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之路明非的二次人生》 第一章 One More Time 灰色的雨幕之中,小魔鬼路鸣泽拄伞而立,他澄澈的双眼中倒映着面前那张宛若恶鬼一般的脸庞。 黑色的鳞片将那具残破不堪的身躯包绕,只在面部留有一丝丝空隙,只有这样才能让人依稀辨认出这破败身躯的主人究竟是谁。 “哥哥,你输了。” 路鸣泽轻声说,他的双眼注视着路明非,神情淡然,像是来参加某个陌生人葬礼那般的事不关己。 路明非艰难的抬起头,他那双夺目的黄金瞳早已熄灭,露出原本黑棕色的眼瞳。 路明非嘴唇微动,可从那早已没有血色的双唇之中根本发不出一个音节。 “哥哥,你输了。”路鸣泽重复。 像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的路明非终于放弃了,他再度耷拉下脑袋,长长的额发遮住了他的双眼,颓丧的像是只败狗。 他的身躯残破,生命力在悄无声息的流逝,灼热的鲜血流淌了满地。 但路明非毫不在乎,似乎死亡正是他所渴求的。 漫长的无言之后,路鸣泽深深的叹息。 “要重来吗?” 淡淡的语调之中没有一丝温度,这个总是嘴贱的小魔鬼此刻神情落寞。 路明非再度抬眼,看向这个自始至终都陪伴着自己,想让自己出卖灵魂的家伙。 路明非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却只能发出干枯的声音 “saveandload?” 路鸣泽轻轻摇头“不,是remake。” remake? 路明非看向路鸣泽,小魔鬼双眼之中满是肃然。 “重启你的人生,你将会回到数年前的某个时间点,你的人生将获得第二次机会。” “你目前的能力将不复存在,但我会保留你在尼伯龙根计划中获得的a级实力,同时,很遗憾的是,在很长一段时间,我可能不能再给你提供外挂了。” 路明非早已黯淡的双眼随着路鸣泽的一句句话语重新点燃,他的瞳孔再度璀璨,黄金瞳在灰色的雨幕之中盛放如同大日。 “我该怎么做?”路明非口齿清晰。 路鸣泽淡笑着扔掉了手中的雨伞,他走进雨幕捧起路明非的脸颊,他的额头和路明非相贴。 “onemoretime.”路鸣泽说。 随后风雨静止,整个世界都被暂停。 不!不只是暂停! 风向调转!落雨回天! 随着路鸣泽的一句话,风雨逆行,整个世界开始飞速倒退!速度之快甚至让整个世界像是飞沙那样幻灭! “哥哥,这是只此一次的重生,不要再有悔恨这种情绪了。” 路鸣泽边说边倒退着步伐,他也融入了世界,随后飞沙般消散。 …… “明非?明非?”有些干哑的中年男声传入路明非的耳朵。 路明非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天旋地转的黑暗过去,泡沫般的圈圈光晕收束,变成了吊在天花板上的奢华水晶吊灯。 路明非视线终于聚焦,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 身前圆桌上的诸位或关切或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圆桌的那一头是路鸣泽,不是小魔鬼路鸣泽,而是和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数年之久的小胖墩路鸣泽。 路鸣泽身旁的中年大婶,或者说是婶婶,她停下手中的刀叉,双眼带着些许厌烦的看着自己,口中的话语却又是含着与眼神不相称的关切“明非怎么了?哪不舒服了?还是菜不合口味了?” 路明非没有回答婶婶,他的视线再度游移在圆桌上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一旁的叔叔伸出五指在路明非面前晃了晃“咋了?明非?要真不舒服你就带着绘梨衣先走吧。” 绘……绘梨衣? 路明非突然觉得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抓住,心头沉闷。 有些事,有些名字,有些人,仅仅只是简单的提起,你就像是坠入无底的深渊,任凭你如何努力顽强的挣扎,你也爬不出来。 因为很后悔…… 路明非僵硬的偏过头看向身旁坐着的那个女孩。 女孩穿着蓝紫色镶着黑色蕾丝边的公主裙,长发上扎了蓝色的缎带头饰,俨然与现代都市格格不入的穿搭,可过晚接触这个世界的绘梨衣总是喜欢这么穿。 绘梨衣似乎也注意到了路明非的视线,转过头来,在淡金色的光晕映照之下,她的脸颊红润,双眼像是晨曦中泛起波纹的湖水。 路明非终于反应过来眼下究竟是何种情况。 onemoretime. 路鸣泽用全新的言灵将他带回到了过去,路明非再次来到许多事还未发生的时候。 绘梨衣掏出一直压在裙子下的小本本,快速的在上面写着些什么,而后又转过本子让路明非看 “sakura怎么了?不舒服吗?” 路明非傻傻的笑着。 路明非捏起桌前的高脚杯一饮而尽“吃的噎着了,没事。” “你这小孩,又不是在家里吃饭,没人跟你抢,还能吃噎着了!”婶婶皱着眉有些埋怨的说道,但转头却又是笑意盈盈“陈夫人,家里小孩没见过太多世面,你们别见怪啊。” 婶婶并没有在路明非发呆的事上再做纠结,今夜她的目标只有一个——让自己家那不争气的儿子在出国前找好媳妇儿! 陈夫人回以一笑,眼光却还是落在路明非身上 “你这可就是替明非谦虚了,明非在国外呆的久了,怎么可能没见过世面,看明非的气质就知道,他在学校一定是领头人物。” 路明非尴尬笑了笑,心说陈夫人您是不是把气质和气味两个词搞混了,小的气质没有,气味倒是不少!您问什么气味?猪肘子的气味闻过没?陈夫人我劝您还是多把心思放在您未来的女婿身上,他就在圆桌的另一边,就是那个眼睛都快掉到桌子下去的那个小胖墩,您口中的领头人物只是来打酱油的。 路明非想到,顺道也把桌布撩了下来盖在绘梨衣的腿上,以免待会婶婶的情绪再度因为路鸣泽的色心崩溃。 但话说回来,这明面上是家宴实则相亲饭的晚餐确实让得路明非有种重生的实感。 路明非再无先前那种生命流逝浑身冰冷的感觉,他甚至感到了久违的惬意。 灯光微暖,身旁的女孩安好,一切的一切都还有机会! 第二章 归来似少年 chateaujoelrobuchon的用餐环境很安静,今晚的家宴也很和谐,婶婶和陈夫人像是相见恨晚的知己闺蜜,相谈甚欢都不足以概括两人的眉间喜意。 婶婶拧着眉头满面愁容的说道“外国的风气太开放了也不好,虽说找起对象好像比国内简单很多,但找的快离的也快,感情不牢固,开始怎么看对眼最后都是白搭。” 陈夫人应和“谁说不是呢!这可得请你们家鸣泽在国外好好照顾我们佳佳,可千万别被那些不靠谱的外国佬拐走了,我是一万个不乐意我们佳佳嫁到国外去,你说说,逢年过节也见不到一遭,这算什么事嘛!” 婶婶拍手称是“诶呦!这可说的太对了,我就想着我家鸣泽和你们佳佳先认识认识,出门在外好歹有个照应,就怕这孩子在外面玩的野了,家都不想回了!” 路明非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餐桌上的婶婶和陈夫人越说越投机。 这次路明非没有再为婶婶搭腔,上次帮着婶婶说话,说路鸣泽这好那好,可最后临门一脚,结果还是棋差一招。 陈夫人那老狐狸还是把路明非和婶婶耍的团团转,原本对自己那胖墩表弟似乎还有点兴趣,可看见表面光鲜的路明非又觉得国外的中国留学生未必就没有比路鸣泽好的。 婶婶耗费一晚的口舌,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觉得那都是路明非的错,出了血本,可还是被这讨厌的侄子害得功亏一篑,没把儿媳妇骗进家门。 有些时候,多说多错,路明非干脆就不说了。 一旁的绘梨衣倒是出乎意料的在餐桌上左右逢源,虽然不会说话,交流起来有些麻烦,可叔叔和陈处长似乎极为中意小怪兽,有酒必应。 路鸣泽被表哥坏了好事之后也老实了下来,和身旁的佳佳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整个晚宴的气氛愈发和谐。 只有路明非像是被孤立了一样,老老实实的扒着盘中的二两肉细嚼慢咽。 但路明非倒也不是心不在焉,他的双耳竖起,chateaujoelrobuchon周围数百米的异响他竟能隐约听在耳中。 路鸣泽说的是真的,他确实保留了路明非在尼伯龙根计划之后获得的a级实力,也正因此,窗外远处像是群马过境的引擎声全都收在路明非的耳中。 数不清的高排量汽车或是摩托正在向着chateaujoelrobuchon冲来,车上有人吼叫有人欢呼,甚至还有金属利器割裂空气发出的尖鸣。 路明非永远也忘不了今夜这场家宴,就在今夜,他和绘梨衣成了整个日本黑道的猎物! 蛇岐八家发布的高额悬赏令路明非的人头价值飙升至30亿日圆! 提前预知危机的路明非不是不想走,他是在等某人的支援。 故事的剧本中,他会在晚宴的末尾收到一份信封,附带一串印有金色蛮牛标志的车钥匙,他需要那辆兰博基尼。 即使是a级混血种也没有信心在与那些堪比职业赛车的高排汽车赛跑中获得胜利。 路明非只能静等。 熟悉的小本本闯入路明非的视野,小本本上用娟秀的日文写着 “sakura怎么了?不高兴吗?” 路明非看向绘梨衣,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好像有些过于僵硬了。 路明非摸了摸绘梨衣的脑袋“没有,只是有些没胃口,不过绘梨衣好厉害,喝了那么多酒才有一点点脸红。” 绘梨衣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又快速的在小本本上写着什么 “酒不好喝,但是sakura要喝的话,我可以陪你。” 路明非轻轻笑了笑,小怪兽总是这样,呆呆的,但其实总是会在意你的感受,就像在桌的所有人都在把酒言欢,可只有绘梨衣一个人注意到了自己眉头紧锁,像是便秘。 路明非忽然觉得曾经的自己像个傻逼,为什么会对绘梨衣那么恐惧,明明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可你却把她当成怪物,避之不及。 真是个臭傻逼! “明非你也上大学一年半了吧?还没有女朋友吗?美国大学里不是就很开放吗?大学一年级就有女朋友什么的?”和婶婶相谈甚欢的陈夫人不知为何又把话题传到了自己的身上。 一记直球,路明非也不好不接“没有的,我就是个阿宅,不上课的时候就呆在宿舍,打打游戏什么的。” 陈夫人点点头“我看明非打扮的这么好,还以为明非在学校一定很受欢迎的。” 路明非心说陈夫人,您是年纪大了,得了老花眼了,我这浑身上下就差没把“屌丝”二字写在脸上了,何德何能能让您老觉得我受欢迎啊? “没有的没有的,我一点都不受欢迎的,学生会开晚会我也只是在一旁吃蛋糕的小透明。” 一旁的婶婶看不下去了,自己唾沫星子说的飞起,结果最后陈夫人还是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侄子身上。 婶婶生怕一晚上的努力被半路杀出的侄子截了胡,赶忙上前搭腔“明非这孩子比较内向,我知道的,也不是他不受欢迎,只不过在交际这方面这孩子可能会有些不擅长。” 路明非看着婶婶眼中的杀气只敢点头称是。 说来也奇怪,自己怎么说也曾是卡塞尔那个疯子学院的学生会会长,不说多么有头有脸,却也曾是身居高位,谈起往事也有资格大手一挥回一句“我不做大哥好多年”,可即使是这样的自己,为什么在婶婶面前却总是丢盔卸甲。 路明非觉得时隔多年,自己似乎又再度成为那个喜欢呆在屋顶的衰小孩。 陈夫人撇了撇嘴,婶婶都竖起了铜墙铁壁,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原本想向路明非旁敲侧击国外的情况,毕竟佳佳是自家宠了那么多年的好白菜,总不能这么草率的给路鸣泽那个小胖墩给拱了,良禽择木栖这个理儿陈夫人再懂不过,陈夫人当然希望选个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而不是长宽相等的圆形木头桩子! 晚宴就这么在看似和谐的氛围中到了末尾,穿着燕尾服的侍者端着甜品上来,在确定一切完美无缺之后向路明非递出一枚信封 “先生,有人送了一封信给您。” 第三章 王将 逃亡的信号终于来了,这个装着一枚印有金色蛮牛标志车钥匙的信封出现的同时,也向路明非发来了最后的警告。 “源稚生还有五分钟到达!” 既然已经知道了信笺的内容,路明非也就没有再拆开信封,里面装着的兰博基尼车钥匙会让婶婶情绪崩溃,自己和婶婶的关系已经水深火热,没有必要再惹出无端的麻烦。 路明非拉起一旁的绘梨衣,向着叔叔婶婶说道 “叔叔婶婶,我和绘梨衣还有点事,挺急的,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被路明非拉着的绘梨衣有些不明所以,她知道sakura急切的想要离开这里是因为哥哥要到了,但他表现的有些过于急切了,明明哥哥离这里还有些距离,那辆红色法拉利599gtb的引擎声还远在数条街区之外。 “明非这就走啦?要不等等吧,结了账咱们一起走吧,甜点也没必要吃了,怪齁的。”叔叔有些意犹未尽,似乎小怪兽这个有酒必应的美少女让得叔叔极为满意。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和叔叔不同路,要去的地方有点远,叔叔你们不用在意,花了钱的东西总不能浪费了,我们先走了,你们慢吃。”路明非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婶婶本想说些什么的,但路明非已经不见了身影,拧着眉头嘟囔了句“还是这么没头没脑的。” 路明非牵着绘梨衣奔跑在细长的走廊,他不是不想和叔叔婶婶好好交流,缓和一下紧张的关系,但时间实在过于紧迫。 那封信笺是提醒他源稚生即将到达,但那些被悬赏迷红了眼的黑道会比源稚生更早的将chateaujoelrobuchon包围,时间再晚一些,周边的数条街区都将水泄不通。 但这还不是全部! 还有,还有更可怕的人物会拦住他们的去路——王将! 那个戴着惨白面具打扮成侍者将路明非拦住的王将,他有着致命的武器——那对黑色的木梆子。 那怪异的木梆子摩挲出的声响对绘梨衣是致命的打击!绘梨衣的血统本该比皇与极恶之鬼更纯正,但即便绘梨衣是拥有“审判”的超级混血种,在那对木梆子之下她也只能丧失所有战力。 绘梨衣就是那样被赫尔佐格那个该死的家伙拐去了红井。 最要命的是那木梆子似乎对路明非也有影响。 重生过来的路明非知道那木梆子对绘梨衣或是风间琉璃有那么大的影响是因为赫尔佐格在他们年幼之时做过脑桥中断术,将他们分裂出强硬与软弱两种人格,切换人格的信号就是那诡异的梆子声。 可路明非从未见过赫尔佐格,更别提什么脑桥中断术,时至今日他还不明白为什么赫尔佐格的梆子声会对他有影响,上次若不是路鸣泽的声音将他唤醒,他的逃亡可能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 路明非确定,他必须赶在王将出现之前逃出生天。 这时候他才体会到赫尔佐格的可怕,即使看过剧本的全部,这个男人身上依旧有着不确定的因素,难怪连路鸣泽都将他正视为对手,称他是“用龙类方式思考的人类”。 路明非顺着走过的路线冲出chateaujoelrobuchon的后门,那辆兰博基尼就安静的停在原位,一切都按照着路明非记忆中的情景再现。 惠比寿花园之外如雷鸣般的引擎声已经震耳欲聋,数百道甚至上千道车头灯令整个惠比寿花园明亮如白昼。 那些法外之徒已经近在咫尺!他们冲着路明非和绘梨衣而来!天价的赏金已经让他们失去理智! 已经耽搁不得了!路明非拉开车门就准备和绘梨衣亡命天涯。 引擎发动,兰博基尼的吼叫声甚至盖过了那些黑道的骄傲座驾! 可引擎发动的同时,路明非只觉一股刺骨寒意从身后迅速袭来。 路明非霍地回首。 chateaujoelrobuchon的后门走出一道幽幽的身影。 他的手中捧着银色的托盘,他脸上的日本古代公卿面具上笑容惨白,长发披散,活像是地狱出逃的恶鬼! 王将! 他还是追了过来!即使路明非将时间线提前,这个阴魂不散的恶鬼还是追了过来! 他缓步向着路明非和绘梨衣走来,拿起银色托盘之上的木梆子,口中的声音像是从黄泉传出的低语 “先生,小姐,两位还没有用甜点吧?” 路明非猛踩油门,兰博基尼在黑夜中化为蓝色的光影,一骑绝尘! 他再不能有所停顿,身旁的绘梨衣在王将现身的同时浑身颤抖,她紧紧的搂住路明非的胳膊,恐惧在一瞬间笼罩了她,绘梨衣原本柔软的身躯也变得僵硬,像是她体内作为龙的一部分正在被唤醒,可那本该咆哮世间的身为龙的一部分却又偏偏只畏惧眼前这个恶鬼! 路明非看向后视镜,随后渗人的一幕映入眼中。 在兰博基尼的巨大车速之下,路明非本该早就拉开了和王将的距离,但后视镜中冲着兰博基尼飞奔而来的鬼魅身影却又赫然正是王将! 那个恶鬼还在穷追不舍!如影随形! 赫尔佐格是血统普通的混血种,但王将不是,作为赫尔佐格的基因实验产物,王将拥有超越死侍的能力,即使兰博基尼aventador的极致车速能够达到350公里,竟也没能在第一时间甩掉他! 王将腾空跃起,扬起手中的银色圆盘,以超越奥运冠军的力道将其掷出,银色圆盘在空中打旋,像是高速旋转的电锯一般斩向兰博基尼。 路明非猛打方向盘,飞驰的兰博基尼在有积水的地面上失控打滑,而那银色圆盘正以极致之速向着驾驶座劈来。 路明非躲闪不得,抬起右手准备硬接圆盘,但以血肉之躯怎么能硬抗那电锯似的银盘? 光影闪过,一阵清脆的金戈之声,银盘被击落在道路之旁。 路明非愣住了,好半晌过后才顺着眼前的银色刀锋看去。 虚弱的绘梨衣不知道从车里的什么地方掏出了这把古朴长刀,但好在千钧一发,绘梨衣一发刺击击飞了银盘,保住了路明非的右手。 但那一发刺击像是竭尽了绘梨衣最后的气力,绘梨衣再度躺回座位之上,直接昏睡了过去。 第四章 雨夜逃亡 “惠比寿花园附近一带已经被包围了,现在即使悬赏撤销,那群亡命之徒也不会轻易撤离的。” 樱站在源稚生身后,俯身贴近源稚生说道。 “绘梨衣呢?那群人都把chateaujoelrobuchon围住了,那绘梨衣呢?” 源稚生看着不远处的人群,那些混混提着刀剑,扛着枪械,数百台座驾的引擎共鸣像是乐团的大合奏。 “小姐似乎已经不在餐厅内了,像是提前预知了危机的到来,她已经带着路明非撤离了惠比寿花园。” 樱回道,瞟了一眼远处的人海 “那群家伙扑了个空,现在也是没头苍蝇。” “路明非!又是路明非!那三个家伙来了东京之后,就没一件好事!” 源稚生有些咬牙切齿。 樱则退到了一旁,辅佐源稚生多年,她早就明了与源稚生相处的最佳方式,所以在源稚生动怒的时候,她总是静静的待在一旁,既不远离,也不靠近。 乌鸦和夜叉则在更后一些挤眉弄眼,脑补了路明非绘梨衣和源稚生的一段三角虐恋。 源稚生眉间阴冷,绘梨衣被路明非拐走了不少日子,他心中清楚,绘梨衣体内的龙血已经到了几近失控的边缘,只需一丝情绪的起伏就能让绘梨衣的情况恶化,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家族的信息系统竟然还被入侵了,有人在他不知晓的情况下发布对绘梨衣的高额悬赏,差遣一群亡命之徒去追捕绘梨衣,这种没脑子的行为无异于火上浇油! 目前唯一可以让源稚生舒心的消息应该就是绘梨衣和路明非已经远离了惠比寿花园,至少这样能够避免让绘梨衣失控。 滴! 就在这时,所有人的手机同时响起。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源稚生一把抓起手机。 那是一条新的短信,或者说是通知。 通知所有人,抓捕路明非和绘梨衣的悬红提升至100亿日圆! 短信的背后附带一条链接,点开之后,是一段定位,地图上的红点正以高速驶离惠比寿花园。 冷汗瞬间浸透了源稚生的衣衫,在这敏感的时刻,这条悬赏提高的通知附带的定位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共鸣的引擎声瞬间爆响,惠比寿花园周遭的数百台高排汽车重新启动,蜂拥般朝着同一个方向撤离。 不能说是撤离,该说是追击的重启! 他们的猎物以更高的价值再度出现在了他们眼中! “调动家中所有的人力,在我碰见路明非之前,压制那些暴徒!”源稚生暴喝。 “是!”樱回道。 “还有!我要一台直升机!” …… 雨越下越大。 路明非现在觉得自己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即使自己的驾驶技术还称得上优秀,可兰博基尼在雨天的狭窄道路上就像自缚双脚的野兽,空有力却不得发挥,根本就甩不掉身后的王将。 身旁的绘梨衣又情况危急,和路明非离家出走的几天,绘梨衣体内的龙血本就逐渐失控,王将的出现直接将绘梨衣体内的龙血引爆。 绘梨衣的身躯愈发僵硬,原本细白的手臂上渐渐浮现出青灰色的鳞片,她的体温越攀越高,冰冷的雨水在触到她肌肤的瞬间就化为水汽。 这个女孩体内的龙血已经失控,路明非必须要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可该死的王将却又穷追不舍! 路明非真的想提起长刀下车去和王将拼一个你死我活,可绘梨衣却似乎极为惧怕王将的存在,只有尽可能的让绘梨衣远离王将,她体内的龙血才有平息的可能。 路明非望向后视镜,那个穿着侍者衣服的恶鬼像是发狂的野兽一般追赶在兰博基尼之后,配合着他脸上笑容阴森的面具,让路明非觉得有种说不清的诡异。 王将一次次的在身后跃起、飞扑,亮出手中的利爪刺向兰博基尼的轮胎,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想让路明非迫停。 好在每一次王将的突袭路明非都能险险躲过,可一直这么下去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这根本就甩不开王将。 路明非有些不解,他不明白为何王将如此的执着于追击他和绘梨衣,按理说赫尔佐格的最终计划还未开始,被他作为换血容器的绘梨衣现在还没到登场的时候。 就目前来说,即使王将迫停了兰博基尼,掳走了绘梨衣,可这除了激怒源稚生之外似乎并没有任何作用,源稚生甚至会对猛鬼众发出更猛烈的攻势,这对赫尔佐格的计划完全就是负性作用。 雨水哗哗落下,夹杂着风声吹过耳边,像是怨鬼的呜咽,在这细细的杂声之中,一缕异响缓缓浮现。 那异响由远及近,由模糊至清晰,传入路明非的耳中,渐渐的,变的像是群马奔腾,又像是万军过境! 路明非再没有时间深究赫尔佐格的心思,他的耳畔捕捉到了百米之外那熟悉的异响,那是引擎声!那是数百台引擎共同震颤的爆响! 那雷鸣般的巨响正以极致的速度朝着他们追来,路明非清楚的明白那浩荡像是军队的动静意味着什么——那群被赏金迷红了眼的黑道再度追了过来! 路明非下意识瞥向后视镜,那像是鬼魅一般如影随形追击了许久的王将在此时终于停下了脚步,他停在了兰博基尼车后的不远处,微微躬身,真的像是个服务周到的侍者。 他的声音自雨中幽幽传来 “请……好好享受今夜的盛宴。” 第五章 无路可退 路明非终于明白王将野兽一般的穷追不舍是为了什么。 他根本就没打算掳走绘梨衣,他的另一个替身橘政宗在蛇岐八家发布的高额悬赏自会引得一批亡命之徒来为他干这脏活,王将只需为那群鬣狗争取片刻的时间,阻碍路明非的逃亡才是他真正的工作! 路明非猛踩油门,王将撤去之后,他的逃亡再无阻碍,即使兰博基尼不适合在雨中的狭窄巷道中高速行进,路明非也不得不将这公路野兽的速度提升至极致。 毕竟后方,是万千追兵! 可路明非终究还是天真了,兰博基尼仅仅驶过数条街区,狂暴的轰鸣声就灌入路明非的右耳。 下一瞬,路旁巷道中一辆吼叫着的摩托窜出,明亮的车灯刺破黑夜。 车上的两个混混戴着头盔,发出兴奋的吼叫。 百转千回,价值百亿的猎物终于出现在他们的眼中! 东京街头是这些家伙的主场,即使路明非提前撤离,可在王将的阻碍之下,这群熟知东京街头每一个角落的黑道还是在极短的时间追了上来。 摩托的骑手显然是个技术高超的驾驶员,他利用摩托车的灵巧性以及对东京的熟悉,抄了近道追上了路明非。 他们驾驶着摩托与兰博基尼并驾齐驱,后座上的混混自摩托车的坐垫上站起,发出兴奋的吼叫,百亿的猎物就在眼前,他们距离这笔庞大的财富不过一尺之距! 混混纵身一跃向着兰博基尼跳出,他们脚下的街道过于狭窄,路明非根本无从躲避,所以混混很顺利的就跳到了兰博基尼的车身上。 这个飞身跃上兰博基尼的混混显然也是混血种,即使路明非将车速飙到极致,他也能稳稳当当的站于车身之上。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昏睡的绘梨衣,完全将驾车的路明非无视,追捕的悬赏其实是针对于绘梨衣的,这个女孩才是今夜最大的宝藏! 他根本不在意路明非会有什么动作,王将发布的定位情报上还贴心的附上了绘梨衣与路明非的个人信息,他们很清楚这个开车的衰仔战斗力基本为零。 他们留给路明非的选择只有两个,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掳走绘梨衣,或是被迫停下兰博基尼之后被围殴一顿然后再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掳走绘梨衣。 混混向着绘梨衣伸出手去。 可就在他即将碰触到绘梨衣的时候,他的手却再不能更进一步。 漆黑的刀鞘拦在他的腰间,他的身体无法再进一步,抬眼望去,握着那刀鞘的竟是那个开车的衰仔! 混混怒目圆瞪,可路明非同时也睁眼看向了他。 耀眼夺目的金色光辉自路明非眼中发散,那双古奥的黄金瞳散发出迫人的神威。 他一手操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着绘梨衣先前从车上翻出的长刀,抵住混混俯下的身形。 路明非用那双大日般耀眼的黄金瞳冷冷的盯着被震慑住的混混,言简意赅的说 “滚!” 不等混混有所反应,路明非手中发力,刀鞘狠狠的拍在他的腰间,混混失去平衡从兰博基尼上跌落。 从车上滑落的混混在街道滚出好远才停下了身形,路明非估计这一摔就算没让那家伙昏死过去应该也丧失了继续追击的能力。 身旁那个驾车的混混并未降低车速,摩托继续与兰博基尼并列,这个混混似乎并不在意受伤的同伴,和他跌落的同伴一样,他贪婪的双眼锁定在绘梨衣的身上! 在巨大的财富面前,这群黑道显然早就将“义气”二字抛之脑后,或者说,他们原本就没有什么义气可言,只是在财富的诱惑下彻底丧失了人性! 橘政宗在蛇岐八家发布悬赏的同时做出了允诺,只要将绘梨衣带回本家,即使杀害了同行的路明非,家族也能将这违法的行为为他们抗下,这更是令这些亡命之徒心中有了保障。 疯狂的混混从腰间抽出长刀,狠狠地砍向路明非的脊背,这一刀显然是冲着路明非的命去的! 路明非伸出长刀抵挡,同时猛打方向盘,兰博基尼在他手中真的像是红眼的蛮牛,威势凶猛的将摩托撞向道边的墙上。 即使是重型摩托在与兰博基尼的碰撞中也根本保持不了平衡,摩托带着混混被路明非挤的贴在墙壁之上,摩擦出一连串的火花,最后无法控制摩托的混混一头撞向街旁一家服装店的玻璃橱窗。 清脆的玻璃声在静夜中极为刺耳,兰博基尼还在高速行驶,路明非在后视镜中冷冷的看向那哀嚎着的混混。 既然他们并没有把路明非的生命放在眼中,那路明非也没有必要在乎这群黑道受的伤会不会致死。 一声轻微的枪响突然自远处高楼之上响起。 虽然轻微,可在寂静的夜中路明非完全能清晰的将那声音捕捉入耳,那是消音的m24,路明非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 路明非霍地回首,同时猛然调转方向盘。 但还是晚了,路明非从m24的弹道上逃离,可那尖锐的子弹却贯穿了兰博基尼的前胎。 高速行驶的兰博基尼在瞬间失去平衡,金属轮辋在地面上带出一长串的火花,路明非彻底失去对兰博基尼的控制,这辆价值百万美元的昂贵玩具旋转着冲向路边的商铺。 路明非猛地将绘梨衣搂入怀中,好让绘梨衣能免受车祸的冲击。 破碎的瓦砾纷纷坠落,一时间尘埃四起。 路明非艰难的从变形的兰博基尼中抽出身来,向着m24枪响的高楼远眺,就见侍者装扮的王将站在高楼之上,风雨中他披散的长发飘散,这个阴魂不散的恶鬼还在纠缠! 远处的欢呼声夹杂着轰鸣声迅速靠近,黑暗的街道渐渐被车灯照亮。 高楼上的王将收起m24,退回至黑暗之中。 拜王将所赐,数以百计的高排赛车或是摩托终于追上了路明非,他们将猎物团团围住,像是毕业祭篝火晚会上的兴奋男女那样围绕着路明非和绘梨衣手舞足蹈。 路明非从兰博基尼中抽出那柄长刀,黑夜中他的黄金瞳前所未有的辉煌,所有闪亮的车灯在这双黄金瞳之前都显得黯淡无光。 路明非回头看了眼车上还在昏睡的绘梨衣,深深地呼气。 他是重生回来的,是为了挽救一些悔恨之事,他再不是从前那般手无缚鸡之力,今天的他手握刀剑,即使与他为敌的是日本整个黑道他也毫不畏惧。 曾经因为胆怯错过的所有,今天,他要靠手中的长刀全部护下! 第六章 源稚生 已经是深夜时分,琳琅的东京商铺早就熄了灯闭了门,繁华的东京街头在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寂静无声且漆黑无光的。 可引擎的轰鸣声,人潮的吼叫声,以及刀剑的尖鸣子弹上膛的杂声却充斥在此刻东京的黑夜。 日本黑道中的多半数此刻将东京的街头围的水泄不通,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那辆报废的兰博基尼上昏睡的女孩。 路明非环视周遭,这些冲着绘梨衣来的黑道数量似乎有些让人绝望,他们像是扑面而来的浪潮,要将路明非吞噬,而他手中抵御浪潮的只有一把绘梨衣翻出的长刀。 目前的形势其实很明朗,路明非和绘梨衣就是待宰的羔羊,而黑道聚集成的浪潮却是刽子手,他们能够轻而易举的将路明非和绘梨衣撕碎。 上一次逃亡就是这样,他们的刀剑、子弹片刻不停的向着路明非身上送来,为了争夺路明非身旁的女孩,这群黑道全然不顾路明非是死是活。 可这一次路明非被这群家伙团团围住,这群黑道反而没有主动上前。 他们是在警惕。 倒不是路明非的长刀或是黄金瞳震慑住了这群不要命的黑道,长刀这种武器在这些人眼中和西瓜刀的区别大概就是一个长一点一个短一点,而路明非的黄金瞳……似乎被这群混混误认为是车灯闪瞎了路明非的钛合金狗眼。 这群黑道真正警惕的,是除自己外其他拥有同样目标的黑道! 这些黑道各怀鬼胎,如果有人第一个向绘梨衣伸出手,必然遭到群起攻之,这天价的财宝只此一份,谁都不希望落入他人的手中!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僵持过去。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一腔热血像是喂了狗,原本自己都热血上涌,准备以一敌百干个你死我活,可这群家伙却只是待在原地互相大眼瞪小眼,反倒把路明非冷落在一旁,路明非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年老色衰的酒馆女郎,撩起长裙却无人问津。 其实他们中有些人早就按耐不住,抬起脚步想要靠近路明非和绘梨衣,可其他人在同一时间就会将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黑道不是小打小闹的不良少年,他们的眼中满布杀机,有谁能有这个胆量从如此多的黑道面前独占财宝? 其实还真有人有这个胆量。 直升机的轰鸣声压下全场的躁动,白色的光柱自天而降,将绘梨衣和路明非笼罩其中。 一群西服笔挺的干练男士突然从街道的四面八方涌出,将路明非绘梨衣和追逐了他们整晚的黑道隔开。 显而易见,有第三方势力在瞬间介入黑道云集的战场,他们在清场。 可在场的大哥都是江湖上浪荡多年的英雄好汉,眼见财宝被人侵占当下就坐不住了,挑眉扛枪,欲让这群西服男知道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但他们心底的那股干劲在看见这群西服男身上蛇岐八家的家徽时却又不自觉的退却了。 众人不约而同的望向空中盘旋的直升机,显然,今夜的暴动甚至引出了蛇岐八家的某位高层! 源稚生站立在直升机上,冷风将他的风衣吹的猎猎作响,他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东京都,地面上的人海密密麻麻,在数十米的高空之上看下去就像是群集的蝼蚁。 源稚生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一个人的身上,他的黄金瞳在夜的漆黑中盛放。 路明非也在看着源稚生,时隔多年,再逢故人,但立场却是天差地别。 源稚生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可他路明非却再不是从前那个衰仔。 或许是命运弄人,卡塞尔学院唯一的s级与日本黑道混血种中至高无上的皇,在今日,隔着茫茫雨幕,终于有了第一次对视! 素来雷厉风行的源稚生没有过多的言语,他现出腰间的蜘蛛切,径直踏出直升机,任由地心引力牵引着他坠落。 但坠落的同时,他于瞬间拔刀,刺眼的刀光割裂漆黑的夜空,像是流星天坠,带着皇的愤怒,斩出狂绝的一刀! 萨摩示现流·狮子示现! 源稚生最为狂暴的一刀!舍生忘死,无法阻挡的一刀! 带着呼啸的刀风,自上而下! 显然路明非拐走绘梨衣并将绘梨衣置入险境的行为彻底惹怒了这位黑道大家长,他挥出的蜘蛛切上杀意凝实,真的像是要将路明非一刀两断! 刀风迎面,路明非也同时拔出手中长刀,将之高举于右肩上方。 源稚生在见到路明非的动作时,不禁有些愣神,不仅仅是因为路明非在直面他斩出的刀剑时选择了正面迎击,同时也因为路明非拔刀的起手式!这是他最为熟悉的起手式!他曾千百次的做出相同的动作! 路明非终于挥刀。 同样狂绝的一刀!同样的萨摩示现流·狮子示现! 自下而上,直面皇怒的一刀! 两刀交击,刀光在空中留下十字交错的光影。 以二人为中心爆发出慑人的威势,刀锋卷出的气旋甚至逼停了雨幕,两人的周遭竟然形成了类似于“言灵·无尘之地”的效果! 落雨不可进!像是薄幕一般罩在二人的领域之外! 良久之后,两刀分离,二人各自退至数米开外。 停滞的雨幕再度缓缓落下。 源稚生紧了紧手中的蜘蛛切,刀上传来的鸣颤让他有些吃惊——同招同式同样绝对暴力的一刀对拼中,他竟没有从路明非手中占得丝毫便宜!可分明几日前这家伙还是个刀不能提枪不能扛的二次元衰仔! 源稚生微眯着他那双耀眼的黄金瞳,冷冷的说道 “你……是谁。” 路明非耸了耸肩“象龟你是半夜不睡糊涂了?人都认不清了吗?” “路明非可没有这本事。”源稚生言简意赅。 路明非当时就不高兴了,心说喂喂喂!象龟兄!你这纯粹的狗眼看人低了嗷!你还真把我当马仔了啊!师兄和老大就能和你刚个有来有回,我就没有这本事?好歹我也是校长大人认证的s级!卡塞尔学院当家头牌是也! 可话到嘴边路明非却又觉得似乎有点过于装逼,但气势总归不能弱,只好挺胸收腹头抬高,横眉冷对源稚生,尽量霸气的说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第七章 S级 vs 皇 蛇岐八家的家臣将围观的黑道与路明非源稚生隔开,人群彻底远离二人,东京的街头成了唯此二人的战场。 二人提刀对峙,在刚刚突如其来的一波惊呆全场的对刀之后,两人似乎又冷静下来,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相望,像是两头相互警惕的狮虎,来回打量着对方。 “不论你是不是路明非,你做错了事,你就得付出代价。”源稚生冰冷的声音传来。 路明非觉得有些冤枉,心说小的何罪之有?令妹不是在下勾搭出来的,是她带着我翘家的,我只是迫于令妹的淫威,充当了几日的导游,我两还是清清白白,令妹依旧完好无损! 可源稚生似乎并没有要听路明非解释的打算,路明非刚要说些什么,源稚生便有了新的动作。 源稚生骤然发力,提起手中的蜘蛛切,整个人犹如离弦之箭那般以极致的速度向着路明非袭来。 除了纯血龙王之外,“皇”或许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究极的生物,源稚生的瞬时发力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能够媲美言灵“刹那”! 路明非只觉一阵劲风扫过,源稚生已至眼前!连带着刀光闪烁的蜘蛛切! 在先前“狮子示现”的对拼之中,源稚生明白了眼前的路明非不可同日而语,这个挂名s级似乎终于觉醒了他应有的血脉,路明非挥出的那一刀狂暴竟不在他这个“皇”之下。 如今的路明非在源稚生眼中,是与楚子航或是凯撒一般,交手之中必须全心以待的对手! 蜘蛛切割裂雨幕,利刃之上卷起的刀风向着路明非席卷而来,而闪烁的刀尖同时直指路明非的右手手腕——那是路明非握刀的手! 源稚生并没有出死招,他只是想让路明非短暂的失去战斗力。 卡塞尔学院和蛇岐八家如今的形式水深火热,但源稚生和路明非却并没有什么苦大深仇,即便源稚生动怒于路明非拐走绘梨衣,但源稚生也没有打算想要将路明非置之死地。 先前从天而降的狮子示现看似威势凶猛,但蜘蛛切斩出的轨迹却是极为直白,路明非只需略微侧身便能轻易躲过,那一刀更像是源稚生怒火的宣泄。 可路明非却并不想作为源稚生的出气筒,他偏用相同的狮子示现正面迎击!竟然还真与源稚生拼了个不相上下! 此时刀光再至,源稚生的蜘蛛切再度斩向路明非。 在皇血的加持之下,源稚生出刀的速度能够堪比“刹那”,即使是混血种,也未必能在源稚生极速的一刀下反应过来。 但路明非是s级! 在源稚生到他跟前的同时,路明非也抬起了右手,两柄长刀再度碰撞!黑夜中只有刀光闪烁! 两人不似之前狮子示现那般狂暴的对碰后,各自退避,留有余地,这次的源稚生更加激进!一记斩击未果,第二刀便紧跟着送了上来,他的气息平稳,脚下步伐自在且灵动,变幻莫测之间,夹杂着手上送出的刀锋,像是光影中曼妙的舞者。 源稚生手中送出的每一刀都在翻转,像是在用蜘蛛切缠绕丝绸,他的每一刀也越发舒缓,但路明非能够深刻的体会到刀上逐渐精进的力道! 镜心明智流·婆娑罗舞! 镜心明智流·逆卷刃流! 江户时代三大流派的剑术之一,以“位”闻名,艺术性与实用性并重的剑术! 某次路明非和师兄老大在高天原泡澡的时候,凯撒曾摸着胸前的刀痕吐槽着这略有些娘们的步伐以及那莫测的一刀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与游刃有余的源稚生相比,路明非则显得略有些狼狈,源稚生每挥出一刀,便将路明非逼退一步,刀刀相击的结果是路明非的节节败退。 小魔鬼路鸣泽确实是信守了承诺,保留了路明非尼伯龙根计划后的a级实力,但光凭a级的实力是斗不过源稚生的。 对手是“皇”,即使是楚子航以及凯撒两位a级中的精英联手,也只能在套路尽出的情况下堪堪险胜。 逆卷刃流的冲刷已经接近尾声,源稚生在蓄势之后斩出了逆卷刃流的最后一刀——天平一文字! 路明非提刀硬接,刀刀相击之时,路明非只觉得像是被时速350公里的兰博基尼正面撞上,巨大的力道震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颤抖! 路明非半跪在地,整个人依靠在长刀之上喘息,长刀之上大大小小的缺口数不胜数——和黑道大家长的佩刀相比,绘梨衣随手从兰博基尼上翻出的长刀显然逊色不少。 反观源稚生则从容收刀,蜘蛛切上刀光锃亮,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路明非,月光的清冷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脸庞。 电光火石之间,差距已经显而易见。 “绘梨衣是我很重要的人,你不该将她带入险境。” 源稚生冷冷的声音像是冰锥,他径直走过路明非,向着街道的拐角走去,那辆报废的兰博基尼还安静的停在那里。 昏睡过去的绘梨衣静静的躺在副驾驶座,她的眉头紧蹙,身上的蓝紫色公主裙早已被雨水浸湿,她颤抖的缩着身子,像极了做着噩梦的公主。 