“夫君走了,我要去找他。”低头,亲亲紧紧搂着她的苏小小,“小小,我们去找爹爹。” 59、桐城暂住 做了决定后的苏晓烟忙碌了起来,她开始清理家中的物品,能带走的和不能带走的,带不走的她先让舅奶奶选了些去,剩下的就拖去市集上卖掉。 而在她决定离开的那天,陶掌柜上门了,想请她再回客栈做事,苏晓烟婉拒了陶掌柜的邀请,言明自己会离开洋县,举家搬迁,却绝口不提美人夫君离家一事。 她还特别跑了一趟醉宵阁,想要告诉掌柜的一声,她要离开洋县,以后不会再来拿鱼了。结果掌柜的不在,她便托伙计转告了。 舅奶奶在家为她特意备了一席践行,请了老汤大夫、陶掌柜、连婶、村长老太,卢大姐和阿福,而在苏晓烟临行前一夜,卢大姐拎着酒坛上门了,拉着苏晓烟一同饮酒。 酒过三巡,卢大姐拍拍苏晓烟的肩,你这丫头是要去找夫郎吧? 苏晓烟一惊,卢姐你怎么会…… 早知道你那夫郎不是个简单的,你这阵子虽然依旧笑盈盈的,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你这么个不爱挪窝的懒家伙,突然要举家搬迁,肯定是有事。而且,你前阵子不是还嚷着要带你家夫郎去铜梁镇看大夫,现在又绝口不提。卢大姐一仰脖,饮尽碗中的酒,没再说下去 苏晓烟怔了会儿,也一口干了碗中的酒,点点头,卢姐,我要去找他。 去哪儿找? 不知道,都城吧! 你这傻丫头,哪有你这么找人的。卢大姐不禁失笑。 苏晓烟扯了扯嘴角,不语,她笨人只能用笨办法。 一坛酒大半被卢大姐喝光,临走前,卢大姐大力地拍着微醺的苏晓烟,不知道咱姐俩还有相见的一日不。有空记得稍信回来。 苏晓烟眼睛湿湿的,喉头哽咽的说不出话,只能使劲儿点头。 保重!卢大姐潇洒地转身走了。 苏晓烟望着卢大姐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良久良久,才抬手猛地擦干脸上的泪痕,转身进了院子。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加了车厢的驴车停放在院子里,萧条地让她心里更难过,这里处处都有美人夫君的身影,和她们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苏晓烟就这么在院子里一处处地走,一处处地停,一处处地发呆,无眠到鸡啼三声后开始做最后的整理,钥匙已经交还给房东,挂上锁。天光普洒大地的时候,一家三口坐着驴车驶出了城门,向着铜梁镇出发。 ****** 赶了一天的路,进了铜梁镇,住进了连婶推荐的客栈,给苏小小洗过药浴,便带他同睡,让柳叔独睡一间,好好歇歇。 看着睡在身边的苏小小,苏晓烟心疼不已,这么跟着大人赶路,很辛苦吧!俯身亲亲儿子的小脸,苏晓烟满心的歉疚,可若不走这一趟,她怎么也无法甘心,更无法像美人夫君信中所说的,再娶一位夫郎,好好过日子。没有了他,她们母子如何好好过日子。 苏晓烟闭闭眼,他既然抛下她们母女,却为何要带走她做给他的衣衫,为何要带走小小的衣物。以为留下一千两银票就两讫了吗?是的,美人夫君留下的木盒中除了剩下的一千两银票,还额外多了一千两。苏晓烟每次想到这里就隐隐心头冒火,可他总是嘴里说着不要,手臂却紧紧搂着她的样子又总是让她泄气。 算了,不想了,明日还要早起去铜梁镇府衙办路引,苏晓烟吹灭烛火歇下了。 第二日清晨,苏晓烟早早赶到府衙,可如今的府衙一团乱,新任镇府还未上任,无人做主,她等到下衙也没拿到路引。 苏晓烟就这么等了三天,依旧没法拿到路引,她塞了些铜板给守门的大姐,才知道新任镇府连影儿都没有,如今的镇府由书吏坐镇,可惜,不大能镇得主。 苏晓烟拖着疲惫的步伐往客栈走去,不知道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可没有路引她连铜梁镇都出不去。 苏夫人,你是苏夫人吗? 苏晓烟听到有人在她背后轻声询问,她不确定是不是喊她,有些踌躇地转过身,睁大眼,潘叔。 苏小小洗三后,潘叔就回了铜梁镇,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在街上碰到。 真是你啊,怎么会在这里碰到。潘叔提着一个篮子,惊喜地望着苏晓烟。 是挺巧的。苏晓烟呐呐地道,还没反应过来,我来办路引。她指向街头的府衙。 唉呀,如今这府衙可乱了,弄得这镇上也不大安全了,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柳叔和小小可还好?你家夫郎的身体可好?潘叔一连串的问题,问傻了苏晓烟。 他们都挺好的,在客栈休息。 那可要去见见,潘叔笑道,你这是等了几日了? 三天了。苏晓烟郁闷道。 明儿还来? 潘叔早就知道苏晓烟的那股傻劲儿,笑了几声后道,你明儿个在府衙前等我,我带你找我家侄女,她在府衙做文书,拿个路引应该不难。 苏晓烟眼一亮,真的么?见潘叔点头,高兴道,好好好,我明儿一早就来等你。 于是,第二日清晨,苏晓烟早早就等在了府衙大门对面的墙根下,看见转角处出现的潘叔,立刻迎了上去。 苏夫人,等了许久吗?潘叔也急走了过来。 不久,不久。苏晓烟连连摇手。 有了潘叔的帮忙,苏晓烟很顺利的拿到了路引,开心之余便要请潘叔吃饭。 潘叔连连推拒,只说家中女婿有孕,不能离开太久,还托她向柳叔问好。 苏晓烟只能雇了马车给潘叔,他家离府衙也有几条街的距离,弄得潘叔直说她客气。 苏晓烟的心中却是万分感激的,这三天,她可是打听清楚了,这路引可在延庆府中通行,若是过了洛水,进入洛神府,却是要去衙门重新办理路引的。 她对这百里王朝的户籍稍稍有了些了解。 苏晓烟去街上置办了一些路上的吃食用具,最重要的是小小的药,她足足备了三个月的量,这一次要花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下一个城镇,桐城。一路上都只是些小村落,只怕药材不全,药效也有折扣,她出门的经验也让她知道,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第二日一早,三人再次上路,此时已近春末,早晚虽凉,午时的阳光却很暖和,柳叔驾车,苏晓烟抱着睡熟的苏小小和柳叔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普通简陋的驴车上上下下的被苏晓烟都塞满了,包括小小的专用小浴盆,专用小马桶,专用的碗筷被褥玩具,一样也没落下,还有路上要用的锅碗瓢盆,被褥什么的都铺在马车里,剩下的才是柳叔和苏晓烟的行李。 苏晓烟顾着体弱的苏小小,不敢赶的太急,经常午后就歇脚在客栈或是借住在农家。 就这样,一个月的路途,苏晓烟一行足足走了近三个月,而进了桐城后,柳叔和苏小小一同病倒,一大一小两个病人让苏晓烟着实忙碌了好几天才渐渐见好。 坐在客栈的房中,苏晓烟看看渐瘦的荷包,再看看趴在炕上神情蔫蔫玩着方形积木的苏小小,终于决定暂时落脚桐城,让柳叔和苏小小好好养养身体,她也要赚些路费才行。这一次看病吃药,客栈的住宿和伙食,前前后后用了近百两,已经动了苏小小的药钱。 做了决定,苏晓烟就开始行动了,首先就要先找个住处。苏晓烟向小二姐打听了口碑比较好的牙人,最终选了个与主街隔了一条街的小院落,这院落真心不大,只有三间房,一间堂屋,两边各一间房,院子一侧有个仅容一人的小厨房,院子剩下的的地方停了驴车,就只剩下走人的路儿而已。 地方不大,可地界儿好,租金自然不会便宜,一两银一个月,住的柳叔直心疼。可苏晓烟考虑到自己要做些营生,出门后家里一老一小的安全,还是忍痛租了下来。 安顿好后,苏晓烟就开始在城里晃,这桐城可是比铜梁镇大了许多,她的目标是主街旁的夜市,一边逛一边考虑着自己能做个什么营生。