路明非觉得自己真是可笑,下定决心重头来过就要守住一切,可失去了路鸣泽的帮助,他终究还是原形毕露,衰仔还是衰仔,即使路鸣泽给他保留了a级的实力,可在源稚生的刀下,他就像是个被扯下面具的小丑! 翘家的时间结束了,这一出闹剧般的旅途该划上句点了,源稚生马上就要把绘梨衣带回到最安全的地方,他觉得蛇岐八家才是绘梨衣的归宿,在家族的保护下,绘梨衣才是最安全的。 可路明非知道那是错误的,这世界上对绘梨衣来说最危险的地方恰恰正是蛇岐八家!某个慈眉善目的老不死是这世界上对绘梨衣最危险的存在!他才是这世间最该死的混蛋! 源稚生从报废的兰博基尼上横抱起绘梨衣,在抱起绘梨衣的同时,源稚生不由得眉头微皱。 在雨水浸湿的单薄衣衫下,源稚生触到了绘梨衣坚硬如铁的肌肤。 和他料想的一样,绘梨衣的状态很糟糕。 女孩浑身颤抖,即使在源稚生的怀抱中,绘梨衣也没有得到丝毫的安全感,她的嘴唇微动,像是在说些什么。 源稚生侧耳细听,他终于听清了绘梨衣口中的呢喃。 那是一个名字! 绘梨衣在说“sakura……sakura……sakura……” 第八章 不要死! 女孩的呢喃轻微,却又像是惊雷,从远到近,在路明非身上狠狠地炸开,路明非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某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某个爱着他的女孩被死亡的丝线缠绕,她的生命在被悄无声息的夺走,她害怕的颤抖,口中念着某个傻子的名字。 那是她最大的英雄,可她的英雄却在打翻的酒窖里害怕的颤抖! 真是可笑! 源稚生不知道“sakura”是不是指的路明非,这无关紧要,但这个有些女性化的名字却像是咒语,施加在路明非身上。 源稚生看着路明非站直身子,调整呼吸,二人再度对视,源稚生觉得有些奇怪,他觉得路明非身上似乎发生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卡塞尔三人组刚到东京的时候,源稚生觉得相比起评级为a级的,高调的凯撒或是沉着的楚子航,这个总是说着烂话的s级应该是这个三人小队中最不值得他看在眼中的。 不是因为路明非满口烂话没有压迫感,更不是因为路明非实力不济,只是因为路明非的眼中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灰雾,那种眼神,是连自己都不会对自己抱有希望的眼神,像个死人……源稚生是不会将死人看在眼中的。 但今夜的路明非截然不同,他眼中盛放的黄金瞳驱散灰雾,闪烁着的光芒令人动容,那种眼神像是重生,是即使手中提着的长刀破败不堪也有信心砍断一切的眼神! “最后一刀。”路明非沉声说。 “什么?”源稚生没明白路明非的意思是什么。 “我说,你我再拼最后一刀,这一刀的赢家决定今晚谁去谁留,如何?” 源稚生没有回答,但他将绘梨衣放回车中,将手覆在刀柄之上,算是默许。 他也想知道,如今截然不同的路明非,究竟能否令他另眼相看。 源稚生压低身子,蹲下马步,摆出刀架,看上去好似一张蓄势待发的劲弓,这是他今晚最为认真的瞬间!他挥出的一刀也将是必杀的一刀! 可在源稚生的眼中,路明非就没有那么正式,他举起手中的长刀,在源稚生眼前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他将残破的刀身竖起,对着刀身光面折射出的自己嘴唇微启。 他在说“不要死。” 源稚生有些不明白,这不是死斗,他不会对路明非下死手,所以他觉得路明非像是对自己加油鼓劲的“不要死”看上去颇有些滑稽。 但源稚生依旧会是认真以待,他身上渐渐发散出意志,像是泥沼,缓缓蔓延,将整条长街都淹没,那是凝实的杀气! 心形刀流·四番八相! 神鬼莫测杀人之刀! 在源氏重工之下,源稚生曾用如此一刀迎击楚子航凯撒二人,就连被称作“杀胚”的楚子航都曾在这杀人刀之下斗志崩溃! 源稚生刀锋上的杀气渐进凝实,却又笼罩于整条长街,晚风呼啸,夹杂着飘荡的肃杀之气,像是有百鬼在低吼!整条长街似乎在瞬间沦为森罗炼狱!可分明源稚生甚至还未出刀! 街道另一头的路明非长呼一口气,在面对庞然的杀气,路明非心中难免有些波动。 但路明非依旧双手握刀,将之高举过右肩。 源稚生眯起双眼,路明非的起手式他再熟悉不过——萨摩示现流·狮子示现。 落雨已停,人群早已被驱散,深夜中的东京陷入了它本有的死寂。 唯有楼檐的一滴水珠滑落,缓缓坠落于地。 伴随雨珠落地的同时,黑夜里死一般的寂静终于被打破。 两声爆响同时炸起,像是平地惊雷,又像是两发相向而出的炮弹! 混血种中最为顶端的两头怪物以极致的速度飞袭向对方,速度之快甚至连身形都难以琢磨,漆黑的夜色中唯见两道映射出的白光飞速接近。 瞬时之间,白光相击,慑人的威势淹没整条长街,炸起的余波吹起满眼飞沙,震碎的玻璃渣子飞溅,像是雨珠再度于夜幕中落下。 这是赌上一切的一刀,无论是“皇”或是“s级”都应是拼尽全力,这倾尽所有的一刀,胜负也只能在两刀相击的同时分出。 源稚生是这么认为的。 蜘蛛切锋利的刀缘嵌入路明非手中残破的刀身,刀身破裂崩解而出的铁屑在空中翻飞像是星辰。 源稚生只需再施加些微力道,路明非手中的长刀便会应声折断——那把长刀残破到根本负担不起全力一刀的重担。 从最开始,源稚生就没认为这是一场公平的对决,但这无关紧要,在稳健获胜的同时也知晓路明非如今的变化,这对源稚生来说是两全其美的结果,至于公平与否,与源稚生无关。 毕竟提出一刀对拼的,是路明非。 这不是死斗,源稚生也并不想斩断路明非的长刀之后将路明非一刀两断,他有意无意想卸去手中的力道,但路明非却不依不饶。 他斩出的狮子示现狂暴依旧,即使刀身渐渐崩裂,可他依旧死死的抵住蜘蛛切,像是要将残破的刀身透过蜘蛛切狠狠地砍在源稚生身上。 似乎对于路明非来说,即使长刀崩解为粉尘,路明非也要将那狂暴一刀砍出! “象龟,你还是有些小瞧我了。”路明非的声音幽幽传来。 源稚生的神经瞬间紧绷。 不对!不对!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皇”的血统带来的高度警觉性让源稚生察觉到了异变,路明非手中惨不忍睹的长刀上竟然浮现出点点的微光! 不!不是微光!是雨珠! 不!也不是雨珠!是刀身上崩解而出的铁屑! 那些飞溅的铁屑像是被磁铁吸引,从漂浮的空中回归到残破的刀身! 崩解的长刀竟然在愈合! 没错!愈合! 那长刀像是活了过来,回归的铁屑像是飞速生长的细胞!补满长刀上的每一个缺口! “不要死!” 源稚生突然回想起拼刀前路明非口中那句滑稽的“不要死”。 原来那不是路明非像个小丑似的给自己加油鼓劲,他是在下达命令! 他命令长刀不要死! 于是崩解的长刀真的活了过来,快速愈合! 这毫无疑问是言灵的作用!但又与源稚生所理解的言灵截然不同! 路明非更像是世界的皇帝,他只是随口下达命令,于是世界真的遵从了他! 蜘蛛切嵌入的缺口飞速愈合,原本不堪的长刀此刻化为野兽,缺口愈合卡住蜘蛛切的感觉让源稚生觉得像是野兽在撕咬! 清脆的声音自蜘蛛切上响起,源稚生悍然震惊。 巨大的咬合力竟然真的撕碎了蜘蛛切,蜘蛛切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并且飞速蔓延! 仅仅只是一个呼吸的瞬间,两人的境遇极限反转! 最终的最终,蜘蛛切彻底崩碎! 空中铁屑翻飞! 蜘蛛切的断刃崩飞,斜插于源稚生侧后方。 狮子示现的狂暴气息扑面而来,可源稚生在最后的关头依旧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在长刀即将触到源稚生的瞬间,路明非猛然收刀。 月色之下,刀风刚劲,长刀焕然如新! 第九章 有内鬼 路明非收起手中的长刀,胸膛起伏不定。 源稚生不愧是混血种中巅峰的“皇”,那一刀杀人之刀给路明非的压迫感前所未有,难怪连师兄和老大联手都险些败在他一人手下。 此时的源稚生还呆愣在原地,似乎还没有从上一秒的极致转变中反应过来,他手中紧握的蜘蛛切只剩下半截刀身,满地的铁屑在月光之下映射出星星点点。 路明非平息呼吸,抬步向着街角的兰博基尼走去,与源稚生擦肩而过之时,路明非的心跳都不由得快上几拍。 即使自己在那一刀对拼之中侥幸得胜,但那多半有着源稚生轻敌的缘故,想要在源稚生眼下大摇大摆的带走绘梨衣,依旧要看源稚生的眼色。 身为黑道大家长,信用二字固然重要,但比之更重要的,是做正确的事。 路明非走到报废的兰博基尼车旁,不知是因为衣衫湿透而寒冷,又或是惊魂未定,副驾驶座上的绘梨衣颤抖的缩着身子,像是只受惊的小猫。 路明非莫名的想起上一次的逃亡,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缩成小小的一团,恐惧充斥在她心中的每个角落,但在那群被利益勾引的丧失了理智的黑道就要撕碎她和自己的时候,却也是她站出来,压下恐惧杀出血路。 “很抱歉,即使你在对拼中取得了胜利,我也不能让你带走绘梨衣。” 源稚生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路明非心中咯噔一下。 好嘛,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路明非回首,阴影中的源稚生缓缓走出,对拼的失利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太多情绪,他的面上依旧像是无波的古井。 路明非无奈“我靠!愿赌服输天经地义,象龟兄你好歹也是堂堂黑道大家长,耍赖皮这种不要脸的事你也干的出来?” “耍赖皮?我不管什么是耍赖皮,但我希望你能够理智一点,你应该清楚,绘梨衣现在的状态已经糟糕透了,她体内的龙血就在崩溃的边缘,没有家族研制的血清,她的情况会再度恶化,你耽搁的每一秒钟都是让绘梨衣的身体多承担一分痛苦。” 路明非无法反驳,因为源稚生说的都是实话,极高的血统在带给绘梨衣极致战力的同时,也无时无刻不在摧毁她的身体。 “绘梨衣你不能带走。” 源稚生不容置疑的说道,但他却又话锋突转。 “但我不会再找你们三人的麻烦,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们的日子并不好过,蛇岐八家会为你们准备一餐丰盛的晚宴,在你们饱餐之后,家族会将你们安全的送回学院。” 路明非没有立即回答,他知道源稚生已经做出了让步,白王的秘辛是蛇岐八家的根本,这最为禁忌的秘闻外人本该无从知晓,在自己和师兄老大窥探到蛇岐八家这些不为人知的秘闻之后还能够将他们放回学院完全可以称得上让步。 但源稚生说要将他们送回学院的含义除了保障自己和师兄老大的安全之外,还有一层明显不过的意思——蛇岐八家在东京的战场拒绝卡塞尔学院的干涉,白王留下的财宝如何处置该由日本的混血种自己决定。 但路明非其实并不是多么在乎什么白王宝藏,什么白王后裔的纠葛,以及蛇岐八家猛鬼众之间多年的恩怨,路明非都不在乎。 他是重生过来的,他回到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 “我拒绝。”路明非说道,同样的不容置疑“绘梨衣不能和你回去。” 几乎是在路明非说出话的同一瞬间,周遭的温度似乎在刹那间降了下来。 源稚生眉目似鹰,双眸似剑,口中的话语夹杂着喷吐而出的水汽“为什么?” 路明非几乎能够感受到源稚生的暴怒,心中感慨日本不愧是盛产兄控这种生物的奇特国家,即使是黑道大家长这种级别的扛把子人物也不能免俗,在妹妹受到伤害的时候也像是只炸毛的狮子。 路明非止住了胡思乱想,开口说道 “我觉得蛇岐八家中有内鬼。” “内鬼?” “我知道你很在乎绘梨衣的安危,所以今晚差遣这些黑道近乎追杀式的追捕应该不会是你的决策。” “家族的信息系统被入侵了,有人盗用家族的名义泄露了你们今晚的位置。”源稚生如实说道。 “辉夜姬在日本网络中的存在应该和你这个‘皇’在混血种中的地位相当,我不觉得蛇岐八家的信息系统会这么容易被入侵。”路明非提出质疑。 源稚生没有说话,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信息系统被入侵,辉夜姬不可能连点警报都没有,除非是某个拥有极高权限的人物主动解除了防火墙,但拥有那种权限的人物极少,只有可能是某位家主。 “我还听师兄和老大说在源氏重工之下,有人在豢养死侍。”路明非补充道。 路明非此话一出,源稚生的双眼再度冷了下来,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烦躁的摆了摆手 “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并不是什么内鬼。” 路明非无奈,一看象龟那急躁模样就知道估计是橘政宗那头老狐狸又给象龟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说起来路明非一直觉得象龟这兄弟称得上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典型代表人物了,豢养死侍这种事情就听橘政宗那老狐狸随便胡诌两句就这么过去了? 说来也真是讽刺,明明身为至高无上的“皇”,紧握权与力的权柄,可这么多年来却被一个老家伙以一手感情牌轻而易举的玩弄在股掌之间。 “不论蛇岐八家中有没有内鬼,又或是真的只是某人入侵了信息系统,我只知道有一件事是肯定的。”路明非的黄金瞳亮了亮“他们的目标之一,是绘梨衣。” “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源稚生说。 “但这一切的猜测都有迹可循不是吗?” 源稚生沉默了下来,他的呼吸渐渐加重,眉头在不经意的时候已经褶皱横生。 路明非的话让源稚生有些烦躁,因为他不得不承认路明非说的的确都是实话,蛇岐八家中似乎真的藏着某个内鬼,甚至还是某位高层。 纵观所有与蛇岐八家敌对的存在,那个内鬼极有可能效忠于猛鬼众,他潜伏蛇岐八家多年,像只蛰伏的毒蛇,只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就要让蛇岐八家顷刻覆灭。 但这还不是源稚生最不能接受的。 最令他难以接受的还是顺着蛛丝马迹回味过去,那个最有可能的内鬼,竟然还是与他相伴多年,被他视为“父亲”一般的某个男人! 第十章 这次不会了 死一般的沉寂过去良久,源稚生长舒一口气,而后缓缓开口 “退一万步说,如果真如你所说,蛇岐八家中藏匿着某个内鬼,可他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针对绘梨衣,她的血统很高,但是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我不觉得这值得让猛鬼众那群家伙以暴露内鬼为代价对绘梨衣进行追捕。” 源稚生顿了顿,又再次补充道“而且悬赏上明确说明,只有将绘梨衣送回至本家才能得到那比丰厚的赏金,可为什么那内鬼要费劲心思的将绘梨衣送回至本家?分明在本家中的绘梨衣是最安全的,除非……” 源稚生突然打了个寒战,一种令他不寒而栗的可能性忽地在他脑中升起。 “除非绘梨衣在本家中更容易受到他的控制。”路明非接过源稚生的话茬。 源稚生怔住了,路明非一字不差的说出了他心中令他惊惧的想法。 那个藏匿在蛇岐八家中的内鬼不惜暴露自己在蛇岐八家中潜伏多年的原因,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将绘梨衣送回本家? 难不成还能因为蛇岐八家福利太好,内鬼返水,决心好好在黑道大家长手下勤勤恳恳埋头苦干?首先就从解决让大家长操心的妹妹离家出走事件开始表忠心?怎么可能! 最大的可能性只能是蛇岐八家的某位高层就是这位内鬼! 某个能轻而易举接触绘梨衣的,蛇岐八家的某位高层! 路明非看着源稚生面色阴晴不定,想来象龟兄脑袋中已经成了一团浆糊。 路明非知道源稚生在此之前并不是没有过怀疑的念头,但像源稚生这般说好听点叫重情重义,说难听点叫天真烂漫的家伙仅仅只是怀疑还不足以让他下定决心去做些什么,路明非要做的是把事情说穿,捅破那层窗户纸,把事情放到台面上来说,让象龟兄逃避不得。 虽然不能直接了当的拍着象龟兄的肩膀说“嘿,兄弟,别懵逼了,没错内鬼就是你那亲爱的老爹。”但路明非只要让源稚生将提防橘政宗的念头根深蒂固,自己就能做出许多改变。 漫长的无言之后,源稚生叹了口气,这位向来腰杆直挺的黑道大家长此刻无力的垂下身子,像是一瞬间苍老成了年迈的老头子一样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合作。”路明非直接说道。 “合作?”源稚生嗤笑一声“我倒想听听,你这个合作是个什么意思,如果我和你合作,蛇岐八家中隐藏的猛鬼众内鬼,你又有什么方法解决?” “我一个人能做的事情不多,解决你们家族中的内鬼我暂时还做不到,但我能最起码的保证,绘梨衣留在我这里是安全的。”路明非开口说道。 “安全?” 源稚生似笑非笑的看着路明非,眼中的黄金瞳再度悄无声息的亮起,双眸中像是有跳动的火焰。 “今天晚上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有把握在这么多黑道面前护住绘梨衣?” 路明非直视暴怒的源稚生,他明白源稚生还在为他“拐走”绘梨衣一事耿耿于怀,但这并不是让他退缩的理由,他有必须要做的事! 于是路明非眸中的金黄同样被点燃,他正视这位暴怒的黑道大家长,一字一句的说道 “如果绘梨衣受到伤害,那一定是我死了。” 两双炽金的瞳孔不知在黑夜中对视了多久,其中的一双才妥协般的渐渐黯淡下去。 源稚生招了招手,路明非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见道路旁的一道暗巷中突兀的窜出一道黑影,轻盈的身姿如同落叶一般飘飘然的落在了那辆报废的兰博基尼旁。 黑色的紧身衣下包裹着一道纤细却又凹凸有致的身躯,及肩长发被束成马尾干净利落的垂在那被紧身衣勾勒出的平滑脊背之上。 这在黑暗中隐匿极好的忍者竟是一位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少女。 “樱?”路明非惊喜的喊出了来者的名字。 他记得这个女孩,这个向来干脆利落安安静静待在源稚生身后的女孩,却在生命的最后迎来了一生中最美丽的绽放。 从手提箱中取出针剂的樱对着路明非礼节性的笑了笑,随后将针剂注入绘梨衣的手臂。 那似乎就是源稚生所说的“家族特制的血清”。 果然,血清在注入绘梨衣静脉的同时,绘梨衣紧促的眉头终于有了舒展,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的斑斑鳞片也像是褪色那般缓缓隐去。 绘梨衣体内躁动的龙血在瞬间平息下来,路明非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汽车的鸣笛声从不远处传来,随后就是有些灼目的车灯刺破黑夜,漆黑的悍马灵巧的绕过所有的碎石稳稳当当的停靠在源稚生身侧。 驾驶座上的乌鸦冲着路明非嘿嘿一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你把你的地址给我,过几日我会让人送一些血清给你,虽然不能完全解除龙血带给绘梨衣的负担,但这是目前对绘梨衣最有效的良药。”源稚生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但显然对于路明非想要保护绘梨衣的念头有了妥协。 如果家族中那些猛鬼众内鬼的目标之一真的是绘梨衣,那么将绘梨衣带回本家或许是更坏的选择。 与其让绘梨衣回到人心叵测的本家,让这群卡塞尔来的笨蛋照顾绘梨衣可能会是更好的选择。 路明非哦哦哦的接过了乌鸦递过的纸笔,在纸上飞速的写下地址之后又交还给了乌鸦。 注射完血清的樱收拾好东西之后灵巧的窜上了悍马,动作灵巧的像是只黑猫。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绘梨衣似乎很相信你。”爬上副驾驶座的源稚生从车窗探出头来,深深地看了眼路明非。 “我不希望你辜负这份信任。” 悍马发动,静夜中只闻暴躁的引擎声渐行渐远,黑道大家长素来雷厉风行,来也如风,去也如风。 只留还未来得及回话的路明非呆呆的站在原地。 只有风声与夜的漆黑听见他静静的回了句 “这次不会了。” 第十一章 绘梨衣 “话说少主你真的放心让小姐和路明非那群家伙厮混在一起?”急行的悍马上,夜叉突然问了句。 “我觉得路明非说的并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蛇岐八家内部真的藏着某只蛆虫,那在肃清这些家伙之前,绘梨衣回到本家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而且路明非现在觉醒了s级血统,相比起家族中藏匿的牛鬼蛇神,勉强可以信赖。”源稚生抿了抿手中温热的罐装咖啡,淡淡的说道。 夜叉瞄了眼源稚生大腿上横放的长形木盒,内里安静的躺着支离破碎的蜘蛛切,于是也不再说话了。 “可以小姐那种毫无防备的性子,少主你就不怕路明非那家伙对小姐做出一些什么……奇怪的事?”驾车的乌鸦冷不丁来了句。 乌鸦这话刚一出口,悍马内的狭小空间骤然冷了下来,后座的夜叉不禁打了个寒战,忿忿地瞪了一眼乌鸦,心说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是兄弟你最屌! “他敢吗?” 源稚生的语气平淡,但跟随少主多年的夜叉却明白少主此时基本上就是处于来点火星一点就着的奇妙状态。 可乌鸦却是不作不死,偏偏就要手提火把添油加醋,他扬了扬手中路明非刚递来的纸条 “可路明非刚写的这个地址,是一家……情人旅馆。” 罐装咖啡突地炸裂,温热的咖啡溅了乌鸦一身。 这时候乌鸦才识相的闭了嘴。 源稚生显然不想在某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上纠结太久,他抽出车前的纸巾,擦了擦手上的咖啡渍 “家族信息系统的入侵原因查出来了吗?” “没有结果,入侵的人显然是黑客中的好手,即使是辉夜姬的防火墙也没能阻止他的渗透,最可怕的是入侵的痕迹也被全部清除,没有一丝痕迹,就像是……”后座中一直安静的樱突然开口,处理这些在细节上的事情,樱显然比乌鸦或是夜叉靠谱多了。 “就像是被人从内部打开了重重封锁。”源稚生补充到。 樱点了点头,有些事以她的身份不好明言,源稚生只需心领神会即可。 “政宗先生先前打了几个电话过来,询问小姐的境况如何。” 源稚生点了点头,沉默良久,面色镇静,手中的拇指却不停的在食指指甲盖上扣动,悍马内也安静了下来。 “现在也不早了,明天再去见见老爹,绘梨衣没有带回去也够让他担心的了,总归还是得报个平安。” “是。” 源稚生降下车窗,夜晚的冷空气瞬间灌了进来,吹走了他被捣成一团的思绪。 “撤销对路明非他们三人的追捕吧,竟然都相信他能保护绘梨衣,咱们也勉强算是一条阵线上的人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不能再做了。” 乌鸦沉吟片刻后有些担心的问道“可家族的秘辛终究是被他们知道了,少主不怕他们将这些事告诉卡塞尔学院的人?” 源稚生摆了摆手“哪还有什么秘辛,事情闹了那么久,该知道的也都被知道了,更何况,你觉得以昂热的手段还需要三个学员告诉他蛇岐八家在日本埋藏的所谓的秘辛?” “昂热……”乌鸦沉默良久,最终只是重重的应了声“是”。 …… 绘梨衣是被飞机的轰鸣声吵醒的。 意识还朦朦胧胧的她抬头就看见纵横的漆黑电线与钢铁般交错的高楼之上是星星点点缀满的夜空,指示灯闪烁的航班低空飞过,晚风吹到她的脸上是清清爽爽的味道。 夜晚的东京很安静,她还能看见不远处的电线杆下有只小猫安然的蜷缩成团,绵软的身躯随着均匀的呼吸一起一伏。 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她忽然感觉浑身有种酥酥麻麻的很舒服的感觉,与前几日充斥全身的绞痛截然相反。 “你醒过来了?再绕过两条街就到旅馆了,你再坚持一会。” 熟悉的男孩的声音从身前传来,绘梨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像只树袋熊一样的被某人背在身后。 sakura? 绘梨衣有些懵懵的,努力思考了好一会才回想起今天晚上好像经历了一些十分可怕的事。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路明非询问道。 “我刚才见到了象龟兄,也就是你的哥哥。” 听到“哥哥”这个词之后,背后的绘梨衣明显的颤抖了下,而后怕兮兮的缩到了路明非身后,整张小脸埋在路明非的背后。 路明非无言的笑了笑,想来绘梨衣是怕被源稚生发现后被捉回家中,但同时路明非心中又有些无奈,心说小怪兽你也真是很傻很天真,要是你那妹控哥哥真的要捉你回家,你把脸埋在我的背后他就两眼一黑找不见你啦? “别怕啦,我说服了你的哥哥,他同意你在外面多待几天,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 路明非的安慰入耳,小怪兽这才蹭地一下从路明非的背后窜出,两只眼睛中泛着浅浅的微光,好奇的看着路明非。 绘梨衣虽然不说话,但世界上应该很少有像她这样瞄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的人了。 “想知道你哥哥怎么网开一面的?” 背后的绘梨衣点了点头,路明非看不见,但能感受到某人的小脸在他背后蹭来蹭去。 路明非刚想口若悬河大肆吹捧一番自己是如何唇枪舌战之后将黑道大家长象龟兄斩于马下的,可一道有点不和谐的“咕咕”声打断了路明非的施法前摇。 绘梨衣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脑袋缩了回去,在路明非看不见的背后,她露出的耳根子已经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路明非这才回想起来,今晚的家宴上,绘梨衣说好要听话的,就和叔叔陈处长两位举杯畅饮,后面端上来的那些正餐主食似乎没吃多少。 路明非心中不由得有些内疚,明明小怪兽一直在照顾你的感受,担心给叔叔婶婶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然而你却连一句嘘寒问暖都没注意给她。 路明非抿了抿嘴唇,有些歉疚的问道“要去找点吃的吗?拉面什么的,我看那些日本电视剧不是有些深夜食堂会经营到很晚嘛!” 背后的绘梨衣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小巧的鼻尖在路明非的背后蹭了又蹭。 或许是晚风寒冷的缘故,绘梨衣不由得紧了紧环在路明非脖间的两只手臂。 绘梨衣总觉得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像是春风拂过,像是小猫在挠,那种异样的感觉像是环绕在她耳边的呢喃,让她离这个男孩更近一些,更近一些,只要离他再近一些,世界就会再温柔几分。 可惜的是,路明非看不见某个女孩在他背后的双颊似火。 第十二章 路鸣泽 最后的最后,路明非还是没有带绘梨衣找见什么深夜食堂,这个时间点繁华如东京这座城市也睡了过去,只有某些商业街道还有几家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酒店网吧还亮着灯,甚至连家便利商店的影子路明非都没有找见。 注射过血清的绘梨衣状态好了很多,在路明非的背上扑腾了好久最终还是困意难挡,睡了过去。 背后的吃货都睡了过去,路明非只好放弃了寻找深夜食堂的念头,凭着记忆回到了那家充斥着旖旎灯光的情人旅馆。 想不到旅馆老板娘这个时间点还没睡着,看见路明非背着绘梨衣回来之后慌忙的迎了上来,连珠炮样的“大丈夫”就向着路明非扑面而来。 路明非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老板娘是听说惠比寿花园附近一带好像发生了暴动,黑道火拼什么的,见路明非和绘梨衣两人这个时间点还没回来才特意留在前台等待。 路明非心中有些感动,心说果然世界人民是一家,没想到老板娘对他这异国他乡远道而来的陌生人也能如此关怀。 路明非不禁觉得有些泪目,口中一个劲的回道“阿里嘎多阿里嘎多大丈夫大丈夫”。 回到房间后,路明非将绘梨衣放在床上,这时候他才有时间细心的端详绘梨衣的脸颊。 血清的效果果然显著,绘梨衣前几日有些苍白的脸蛋上重新浮现出些微红润,路明非抬手触摸绘梨衣的手腕,入手是女孩细腻柔滑的肌肤。 坚硬如铁的鳞片已经隐去,绘梨衣体内身为龙的一部分再度沉睡过去,她又重新变回柔软娇俏的女孩。 “哥哥,她现在毫无防备,可是你为所欲为的好时机哦。” “卧槽!” 房间内突兀响起的声音吓得路明非直接一个弹射起步,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路鸣泽那个阴魂不散的小魔鬼依靠在餐桌旁,一脸玩味的盯着自己。 “我靠,你怎么还在这,你不是已经……西内了吗?” 路明非踌躇半晌,最终还是决定入乡随俗选择用了“西内”这个词。 “哥哥你好过分!我只是说我不能再给你提供外挂了,你就希望我西内了更好吗?” 路鸣泽满面的梨花带雨,装模装样的从眼角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而且咱们的交易还没结束,哥哥你还没把命卖给我,我怎么可能舍得西内。” “所以说你现在就只是个人形吐槽机?大晚上没事现身就是为了找我斗斗槽?那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今夜朕乏了,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路鸣泽嘻嘻笑了笑“斗槽这事哥哥你认第二谁敢认第一,我还没有那么自不量力,来见你当然是有正事。” “有屁快放。” 路鸣泽终于收敛了笑容,脸上露出了让路明非有些不自在的严肃。 “哥哥啊,这次你的重生似乎……出了点意外。” “意外?” 路明非朝自己身上仔细看了看,也没缺胳膊少腿的“什么意外?” “你这次重生啊,似乎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 “啊?”路明非满脸问号“重生这种事还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你不会是骗人的吧?我看了那么多小说,主角重生向来春梦了无痕,谁也发现不了,悄咪咪的就走上人生巅峰了,为啥我就被发现了?” 路鸣泽无奈扶额“拜托,我亲爱的哥哥,咱们这可不是什么荒诞小说,你的重生可是我花费了好些代价才达成的,可不是摔了一跤就重返十八。” 路明非突然不说话了,他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小魔鬼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他帮助自己重生回来也是耗费了诸多代价,想来现在成为人形吐槽机也是其中的代价之一。 路明非呼了口气,问道“怎么被发现了?” “简单来说,如果将哥哥你比作一颗小石子,而时间则是一片汪洋,小石子落入汪洋翻不起什么风浪,但却能荡起波纹,虽然细微,但总归还是存在的。” “所以?” “所以某些对时间极为敏感的存在感受到时间的波纹,而那波纹产生的地点就在东京,说的再详细一点,就在哥哥你今晚就餐的chateaujoelrobuchon.” 路明非皱了皱眉“这会有什么影响吗?” 路鸣泽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哥哥你这不是废话嘛!时间这种东西向来是条单程线,可以浩浩汤汤,但绝不会产生什么波纹,你这次重生造成的动静虽然不大,但绝对是前所未有,某些极为棘手的存在在注意到你之后可能会来找你麻烦。” “找我麻烦?找我什么麻烦?”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能就是来要你的命。” 冷风从窗外灌了进来,路明非只觉一股由内而外的寒冷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路鸣泽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话,他从餐桌上的果盘中捏了个红透的草莓送到嘴里,还十分贴心的挑选了果盘中最大的那个朝路明非扔了过去“这草莓不错哦!” 路明非接过草莓,眉毛一挑,心说都他妈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草莓不错”? 路鸣泽感受到路明非怨念十足的目光,走到路明非身旁,踮起脚来伸出手拍了拍路明非的后背 “安啦!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的吗?这世间的一切东西都类似于商品,你想要得到就得付出代价,金钱,汗水,时间……甚至于你的生命!我以为哥哥你对这种事情早就有所通透了。” 路鸣泽说着,抬眼瞥了下路明非,他双眸中的金黄色不可察觉的闪现过一丝妖冶的猩红。 路明非看着身前的路鸣泽不自觉的升起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有很长一段时间,小魔鬼似乎将他作为魔鬼的一面掩藏了起来,路明非和他相处真的有点像是哥哥弟弟的感觉。 但现在他发现他错了,魔鬼终究还是魔鬼,这场兄弟游戏之外的本质,是关于生命以及灵魂的交易!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惨白的面孔人畜无害的笑道 “哥哥,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我才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啊!” 第十三章 命运 路明非压下心中的波动,路鸣泽虽然有时候真的像是地狱出逃的魔鬼,但自始至终他与自己的交易也算是你情我愿。 虽说支付生命为代价换取力量让路明非有些恐惧,但相比起来,某些盯上自己性命的未知存在反而更要让路明非担心些。 路明非清了清嗓子 “所以这次重生的代价就是要被人砍啊?那我被砍死了不是重生了个寂寞?” “no!no!no!” 路鸣泽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摇了摇“身为你亲爱的弟弟,重生的代价我已经替你支付过了,虽然被人察觉到了,但只要哥哥你老老实实的隐藏好自己一段时间,那些家伙也不会找到你。” “害!早说嘛!不就是装怂嘛!在下可是个中好手!”路明非大言不惭。 “我当然知道哥哥你在某些方面的天赋无与伦比,但如果你真的要做缩头乌龟,那你重生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路明非愣住了,他回头看了眼床上安睡的绘梨衣,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次再不能缩起头来藏在所有人的后面。 他想要逆转绘梨衣死亡的命运,他就得比所有人站的更前面,他是唯一一个通晓剧本的存在,只有他才拥有改变命运的权利!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愣神的样子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哥哥啊,现在你明白了吧,你并不是要为重生支付代价,而是要为逆转命运付出代价啊!” “命运……” “是的,命运!哥哥你已经通晓剧本的全部,知道了今夜晚宴的结尾会有王将以及黑道的追杀,可你明明将时间线提前了,为什么还是逃亡的这么辛苦?甚至还引来了源稚生的长刀?” “因为这就是命运!” 小魔鬼不问自答“你篡改今夜逃亡命运所要支付的代价,就是遭受源稚生的长刀!” 路明非哑然,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知晓了所有的经过就能随意的篡改它的发展。 有时候可能你只是纠正了故事中的某个小细节,可牵一发而动全身,最终造成的结果,却会是更大的灾祸,甚至会导致某人的死亡。 死一般的寂静中,路明非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呼吸渐渐加重,他只觉得一种没来由的无力感忽地在心头升起。 说什么重生之后一定要再无悔恨,可这是你想不悔恨就能不悔恨的吗?你的实力只有那么点,若不是源稚生轻敌,甚至连今夜的拼刀自己也毫无胜算。 如此微不足道的自己又如何去对抗赫尔佐格那种该死的家伙? “哥哥,这全都是你的错啊,谁让你那时候犹犹豫豫,你慢了一步,于是死亡的命运已经给这女孩打上了烙印。” 路鸣泽轻抚路明非僵硬的脸庞,而后轻快的跑到窗台,月色之下小魔鬼本就白嫩的皮肤被照的毫无血色,他的双手张开,任由冷风扑面。 “命运是张以你为中心而编织的巨网,而绘梨衣与你的牵绊又那么深,你想要篡改她既定的死亡命运,你就必然会牵动到这巨网上的其他丝线。” “什么意思?”路明非没有注意到他的眉头已经完全皱了起来。 “看过蝴蝶效应吗?” 路明非默然的点了点头。 这部堪称神作的影视经典路明非还在仕兰中学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 记得那时候是文学社组织的观影活动,作为陈雯雯向日葵的路明非首当其冲的报了名。 但这原本只是为了离陈雯雯更近一点而参加的观影活动却在路明非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故事的主人公伊万某天发现自己能通过阅读记事本回到上面描述的过去,于是他拼尽全力的想改变他悲惨的童年。 可或许是命运本该如此,无论他如何努力,如何纠正,事情却总是向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有人受伤,有人死去,而他最爱的女孩永远不能和他在一起。 可这么一部烧脑的,环环相扣的悬疑片解决所有悲剧的方法却简单的出奇——只要伊万从未存在过。 正如那个算命的巫女所说,你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于是伊万回到过去,在还未降世之时,用脐带结束了自己还未开始的生命。 于是乎一切安好,他的母亲重建幸福的家庭,他的朋友学业有成,在众人的簇拥中带着欢笑度过生日。 而他最爱的那个女孩,会在夕阳下,在神父的见证中,和并不是他的某个人相拥相吻,脸上带着你从未见过的笑容。 路明非当时觉得悲伤极了,他觉得凭什么一切的悲剧都要被认为是由伊万的存在而造成的,凭什么所有人在结局完满之后都不会再记得那个为他们牺牲生命的存在。 凭什么有些人……注定与幸福无缘。 如果回去一次不能得到完美的结局,那就回去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千次、万次…… 自己游戏刷材料sl个千百次都不是什么稀罕事,为什么非要选择自爆路线? 可现在路明非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你sl几次的问题,某个你讨厌的东西在不为人知的背后操控那张巨网,你想要纠正的错误总会在其他地方以另一种形式暴露,你的努力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毫无意义。 而那种讨厌的东西,被称之为……命运。 “哥哥,这就是命运。” 路鸣泽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前,他口中传出的喃喃低语像是炼狱中最禁忌的话语 “死亡的代价就是死亡,你要篡改绘梨衣死亡的命运,那这命运就必将会落在这巨网上的另一处地方。” 小魔鬼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而这正是你要支付的代价——你或者你身边的某个人将代替她承担这死亡的命运。” 路明非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漫长的沉寂过后,他叹了口气,眉眼无力的耷拉了下来 “如果无论如何,结局都不会好的话,那我这重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路鸣泽忽地笑了“哥哥,你忘了吗?” “什么?” “你是bug啊!你是这世间最大的bug啊!” 路鸣泽轻盈的跳上窗台外的围栏,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接受月光的沐浴,又像是想要环抱某些属于他的东西,譬如……整个世界! “命运这种东西……生来就是要被我们踩在脚下的!” 第十四章 三人小队 与夜晚的高天原截然相反,清晨的高天原在顾客们离去之后剩下的只是一片狼藉,唯有穿着侍者服饰的服务生默默的在香水与烟酒味弥漫的大厅中清理着没有硝烟的战场。 高天原的澡堂中,水汽氤氲,凯撒光着膀子躺在温暖的澡池中,温度正好的水流淌过他的每一寸肌肤,这对忙碌整晚的凯撒来说,绝对是一种有效消除疲惫的休闲。 对于如今落魄到得出卖色相才能挣口吃的加图索贵公子来说,此前可能从未想到公共澡堂竟然也别有一番滋味。 “所以……你终于是觉醒了血统,并且将咱们的黑道大家长痛扁了一顿?” 凯撒侧头看向一旁被温水泡的通红的路明非。 “老大,请注意你的用词,不是痛扁,那是侥幸,如果不是了解你的性格,我会怀疑你在捧杀。”路明非睁开眼,没好气的说道。 “可你还是一个人战胜了源稚生。”一旁的楚子航坐在塑料的小凳子上,对着水龙头留出的温水洗去头上的泡沫“这在之前绝对是我们难以想象的事。” 路明非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了两声“师兄,请对卡塞尔唯一的s级有点信心好嘛。” “我们不是对你没有信心,但即使你是s级,在血统刚刚觉醒的时候就能战胜突破临界血线的‘皇’确实让人有点匪夷所思。”凯撒说。 即使源稚生轻视了刚刚觉醒的路明非,可那毕竟是在蛇岐八家中作为斩鬼人多年的皇,在混血种与鬼的斗争中,一丝懈怠就可能是决定生死的转机。 路明非说是因为源稚生轻敌才侥幸得胜,可经验老道的源稚生即使是未尽全力的情况下败给一个前几日还是纯废材的s级依旧让凯撒有些匪夷所思。 “然而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路明非摊手。 “而且我已经解释过好几遍了,solo的时候我是完全被象龟兄压制的,最后是象龟兄不想赶尽杀绝,我才投机取胜。” 凯撒没有说话,视线紧紧的抓在路明非的身上。 对于这种堪称火热的视线,路明非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自觉的挪了挪臀,坐的离凯撒远了些,顺道将两人中间的肥皂收了起来。 “算了,不纠结这个了。”良久之后,凯撒开口。 “对了,黑道大小姐的状况怎么样?” “昨夜受了惊吓,让她的情况恶化了,但好在源稚生给她注射了血清,又稳定下来了,不过不知道是疲惫还是血清的副作用,她还在睡觉。”路明非如实回道。 楚子航冲完头也窜进了澡池“话说回来,源稚生竟然能同意你把绘梨衣带回来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蛇岐八家现在内忧外患,象龟兄虽说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但他同时也是绘梨衣的兄长,在这种水深火热的时机把绘梨衣带回去未必对绘梨衣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路明非说。 楚子航赞同的点了点头“蛇岐八家的关键武器上杉家主现在在我们这边也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可你们觉得谁会是蛇岐八家中的内鬼?如果他的权能真像是路明非说的那么大,那他绝对不会是某个小人物。”凯撒说。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好半晌后凯撒才缓缓开口 “能在源氏重工之下豢养死侍的必然是蛇岐八家最高层的存在,可蛇岐八家如今最高层的存在就是源稚生。” “可源稚生是蛇岐八家内鬼的可能性显然为零,我们在猜测这一切的同时,需要把源稚生排除在外,他是如今蛇岐八家最高层的存在,但偏偏就他最不可能是内鬼。”楚子航补充道。 三人又沉默了下来。 目前的形势迷雾重重,但拨云开雾之后其实极为明朗。 蛇岐八家最为高层的存在,并且掌握制造死侍这种禁忌技术的存在在如今的东京屈指可数。 凯撒最终打破了安静“风间琉璃曾说过,橘政宗这个二十年前来自俄罗斯的前任黑道大家长就有背着源稚生制造死侍的可能性,他和王将都是从黑天鹅港存活下来的亡灵,如果说如今蛇岐八家中有谁能够拥有制造死侍这种禁忌技术以及神不知鬼不觉在源氏重工之下搞些大动作的权能,那只能是橘政宗了。” 凯撒和楚子航相对视一眼,两人不禁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如果蛇岐八家中作为内鬼的存在真的是橘政宗,那只能说王将以及橘政宗这么多年来真的是下了盘令人发指的大棋。 这两人分别在蛇岐八家与猛鬼众之中身处最高层的位置,从表面上看,他们是水火不容的敌对存在,可他们的所作所为在某种方面却又出奇的一致。 王将拥有制造死侍的能力,橘政宗也同样拥有制造死侍的能力,王将想要找到神留下的宝藏,橘政宗也同样不遗余力的寻找藏骸之井。 楚子航和凯撒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唾沫。 如果事情真的如他们所猜测的,那王将和橘政宗这么多年来的敌对关系竟然只是一场戏! 可这场戏却将日本所有的混血种欺瞒了过去,甚至将日本混血种最高层次的两个集团玩弄在了股掌之中! “真是两个……令人胆寒发竖的存在。”楚子航张口结舌,不知说些什么。 “不管那个隐藏的内鬼是不是橘政宗,他这次冒险入侵蛇岐八家信息系统的举动显然是让他暴露了,同时,这也说明了上杉绘梨衣的存在在这次蛇岐八家与猛鬼众的斗争中占据着极为重要的位置。” 凯撒顿了顿,而后接着说道“甚至,我怀疑上杉绘梨衣的存在与神的复活有关。” “我赞成你的看法。”楚子航说“这不是什么毫无根据的猜想,上杉家主本就是白王血统极高,甚至有可能是最高的存在,她的血中含有大量的白王基因,那对白王来说是最好的补品,我一直觉得上杉绘梨衣的存在除了作为蛇岐八家的致命武器之外,还像是……” “还像是专门为白王准备好的美餐。”沉默许久的路明非突然说道。 楚子航和凯撒同时看向路明非,他们知道上杉绘梨衣如今与路明非的关系匪浅,可路明非却能毫无波澜的说出如此令人生惮的话语来。 路明非没有在意凯撒或是楚子航的目光,他只是在陈述某些他曾见过的事实。 在原定的命运里,绘梨衣确实是为白王准备好的美餐,除绘梨衣之外,源稚生或是源稚女同样也是白王苏生的美食。 只不过是赫尔佐格这位篡权的新生白王。 他将源氏兄弟与绘梨衣的所有作用吃干抹尽,最后站在蛇岐八家与猛鬼众骨血堆成的王座上一人称王。 第十五章 路明非的任务 路明非耸耸肩,无视了楚子航和凯撒的目光“别那么看着我,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来到日本之后我们经历的一切都不能用在学院的方式思考,学院对我们来说还是遮风挡雨的温室,但这里不同,这里更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屠宰场。” “你说的……也没什么问题。”凯撒说。 谈话间,凯撒总会无意识的瞄两眼路明非,他总觉得路明非在觉醒血统之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像是破茧而生的蝴蝶,由内而外的升华。 如果说前一夜路明非是辆老旧的拖拉机,那么今天的他就是法拉ferrari,为卓越而生的极致怪兽。 楚子航见场面有些尴尬,极为罕见的想当一回和事佬,开口说道。 “好消息是路明非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和源稚生的合作,作为蛇岐八家极致武器的上杉家主没有站在我们的对立面,我们原定的计划也就可以取消了。” 楚子航还没说完,凯撒赶忙用手肘捅了捅他,背着路明非给了楚子航几个暗示的眼神。 楚子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某些多余的话。 “原定的计划?”路明非愣了半晌,随后恍然大悟“哦~你们这群混蛋原本想要把绘梨衣送离日本的是吧?” 意识到露馅的凯撒狠狠地剜了一眼楚子航,而后冲着路明非无奈摊了摊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蛇岐八家有源稚生一尊大佛已经够让我们头疼的了,要是上杉绘梨衣也加入战场,那即使是我和楚子航两人联手,取胜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你也说了,这里是屠宰场,我们如果用在学院的方式行事,那被吃干抹尽的就是我们。” “如果真要打的话,如今我们还有路明非。”楚子航提醒道。 “对于师兄你计算战力的时候能把我也加进去这件事,我很感动。”路明非呵呵了。 “话说回来,我们也得感谢你。”凯撒挪到路明非身旁,大手张开将路明非揽入他宽阔的臂膀中“至少你让我们避免真的成为一个混蛋了不是吗?” 路明非感受着凯撒结实的胸肌,努力压下菊花一紧的背德感,无奈说道 “如果老大你真要感谢我,那我希望最好不是以身相许这种方式。” 凯撒留给路明非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而后伸手从背后放在澡池旁的包裹中掏出一沓子钞票,狠狠地摔在路明非手中。 “老大,你这什么意思?你这是在侮辱咱俩的感情你明白吗?”路明非勃然大怒“对于你这种摔钱的无耻行为,我只能说……不要停!” “这是我和凯撒这两天挣的,一共七十万日元,按目前的情况来看,上杉绘梨衣如今要在你身边待很长一段时间,照顾上杉绘梨衣也自然成了你的任务,你会很需要钱。”楚子航说。 “作为这个三人小队的队长,我现在认为,你目前的首要任务,就是照顾好上杉绘梨衣,给她买点她想要的,带她出去逛逛,相信我,没有哪个女孩会无视贴心的男士。”凯撒说。 路明非哑然,对这种进展莫名的熟悉,重生让命运在不经意间发生了改变,但在某些奇怪的发展上却又出奇的一致。 “怎么感觉莫名有种……公款泡妞的味道?”路明非挠了挠脑袋。 “这不是两全其美?” 凯撒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言语间有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沉重感。 “如果你能将上杉家主揽入怀中,这岂不是超额完成任务?对你这种积极向上的进取心,组织上会进行高度的赞扬。” 路明非幽怨的看了眼凯撒“老大,如果某一天你真的叛逆从家中出逃又不想做牛郎的话,我建议你加入传销。” 凯撒笑了笑“我会考虑的。” …… 源氏重工,醒神寺。 乌云布满整片天空,阳光找不出一丝可供逃窜的空隙,春日的寒风在高楼处似乎显得格外锋利,估摸着再有些时间,倾盆大雨就会自天而降。 橘政宗从石桌上捏起棕色的瓷杯,温热的茶水之上冒着令人安心的热汽。 饮茶等风雨这种闲情逸致的事是橘政宗这些年来为数不多的休闲,如果无事烦扰,他能这么坐在这里一整天。 直到他背后醒神寺的黑色木门突兀的打开,橘政宗才放下手中的茶水,起身迎接如今蛇岐八家的最高掌权者。 踏入醒神寺的只有源稚生一人,樱或是乌鸦夜叉在源稚生踏入醒神寺之后,都识相的待在门外合上黑色木门。 “绘梨衣没有回来吗?” 橘政宗站在黑色的石桌旁,一身褐色的宽松长袍与头顶上血一般艳红的鸟居相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没有。”源稚生摇了摇头,犹豫半晌后又补充道“路明非觉醒了s级的血统,交手之后,我略逊一筹。” 橘政宗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口中的语调不自觉高了几分“什么?路明非的血统觉醒了?” 源稚生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随后点了点头。 橘政宗在石桌的另一边来回踱步,源稚生很少有见过老爹有如此慌乱的一面。 “老爹你在紧张什么?路明非本就是s级,血统的觉醒是早晚的事。” 橘政宗闻言,这才停下脚步,坐在石桌前,深深的叹了口气 “路明非觉醒血统这倒不是什么让我紧张的事,一个刚刚觉醒的s级在家族面前还算不上多么棘手,只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输给他,你是蛇岐八家的皇,你的血统本该在s级之上。” 源稚生耸了耸肩“路明非的言灵有些奇怪,而且我有些大意了。” “言灵?路明非的言灵是什么?”橘政宗问道。 源稚生摇了摇头“很奇怪,权能类似于修复,我也不太清楚。” 橘政宗叹了口气,沉默了好半晌后才缓缓开口“万事都需小心翼翼,中国有句古话,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你如今是蛇岐八家的支柱,你的安危关系到蛇岐八家的存亡,可不敢再有什么轻敌之举了。” “我知道了,老爹。” “那绘梨衣呢?”橘政宗再度问道“路明非击败你之后带走了路明非,樱他们不是就在你身旁吗?你们就这么让他把绘梨衣带走了?离家这么多天,你应该知道绘梨衣的状态应该就在失控的边缘,龙血的暴走时刻在侵蚀她的生命。” “不是的老爹。”源稚生摇了摇头,打断了橘政宗“是我让路明非带绘梨衣走的。” 第十六章 风雨欲来 橘政宗的脸色第一次黑了下来,霍地从石椅上起身,时隔多年,他再度用作为源稚生师长的严厉声音呵斥道 “你怎么能这么做?她就像是你的妹妹,你这种行为无异于间接杀死她!” 橘政宗胸膛起伏,与往日的寡淡截然不同,他站在石桌旁,背对着源稚生,因为气愤的缘故,他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 源稚生没有立刻回话,静静地等待急躁的橘政宗平复心情。 时间过去良久,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橘政宗终于平复情绪,有些歉然的开口“对不起,稚生,绘梨衣是我的女儿,我……有些急躁了,我想你这么做应该是有什么理由的吧?” 源稚生微微笑了笑,示意自己没有介意。 “没事的老爹,我理解,你可以放心,在路明非带走绘梨衣之前,我让樱给绘梨衣注射了血清。” 橘政宗这才舒下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那现在你能告诉我,你让路明非带走绘梨衣的目的是什么吗?” 源稚生抿了抿杯中茶水,而后目光直视橘政宗,口中传出的话语却比高楼上的冷风还要刺骨 “路明非说,蛇岐八家中……有内鬼。” 源稚生很努力的想从橘政宗的眼中找出些什么不同的,深藏在最深处的东西。 可惜并没有,橘政宗只是震惊的哑口无言,沉默许久之后才有些歉然的出口问道 “是因为源氏重工下的那些死侍吗?” 源稚生低头,给自己满上一杯茶水,额发遮住了他低沉的眉眼,好让自己眼底的一丝失望能够遮掩过去。 “有这个原因,但我跟他们说过不是了。” “那还有什么原因?” 源稚生抿了抿杯中茶水,继续说道“昨夜家族的信息系统被入侵了,有人盗用家族的名义公布了绘梨衣的位置并且提高了悬红,然而这一切全都逃过了辉夜姬的监控,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所以,你们是觉得是家族中有藏匿的内鬼,那个内鬼关闭了辉夜姬的道道防火墙,造成了这次灾难?” 橘政宗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很合理。” “那对于这个家族中藏匿的内鬼,你有没有头绪?”橘政宗问道。 源稚生摇了摇头“还没有,家主们都尽忠职守,除了昨天夜里信息系统的入侵之外,那个内鬼还没有暴露其他的马脚。” 橘政宗长叹一口气“如今蛇岐八家的处境水深火热,卡塞尔和昂热的施压是一方面,和猛鬼众的纠葛又是一方面,如今神又极有可能藏在某处等待着复苏,在这种节骨眼上家族中竟然还有个藏匿许久的内鬼,真是……多事之秋啊。” “谁说不是呢。”源稚生的语气中也尽是无奈。 “对了,关于内鬼的事,老爹你有没有什么头绪?或者说……有没有什么怀疑的人?”源稚生问道。 橘政宗无奈摇了摇头“只能说这个内鬼隐藏的极好,把你和我都骗了过去,估计如果不是因为昨晚的暴动,他可能会一直悄无声息的隐藏下去吧。” 橘政宗顿了顿,又再度问起 “你觉得……绘梨衣,她在路明非那里安全吗?” “路明非是s级,血统在混血种中本就是巅峰,虽说如今才刚刚觉醒,但他在卡塞尔已经受过系统化的训练,适应一段时间后,估计他的实力不会在凯撒或是楚子航之下,如果不是对上什么龙王级的目标,我觉得路明非应该可以处理。” 源稚生说完走到橘政宗的身后,久违的为这个身心俱疲的老父亲捏了捏肩 “放心吧,老爹,如今蛇岐八家的处境很糟糕,绘梨衣回来或许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橘政宗没有说话,只是叹气,两人之间是漫长的无言。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从天而落的雨滴。 “下雨了。”源稚生在橘政宗身后提醒道。 橘政宗如大梦初醒,回过神来之后却又是一口叹息“稚生,既然你选择了相信路明非,那我也相信他,相信他能够保护好绘梨衣,而且我们现在除了绘梨衣之外,还有需要担心的事。” “内鬼吗?” 橘政宗点了点头“我们得在事态更为严峻之前,尽快找出蛇岐八家中隐藏的那颗毒瘤,我有种预感,蛇岐八家与猛鬼众的宿命很快就会迎来终结,我们得做好迎击所有危机的准备。” “宿命的终结吗?”源稚生笑道“希望宿命终结的那一日,我能依然站在老爹你的身旁。” …… 橘政宗走后很久,源稚生才从醒神寺返回到了源氏重工的内部。 樱和乌鸦还有夜叉三人迎了上来,如今蛇岐八家中动荡不定,但只有对待他们三人,源稚生依旧是毫无保留。 此刻的源稚生面色阴沉晦暗,与和橘政宗相谈时的满面和煦截然相反。 源稚生从风衣内衬的口袋中摸出一个塑封袋,而后将捏在手心许久的东西放了进去——那是一撮头发。 源稚生捏紧塑封袋,将东西交给了樱 “虽然打扫过了,但绘梨衣的房间应该还能找到些许头发的残留,你把这个拿去和绘梨衣的基因做一下鉴定。” “是。”樱接过塑封袋,不带一丝情绪的回道。 一旁的乌鸦和夜叉面面相觑,两人心中不禁泛起嘀咕。 谁能想到会有如此一天? 相伴如父子多年的源稚生某天为疲惫的橘政宗捏肩却只是为了取走他肩头的几缕头发去做基因鉴定! “什么也不问吗?”源稚生看向樱。 “如果您愿意说的话,我会好好倾听。” 源稚生忽地笑了,樱一直都是这样,对于他的命令从不多问,像是机械一般执行的迅速又完美,源稚生甚至毫不怀疑,如果他让樱饮弹自尽,樱的眼中也不会闪现过丝毫的犹豫。 这些年来人来人往,人聚人散,只有樱未曾变过,她依旧还是多年前他从武器保管室中捞出的那个女孩,倔强到只认死理。 可她就是这么一个傻到令人心疼的女孩,你只是给了她尊重,她就能为你献出所有。 第十七章 保姆在行动 路明非觉得有些头大。 组长凯撒把自己出卖色相挣来的所有家当一股脑全给了他,委以重任只求自己做好绘梨衣的保姆。 可做保姆,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黑道大小姐初次涉世,就想满世界的跑来跑去。 在东京天空树上会沉溺于暖和的阳光而忘了挪动脚步。 在明治神宫会因为好奇别人的婚礼一步三回头。 在迪士尼鬼屋的时候路明非都快被吓个半死,不是因为鬼屋很可怕,而是担心被吓到的小怪兽一个没注意,审判罚下,大家当场扑街。 虽然已经有了那么多作为保姆的经验,但路明非如今依旧有些头疼。 那就是路明非不知道该带黑道大小姐去什么地方玩了。 东京这个地方路明非也是初来乍到,去过的那么几个景点都是从旅游指南上看来的,如今大半都已经尝过鲜,路明非还真不知道带绘梨衣去哪里好了。 洗漱好的绘梨衣从盥洗室走出来。 知道离家的事情已经得到源稚生的认可后,绘梨衣显然心情轻松了不少,天刚蒙蒙亮路明非还深陷被窝的时候,小怪兽已经兴奋的穿上战衣,梳洗打扮等着一日的征途。 今天绘梨衣穿着白色塔夫绸露肩裙,露出的光洁脊背在初晨刚好的日光映衬下像是棉柔的绸缎。 路明非记得这是绘梨衣最喜欢的一条裙子。 可上一世因为龙血失控的原因,在那次阳光中逃往梅津寺町的旅途中,绘梨衣很遗憾的没有穿上这条裙子。 如今一切重新来过,也算是弥补了某人当初的小小遗憾。 “今天去哪里玩呢?”绘梨衣竖起手中的小本本。 “绘梨衣今天有想去的地方吗?今天去绘梨衣想去的地方怎么样?”路明非问道。 竟然头疼不知去哪好,那不如直接征求当事人的意见,再说保姆不就该这样吗?跟着主子云游四方,照顾好饮食起居就妥妥的了! 可路明非话说出口就意识到不妥了。 虽说眼前是个货真价实的日本人,但似乎这个日本人对于东京的了解还没有自己一个死宅从日本动漫里学到的多。 可出乎意料的是绘梨衣似乎并没有介意,在小本本上飞速写着什么。 “那去迪士尼可以吗?” 出乎意料却又是情理之中的回答。 相比起浅草寺或者明治神宫这些历史悠久的文化景点,想来小怪兽也是对那些可以直接玩乐的游乐园更感兴趣。 …… 寄宿在婶婶家的路明非以前唯一的娱乐项目就是在路鸣泽不在的时候用那台老旧笔记本和老唐联网星际,对于迪士尼乐园这种地方向来是熟悉又陌生。 陌生是因为那时候从未去过这种当代青年休闲的娱乐场所,为什么熟悉?因为米老鼠的卡通形象家喻户晓啊! “想去城堡。”绘梨衣在本子上直白的写道。 路明非笑了笑,摸了摸绘梨衣的脑袋。 明明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却还是有一颗想当公主的少女梦,喜欢穿公主裙,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幻想着自己也是城堡中的公主。 “走走走,想去哪就去哪,今天你是公主你最大!”身为保姆就该有着天大地大主子最大的觉悟! 路过鬼屋的时候,路明非不怀好意的对着绘梨衣说道 “要不要进去看一看?” 绘梨衣小脸煞白,但还是硬撑着,在手中的本子颤颤巍巍的写下 “如果sakura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 原本是想逗逗黑道大小姐,可路明非心中突地颤动了一下,像是某根心底的琴弦被悄无声息的拨动。 明明害怕的要死,却依然愿意陪你去世界的某个角落,如果有个女孩是这般如此无条件的信任你,你又怎么能做出辜负她的事情? 明明是想逗一逗绘梨衣,可路明非自己却生出了沉重的愧疚感。 “算了算了,以后有机会再来吧。” 绘梨衣闻言,这才松下一口气。 迪士尼城堡位于整座主题乐园的中心位置,视线越过汹涌的人海,远远的就能瞧见那座蓝白色的欧式城堡建筑伫立在最显眼的位置,像是海平面上凸起的礁石。 在城堡映入绘梨衣眼中的瞬间,这个向来目光黯淡的女孩眼中竟然像是成了粼粼波光的湖水。 绘梨衣兴奋的拉着路明非的手臂,一边拿起她手中的小本本。 “城堡!” 绘梨衣是兴奋了,可路明非头皮却有些发麻。 如遗世独立般耀眼的城堡之外,是多如海沙的人群。 妈的!这么早来还要排队! 路明非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声。 “你留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先去买两瓶水。”路明非说道。 绘梨衣乖巧的点了点头,视线却紧贴在城堡之上。 路明非从动漫自学的蹩脚日语好说也算得上有用,买水的时候竟然勉强能够无障碍交流,这让路明非心中不由得生起了咱如今也是精通多国语言的高素质人才的念头。 回去找绘梨衣的时候,路明非远远的就看见人潮中那个如杨柳般站立的女孩,她的裙角飘扬,亭亭玉立,小腿上的线条青春而美好。 路明非怎么也想不通,绘梨衣分明就是个正值最美好的年纪的少女,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自己怎么曾经会对她那么恐惧。 她会喜欢天气好的时候出行去向远方,在明治神宫看见洁白的婚纱眼中会流露彩色的光芒,在鬼屋的时候会束手束脚,被咋咋呼呼的“恶鬼”吓得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原来不知不觉其实已经有了那么多的回忆。 真正属于你的世界是很小的,只是你去过的地方吃过的东西和见过的落日,还有会在乎你死活的朋友。 路明非终于意识到,如润物细无声那般的悄无声息,自己在这个樱花盛开的国度似乎也有了属于自己的那个小小世界。 “很漂亮的女孩不是吗?”身旁有人说道。 “是啊,很漂亮。” 路明非下意识的回道。 “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她啊。”身旁的人莫名来了句。 路明非懵逼的回头看去,见得来人的瞬间,他口吃的老毛病被惊得又犯了 “你你你你你……” 眼前不是女孩却胜似女孩的面孔上露出妖艳的笑容。 身穿黑色长袍的青年男士举起手中的折扇,将自己的一弯浅笑遮住,只留眼角的一缕红痕勾人心魄。 “sakura君,初次见面,你好,我是风间琉璃。” 第十八章 死路一条 “sakura君,初次见面,你好,我是风间琉璃。” 眼前的男士长着一张与黑道大家长极其相似却又极其不相似的面孔。 无论从眉眼或是脸颊轮廓,他都与源稚生别无二致,但与源稚生的严峻冷酷形象截然不同,眼前的男子却妖艳似女子,眉间的红痕以及眼角绯红在日光之下竟是格外刺眼。 风间琉璃放下唇前遮挡的纸扇,于是那张堪比绝色美人的脸颊完全暴露在了路明非眼中。 他的眉头微皱,一丝疑惑从他眼角的绯红流露而出。 “basaraking和右京先生没有告诉过sakura君关于我的事情吗?” 路明非好半晌才缓过神来,这才反应过来是命运更替,他与源稚女在另一种场合再度相逢。 他和源稚女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称作好友,这个无条件相信他的男人,将他最后的理智献给了恶鬼,将自己的所有一切全都当做赌注的砝码,压在了相信弱小的路明非那一栏上。 往事如潮水,路明非不禁晃了晃脑袋 “额……说过是说过,但你找我做什么?有事找老大,我们这里他做主。” “sakura君还真是挺风趣的。”风间琉璃掩嘴轻笑。“不过这次不是有什么事要来找你,只是想来见见你。” “见我?”路明非打了个寒战,不禁觉得裆下一紧。 虽然知道风间琉璃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感,说什么眼睛中藏了狮子。 但一个这么gaygay的却又长的比美女还美女的男人对自己说出什么“想见你”这种话来,路明非还是觉得有些遭不住。 “虽然不知道你是馋我的肉体还是什么,但是,店长严令说过,男人的花道就应该摆到台面上来,所以很抱歉,非工作时间不允许接客。” 风间琉璃愣了半晌,而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sakura君不要再开我的玩笑了,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为什么?”路明非有些疑惑“无论从相貌还是实力上来看,你这个猛鬼众的龙王不都更应该对老大或是师兄更有兴趣吗?” “当然了,basaraking和右京先生都是很有魅力的男子,但是sakura君在你身上我总能感觉到某种难以言喻的可能性。”风间琉璃说道。 “觉得我眼睛里藏着狮子是吧?”路明非呵呵笑了笑。 风间琉璃露出意外的神情,但还是点了点头。 “有人和你说过相同的话?”风间琉璃问道。 路明非点了点头“配眼镜的时候医生跟我说的,他说我这是老花眼了。” 风间琉璃愣住了,而后轻声笑了笑“sakura君你又不戴眼镜,哪里来的老花眼呢。” “可我跟着老大和师兄屁股混了那么久,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什么隐藏的狮子的?” 风间琉璃不说话了,面上一直有些娇艳的笑容也同时收敛。 迪士尼的人潮来来往往,杂声不断,但路明非看着风间琉璃的时候却又觉得很安静。 像是过去很久,又像是片刻一瞬,风间琉璃嘴角微微勾起那么一瞬间却又在刹那间平复下去 “其实也不是毫无根据的觉得你是某个关键人物。” “哦?”路明非来了兴趣“那你的根据是什么?” 风间琉璃微微顿了顿,妩媚的双眼挂在路明非的身上 “三峡那一战的报告中,青铜与火之王的死因是由凯撒的风暴鱼雷造成了关键一击,所有人都将凯撒当做了屠龙的英雄,却没有人注意到在暗潮汹涌的水下,已经失去意识的陈墨瞳是被什么怪物袭击,而连a级专员陈墨瞳都束手无策的怪物,刚刚入学虽为s级却完全没有觉醒血统的你,是怎么从那种怪物手中带着昏迷的陈墨瞳逃出生天的呢?” 风间琉璃直视路明非的眼睛,可令他失望的是,路明非并没有展现出什么异样的波动,他只是很平静的,像是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 “bj地铁中尼伯龙根藏匿的大地与山之王则是被认定为是死在楚子航的手下,可在楚子航的报告中,他只记载了自己将折刀刺进耶梦加得的胸口,对于双生子中的弟弟芬里厄的赘述却极为模糊,大地与山之王死在了风王之瞳与君焰的联手一击之下?别开玩笑了!那是龙王!单凭低阶的元素力量怎么去杀死一位王座上的元素掌权者?”风间琉璃嗤笑道。 “然而凑巧的是,在所有屠龙的英雄事迹中,那不为人知的最为模糊的一段记载,却有着同一个人的参与。”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在这热闹嬉笑的游乐园中,他们两人像是冻结的冰块。 风间琉璃述说结束的同时,他那妩媚的双眼少有的锐利了起来“sakura君,你不用告诉我你在屠龙的伟业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我希望你能帮帮我。” 路明非沉静了许久,才看向风间琉璃 “我听老大和师兄说了,你想杀死王将。” “是的。”风间琉璃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 “那是我的枷锁我的梦魇,只要王将还存活一天,我都只是牢笼中的困兽,而作为驯兽师的王将能够肆意的践踏我的所有。” 漫长的沉默后,路明非叹了口气 “你不用来求我。” 风间琉璃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虽说那只是虚无缥缈的猜测,但他总觉得杀死青铜与火之王或者大地与山之王的那个藏在深处的家伙就是路明非。 而如果有谁能杀死王将那个比龙王还要恐怖的家伙,那必定只有比龙王更至上的存在。 风间琉璃觉得路明非就是那个存在。 可如今已然被拒绝,风间琉璃也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你不用来求我。”路明非继续说道。 “我本来就是为了杀死王将而来的。” 风间琉璃只觉心头像是被某只利爪紧握,一种比王将更加沉重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心头。 他霍地抬头,正好对上了路明非那双炽烈燃烧着的黄金瞳。 “那只跳梁的小丑,我会杀了他,这世界所有人的命运都难以变更,但唯有王将我却清楚的知道,他死路一条。” 风间琉璃哑口无言。 这哪是什么隐藏的狮子,那根本就是破除牢笼,俾睨世间的君王! 第十九章 一日游 风间琉璃走后,路明非呼了口气,平复情绪之后走到绘梨衣的身旁。 听见路明非的呼喊,绘梨衣才回过神来,不舍的将视线从城堡移开。 在注视城堡的时候,绘梨衣的时间观念似乎变的十分淡薄,明明路明非和风间琉璃谈话的时间并不算短,可绘梨衣似乎压根没注意到路明非买水竟然用了半个时辰。 “走吧。”路明非说。 绘梨衣点了点头,眼中光芒闪烁。 出乎路明非意料的是,虽然队伍长如龙,但前进的速度似乎并不算慢,想来多半人进了城堡也只是拍两张照片而后离去。 路明非其实从不喜欢去景点旅游什么的,说是长假休息去见见大好河山,结果花了钱离家千万里,赶路一小时,排队三小时,进了景点拍照两分钟接着继续下一个景点走起。 绘梨衣见到长队倒没有什么苦恼的感觉,她的脚尖时不时踮起,遥望向队伍的尽头,红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跳动。 前几日逛景点排过的队已经不少,显然黑道大小姐已经养成了某种奇妙的耐心,类似于拆封精美的礼物前需要准备好充分的耐心。 城堡内里并没有什么让路明非感兴趣的东西。 内部的某些构造显然也是精心还原电影或是女孩们幻想过的城堡,高挂在天花板上的铁质灯架上站立着一圈又一圈的蜡烛,七彩的壁画上描绘着迪士尼那些经典电影中的艳丽公主,还能看见墙角静立的灰色盔甲,肃然像是守卫城堡的士兵。 路明非倒没有什么少女梦,看着那些公主的壁画或是玩偶心中泛不起什么波澜,只觉得装修的有些过于靓丽。 明明风格截然不同,可惶惶灯火总让他有种身处高天原的感觉。 但绘梨衣却是与路明非截然不同。 站在公主的壁画前她会流露向往的眼神,看见公主与王子相伴共舞的玩偶她会惊叹着写出“好厉害”,路过静立的士兵盔甲,她会笔挺站立,好像她就是公主,如果不维持仪态的端庄会对不起士兵沉默的守卫。 路明非觉得大概绘梨衣就是游览这座城堡最仔细的一位顾客了,若不是绘梨衣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咕”的警告声,路明非还不知道这次的城堡历险记还得持续到什么时候。 绘梨衣拿起手中的小本本,遮住她因为羞恼而有些红润的脸颊 “sakura去吃饭吗?” “吃吃吃!”路明非点头如筛糠。 再不吃点东西,怕是屠龙伟业没有完成,就先饿死在了做保姆的这条道上。 主题乐园的一些食物总会做成某些具有特色的样式。 路明非买了个汉堡,上下夹层的两片面包被修成了米老鼠脑袋那种三球合一的样式。 绘梨衣则是在路过怪物电力公司的互动式巡游车的快速通道时,在一家叫做zarestaurant的小店里买了个做成米奇老鼠手套样式的鸡肉堡。 路明非看着绘梨衣手中那两片白面馒头夹着鸡肉生菜,当场惊呼,这他娘的不就是肉夹馍嘛! 绘梨衣手捧鸡肉堡被那别致的样式吸引,微张小嘴好几次却不知从何下口,但最终还是难忍饥饿,一口咬下了米奇的一根手指头。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但迪士尼的电力系统却是火力全开。 各色童话般建筑上悬挂的灯火在同一时刻亮起,整日游荡在乐园内的花车如今变成了被七彩灯火包绕的流光,唐老鸭和黛西围绕在花车的左右与路过的游客互动。 与绘梨衣几乎花费了整日时间所在的城堡也在晚些时候亮了起来,环绕整座乐园的音乐声突兀的响起了前奏,而那座蓝白色的伟岸城堡到了夜晚竟然成了供作投影的屏幕。 七彩的灯光照射在城堡之上,长发公主乐佩伴随她那头柔顺的长发被投影在城堡之上,她的嘴唇微启,于是轻灵的嗓音瞬间将整座游园吞噬。 绘梨衣兴奋地扯了扯路明非的袖口 “好厉害!” 路明非回头望去,绘梨衣并没有看着他,她的视线被斑斓的光影吸引,不知是光影的原因又或是如何,绘梨衣的眼中也变的神采奕奕。 路明非轻笑着摸了摸绘梨衣的脑袋,心说黑道大小姐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见到漂亮的衣服就走不动道,看见别致的小吃会不忍心下嘴,只是光影与声乐的配合竟能让她的眼中如此流光溢彩。 “sakura快看!”绘梨衣竖起本子。 路明非回头看去。 城堡前的喷泉随着音乐的高低而起伏,七彩的灯光映衬出七色的喷泉,音乐攀至高潮的同时,不知是藏匿在何处的烟火,像是升空的流星,在城堡的四周绽放出各色的花朵。 很快到了音乐的尾声,长发公主乐佩也终于牵住了王子的手,两人乘坐泛起的木舟游离出了城堡的投影,于是光影充斥的城堡上只剩下一颗亮起的爱心。 “好厉害!”绘梨衣满足的赞叹。 路明非无奈的笑了笑。 黑道大小姐的词汇量匮乏是他早就知道的是,对于世间一切的美好只会惊呼一声“好厉害”。 “绘梨衣很开心吗?”身为保姆的路明非不忘初心,始终牢记组织上交代的任务。 “很开心。”绘梨衣在本子上写道。“和sakura一起玩的日子很开心,以前没有过。” 路明非忽地想起绘梨衣的那间古朴的日式闺房,精致程度甚至能够赛过某些景点。 可那是似乎并不是绘梨衣想要的。 相比起好似古庙般沉寂的精致环境,这种人声嘈杂,灯火与音乐充斥整个世界的游园似乎更适合年轻女孩。 “真的很感谢sakura,带我去了很多好玩的地方。” “以后你还会去更多的地方,你会遇见更多的人,到时候你就知道,其实现在见的,不过只是九牛一毛。”路明非摸了摸绘梨衣的脑袋,大言不惭的说道,明明自己去过的地方也多不到哪里去。 绘梨衣的眼中闪过兴奋“sakura会带我去更多的地方吗?” 路明非愣了愣,然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我说你会去更多的地方见更多的人是指以后你见了世面,随便翘家之后,你能独自的背起行囊,去往世界每一个角落。 到时候你就不用我啦,你可能只会记得当初有个大言不惭爱吹牛逼的臭小子,说了那么多的屁话原来只是在吹牛,当初带着你游山玩水竟然只是手捧旅游指南满世界乱跑。 可心中想了那么多,路明非最后也只是说了句 “会的。” 第二十章 保姆?保镖? 总体来说也算是充实的一天,在从迪士尼回去的路上,路明非带着绘梨衣找了家拉面店,弥补上了几日前没找见深夜食堂的遗憾。 黑道大小姐似乎对于这种较为简朴的美食更为钟意,反而chateaujoelrobuchon那种更为高档的餐厅却更不如她的眼。 准备回情人旅馆的时候已经是快要过十二点钟了,东京这座繁华的城市也陷入了沉睡。 情人旅馆的位置不是在繁华的城市中心,这个时间点已经陷入了深夜的漆黑,唯有街边的路灯还在倔强的散发出阴冷的灯光。 “明天想去别的地方玩。”绘梨衣在本子上写道。 路明非摸了摸口袋中剩余的日元大钞,心中暗叹。 看来师兄和老大在出卖色相这条路上是回不了头了。 但这种话对着绘梨衣是说不出口的,组织上派他为黑道大小姐鞍前马后,如今大小姐指令已下,他这个做保姆的小弟怎敢不从? …… 高天原。 凯撒从一堆丰乳肥臀的女士中抽出身来,终于得到一丝喘息。 向来以绅士自居的凯撒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会觉得有些女士会是犹如洪水猛兽。 