毕竟她并非要在此处长住。 如今已然入秋,天气会一日日转凉,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带着小小宝贝,而且,小小的生辰快到了,她不希望在赶路途中草草了事,这毕竟是小小在这世上的第一个生辰。 所以她的计划是明年开春,天气转暖后启程。 如此,她便细细思量有何营生投入不大,又适合在冬季经营。除此外,她还一边打听着若是在这夜市摆摊,要不要拜什么码头,毕竟在现代摆摊还需要各种许可证。 苏晓烟坐在客栈的桌边轻揉额角,她两辈子加起来也没用这么多的心思,觉得脑容量有些不够了,于是脑中浮现出美人夫君倩笑嫣然,却智珠在握的模样,眼眶突得酸涩。 轻按眼角,苏晓烟脑中灵光一闪,她想到要做何营生了。 60、又是一个秋 下了决定的苏晓烟忙碌了起来,她四下打听,买回了几张二手的旧桌子和长凳,去铁匠铺子定做了了自己要用的一些用具,再找了之前在夜市认识的大婶带她去拜了码头后,苏晓烟的烧烤摊开张了。 苏晓烟出门时带上了所有自己研制出的各种调料,还有留下的种子。如今开个烧烤摊,孜然混合着辣椒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夜市,让苏晓烟的烧烤摊立刻火了起来,收入也相当的可观,。 于是,苏晓烟解决了生计问题,白天休息,陪儿子,儿子午睡的功夫就准备出摊的各种材料,有柳叔帮忙,倒也应付的过来。 这之后,苏晓烟便将精神放到儿子的抓周宴上。虽然只有她和柳叔两人给小小庆生,苏晓烟还是没有马虎,弄了一桌的菜,自然缺不了豆腐,因为不止美人夫君爱吃,苏小小也很爱吃。 柳叔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三副碗筷,忍不住擦拭眼角,这个傻孩子,一路过来,看着这孩子一天天的瘦下来,他说不出的心疼。若不是还有他和小小拖累着,让她挂心,分了她的心神,真不知这孩子会是个什么样。 苏晓烟端上一小碗面,小心地喂苏小小吃,一边喂,一边低声地和小小说,宝贝慢慢吃,这是长寿面,不能断哦。 鉴于小小仅一岁,苏晓烟的这根面自然没有做的太长。苏小小乖乖地吃完面,伸手抱住苏晓烟的脖子,娘娘,蛋糕。 苏晓烟笑着点点苏小小的鼻尖,好,娘去拿,你在这儿等着。 苏晓烟从厨房捧出了蛋糕,没有烤箱可以用,这蛋糕其实就是简易的鸡蛋糕,是蒸制而成的。 没有奶油,苏晓烟就只在上面摆放了各色水果,自制了一根小小的红色蜡烛。 将燃着蜡烛的蛋糕摆放在苏小小面前,苏小小高兴地直拍手,听着他娘给他唱生日歌,高兴地喊出他的生日愿望,姥爷、爹爹、娘娘、小泄 苏晓烟和柳叔闻言都忍不住热泪满眶,努力维持着笑容,小小的心愿只是几个词而已,却也是他们的心愿。 在小小的童言中,两个大人又是欢喜,又是心酸的吃完了生日宴,之后就是抓周了。 苏晓烟几乎是将她能找到的东西都摆了上去,可最后望着抱着银锭子,喜滋滋的苏小小,柳叔无奈,苏晓烟却乐了,起码儿子以后一定衣食无忧。 当苏小小搂着苏晓烟的脖子,软软说着,睡,娘娘,小泄 苏晓烟当即决定今儿晚上不出摊了,寿星最大,陪着小小一直玩到他睡在她的怀里。夜里,苏晓烟凝视着小小酷似美人夫君的容貌,想着那个不知身在何方的男人,快要入冬了,他可有好好保暖,咳喘之症有没有复发……牵挂的太深,已然无法放下心头。 ****** 这个冬天苏晓烟忙碌于她小小的烧烤摊,也是这个冬天,她的烧烤摊在桐城口口相传间有了知名度,生意也出乎意料的好,不但家计不愁,还小存了一笔,明年的路费也快攒够了。 因为不是长住桐城,苏晓烟刻意与人保持了距离,只因离别让她伤不起。过年前,苏晓烟更是忙得团团转,白日里带着柳叔和苏小小在桐城里四处转,美其名曰是置办年货,其实是想着开春天暖后就要启程,趁着这个机会让这一老一小逛逛桐城。 虽然这个年只有苏晓烟和柳叔两个大人,加上苏小小这个还没脱离婴儿阶段的小小人,苏晓烟仍是很认真地准备年货、置办新衣、打扫屋舍、准备吃食,让儿子好好的乐呵乐呵。 看着被柳叔打扮的像个红包的儿子,白嫩的小脸上,精致的五官,可爱的让她想将给他世间所有的美好。 今年的小小不用人扶,歪歪倒倒地给柳叔和苏晓烟磕头,边磕边说,新年,乐喜得苏晓烟将他高高抱起,在小脸蛋上猛亲几口,还亲手把用红绳串好的两枚铜钱给他挂在腰间。 趁着新年休息的这段日子,苏晓烟开始为下一段行程做准备,腌制少量的泡菜,做了些豆干豆皮,因为美人夫君的豆腐情结,她特意让卢姨打制了一个小石磨,方便路上携带,豆腐不便储存,可做成香干还是能够带着上路的。 元宵节晚上,苏晓烟出摊了,这个日子,在这尤是陌生的城镇,她不敢轻易带小小上街,就怕一个疏忽,照顾不周,出了事,她也没法活了。 于是,为了儿子的安全,为了持续这的寻夫之旅,她这天晚上忙得团团转,恨不得有□□术才好,也因为这样的忙碌,她竟得已在放灯前就已售空所有食物,打包回家陪儿子。 时间如流水,苏晓烟同夜市相熟的摊主打了招呼,卖了摆摊的各种工具,准备好了行李干粮,宝贝儿子的药包,退了租房,就上路了。 却不知桐城中新开了烧烤摊,却怎么也做不出相同的味道,如此美食如昙花一现,就此消失,许多闻名而来的人遗憾之余却难再觅其踪迹。 苏晓烟顾忌柳叔和苏小小的身子,依旧是走走停停,有时歇脚在村子里歇息几日,便会随着村民进山,或是在四周转转,寻找各种类似调味料的植物,之后便各种试验后,留下成功的调料,尽可能的收集种子。 苏晓烟觉得自己堪比神农氏,同样都是尝百草,只是她运气好些,至今尚未中过毒,而前世十三香的配料,她只差几样就能配齐了,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努力寻找,只是,似乎这样能让她的日子好过一些。 就这样走走停停,她们过了安西县,至洛北镇。在洛北镇滞留三日,从府衙换了路引,坐船横渡洛水河,抵达了天女镇,已是入秋。 柳叔和苏小小本就因一路远行疲惫不堪,于是,一上船,一老一小便晕得七荤八素,忙坏了苏晓烟。 下船后,一看儿子那瘦了一圈的小脸,苏晓烟心疼极了,在码头附近略打听了一下,雇了辆马车去了不远处的云来客栈,客栈不算大,胜在价格合适,干净又清净。 苏晓烟要了两间客房,让柳叔先歇下,又哄睡了苏小小,这才下楼找小二姐,用几枚铜钱借用了厨房,其实也就一个小炉子,摆在了院子的一角,熬了些清粥。 先给柳叔送了过去,配上自己腌制的咸菜,清淡爽口。这才端了自己和小小的份回了房。一进房门,就见小小的人儿坐在床中央,拥着被子揉眼睛,听见门响,抬头软软糯糯地唤,娘娘。 苏晓烟把托盘放在桌上就去给小小穿衣,之后抱着小小坐到桌旁。苏小小一见托盘上的碗碟就把头埋到苏晓烟怀里直摇。 苏晓烟知道他还不舒服,轻抚着他的背脊,哄着他,宝贝,是娘娘熬得清粥,尝一尝好不好? 听到是她做的,苏小小才从她怀里抬起了头,苏晓烟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送到他嘴边,苏小小微启唇,伸出小小的舌尖舔了舔,又含了勺尖上的一点尝了尝,这才张嘴吃下整勺。 苏晓烟微微松了口气,一勺勺的喂着,直到小小摇头。虽然吃得不多,但总算是吃了些东西下去,还是要请个大夫来看看才行。 娘娘,爹爹,哪儿?苏小小软软依在苏晓烟的怀里,仰着小脸。 苏晓烟当然听懂了儿子的话,摇了摇头,娘娘也不知道。看着儿子黯淡下来的小脸,亲了亲,宝贝累了,对吗? 苏小小扬了扬小下巴,摇头,没。 苏晓烟只觉得心里酸酸的,抱紧怀里的小身子,哑声道,娘娘累了呢,我们歇歇再找,好吗? 阿!苏小小在苏晓烟怀里点头,蹭了蹭,揉揉眼睛,又泛起了瞌睡,娘娘,觉觉。 苏晓烟将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见他闭上眼,立时便睡着了。 