你想和她促膝长谈,聊聊相逢这件人间美事,可她却伸着玉手在你的大腿自下而上的摸索,脑中琢磨的只是怎么把你扒光! 若不是借口尿遁,凯撒觉得自己这块豆腐竟然还真要被吃了去。 加图索家的贵公子在女士面前向来自若,但不能给顾客一丝差脸却是服务行业的准则,在某些没节操的顾客面前,就连凯撒也有点难以做到两者皆守。 刚到厕所凯撒却惊喜的发现楚子航竟然也躲在这旮沓,手中握着执行部配备的手机。 “怎么?顾客太热情,应付不过来了?”凯撒调笑道。 在半年前他绝不会想到会有一天竟然能与楚子航以这种轻松的语调谈笑。 楚子航摇了摇头,将手机上的信息递到凯撒眼前 “是路明非发来的消息,他见到风间琉璃了。” 凯撒低头看去,那种充话费赠送的小灵通款式的黑白屏幕上只有几个大字。 “娘版象龟找上门,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风间琉璃似乎对路明非很感兴趣。”楚子航说。 凯撒在水龙头前冲了冲被红酒沾染的双手,头也不回的说道 “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路明非好歹也是卡塞尔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s级,不止风间琉璃,自从他在卡塞尔入学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在观察他,你和我不也曾在他那多留意了点吗?” 楚子航点点头,但又立马摇了摇头“我总觉得风间琉璃对路明非有某种很奇怪的感情。” 凯撒笑了“如果他真的对咱们的s级有兴趣,那这日本可能真成了咱们路专员的桃花岛了,猛鬼众的极恶之鬼与蛇岐八家的上杉家主成了情敌?哈哈!如果芬格尔在这的话,咱们学院的论坛应该已经爆了吧?” 楚子航愣了愣,而后才反应过来“我指的不是那种感情。” “甭管是什么感情,那不是咱们该关注的,咱们该关注的是神的复苏,上杉家主在神的复苏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王将与橘政宗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凯撒一把搂过楚子航的肩膀。 楚子航点了点头“所以你同意了风间琉璃刺杀王将的合作,并且让路明非去照顾上杉绘梨衣。” 凯撒的收起了脸上的嬉笑 “首先,我并不觉得我们与风间琉璃联手就能杀了王将,其次,上杉绘梨衣是什么角色我们不知道,但王将不惜一切代价的争夺上杉绘梨衣这种举动无异于在告诉我们她的特殊性,如今上杉绘梨衣并没有回到蛇岐八家或是被猛鬼众掳走,这就说明这关键的钥匙还没有落入王将或是橘政宗的手中,不论他们两人之间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王将都很有可能再次对上杉绘梨衣出手,路明非在上杉绘梨衣身旁最起码能为我们争取点时间。” 楚子航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是保姆而是保镖吗。” 凯撒笑了笑,纠正道“既是保姆又是保镖。” …… 路明非不禁打了个寒战,终归还是春日,夜晚的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寒冷,好在路途虽远,但千辛万苦总算是快回到情人旅馆。 可就在路明非心中想着赶紧泡个热水澡洗洗睡的时候,一旁的绘梨衣却拉住了他。 “怎么了?” 路明非还以为黑道大小姐意犹未尽,想在结束一天的旅途前再捎点宵夜回旅馆,就着番剧下饭。 可绘梨衣没有回话,路明非回头看向绘梨衣,只见她的视线紧紧的盯着远处路灯下站立的一道单薄身影。 而她揪着自己袖口的那只手竟在细细的颤抖。 路明非意识到不对劲了,他反手握住绘梨衣的手,向着街道的另一头加快脚步。 “先生。” 背后传来如干枯树枝折断般的尖锐声音,路明非觉得像是心头被枯枝刮过,难受的紧。 “先生。”声音再度传来。 “不要听不要看脚步不要停!”路明非大声的对绘梨衣吼道。 身旁的绘梨衣点了点头,紧了紧握着路明非的手。 或许是注射过血清的缘故,这次的绘梨衣虽然因为王将的存在心中恐惧弥漫,却不像上次那般因为龙血而导致情况的急剧恶化。 路明非用眼角的余光扫视,就见那道诡异的身影从阴影中走进灯光下。 入眼瞬间,赫然正是王将那张标志性的古代公卿的面具! 这该死的家伙又找上了门来! 路明非摸了摸腰间藏匿的折刀,这柄短兵利器在他衣衫内衬的口袋中藏匿了一整天! 路明非心中清楚,赫尔佐格那该死的家伙没有将绘梨衣带回蛇岐八家,他计划中最关键的换血容器不在他的掌握,这只阴险的毒蛇必然会采取进一步的行动。 对于这种伺机而出的毒蛇,你的手中怎能不握紧某样利器? 路明非注视着王将的一举一动,可身旁的绘梨衣突地将他搂入怀中。 路明非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如古钟回响般的声音自绘梨衣口中而出。 那独属于龙类的至高语言,下达着“死亡”的命令! 两人的身前传来痛苦嚎叫,路明非这才注意到,在他观察王将的同时,某只藏匿在阴影中的死侍向他们刺出了利爪! 第二十一章 幻视 绘梨衣的黄金瞳令漆黑的夜幕瞬间明亮如白昼,可那原本应该森严如君王的双瞳中竟找不出一丝威慑力。 在绘梨衣那美丽又古奥的双瞳中,满布着的,是恐惧与怯懦。 血清注射过后,她体内身为龙的一部分被暂时压制了下去,可在死侍的利爪即将贯穿路明非的同时,她却又被迫的将她体内的巨龙唤醒,“死亡”的命令被瞬间唤出,下达在阴影中伸出冷手的死侍! 可分明上一秒还在施展究极言灵的绘梨衣却止不住身躯的颤抖——“审判”带来的负荷似乎让她平复下来的状态再度起伏。 可路明非来不及检查绘梨衣的情况,就听见四通八达的巷道中传来数道相叠的沉重呼吸。 路明非环顾四周,就见巷道中的阴影亮起数只赤金色的瞳孔! 三、四、五、六……黑暗中隐藏的死侍竟然超过了十指之数! 路明非在警惕死侍的同时瞥见了在路灯下独立的王将,他将双手抬至腰间,做了个莫名的手势。 于是蛰伏的死侍瞬间疯狂!如野兽般发出共鸣的嘶吼! 这些蒙昧的畜生竟在瞬间成了训练有素的军队!如出膛炮弹般不约而同的冲着路明非与绘梨衣飞扑而来! 路明非眉眼紧皱,于衣衫中抽出那把藏匿的折刀,猛力挥向冲在最前列的死侍。 光影闪过,漆黑的浊血自死侍喉间涌出。 在那死侍飞扑向路明非的瞬间,路明非借助他飞扑的惯性以巧劲划开了它的喉咙。 干脆利落但却极其有效的一击,若是普通人或是血统较低的混血种甚至会在这一击下当场毙命。 可那是死侍! 虽然是未开化的畜生,可在血统上终究是超越临界血线的究极生物。 那死侍声音嘶哑着跌跌撞撞的后退,单手抚住喉间的伤口,那汩汩涌出的浊血竟然在瞬间止住!于是恢复的死侍再度加入突进的军队! 毕竟只是普通的折刀,与校长那柄专为屠龙而铸造的折刀不同,对于死侍的杀伤力极为有限,即使是割喉那种致命的打击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分分钟治愈的小伤。 路明非心中清楚,如今的抵抗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在与死侍对峙的间隙,他已经向楚子航发出了求助的信息。 神圣的低鸣再度自身旁响起,“审判”的领域在绘梨衣出声的瞬间迅速张开,离得最近的几只死侍被尽数波及,审判犹如死神的镰刀将它们完全割裂。 “审判”不愧是为杀戮而生的高阶言灵,路明非手持折刀却无可奈何的死侍在那刀剑般的领域中甚至连一个呼吸的时间也无法坚持。 再度见识到高阶言灵恐怖的杀伤力,路明非心中着实有些震撼。 路明非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身旁的这位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如果她愿意,权与力的权柄她甚至唾手可得。 绘梨衣原本就不是什么软妹子的类型,乌鸦曾和他说过,蛇岐八家都将大小姐当成高高在上的神明,像是执掌“死亡”的女神,固然蛇岐八家以源稚生为大家长,但对于绘梨衣才是蛇岐八家最高战力这一点却是无人质疑。 只是某些时候,她愿意放下权柄,跟着那个没什么气概的衰小孩满世界乱跑。 诡异的沙沙声突兀的响起,明明只是细微的声音,却有着压下包括死侍嘶吼在内的所有杂声的权能。 路明非呼吸一顿,猛然望向路灯下从未挪动脚步的王将。 路灯之下那张公卿面具上竟勾起一弯诡异的笑容,好似那并不是面具之类的死物,而像是王将自身的面庞。 这该死的家伙手持木梆子,摩挲出的沙沙声响诡异像是呜咽,可那是对绘梨衣最致命的打击! 压制全场死侍的死亡领域在瞬间溃败,像是破镜一般的裂痕刹那间布满整片领域。 王将再度摩挲木梆子。 绘梨衣的黄金瞳像是耗尽的油灯,终究熄灭,“审判”的领域土崩瓦解。 忌惮于“审判”的死侍失去了畏惧,再度成了渴求鲜血的猛兽。 绘梨衣跌跌撞撞的跌向墙边,倚靠在粗糙的墙面上滑坐于地,黯淡下去的双瞳中泪水止不住的涌出,原本高挑的身材如今却颤抖着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执掌“死亡”的女神失去了权柄,跌落成了受到惊吓的孩子。 她伸出双手尽力的捂住耳朵想要阻止梆子声的侵蚀。 可那像是直击精神的声音简直无孔不入!只是捂住耳朵又怎能规避? 路明非护在绘梨衣的身前,晃了晃脑袋。 虽然没有绘梨衣那么严重,但他也受了梆子声的影响。 这该死的梆子声在重生过后对他的影响依旧还在,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死侍群的赤金色瞳孔在他眼中成了泡沫般的光晕。 这诡异的梆子声类似于某种针对精神的攻击,甚至让他看见了模糊的幻像。 那种突然闯入视野的画面让路明非觉得像是自己的眼睛被某种诡异的力量暴力的剥离,而后被嵌入在另一个人的双瞳中。 他的眼中也不再是东京的黑夜或是虎视眈眈的死侍,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火焰! 数之不清的刀枪剑戟伫立在火海,像是被烧红的铁之森林,在红与黑的光影中,整个世界像是成了铸铁的熔炉,而熔炉中让火焰升腾的竟是如海般的尸身。 远处毫无预兆的传来两道震天撼地的嘶吼! 那是两条巨龙! 从天而降!自地而升! 在天与地的交界处相击出灭世的花火! 于是世间一切都被爆炸产生的白光吞噬! 只剩下白光的世界中再无所有。 不! 还有一道黑影! 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服,手捧白玫瑰,像是出席某人的葬礼,安静独立像是站在世界的尽头。 那是路鸣泽。 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口含浅笑。 可明明如此静谧仿若一副旷世奇画的场景中,那个男孩却说出了最为狠绝的话语 “哥哥,我们一起,一起杀了他们。” “那是我们该夺回的东西。” “这世间的一切,凡属我们的,我们都要……夺回来!” 第二十二章 小丑 死侍发了狂一般的扑向被逼在角落的路明非与绘梨衣。 路灯下站立许久的王将终于动了脚步,闲庭信步好似在享受权利的果实。 路明非艰难的挥动手中的折刀,单凭这种攻击范围极其有限的短兵利器,路明非防守的真的有些困难。 更何况梆子声对路明非的影响还未退去。 那铺天盖地的火焰依旧好似在灼烧他的每一根神经。 恍惚间有着讥讽的笑声穿过耳畔,路明非听不清那是不是路鸣泽的嘲笑,他现在委实有些自顾不暇。 时间过去太久是一方面的原因,上一次路鸣泽打断梆子声的影响也是一方面的原因,这让他大意的忽视了那种诡异的梆子声对于精神的影响。 路明非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像是醉酒的老汉,扑过来一个死侍在他的眼中竟然能分裂出三道重影。 好在绘梨衣在被梆子声剥夺所有的战力之前先行抹杀了其中的一部分死侍,否则路明非还真没有信心以这种近似醉酒的姿态以一敌十。 王将似乎有些厌烦了死侍一轮又一轮的无效进攻,他抬起右手,于是疯狂的死侍们像是被泼了冷水的火苗,瞬间停下了进攻,它们环绕在王将的周身来回踱步,像是几只忠诚的鬣狗。 而作为他们主子的王将走到了路明非的不远处,准备行使他作为猎人的权利。 虽然不清楚路明非是不是也受了梆子声的影响,但王将从路明非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痕可以清楚的知道,那群死侍不知疲倦的进攻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它们赫然给这刚刚觉醒的s级造成了不小的创伤。 “卡塞尔的s级?”王将的面具下传来尖锐且干枯的声音,语气中夹杂着不加掩饰的讥讽“你这颗卡塞尔的新星似乎距离昂热那种程度还差的很远呢!” 路明非没有回话,死侍的进攻停止让他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但梆子声的影响依旧还在。 幻视幻听在路明非的眼前与耳边来回交叠,路明非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塞满了点燃的炮仗,噼里啪啦的无休无止。 王将在讥讽他的同时,他却没有看着王将。 在王将背后,在王将原本站立的路灯下,他看见了路鸣泽。 黑色西服,手捧白玫瑰,脸上带着讥屑的笑容。 俨然与幻视中如出一辙。 路明非已经分不出眼前的路鸣泽是真实或是虚幻,但路鸣泽脸上的讥讽他却能清晰的感受。 “如果昂热知道了他宝贵的s级死在了东京的不知名角落,你觉得他会作何感想呢?” 王将手抵着下巴,面具下传出渗人的笑声,像是在思考某件有趣的事情。 路明非抬眼,他的黄金瞳明亮依旧,只是其中满布的血丝让得原本森严的黄金瞳多出几分妖冶的姿色。 “就凭你这个只会躲在人后的小丑?” 路明非的嘲讽并没有惹怒王将,王将反而笑的更欢了。 “你好像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我还以为你也是个只会躲在人后的小丑呢!” “我和你可不一样。”路明非说。 “当然,我两当然不同。”王将嬉笑着做出了肯定的回答“你躲在人后是因为你卑微,你怯懦,你的实力不足,所以你只能像条哈巴狗一样跟在学生会与狮心会两位会长后面讨口饭吃,而我,当然和你不同。” 王将像是极为享受这种在稳操胜券的情况下说些什么满足自己虚荣心的豪言壮语,他的面颊靠近路明非,路明非觉得那张原本诡异的嘴脸让他倍感恶心。 “我是作为至高的掌权者而居于背后,谁也找不到我,而我却能轻而易举的将你们玩弄在股掌之中,像是在下一局无足轻重的棋,我在摆弄棋盘上的棋子,而你连入局的资格都没有,这就是我与你的不同!掌权者与哈巴狗的不同!” “掌权者?”路明非忽地笑了“玩点小手段就把自己当成了掌权者?黄泉之路还未贯通就当自己已经成王了?” 重生之后的路明非很少有如此暴怒的时刻,可今夜脑海中的火焰似乎点燃了他的每一根神经,熊熊烈火燃遍他的全身,而眼前又正是那个最为该死之人! “你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啊,赫尔佐格。”路明非淡淡的说道。 路明非注意到在身份被戳穿的瞬间,王将的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但却很快被他遮掩了过去。 “你是从哪知道赫尔佐格的?”王将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赫尔佐格的身份暴露是他原定计划的一部分,借此引出王将与橘政宗这两个替身死斗,随后这场决斗会被他有意的暴露给源稚生或是卡塞尔那群家伙。 死斗的最终结果会是橘政宗以死保得源稚生的存活,他要借此洗刷源稚生对于橘政宗的怀疑。 可如今计划还没开启,这个刚刚觉醒的s级又是如何知晓赫尔佐格这个身份。 “你可以猜猜。”现在轮到路明非露出讥讽的笑容“你不是掌权者吗?掌握全局的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暴露在了什么地方?所谓的玩弄人心原来只是你的自我感觉良好吗?” 路明非的嘲讽彻底点燃了王将的怒火,他有些气急败坏的推开路明非,而后抬腿一记横踢正中路明非的脸颊。 路明非被踹倒在墙上,一股腥味难以压制的要从喉间喷涌而出。 此时的王将还是赫尔佐格洗脑的基因实验替身,具有死侍那般骇人的身体素质。 路明非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头成年犀牛正面顶撞在脸上。 “我收回你没有入局资格的言论。” 王将看着匍匐在地呕血不止的路明非理了理因为踢腿而有些凌乱的衣衫。 “你是变数,在这完全按照我的既定路线前进的故事中,你给了我不少的惊喜。” 王将从袖口中掏出一柄崭新且锋利的匕首,他面颊上弯曲的笑眼在锐利的刀光下似乎也变得尖锐起来。 “但是就我个人而言,却并不是喜欢那些变数,所以……我可能会杀了你。” 说是可能,但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匕首闪烁的刀光就已经冲着路明非的心口而去。 第二十三章 凡属我们的,我们都要夺回来! 一点寒光直指心口,路明非试图拖着恍惚的精神以及伤痕累累的身躯艰难躲过。 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即使路明非在第一时间做出了闪躲,可眼前的重影让他难以细致分辨匕首刺来的路线。 虽然避免了匕首没入心脏的后果,可代价却是匕首贯穿了路明非的右肩。 刺痛感在瞬间由右肩传至全身,路明非不由发出痛苦的呻吟。 一击之下没有结果路明非的生命似乎并没有让王将多么失望,相比起迅速结果猎物,王将似乎更享受在狩猎的过程中欣赏猎物缓慢死去的挣扎以及他们痛苦的表情。 王将握住匕首的把柄在路明非的肩关节中搅动,痛苦的嘶嚎自路明非口中传出,在静夜中颇为渗人。 路明非喘着粗气的握住了王将的右手,这完全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他的肩关节彻底被王将搅碎,贯穿全身的疼痛以及失血让他的精神更加恍惚。 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唯有路灯下静立的路鸣泽清晰依旧。 他的脸上带着未变的讥笑,像是在嘲讽,嘲讽路明非在王将这种小丑面前竟然如此的狼狈。 王将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所谓的s级也不过如此,连皇与极恶之鬼那般究极的生物他都能肆意摆弄,又何谈一个区区的“s级”? 一道轻微的利刃切割空气的声音突兀的冲着两人极速而来,随后只见路明非那柄短小的折刀没入了王将抵住匕首的右手手腕。 并不是什么有效的进攻,但王将却有些玩味的看向了折刀刺来的方向。 原来那是跌坐在地的绘梨衣捡起了路明非掉落的折刀。 在王将利用那诡异的梆子声夺去了绘梨衣所有的战力后,绘梨衣要想救助路明非只能依靠路明非掉落在地的折刀。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折刀这种利器对于堪比死侍肉身的王将的作用微乎其微。 王将松开了紧握匕首的右手,而后猛然握拳砸向悬挂在路明非右肩的匕首。 在一阵痛苦的嘶嚎中,匕首带着把柄一同没入了路明非的右肩。 王将松开了拎着路明非的左手,于是路明非像是被抽走了脊梁的败狗,死水一般的瘫在地上。 王将不再看向路明非,在他将视线移向绘梨衣的同时,王将似乎就失去了对路明非的兴趣。 路明非像是被他抛弃的猎物,此时此刻他才将目光聚焦到了今夜他真正的目标所在。 本该是混血种中极致的怪物,可绘梨衣就是对王将有种莫名的恐惧,像是与生俱来藏在心中的梦魇,缓慢的,缓慢的,蚕食你的所有,最终将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王将奏出的那种诡异梆子声好比一把钥匙,封锁绘梨衣体内巨龙,唤醒绘梨衣心中梦魇的钥匙。 失去了龙血力量的绘梨衣在王将面前也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孩,美丽却易折,像是春日盛开的花朵,经不住冷风的摧残。 王将拔出没入手腕的折刀,随手扔落在地,而后向着绘梨衣挪动脚步。 他每向绘梨衣踏出一步,绘梨衣就觉得心中的梦魇在进一步的蚕食。 王将脚上的皮鞋在静夜中踏踏作响,入了绘梨衣的耳中竟成了比梆子声还要恐怖的丧钟。 泪水在她美丽的脸上肆意流淌,可从前那种独尊的力量她却再也唤不出来。 她从天上的神明跌落在地,成了餐桌上待宰的羔羊。 “哥哥,即使重生回来,你还是这么狼狈吗?” 路鸣泽不知何时从路灯下走到了路明非的身旁,他居高临下的俯视路明非,眼中含着悲悯,像是在打量某只可悲的落水狗。 休克以及梆子声的影响让路明非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千万根银针同时刺入,右肩关节的彻底损毁让他难以抬起手臂。 路明非无视了路鸣泽的嘲讽,强忍下充斥全身的疼痛抬眼看向踏步而去的王将。 他向着绘梨衣缓慢的挪动脚步,那对木梆子不知何时被他再度握于手中,摩挲而出的沙沙声进入绘梨衣的耳中,于是她的权能被尽数封锁,只能蜷缩在墙角看着王将逼近而瑟瑟发抖。 路明非一次又一次的想起身,但疼痛以及梆子声的影响也剥夺了他所有的气力。 他艰难的抬头,透过汗水与血水的视线,他只看见缩在墙角的女孩。 那个女孩明明已经失去权柄,恐惧将她吞噬,可在看见你遭难时,却依旧鼓起心中仅存的勇气,向着那个该死之人掷出折刀。 可你却瘫在地上像只死狗,连反抗的力气都生不出来。 那该死的梆子声,像是毒蛇,游走在路明非的全身,于是那滔天的焰火再度灼烧路明非的每一根神经。 交感神经在梆子声的刺激中一次又一次兴奋,路明非似乎能感受到肾上腺素流淌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心脏快速跳动,像是成了经久不衰的擂鼓声。 幻境中那两道震天撼地的龙吼再度包绕路明非的双耳,嘶吼声将路明非吞噬。 路鸣泽看向王将,那个小丑手捏梆子手舞足蹈,以为自己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 路鸣泽嬉笑道 “哥哥,该死的命运似乎已经准备让你支付代价了,那个女孩,那个爱着你的女孩终究还是难逃命定的死亡吗?” “闭嘴。”疼痛让路明非的声音近似于低吼。 路鸣泽却继续说“那是你的女孩啊,她深爱着你,可如今她又要被该死的命运夺去,于是一切重回原定的轨道,她终究还是死在王将的手中。” “闭嘴。”路明非低吼。 “只可惜我失去了给你提供外挂的能力了。”路鸣泽叽叽喳喳口中不停,摊手表示无奈“否则管他三七二十一,somethingfornothing立马就给你100%融合了,什么王将,咱们神挡杀神!” “那我就自己杀了他!” 路明非的黄金瞳倏地亮起!却不是金黄色而是成了同死侍般的赤金!像是点燃的火把! 路鸣泽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如果王将要动她我就杀了王将!如果谁想夺走我的东西我就杀了谁!” 路明非缓缓起身,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像是被流水淌过一般再无痕迹,他的肩头咔吱作响,重生的骨骼与肌肉将嵌入其中的匕首生生的挤了出来。 路明非再次站定,望向王将的眼神中是比源稚生杀人之刀还要凝实的杀气。 他口中喷吐出的呼吸成了灼热的蒸汽,好似他口含焰火在吞吐着字句。 “这世间的一切,凡属我们的,我们都要……夺回来!” 第二十四章 我会杀了你 像是地狱之门洞开,王将忽觉身后似乎有着什么沉睡的野兽被唤醒。 那种突然其来的压抑好似一只巨手遮天蔽日的盖向他。 王将猛地回头,就见早已失去战斗力的路明非缓缓起身,他的黄金瞳成了灼热的赤金,那是血统极高的表现。 可王将没有时间在意路明非的血统究竟如何恐怖,那种妖冶的双瞳让他不寒而栗。 只不过是过去了几分几秒的时间,天翻地覆的变化莫名发生在路明非的身上。 尤其是在路明非的右肩,那本该被他捣碎的关节上发出阵阵的咔啦声,像是折断的竹节在某种怪异的力量下被强行的矫正! 被挤出右肩的匕首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王将看着匕首上反射出的寒光竟少有的感受到了畏惧。 “你……你做了什么?”王将的声音第一次有了颤抖。 路明非没有回话,在匕首落地的瞬间,路明非就向着王将疾驰而来。 他的手中拳头紧握,在瞬息之间就到了王将的身前。 王将这时候才注意到路明非骨骼中的咔啦音还未停止,反倒是蔓延至了全身。 王将和橘政宗同为赫尔佐格的替身,所以王将自然清楚这是源稚生身为“皇”那般究极的存在才有的特权——强化自身的“龙骨”形态! 这同时也意味着路明非此刻的肉身已经完全凌驾于人类或是混血种之上。 王将抬起两只手臂抵挡,但强化后的路明非随意轰出的一拳依旧让他有些吃不消,跌跌撞撞后退了数米之远才勉强能够稳住脚步。 王将站稳身子,左右两只前臂上传来烧灼般的疼痛感,他低头看去,原本整洁的西服上竟落下一个大口子,丝丝鲜血从手臂的伤痕处溢出。 已经吃瘪的王将却出乎意料的在情绪上没有流露出什么多余的波动,他反倒笑出了声。 他抬头看向路明非,口中的干枯嗓音带着莫名的兴奋 “路明非,你可真是个……让人惊喜的角色啊!” 王将霍地起身,先前控制死侍的手势再度出现在他的手中。 在一旁蛰伏许久的死侍终于得到了解放,这些渇血的野兽像是被放出了牢笼,冲着路明非飞扑而去。 路明非护在绘梨衣的身前,捡起了地上掉落的折刀。 折刀依旧是普通的折刀,但路明非却再不是先前的路明非。 他体内的龙血彻底沸腾,龙骨形态给他的加持让他在一对多的情况下也能游刃有余的解决那些嗜血的死侍。 一只死侍从正面扑向路明非,路明非故技重施,借用巧劲划断了他的喉咙,但路明非这次却没有就此打住。 他抓住死侍的肩头,将折刀的刀身硬生生插入它的脖颈,直至刀身完全没入,路明非骤然发力,猛地砍断他喉间的所有肌腱与软骨。 只是在电光火石间,那肉身远超普通混血种的死侍的脑袋像皮球一般掉落在地。 光速解决一只死侍的路明非抬眼看向其余的残党,那些原本只知嗜血的死侍此时却似乎起了畏惧之心。 他们像是闯入狮子领地的狼群,即使再蒙昧,也知晓自己似乎犯了某种不可逆转的错误。 路明非无视了眼前那群死侍,那些畜生不过只是喽啰,比他们更该死的还大有人在。 路明非径直走向王将。 王将似乎意识到了死侍群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却并不是他的控制失去了效用,只是由于那些畜生对于更为凶猛的野兽的畏惧。 可即使死侍已经脱离了王将的控制,王将也没有露出丝毫慌乱的心理,他理了理有些狼狈的衣衫,像是绅士般看着路明非缓缓靠近。 “精彩,不亏是卡塞尔的s级,我得为先前说你不如昂热的那番话语而道歉,你岂止是在昂热之上,你的天赋甚至远超越他!” 王将毫不吝啬对于路明非的夸奖,分明几分钟前他还在说路明非是条无能的哈巴狗。 “你的表现甚至比源稚生或是源稚女更让我心动,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加入我的团队,黄泉之路贯通的那一日,我会许诺你成神的请求。” 显而易见,王将向路明非抛出了橄榄枝。 路明非抬起他那双赤金色的瞳孔,他的眼中毫无波澜,若非这张面庞如假包换,王将甚至觉得眼前之人是另一个未知的魔鬼。 可路明非似乎并没有想要和王将谈判的念头,他猛地掐住了王将的脖颈。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王将本就干枯的嗓音更是雪上加霜。 “你的大方只会令我作呕。”路明非贴在王将耳畔低声说道。 明明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可王将似乎依旧没有丝毫的恐慌,他依旧在笑,笑声像是快要老死的乌鸦。 “你大可以杀了我,但你要清楚,成神的机会只有一次,若你错过了它,那可能就是永远的错过了。” “闭嘴吧,赫尔佐格,你的嘴脸依旧令人生厌。”路明非的声音低沉,吐息之间像是有火焰喷吐而出。 “听着,不管你藏在什么地方,我都会杀了你,你只是赫尔佐格,我就杀了赫尔佐格,你饮下龙血,成了进化的怪物,我就杀了那只怪物,你贯通黄泉之路,篡夺了白王的王座,我就杀了白王。” 路明非说着,他的语气平淡,好像白王不是什么黑王之下的至高君主,反倒是被他猎捕的猎物,想杀就杀。 “赫尔佐格,你必死无疑!” 王将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恐惧的心理,他想要问路明非“不管你藏在哪里”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被钳住的脖颈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于是他在路明非的手中挣扎颤抖,像是被拎起的水鱼,竭尽所能的扑腾。 可路明非并没有给王将挣扎的机会,他口中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同时,他拧断了王将的颈椎。 这只扑腾的水鱼成了死鱼,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被路明非随手扔落在地。 妖冶的赤金色瞳孔环视周遭剩余的几只死侍,眼底的杀意像是铺天盖地的浪潮。 直到一道声音打断了路明非心中压制不住地冲动。 那是一个女孩的声音。 “sa……sakura?” 被王将剥夺权柄的绘梨衣发出了她原有的声音。 清脆如叮咚山泉的声音将路明非唤醒。 体内沸腾的龙血刹那间平息下来,原本灌注全身的力量也像是退潮那般退去。 路明非像是木偶那般僵硬的转身看向地上倚靠在墙的绘梨衣,张口结舌。 “绘……绘梨衣?” 路明非只觉得两眼一黑,倒在了绘梨衣的怀中。 第二十五章 有客人 路明非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不得劲。 酸麻与隐约的疼痛让他觉得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身上爬行。 朦胧睁开眼后,有些灼目的日光肆无忌惮的灌进了眼中。 路明非适应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模糊才逐渐清晰。 路明非这才能看清当下的处境。 眼前的不是那间荷尔蒙充斥的情人旅馆,高吊在头顶的水晶灯以及周身豪奢的装修让路明非知晓了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是高天原处的住所。 如此奢华的员工住所是当红牛郎的特权,凯撒以及楚子航凭借过人的天资成了高天原的当家头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路明非也沾了他俩的光,混到个不错的住处。 可自己……不是应该在情人旅馆的吗? “你醒啦?”凯撒从门口进来“我还以为你起码得昏睡个两三天。” “什么意思?”路明非不解。 凯撒的视线向着路明非赤裸的上身上瞥了瞥“你这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势数不胜数,虽然你血统觉醒后的自愈能力极其惊人,但在你那极强的自愈能力修补你的伤口的同时,也在大量消耗你的体能以及精神,照你老哥这像是被放进绞肉机滚过一遍的状态来看,我原本以为你最起码会再昏迷个好几天。” “这说明他的自愈能力惊人的同时,他的体能以及精神也处于相同层次的水准。” 楚子航也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端着煎好的鸡蛋以及一杯热牛奶放在路明非床前。 高天原的工作时间是在日落西山之后,即使是当家牛郎在夜晚还未降临之时也可以偷得半日清闲。 “你身为s级的惊人天赋正在慢慢体现。”楚子航忍不住赞叹一声。 路明非晃了晃还有些懵逼的脑袋,他感觉脑浆像是成了团起的毛线球,得晃荡下才能理清那些杂乱无章的线。 “昨晚……发生了什么?” 凯撒和楚子航大眼瞪小眼“你不会是脑震荡了吧?还失忆了?” 楚子航给路明非递去了牛奶“昨晚我们到的时候你就是昏迷的状态,但那时候王将已经死了,只剩下几只群龙无首的死侍,我和凯撒解决了。” 一旁的凯撒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脸玩味的看着路明非“倒是你,在黑道大小姐的怀里睡得还挺香的啊。” 路明非老脸一红“我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行了行了,别喔喔喔了,又不是公鸡。”凯撒摆摆手“好歹也是学生会出来的,别这么不好意思,你这种超额完成任务的表现组织上还会问责不成?” 路明非幽怨的白了眼凯撒,他觉得有的时候凯撒真的不像是什么加图索家的贵公子,倒像是街边的二流子,看见美女会搂着你的肩膀猥琐的说“那妞一看就好生养”。 “对了,绘梨衣呢?”路明非环视周遭,也没见到绘梨衣的踪迹。 “她在另一个房间,昨天晚上我们不知道你的状态是好是坏,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将你带回高天原,上杉绘梨衣也跟了过来,她没什么大碍,但就是受了惊吓,估计也得休养一会。”楚子航说。 路明非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凯撒终于收起了嬉笑,摆出了在学生会时那般的严肃“玩笑也已经开过了,现在你应该可以告诉我们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以上杉绘梨衣那样的血统,即使王将同样属于怪物那一行列,可单凭他和几只死侍怎么能将你与上杉绘梨衣逼得如此狼狈?” 路明非愣了愣,将记忆中的时间拉回了前一天晚上。 他清晰的记得王将的梆子声将他的精神击溃,紧接着在与死侍一波缠斗后被王将用匕首贯穿了右肩。 路明非下意识的向右肩关节看去,与昨夜的血肉模糊截然不同,右肩处碎裂的骨骼以及断裂的肌肉早已完成自愈,只留下触目惊心的疤痕像是壁虎一般贴在肩上。 “我只记得王将带着死侍袭击我们,他拿着一种木质的梆子,摩挲出来的声音类似于某种精神攻击,原本施展审判的绘梨衣在那种诡异的声音下被剥夺了所有的战力。” “木质的梆子?”楚子航的眉头皱了起来。“是言灵吗?” “应该不是。”路明非摇了摇头“应该只是普通的梆子,但那声音就是诡异的渗人,我也受了影响,所以吃了瘪,老大你交给我保护大小姐的任务差点没完成不说,都快要死翘翘了。”路明非拉着脸诉苦。 凯撒无视了路明非的耍宝,看向了楚子航 “你有听说过类似的东西吗?用梆子声控制他人这种事真的有可能?” 楚子航沉思了半晌才摇了摇头 “不依靠言灵的力量只凭声乐影响人心……这种事我也没有听说过。” 气氛瞬间低了下来,良久过后凯撒才打破了沉默 “如果说你和上杉绘梨衣都被那种梆子声夺去了战力,那你们昨天是怎么逃脱王将的魔爪的?甚至当我们赶到的时候你们的身前还躺着王将的尸首。” 路明非愣住了,他当然知道是自己杀了王将,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凯撒。 昨夜那梆子声带出的幻境中那烧灼天地的火焰令他胸闷不止,好似那不是灭世的花火,而是他心中熊熊的怒火。 他觉得自己在那一瞬间成了孤傲的雄狮,任何想要侵占雄狮领地的家伙只能死在他的利爪之下。 而绘梨衣就像是他领地中的一部分,那该死的王将想要动他的东西只有一个下场——死! 可回过神来的路明非甚至畏惧那样的自己,高高在上像是君王。 那不是自己。 那更像是路鸣泽。 路明非的呼吸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他的心中充满着畏惧。 从前的每一次交易都像是路鸣泽借他之手行使屠龙的权利,那时候是路鸣泽占据了他的身体,所以路明非总觉得自己受了路鸣泽思想的影响是在所难免的副作用。 可昨夜却并不是这样。 他高高在上像是君主并不是因为与路鸣泽交易的影响,那就是他自己! 王将想动绘梨衣,他就要杀了王将,这是他自己的意志,与路鸣泽无关。 不知从何时起,与路鸣泽的交易似乎打开了他心中的某个尘封已久的枷锁,于是沉睡的巨龙终要苏醒。 “想不起来就先缓一下。”凯撒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虽然昨夜路明非与王将的交手似乎能从中得出某些重要的信息,可他看路明非眉头紧锁像是回忆起了某些不愉快的经历,便也不好强人所难。 “咱们先下楼,有客人来了。”凯撒说。 第二十六章 关键信息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再来一份炸猪排。” “炸猪排是重油重盐的食物,清晨这样还未开胃的时间还是吃些清淡的食物为好,如果觉得还没饱腹的话,我建议heracles先生再来一碗味增汤。” “就要炸猪排了,男人的胃是铁做的,我看你就是不懂哦!中国有句古话,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况区区几块炸猪排呢!你说是不是?” 到了高天原的员工食堂,路明非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在见到餐桌前与服务生胡言乱语的某个极为贱格的存在之后一扫而空。 且不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和你能塞下几块炸猪排有何关系,就那身极为吸睛的打扮让路明非刚喝下的牛奶有种跃跃而出的感觉。 那个贱人身材健硕如山却穿着银色的紧身小西装,将他一身无处安放的肌肉包裹在内,像是被保鲜膜裹紧的腱子肉,再配上他那头闪闪发光的猫王牌发型,简直就是专为“骚包”而生的天作之合! 路明非懵逼的看了看身后的楚子航,楚子航却瞥开了视线,看向凯撒,凯撒只是耸耸肩,递给了路明非一个“如你所见”的眼神。 口若悬河后终于说服服务生准备炸猪排的芬格尔见到了下楼的三人,原本作为新晋牛郎的趾高气扬瞬间消失不见,转而涕泗横流的向着三位同流合污的好兄弟扑了过来。 芬格尔扑进了路明非的怀中,用他那堪比沙包的小拳拳轻锤路明非的胸口,路明非只觉当场郁结,差点背了过去。 “师弟啊!我找你们找的好苦啊!” “即使你锤的再重,我的保险上面也没有签你的名字。”路明非咳了几声。 路明非这才想起来在日本实习的芬格尔这只贱狗算算时间也该找上门来投靠咱几位遁入牛郎之道的落魄师弟了。 “你和上杉绘梨衣约会的时候,芬格尔找上门来了。”楚子航解释道。 凯撒的眼神中对芬格尔倒是颇有些赞许“咱们藏了那么久,蛇岐八家的搜索网都没把咱们捞出来,倒是芬格尔以一人之力超越蛇岐八家,将咱们找了出来,这么想想芬格尔还是有些本事的。” 什么叫川剧变脸?上一秒还是泪流满面的芬格尔下一秒就阳光明媚。 “那是,也不看看你们师兄的职业是什么!超一流狗仔啊有没有!” 路明非给了一个凯撒莫名的眼神“所以……这就是老大你说的客人?” 芬格尔当时就不乐意了“我亲爱的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你在东京潜伏多日的师兄?