苏晓烟回到桌前,就着咸菜喝着清粥,缓缓地思考着接下来应做些什么。又是一个秋天了,小小快两岁了,又要停下来了,手中的银票也所剩不多了,安定下来后,要努力赚钱才行,不能像在桐城那般清闲了。 心中轻叹了口气,一股疲累涌了上来,她唤小二姐收走了碗筷,要了水,洗漱一番睡在了儿子身边,明天,明天就在这镇子里找找落脚处吧! 闭上眼,夫君,你会入梦而来吗? 61、风家看房 清晨,苏晓烟带着苏小小和柳叔在客栈大堂用早膳,趁着小二姐送早饭上桌问道,小二姐,可识得口碑好的牙人? 客官想要买房还是租房?小二姐麻利地摆好粥菜馒头。 租房。苏晓烟将苏小小抱给柳叔,虽然她不介意给儿子喂饭,可柳叔坚持不让她在外面做这种掉女子颜面的事情。 梧桐巷的关大娘是这片有名的牙人,若是客官信得过,我一会儿给她递信儿,过来与客官一叙? 那就烦劳小二姐了。苏晓烟给了小二姐几个铜板,算作跑腿费。 多谢客官!小二姐笑着接着去忙了。 吃过早膳回房没多久,小二姐就上来告诉苏晓烟,关大娘来了,苏晓烟收拾了一下就下楼来到了大堂内。 关大娘是个身形高大、性格爽利的女人,四十岁上下,听闻苏晓烟欲租房,当下就给了她三个选择,一个是在镇南的一户两进的小院;一个是镇东的一户小院,只有两间厢房;另一个则是一户风姓人家的后院,在当街的墙上开了一个门,可单独进出,只是厨房是共用的。 苏晓烟听完关大娘的介绍,道,大娘容我想想。 行,你慢慢想。关大娘豪爽地挥挥手。 苏晓烟这才开始细细思量,她知道自己脑子慢,于是就一个一个的来。 她也打听过天女镇的情况,知道镇南多是富户,却离码头太远,她若是打算进京城,免不了要在码头打探消息和船期,日后的营生也会在这儿附近,再者租金太贵,这天女镇是百里王朝的中枢重镇,交通四通八达,人口也一直攀升,房价自然不便宜,她如今手上的钱不多了,需要仔细打算。 于是,镇南的宅子不予考虑。 镇东多是贫户,租金相对便宜,可那一带太过龙蛇混杂,她若是出门,只有柳叔带着小小在家,一老一小,安全堪忧,弃之。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这户风姓人家的后院,她家就在这客栈隔两条街的地方,离码头不远,整条街据关大娘说,都是些老街坊,风姓人家的人缘在那片也是很好的。 苏晓烟想到这里,抬头问关大娘,大娘,这位风大娘为何要出租后院? 关大娘看看眼前这位清秀的小姑娘,一脸的实诚,看起来脾气似乎也不错,想想风姐姐的性子,哪是什么租客都受的住的,若是这小姑娘,也许能多住些日子,于是认真了几分,想了想道,风家大娘家是个三进的大宅子,这宅子还是风大娘夫郎在时,与她在码头附近开茶肆一点一点积攒下钱买的,为的也是日后一家人能住的舒服些。风家夫郎生了三个女儿,生老三的时候血崩,虽救了过来,却坏了身子,缠绵病榻几年,终是去了。风大娘重情,为了给夫郎治病,几乎耗尽积蓄。 本来夫郎一病,茶肆的厨房无人打理,请来的厨子手艺都极不上风夫郎,茶肆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风大娘只好关了茶肆,把铺子租了出去,自己在码头寻了份扛货的活计,这才将三个女儿拉拔大,老大老二成家后想把茶肆重新开起来,风大娘就收回了铺子让老大经营,可生意不好,入不敷出,风家老大老二只能再去码头做劳工,风家老三是个读书的料,风大娘咬牙供她念书,倒是争气,考了个秀才,只是家中实在供不下了,便在自家前院僻了个房间,做个先生,收些束,可依旧家计困难,只得腾出后院出租。 关大娘讲的仔细,苏晓烟听得仔细,关大娘停下后,苏晓烟还在寻思,若是如关大娘所说,家中有男眷在,柳叔带着小小有人做伴,只是…… 大娘,可否带我去看看?苏晓烟觉得还是要慎重些,看看再说。 关大娘一看有门,连连点头,当然可以,我今日去说一声,明日来带小姐去看看。 两人约好明日看房的时间和地点后,关大娘就离开了,苏晓烟独自坐着喝茶,刚才光顾着思量了,连口水也没有喝。 小二姐甩着白布巾从隔壁桌过来,客官,可有合适的? 多谢小二姐!约了关大娘明日去看房,梧桐街风大娘家的。 小二姐的动作微滞,风大娘家的房子是梧桐街上顶好的。 苏晓烟微笑点头,没有听出小二姐的未尽之言,再次谢过小二姐,给了茶钱就上楼了,小二姐看着苏晓烟离去的背影耸耸肩,边收拾边自语,只望这位小姐不会被吓走才好。 ****** 隔日,苏晓烟向小二姐问清了梧桐街所在,一路寻了过去,走入梧桐街,两侧是整齐排列的院门,门前大都整齐干净,偶有出门的人,都会多看苏晓烟几眼。 苏晓烟虽觉得奇怪,却在远远看见站在某户门前的关大娘后不再关心,而是快步走了过去。 小姐,就是这家了,我们这就进去吧!关大娘见苏晓烟走近,指着身侧的大门道。 苏晓烟打量着这户人家,几级台阶之上的两扇木门很是大气,门上挂着风府的匾额,听见关大娘的话,点点头。 关大娘才敲了几下,门就开了,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的女子站在门内,看见关大娘就亮出了一口的白牙,关婶子来了,我娘一早起来就等着你呢! 说罢,打量了她身后的苏晓烟一眼,这位就是要租房的小姐吧!快请进! 这是风大娘的小女儿,风三。关大娘向苏晓烟介绍,转头对风三道,这位是苏小姐,来看看房。 这边请!风三带着两人绕过影壁,进了迎客的大厅,一位身形壮硕、神色肃穆的中年女子人坐在堂中的椅子上。 总算是来了。那女人一见关大娘,起身迎接。 待站定后,苏晓烟才发现,这女人可真是高大,足足高了她一个头多,而适才还笑容满面的风三,此刻敛了笑,站立在女人身后,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这位想必就是风大娘吧! 这边关大娘与风大娘寒暄完,目光皆转向了苏晓烟,这位是苏小姐,来看看你家后院。 风大娘打量了一下苏晓烟,抱拳行礼,苏晓烟忙忙回了一个礼。 不知苏小姐可有家眷同住?风大娘邀了两人坐下后,问道。 家中还有干爹和小儿。 关大娘在风大娘开口前道,不如先去后院看看。 风大娘看了看关大娘,起身,走吧! 一踏进后院,风大娘就指着院中两颗大树间的花圃,这是我夫郎种在此处,亲手打理的,若是租房,不可擅动,老妇每日清晨和傍晚需来此打理,还请家眷回避! 关大娘一听,嘴角抽了抽,打量了一下苏晓烟,见她只是颔首,并无异色,可提起的心没敢放下,果然,风大娘一路继续吧啦吧啦地说着种种限制和条件,她每次来都会听到脸色铁青,真是没有见过这么麻烦的房东。 苏晓烟听着风大娘的条件,眼中也四处打量着这不小的后院,风大娘说的种种限制基本是针对后院正中的正屋。她们只要住到偏院就好,偏院有三间厢房,一个杂物房,足够她们三个住,门一关,风大娘爱打理什么都行。 小厨房就在偏院旁边,还算方便,这小花园也能让小小有个玩耍的地方,租金算是最便宜的,只要她在尽早找个活计,赚到生活费,就不用动到儿子的药钱。 你全都同意? 苏晓烟正在打着自己自己的小算盘,就被关大娘的一句问话打断,她抬起头,就看到关大娘一脸兴奋,下意识地点点头。 你可别答应了却做不到。风大娘也是一脸的质疑,她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的条件吓跑了多少租客。 烦请大娘将这些条件写下来,我怕记不全,其实,我们就三口人,住这偏院就够用了,另外,就是会带儿子在花园玩玩,用下小厨房,基本就这些了。苏晓烟对风大娘家的后院还是很满意的。 这天女镇不比桐城,交通便利,四通八达,一条洛水也带来了许多商机,人口密集,商业繁华,环境自然复杂,租金也昂贵。 风大娘家这房子,位置好,家中还有男眷作伴,虽隔了堵墙,好歹能让人安心,若非风大娘的这些条件,哪里轮得到她碜狻 苏晓烟没想过,租客不仅仅是被这些条件吓走,而是怕了风大娘这个别扭的老太太,在苏晓烟的观念里,从来没有与人相处不来的问题。 于是,她在关大娘热切的目光中,风大娘的一脸质疑下,还有风三不时瞄过来的打量下,签了合约,租期一年,明日搬入。 62、找工作记 苏晓烟当夜回到客栈,告知柳叔房子已经找好,明天就能搬进去。 柳叔便问了问,听到房东有条件,就让苏晓烟说说,以后毕竟同在一个屋檐下,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苏晓烟翻出关大娘记下的条件清单,字虽认不全,可白天倒底听了一耳朵,一条一条的读给柳叔听。 柳叔起先只是抱着小小随意听听,之后是惊诧,再是压抑,待苏晓烟全部念完后,柳叔火了,一拍桌子,这是租房呢,还是列家规呢!这样的房子你居然还租? 苏晓烟傻了,这一路而来,柳叔从未质疑过她的任何决定,还总是要拿出他的积蓄来,好在苏晓烟的手头还算宽裕,柳叔才作罢,此刻见柳叔发这么大的火,不由惊住。 爷爷,不气,不气。柳叔怀中的苏小小伸出小手,拍拍柳叔的胸口,柳叔的火气立刻灭了不少,拍拍苏小小,说了声乖,转头问苏晓烟,你已签了契约? 苏晓烟点点头。 你这傻丫头,这么好的房,为啥没人租,你就没想想?柳叔说着,仍难掩气愤,轻拍了一下桌子,这屋主看着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又是这么个绵软的性子,不怕被人欺负啊! 我看风大娘人还不错。苏晓烟直觉不讨厌风大娘,这样都说明白了,不是更好? 你眼里就没个坏人。柳叔哼道。 苏晓烟郁闷了,说得她跟小红帽似的,谁说她眼里没坏人了?在洋县,那个没请到她就翻脸的掌柜就不是好人,还有那个心存算计的…… 苏晓烟忘了,要是没有美人夫君的提醒,她根本看不出人家的算计。 算了算了,契约都签了,以后我帮你看着,看她敢欺负人。柳叔看她那样子也不忍再说了,以前她那个夫君护着她,不用他操心,如今只能他多费神了。 苏晓烟手执契约,没有反驳,知道柳叔这是担心她,就跟以前美人夫君一般。想到这里,她心头黯然,不知道美人夫君在哪里,她就这么带着这一老一小千里迢迢地来到这天女镇,距离京城不过一步之遥,她却不知,他是否真的在这里。百里王朝这么大,富贵人家也并不一定都在京城。人海茫茫,夫君,你我是否缘分犹存? 娘。苏小小的声音让苏晓烟回了神,看着坐在柳叔怀中,向她伸着小手的苏小小,苏晓烟把契约放下,抱过小小,在他的小脸蛋上香了一个,苏小小笑眯眯地依进她的怀里。 ****** 第二日一早,苏晓烟带着柳叔,抱着苏小小来到大堂吃早点,才坐定没一会儿,就见风三来到桌旁。 咦!风小姐怎么来了?苏晓烟很惊讶,这么早过来,难到今日有什么变故不成? 别叫风小姐。风三一摆手,叫我阿三就好,我娘让我来帮你搬家。 苏晓烟这才放心,她行李都收拾好了,这么看,风大娘人还真是不错,苏晓烟笑着邀风三同坐,看了看柳叔,心道,我没说错吧! 柳叔给她个白眼,这傻丫头,最好哄。 阿……苏晓烟觉得阿三这名字实在澹沧磐菲ず埃赴4黄鹩迷绶拱桑 风三倒也不客气,行,我也没吃。一早来了,在门口等着,洪浩说你们下来了,我才进来。哦,洪浩在这里做小二。 真是辛苦!苏晓烟喜欢风三爽直外放的性子。 这是你儿子?风三目光向下,落在坐在苏晓烟怀中醒瞌睡的苏小小,真是个漂亮的娃娃。 苏晓烟低头摸摸苏小小的小脸蛋,见他迷迷糊糊地把头往她怀里埋,知道他还没睡醒,给他调了调姿势,让他靠得舒服点,这才对风三道,是小儿,这位是我干爹,你叫柳叔就好。 柳叔。风三大大方方地喊了一声。 柳叔笑着应了,心里却在嘀咕,这孩子看着不错,爽朗大方,怎么也想不出会有那么个刻薄的娘。 苏晓烟和风三不知道柳叔心里怎么想,聊了起来,苏晓烟顺便跟风三打听天女镇上的酒家,想要去寻个工作。 酒家?最大的当然是醉宵阁了,能跟醉宵阁比的还有四方客、聚仙居,再其他大大小小的几十家。风三伸手拿了个馒头,边啃边说。 这里也有醉宵阁啊!苏晓烟心想,想到那位郑管事,她对她的印象很好,那人看着虽冷冷地,可人却不错,很大方。 苏晓烟的这一认知,在往后的日子里被很多人质疑,她却越来越认定这郑管事是个好人。 苏小姐问这个做什么?风三看向苏晓烟,眼底闪过异色。 你也别叫我小姐了,我叫苏晓烟,你叫我晓烟好了。苏晓烟见苏小小好似醒了,试着为他喝粥,苏小小抿了勺尖上的一点,抿了抿唇,皱眉。 小小乖,娘晚上给小小做饺子,好不好?你先吃点。苏晓烟先哄宝贝儿子,见苏小小勉为其难地吃了第二口,这才放心继续道,我想去酒楼寻个活。 柳叔看着苏晓烟怀里一点一点像喝药似的苏小小,暗自摇头,这娃啥都好,就嘴巴刁得很,这外面的饭,不是苏晓烟哄着,一点也不肯沾。 在酒楼寻个活计可不容易,这天女镇的人多,活少,这酒楼里要不是有关系,可进不去。风三看着苏晓烟哄着苏小小的样子,心里惊叹,这位苏晓烟可真是个二十四孝的好娘,她咋没摊上这么个娘。 唉?苏晓烟闻言一惊,不会吧,不是说民以食为天,她本以为在酒楼找个活并不难,还是去找找看,洗碗杂工也行。 吃过早饭,苏晓烟结了帐,谢过小二姐洪浩,和风三一起把东西搬到了驴车上。 我娘还特意让我退了推车来,看来是用不着了。风三笑着放好东西,坐在苏晓烟身旁。 那你的推车怎么办?苏晓烟见风三坐在车辕上,似乎要和她们一起走。 洪浩帮我收着呢!我明儿下了工,过来推过去。风三不在意的摆摆手。 风家不远,一会儿就到了,等风三帮着苏晓烟把东西都搬进了偏院,驴和车子安置在前院闲置的棚子里。 苏晓烟将东西大致收拾归置好,见柳叔出了厢房,轻轻掩上门。 小小睡了?苏晓烟压低了声音。 嗯!柳叔应声,看了看院子里,风三走了? 没什么要帮忙的了。苏晓烟将扫把放到墙角,怕扫地的声音吵了觉浅的小小。 风三这孩子倒是不错。柳叔跟着苏晓烟进了堂屋。 苏晓烟坐在椅子上,忙了一大早,歇一下去做饭,是风大娘让风三来帮忙的,我是不是去谢一声? 嗯!带点泡菜去吧!我们才落脚,家里啥也没有,算是个心意吧!柳叔虽嘴上这么说,心里着实不待见那个风大娘。 就这样,三人算是落脚天女镇了,苏晓烟去市集买了些菜肉,晚上做了小小爱吃的饺子,柳叔一看,索性让苏晓烟送了一大碗去前面的风家,替代了所剩不多的泡菜。 歇了一晚后,苏晓烟第二日就去了天女镇的醉宵阁,醉宵阁位于镇中,靠近镇南,可苏晓烟才进去跟店小二说想寻个活,就被赶了出来,胖胖的掌柜站在柜台后,给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 苏晓烟心里不禁有些生气,就算不请人,也不至于如此粗鲁,待客如此势利。想到那个清冷少语的郑掌柜,她真怀疑这醉宵阁是不是冒名的。 在街上走了走,气性消了,苏晓烟继续走进下一个酒楼…… 整整一天下来,苏晓烟进了十几家酒楼食肆,都是相同的结果,她连气也懒得生了,回家做饭,陪儿子,第二天继续。 如此半个月下来,苏晓烟走遍了天女镇大大小小的酒楼、食肆、小吃铺,可连个洗碗的活儿都找不到,她终于知道,不管古代还是现在,繁华之下有着无比残酷的竞争力。 于是,苏晓烟决定做个能屈能伸的小女子,只要有个工作就好,看着越来越瘦的荷包,她隐隐有些着急,在这么下去,就不得不动苏小小的药钱了,本想再去摆个摊,没想到这天女镇摆摊还要什么担保人、抵押金,不是想摆就能摆的。 苏晓烟只好继续找工作。可找什么工作好呢?苏晓烟在镇子里转了几圈,绕到了码头,远远看到一个大大的雇字,就寻了过去…… 63、吃得苦中苦 苏晓烟站在那大大的“雇”字对面,见那“雇”字下面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前排着长长的一队人,全是女人,全是身形高壮的女人。 一旁是一个大大的仓库,许多身形相仿的女人穿着短打衣裤,背着重重的麻袋走进仓库,身前身后的衣衫被汗水浸透,贴在壮硕丰满的身体上。 