我郑重告诉你,我手上可是掌握着蛇岐八家各家主的重要秘闻!如果你想要舔我的话,那就只有现在了!” 路明非扶额叹气“我猜猜,是哪个家主包养的小三还是某两位家主不可告人的桃色关系?” 芬格尔哑口无言,看路明非的眼神中竟然第一次出现了几分敬意! “师弟你可真是……料事如神!” “heracles先生你的炸猪排好了。”从后厨出来的服务生喊到。 “卧槽!” 路明非大惊,他这才清楚的瞧见了这个先前被木质吊灯遮挡住的服务生的脸庞。 “sakura君,又见面了。”风间琉璃和煦的笑容委实与清晨的阳光有的一拼“我才是你们今日的客人。” 凯撒冲着路明非点了点头,示意风间琉璃说的是实话。 “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路明非不知道说什么,呵呵了两声。 …… “如果说王将用那诡异的梆子声真的能撤销上杉绘梨衣的所有权能,那么基本上就可以断定,在王将复苏神的计划中,上杉绘梨衣确实扮演着某个我们不为人知的角色。”凯撒说。 “梆子声能撤销绘梨衣的权能?”闻所未闻的新信息令风间琉璃有些迷茫。 “路明非告诉我们的,昨天夜里王将再次对上杉绘梨衣出手,与上杉家主同行的路明非亲眼所见,王将用某种木梆子摩挲出的特殊声音能够令上杉绘梨衣的审判领域瓦解,甚至失去作为混血种的所有能力。”楚子航解释道。 “梆子声……”风间琉璃沉吟不语。 “你和王将相处的时间是我们这里最多的,对于这种梆子声你没有什么头绪吗?”凯撒问道。 风间琉璃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开口 “是的,我也听过那种诡异的梆子声,我畏惧王将不仅仅是因为他杀不死,同时因为他拥有着支配我的能力,他的木梆子摩挲出的那种穿耳的噪音给我的感觉像是海潮,洗去我血液中所有的权能,在那种梆子声的作用下我从极恶之鬼变回了当年的那个软弱少年。” 风间琉璃说着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么多年来,他被王将揉捏在手中,像是被豢养的猎狗。 在王将需要他的时候,王将就会松开手中的锁链,于是他就作为猎狗为王将抚平所有障碍,在王将不需要他的时候,锁链再度钳制住他,他永远逃脱不得。 王将根本不用担心风间琉璃会不会有什么反叛的心理,因为他的手中紧握住拴着风间琉璃的那条锁链。 而那条锁链就是那诡异的梆子声! 风间琉璃的话音刚落,凯撒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有些焦急的起身,声音也不自觉的抬高了几分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说呢!” “我以为是王将在我年少时对我做了什么手脚,那梆子声只对我有效。”风间琉璃有些无力的辩解道。“抱歉。” “现在纠结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我们首先得搞清楚那梆子声究竟是什么来头。”楚子航拍了拍凯撒的肩膀,示意让他坐下。 凯撒甩开了楚子航的手,但还是坐了下来。 气氛有些冷了下来,风间琉璃也有些歉意,明明他才是提起合作的倡议人,但他在告知凯撒他们的重要信息中似乎忽略了最为关键的那一部分。 路明非和芬格尔两人在长桌的另一旁大眼瞪小眼。 这种会长们与猛鬼众二把手的交谈中,他们感觉自己有点像是凑数的喽啰。 打破沉默的竟然是楚子航,他冷不丁的说道 “我突然记起来,或许我曾经在书中看到过与这梆子声有些类似的事例。” 除了深陷炸猪排的芬格尔之外,在座的所有人都将视线移向了楚子航。 第二十七章 恶鬼 “那是一种在中美洲印第安人部落流传的禁忌技术,作用的效果也与路明非以及风间琉璃描述的相类似,被支配者的大脑往往在被强迫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动过手脚,类似于治疗癫痫的脑桥中断术,会制造出双重人格,一半是高尚、正义和道德的人格,而另一半则储存着暴力、自我和兽性的人格,而那种梆子声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这两种人格哪一个占据主导地位。”楚子航缓缓开口。 “虽然很相似,但我觉得这两种诡技可能并不是同一性质。”风间琉璃有些无奈的说道“抛开一直身处日本的绘梨衣不说,如果真的是要以对大脑做手脚为前提,可sakura君又是怎么受的影响?” 风间琉璃说着看向了路明非“如果我的信息准确无误的话,sakura君,你应该是第一次来日本吧?” 路明非点点头。 乡巴佬了那么多年,出国旅游这种奢侈的事路明非还真的轮不上。 “路明非没有来过日本,说不定王将去过中国呢。”凯撒显然对于风间琉璃的疏忽还有些不满,但大敌当前,当以要事为重,所以言语间也算是缓和了不少。 路明非无奈的看了凯撒一眼“老大,小弟家庭虽不美满但也称得上有个平安喜乐的童年生活,就算王将三百六十度全球游我也能保证他没有对我的脑袋做过什么手脚。” “我不是那个意思。”凯撒对于无意中伤路明非表示歉意。 “凡事都没有绝对性,也许王将对那种梆子声做了某种改进,或者说与言灵的能力结合,产生了路明非说的那种近似于声波的精神攻击。”楚子航提出了可能性。 “谁知道呢。”路明非耸耸肩“说不定真和老大说的一样,王将去过中国,拜入六指琴魔的门下也说不准呢。” “天龙八音是吧!我知道!”默默啃着炸猪排的芬格尔总算是听到些自己知道的信息,忍不住提高了嗓门,好让自己有些参与感。 “天龙八音?”风间琉璃有些不明白。 楚子航提出的印第安部落的禁忌技术与王将的梆子声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妙,这让他不禁认真思考起来路明非说的六指琴魔或许真的是某位传授王将秘技的隐士高人。 凯撒摆了摆手,打断了风间琉璃的走火入魔“别理他们,这两货说的话有时候你可以直接无视。” 风间琉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如果除开路明非这个不稳定因素之外,确实是楚子航说的那种印第安禁忌技术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凯撒说“如果那种技术真要以王将对被支配者的大脑做了某些手脚为前提,那咱们甚至还能同时再确定之前的另一个猜想。” “还能再确定另一个猜想?”楚子航有些迷茫,但瞬间像是醍醐灌顶,他的双眸刹那间锐利了起来。 “如果王将能够支配上杉绘梨衣的权能,这就说明王将和橘政宗确实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甚至很有可能他们在合作,互惠互利,因为上杉绘梨衣在被路明非带出来之前一直都被保护在蛇岐八家打造的密闭环境中,如果有谁能对上杉绘梨衣的脑袋做手脚,那只能是橘政宗!” “bingo!”凯撒冲着楚子航竖起了大拇指。 “王将和……橘政宗是合作关系?”风间琉璃的眉头紧皱。 事情似乎有种朝着更诡谲的方向发展的势头,风间琉璃此前并不是没有怀疑过橘政宗,他觉得橘政宗寻找神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想为蛇岐八家铲除白王留下的遗产,很有可能是为了他自身,他隐藏着自己毒蛇一般的心,欺骗并利用着自己那个愚蠢的哥哥,他很有可能与王将一般,是想贯通黄泉之路,篡夺王座独自成神! 可现在凯撒和楚子航却提出了更为激进的猜想——王将与橘政宗是合作关系? 这……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凯撒见风间琉璃满脸的难以置信拍了拍他的肩膀。 “龙族的遗产是混血种世界中的宝石,而白王留下的通神之路更是其中最为瑰丽的一颗,在这不可估量的宝藏面前,你怎么能以常理去度量人心中的贪婪?” 风间琉璃哑口无声,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不停的战鼓,血液在他的体内快速循环,他觉得自己有些头昏脑涨。 如果真如凯撒他们所说,王将与橘政宗是合作关系,那么猛鬼众与蛇岐八家这么多年的敌对不就成了一出……笑柄吗? “提问!”芬格尔吃饱喝足之后举起了双手,似乎是要提出什么建设性建议。 “有屁就放!还提问。”路明非白了芬格尔一眼。 芬格尔也不介意,嘿嘿笑了笑 “虽然你们说的那些东西我大部分都还不太清楚,但有一件事我一直有点奇怪。” “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凯撒说。 芬格尔挠了挠脑袋看向路明非“之前你们不是说我们的大兄弟路明非如今出息了,觉醒了他s级的血统把王将大卸八块了吗?那既然王将已经西内了,你们还在这想东想西想个屁啊!” 芬格尔说完,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凯撒抿了抿嘴,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到那确实是看到了死去的王将,我和楚子航解决了剩余的死侍之后,找了艘渔船,把那些尸身抛进了大海,但是……” 芬格尔打了个寒战“我靠!想不到来了日本之后,师弟你们连杀人抛尸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良心泯灭啊!” 凯撒白了一眼芬格尔,义正言辞的提醒道“那不是人!” “那确实不是人。”缓过神来的风间琉璃终于出声,言语间失去了力道,他的语气虽说向来柔美,但却饱含中气,但此时此刻却变的疲惫不堪,有气无力。 “虽然sakura君的s级实力让人惊喜,但你们是杀不死王将的,他是恶鬼,我曾千百次的将他千刀万剐,但他就是死不掉,我把他扔入海中,第二天他就出现在我住所的客厅,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温热的咖啡,像是饱睡过后理所应当的享受闲暇的早晨。” 风间琉璃禁不住颤抖,王将与橘政宗合作的消息令他震惊,但王将本人却是令他胆寒发竖,那是他的枷锁,他永远的梦魇! “他……是杀不死的恶鬼!”风间琉璃口齿颤动。 第二十八章 傀儡 “他的自愈能力甚至远超我与哥哥,我是极恶之鬼,而哥哥是至高的皇,我们本就是混血种中血统最巅峰的存在,可王将的血统甚至在我们之上,他是真正的恶鬼,杀不死的恶鬼!”风间琉璃颤抖着诉说。 芬格尔看这长的跟娘们似的老爷们一个劲的发抖怀疑他是癫痫犯了,正犹豫要不要拿一把筷子给他咬在嘴里,好让他别咬着舌头。 凯撒拍了拍风间琉璃的背,安抚他的情绪,眼神却是看向路明非。 “除了风间琉璃之外,路明非你是我们这群人中唯一与王将有过交手的人,你……有什么消息吗?” 凯撒想起刚才问路明非昨夜的细节时,路明非的脸色霎时间变的铁青,以为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于是问的小心翼翼。 路明非被突然问起愣了一下,在座的各位英雄好汉都将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路明非也觉得确实是该说点什么了。 “王将……确实是我杀的。” 路明非的话音落下,在座的各位都微眯起了双眼,屏住呼吸,像是要听什么重大机密一般。 路明非杀了王将这一事他们早就知晓,他们在意的是路明非能不能给出某些更为重要的信息。 “可我总觉得王将好像不怕死。”路明非继续说道。 “那梆子声对我的影响没有对绘梨衣的那么大,在我压下梆子声的影响之后,王将并不是我的对手,他的真实实力或许只比蛇岐八家或是猛鬼众那些量产的死侍略高一筹。” 路明非半真实半隐瞒的说着,同时抬眼看向了旁边的风间琉璃“你说王将的血统在你与象龟……源稚生之上,可他的实力却远不及你们。” “血统的体现不仅仅只是表现在战力部分,执行部也有一些血统不低却只能任职文员的家伙。”凯撒说“也许王将的逆天血统正是体现在了他的自愈能力之上。” “他不怕死是因为他清楚你杀不了他,他的自愈能力是他最大的保障。”楚子航说。 “可人怎么能有这样的重生能力?他只是混血种,血统再高也只是混血种,高不过龙王,分明小龙女也没有这种近乎不死的权能。” 路明非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意识到自己做错事说错话了,他小心翼翼的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的脸上倒没什么波动,还是一如往常,古井无波。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凯撒说道“颈椎断裂那种程度的伤势龙王估计还有自愈的可能,可风间琉璃说的千刀万剐……” “我确信那已经是我能对王将造成的最大伤害了,可他在第二天却依旧……焕然如新。”风间琉璃的状态有些平复,开口说道。 几个人都不说话了,王将的存在属实是个被层层迷雾包绕的谜团,自愈能力甚至远超龙王,可甚至没有人知道王将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一旁的芬格尔突然开口。 所有人都将视线转移到了芬格尔的身上。 芬格尔沉吟片刻后,发表了他的伟大见解 “有没有可能王将其实是一个忍者,精通影分身之术,你们杀的那些其实只是他的影分身?” 死寂,食堂内的死寂让芬格尔觉得自己的脸上有点烧。 “喂喂喂!兄弟们!别告诉我你们没看过火影忍者,naruto啊!师弟你这资深宅不会也没有看过吧!” 芬格尔向路明非求救,路明非撇开了视线。 “服务生,带heracles先生去他的房间,他好像吃太多堵到脑子了。”凯撒招手冲着一旁刚从门口进来的服务生说道。 “有可能真的和芬格尔说的一样。”沉默许久的楚子航却是眼中一亮。 芬格尔痛哭流涕“还是楚会长知道疼人!他们那群学生会的都是些什么不懂浪漫的臭男人!” 凯撒伸出手摸了摸楚子航的额头“你也疯了啊?” 楚子航白了一眼凯撒,打落了他的手 “芬格尔虽然有点……跳脱,但说不定他的无意之言正好点中了咱们一直忽视的某个关键。” “什么意思?”凯撒皱眉。 风间琉璃也紧紧盯着楚子航,对于王将不死的秘密他绝对是最关注的那一个人。 “也许我们杀的……并不是王将。” 楚子航的声音低沉,但说出的话语却像是深渊,就连凯撒都有种像是在看鬼片的不寒而栗。 “通过那种类似于精神攻击的梆子声,我们可以有两种猜测,一是王将在大脑方面研究所取得的成就可能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二是他拥有某种特殊的言灵,能够对人的精神产生某种影响,这两种可能性的其中一种让他能够操控他人的人格,甚至能造成精神方面的攻击。”楚子航说。 “可这和王将近乎不死的神技又有什么关系?”风间琉璃有些不解。 楚子航也不卖关子“如果说王将能够利用他在大脑方面卓绝的研究或者是某些精神方面的言灵对他人的行为做出一定程度上的操控,那么他通过洗脑以及整容创造出一批近乎相同的傀儡也不是什么没有可能的事。” 风间琉璃只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这是一种何等……荒谬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我们遇见过的,风间琉璃杀过的王将全都只是傀儡?”凯撒也觉得这种想法有些疯狂。 “只是可能。”楚子航耸了耸肩。 “我觉得师兄说的很有可能就是正确答案。”沉默已久的路明非开口说道。 作为看过剧本全部的男人,路明非觉得师兄真是给他省下了一大波麻烦,他也不用愁着怎么告诉老大他们王将不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障眼法。 赫尔佐格那个小人只是个普通混血种,在东京这种怪物丛生的地方怎么可能用自己的真身游走在蛇岐八家与猛鬼众之间? 答案正如楚子航所猜想的那般。 王将与橘政宗都是赫尔佐格通过洗脑以及整容制作的影武者! 所谓的王将不死之谜,不过是在风间琉璃或是他们杀害了他的某个替身傀儡之后,他再送上全新的一模一样的影武者罢了。 第二十九章 只能帮你到这了 “即使血统再逆天,也不可能拥有不死的权能,即使是黑王那种龙族中妥妥的扛把子,最终的结局依旧是难逃一死,我不认为王将的自愈能力能够超过黑王。”路明非说道。 “很疯狂。”凯撒沉思了片刻给出了评价“但相比起王将不死的权能来说,却又显得十分合理。” 风间琉璃的惨白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这么说来王将的不死只是某种较为诡谲的障眼法?” “我们只是猜测。”楚子航提醒道。 风间琉璃点了点头,虽然楚子航口中说的是猜测,但这也让得风间琉璃原本因为对王将畏惧而颤抖的身子略微镇静了下来。 王将不是真实的恶鬼,只不过是利用各项技术人工制造出的幻像,即使目前只是猜想,但这也让风间琉璃原本绝望的心生出了希望的枝丫。 “那么问题来了。”凯撒环视在座的各位“如果我们见到的王将如果真的只是他的……影分身,那么真实的王将又藏身何处?” “他不会让我们找见他的。”楚子航说。“他用替身走在前线,就是为了保障自身的安全,我们杀了他的替身,他就会更新新的替身,我们见到的,永远只会是新的替身,他可以毫无风险的操纵东京这风起云涌的棋盘,他又何必要以身犯险?” 凯撒闻言,嗤笑一声“听起来倒像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丑。” 楚子航倒没凯撒这般乐观“龙族的遗产是瑰丽的宝石,但你想要获得这宝石的同时,也伴随着重重危机,像是被毒蛇守卫着一般,想要越过毒蛇夺取宝石要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应对措施倒也正常,说他贪生怕死也没什么毛病,但他的这份谨慎同时也让他成了我们最为棘手的敌人。” “虽然只是猜想,但不管怎么说,最起码王将在我们眼里的那种神秘感不说烟消云散也算是减轻了不少。”凯撒舒了口气。 一旁的风间琉璃也赞同的点了点头。 谁能想到,仅仅只是一个王将,在卡塞尔的杀胚、加图索家的贵公子以及白王后裔中的极恶之鬼心头,竟然像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几乎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如果猜想准确,如何让王将现身成了我们目前最需要达成的目的。”凯撒说道。“想要达成这个目的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那种谨慎到怕死的家伙如果要现身只会在一种情况下。” “藏骸之井!”楚子航接过凯撒的话茬,说出了那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他的目的是白王的遗产,如果有那么一种情况这个谨慎的家伙会现出真身,那只有在白王的遗产现世的那一天!”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所有的事情仿佛被理清的丝线,云雾被层层拨开,而那所有的丝线最终都通向了同一个终点——藏骸之井! “今天的交谈让我获益匪浅。”风间琉璃流露出妩媚的浅笑“如果楚君的猜想是正确的,那咱们杀死王将的计划也变得有了可能性,果然,和你们合作是正确的选择,诸君不愧是卡塞尔如今年轻一代的领头人,如果可以的话,真的想和诸君结为真正的伙伴。” 对于风间琉璃的赞赏以及示好,凯撒却没有给出什么好脸色。 “合作只是暂时的,别忘了,你是极恶之鬼,而我们是屠龙者,和你那个老哥才能勉强算作同属一个阵营,为了达成杀死王将这个目的,我们可以合作,但我们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朋友。” 凯撒有些决绝的话语让风间琉璃的表情变得有些黯淡,但依旧点了点头 “我知道。”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楚子航说。 员工食堂的人已经慢慢多了起来,对于高天原这种营业时间在夜晚的娱乐场所,员工多半晚起晚睡,过了正午之后,员工们才会零零散散的来食堂享受一日的“早餐”。 “这段时间你应该也会藏在高天原的吧?”楚子航看向了风间琉璃。 “当然。”风间琉璃会以一笑,站起身展示自己一身的黑白色服务生打扮“演戏本就是我的专长,为了方便与你们的联系,我会尽我所能陪伴各位扮演一名专业的服务生。” 楚子航点了点头,和凯撒离开了员工食堂,芬格尔也算是吃饱喝足,小跑着跟了上去。 只有路明非在离开前看了眼风间琉璃。 “怎么了,sakura君?有什么想说的吗?”风间琉璃问道。 路明非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拧着眉头说道 “如果……如果王将能够用梆子声控制他人人格,让暴虐以及理性两种人格切换的话,那你杀人究竟是因为你是极恶之鬼,还是只是单纯受了王将的控制呢?” 如雷轰顶! 路明非的话语让风间琉璃有种梦中之人被点醒一般的感受,但同时心头升起的极寒又让他如坠深渊,原本恢复血色的面颊再度变的惨白。 某种刻在他骨子里的,被他理所当然认知了那么多年的身份却在此刻发出了破碎的声响。 这么多年来,极恶之鬼的身份犹如附骨之疽一般折磨着他,他着魔一般的杀害了许多无辜的生命,他最爱的哥哥为此杀害了他,将他扔进破败的井口,因为这个该死的身份与他曾经犯下的错,他再也不能与哥哥像从前那般拥抱。 如今路明非的话语却让他在欣喜的同时不禁有些崩溃。 如果正如路明非口中暗示的那般,那么自己这么多年遭受的苦难以及与哥哥的反目,全都只是因为王将他该死的……谎言? “你好像和蛇岐八家以前猎杀的那些鬼有些不一样。”路明非补充道“他们的血统难以控制,失控的时候会浑身颤抖像是痉挛并且变得满身鳞片。” 路明非顿了顿,再度说道“可你好像不会这样,我看你平时正常的很,不过我没见过你犯病的样子,难道你犯病的时候也是变身小龙人?” 风间琉璃怔怔出神没有回话。 路明非看着他瞠目结舌的样子咧了咧嘴,心说兄弟啊!在下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留待你自个儿慢慢参透咯! 于是留给风间琉璃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潇洒背影大踏步而去。 第三十章 喜欢 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绘梨衣醒了过来。 路明非去到她房间的时候,透过被风吹起的薄纱,他能隐约看见绘梨衣端坐在床上,她的红发顺着她光滑的脊背而下,最后以长瀑落于清泉的那种姿态,在洁白的床单上同红墨那般晕染开。 少女端好如清风。 她的视线越过窗外,将金黄色的余晖尽收眼底,像是要铭记这一天中最后的光芒。 “きれいです.”绘梨衣说。 很漂亮。 被王将封锁了血液中的权能之后,绘梨衣久违的说出了属于她自己的声音。 不是为了掠夺,不是为了杀戮,仅仅只是因为落日前的最后一副美景而低语出了她发自内心的感动。 有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但绘梨衣却没有在意,也或许她只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路明非抽出了几张纸巾,在绘梨衣的身旁坐下,给她递了过去。 绘梨衣这才从余晖的美好中回到现实,看着路明非手上递来的纸巾,双眸中露出疑惑的神色。 路明非心头一颤,微风拂面,落日余晖,天然呆的美少女顶着两行清泪在你眼前,而你手提纸巾,路明非觉得他这不为伊人拭去泪痕好像都有些对不住此时此刻的良辰美景。 于是路明非小心翼翼的将捏着纸巾的手向着绘梨衣的面颊缓缓移去。 咚!咚!咚! 路明非忽闻某颗跳动的心脏发出了如雷鸣般的震响,甚至越来越剧烈。 他嗤笑一声,心说黑道大小姐还真是有够腼腆的,不过只是帮你擦一下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心跳的都快要蹦出来啦,作为久居闺中的大小姐,能不能再矜持一些啊! 可路明非抬眼看去,绘梨衣却只是看着他,暗红色的双眸像是无风的湖面,泛不起波澜。 她只是看着路明非,却丝毫没有怀疑他伸向自己的手是不是带着什么不怀好意的念头,只是像只温顺的小猫,打量着你的同时却不会对你生起什么警惕的心思。 路明非觉得有些不对劲,绘梨衣带着那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是怎么保持这一副寡淡如水的恬静模样? 直到路明非为绘梨衣拭干眼角泪痕之后,他才无意中瞥到床前桌上的镜中,那个脸颊红的像是猴子屁股一样的家伙,原来是自己! 哦!那没事了! 路明非收拾好纸巾,准备以百米冲刺的势头来一个落荒而逃。 可刚鼓足劲头准备将臀挪离软床却又被绘梨衣勾住了手。 于是落跑计划失败,路明非再度坐回了绘梨衣的身旁。 路明非竟出奇的有些紧张,他在重生前与绘梨衣相处的时候也多半处在紧张的状态。 可他心中却莫名觉得此时的紧张与重生前那种紧张截然不同。 重生前的那种紧张好似伴君如伴虎,路明非生怕照顾大小姐照顾的有些不合她的心意,于是大小姐心下疲累,最终决定毁灭世界! 然而此时的这种紧张却并不是那种感觉。 少女独有的体香顺着清风将路明非环绕,路明非这下终于举手投降,接受了之前那个心脏像是被发了疯似的鼓手不住敲击的狼狈家伙真是自己的事实。 远处飞鸟回巢发出的啼鸣声衬得房间内有些安静。 路明非觉得有些尴尬,然而作为烂话制造机的他,在尴尬的时候也只会没话找话。 “绘梨衣喜欢夕阳吗?” 路明非话刚出口就有了寻短见的念头。 拜托!我的老天!没话说就闭嘴好吗!喜欢夕阳吗?这是哪门子的话题啊!你还不如说句“今天的风儿还真是喧嚣”来的有梗! 路明非有些憎恨没出息的自己,如果路鸣泽此刻蹦跶出来用时间回溯的那种能力与自己交换最后1/4,路明非说不准头脑一热还真就答应了。 “喜欢?”绘梨衣侧着头看他。 路明非心下一松,心说还好大小姐连“喜欢”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不是什么见过大世面的人,你就是盯着将要落入西山的太阳说句今天天气真好啊,她都会很认真的回你“确实是这样的呢”。 “喜欢的意思就是你看到夕阳就会很高兴,你会有‘如果能这么一直看下去就好了’的念头,等到太阳落下之后,夕阳也没了,你会觉得有些落寞,于是期待明日的黄昏,总而言之就是看着夕阳的时候你会很开心。”路明非解释说。 “如果有一样东西,在身边的时候我会很开心,不见了我会很难过,这样就是喜欢了吗?”绘梨衣像是课堂上用功的学生,很认真的问道。 路明非愣了愣,他这才反应过来,绘梨衣不是不知道“喜欢”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她只是不知道“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在她不算漫长的人生中,在蛇岐八家的保护下,她的愿望都能被满足,但没有人和她交流,所有人都将她奉若神明,高高在上,即使是源稚生对于她的关心也不过是在空闲时与她打两把街机。 没有人和她像朋友或是长辈一般交谈,因此这世界上的很多感受没有人告诉她。 没有人告诉她讨厌是想离某样事物远远的,没有人告诉她高兴是难以掩饰的心底雀跃,没有人告诉她喜欢是你不想失去某样事物。 没有人告诉她……爱。 爱是你当遇到某个人之后,于是此生都想拥有他。 路明非有些慨然的摸了摸绘梨衣的脑袋。 只不过绘梨衣的问题依旧让他有些头疼。 有一样东西,在身边的时候我会很开心,不见了我会很难过……这算喜欢吗? 人活一世,哦,不,这是第二世了,可他还悲催的不太了解喜欢是种什么意思,上一世对于师姐的喜欢在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之后也没头没尾的释然了,而他写进履历也凑不满一张a4的老掉牙生活中好像也没什么让他喜欢的了。 哦,对了,还有星际!路明非觉得自己是喜欢星际的,在进入卡塞尔前那种黯淡无光的生活中,如果从婶婶的压迫中偶尔偷得清闲,来上两盘星际,他会觉得很开心,而笔记本被路鸣泽收去之后他又会变得很落寞。 有一样东西,在身边的时候我会很开心,不见了我会很难过。 路明非仔细琢磨了会,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于是路明非支支吾吾的回答“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路明非,开工了!”门口传来凯撒的呼喊。 “哦哦哦!来了来了!”路明非扯着嗓子回了一声,回头看了眼绘梨衣“你先在这休息会,待会忙完之后我带你会旅馆。” 可路明非刚要起身,素白的手臂却将扣住了他的脖间,于是他被动的将某个温软的身子拥入了怀中。 怀中的女孩轻轻的颤抖,她的脸颊埋在路明非的肩头,路明非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听见某个细微却颤颤巍巍的声音进入了耳中。 “好き……” 喜欢…… 由于绘梨衣整个人都贴在路明非怀中的原因,路明非这才得以发现,原来心跳如擂鼓的狼狈家伙,不仅仅只是他一个。 第三十一章 家主会议 源氏重工,醒神寺。 与往常的空荡不同,今日醒神寺中充斥着密密麻麻身穿黑色风衣的人影,他们安静站立于所属家主的身后,形成一道漆黑的铁墙,而在那漆黑之墙包绕的中间,坐着神色肃穆的六位家主。 除了已经身死的犬山家主犬山贺与还未归家的上杉家主上杉绘梨衣,其余的几位家主皆安静端坐于此。 今日无风无雨,可家主们静坐于醒神寺却怀揣着极为阴沉的心。 “多摩川的勘探进度如何?”源稚生看向宫本志雄。 宫本家主在获得了如今蛇岐八家大家长源稚生的资助之后,心满意足的得到了那架贯通英法海底隧道的、堪称传奇的超级掘进机。 在知晓神如今的孵化地点可能就在多摩川下深埋的赤鬼川之后,拥有超级掘进机的宫本志雄如鱼得水。 昼夜施工,或许在几日或者十数日的时间内,他就能贯通人类世界与神所处的藏骸之井! “一切顺利,距离抵达赤鬼川依旧还有些时日,目前所有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我们会在凿穿藏骸之井的同时,用水银以及铝热燃烧弹将神处死,神即使复苏,也没有再见天日的可能”宫本志雄说道。 源稚生点了点头,虽说对于采用水银以及铝热燃烧弹就想杀死神的这个计划有些不太放心,但他终究没有说些什么,反倒是目光似鹰般环视在座的各位家主。 貌美的樱井家主打断了源稚生的视线 “大家长对于宫本家主的计划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樱井七海的话语让源稚生收回了视线,他十指相交,手肘顶在桌上,开口说道 “我……准备恢复与卡塞尔学院的合作关系。” 此言一出,何止几位家长闻言色变,源稚生一旁的橘政宗也难掩情绪,倏地站起了身 “稚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和卡塞尔再度恢复合作关系就代表蛇岐八家从此成为卡塞尔的附庸,日本混血种是白王后裔这件事也会在混血种世界人尽皆知,你到底……懂不懂事情的严重性!” 与源稚生情同父子的橘政宗都发了话,其余几位家主便没有多言,他们目光相交之间已经心意相通。 显然同橘政宗一样,各家主对于源稚生提出与卡塞尔学院合作的提议并不是十分认可。 “我知道。”源稚生声音低沉,但却带着不容置疑“我只是说恢复与卡塞尔学院的合作关系,并没有说再度成为卡塞尔所谓的……日本支部。” “恐怕以昂热的性子没有那么简单会同意大家长您这种既想找帮手,又想独自掌权的提议。”龙马家家主龙马弦一郎不敢苟同。 “这由不得昂热怎么想。”源稚生说道“昂热是为屠龙奉献一生的男人,若要评判谁才是这世界上最恨龙族的人类,那昂热一定榜上有名,白王的复苏昂热必不会袖手旁观,既然大家手中的刀剑都是指向同一个敌人,那么联手,岂不是双赢的结果?” “至于他想再度掌控蛇岐八家……”源稚生顿了顿,而后再度说道“毕业多年之后,若是能再度与校长交手,我会很兴奋的。” 几位家主瞬间噤若寒蝉,他们从未忘却,眼前这个座位上最年轻的存在,是他们蛇岐八家流传至今的唯一至高血脉,他是蛇岐八家的天照命!是独尊的皇! “合作杀神这一点确实是有千万般好处。”沉默许久的风魔小太郎突然发声“但我希望大家长为家族以后的未来多做些考虑,白王是龙族世界禁忌的存在,而作为白王血裔的我们,若是被彻底暴露在混血种的世界,那么日本混血种从此往后必会遭受诸多的非议,况且,单凭宫本家主的提案,我并不觉得我们依靠蛇岐八家的力量就不能将神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些确实也是值得考量的要点。”樱井七海不可察觉的瞥了端坐的风魔家主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拾起鬓角垂下的一缕头发。 “风魔家主的担心我可以理解,宫本家主的提案我虽有担心却也并不否认这方案确实的可行性,但是……”源稚生说着,目光再度锐利了起来。 “但是?” “但是!蛇岐八家目前很可能深藏一只来自于猛鬼众的内鬼!”源稚生毫无预兆的向人群中扔出了重磅炸弹。 他的话语有如五雷轰顶,一石激起千层浪,何止几位家主唏嘘,在座的各家家臣也尽是一片哗然。 “稚生……”橘政宗在源稚生身旁轻声说道。 如今藏骸之井即将现世,蛇岐八家与猛鬼众正是宿命即将终结之时,源稚生在如此动荡之期提起家族中藏匿的内鬼难免会引起人心涣散。 从某种角度来说,坦白算不上是一种好的选择。 源稚生伸出手在空中虚按了几下,示意让橘政宗放心。 随后转而向在座的家主厉声道 “而且很有可能是在座的某位家主!” 场面彻底爆炸,醒神寺本是各家主议事的场所,入内之后保持缄默是最基本的要求。 然而此时此刻醒神寺中杂声不断,若是路明非在场说不定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某个菜市场。 诸位家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然没有心思在意背后毫无纪律的家臣。 正如橘政宗提醒源稚生的那般,他在这时候放出消息的确造成了人心惶惶的后果。 “关于这个内鬼……大家长可有什么怀疑的对象?”风魔小太郎提出了诸位家主最为在意之点,但他的声音难免弱了几分。 对于某位家主可能是猛鬼众内鬼这种爆炸性消息着实也让见惯了风雨的风魔家家主也有些心中难平。 “有的,你们可以放心,虽然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那位藏匿的内鬼我也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源稚生淡淡的说。 诸位家主这才舒一口气。 “所以,大家长想和卡塞尔学院合作除了共同屠龙的目的之外,还想借助卡塞尔学院的力量,防备家中那阴影处的毒蛇,以备他在这紧要关头给予家族致命一击?”樱井七海看着源稚生。 源稚生点了点头“有备无患,卡塞尔以及昂热一直以来如同暴君一般掌控着蛇岐八家的命运,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否认,在危难时刻,若是卡塞尔以及昂热愿意施以援手,那他们绝对是值得信赖的同伴。” 第三十二章 父与子 “大家长所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我觉得其中的取舍依旧还需细细思量。”风魔小太郎说道。 “究竟是蛇岐八家的未来被掌握在他人手中又或是为防备此时此刻隐藏的毒蛇,这二者之一,哪一个选择才是对蛇岐八家最好的,这还得由大家长细细斟酌。” 源稚生深深地看了眼风魔小太郎,他所说的两个选择,无非就是家族未来的前途与此时的风险。 未来与现在,你该如何抉择?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现在。” 源稚生看着风魔小太郎,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抉择,似乎那并不是什么值得深思熟虑的事情,又或是他早已做出了决定。 “没有现在,何谈未来?如果在弑神的关键时刻,我们因为争权夺势而出现某些致命差池,那正是猛鬼众最希望见到的,而其造成的后果也绝不只是蛇岐八家的覆灭,整个世界都会被神的阴影笼罩!如果各位愿意相信我这个资历尚浅的家主,那就听我的,与卡塞尔携手,解决如今东京的矛盾。” 源稚生的话语回响在整个醒神寺,诸位家主面面相觑却依旧心怀犹豫。 “我同意稚生的提议。” 最先发声的竟然是橘政宗,他给了源稚生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看向了在座的其余家主。 “没有现在,何谈未来?稚生说的很好,蛇岐八家正值生死存亡之际,与神的复苏这种当务之急相对比,此后的蛇岐八家是否拥有自主权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如果神真的复苏了,那么蛇岐八家也就不存在了,不存在的东西是不值得再去考虑的。” 橘政宗呼一口气,投出了他关键的一票“我代表橘家同意大家长的抉择。” 橘政宗冲着源稚生点了点头,源稚生也送去了感恩的眼神。 橘政宗的一票不仅仅代表了前任大家长对现任大家长的肯定,同时也让诸位家主本该动摇的心终于落定。 “既然如此……风魔家同意大家长的抉择。” “樱井家同意大家长的抉择。” “宫本家同意大家长的抉择。” “龙马家同意大家长的抉择。” 尘埃落定。 …… 家主会议最终以同意源稚生与卡塞尔联手弑神为结果,源稚生在橘政宗的帮助下最终还是说服了各位家长,相比起还未到的将来,把握现在才是他们最应该要做的事。 “稚生。”会议结束之后,橘政宗喊住了源稚生。 “蛇岐八家那个隐藏的内鬼,你终于抓住他的尾巴了?”橘政宗的面色有些兴奋,像是在为家族终于要肃清那颗毒瘤而感到兴奋。 但随后,橘政宗又是一拍脑袋,有些歉意的说道“忘了忘了,作为橘家家主,我也算是被怀疑的对象之一,稚生你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 源稚生倒没有介意,抓住了转身就要离去的橘政宗 “没事的老爹,告诉你也无妨。” “哦?”橘政宗面露喜色“稚生你愿意相信我,我真的很开心。” 源稚生无声的笑了笑“什么愿意相信你,你是我的老爹,你把我从那个山村带了出来,如果没有你,也就没有今天的源稚生了。” 源稚生说着,深深地看了一眼橘政宗“你就像是我的一部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很感谢您。” 橘政宗欣慰而笑“蛇岐八家是你的家,即使没有我,你也会有新的领路人,你也终有一天会回到这里,作为他们的皇,带领蛇岐八家走向新的时代。” 源稚生没有否认,只是无声的笑。 “其实家主会议上我说什么对于内鬼已经有了眉目,甚至猜的八九不离十都是骗人的。” 橘政宗有些讶异,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这么说你刚才说的,是在骗其他家主?你这么做是为了避免家主间的无端猜忌?” “是这样的。”