苏晓烟已经猜到这里应该是要雇请苦力,她的身形虽比一般男子高,可站在这些女人之中只能用单薄瘦弱来形容了,而这半个月的经历让苏晓烟已经别无选择,她默默地走到队伍的尾端。 队伍慢慢地前行,突然,苏晓烟身后有人道,“嘿!你这身板也来应征,不怕被压趴啊!” 女人的一句话引起其他人的大笑,苏晓烟前面排队的女人闻声回头,看到苏晓烟,也皆笑出声。 苏晓烟回头看看站在她身后,高了她一个头,如小山般的女人,没有回应,只是回头默默地排她的队。 这女人见状又调侃了几句,虽惹得其他人大笑不已,皆或轻蔑、或鄙夷、或轻视地看着苏晓烟。 奈何苏晓烟敛目而战,不做任何回应,不一会儿,女人们便讪讪地收了笑,各自排各自的队。 “晓烟妹子?”一道熟悉的女声自身后传来,苏晓烟的肩头被人拍了一掌,生生的疼。 苏晓烟回头,果然,是风三。知道她在码头做工,却没想到能碰到她。 “阿三姐。”这也是这两日混得脸熟的结果,两人之间能称姐道妹了。 “你这是……”风三看看队伍的前后。 苏晓烟苦笑,“诚如阿三姐所说,这酒楼里根本找不到活儿。” “可这活你也做不了。”阿三觉得自己不是打击她,实在是她这身板瘦瘦弱弱,不是干这行的料啊! “总要试试。”苏晓烟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干得了,却暂时别无选择。 风三看了苏晓烟一会儿,在她肩上拍了拍,“你等着。” 说罢,风三将手里的褂子摔在肩头,走了。苏晓烟看着风三高高壮壮的背影,心中叹气,她这身材在女尊的世界里实在是瘦弱了点,可她本人还是很满意的,真的长成风三这样,她不知道自己能接受不。 苏晓烟没等多久,风三就回来了,一把将她揪了出来,拉着她离了长队,直向仓库而去。 “阿三姐,这是……”苏晓烟隐隐知道风三这是干嘛,却又有点不信,不觉得两人的交情就到了这份上,这可是一个人情,她能拿啥来还。 “你这样子,轮到你也没你的份儿。”风三说得直白,苏晓烟立刻歇声。 风三直接将苏晓烟带到仓库后的一张八仙桌旁,上座上坐着一个比风三还壮实的女人,她正有些百无聊赖地翻着面前的本子。 “熊姐。”风三放开苏晓烟,直接坐到一旁的长凳上,这随意的模样,看样子两人挺熟。 “晓烟妹子,熊姐管着码头所有的力巴,叫人。” “熊姐。”苏晓烟会意地抱拳躬身行礼。 熊姐抬头打量了一下苏晓烟,斜眼瞄了瞄咪咪笑的风三,“先试试,要是做不了就趁早走人。” 这位熊姐的嗓门很大,苏晓烟只觉得耳边有点嗡嗡作响,熊姐看她的那一眼,似乎带了点轻蔑,大概觉得她这走后门的自不量力。 苏晓烟也没多说,只看着风三和熊姐随意地聊了几句,就起身揽着她的肩,带她来到另一边的仓库前,大概有十几个女人正来来回回地搬运着大大的麻袋,力气大的,一肩能背五个麻袋。 没等苏晓烟打量更多,风三将苏晓烟带到一旁的监工面前。 “罗大姐。”风三跟一个身材高瘦,皮肤黝黑的女人打招呼,一边揽紧苏晓烟,“这是我妹子,跟熊姐说了,让她来试试。” 罗大姐用与熊姐相同的目光看了看苏晓烟,不置可否地向风三挥了挥手,回身给一个刚放了货,浑身是汗的女人发了三根木棒,女人接过就丢到腰间的一个布袋里。 风三伸手从桌上拿了个布袋,“这个给我一个。” 说完,不等那位罗大姐回话,拉着苏晓烟就走,到了一个平板车前,把布袋给苏晓烟系在腰间,又从腰间抽了一块灰扑扑的布搭到苏晓烟的肩头,跳上车,搬起麻袋。 苏晓烟见了,转身,腿微弯,风三就将麻袋压在了她的肩上,苏晓烟只觉肩头一重,腰上用力,倒是也能承受的住。 “晓烟妹子,跟我来。”风三肩上叠了三个麻袋,抬腿就走在了前面。 苏晓烟连忙跟上,这个重量比她想象的要好了许多。 把麻袋扛进仓库,放好,回来在罗大姐手上领了一根木棍放在布袋里,风三给她讲了如何计算工钱,就是凭借这些木棍。 苏晓烟也从风三的八卦里得知,那位熊姐的来头竟然不小,是漕帮帮主的表妹,也不知道为啥被发配到这里当了个小工头,好在性子豪爽,为人正派,是个能结交的朋友。 苏晓烟笑了,风三也是个性情豪爽,开朗健谈的性子,所交朋友自然性情相投了。 苏晓烟只是觉得欠了风三一个很大的人情,她目前的处境,真不知道要怎么还。 风三倒是看出了苏晓烟的为难,哈哈笑着要苏晓烟别客气,只要单独给她做碗那天送来的饺子就好,还抱怨那天苏晓烟送来的饺子,她只分到了五个。 苏晓烟一听,自然点头应下,这于她真是最简单不过了。 一天下来,苏晓烟背了十几袋麻袋,结帐时也只有几十文钱,买点菜肉就没有了,连日常开销都支撑不了。 苏晓烟只觉得肩头麻木地没了感觉,却依旧装作无事的样子准备晚膳,还烙了一摞的葱油饼,明天带去当午膳,足足装了一个小包袱,带了风三的份儿。 而晚上苏小小睡了后,苏晓烟才拿出风三给的跌打油,自己涂抹在肩头,揉搓一会儿后就洗洗睡了。 第二日,苏晓烟早早起来做好早膳,出门就见风三等在门口。 “我还怕你起不来呢!”风三笑看苏晓烟。 苏晓烟笑笑,没有回答,她是差点就起不来,浑身酸疼,特别是肩膀,抬都抬不起来,她想到那时刚刚去客栈做事的时候,比现在轻松许多,却有美人夫君给她按摩针灸。 昨夜想到这些,她还闷在被子里哭了一场,早上用冷水敷了眼睛,现在在风三面前才没有丢脸。 而这个上午,风三一直跟着苏晓烟,看着她一袋袋地背着,不喊苦也不喊累,虽然瘦弱,每次只能背一袋,却一直一直坚持着。 午膳时,包袱一打开,风三就直呼香,吃了几个就叼着饼去找水。等她拎了一壶茶水过来后,没一会儿,熊姐就跟了过了,和苏晓烟招呼了一声就跟风三抢着吃起了葱油饼,一包袱的饼,苏晓烟就吃了四个,其他的就被这两人抢着吃光了。 风三意犹未尽,直呼这茶水太不值得,被熊姐抢了她的午膳。 苏晓烟看着直乐,这两人年纪都不小了,抢起吃的就跟小孩似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苏晓烟从第七日开始就能一次背两个麻袋,她依旧每日都会准备些饼子做午膳,或葱油饼,或鸡蛋饼,或烙饼……每天变着花样来,只是如今收入低了,荤腥什么的都在晚膳,不能让干爹和宝贝儿子跟着她吃苦。 苏晓烟也渐渐发现,熊姐对她似乎态度好了许多,也许是因为她每日的午膳里也备下了她的份儿。 直到半个月后,一日苏晓烟躲在里屋给破皮的肩膀擦药,被进来给苏小小找衣衫的柳叔撞见,这才知道她居然在码头做了力巴,当即就流了泪,帮她上药包扎后,就狠狠骂了她一顿,之后所有的家务都不再让她插手,所有的膳食也都揽了过去。 不但如此,还正经地和苏小小解释了为何不让苏晓烟做饭,苏小小听了就扒到苏晓烟的肩头,小心地呵气,念着,“痛痛飞。” 苏晓烟只觉得浑身都畅快了,一下就又有了使不完的劲儿,看着苏小小乖乖地吃着柳树准备的膳食,心头又酸又软。 可风三和熊姐却郁闷了,虽然依旧有午膳,虽然味道还不错,可比起苏晓烟亲手做的还是不同,她们虽然不大满意,可苏晓烟的辛苦她们看在眼中,也越发的喜欢这个瘦弱却坚强的女子,也渐渐真心地将她视作朋友。 而对于苏晓烟本人,虽然她的收入一天天在增加,却依旧无法应付一家的开支,只因小小在长身体,家里的膳食是一定要保证的,光这些,就用光了她所有的收入,她一直在看有没有机会,能多挣一些。 但她也很喜欢在码头做事,她周围都是些性格直爽的女人,相处的久了,都看着瘦弱的她,或多或少的照顾她,这些小小的温暖让她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三个月后,在苏晓烟适应了码头的工作后,风家却陷入了危机,召集了风家所有的人,商量对策。 65、风家分家 风家在天女镇本是殷实人家,只是风家夫郎缠绵病榻,延医引药颇耗银两,加上为风大风二娶夫又花费了不少,而茶寮的生意一直不好,日子越过越差。 此刻,风家三房人,男女老少都聚在前厅正堂里。风大娘端坐正中左侧的太师椅上,风家老大风大坐在她的下首处,大女婿郎氏坐在她身后,怀里抱着三岁的女儿风安,儿子风大郎站在他身边。 风二一家坐在风大对面,风二自读书后,先生另为她取了一个别名,风凌志,字云霄。是风家三代里的第一个秀才,她身边坐着七岁的女儿风平,她的夫郎周氏坐在娘俩的身后。 风三独自一人乖乖地坐在风大的身边。 这厅里的安静地落根针都能听见响,直到风大娘洪亮的声音响起,“这茶寮是我们风家的根本,如今的情形你们也都清楚,都说说。” 她的话音落下很久都没人接话,风大娘眉头拧了起来,指着风大道,“老大,你说说。” 风大一脸的愁容,吭哧了半响才道,“如今这码头附近的茶寮越来越多,咱家的茶寮日日都是亏着的,我们……我们……唉!” 风大娘看着这老实巴交的大女儿,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就她这笨嘴拙舌,这茶寮不亏才怪。她眼角余光瞄着老二一家,没漏过自家二女婿扯二女儿衣袖的动作;心中一涩,儿女长大了,成家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风三听着大姐的话,不知为何想起了苏晓烟亲手做的各种饼,还有她特意为她一人做的饺子,脑中有个模糊的想法,正要开口,对面的风二说话了。 “娘,士农工商,商为贱。这茶寮不做也罢,还如以往一样,把铺子租出去就好了。” 风大娘的脸顿时就黑了,骂道,“狗屁的商为贱,老娘不做买卖,能把你养这么大?你能考上这秀才?……” 风二抿紧了唇,她如今开着私塾,也是被人尊称一声先生的,可家里却还在码头上做着买卖,让她在同窗中抬不起头。若是生意赚钱,能供着她继续科考,倒还罢了。如今日日亏钱,家中都已支持不下去了,她私塾里的收入还要交到公中,补着亏空,养着一家人。如此下去,她要何年何月才能考中举人。她想到昨晚自家夫郎说得话,回头瞄了一眼身后的周氏。 “娘,您说的对,祖业不能弃。”周氏接到自家妻主的示意,开了口。周氏的娘是个秀才,他觉得自己怎么说也出自书香之家,可这家里说是从商,其实不过就是个摆摊的,大姐夫郎氏家也不过是个开杂货铺的,嫁妆更是不如他,少的可怜,还都搭到了茶寮里。妻主的收入归入公中,他就不大乐意。这茶寮再开下去,难不成要贴他的嫁妆不成? “可妻主好歹是个秀才,一年后入试,若是能中举人,也能光耀风家门楣不是。”周氏瞄了瞄上座的风大娘,又斜了眼对面的风大一家,“可如今,妻主连笔墨都快买不起了,这么大一家子,就靠着妻主的私塾过日子,还要贴补着茶寮。看着妻主日日这么辛苦,我真是心疼啊!” 说着,周氏用手帕按了按眼角。 风大娘冷冷看着他做戏,沉声道,“有话直说,别说这些没用的。” 周氏垂下眼睑,吸了口气,“娘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就直说了,干脆分家吧!” “砰!”风大娘一掌拍在桌子上,直直盯着风二道“老二,这是你的主意?” 风二咬咬牙,抬头与风大娘对了一眼,低头道,“是。” 风大惊讶地张嘴看着风二,不是在讨论茶寮的生意吗?怎么就说到分家了? 风三冷冷一笑,靠在了椅子上,打消了方才的念头。 风大娘气得手都抖了,她还活得好好的,就跟她提分家,这是嫌她们是累赘了。若是其他人,或许会拿出长辈的尊严,维持一个家的完整。可这风大娘偏偏是个拧性子。就算是自己的孩子,既然被嫌弃了,她也不稀罕。 “行,老三,你这就去把你大表姑奶奶请来,咱们今儿就把家分了。” “好嘞!”风三二话没有,抬屁股就走人。 “哎~老三”风大反应过来要拦时,风三人影儿都没了。 “娘,这是做什么,您还在,怎么能分家?”风大急急忙忙地劝着坐在上位,一脸青黑的风大娘。 风大娘看了一眼风大,又看了看她身后,敛目沉稳的郎氏,哼了一声,“这是我的家,老娘乐意。” 风大一噎,急得满脸通红,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周氏轻哼一声,低声咕哝,“黄鼠狼给鸡拜年。”声音不大不小,让人能听到大概。 风大的脸更红了,郎氏抬眼看了他一眼,又维持了之前的姿势。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风三就扶着一位满头白发,精神奕奕的老妇人进了前厅,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妇人。 “小七儿,要分家?”老妇人坐在风大让出来的左侧太师椅上,中年妇人一个站到了老妇人身后,一个坐到了右侧的太师椅上。 “大表姑,大表姐,二表姐。”风大娘先跟三人作揖行礼,才落座在风大的位置上,风大坐到风三的位置,风三直接站到风大娘的身后。 “大表姑,孩子都大了,各有心思了,我也不拖累她们,今天您做个证,我把家分了。”风大娘也不拢苯铀盗恕 “你想好了?”老妇人略显浑浊的眼看了看急红脸的老大,和淡定的老二,眼底闪过一丝明了。谁不知道风大娘家一个亏本的茶寮和老二家的私塾。 “嗯!”风大娘点头。 “那就分吧!”老妇人闭目靠在太师椅上,“刚好让你大表姐和二表姐也一同作保,你说说打算怎么分?” “茶寮一家,我家也没什么存银,我这几年存了二十两银子,在西二巷子里还有一处小院子。再就是这座院子了。茶寮算是祖业,这宅子也算是祖宅,这两样自然要给老大家的。西二巷的院子卖了,加上这二十两银子,三家平分。老二和老三家可以先住宅子里,等找到地儿了再搬。”风大娘方才就想好了,这家还真是没什么东西分。 “娘这分的也太偏心了。”周氏不干了,“茶寮和这宅子给大姐,我们没什么说的,老三一个人拿了银子,租个住的地方也不难。我们这一家三口,在这天女镇里,这么点银子,租个院子就没了,可叫我们以后怎么活?” 周氏说着说着还嚎上来。上座的四个女人都皱起了眉,看向风二,风二却垂着眼,不吭声,看来是纵着周氏了。 “那你想怎么分?”风大娘只觉得心里冷飕飕的,这就是她从小偏疼的女儿?读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西二巷的院子给我们,还有十五两银子。”周氏倒是不打怵,狮子大开口。 风大娘一个大喘气,差点没吼出来。 “娘,不用算上我。”风三这时候开口了,她自来与这二姐处不来,二姐看着她的眼神,嫌弃厌恶,她也懒得往她跟前凑,什么姐妹情,还不如她和熊姐的感情。三姐妹里,也就大姐万事不计较,处处都想着照顾两个妹妹。 “你闭嘴。”风大娘回头瞪了她一眼,口气不好,眼底却有欣慰之色。 “老大家的,你有什么话说?”风大娘跳过自家老大问向大女婿郎氏。她心里什么都清楚,老二家的别看蹦的欢,可背后拿主意的都是风二。老大没主见,家里万事都是郎氏拿主意。 “但凭娘做主。”郎氏的回答也简单,说到分家,他心里是赞成的,打他进门,风二就瞧不起他这个姐夫,等她娶了周氏,两口子更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自以为操持私塾挣了些钱就万事不做,还处处摆脸色。他不怕做事辛苦,也不怕日子穷,却受够了这气。 风大娘这才注视了风二好一会儿,道,“你们想要西二巷的院子,行,给你们,可银子最多给你们十两,另外,这私塾你们要是还在前院里,就要付老大家租金。我自然是跟着老大家,老三没成亲,就暂时不分出去,等她成了亲,再把她的份儿分给她。” 之后一些琐碎事宜一一谈妥后,风家就此分了家,风二家速度也快,三日后就搬去了西二巷,而郎氏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本打算拖着租约不签的二房乖乖地签了前院私塾的租约。 待一切尘埃落定后,风家茶寮的事已迫在眉睫,继续这么亏本下去,十两银子可顶不住这么一家人的生计。 