源稚生点了点头“我总得给他们一个幻想的目标,他们会继续他们的工作,放心的把内鬼的事情交到我的手中,老爹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一个优秀的斩鬼人,内鬼也不会例外。” “这是什么冷笑话吗?”橘政宗难得笑了笑。 源稚生也相视一笑。 有多久了? 源稚生实在是记不清大概有多久没有和老爹这样,交谈之间真的像是父与子,到了默契的时候会会心而笑。 “稚生你……成长了许多啊。”橘政宗看着源稚生。“如今,蛇岐八家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又是一阵寒暄过后,橘政宗也总算离去。 看着橘政宗那渐进瘦削的背影,源稚生心头真的禁不住有些颤动。 初见时,他是健硕如山前途明媚的黑道大家中升起的新星,带着你离开了阴暗破败的小镇阁楼,你的一生从此走向了另一条坚毅的道路。 然而时隔多年,他的背影不再健硕,变得瘦削真的像是要成了老头子一般。 源稚生看着橘政宗的背影抿了抿嘴唇 “放心吧,老爹,我会保护好蛇岐八家的。” 夜叉和乌鸦站立在后不敢吱声,就看着源稚生在窗前静立,不知时刻。 待到日暮西山,黄昏之时,樱从源氏重工之外走了进来。 “这是你要的东西,但在揭晓之前,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樱将手中的档案袋交到了源稚生手中。 源稚生看了看眼前这个万事贴心就是某些时候也会有些神经大条的女孩,哑然失笑 “你这么说,不就相当于已经将结果告诉我了吗?” 樱一愣,随后少有的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的,我不是责怪你。”源稚生笑了笑。 樱这才松了口气,退到与夜叉乌鸦平齐的位置,面上竟还因为羞恼而带了些微红润。 源稚生看着手中的档案袋,他长呼一口气,那双挥刀斩鬼也能闲庭自若的手竟不禁觉得有些沉重,好像他的手中不是一个轻若鸿毛的档案袋,而是某人沉重的一生。 源稚生终究还是缓慢的打开了档案袋的封条,从袋子里取出了那份a4大小的报告。 报告单的结果明明只有几个字,可源稚生却从日落站到了满夜星空。 直到夜空中有飞机轰鸣而过,源稚生才如大梦初醒。 他从口袋取出那款限量的dupont,亮起了火星,将手中的档案点燃后扔在脚边。 待到最后一点火星熄灭,只留满地灰渣,源稚生才终于迈出了沉重如泰山的步伐。 第三十三章 昂热 千万盏灯火点亮东京之夜。 对于某些人来说,夜幕降临之时,是他们开启另一段人生的象征,像是扯下了正经却僵硬的面具,肆无忌惮的宣泄白日的烦扰。 在夜晚,高天原的门前总是络绎不绝,香车美女默契般的蜂拥而至。 年轻的女孩们在寂寞的夜中常会选择某个宣泄压力的去处,而高天原正是其中的不二选择。 “干!老娘有腿有脸有名气!凭什么要跟那些西装革履正儿八经的木头梆子相亲?” 舞池之外,光怪陆离的炫彩灯光边缘,青木千夏醉醺醺的说道。 她的左手捏着酒杯,右手把着酒瓶,原本以美貌与音乐才华征服整个日本歌坛的天后此时反倒有点像个醉酒的小混混!她捏着酒瓶的架势不像是准备给空杯满酒,倒像是等着某个不长眼的家伙过来生事好让她能一榔头敲破他的脑袋! 可就是这么一个说话粗鄙,体态宛若汉子的女人,却醉眼迷离,眼角含春的看向他身旁那个优雅男子。 “baasaraking,你说,这世界上能有配得上老娘的男人吗?” 凯撒抿下一口威士忌,口含浅笑 “每个女孩都是最闪亮的星辰,星辰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这一说?只是在你愿意的时候,你会用你散发的光去照耀某粒幸运的尘埃。” “那你愿意做这粒尘埃吗?” 青木千夏此言一出自己也吓了一跳,她这话若是再深思一些已经无异于求婚!可谁能想到在日本歌坛纵横自如,拒绝了各色所谓年轻俊杰的她竟然会在酒精的作用下向一个不过只是萍水之缘的牛郎求婚? 诚然basaraking是无可挑剔的男子,可再完美无瑕的碧玉也得在你真实了解之后才敢生出拥有的念头,青木千夏不敢说了解凯撒,因为凯撒的神秘感也是他该死的魅力之一。 可青木千夏懊恼的同时又眼含期待,她游离的目光再度坚定,如狼似虎,像是要把凯撒生吞活吃了。 “千夏小姐说的什么话。”凯撒笑了笑。 青木千夏觉得心中的火像是被泼了冷水,她觉得人生真有些滑稽,顺风顺水的她生平第一次被男人拒绝,可对象竟然是一个牛郎! 她突然觉得有些倦了。 可凯撒却没有什么让客人失落的自觉,他从容为青木千夏满上酒杯之后给她递了过去。 “今夜我就是你的尘埃。” 于是烈火再度燃烧! 青木千夏竟生出一种“若是这么接受也不错”的念头。 可故事并没有向着干柴烈火发展,有个不太和谐的声音在荷尔蒙最旺盛的时候插了进来。 “请问,您就是basaraking先生吗?” 青木千夏口中咂舌,心说是哪个没长眼的东西,没看见老娘已经把basaraking包了吗?我俩俊男美女干劈情操,你偏要来不识相的来横插一脚是吗? 她皱眉看去,准备教训教训那个不长眼的东西! 可她在看见来人之时,却又不禁愁眉舒展。 不是什么年轻俊美的男子,相反,眼前之人甚至已经满头华发,浑身的穿着还是她数分钟前吐槽过的西装革履。 可眼前的这位……老先生,他似乎有种奇特的魔力,你看着这位带着彬彬有礼的浅笑的绅士却很难再生起火气,甚至青木千夏竟还有些在校女孩般的拘谨。 青木千夏偷偷瞥了眼凯撒,想着basaraking在多年之后老了,应该也是如眼前这位有礼的绅士一般。 然而之后的发展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身为牛郎,却在各色顾客面前从容应对的basaraking竟然在那位老先生前第一次露出了慌乱的神情。 他看着眼前那位老绅士支支吾吾的说道 “校……校长?” 青木千夏有如遭受猛雷轰顶!看看那位老绅士又看看basaraking. 校……校长?这是什么新的y吗?最近的牛郎店玩这么花吗? “凯撒同学,对于你在外出实习期间勤工俭学这一点我表示十分的赞赏,但很抱歉,学校的课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可能今晚得劳烦你与领班请个假了。” 昂热笑着又看向了青木千夏,在青木千夏的懵逼中牵起了她的葇荑,而后在素白的手背上蜻蜓点水般的吻过。 “美丽的女士,关于爱情与婚姻,我能给您的建议是与其执着于是否有人配得上您,不如多接触些有意思的人,纵然您若星辰般耀眼,可未必就代表遇不见能照耀您的恒星,不是吗?” 与凯撒截然不同的答案。 凯撒的回答像是只争朝夕的年轻人,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何须在意那些稀碎小事? 可这位老先生的回答却像个教育家,像是历经千帆,在人生的尽头处告诉你遇见对的人,你才会有这一生中最美的风景。 青木千夏懵逼的点了点头,向来高高在上如女王般施舍他人吻手礼的她,如今却像个闺中的女孩,在那位老先生眼前,竟不知如何回话。 凯撒留给青木千夏一个抱歉的眼神,跟着昂热向着高天原内里的vip包间走去。 …… “校长,关于我在日本……打工这件事你能不能帮我保密?”凯撒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怎么?”昂热笑着回首看了凯撒一眼“是怕在学生会失了威严还是怕让诺诺知道了?” “我不是个认为职业有高低的人,对于牛郎这份工作我也没什么偏见,而且我也不认为我的这份经历在学校传播了我的学生会会长身份就会产生动摇,我是凯撒·加图索,如果我要作为学生会会长,那就没有人能取代我。”凯撒理所应当的说。 “哦?很自信。” 昂热先是给了凯撒一个欣赏的眼神,随后眼中又带着玩味的看了一眼凯撒“所以?是怕被诺诺知道了?” 凯撒也不掩饰,点了点头。 “行吧!” 昂热一口答应,在vip包间的门口停了下来。 “不过如果我想帮你保守秘密,首先我们得从日本活着回去。” vip包间的门被昂热推开,路明非以及楚子航早已端坐在里面。 第三十四章 天谴 高天原的vip包厢中,奢华的装修以及明晃晃的灯光无疑让这里成为了年轻人玩乐的最佳场所。 但此刻包厢中的顾客却是一名身穿笔挺西服的华发先生以及穿着性感露背或深v的闪亮牛郎若干,似乎有些诡异。 可如果有人在这里倒不会怀疑是不是某个有着龙阳之好的老先生点了如今当红的几位头牌牛郎,因为这里死寂的出奇,像是在学院的讲堂。 “首先我得恭喜我们的s级专员路明非终于觉醒了他应有的血统。” 昂热看向路明非,笑容明媚之甚让凯撒都不禁怀疑路明非是不是校长在中国留下的私生子。 “其次,我想你们也知道,神……即将复苏。”昂热直奔主题。 “校长你都知道了?”路明非问道。 昂热点点头“我前段时间就到了日本,至于为什么第一时间没来找你们,除了调查了日本那些所谓的龙族历史之外,主要是还见了一位老朋友。” “老朋友?” “陈年往事,你们不用知道。”昂热一笔带过,再度转入正题“蛇岐八家对于多摩川的勘探已经快要进入收尾阶段,藏匿于地中赤鬼川的藏骸之井也终要现世,不论神复苏与否,这对我们来说都会说至今为止最大的挑战。” “这些事情校长你怎么知道的?”楚子航问。 他们倒也知道蛇岐八家在多摩川那一带似乎发现了藏骸之井,但是对于勘探的具体进度这一方面,蛇岐八家做到了完全的保密,即使是风间琉璃,目前也没有从王将那里得到丝毫的消息。 “很简单。”昂热端起桌前的威士忌抿了一口“我接受了蛇岐八家的合作请求。” “蛇岐八家的合作请求?”凯撒有些难以置信。 蛇岐八家对于卡塞尔的排斥他们几人再清楚不过,否则他们也不会沦落此地成了贩卖关爱的特殊服务群体。 “很奇怪?”昂热笑了笑。 “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楚子航倒是觉得很合乎情理“神的复苏本就是一颗悬挂在头顶的重磅炸弹,可源稚生除了得留意这颗炸弹之外,还得在意很多其他的东西,寻求援助无疑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昂热对于楚子航的理智给去一个赞赏的眼神,随后说道“其他在意的东西?像是猛鬼众?又或者是……他们家中的内鬼?” “我靠,校长你都知道了?你这样让我们这些辛辛苦苦挖猛料的家伙实在是有些无地自容啊!”对于昂热的无所不知,路明非着实有些震惊。 “你们这群垃圾!我敢说我打听到的消息校长一定不知道!”芬格尔有些洋洋自得。 凯撒给了芬格尔一个死亡凝视,于是芬格尔怯怯的缩回了脖子,决定还是将他打听到的那些猛料作为杀手锏藏到最关键的时候。 “没什么好无地自容的,我接受了蛇岐八家的求援,他们将目前的形式告知给我这个合作者是最理所应当的。”昂热耸了耸肩。 “那么校长,你打算怎么和蛇岐八家合作?”楚子航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装备部的支援会在几日之后到达东京,在藏骸之井贯通之前,我们会着手参与蛇岐八家的弑神计划。”昂热说。 “装备部?”凯撒有些疑惑。 按装备部那群贪生怕死的疯子在知道东京正在成为白王苏生的温巢竟然还有如此大义凛然奔赴战场的觉悟? “我没有告诉他们神的事情。”昂热说,脸上带着老赖般的笑容“他们是被我骗来的,用vip套房、居酒屋以及与女孩混浴的天然温泉。” “还……真有你的啊!校长大人!”路明非觉得三观尽毁。 在不要脸这条路上,饶是以路明非这种个中好手碰见了校长也得甘拜下风。 “那么具体的方案是什么?”楚子航问。 他倒不关心装备部那群不靠谱的家伙是为了弑神还是为了温泉而来,相比起vip套房或是温泉,杀胚还是更觉得怎么把神杀了来的比较实在。 昂热从桌子底下的箱中取出了ipad,招手凯撒几人都围靠过来。 昂热点开其中的一个文件夹之后,展现出来的不是什么具体的方案,而是一幅又一幅的图片。 星辰弥漫的太空中,各个角度的人造卫星悬浮在蓝色星球的上空,像是来自宇宙无声的监视者,环绕在地球之周。 向着那颗蓝色星球再细看几分,甚至能瞧见蓝色星球大陆上依稀可见的岛国轮廓,而那模糊的轮廓,真是人造卫星所锁定的目标! 在让几人浏览所有图片之后,昂热点开文件夹最后附带的视频。 人造卫星绕着地球三百六十度缓慢移动,在经过东京上空的同时,人造卫星发生了动静——像是被打开了卫星外层的卡扣,于是某样棍状金属从人造卫星掉落,受地心引力牵扯的作用,向着地球坠落而去。 画面跟随这金属长棍迅速靠近地球,在穿破对流层之后,那仿若陨星从天而降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最终抵达了多摩川! 火光之后,多摩川一带被夷为平地。 视频充斥着红色的火光,那燃烧的熊熊烈火,宛若天罚的浩劫。 没有人会认为有生命能够在那样的威能下存活。 “这……这是?”凯撒有些难以想象。 他曾听闻过某种名为“上帝之杖”的天基动能武器,但那时至今日那也不过只是停留在画纸上的企划,然而如今昂热却让那幻想中的纸上企划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别那么震惊。”昂热拍了拍凯撒的肩膀“这是你老爹给我们的资助——名为‘天谴’的弑神武器。” “蛇岐八家的宫本家主天真的以为单凭水银与铝热燃烧弹就能阻止神的复活,可那是神,是白王,黑色皇帝死去之后的至高存在,若是仅凭区区几吨水银或是燃烧弹就能完成弑神的伟业,那神也未免太廉价了。”昂热淡淡的说。 “所以……这就是卡塞尔给神准备的大礼?”楚子航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种难以想象的……超级武器。” 第三十五章 王将光临高天原 “是的,若神真的复苏,等待他的不会是久违的王座,而是天坠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昂热寒意森森的说道。 “我那不正经的老爹还真是背着我搞了一些大动作啊!”凯撒不禁有些赞叹。 “但是校长,除了神的复苏之外,与蛇岐八家敌对的猛鬼众也是我们需要注意的存在,那是一群企图复活神的疯子,以为神复苏了他们就能走上进化之路。”楚子航提醒道。 “我知道。”昂热低低的说,随后又陷入了沉默。 他握起身前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我在刚抵达东京的时候曾和蛇岐八家有过一次会面,接待我的是蛇岐八家中的龙马家主以及犬山家主,算不上多么和谐的一次会面,但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学生还是让我有些欣喜的。” “犬山贺吗?”凯撒说,他曾听说过蛇岐八家的犬山家主曾经也是昂热手下的学生。 其实混血种世界中昂热的学生可以说是遍布天下,即使是如今的黑道大家长源稚生,大家也都是曾经的校友。 “是的,阿贺在我的学生中算不上优秀,甚至远不如你们,但我很喜欢他。”昂热说着,眼中却是不起波澜,全然不像是在说他曾经钟意的某个学生。 “可是他死了,死在重机枪的火力压制之下,为了……为了保护我。” 在“死亡”这种沉重话题前,即使贱格如路明非芬格尔之流也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是猛鬼众干的?”楚子航问。 蛇岐八家虽说厌恶昂热的存在,但对这位度过的岁月足以横跨三个世纪的老怪物,他们心中依旧充满敬畏。 而且在已经准备好的会面中偷下阴手这种事即使是蛇岐八家这种黑道大家也嗤之以鼻。 “虽然还不是十分确定,但也八九不离十了。”昂热说。 他又饮尽一杯烈酒,双眼微眯像是将要出袭的猎鹰。 “猛鬼众想杀我我不介意,这世界上想杀我的人多了!但他们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即使是王将,杀了我的学生也得血偿!” 作为教育家的昂热极少有动怒的时候,尤其在他的学生面前,他总是像个长者,有千万般变化,可他的作为都是在因材施教。 然而今夜的昂热眼中杀机弥漫,即使是在学院被称为“杀胚”的楚子航在那种眼神下也不由得噤若寒蝉。 没有人会质疑他的话语,为人师者,他本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如果他说他要杀王将,那他就绝对会杀了王将。 vip的包间之外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原本充斥高天原的激情音乐像是断弦之琴,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 凯撒皱起了眉,起身走出了包厢。 匆忙的脚步从屋外传来,一位有些慌乱的服务生冲到了凯撒面前。 “店内有人闹事,说是要找basaraking,右京以及小樱花。” “没有人要找我吗?”芬格尔有些落寞。 “他倒没有提起heracles先生,但他说,如果昂热校长也在的话,也想请他出来见一见。”服务生说道。 “是一位带着公卿面具的男士,带了不少人,basaraking你们确定没事吗?用不用我通知店长一声?”他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事的,你去通知其他人一声,让店员以及客人都到安全的地方,剩下的,交给我们。” 服务生点了点头,接下疏散人群的任务转身离去。 凯撒嗤笑一声,随后看向了昂热校长 “好了,校长,该杀的人自个儿找上门来了。” …… 高天原的大厅,原本绚烂迷离的灯光此时被关闭,取而代之的是只供照明的大吊灯。 喧哗的夜之城在王将降临的瞬间成了派对过后的冷清残局。 身着红色西服的王将正坐在大厅的中央,脸上是他标志性的公卿面具。 而他的身后呜呜泱泱站满了猛鬼众的干部,他们的脸上也是公卿面具,只是相较没有王将的那么诡异。 顾客或是店内的工作人员已经被疏散,王将对这些不相干的普通人员倒没有过多的为难,想走就走,想死就留。 到了大厅的时候,凯撒和楚子航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 那天夜里路明非杀了王将之后的尸首是由他们两处理的,他们很确信死去的王将已经被沉入日本海,如果没有被某些肉食水生生物吃了的话,可能都已经漂到太平洋了。 可眼下王将却端坐在他们眼前,从容优雅,似乎死神的镰刀对于他的生命从来都只是毫无效用的笑话。 不知是错觉的缘故还是如何,从踏入大厅的那一瞬间,路明非总觉得王将在盯着他。 死寂之后先开口的是王将,他看向坐在路明非几人中央的昂热,用他干枯的嗓音说道。 “有时候我还真的挺羡慕你的,昂热校长,教出来的学生一个赛一个的优秀。” “我只是引导他们发挥自己应有的潜力,他们的优秀源于自身的天赋以及付出的汗水,这是他们自己的特质,正如你一样,‘该死’这个词条在你头上不也是挥之不去吗?”昂热淡淡的说,嘴角噙着微笑。 对于昂热这种直白的狠话,王将愣住了半晌,随后大笑出声。 “看来,我是上了昂热校长的死亡名单了,只是不知道校长对我的滔天杀意,是因为我想要争夺神的遗产还是单纯的因为……犬山贺?” 昂热的眼中不可察觉的闪过一丝阴翳“你猜想的这些原因似乎并不冲突,只是让你在必死这条道路上走的更远了些,不是吗?” “火药味别那么重,昂热校长,作为教育家你也应该知道,解决矛盾最好的方法,是沟通,对于犬山家主的死我也很痛心,那是我的无心之失,我只是冲着你去的,可你的学生似乎将你往日的恩情一直记挂在心,愿意代替你成为死在枪下的亡魂。”王将淡淡的说着,面具下传来一声轻笑,像是在嘲讽所谓的师生情重。 “至于神的遗产……这也是我今日来找你的目的。” 第三十六章 杀戮之夜 “我知道蛇岐八家向校长你抛来了橄榄枝,向你寻求援助,可蛇岐八家终究难成气候,他们的大家长,号称所谓的‘皇’,天照命,可说到底,终究只是个难成气候的小屁孩,作为同校长合作的对象,我觉得他们似乎还差些火候。”王将嘲讽道。 “寻求正确的盟友才是校长你这种理智的人才会做出的选择,不是吗?” “哦?”昂热嗤笑一声“所以你是想让我加入你的阵营,帮你争夺神的遗产?然后在一切功成之后,分一杯所谓的进化之路的羹给我?” 王将摇了摇头“校长你是有价值的人,有价值的人就该获得应有的报酬,我承诺你的不仅仅只会是获取白王遗产之后的完美进化药,同时还有……神的骸骨!” “神的骸骨?” “是的,神的骸骨无疑才是白王遗产中最珍贵的那一份,校长如果同我合作,在咱们杀了白王之后,可以共同在他留下的骸骨上钻研,作为白王后裔的我们,对于白王的了解绝对不在卡塞尔之下,我相信,卡塞尔的校董们对于这昔日君王的骸骨也应该十分垂涎吧?”王将嬉笑道。 “很诱人的条件。”昂热轻笑一声,随后眉眼在瞬间冰冷下来“可是我不觉得你会有这么大方。” 昂热取下嘴角叼着的雪茄,在他与王将之间相隔的桌子上捻灭火星。 “像你这样阴毒的人,给予的条件越诱人反而越是让人难以信服,如果你有汪洋,你只会愿意施舍半滴水珠,那才是你的气度,所以……收起你的虚伪,王将,图穷就该匕现!你今夜来此的真实目的就别再掩藏!大家的时间都是宝贵的!还请不要浪费在说废话这种无意义的事上!” 所谓的谈判确实只是虚伪的面具,所以王将既不会为昂热的拒绝感到失落,也同样不会为与昂热为敌而感到畏惧。 他只是深吸一口气,而后沉沉的叹出,他站起身,越过周身黑压压的人群,向着高天原之外走去。 在即将踏出高天原大门的同时,王将顿住了脚步。 “校长,你是不可多得的枭雄,在我遇见的人中,少有人能让我产生畏惧的心理,但你算是其中一个,所以在你到达东京的时候我才会派人进行对你的刺杀。” “所以我该感到荣幸吗?”昂热撇撇嘴。 王将又是一口沉重的叹息,但他也不愿再说什么,因为哪管他说的再多,也都没有了丝毫的意义,因为他的听众都是……死人。 他的脚步终于踏出了高天原,随后一声淡淡的话语顺着冷风从高天原的大门飘荡进来。 “杀了他们。” 黑压压的人群应声向着昂热他们冲了进来,但在他们踏步移动的同时,他们身着的黑色西服之下似乎发生了某种诡异的变化——像是令人作呕的虫子在西服下攀爬,连带着他们精致的西服也跟着扭曲。 那些黑色西服的猛鬼众干部浑身痉挛,膨胀的身躯将原本修身的西服几乎就要涨破,但最终西服还是难以阻挡迅速拔高的压力被撕裂成条索。 于是西服下的肉身也显现了出来——那在西服下蠕动的并非什么恶心的虫子!那是畸形的骨骼!那群骨骼像是活了过来,在皮肤及肌肉的掩盖下肆意的扭转! 这群变异的家伙在王将一声令下之后释放了血统,于是从纪律严明的“猛鬼众干部”变成了嗜血的怪物! “死侍?!”路明非惊呼。 谁能想到王将背后站立许久的那群黑衣男人竟然全都是……死侍! 也难怪它们带着面具,因为那种畸形的面孔若是暴露人前必然会引起爆炸性的轰动! “虽然不如狄克推多或是村雨那样的利器,但也是名家铸造的好刀。”昂热说着从桌底下他随手带的箱子中抽出两柄长刀扔给凯撒和楚子航。 “准备战斗了!” 发狂的死侍在昂热黄金瞳燃起的瞬间一拥而上,它们本就是嗜血的怪物,血统越高对他们的吸引力同时也就越强,而在座的各位卡塞尔执行专员无疑都是他们最好的美食! 路明非也从昂热的手提箱中拔出一柄长刀,随手给芬格尔扔去了两把沙漠之鹰。 很难想象,昂热携带的这么一个只比旅行箱略大的箱子竟然能够堪比一座小型弹药库,长刀手枪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拆解的狙击枪以及c4若干! 死侍狂潮冲着几人飞扑而起,血盘大口中喷吐的腥气瞬间将几人覆盖。 但下一瞬!“时间·零”的领域瞬间发动,那些飞扑的死侍没入那渐进膨胀的领域之后刹时顿在了空中。 整个世界在昂热的意志下被按下暂停键! “为了后续的战斗,时间·零的领域只能坚持一会,尽你们所能,砍下它们的头颅。”昂热头也不回的说道,他迈向死侍,手中同样提着长刀。 那群面目狰狞的死侍以为他们迎来了大餐,可在他们脑袋落地的时候也不会知晓,所谓的大餐究竟是何等的怪物! 昂热手提长刀,那些飞腾在空中的死侍在他的利刃之下一个个的人头落地,切口处的浊血顺着长刀而下,但却并不流动,像是在一层空气墙上涂抹着浊稠的油漆。 凯撒楚子航和路明非也照猫画虎的跟着昂热肃清死侍。 芬格尔在路明非一旁禁不住的赞叹“有些时候,真是庆幸校长和咱们是同一边的。” 路明非耸了耸肩“谁说不是呢!” 时间·零的领域只持续了五分钟,昂热的额前也开始出现了细小的汗滴。 飞扑的死侍已经死去了大半,昂热的言灵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便利,但即便如此,剩余的死侍数目也极为骇人。 昂热抹去额前的汗滴,对着身后的几人发出最后的警告 “好了!同学们,领域即将解除,各位,请进入备战状态!” 毫无预兆的,墙上的时钟再度旋转,秒针在钟盘上滴滴答答,风声穿过耳畔,玻璃破碎声以及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再度充斥整个世界。 昂热提刀向前,口中怒吼 “杀!” 第三十七章 死侍狂潮 “你说什么?王将出现在高天原?并且和校长以及路明非他们打了起来?”源稚生瞳孔震颤,眼中的金黄时隐时现。 带来消息的乌鸦也不由被震慑了下,但还是点头回道 “是的,高天原的顾客已经被疏散,王将没有为难那些普通人,樱和夜叉已经派人过去封锁住了周边一带,此时此刻,高天原以及周边的数条街区已经成了他们的战场。” “王将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搞这么一个大动作?” 源稚生有些不解,藏骸之井即将现世,原本他以为王将在神现世之前都不会再现身,至少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王将不仅仅搞了个大动作,甚至明天东京的各大新闻都会争相报道高天原这场毫无预兆的“黑道火拼”!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昂热同意少主你的合作请求,将他逼急了也说不定?” “或许我们与昂热的合作确实会让王将苦恼,可突然发难也不是他那种谨慎的家伙会做出的蠢事,为了神的遗产他已经忍了这么久,何必在这种节骨眼上生出如此大的事端?这种被逼急了就狗急跳墙的蠢事,不是王将的行事风格,他的风格应该是在神复苏的那一刻让家中的内鬼背刺咱们一刀,最后再由他窃取白王所有的遗产。” 源稚生的喘息渐进加重,原本性格内敛的他此时也慌乱的在室内来回踱步。 “那我们用去支援昂热他们吗?毕竟……如今我们也算是盟友了?”乌鸦小心翼翼的问道。 源稚生没有立刻回答,他忽地在窗前站定了身子,一动不动,像是突然从暴躁的屠夫成了入定的老僧。 窗外夜色弥漫,万家灯火,源稚生望着宁静的东京渐渐平息下呼吸。 “宫本家主对藏骸之井的勘探到了什么程度?”源稚生突然问了句与此刻燃眉之急不相干的话语。 乌鸦虽说不知道藏骸之井的勘探程度与此刻高天原的斗争有什么关系,但如今的大家长发问,他也只好老老实实回答 “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估计藏骸之井现世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源稚生沉吟片刻又问乌鸦“你还记得,那天你去给路明非送血清的时候,路明非让你带了句什么话回来吗?” 乌鸦点点头“当然记得,他说‘小心关东支部’。” 那天将血清交给路明非之后,乌鸦原本因为家族还有要事处理,也没打算寒暄客套,转身就要离去,可路明非却拉住了他,给懵逼的乌鸦留下一句“告诉象龟,小心关东支部”。 关于关东支部,乌鸦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和关西支部一般,他们直接听令于大家长。 橘政宗还在位的时候曾带着源稚生去接见过关东支部的负责人,乌鸦对那个男人印象不深,只知道那个叫阿须矢的男人是个变态,热衷于尸体的解剖。 实际上关东支部里面全都是一群变态,有着异乎常人的癖好,解剖尸体在其中还可以说是口味比较清淡的了。 对于这个变态丛生的部门,乌鸦没什么好感,他们崇尚强者,因为橘政宗的缘故他们归顺于本家。 虽然不知道路明非从何处了解这个奇葩的支部,但乌鸦确实从不觉得这个支部可以重用如心腹,他们崇尚的强者从不一定必须是蛇岐八家,也可以是某些其他势力。 例如……猛鬼众。 源稚生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他站在窗前,沉默许久,最后转身踏出源氏重工。 “备车,去红井。” …… 君焰覆盖于长刀之上,楚子航手起刀落,扑向他的死侍在嘶吼之后被长刀切成两段。 楚子航终于获得了一息喘气的时间。 他在高天原工作身穿的那种性感制服本就是些暴露的衣衫,在与死侍的斗争中早就被撕扯的一干二净,于是那吸引了无数女性的完美身材如今一览无遗。 汗水顺着他胸前的肌肉纹理滑下,楚子航擦了擦额头,君焰的使用以及长时间的战斗让他的新陈代谢极速加快,他的体温逐渐攀高,终日戴着的黑色美瞳都要遮不住他怒放的黄金瞳。 “楚子航!”凯撒突地怒吼。 楚子航回头望去就见凯撒手中掐着一只龙形死侍从天而降,像是来了个飞起的抱摔! 楚子航应声提刀,黑色的火焰再度将长刀吞噬,楚子航顺着凯撒降落的位置,提刀上挑! 于是那狰狞的龙形死侍在两人一上一下的力度之中被一刀两断! 退至角落的二人抓紧一切时间换气。 凯撒的样子也有些狼狈,汗水将他原本秀丽的金色长发浸湿,黏黏答答的粘在额上,凯撒干脆拿起桌前一瓶还没被打碎的伏特加,浇淋在了头上,他将沾着酒味的金发向后一捋,整个人顿时清爽了许多。 但眼下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即使在“时间·零”的领域中他们抹杀了大半的死侍,但余下的数量依旧惊人。 凯撒觉得这是个噩梦,让他想起了在源氏重工之下被死侍狂潮支配的恐惧。 “妈的!橘政宗和王将还真是两个混蛋,他们豢养的这群畜生还真是让人有些难应付。” “你知道还有多少数目吗?”楚子航喘着气问。 镰鼬在战斗开始的时候就环绕在整个战场,这群风中的精灵无时无刻的在给凯撒带来新的消息。 “三十?不四十!也许更多!”死侍的数目在凯撒口中一再变化。 “镰鼬的信息也这么不准确吗?”楚子航说。 凯撒白了一眼楚子航,觉得他这句话像是在挑衅 “不是镰鼬的信息不准确,而是在场的死侍数目一直在变化,你看窗外。” 楚子航顺着凯撒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漆黑的夜空中竟盘旋着数架黝黑的直升机! 因为死侍嘶吼的缘故,他们甚至没能听见直升机的轰鸣声。 楚子航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因为他看见直升机敞开的门口中不住的有死侍从其中跳出! 死侍杀之不尽的原因不仅仅只是因为在场的数目众多,还因为它们在源源不断的补给! 像是行军打仗!前排的士兵倒下之后换上后一排的士兵顶上!直到敌军彻底的溃败! 第三十八章 搞波大的 “这种车轮战最终被耗死的无疑是我们。”楚子航皱眉说道。 凯撒随手斩下一只飞扑向两人的死侍,耸了耸肩 “谁说不是呢!”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芬格尔颤颤巍巍的留到了两位会长身旁,原先路明非甩给他的两把沙漠之鹰早就打空了子弹,现在手中扛着m416。 “别说会长大人你们精疲力尽,我就是心有余然弹不足啊!校长的弹药库就那么大,已经快要没子弹了!” 凯撒楚子航对视一眼,二者眼中都出现一丝凝重。 这次,还真是……深陷死境! 此时的昂热冲击在死侍狂潮的最前沿,他手提两柄长刀,却能完美的一心二用,两柄长刀在他的手中运用自如的像是成了他的双手。 两柄长刀被昂热抡起像是风车,即使身躯强悍如死侍那般在这种毫无止境的绞杀之中也难免分崩离析。 二天一流·二天晒日! 这种由宫本武藏创造的双手刀法在昂热手上完美复刻! 无论是凯撒楚子航芬格尔或是刚刚觉醒血统的路明非终究只能将近身的死侍以长刀迅速处死! 但一只死侍倒下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成百上千更多的死侍!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骄傲如凯撒或是杀胚楚子航也只能勉强维护自己周身一方净土。 但昂热不同! 二天一流那种狂躁的刀法在他手中像是成了旋转的屏障,那扑面而来的死侍狂潮在昂热独自撑起的屏障中只能生生逼退! 甚至没有时间·零的辅助,昂热竟将死侍之潮从高天原内里直接逼出了门外! “路明非!c4!”昂热怒吼。 路明非应声从昂热的手提箱中取出一枚c4,向着昂热遥遥扔了过去。 昂热接过炸弹,在按下引爆键之后朝着高天原的门口狠狠地扔了出去。 随着一声巨响,唯一的出口被碎石瓦砾尽数掩埋。 被堵在门口的死侍遭受了阻碍,只能透过瓦砾的缝隙望着高天原内里的几位美食发出不甘的嘶吼。 昂热直接靠到在了碎石掩盖的沙发之上,他的胸膛起伏不定,显然即便是强如校长在如此无休无止的战斗中也难免生出疲劳之感。 “石头这种东西对死侍来说只是一时的阻挡,那群疯狗般的家伙很快就会凿穿碎石,咱们迟早还是会陷入死战。”凯撒解决掉高天原内部残留的最后一只死侍,凝重的看着昂热说道。 昂热喘过气后,径直走向了吧台,橱柜上还有些幸存的好酒,昂热直接对瓶一饮而尽。 烈酒的烧灼感让昂热有种死而复生的感觉,他看着门口处颤动的碎石说道“这当然只是给咱们喘口气的时间,谁会天真的以为这些碎石能救咱们的命?” “王将就做在高天原外面的街道,这群死侍跟瞎子一样,就知道冲着咱们来,王将好说也是个血统极高的混账啊!”芬格尔站在窗边看着死侍狂潮中如礁石般独立的王将,愤愤地说道。 “那是因为这些死侍都是他养的,你见过被驯服的鬣狗会去要自己主子的吗?拜托贱人你不要再说这种无知的话了,ok?”路明非无奈的白了一眼芬格尔。 可芬格尔却理直气壮的说“见过啊,我小时候家里养的狗见谁都乖,就他娘的咬我,原因是我不小心把他的狗粮当做饼干吃进了肚子里。” 路明非无言扶额,心说搭理这傻逼是我最大的错误。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楚子航望向窗外天空中,那架漆黑的直升机还在不停的吐出死侍,堆积在门口的死侍数目直线上升。 “死侍的数目越来越多,碎石的阻碍只会越来越没有作用,如果真被它们突破,那么迎接咱们的,会是更猛烈的反扑。” 楚子航说出了此刻最关键也是最危机的点。 如今碎石阻碍了死侍的进攻,让得几人有了喘息的余地,可死侍在门口只堆积却无法清除,待到碎石被突破,涌进来的,会是一波前所未有的攻势。 “这样下去当然不是办法,死侍堆积成的攻势咱们硬接只是死路一条,要想活命,咱们也得来一波大的!”昂热口中噙着狠厉。 他在几人的好奇的眼神中端起了他的手提箱,掏出了其中的所有c4。 “把这些全都安在门口的碎石,爆炸的相加会让死侍在突破门口的瞬间被焚烧成灰烬。” 楚子航委实被昂热的想法震惊“c4在触发引爆之后只有16s的缓冲时间,这就意味着我们得在16s钟按下引爆键的同时把十数个炸弹同时按在门口,这怎么能做的到?” “疲劳让你的理智也消失了吗?”昂热笑着看向楚子航“你忘了我的言灵?” 诚然,时间·零确实是能创造奇迹的言灵,在中庭之蛇的时候,楚子航就见识过。 然而楚子航脸上的凝重依旧未有退却“就算我们能在16s能造成杀伤力极大的爆炸,但那会损毁大楼的地基,整座大楼都会崩塌!” 昂热笑着拍了拍楚子航的肩,楚子航很难同校长一样在这种死境还能如此轻松言笑。 “这就是我们要搞的大动作,爆炸的杀伤力会让碎石周遭的死侍瞬间死亡,但随后的狂潮我们依旧难以抵御,因此,我要的就是大楼的崩塌!所有的死侍都会被掩埋,之后你们只需帮我拦住直升机上补给落下的死侍就行。” “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凯撒不由得说了句违反“尊师重道”之礼的话语。 路明非也低声喃喃“店长会……很伤心的。” 他记得这幢大楼是某个爱慕店长的女人在她离世之前赠予店长的礼物,对于座头鲸来说,这里不仅仅是间布施关爱的牛郎店,更是他男人花道的象征,以及某个女人对他至死的爱。 昂热有些歉然的叹了声气,他环视身边的诸位 “对于你们店长失去的东西,我很抱歉,虽然可能做不到与原来一模一样,但学院会为他重修这座大楼提供所有的帮助以及资金,只不过,现在……咱们得先活下来。” 楚子航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那我们拦截住那群死侍之后,校长您有什么打算?” 昂热的脸色瞬间阴沉,他的视线透过碎石的缝隙以及死侍狂潮,看向了那个戴着公卿面具的男人。 “我去杀了王将!” 第三十九章 不死不休 “我还有一个问题!”芬格尔举手提问。 几人将视线移向这个有些不靠谱的家伙,心中犹疑这家伙是不是又要说什么废话。 “我们把出口堵住了,如果真炸了,我们怎么逃嘞?” 凯撒松下一口气,好歹芬格尔这厮也算是正儿八经的提问一次了。 “厨房后面有一个较为隐蔽的逃生通道,在时间·零的领域里,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从爆炸中心逃至高天原之外。” 芬格尔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脑子一热只想着怎么杀死侍了。” “竟然没有别的问题了,那咱们……开始吧。” 昂热将c4分发给几人。 高天原之外的死侍越发密集,路明非透过缝隙看到的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不禁咽了口唾沫。 时间·零的领域以昂热为圆心释放,将几人包裹在内,时间的流逝再度变得黏滞。 昂热曾经说过,时间·零的权能并不是真的停止了时间,而是让领域中获得许可的人对时间的感知变慢。 这种放慢的效果在昂热的精妙使用下能使时间流逝的缓慢速率达到足足50倍! 从按下引爆键开始,路明非他们仅有16s的时间安装炸弹以及逃离爆炸中心。 然而在昂热的领域中,这极限的时间被放大至800s! 一切的准备工作终于就绪,凯撒带领着几人向着高天原的后厨跑去。 凯撒所说的逃生通道确实可以称得上隐蔽二字,那仅容得下一人可以通过的狭窄通道入口竟隐藏在厨房的酒柜之后。 “我靠,咱这块竟然还有个这样的逃生通道,真有种谍战片的感觉了。”路明非跟在凯撒屁股后头,挠了挠脑袋。 “高天原这种场所和黑道打交易的次数不会少,想来当初店长修这么个逃生通道也是以备不时之需。”凯撒耸了耸肩。 “那我怎么不知道这个通道嘞!” “你的主要任务是和上杉家主约会,其他的脏活累活有我和楚子航就够了。” 路明非不禁觉得有些泪目“这叫什么?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原来是两位大佬在为我负重前行啊!” “行了行了,别贫了,再不走快点,8000s也不够咱逃的。”芬格尔在路明非身后抱怨。 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你两还搁这聊天?想死别站队伍前面好不好!挡到后面想逃跑的哥们啦! 穿过隧道之后,豁然开朗,路明非回首望见整条街区都被死侍所充斥,而高天原之外的死侍已经突破了碎石形成的屏障——在他们钻进隧道不久之后,那群死侍就已经攻占了高天原! 时间·零的领域在几人逃至高天原的不远处的街道上被昂热收回。 冷空气再次流动起来,狂躁的死侍闻见了逃出高天原的几人的气味,那种源自于血统的吸引让这群野兽在瞬间调转了方向。 它们像是山林的猛兽,或狂奔或攀爬于墙上向着几人狂袭而来。 它们如同浪潮那般汹涌扑面。 楚子航在心中静默数秒之后,举起了手中的长刀,黑色的火焰倏地在长刀上升腾! c4的读秒时间在死侍们的嘶吼中终于结束! 爆炸的火光以及轰鸣之声在刹那间将高天原笼罩! 同一时间!楚子航挥刀而下! 君焰的黑色火焰如同狂龙那般脱离楚子航手中的刀身向着笼罩在高天原的火海疾驰而去! 黑色与红色的火焰终究碰撞!于是新一轮的爆炸将高天原彻底摧毁! 黑红交织的火焰冲天而起,漆黑的夜空瞬间被映衬的明亮如白昼! 高天原的高楼在爆炸中终于失去了所有的支柱,摧枯拉朽般的坍塌! 那群渴求鲜血的死侍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自天而坠的巨石掩埋。 尖叫与嘶吼声被巨石坠落的轰鸣尽数压下,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从那巨石的缝隙中流出的,唯有浊稠的黏血。 凯撒望着眼前的火海怔怔而叹。 “真是一番……人间炼狱。” “还没到感慨的时候。” 身旁的昂热出声提醒,他的视线隔着茫茫火海,与另一条街上独立的王将遥望。 “最该杀的人还活着,战斗还没有结束。” 火海的另一头,王将发出他独有的诡异笑声,他伸出手来鼓掌,像是为一出盛大的表演而感到满意。 “校长不愧是校长!死侍那种卑贱的生物,怎能将你送往死神的镰刀!” “闭上你的嘴,王将!”昂热大吼,他提起手中的长刀遥指王将“清场的工作已经结束,我的刀尖下一次割过的……就是你的喉咙!” “哦?”王将发出惊喜的笑声“那校长大可以来试试。” 王将手掌轻拍,于是嘶吼声再度从天而降! 直升机上剩余的死侍在这一刻尽数跳出! 即使昂热几人以高天原的坍塌杀灭的死侍数目极其庞大,然而直升机中剩余的残党,依旧能够形成一堵厚墙,将路明非几人尽数包围! 王将今天绝对是有备而来,那倾巢而出的死侍正标志着他今夜的决心——不死不休! 路明非几人只得摆出招架的架势。 “你们能应付这些死侍吗?”昂热突然对着路明非几人问道。 “校长你想干什么?”路明非心中涌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昂热头也没回的说道“即使是我也是有极限的,时间·零带来的负荷不小,我只能再张开一瞬的领域。” “所以校长你想趁这最后的时间·零,独自一人突破死侍的包围直接面对王将?”楚子航问。 “对!”昂热的语气决绝却又不容置疑。“时间·零本就是刺客一般的言灵。” “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校长你也太他娘的帅了吧!”芬格尔对于校长疯狂的想法有些目瞪口呆,但口中却忍不住赞扬。 “去吧,校长!这些死侍可能有些麻烦,但想杀我们也绝对不容易。” 凯撒提刀吼叫,死侍的狂潮已经到达,再无丝毫犹豫的时间。 凯撒只觉一阵劲风从耳畔吹过,于是昂热的身影贯穿了多如沙海的死侍! 他与路明非楚子航芬格尔对视一眼。 金黄色的眼中布满的……是磐石般的坚不可摧! 今夜难求大获全胜!一切只为不死不休! 第四十章 古龙胎血 疾风掠过火海的瞬间,时间·零的领域就已经支撑不住。 时间转动,昂热举起他手中的两柄长刀。 随之寒光割裂漆黑的夜空,劲风瞬时斩下。 王将眼见如狂狮般而来的昂热却是冷哼一声,而后他垂下的双手倏地暴起,凌空而握! 铮! 金戈之声甚至盖过了死侍的吼叫! 昂热眼中闪现过一丝的难以置信。 因为他借着时间·零领域崩溃前的最后瞬间斩出的一刀竟被王将捏在了手中! 甚至没有给王将造成丝毫的伤害! 王将那身红色西服下的骨骼如同死侍一般极尽扭曲,而那只握住长刀的手上,竟布满了嶙峋的青灰色鳞片! 那怎能称之为是一双手?那分明就是锐利如刀锋的龙爪! 透过面具上的空隙,昂热终于看见王将那双阴寒的双眸,那是两双如火般赤金的瞳孔! 对于昂热的震惊,王将只是一声冷笑,他一手握紧昂热的长刀,另一手骤然暴起轰拳于昂热的心口。 拳风如刀,昂热眉眼骤然缩起,同时以他最快的速度举起另一手的长刀。 王将的利爪轰击在长刀刀身之上,昂热只觉像是被成年巨象正面冲击在身,即使他借用巧劲卸去了王将一拳上的大半力道,但那一拳的余威依旧让昂热跌跌撞撞的后退。 站定的昂热大口喘气,他抬眼看向那位体态还在变化的王将。 原本有些瘦削的王将此时的身躯竟足足暴涨了一倍,那身有些修身的西服几乎就要涨裂。 而那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是逐一扣紧的青灰色鳞片。 涨大的身躯甚至撕裂了王将面上的面具,丝丝腥血从面具的裂痕渗出,而在那灼热的鲜血之后,是同死侍般赤金的瞳孔! 他在月下独立,好似午夜游荡的恶鬼! “你……还是人吗?”昂热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人?” 王将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禁捧腹大笑,配合那身残破的西服,他像是成了美式老电影中逗笑的丑角。 “我怎么会是那种卑贱的生物?我是神!最接近神也即将成为神的存在!” “原来你也喝下了所谓的进化药。”昂热冷笑“成了所谓的……鬼。” 王将伸出一根手指在昂热眼前摇了摇“请不要把我和那种低劣的生物相提并论,他们喝下的所谓的进化药,不过只是我实验产物中最低贱的一种。” “所以你喝下高级一点的进化药就和那些鬼截然不同了?”昂热冷哼一声“别开玩笑了,你只会比他们更该死!” “我都说了我喝的不是进化药。” 王将顿时收起了嬉笑,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支试管。 试管在月色下晃荡,清白月辉与其中醒目的颜色交相辉映,构成了某种妖异且摄人心魄的色彩。 “你看呐!这是多么美丽的存在!” 王将将试管举起,好让昂热能够欣赏他手中的……艺术品。 昂热这才清楚的瞧见,那试管里面装着的,是黏稠又散发着令人震慑威压的……鲜血。 “这是……”昂热的眉头在见到那支鲜血的同时皱起。 王将拧开了试管的封口,而后如饮酒般将那鲜血灌入了口中。 昂热只觉闻见某种如惊雷般的心跳,随后就看见王将猛地睁开了他的双眼! 他的瞳孔竖立,金色在他的眼中像是成了两轮盛放的大日! 王将在饮下鲜血之后竟成了如龙般的怪物! 沉重的话语一字一句的自王将口中吐出。 “这是……古龙的胎血!” 下一瞬,王将消失在了原地,再见竟已至眼前! 昂热的呼吸不由一顿! 王将那一瞬的爆发甚至超过了犬山贺死前达到的九阶刹那! 昂热勉强提刀阻挡!但正中龙爪的长刀上又传递过来更为猛烈的巨力! 昂热在王将的一拳之下倒飞而出,沉沉砸入满地的碎石。 昂热觉得全身的骨骼都要碎了,不是因为砸入碎石之后,被碎石砸伤了躯体,仅仅只是因为王将那一拳的力道竟穿破长刀,直达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王将走到昂热不远处,明明他已经获得了绝对的力量,可他却并不急于杀了昂热 “校长你是让我畏惧的存在啊,为了杀你,我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但我觉得值得,我甚至能付出更多的代价。” 他说着将视线转向了将路明非他们围住的死侍“即使拥有古龙的胎血,我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能够对单胜过你,所以我才派出了数量如此庞大的死侍,让它们消磨你的意志,你的体力,你的精神,以及你的言灵。” “事实证明你很成功,我确实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也承受不住下一次时间·零的负荷了。”昂热咳出一口鲜血。 “那你还在畏惧什么?来杀了我啊?” 昂热看向王将,王将却轻笑一声不说话。 “即使是强弩之末的我你也畏惧吗?”昂热讥笑一声,随后斩钉截铁的说道“你是杀不死我的。” 他站起身,显露出狰狞的面目,像是暴起的雄狮! “你这怯懦的小人还妄想成神?就凭你那颗卑劣的心?即便你真的成神,我也能用折刀斩下你的头颅!” 率先发难的竟然是昂热,他拖着残破的身躯,提刀斩向几乎成龙的王将! …… 路明非觉得今夜真是个噩梦,他麻木的一次又一次的挥刀斩向扑来的死侍。 死侍扑向他,他就一刀斩下它们的头颅,如果没斩下就再补一刀。 这种密密麻麻如雨点的攻势让他有种梦回大战奥丁的那一夜。 只可惜没有路鸣泽给他提供的满车rpg让他释放一波巨大aoe。 “哥哥。” 路鸣泽毫无预兆的站在死侍的缝隙中,看向路明非。 整个世界在没有时间·零的情况下也停滞了下来。 “卧槽!”路明非大惊,看向了比王将还像鬼的路鸣泽,心说说曹操曹操还真就到了! 路明非腾地瘫坐在地“你来的还真巧,你老哥我还真就快要累死啦,正好喘口气。” “现在可不是喘气的时候啦!” 路鸣泽越过死侍,在瘫坐的路明非身旁蹲下。 “怎么?你不是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挑这时候来,难道是恢复了给我外挂的能力?如果真是这样,那还请你多多益善!”路明非说。 “哪还有什么外挂。”路鸣泽无奈的撇嘴。 “那你来干啥的?看我太累,暂停让我喘口气?”路明非有些疑问。 “我是来给你提醒的。”路鸣泽站起身,看向了街道的另一边。 路明非顺着小魔鬼的视线望去,就见昂热与已经不成人形的王将扭打在一块。 “你敬爱的校长……就要死了。” 第四十一章 王将的言灵 “王将那是个什么形态?超级赛亚人还是小龙人?” 路明非看着王将那头上张犄角、身后有尾巴,全身上下满是槽点的模样实在是觉得这槽不吐不快。 “你和我交易完之后杀龙王的样子比这还夸张,有什么好吐槽的。”路鸣泽耸了耸肩“还有,你该吐槽的难道就是王将变成了小龙人?我在说什么你听见没有?你敬爱的校长就要死啦!” “听见了听见了,可是你告诉我这个又有什么用?你又没有外挂,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先喘口气,然后等你解除时间暂停之后去帮校长搭把手了啊,不然还有什么别的选择?”路明非无奈。 路鸣泽轻笑一声,熟悉的讥讽又爬上他那张白嫩的脸颊“哥哥你以为你去帮校长一把,然后杀灭王将就轻而易举?大家就都能活下来啦?你要知道你那天杀的那个傀儡和今天的可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什么意思?” “今夜那小丑显然是冲着你们的命来的,无论有意或是无意,你都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他的计划,点醒源稚生家中的内鬼是一方面,你自身血统的觉醒也是一方面。” 在这满着杀戮气息的街道上,路鸣泽悠哉而言。 明明他的口中说着的是生死攸关的话题,可他的口气倒像是和你唠家常的邻家小弟。 “你让他感到了变数,所以他要你死!昂热是他极为警惕的存在,所以他也想要昂热死!他今夜饮下了古龙的胎血,那充斥着无上权能的血液在摧毁他肉身的同时也赋予了他究极的力量,今夜的他只有一个目的——在他肉身彻底摧毁之前将你们全都杀了!” 冷汗从路明非额前滑落,他的声音也凝重起来“就算他喝下古龙的胎血也未必能把我们全都……ko了吧?” 路鸣泽又是一声讥讽的冷笑,而后他又脸色一变,带着和煦的微笑看向路明非,细腻的小手在路明非的脸颊上轻轻拍了拍。 “要是世界上的人都像哥哥你那么天真该有多好。” 路明非眉毛一挑,一时分不清路鸣泽是在夸他还是骂他,所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回应,于是干脆闭嘴,什么都不说。 路鸣泽倒是不介意,反倒是问了一句 “哥哥,你觉得……言灵,是种什么样的存在?” “龙族的力量通过语言的方式展现?”路明非虚虚的回答。 “你说的没错,在混血种的血液中,龙血达到一定的比例就能让你拥有超人般的权能,类似于某些动漫小说里所说的异能。” 路鸣泽淡淡的说,随后他话锋一转 “那你有没有想过……死侍是否也拥有言灵这种特殊能力?” 路鸣泽的话语让路明非心中突地一凛。 死侍?言灵? 路鸣泽所说的这种疯狂想法在此之前确实被他彻底忽略。 死侍那种毫无理智的野兽使用言灵?这显然是一种极为冲突的想法。 除了“湿婆业舞”这种以龙之躯体舞蹈而发动的特殊言灵,大多数言灵的展现形式确实如他所说,是通过语言而发动。 而语言的组织无疑需要大脑拥有一定的理智性,但“理智”这种东西向来是与死侍无缘的,所以纠结死侍是否拥有言灵绝对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话题。 混血种们在讨论死侍危险性的同时,“言灵”这一项恰恰也是往往最容易被忽视的。 但是,有谁说过死侍就失去了使用言灵的权能? 这群野兽的血统超越了临界血限,它们的血统甚至在s级与“皇”之上。 极高的血统与丧失的理智让“言灵”这种天赐的权能在这种野兽身上被完全掩埋。 路明非的喘息声渐渐加重,他的视线从路鸣泽身上移开,越过了火海与发狂的死侍,定格在与昂热纠缠的王将身上。 “身为赫尔佐格的基因实验产物,那群所谓的‘影武者’本就具有不俗的血统,他们血统中埋藏的权能甚至能与死侍比肩,既然如此,我的哥哥,你觉得王将会不会拥有所谓的……言灵呢?” 路鸣泽看着愣神的路明非轻声说道,语气像是恶魔在你耳畔地狱。 “你知道他的言灵是什么?”路明非看向路鸣泽。 他觉得路鸣泽选在这种时刻出现,一定是为了提醒他什么,提醒他某些被他忽视的关键之点。 可路鸣泽却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哥哥,我是魔鬼,不是神,并非全知全能,王将既然从未显现过他的言灵,那我又能从何知晓?何况他的每一具影武者都各不相同,谁能确保这一次的‘王将’又会带着什么样的言灵?” “但是。” 路鸣泽再度话锋一转“你还记得学院记载的大地与山之王的歼灭报告吗?” “你想说什么就快说,别磨磨唧唧的。”路明非终于慌了起来。 “凯撒提交的报告上叙述,在那次战斗之前,他从狮心会的记载中找到了‘暴血’的技巧,于是他凭借着这种禁忌的技巧让他原本序列不高的言灵在那次战斗中从‘镰鼬’进阶为了‘吸血镰’。” 路鸣泽的话语不由得让路明非呼吸一顿,路鸣泽话里话外的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 他怔怔地看向王将,双眼中不由得再度凝重了几分。 那个小丑化身的怪物几乎失去了人形,他的身上满布着坚硬如铁的鳞片,他的利爪如刀,全然成了咆哮世间的恶龙! “没错,我的哥哥。”路鸣泽轻笑“如今远比‘暴血’还要残虐的血统提升药剂‘古龙胎血’被那该死的王将吞服之后,他的血统提升甚至有可能已经超越了楚子航使用过的四度暴血。” “而仅仅只是一度暴血的凯撒都能使言灵在一定程度上达到进阶的能力,更何况是如今的王将呢?” 路明非喘息如雷,路鸣泽的话语无不在提醒他一个至关重要之点——王将的言灵! 王将那未知的、隐藏着的杀手锏如今很有可能在古龙胎血的催化下进阶至了某种难以想象的程度! 第四十二章 路鸣泽的提醒 “别危言耸听了,有什么办法解决就麻溜说,你总不可能真的就是来给我下一个死亡通知书的吧!” 路明非焦急的晃了晃路鸣泽的身子,路鸣泽却只是咯咯咯的笑着。 “镇定!镇定!我亲爱的哥哥,你在害怕什么啊?死在你手中的龙王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就是赫尔佐格篡夺了白王的王座,咱们也都能将他杀的连渣都不剩,更何况区区一个饮用了古龙胎血的傀儡呢?” “龙王那都是我用命杀的啊!”路明非口中愤愤“你总不能让我重生过来用最后的1/4再打一次相同的副本吧!你这不是赤裸裸的敲诈?我有权申请之前的1/4退款!” “诶诶诶!哥哥!你这就有点渣男那种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味道了嗷!” 路鸣泽也叫苦不迭,但随之他双手一摊,直接摆烂“而且之前你卖给弟弟我的3/4全都用去给你重生了,你想退款我也退不出来,如果你不嫌弃……弟弟我还有这副纯洁的身子!” 路鸣泽说着双手张开,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娇羞模样,看的路明非直恶心。 “滚滚滚!”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个道理路明非深知于心,但在这条道路上寂寞如雪般无敌了那么多年的他在碰见路鸣泽也得直呼一声“是个高手”了。 “能不能来点有用的意见,要是王将真来个什么秒天秒地的言灵,我死了,你也拿不到最后的1/4,某种意义上来说,咱俩也算是命运共同体了,所以别说那么多废话,有挂就赶紧亮出来!” 路明非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要挂!不给就送! 路鸣泽啧啧两声,眼中流露出一丝伤心的神色“想不到哥哥你有一天竟然还会威胁你亲爱的弟弟。” 随后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既然哥哥你都说咱们是命运共同体了,身为弟弟的我总不可能真的让你死在这里吧?” “有屁快放!有挂快给!” “哥哥,我从来都不会骗你的,说没挂就真的没挂了,全都给你用去重生了,哪还有什么挂啊,只是给你一个提醒。”路鸣泽说。 “提醒?” “哥哥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虽然很模糊,但你也应该发现了自己其实是某种极为……特别的存在,我说你是世界上最大的bug,你也毫无违和感的接受了这个设定,而且我挡不下的昆古尼尔你却可以斩断它发散的命运丝线。”路鸣泽娓娓说道。 路明非却只是沉默。 同路鸣泽说的一样,在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之后,即使他再蠢也能发现自己的特殊之处。 排除小魔鬼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只纠缠着他之外,还有很多让路明非也百思不得其解的点。 比如,正如小魔鬼所说的,连炽天覆七重圆环、黄金十二圣衣、a.tfield的绝对防御,以及几乎万能的小魔鬼都无法斩断的锁定师姐的那柄世界树枝丫造就的命运之枪,可却始终无法贯穿路明非的躯体。 某种意义上来说,小魔鬼确实不会骗他。 他确实是bug!连命运也无可奈何的bug! “你隐藏的血统在尼伯龙根计划中被强行觉醒了一部分,这不仅仅让你具备了a级的实力,还有许多附加的强化。” “附加的强化?”路明非不解。 尼伯龙根计划之后时至今日,他也没发现自己还有什么别的不同。 小魔鬼继续说道“某些你曾经使用过的能力已经悄然解封,虽然还不能运用自如,但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你能再度使用那些创造奇迹的力量。”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眼中再无一丝戏弄与讥讽,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肃穆。 “什么能力?”路明非问道。 小魔鬼却只是一笑 “提醒已经给了,言尽于此,剩下的斩断命运之事,就交给哥哥你了!” 路鸣泽说完最后一句话,还不待路明非再深问,嘶吼声已经响起。 突如其来的死侍利爪在贯穿了路鸣泽的身体后,向着路明非狠狠的刺来。 路明非被强行拉回战斗状态,他举起手中的长刀仿照着源稚生的镜心明智流,踩出飘逸的婆娑罗舞,这才堪堪躲过了利爪贯穿胸膛的后果。 路明非手腕转动的同时发力,狮子示现照着死侍的肩头斜劈而下,这狂绝一刀在路明非的手中,即使是强悍如死侍的身躯也难逃一刀两断的结局。 解决眼前的死侍之后,路明非不由晃了晃脑袋,这才有种从暂停的时间再度回到战场的实感。 “嘿嘿嘿,师弟!打起精神来!你再走点神,咱们可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背后传来芬格尔的声音,路明非回头看去就见芬格尔脚踩死侍,手提长刀,刀锋飘逸如流水般划过死侍的喉间,于是他脚下那只发狂的野兽在挣扎了几下后,再没了气息。 芬格尔如今也已经弹尽粮绝,不得不和几人一样拔出了长刀这种最原始却也最有效的武器。 路明非恍然,他这才发现在他走神的时候,是芬格尔帮他拦截了背后扑上来的死侍。 “谢了。”路明非说。 芬格尔脸上却露出见鬼般的表情“你这怂货竟然还会跟我道谢,我还以为你会说‘贱人养你那么多年总算是排上点用场了’!” 路明非白了一眼芬格尔,如他所愿“贱人养你这么多年总算是派上点用场了!” 芬格尔嘿嘿一笑“舒服了!” 于是再度提刀,冲向嚎叫的死侍。 路明非环视周遭,小魔鬼已经如风般消散。 而不远处的战场,恶鬼般的王将已经将昂热逼得节节退后。 数个回合的交手之后,昂热如今的模样委实有些狼狈。 在失去时间·零的加持之后,即使强如昂热也只能勉强跟得上如今王将的速度。 但百密终究一疏,王将抓住了昂热某一时刻因手中脱力而减慢了速度的时机,他的利爪穿过了昂热的臂膀,于是灼热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淌而下。 第四十三章 撕碎的面具 贯穿昂热肩头的王将蹬腿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他伸出自己布满鳞片的青灰色利爪,上面如刀般的锋刃在月色下映射出渗人的寒光。 王将细细端详他如爪般的双手,像是在欣赏某种天然的艺术品。 昂热此时对于他的吸引力已经大减,在他的利爪贯穿昂热肩头的同时,两人的交手就几乎相当于胜负已分。 毕竟即使昂热在混血种世界再怎么以“暴君”般的实力闻名,在肩头被贯穿的情况下,再想发挥十二分的力道挥斩长刀显然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自己体内古龙的胎血依旧在将权能释放入自己的血中,王将能清晰的感受到渐趋庞大的力量。 在这种此消彼长的情况下,即便是昂热也绝无可能胜过如今的自己。 王将的视线从利爪的寒光游移至昂热身上。 昂热说的不错,此前的王将确实畏惧他的存在,这个在混血种世界中堪称传奇的男人在来到东京的那一刻起就在王将的注视之中。 王将能够将东京的这些混血种玩弄在鼓掌之中是因为他自身就是一个罕见的狡诈狐狸,没有人能猜透他的想法,与他的阴险相比,即使是号称黑道大家的蛇岐八家,也不过像是一群凑在一起过家家的笑话。 可昂热不同,他像是雄狮的同时他也像只狐狸。 他和王将截然不同却又出奇的相似——昂热度过的漫长岁月甚至将他磨砺成为了比王将更为狡诈的狐狸,王将怎能不畏惧一只可能看穿自己所有的同类? 可现在这种畏惧明显已经烟消云散。 王将看着模样凄惨的昂热笑出了声 “校长大人,这次的对弈,似乎是我这边略胜一筹啊。” “我还没死你就急着开香槟了?”昂热艰难的抬头看向王将,与他的狼狈模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眼中毫未退却的狠决。 即使是如此胜券在握的情况下,王将在那种眼神的注视下也不禁有些不寒而栗。 但王将将他心中的恐惧隐藏的很好,在他那爬满鳞片的脸颊上反倒是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校长,都快死了就别逞强了,你的嘴硬不会让你看上去更像英雄,只会让你更像个笑话。” 昂热冷哼一声,随后轻轻呼出一口气说道 “为了杀我,你连古龙的胎血也敢服用,你应该知道,那种禁忌的血在赋予你能力的同时也在摧毁着你,你这倒不像是略胜我一筹,反倒是想要与我同归于尽啊?” 王将闻言却轻笑一声“校长你来东京也有一些时日了,收集的情报应该也不是什么一些只浮现在表面的废话,对于我,你也应该有了些了解。” “是啊,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调查了你。”昂热也不掩饰“但你就像是一团迷,人人都说猛鬼众的龙王之上还掩藏着王将,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许多人只把你当成是一个虚假的存在,因为你从不露面,所以关于你的消息十分有限。” “但你也应该知道,区区古龙胎血,应该是杀不死我的。”王将说。 “我不知道。”昂热却出乎意料的直接否认“我只知道你的自愈能力似乎到了某种可怕的地步,我做了那么多的调查,确实也有些你的消息,但几乎都是废话。” “对于古龙胎血能对你造成多大伤害,能不能杀了你我真的不清楚,古龙胎血的记载很少,你的信息也很少,古龙胎血的反噬很可怕,可你的自愈能力却也同样的逆天,即便是源稚女那样的极恶之鬼不也没有能力将你送往黄泉吗?” “你说的没错校长。”王将的声音赫然透露着自满“你们是杀不死我的,源稚女也杀不死我,古龙的胎血也同样不能夺走我的生命,我说过了,我是最接近神的存在,如果有谁能够从白王手中夺得他的遗产,那只能是我!” “所以,今夜的你们……必死无疑!” 王将口中的狠厉再无遮拦,他面具裂缝之后的黄金瞳在鲜血的映衬下多了几分猩红,平添几分诡异之色。 王将展开双臂,像是在享受君临的感觉。 那仅仅一人就令整个蛇岐八家都心生忌惮的昂热如今却匍匐在他的脚下,成了待宰的羔羊,这种差异让他有种极度的快感。 可昂热却突地笑了起来。 看着自满的王将他捧腹大笑,像是被某个滑稽的小丑彻底逗乐。 他的笑声盖过死侍的吼叫,那笑声像是雄狮的怒吼。 “你在笑什么?”王将再度恢复了凝重。 昂热的口中噙着不加掩饰的讥讽 “自欺欺人的时间久了,连自己也忘了面具下的自己是何等的卑怯吗?”昂热突然说道。 “你什么意思?”王将的眉头不可察觉的扭曲了起来。 “有一件事你说的挺对的,我的学生确实都是群优秀的家伙。” 昂热直视王将的眼神,口中的语气却又平淡至极“原本我确实以为你会是什么血统逆天的怪物,可我又实在想不通你那超越龙王的治愈能力与你有限的战斗实力为何如此矛盾。” 昂热注意到了王将的躯体有了些微的颤动,但他却继续说道。 “当然,有些混血种的血统不低但确实是不擅战斗,但在我的一百多年的见闻中,却没有人有你这般的反差,你的治愈能力超越了龙王甚至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可你的实力和你的肉身强度却顶多只有普通死侍的水平,这种极端的矛盾显然概率为零,因为这违背了龙族的法则。” “你的血统如果真的超越了龙王或者有近似的程度,那你的实力最起码也会拥有二代种甚至以上的地步,更何况……如果你的血统真的到了无人可及的地步,那么,古龙胎血对你又怎能有如此大的提升?” “够了!” 王将终于绷不住他的神经了,他嘶吼般的喝住了昂热。 可昂热却全然不在意。 王将在古龙胎血的帮助下,享受着捕猎般的乐趣,可昂热怎会成为谁人的猎物。 你轻视了他,他就会让你付出百倍的代价! “我那群优秀的学生告诉了我一个疯狂的猜想,原本我以为那猜想无异于天方夜谭,但如今看来,却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昂热终于准备撕碎王将所有的伪装,他淡淡出声 “所谓的‘王将’,应该就是你制造的傀儡吧……赫尔佐格博士!” 第四十四章 莱茵 即使王将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在昂热的言语下,他终究还是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的波动。 他的喘息声如雷鸣一般轰轰然,而他喷吐而出的气息犹如蒸发的灼汽,在古龙胎血的强化下进阶的肉身也发出猛烈的颤抖。 王将止不住的颤抖,古龙胎血侵蚀他的躯体是一方面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昂热将他隐藏多年的面具毫无保留的撕毁。 他终究还是被看穿了,但并不是被他视为同类的昂热,竟然是他忽视许久的几只……小虫子! 王将忽地回想起那一夜路明非掐住他的脖颈,那如魔鬼低语般的话语依旧在耳畔回荡—— “不论你藏在哪里,我都会杀了你!” 原来那个刚刚觉醒的s级才是最早看穿他的存在! 王将的胸膛不住的起伏,他的黄金瞳彻底成了猩红之色,他看向昂热的眼中再无畏惧,取而代之的,是止不住的杀意! “今夜……你们都得死在这!” 一声炸起的惊雷声紧接着王将的话语在他脚下响起,于是他与昂热之间间隔的那点距离在不到一息的时间中被彻底拉近,利爪握拳,斩出长串的音爆之声向着昂热直逼而去。 昂热双瞳微眯,即使在言语上他对王将极尽嘲讽,但若真到了刀剑相向之时,若他再轻视饮用了古龙胎血的王将,那这种没脑子的行为无异于自杀! 利爪与长刀溅射出长串的火花,仅仅只是一瞬的时间,二人已经来来回回交手数个回合。 王将利爪的攻势密集如雨点,昂热在肩头受伤的情况下着实有些难以应付。 王将显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的利爪在挥舞的同时,他的嘴中也发出癫狂的笑声。 “昂热!昂热!昂热!” 王将疯狂的呼喊昂热的名字,他每喊出一声“昂热”,他手中的利爪便如刀一般挥斩而下。 二人的周遭尽是飞溅的鲜血! 一部分是来自昂热被利爪贯穿的伤口,一部分来自于王将崩解的肉身! 昂热说的没错,古龙的胎血确实在侵蚀王将的肉身,原本满布全身的鳞甲如今出现丝丝的裂痕,其内渗出的血液灼热如同岩浆! 可那本该成为死侍最佳的美餐,如今却没有一只死侍有胆量靠近。 仿若昂热与王将的战场是绝对的禁区,靠近就是死路一条! 王将的攻击毫无章法,但胜在速度这方面远超昂热,失去时间·零加持的昂热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跟上。 在一记爪击之后,王将竟放弃了积累的优势,借力拉开了与昂热的距离。 站定的王将已经惨不忍睹,原本对决的优势方是他,可他身上渗出的鲜血让他看上去甚至比昂热还要瘆人! 昂热喘着粗气看向有些狼狈的王将,心中早就了然,他们的战斗本质上实际是限时之战,最终还是看哪一方率先倒下。 他要做的只是坚持到古龙胎血将王将彻底撕碎! “校长你也应该看出来古龙的胎血给我的负荷不小。”王将吐出一口鲜血,看着昂热说道“既然如此,我可能就不得已要加快些速度了。” 话音刚落,王将再度消失。 再度出现在眼前,王将竟已跃至昂热的头顶,他飞扑而下像是天降的恶鬼! 可如此生死攸关之际,昂热却闭上了眼睛。 时间的流逝在他闭眼的瞬间再度变的缓慢。 他平息下躁动的呼吸,将身形压低,原本的两柄长刀在先前的激烈战斗中只剩一柄存留。 昂热将幸存的长刀藏至腰间,他的左手紧把着刀鞘,右手抚于剑柄之上。 他的口中低声喃喃 “阿贺,只可惜你不能看见了,我最快的——居合!” 光影在瞬间闪过。 飞扑在空中的王将觉得昂热似乎在某一瞬间拔刀了,可他腰间的长刀却又似乎从未出鞘。 自天而坠的王将再不顾那如梦似幻的光影究竟是否是他的幻觉,如今他要做的是用他的利爪贯穿昂热的心脏。 可他忽地发现自己右肩上狂涌出的,是大量的鲜血。 原本被他当做利器的右爪如今空空荡荡——王将这才反应过来,昂热在瞬间斩出来的是闻名日本的“拔刀术”! 昂热用那一击必杀的究极剑术斩断了他的右臂! 可匪夷所思的是,以他如今的血统竟全然没注意到昂热拔刀的瞬间。 斩断王将右臂的昂热缓缓抬头,他的眼鼻口耳中渗出的丝丝鲜血让他宛若人间的怨鬼! 王将这才恍然——原来是昂热在拔刀的瞬间强迫自己承受住了一刹那时间·零的负荷! 王将再度陷入了恐慌,他发现他终究还是小瞧了昂热。 即使你用死侍群消磨他的意志,消磨他的精神,消磨他的体力,可他似乎像是泡水的海绵,他总能再度压榨他的极限,于是他的敌手皆败于他的刀下。 还能勉强维持清醒的昂热反手握刀,一记逆袈裟斜上而斩就要将滞空的王将一刀两断! 王将的心脏轰然如雷鸣。 这些卡塞尔的家伙知晓了他面具下掩藏的真实,在王将心中,他们已经成了……必死的存在! 古钟般的声音自王将口中传播,随之覆盖整个高天原的附近。 斩下死侍头颅的路明非在听闻那丧钟般的回音心中只觉一紧。 路鸣泽的提醒终究还是来了,王将终于释放他掩藏的杀招。 灼目的光辉自王将身躯释放,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让人心颤的威压。 原本发狂的死侍尽数匍匐,像是君王膝下的臣子,在君威浩荡之下,甚至连抬头的勇气也荡然无存。 距离王将最近的昂热在王将吟诵龙文的同时,心底终于涌出了恐惧。 那浩荡的威压随着领域的展开也在缓慢的释放。 此时的昂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回首向着路明非他们大吼 “逃!” 这驱散黑夜的亮光以及堪比核弹的威压在秘党的历史记载上,唯有那一次的通古斯大爆炸。 而那造成灭世效果般的言灵只持续了0.003秒,那类似核弹爆炸的冲击波效果,数百顷的林地倒伏,发出的光亮远至莱茵河都能看到。 那种灭世言灵因此被命名为——莱茵! 第四十五章 各位专员,开始行动! “你们的猜想是正确的,咱们遇见的王将不过只是一个又一个傀儡。” 昂热跑到路明非几人身边,拉起因为脱力而有些站不稳的芬格尔,口中飞速的说道。 在他和王将的言语中,王将那不停变幻的脸色已经证实了凯撒他们所说的不仅仅只是无端的猜想。 “但即使是傀儡也是血统极高的存在,我们一直忽视了王将该有的言灵。” “他的言灵……是莱茵?”凯撒有些难以置信,这种几乎拥有核弹那般威力的灭世言灵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王将制造的傀儡身上? 如果王将真的能制造出拥有莱茵的傀儡,那所谓的蛇岐八家猛鬼众,甚至卡塞尔都成了笑话! 他一个人就能拥有一整支灭世的军队! “不,是古龙的胎血,他饮下了大量那种充斥权能的血液之后,言灵被短时间强行进阶成了莱茵,和你暴血后镰鼬进阶成吸血镰的原理相同,只是更暴力!” 昂热语速很快,作为卡塞尔定海神针般的校长,他很少在学生面前露出如此慌张的神色。 但面对莱茵那种神级言灵,即使是昂热也难以坚守心里的防线。 “这个疯子打算让整个东京都给我们陪葬!你们得赶快离开这里,顺便联系源稚生,让他联系警备厅,彻底疏散整个东京都的居民。” “这种灭世级的言灵要吟诵龙文确实是需要不少的时间,校长你是打算让我们在王将释放领域的时间内远离莱茵波及的范围吗?” 凯撒喃喃低语之后,又少有的绝望着叹了口气。 “不过这也确实是在那种灭世言灵之下最有效的生存方法。” 可楚子航却十分理智的给他们泼了盘冷水“那种言灵的释放范围超乎我们的想象,而我们即使每人都驾驶着一辆兰博基尼aventador并且在畅通无阻的情况下要想离开东京都也得要好几个小时。” 楚子航说着又看向了王将升空的位置,那个似龙似人的身形被灼目的白光包绕,迫人的威压在他的周身像是缓慢溢出的空气,他半浮在空中,光芒甚至遮掩了月亮的清辉,好似黑夜中升起的昼日! “可以王将那释放领域的速度来看……我们最多只有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楚子航说出了他预估的那个令人绝望的限时。 “你们只要尽量远离高天原这一带就行,让源稚生帮你们疏散周遭的居民,不用真的逃到十万八千里去,但也得尽可能的远离这里。”昂热说道。 “剩下的,你们交给我就行。” “校长你有办法了?”芬格尔看着那越发夺目的白光禁不住颤颤巍巍的问道。 凯撒几人也不禁看向了昂热,等待着校长诉说他的计划。 “谈不上是什么办法,但确实是有些让灾害将至最轻的想法。”昂热说道。 “任何言灵的领域在还未完全成型的时刻都会拥有漏洞,领域越大权能越强吟诵龙文的时间也就越长,因为这种大范围的强效言灵要补充领域漏洞的时间也同时会相应的增长。” 路明非不明白昂热是什么意思“校长你是想要利用莱茵言灵领域尚未成型的时候,找出漏洞让整个领域瓦解?” “这是不可能的。”路明非的想法才刚出口就被楚子航彻底否决。 “言灵的领域在彻底成型之前确实会有漏洞,但利用那种漏洞的可能性几乎为0,低阶的言灵漏洞只在一瞬,即使在时间·零或是刹那的加持下想要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时间也难如登天,而像莱茵这种需要长时间吟诵龙文的言灵漏洞存在的时间确实会长一些,但这种高阶言灵绝无撤销的可能,像是湿婆业舞,在你触发言灵的瞬间,就已经被下达了绝对的指令,即便你能抓住领域还未成型的漏洞,但这种神级的言灵终究会释放他的权能。” 楚子航说着,心中忽地升起了一种疯狂的想法,他的瞳孔骤然缩起,像是明白了昂热心中的打算。 “校长你是想……” 昂热看着恍然醒悟的楚子航笑了笑,一抹欣慰之色自然而然的爬上了他褶皱丛生却又极其坚毅的面颊。 他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安静的说 “你一直都是这么理智又聪明,有你这样的学生是每个教育家的梦想。” 他又环视着身旁的几人“王将那个该死的家伙有一句话却说的很正确,你们确实都是很优秀的学生,你们会成为卡塞尔未来的支柱,屠龙的接力棒传递到你们的手中我相信应该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路明非看着昂热那柔声细语的模样,意识到了不对劲。 “喂喂喂!校长大人你糊涂了吗?怎么突然煽情起来了?搞得好像跟在说……遗言似的。” 昂热看着路明非笑了笑“你就当我在说遗言吧,在莱茵这种言灵面前,就算交代些后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 “这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路明非喃喃。 沉默许久的凯撒此时也是满面的凝重,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一声气后开口说道 “校长你……你想做的不是找到莱茵领域的漏洞然后终止言灵的启动,你想做的应该是……提前引爆莱茵吧?” “没错!”昂热也不否认“我要趁着莱茵的领域还未扩散至整个东京的时候,抓住那一丝的漏洞冲进领域斩下王将的头颅,这种神级言灵的使用者死去的结果不会是言灵的终止,而是提前引爆!” 路明非觉得这些人都成了疯子,他们怎么能将这种必死的计划说的这么冷静? 莱茵的提前引爆确实会让灾害的范围获得极大的限制,但那并不意味着这种核弹级的爆炸会被撤销。 如果有谁要去爆炸的中心让炸弹提前引爆,那么等待他的下场只有一个! 路明非几乎嘶吼般的喊道 “校长你会死的!” 可昂热却是耸了耸肩,一副轻松自得的模样,好像他接下来要做的不是慨然赴死,而是在他的办公室中满上一杯红茶,于是又是惬意的午后阳光。 “相比起大家全都死在东京,还是让我这个活了上百年的老家伙留在这里才是最理智的选择,我该庆幸这是个美好的国度,有樱花,有露天的温泉,还有露腿的jk女孩,死在这里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结果,我已经活的太久了,我的朋友们都死了,而我也将和他们一样,死在屠龙的战场!” 昂热将口袋中的钥匙扔给路明非。 “两条街区之外的停车场有辆悍马停在那里,别浪费时间了,各位专员,开始行动!” 第四十六章 不可能的任务 东京警备厅接到了来自蛇岐八家的通知,疏散整个东京的居民,尤其是高天原周边一带。 原本警备厅在接到通知的时候还疑惑说什么勾八蛇岐八家,先抛开疏散的命令不谈,蛇岐八家猖狂的命令让他们有些气急,心说黑道如今还想光明正大操控整个东京了? 直到夜叉让接线的警官走到大街向着高天原的方向望去,就见漆黑的夜空中唯有高天原那一块,竟是亮如白昼! 夜叉接下来的话语让得警备厅的警官再也坐不住了 “爆炸马上就要开始了!” 