而风三想了三日后,这日提前下工去了茶寮。 66、机遇 “大姐。”风三走进茶寮,夏日里这茶寮还有人光顾,可秋日里根本就没人来。 风大与郎氏也愁眉不展地坐在茶寮里,见风三进来,风大招呼她坐下,郎氏去后面端茶。 “三儿怎么过来了?”风大颇有些诧异,风三可是从来对茶寮都没兴趣。 “三儿,累了吧?喝口茶。”郎氏提了壶茶,拿了个大碗,放在风三面前,给她到了慢慢一碗。 风三伸手一拿,温的,朝郎氏笑笑就一口都喝了。她这大姐夫是个利落人,可心思也细腻。 “三儿过来是有事吗?”郎氏也在风大身边坐了下来。 风三连着喝了两大碗茶,这才抹了嘴道,“为咱家茶寮来的。” 她看了看风大和郎氏,接着道,“茶寮总这么下去肯定不行,大姐和姐夫还记得后院苏小妹送来的那个饺子吗?” 风大眼露迷茫,郎氏却眼中一亮。 风三看着姐夫亮亮的眼睛,笑道,“这苏家妹子可不只会做饺子,她做的吃食真是没话说,若是能请了她来,茶寮的生意说不定能好起来。” “可这工钱怎么付?”郎氏喜了一下,又发愁了,这茶寮连自家人都养不活了,哪里还请的起人。 “这个我没想过。”风三挠了挠头,“之前苏家妹子就想去酒楼找工作,说不定以前就做过这个,不如我先去和她商量商量。” “这合适吗?”风大听明白了,可囊肿羞涩的人实在挺不起腰啊!付不起工钱的话,要怎么和人商量。 “没事,苏家妹子不会计较的,我明儿个就问问。”风三与苏晓烟相处了这段时间,直觉问问不会破坏交情。 ****** 风家后院里,苏晓烟坐在炕上吃着晚饭,小小已经睡了,今日码头的活儿多,回来晚了。 柳叔坐在一旁补着衣服,还低声和苏晓烟聊着天,“晓烟,你知道那边风家分家了吗?” “啊?啥时候的事?”苏晓烟茫茫然地看向柳叔,她没听风三说啊! “你天天在码头上忙,怎么会知道,我也是今天才听说。” “听说?听谁说?” “听后街炒货店老板的二夫郎说的。听说只是老二一家分出去了,老大老三还是跟着那个怪老婆子一起过。”柳叔住过来这些日子,越发不待见风大娘,原本就嫌风大娘事情多,脾气坏,而风大娘这两日因为分家,加上茶寮的事,更是雪上加霜,脸色整天都是青黑色的,自家的人见了她都是绕着走。柳叔看不惯她那张黑脸,对她也没啥好脸色,连话都懒得和她说。 苏晓烟默了,八卦在任何时空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柳叔详详细细地跟苏晓烟描述风家分家的经过,好似他全程都在似的,让苏晓烟叹为观止。 一夜无话。 ****** 第二日,苏晓烟一出门就看见等在后院门外的风三。 “早。”苏晓烟已经习惯与风三一同去码头了,如今在码头混熟了,人人都知道她租住在风三家的后院。 “早。”风三也对苏晓烟笑,心里却在琢磨着怎么跟苏晓烟开口。她家大姐拉着她絮叨了一个晚上,让她说的时候要注意,不要让苏晓烟为难,她天生性子豪迈直爽,拐着弯说话真是难住她了。 风三的期期艾艾终于引起了苏晓烟的注意,她停下脚步,面对风三道,“阿三,你有事跟我说吗?” 风三看看眼前神情坦荡的苏晓烟,再看看不远处的码头,终是不会拐弯说话,直接了当地将自家茶寮的事说了。 苏晓烟听了,沉默了许久。 风三见她蹙眉的样子,忙道,“你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 苏晓烟这才回神,摇摇头,“不是为难。”她略沉吟了下,“据我所知,码头附近的茶寮大大小小有十几个,竞争太大,更何况现在是秋季,是茶寮的淡季,改善不大。” 风三听她这么说,有些沮丧,看来是不行了。 苏晓烟心中一直盘桓的一个念头却渐渐清晰了起来,“阿三,我能去你家茶寮看看吗?” 风三愣了愣,忙点头,“行啊!我家茶寮不远,我带你去。” 苏晓烟连忙拉住她的胳膊,还是被她拽着走了几步,“不行,我还要上工呢!” “对哦!”风三一拍额头,“先上工。” ****** 下了工,苏晓烟跟风三一起来到风家的茶寮,与风大和郎氏打过招呼后,苏晓烟在茶寮里外都转了一圈,然后站在茶寮外,看向码头,远远地也能看见码头边停靠的各种船只。这茶寮,就在码头边这条街的东头,位置不错,里面一间厨房,外面一间摆着桌椅板凳和一个小柜台。大小还行,外面也能搭个棚子,可能是生意不好,便撤了去。 这么转了一圈,苏晓烟心里有了底,转回了茶寮内。 “怎么样?苏妹子。”风三坐在桌边喝了一壶茶,一直没敢打扰苏晓烟。 苏晓烟在风大和郎氏对面坐了下来,将想说的话在心里又过了一遍,这才开口,“风大姐,风夫郎,如果要做,就不能继续做茶寮了。” “那要做什么?”风大妻夫俩都被苏晓烟的话震住了,风三不过脑子,直接就问了出来。 “做食肆。”一谈起吃的,苏晓烟的眼睛就亮了。 “食肆?”风三笑了,“这码头上来来往往的,最多的就是力巴,她们一天才赚多少钱,怎么可能上食肆吃饭?再说了,力巴的午膳时间越短,挣得越多,哪有时间坐在食肆里等饭吃,这你都知道的,你看看这一条街上可有一家食肆?” 苏晓烟笑了,“我就是知道才这么说,我说的食肆不用等饭吃。”说了这一句后,苏晓烟将盘桓在她心头良久的念头缓缓地说了出来,风家三人听的一愣一愣,最后说要回去商量商量。 苏晓烟当然知道投资需谨慎,她也需要回去盘点一下她的家底。 就在苏晓烟坐在炕头,盘算家底的时候,风家也很热闹。 风大娘听完风三说完苏晓烟的提议后,坐在太师椅上敲桌子,没看出来,后院那个软绵绵的女人还挺有脑子,这个提议的确不错。 “娘,茶寮是咱家的祖业,这么一改,就不一样了。”风大时时刻刻都记着自己是长女,要经营好祖业。 “笨。”风大娘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不改改,别说茶寮了,铺子都保不住了。若是改改,起码能保住铺子,保着我们一家能吃饱穿暖。” 风大揉着头顶,娘年纪大了,这手劲却不见小。 风大娘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大女儿,性格老实是好事,可不知变通也愁人,这年纪轻轻地,脑袋这么死板,若是她不在了,这个家可怎么得了。 不过,若是要改食肆,还有一个问题。风大娘看向风三,“阿三,你也知道咱家手上没银子,若是照这丫头的改法,咱家可出不起这银子。” “苏妹子既然说了,应该会想到吧!我明儿个问问她。”风三不在意地道。 风大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风三坐的远了点,她敲不到,这口气,别人把她卖了,她还替人家数钱,只能自己把关了。 “你明儿个下了工,带她一起回来商量商量。” ****** 风家后院,苏晓烟盘点完家底,就去敲了柳叔的门,把今天去茶寮的事说了,还把自己的打算也告诉了柳叔。 柳叔听后点点头,“你这丫头,在吃食上一向有主意,干爹不担心你做不成,干爹只担心那姓风的婆子算计你。” “干爹,我看风大娘挺好的。”苏晓烟真的不觉得风大娘有多难相处。 “她哪儿好了?刻薄、小气、爱算计,脾气还臭。”柳叔哼声反驳。 “起码风大娘对她夫郎长情,这么疼夫郎,念旧情的人,坏不到哪里去。” 柳叔没吱声,这老婆子也就这么点可取之处。 67、开张 第二日下了工,苏晓烟就跟着风三一起回风家,远远就见柳叔带着苏小小在苏府大门前溜达,一见苏晓烟就抱着苏小小走过来。 苏晓烟了然又窝心地笑了,干爹还是不放心啊! “这么巧?我带小小出来走走。”柳叔的解释简直是欲盖弥彰。 苏晓烟笑咧了嘴,配合地道,“我去和风大娘聊聊,干爹要一起来吗?” 柳叔笑眯眯地点点头,“行啊!来这么久也没拜访过风大娘,跟你一起去见见。” 风三眨眨眼,跟柳叔打了招呼后没说什么,一起进了前厅。 风大娘和风大妻夫一起等在厅内,见柳叔与苏晓烟一同前来,便起身相迎。苏晓烟将柳叔引见给众人,互相行过礼后,落座。 柳叔与风大娘你来我去地客套几句,绕来绕去也没绕到正题,风大娘看了柳叔好几眼,因对方是个男子,她也不能紧盯着看。算来她们也入住两个多月了,她每次去后院,硬是一次也没遇到过,把她的要求执行的甚为彻底。 风三坐在椅子上扭了两下,见她们说半天也没入正题,再看看苏晓烟,乖乖地坐着,好似听得很认真,她终是没忍住,瞅着她们停顿的空挡开了口。 “娘,你不是要问问苏妹子的打算吗?” 风大娘赞许地看了风三一眼,连忙转向苏晓烟问道,“苏小姐,你昨日跟我家老大说的,她们都告诉了我,可是说的不清楚,你看能不能再跟老身说说。” 柳叔见话题扯了过来,也就不再说话了,她只是纯粹看这老太婆不顺眼而已。 苏晓烟乖乖地点头,“行,风大娘。码头附近的茶寮有五六家,继续下去很难有什么起色,你家茶寮的位置离码头不远,可以改成食肆,专门针对在码头做工的姐妹们。” “在码头做力巴的,家里环境都不会好,怎么有钱进食肆。”风大娘与风大的质疑一样。 “没错,码头上的姐妹们大多从家中带些吃食,随便应付一下,可做力巴的,靠的就是体力,姐妹们的食量也很大,家里带来的吃食根本就不够。我们的食肆可以提前将所有的菜都做好,放在大盘中保温,客人只要选自己喜欢的就好。”苏晓烟顿了顿,转向风三问道,“阿三,若是五文钱能吃到一荤一素,分量用海碗计,米饭在下,菜在上,你会来吃吗?” 风三点头,“当然,去面摊吃碗面还要三文钱,一碗根本就吃不饱,起码要吃三碗,还是清汤面。算下来,我自然愿意花五文钱,起码还有肉吃。” “对。我叫这个为盖浇饭,八文钱两荤一素,十文钱两荤两素。若是实在囊中羞涩,三文钱两个素菜也可。”苏晓烟接着道。 “苏小姐这种卖法,利润很小啊!”风大娘边听边在心中计价,铺子是自家的,可以忽略不计,可其他的成本七七八八加起来,利润不大。 “大娘,所谓薄利多销,我们卖的便宜,若是能招揽到码头上四分之一的客源,利润就已经很客观了。”苏晓烟昨晚也算过这笔帐,觉得盖浇饭的市场还是很大的。 “不瞒苏小姐,照你这么说,这铺面也要重新整修一下,我们手边没有这么多的银两。”风大娘终于说出了今日想要谈论的重点。 “风大娘,你看这样行吗?”苏晓烟沉吟了下,看了看柳叔,见他轻轻点头,道,“铺子是你们家的,整修的银两我来出,算我入股。你看如何?” “入……入什么?”风大娘问道,风家其他人也都看向苏晓烟。 苏晓烟顿了顿,这个要怎么解释?股份制的概念已经成为现代人须知的常识,就算了解的不那么透彻,基本运用还是知道的。可她天性天真老实,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的意思是凑份子吗?”风三在一旁插话道。 苏晓烟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其实这也算不上什么股份制,不过是大家合伙做生意而已。 风三这么一说,风大娘和风大妇夫俩也明白过来,也就是她们出铺子,苏晓烟出钱,大家合作。 之后两家人商议了合作的细节,两家五五分账,苏晓烟主掌厨房事宜,店面由风大妇夫负责,凡事在店中工作的人另有一份薪水。 如此大致定案,接下来先整修店铺,苏晓烟决定明天就去向熊姐请辞,风大去寻工匠。 而后众人散去,苏晓烟和柳叔回了后面偏院后,苏晓烟背着苏小小去做饭,柳叔也跟进来帮忙,洗菜,一边无奈地看着背着苏小小乐呵呵切肉的苏晓烟。 “晓烟啊!她们苏家拿两人份的薪水,你拿一人份,之后的利润才五五分账,这不是亏了吗?”柳叔越想越觉得苏晓烟吃亏了。 苏晓烟托了托趴在她背上的苏小小,笑道,“既然付出劳动,自然要有报酬,这没什么吃亏的。”在她看来,这很正常,人工也是成本的一部分嘛! “就你心大。”柳叔叹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苏晓烟依旧带着午餐早早在门口等到了风三,到了码头就与熊姐请辞。熊姐一听就准了,听风三说了苏晓烟的打算后,哈哈大笑,说是终于能好好尝尝她的手艺了,还说这周围想找个好吃又能吃饱的食肆真是不容易。 苏晓烟嘴笨不会说,听着风三向熊姐吹嘘她的厨艺如何如何,只是一笑,依旧在码头做完这一天的工。她也和风三商量了一下,告诉了熊姐也就算了,不要太早宣传,还是等食肆开起来以后,再和姐妹们说。 接下来的日子,苏晓烟就在铺子里琢磨如何修整铺子的里里外外,风大寻到的工匠就位后,她是里里外外地忙活起来,每天回家都累的不想动,连抱苏小小的精神都没有,只是亲亲他后就倒头呼呼大睡了。 苏小小听柳叔说娘亲如何辛苦赚钱,虽然很想娘亲像以前一样陪着他宠着他,却也很懂事地没有向娘亲吵闹。 铺子开张后,苏晓烟更加的忙,厨房里请了个学徒,两个杂工,学徒跟着苏晓烟学刀工,而苏晓烟还要不时地安排两个杂工的工作。好在采购这方面风大夫郎熟门熟路,再经苏晓烟把关后符合要求的蔬菜鲜肉才能进入厨房。 苏晓烟的菜单考虑到码头姐妹们的工作量和食肆的成本问题,购置了许多的猪肚、猪大肠、猪肝还有猪蹄。这些东西如今还很便宜,除了猪蹄,其他的都是买猪肉免费送的,除了这些还有些半卖半送的猪大骨。 苏晓烟提前两天就用自己手里的调料,调制出了一锅卤汤,将猪肚和猪大肠都卤制好,如今天气还冷,好保存。猪肝则是开店一早凉拌出来,加了不少的辣椒。猪肝量不多,只是试试反映。 苏晓烟的卤菜受到风家人的一致好评,另外两个硬菜,土豆烧肉和辣子鸡。素菜是土豆丝、醋溜白菜、凉拌三丝,炒胡萝卜丝。冬天里没有青菜,蔬菜的种类少的可怜,几乎没有什么选择。这个时代能有土豆,苏晓烟已经很庆幸了。 开张那日,熊姐就带着与风三和苏晓烟熟悉的姐妹们来捧场,还大方的请客,让所有姐妹都点食肆里最贵的十文一碗的两荤两素,还说管够,让姐妹们欢呼一声,冲进店里开始点菜。 再有就是风家在天女镇多年的亲戚和朋友,这些人大多走个过场,也有那被味道吸引,临时起意试试的。 风大娘招呼亲戚朋友,风三招呼码头的姐妹,苏晓烟在厨房里忙活地脚打后脑勺,风大夫郎郎氏忙着给客人打饭打菜,按照苏晓烟的要求,饭压得实实的,菜码的高高的。风大收钱。各人分工明确。 风三陪着熊姐走进店铺,看着乱哄哄挤在柜台前的高大女人们,不由黑线,吼了一声,“都给我排队!” 这些力巴推推桑桑地排好了队,熊姐则乘机打量这间不大的店面,柜台一字排开,里面长方形的铁盆里都是热腾腾地冒着热气的菜式。郎氏利落地根据要求打好饭菜,放到风大跟前的柜台上,风大直接根据菜色收钱就行。 看了一会儿,待厨房里的小学徒出来加菜的时候,熊姐才发现这柜台另有乾坤,这铁盆子是架空的,下面还有一层盘子,里面是热水,而热水下面定是有炉子来保持水的温度,这样上面的菜才会一直保持温度,这样的柜台倒是巧妙。 不用熊姐排队,风三就给她端来了一份,每样菜都打了一些,满满地堆成了一个尖,再看看其他人,虽然菜色少了,可分量都是堆了尖。 原本只是跟着熊姐来捧场,顺便蹭顿饭的力巴们,看着这大碗和碗里满满堆成尖的饭菜都乐了。一路跟着风三和熊姐来到店外的凉棚下。 凉棚里几张长桌长凳,每桌可坐六人,六张桌子挤挤能坐四十个人没有问题。 熊姐、风三等人坐了三张桌,有些人就坐在店铺外的石沿上,大家用筷子挑了菜试了几口后,凉棚里一下除了扒饭的吸溜声没人说话了。 熊姐看了看手下们狼吞虎咽的样子,看了眼风三,也试了两口,之后虽不至于狼吞虎咽,却也没有再跟风三说一句话。 吃完的人直接就进店排队,打算再试试别的菜式,这群人最少的吃了两碗,最多的吃了四碗,熊姐也没忍住让风三再给弄了一碗。 这群人吃饭的样子让路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试试,再看看每人手里的海碗,和那足足的分量,终于陆续有人进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