原本身为黑白两道各不相干的两方在表面上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但此刻充斥在东京都所有大街小巷疏散民众的竟然是身着警服与漆黑西服的两拨看似极为冲突的群体。 蛇岐八家确实在某种方面能够操控整个东京,疏散的通知在家族内掩藏在警备厅中的暗线操作下进行的极为顺利。 已经睡去的东京再度醒了过来,大街小巷鸣笛不断,大巴车在各幢大楼前依次停靠,在挤满人群之后开离这座城市,随后再度补上一辆无客的空车。 天边那像是皓日光辉被封锁在小小一片的奇景让得东京的居民心中也不由犯怵。 对于黑道如今火拼竟然有可能炸毁整座城市的疯狂行为,他们在辱骂的同时也深深的惧怕着。 如今黑道火拼动不动就要炸毁整座城市的疯狂也让他们考虑东京是不是还是一个值得居住的城市。 还有不怕死的记者反倒从爆炸的边缘区驾车来到这里,为的就是第一时间报道这所谓的“转移大行动”。 外表明媚的记者对着摄像头掷地有声的说道 “黑道这种毫无社会责任心的行为终将被叫停!前有惠比寿花园黑道飙车火拼,后有如今黑道炸城,这群不法分子让我们见识到了一次又一次的下限!对此,我们不得不对黑道的合法性再次提出质疑!” …… “很感谢蛇岐八家给予的支援。” 凯撒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对着身旁的夜叉低声道谢。 他不禁有些感慨,原本几日之前还是被追杀的一方,如今为了整个东京竟然还一笑泯恩仇,协同合作共闯难关。 “我们怎么说如今也是盟友了,而且是蛇岐八家应该感谢你们。”夜叉看着远处喧哗的居民不禁说道“否则整座城市的居民可能都会在睡梦中死去。” 凯撒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对于夜叉的感谢他着实有些愧不敢当,毕竟王将用那灭世言灵主要是为了杀他们几个,可谁曾想到竟然牵连了整座城市。 “原本应该是少主来帮助你们的,但他今夜去了红井。”夜叉说。 “神有动静了?”凯撒不禁皱眉。 和昂热不一样,他觉得日本这地方真是个盛产烂摊子的国度,麻烦真是一茬接一茬。 “藏骸之井虽然就快要贯通了,但那还得再要个几天的时间。”夜叉摇了摇头“至于为什么少主去了红井,我也不知道。” 凯撒这才松下一口气,要是神在这个节骨眼上苏醒了,那还真就叫那个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夜叉沉默了会又说道 “居然是莱茵那样的言灵吗?王将竟然拥有这样的杀手锏。” 夜叉当然知道莱茵,蛇岐八家的记载中也有那一次的通古斯大爆炸。 莱茵……那是同神明一般的伟力,即使蛇岐八家中独尊的皇,源稚生拥有的“王权”在“莱茵”面前也不过像是小孩子的把戏。 “我们也疏忽了,否则也不会造成如今的麻烦。”凯撒再度表示歉意。 “那……昂热校长他?”夜叉说。 “他会在行动开始的90分钟后配合时间·零的作用,杀入王将的领域,斩下他的头颅,莱茵的领域会被校长提前引爆,虽说对于爆炸的杀伤力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但是范围会极大可能的被限制,所以,距离高天原越近越是疏散的工作重心。” 凯撒说着又想起了临走前看见校长那满身鲜血的狼狈模样,也不知道校长还能不能再承受一次时间·零的负荷。 不过纠结这个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承受不住时间·零的负荷校长会死,承受住了时间·零的负荷校长也会死。 “90分钟吗?”夜叉喃喃。 90分钟对于整座城市的居民转移显然是一个不可能的时间,即使将重心放在了高天原附近一带这也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是我们……是校长能争取到的最多的时间了。”凯撒的语气中少有的弥漫着绝望。 夜叉在凯撒的话语中沉默了下来,肃然之色爬上他的脸颊。 凯撒的叙述已经极为直白,昂热独自留在了爆炸的中心,在蛇岐八家尽可能的疏散居民之后,他会亲手引爆那灭世的炸弹。 夜叉当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昂热用他的生命为整个东京争取最大的生机。 夜叉突地向凯撒低下了头,行了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礼 “本当に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 (真的十分感谢) 这一次凯撒没有什么感觉羞愧难当的,因为夜叉的感谢不是对他的,而是对那个理性又疯狂、如今即将死去的……昂热校长。 他看向了天边的亮光,不禁叼起了一根雪茄。 他突然有些怀念那些去校长办公室喝上一杯红茶静坐整个下午的日子了。 …… 路明非此刻站在东京的街头,戴着黄色的安全帽,加入了疏散群众的志愿者一列。 周围的人声嘈杂,他只觉得有些头昏脑涨的感觉。 只能机械的给东京的市民指明离去的方向。 “没事吧?需不需要休息会?”身旁传来女孩贴心的询问。 路明非回头就对上了樱那张美丽的面庞。 樱看路明非精神不在状态,以为是他战斗一夜后有些疲累。 “没事没事,有点走神了而已。” 路明非和樱被分到了志愿者同一组,在见到老熟人的时候他还有些惊喜,心说黑道大家长的亲信也这么亲力亲为真是太有责任心了! 于是伸长脖子左顾右盼的想着会不会象龟也藏在某个志愿者队伍里。 樱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事来,于是又问道。 “小姐她现在在哪里呢?没事吗?” “小姐?哦哦哦!你说绘梨衣是吧,她在我租的旅馆里,估计现在还在看昨夜录好的动漫,那里离这里挺远的,你不用担心。” 路明非愣了一会才想起来在蛇岐八家里,绘梨衣那个呆呆的家伙都是被称呼为“小姐”的。 樱这才放心的回到了手头的工作。 第四十七章 再见了 路明非站在街头,人潮在他身旁来来往往,喧嚣嘈杂让他有些恍惚。 他有些不知道自己站在街头是为了什么,原本经历了整夜与死侍的杀戮已经够让他麻木的了,可又莫名在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又成了疏散东京居民的志愿者。 从屠龙者到志愿者?这是什么鬼展开?网络神剧都不敢这么拍的好吗? 可直到路明非看向天边的白光,他才恍然醒悟。 原来校长就要死了。 说到底他还是失败了。 重生回来想要做的是抚平曾经的某些悔恨,于是他把绘梨衣留在了身边,把她藏的好好的。 但是绘梨衣是王将计划中关键的一环,路明非为了保护绘梨衣就必然会打破王将的计划,于是感觉受到威胁的王将发动了更为猛烈的反扑——不计后果的在东京这座繁华城市释放“莱茵”。 这应该就是路鸣泽所说的“逆转命运所要支付的代价”了。 正如他所说,命运是张巨网,他想要挪动绘梨衣原本折断的命运就会不可避免的牵扯到他身边其他人的命运。 所以校长就要死了。 说到底还是他的错,自以为是的觉得知道了事情所有的发展,知道了王将所有的面具就能改变原本的悲剧。 可他从没有想过篡改原定的剧本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现在他知道了,但是已经晚了。 悲剧已经在不可逆转的上演! 路明非觉得命运真有些操蛋,在他悲惨的人生中,从没有遇见过什么对他上心的人。 不提那从来就不靠谱的所谓的老爹老娘,婶婶和叔叔还有路鸣泽陪伴他的时间才是最久的,可路明非并不属于他们,婶婶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他们事无巨细的为着路鸣泽着想,而路鸣泽也会冲他们发些任性的小脾气。 路明非对于他们来说像个外人,所以在进入卡塞尔之前那么长的人生,路明非最喜欢的,还是待在那个可以远眺的屋顶。 或许是“血之哀”的作用,直到上了卡塞尔的贼船,自己反倒是真的认识了一些不错的人。 老大将自己当作下一任学生会主席培养,师姐在三峡水库下舍命救小弟,芬格尔虽说仗着自己的奖学金蹭吃蹭喝但在与奥丁厮杀的时候却也是他第一个到场,师兄也是个事儿佬,扬言着要帮自己打爆师姐婚车的车轴…… 都是些疯子…… 但是……虽然都是些疯子,其实都是些很好的人啊…… 校长也是个很好的人,真正的像个老师。 路明非想起高中时候某位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夸奖自己真是根“定海神针”,有自己在,班级的成绩才不至于飞的太离谱。 路明非还记得自己当时嬉皮笑脸的在全班的哄笑中感谢老师对他的肯定,但实际上他心里受伤极了。 什么定海神针,说到底不过是在说自己拖了后腿。 路明非当时心说这算什么狗屁老师?还有老师会嫌学生拖后腿的?你又不是干销售的,教书育人也当业绩看啊? 校长就不一样了,他在路明非衰了十几年之后,给予了他莫大的肯定。 那次康斯坦丁在学院造成暴乱的时候,校长相信了自己,将那关键的子弹交到他的手中,把终结龙王的权利交到了才刚入学的自己。 虽然路明非还是射偏了,觉得辜负了校长的信任,但那种被人肯定的感觉真的很好。 这才算是真正的教育家不是吗? 给予学生的不是只有成绩上的苛责,而是告诉他“你能做到”! “时间要到了,咱们也得准备撤离了。”同样戴着黄色安全帽的楚子航从另一队志愿者跑到路明非身边,开口提醒。 路明非环视周遭的人群,虽说在一个小时多的时间已经撤离了许多的市民,但东京这种人口密集的城市要在90分钟的时间内做到全城大转移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还有那么多人没走呢!”路明非有些绝望的说道。 楚子航无奈叹了口气“没办法,时间还是太少,做不到全城的转移,我们能做的,从来都只是将死伤最小化。” 路明非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现实很残酷,但他当然知道楚子航说的是对的,只是他觉得这都是因为他的过错。 在原本的时间线中校长不会死,东京的居民也不会遭受什么黑道火拼导致全城爆炸的威胁。 但他篡改了时间线,于是这些本来不会发生的灾难莫名出现了。 “师兄,校长他……真的就要死了吗?” 楚子航看着人潮中有些落寞的路明非,他忽地想起了多年之前的某个雨落之夜。 他驾驶着那辆迈巴赫疯也似的逃离,可当恐惧被心中的悔意冲散之后,他才像个木偶一般的停下了车。 狂流雨幕之中,某些心底的东西也像是被掏空了。 他走到路明非的身旁,拍了拍那个衰仔的肩膀 “我们没有时间伤感了……有些心理准备早就该做好了,也许有一天你或者我也会死在屠龙的战场,到那时候,你会希望其他人该做的是徒增悲伤还是接下你的刀剑斩杀另一头巨龙?” 路明非怔怔出神,再无话可说。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天边的白光,跟着楚子航上了那辆为志愿者准备的大巴。 …… “莱茵”的领域还在飞速的膨胀,原本领域的漏洞也在被白光包绕的王将吟诵的龙文下逐渐被填补完整。 那高悬在高天原上空如同大日一般都白光终于接近到了圆满的地步。 迫人的威压从内而外的释放。 昂热的四周尽是些匍匐的死侍,在莱茵以及经过古龙胎血强化的王将释放的威压中,这群死侍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却也生不出逃跑的念头。 它们拜伏在地,等着莱茵的降临,最后在那浩荡的神威中灰飞烟灭。 昂热的模样真有些惨淡,原本衬托气质的西服现在破烂不堪,满面尽是泥灰与血液混杂,像是一瞬之间从中世纪的贵族落魄成了街边的乞丐。 手中的怀表走到了最后一秒,昂热取下嘴角叼着的最后一根雪茄,望着远处的灯火辉煌无声的笑了笑 “再见了,这个混账的世界。” 第四十八章 最后的居合 昂热吐气呼吸,尽力将自身的状态调整至最完美的程度。 说是最完美的状态其实也和风中残烛差不多了,整夜的战斗过后,王将以及那些前仆后继的死侍确实让得昂热有些吃不消。 全身的骨头像是要散架一般,原本凭借极高的血统昂热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体会到骨质疏松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昂热甚至记不清楚上一次他狼狈如这般的时候已经是几十年前了。 昂热看了一眼手中的怀表,约定的90分钟已经走过了最后一秒,可风中还能依稀传来东京都的嘈杂。 还有些市民没有疏散,但已经没有时间了。 时间再拖下去,莱茵的领域会彻底完美,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那么即使在时间·零的加持下,昂热也没有杀进莱茵领域的可能,所谓“提前引爆”的计划也就同时宣告着彻底的崩盘。 对于那些来不及逃出爆炸的中心,那些可能会被波及到的居民,昂热深感歉意,但是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今夜注定是个流血之夜。 昂热从他的箱中拔出来两柄崭新的大小太刀。 同王将的争斗中,原先的两柄长刀早已破败不堪,用那样残破的长刀即使是拥有时间·零的昂热也无法闯入莱茵的领域,因为莱茵自发的威压会直接将那两柄破败长刀崩碎。 昂热深呼气后吐出,将他的心跳压制在最为平和的状态。 随后他压低身子,两柄太刀一前一后。 二天一流·二天晒日。 昂热曾在日本与剑道大师丹生岩不动斋精习过宫本武藏创立的这套双手刀法,二刀的技法简单的讲就是统一左右两手手上大小二刀的动作,由此达到战胜对手这一目的。 这是专为战场而生的刀术,以一己之力如蛮牛一般在战场独自开辟流血的道路! 昂热向着莱茵的领域缓慢移动,手中的两柄太刀也随着他脚步的前进开始慢慢挥动。 太刀在他的手中上下旋舞,像是发动的风车,缓慢的转动扇叶,而后加速,加速,加速! 最后成了如同刀绞一般的两片刀叶! 昂热眉目沉重,原本擦拭过的口鼻再度溢出渗人的鲜血。 于此同时,时间.零的领域悄然释放。 莱茵那毫无规章的填充漏洞的方式在昂热眼中几乎暂停了下来,于是所有的漏洞在昂热眼中清晰可见! 他旋转着手中两柄太刀向着领域中的漏洞走去,太刀像是刀片一般绞割着莱茵的领域。 但那是神级的领域,拥有不可撤销的绝对指令,你想要破坏莱茵的领域就得准备好迎接猛烈的反扑。 果然,在昂热旋转的长刀触碰到莱茵领域的同时,无视时间·零作用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着昂热挤压而来。 他似乎在这一瞬成了某个系统中试图入侵的异物,于是遭到了系统的猛烈排斥。 昂热只得加强手中的力道以抵御蜂拥而来的压力。 二天一流原本就是暴力的刀法,在宫本武藏辞世之后,这种刀法曾一度的在日本失传,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如宫本武藏那样力大如蛮牛的存在着实稀少。 以暴力对暴力。 昂热挥舞着太刀在领域中缓慢的前行。 说起来他也算是第一个在莱茵释放过程中企图入侵领域中心的人类了,毕竟这种行为在其他人眼中无异于自杀。 领域的压力令昂热原本就有些吃不消的状态更是火上浇油。 虽说最终还是成功侵入到了莱茵的内里,但昂热那口鼻以及全身溢出的血痕着实有些触目惊心。 他喘着粗气向着空中看去。 白色的光辉自那浮空的躯体缓慢溢出,那通过古龙胎血强化的王将就在领域的中心。 王将的躯体也在浮现出丝丝的裂痕。 古龙胎血在侵蚀他的躯体,莱茵的负荷也让他雪上加霜。 昂热估计,原本在莱茵释放的瞬间,王将也会同时灰飞烟灭,毕竟这种神一般的权能,有哪个人类的躯体能够承受。 昂热扔下手中较短的那柄短太刀,已经侵入莱茵的领域之后,二天一流那种战场刀法已经完成了他的作用。 昂热压低身子,紧握刀柄,将长太刀藏于身后——他要再用一次极致的居合! 他要在一瞬之间突袭至空中的王将,而后斩下他的头颅! 白光包绕的领域中,一道白线闪现而过! 昂热在刹那间从地面突起,跃至了王将半浮的空中! 腰中的长刀在蓄势之后,昂热猛然拔出! 所谓的居合,在拔付与切下之后,后续的血振以及纳刀术也同样的重要。 但昂热这一次不同,他将居合的拔付发挥至了极致,徐、破、急这三式拔击要领在他手中被提高至了前无古人的程度! 他放弃了后续的血振以及纳刀术,这是一次仅有拔刀以及斩击的居合,舍弃一切的守御换来最极致的杀伤力! 这一刀!将自上而下的贯穿王将! 然而就在长刀即将斩断王将之时,昂热未曾料想的异变突生! 莱茵的领域竟从四面八方生出薄膜般的白光将王将包绕! 那领域莫名生出的防御让昂热的极致一斩彻底失效! 在绝望生出的同时,昂热心中也生出了畏惧。 因为那莱茵的领域竟然像是活了过来! 王将像是成了给领域供给养分的茧,而昂热成了害虫! 王将受到领域的保护,而昂热遭受领域的驱逐! 对于这些未知的言灵秘党知之甚少,因为有史的记载几乎为零,即使是通古斯的大爆炸在秘党的记载中也不过只有关于莱茵杀伤力的描述。 没有人像昂热这样深入神级言灵的领域,也不会有人知晓这些未知言灵究竟有什么机制。 这要命的信息差让昂热提前引爆莱茵的计划彻底失败! 长刀自昂热手中脱落,时间·零的领域土崩瓦解。 坠落的校长最后看了一眼灯火阑珊的东京。 这座美丽的城市将在今夜过后被彻底的夷为平地。 也不知道学院的那些家伙逃离了没有。 昂热闭上了眼睛,在昏迷之前只听见了呜咽般的风声。 以及某种由远及近,暴躁如雷般的引擎声! 第四十九章 做点什么!路明非! 按照指示疏散的人群中杂声不断,有人叫骂有人抱怨。 深夜熟睡中被人喊醒,理由竟然是黑道火拼要把整座城给炸了? 这是什么扯淡的理由? 那群混账东西要打要炸就把自己炸了得了!凭什么牵连到整个东京? 人群中岂可修、八嘎呀路之类的喊叫声在群情激奋之下此起彼伏。 偏偏这时候,一道黑色的光影不识相的在气愤的人群中疾驰而过。 那是一辆漆黑的摩托,从驾驶员他那极为极限的驾驶方式可以看出,那显然是个好手。 在如今人山人海的东京街头,那辆摩托车在驾驶员的手中竟然还能提升至如流光那般闪现而过的极速。 但他那几乎贴着市民们的安全距离行驶的方式让市民们原本就熊熊的怒火好似添了把油。 无数的叫骂声与竖起的中指冲着那辆向着弥漫的白光远去的黑色摩托一哄而起。 本来今夜就够糟心了!竟然还有蠢货添乱! 但骂声过后人群中有人提出了疑问 “不是说黑道在火拼吗?怎么那个人……还向着高天原去了?” …… 操蛋!操蛋!操蛋!真他娘的操蛋! 驾驶着摩托的路明非心中只觉得命运这玩意真他娘的操蛋! 什么逆转命运要支付的代价,不合理的让路明非简直觉得无语。 俗话说得好,一人做事一人当! 逆转命运的人是我,为什么要让校长以及无辜的东京市民遭难? 命运这狗东西,他娘的要找人背锅就冲着我来就行了,凭什么来一波无差别aoe让大家全都遭难啊? 最后还不是搞得自己收拾这烂摊子! 路明非上了大巴之后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离去了,自己造成的麻烦就得自己承担。 于是他趁着师兄不注意,偷摸着溜下了大巴,借来了夜叉的摩托,逆着人潮向着那死神之门洞开的高天原飞驰而去。 路明非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去了高天原能干什么。 但路鸣泽提醒过自己。 曾经某些自己运用过的能力伴随着血统的觉醒也悄然解封。 路明非不知道路鸣泽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暗示自己用最后1/4解决眼下的麻烦? 如果真是这样那路鸣泽还真就成了最大的奸商了。 白王的副本都已经打过一次了,按照游戏规则不是一位龙王一份1/4吗? 且不说按道理重生之后该退还自己杀赫尔佐格的那1/4条命,就算你真要做奸商,死皮赖脸不认账,那最起码也得让最后的1/4有点应有的价值吧! 现如今怎么变成了,最后的1/4反倒打不了正主?变成了打一个王将的傀儡? 这是什么减量不减价啊? 路明非很想把小魔鬼喊出来好好理论一番,但委实是没有时间了。 他已经逼近了高天原,莱茵那铺天盖地的威压如浪潮般向他涌来。 路明非一时只觉得心神震颤。 那神级言灵的领域已经趋近于完美,重型摩托在驶入领域的同时像是遭受了迎面的狂风。 路明非即使将摩托的速度提升至极致,可在领域的排斥下竟也不比那些载客的大巴快的上多少。 路明非在领域之中越是深入,就越觉得莱茵的领域从四面八方像是重锤一般轰击在他的身上。 重型摩托的车身在那八方的巨力之下开始扭曲变形。 路明非干脆抛弃了摩托——在莱茵的领域之下,那重型摩托被彻底碾碎也不过只是时间的问题。 真到了那时候,原本竞速的座驾也不过成了不稳定的炸弹。 路明非向着莱茵的领域徒步狂奔。 越是靠近领域的中心,那周身的威压越是挤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但终于,他还是看见了那浮在空中的王将。 他被白色的光膜包绕,像是成了光芒交织成的巨网上的茧,而他那经过古龙胎血获得的近乎纯血龙类的肉身在那白光之中逐渐支离破碎。 当然,他也看见了跌落在地,彻底昏迷的昂热。 “校长!”路明非惊呼一声,向着昂热狂奔而去。 他将昏迷过去的昂热扶起,若不是依稀还能辨认出校长的身姿,他还真有些难以相信眼前这血肉模糊的身躯竟然是曾经那个运筹帷幄的校长。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的将手指放在校长鼻前。 在感受到微弱气息的同时,路明非才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校长大人还没有扑街! 可路明非悬着的心才刚刚松了些劲身后又传来了莫名的异响。 路明非回头望去,莱茵的领域在肉眼可见的填补后竟终于完美! 像是为莱茵领域供给了最后的养分之后,王将的身躯最终土崩瓦解! 摄入的威压自四面八分汇集于一点,高天原上空的白光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唯有一点! 那悬浮在空中好似璀璨珍珠一般的一点中却是无尽的神威! 那通古斯的大爆炸将在这美若珍珠的亮光之下于东京再度复刻! 但照理说莱茵的领域在缩起之后继之而来的是那灭世的爆炸! 但此刻那亮点却只是悬于空中,并不绽放。 “做……做点什么,路明非。” 微弱的声音传来,路明非这才注意到昂热似乎预感到了终结的来临,于是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再度释放了时间·零,言灵的负荷让他的状态极速恶化。 但他确实延缓了灭世之威降临的时间。 “做点什么……路明非。” 昂热的精神恍惚,他只是机械般的重复着这一句话,好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求生的本能让他抓住了眼前的救命稻草。 路明非的气息渐渐加重,在昂热的恳求下,他轻声的呼喊着某个名字。 “路鸣泽……路鸣泽……” 然而呼声像是沉入了大海,路鸣泽并没有给出丝毫的回应。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看向了上空逐渐膨胀的亮光。 时间·零的领域在渐渐淡去,莱茵的爆炸速度在肉眼可见的增长。 小魔鬼的提醒在路明非脑中不定的回响。 “曾经某些你运用过的能力伴随着血统的觉醒也在悄然解封。” 是什么能力?是什么能力? 他能有什么能力能够阻止莱茵的爆炸? 有的! 路明非瞳孔骤然缩起,他回想起了三峡之下那灼热蒸腾席卷而来的言灵,那青铜与火之王的神威烛龙,也曾在他的言语中终止了释放。 他站起了身。 看着那膨胀的亮光嘴唇颤抖般的动了起来。 他轻声说 “noglues.” 第五十章 毒蛇 多摩川,红井。 藏骸之井的勘探已经进行到了收尾的阶段。 宫本志雄身为宫本家主的同时,也是岩流研究所的所长,这所蛇岐八家投资的地质勘探研究所在寻找藏骸之井所在位置的计划中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宫本志雄身为所长以及受如今的大家长源稚生所托,夜以继日的忙于贯通藏骸之井与现世的交界。 穿着白色研究服的研究员快步走到宫本志雄身旁,俯下身子轻声说道 “所长,政宗先生到了,想看看挖掘的进度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在蛇岐八家,宫本志雄是八大家主之一,但在岩流研究所,众人对他的称呼向来都是“所长”。 “政宗先生?”宫本志雄发出疑惑的声音,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怎么这么晚了政宗先生还来红井这地方?” 宫本志雄略微沉吟片刻,却也没有过多怀疑 “带政宗先生进来吧。” “是。” …… “宫本家主辛苦了。” 跟在研究员后面的橘政宗远远的就向着宫本志雄打招呼。 “政宗先生哪里的话,大家都是为了家族在尽自己所能的做些什么,哪敢说什么累不累的。” 宫本志雄谦卑的笑了笑,虽说同为蛇岐八家的家主,但在身为前任家主的橘政宗面前,宫本志雄还是保持着一个极低的姿态。 橘政宗走到宫本志雄身旁,向着红井内里看去,只见在其中流出的红水中泛着点点的微光,仿若星尘坠入水中。 “鬼齿龙蝰?”橘政宗声音略微颤动了下。 鬼齿龙蝰在龙族的世界中号称“龙之行刑者”,这群长满利齿的家伙向来以群居为主,当你发现一只鬼齿龙蝰的时候,说不定你的浑身已经被数百上千的鬼齿龙蝰啃食的白骨森森。 “是的,鬼齿龙蝰,在勘探进度深入的同时,我们发现了鬼齿龙蝰,这些密密麻麻的龙之行刑者在最初的时候给我们带来了极大的麻烦,但后续我们利用大量的水银将这些拥有龙族血统的行刑者极度的弱化,如今算是勉强掌握了局面。” 宫本志雄声音忽地沉重下来,想来在这些鬼齿龙蝰现世的同时,肯定给岩流研究所带来了不小的死伤。 宫本志雄继续说道“但它们现世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我们离藏骸之井更近了一步,这些家伙受神的胎血吸引,聚集在此处,我们发现的鬼齿龙蝰越密集,就说明我们距离藏骸之井也就越接近。” 橘政宗看着红井中密集的鬼齿龙蝰眼中一亮“宫本家主的意思是说?” 宫本志雄脸上露出不负众望的笑容,点头回道 “是的,政宗先生,藏骸之井已经近在眼前!” 橘政宗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宫本家主你真的……很努力啊!” 宫本志雄谦逊的笑了笑“只是尽己所能。” 这时候,橘政宗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手机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龙马弦一郎”的名字。 橘政宗接通了电话。 “政宗先生,关东支部的支援是你派遣来的吗?” 龙马家家主龙马弦一郎与宫本志雄近日里的主要工作都扑身在挖掘藏骸之井的计划中,宫本家主负责藏骸之井的主要挖掘工程,而龙马弦一郎则负责多摩川一带的布防。 毕竟将藏骸之井视为目标的,除了蛇岐八家之外,还有猛鬼众。 此时的龙马弦一郎的身后半步站立着的,是关东支部的负责人明智阿须矢。 虽说两人在职位上处于平级的处境,但身负家主职责的龙马弦一郎在地位上赫然要高于明智阿须矢不少。 这个来自于关东支部的负责人照理说应该直接听命于大家长源稚生,可阿须矢说收到指令,要协助龙马家在红井周边地带进行布防。 但龙马弦一郎从未听源稚生下达过接受关东支部协助的指令。 直到阿须矢说出是协助布防是前任大家长橘政宗的指令后,龙马弦一郎才将信将疑的拨通了橘政宗的电话。 “是的,龙马君,关东支部的战力在家族中也能身居前列的位置,有他们的协助,我相信龙马君你也能轻松不少。”橘政宗没有否认。 龙马弦一郎这才放下了心。 既然政宗先生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了。 橘政宗挂断了电话,看着井中星星点点恍若梦幻般的场景,开口问道 “宫本家主,既然藏骸之井已经近在咫尺,那么,我想问问,宫本家主预计贯通藏骸之井最多还需要几日的时间?” “目前我们已经将全部工作的重心放在了藏骸之井的贯通,岩流研究所的诸位虽然不及卡塞尔学院的装备部,但也都是领域中的专业人才,并且在超级掘进机的帮助下更是如虎添翼,如果让我来估计一个较为保守的时间,我觉得应该不会超过三日。” “三日?”橘政宗喃喃“那岂不是很快就能见到神的胚胎了?” 宫本家主郑重的点头“是的,到时候我会同在家主会议中计划的一样,大量的水银以及铝热燃烧弹会将神抹杀在红井!” 橘政宗点了点头,而后有些慨然的说道 “看来蛇岐八家最坚毅的宿命真的到了尾声,这时候在红井周边的布防确实极为重要,好在我提前告知了关东支部协助龙马家在周边布防,否则如果被猛鬼众在此时钻了空子,被他们占领了红井的位置,那即使他们没有岩流研究所那么专业,恐怕贯通藏骸之井应该也不会太过困难。” 宫本家主脸上满布着凝重“是的,政宗先生你说的没错,距离藏骸之井只差一步之遥,即使猛鬼众在专业领域的人才不如蛇岐八家,这最后一步如果真由猛鬼众来踏出,确实不会太过艰难,政宗先生还是高瞻远瞩,虽然龙马家主的护卫也令我们很有安全感,但在关键时刻,再如何小心也都不过分,不是吗?” 橘政宗看着宫本志雄欣慰的笑了笑,而后转身向着红井之外走去 “藏骸之井就交给宫本家主你了,我会同龙马家主与阿须矢为守卫红井的安全竭尽所能。” “宫本志雄定不负家族所托!” 宫本志雄向着橘政宗远去的方向深深地鞠躬。 然而他没有看见,在走出红井的橘政宗面上,竟露出了毒蛇般的笑容。 第五十一章 叛变 龙马弦一郎在红井大约一公里之外的位置,他身上是航空自卫队的军装,他环视周遭的双目像是鹰眼,视线所及之处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双眼。 通往红井的道路只有一条简易的小路,龙马弦一郎带队控制了此处。 环山的路障以及有素的士兵把守在各个位置,猛鬼众如果想要攻进红井,这条简易小路无异于黄泉之路。 所以猛鬼众的选择只有从空中突袭或是从密林突进。 但龙马弦一郎心中明了,那也是两条死路。 卡美拉雷达监视着红井周边的整个地区,如果猛鬼众试图从空中突袭,那等待他们的,会是航空自卫队的“针刺”导弹。 至于密林地带…… 那是龙马弦一郎最放心的一环,风魔家的忍者掩藏在密林的各个角落,在那群精通现代仪器的家伙眼底,即使是突入领域的苍蝇也会在防备之下无所遁形。 更关键的是,如今又有橘政宗担保的关东支部协助固防,龙马弦一郎告知了他们红井周边所有的防备战线,虽说关东支部是变态密集的分部,但龙马弦一郎对于他们的实力却是毫不怀疑。 那群家伙是有恶趣味的变态的同时,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譬如关东支部的负责人明智阿须矢,他曾作为家族的可塑人才被送进卡塞尔学院进修,即使在那种疯子丛生的学院,阿须矢也闯出了自己的名堂。 他在近身战的无敌记录在卡塞尔学院保持了许久,也曾因此,他被冠以“妖刀”的美誉。 直到近些年来自中国的楚子航加入了卡塞尔学院,自此之后,近身战无敌的美誉才正式易主。 此时此刻,龙马家,风魔家,关东支部以及前任大家长橘政宗此刻都驻扎在了红井的周边,在如此严防死守的情况下,猛鬼众想要突破所有的防线几乎是难如登天! “政宗先生。” 龙马弦一郎冲着从红井中走出的橘政宗鞠躬问候,同为家主,但前任大家长的橘政宗在辈分上显然要比龙马家主高上几分。 “龙马君辛苦了。” 橘政宗对龙马弦一郎点头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 “有没有什么猛鬼众的动静?” 龙马弦一郎面上带着严肃“暂时还没有,也不知道是猛鬼众是在憋着什么动静还是畏惧于家族的力量,在宫本家主勘探多摩川的这段时间,都可以算是相安无事。” “那就好。” 橘政宗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一旁的阿须矢“让你协助龙马家主的布防进行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完成了,长船已经在密林的某处制高点架起了狙击枪,随时等候射击的指令,影秀则是加入了守卫唯一通往红井的那条小道的守卫队,他的言灵阴雷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造成类似于空气炸弹的效果,虎彻以及其他组长也都安插在了不同的队伍中。” 龙马弦一郎当然知道“长船”以及“影秀”是关东支部组长们的代号,他们喜欢用古刀之名取代自己的名字,比如阿须矢,他的代号就是“菊一文字”。 但对于阿须矢对橘政宗的毕恭毕敬的态度让龙马弦一郎有些震惊。 那个变态的支部崇尚于强者,他们表面上对蛇岐八家的各位家主抱有着敬意,但实际上不过是他们的敷衍罢了,类似于身居要职不得不摆出的一些态度罢了。 但这个支部的负责人,阿须矢,他对于橘政宗的敬意却是真真切切不参杂质。 只不过联想到这有些变态的部门近年来若不是由于橘政宗的保荐可能就落得个被剔除的下场,龙马弦一郎也就不再多想了。 “政宗先生,时间到了吗?” 在向橘政宗报备了红井的边防之后,阿须矢突然问了句莫名的话。 橘政宗举手打断了阿须矢的话语“再等等。” 龙马弦一郎不明白他们说的时间是指什么意思,但各部门之类的各种要事即使他是身为八大家主之一的龙马家家主也不方便过于深入的过问。 时间过去半晌,一位龙马家的家臣小跑着来到了龙马弦一郎的身旁,他压低声音说道 “王将在高天原现身了,昂热以及凯撒他们都在高天原那块。” 龙马弦一郎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回过神来,深呼吸之后对着橘政宗说道 “看来,相比起藏骸之井的诱惑,王将还是更倾向于先解决了卡塞尔来的那群家伙。” 橘政宗点了点头“应该是昂热同意家族的合作意向让王将那家伙有些坐不住了。” 橘政宗说罢,向着身后的阿须矢回了一句“时间差不多了,就现在吧。” 阿须矢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在龙马弦一郎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对着手中的对讲机对话 “动手吧。” 龙马弦一郎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他们二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只听不远处把守在必经小道之上的士兵中突然传出一声爆炸的巨响。 龙马弦一郎回头望去,只见某辆炸裂的跑车不远处,站立着来自关东支部的组长影秀。 仅仅只是一眼,龙马弦一郎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影秀用他的言灵“阴雷”引爆了他停靠在把守士兵之旁的跑车,爆炸产生的巨大杀伤力让那要道上守卫的士兵在瞬间被轰飞。 可这还不算结束,在爆炸声的尾音中,一声枪响划破天际,于是瞭望台上驻守的士兵坠落在地。 那是狙击手!那是来自关东支部的狙击手——长船! 关东支部叛变! 这个毫无质疑的答案在龙马弦一郎心中升起! 可关东支部分明就是政宗先生保荐的,他们对待政宗先生像是带着恩情,毕恭毕敬,唯政宗先生是瞻,怎么会在莫名的情况下突然生难? 像是想通了什么,龙马弦一郎的瞳孔骤缩! 一个更恐怖的念头在他心中浮出! 他回想起家主议会上,大家长源稚生的话语。 “家主中有来自猛鬼众的内鬼!” 想通的龙马弦一郎难以置信的回头,可映入眼帘的,是他曾敬重的政宗先生那张狰狞的脸。 以及橘政宗手上挥舞而来的锐利刀光! 第五十二章 物是人非 又是一声枪响,穿越爆炸的火海。 在龙马弦一郎即将被橘政宗了却生命的时候,火海的另一头莫名而来的极速子弹向着橘政宗的心头而来。 橘政宗当然注意到了那冲他而来的子弹,他不得不放弃终结龙马弦一郎的生命,转而用手中的长刀抵御那破空而来的子弹。 龙马弦一郎身为龙马家家主自然拥有极高的血统,不知从何而来的子弹给他争取了一瞬的时间。 但这一瞬的时间已经够了。 龙马弦一郎蹬腿后退,拉开了与橘政宗的距离,同时打开了手中的对讲机。 “关东支部叛变!家族中的内鬼……是橘政宗!” 信息通过电波传给了所有频道! 在密林中驻守的风魔家忍者显然也收到了信息,有人向频道中回复消息。 龙马弦一郎能听见对讲机中嘈杂被干扰的沙沙声中有人回道 “关东支部发难!请求支援!” 对讲机中龙马弦一郎还真切的听见了爆炸以及子弹穿梭的噪音。 看来阿须矢的那一声“动手”应该已经传播给了所有来自关东支部的叛徒,在他一声令下,所有的防守开始遭到猛烈的攻击! 请求支援?敌人自内部发难哪还有支援的余地? 龙马弦一郎觉得自己真是蠢爆了,他将所有的计划都暴露给了橘政宗以及阿须矢。 现在这些家中深藏的内鬼对于红井周边的布防一清二楚,他们会从内部逐一瓦解所有的防御。 红井被猛鬼众占领的可能性,竟然在瞬间从难如登天成了轻而易举。 可龙马弦一郎直到此刻依旧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在此之前,谁能想到带领蛇岐八家走向辉煌的橘政宗,竟然会是家族中的内鬼? 相比起龙马弦一郎的震惊,橘政宗倒显得极为淡定。 对于身份的暴露他似乎并没有多么在意,即使龙马弦一郎将叛变的消息通过对讲机传给了家族中的所有人,对他来说,似乎也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他甚至没有再看龙马弦一郎一眼。 他的视线穿过爆炸的火海,死死的盯着那灼目的火光。 在那火光之后,是疾驰而来的引擎声。 那声音渐行渐近,最终穿越那铺天的火浪,向着橘政宗奔袭而来。 那是一辆敞篷的法拉利,穿越火海如同浴火的雄狮! 驾驶员是乌鸦,而副驾驶座上是站立的源稚生,他的手中端举着灰黑的m24,目光灼灼,甚至无视了在火海之前站立的影秀。 从他们来到此处的那一刻起,唯有一个目的——橘政宗! 法拉利在极速之后又是一个急刹,轮胎在水泥地上拖出一长串的黑色印记,而那印记之上,甚至还有着丝丝的烟雾飘起。 乌鸦在橘政宗不远的位置停下了法拉利,源稚生与橘政宗遥遥相望,两人深藏的眼底都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变了。 “看来稚生你真的成长了不少。”橘政宗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好似身旁的一切不是厮杀的蛇岐八家家臣与叛变的关东支部组长们,好似没有轰鸣的枪声与交错争鸣的刀剑。 好似……一切都还像初见那般。 “如果是以前的你,应该在听到王将去找你那群朋友麻烦的时候,根本就不会深思为什么王将会在这个时候发难,你只顾着上涌的热血,然后提着刀冲过去了吧?” 橘政宗的口里带着欣慰,好像他还是源稚生的老爹,真心实意的为源稚生的成长感到喜悦。 源稚生看着橘政宗久久没有出声,但他的视线却从未挪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好像想再重新将眼前之人的形象重新认识一遍。 橘政宗静待源稚生的沉默结束,源稚生也不紧不慢的开口 “从你手中接过家主之位后,我就不仅仅只是家中的斩鬼人,我要考虑的,也不再是如何更快的斩下鬼的头颅,家族中的所有我都得考虑,我的一念之差就是家族兴盛与衰败的区别。” “你确实是成长了许多。”橘政宗点头肯定,随后沉吟片刻又问道“你让樱去鉴定我与绘梨衣的基因的时候,是有意没有过多的遮掩吗?” 源稚生取下他的头发去与绘梨衣的基因做亲子鉴定的事,橘政宗是知道的。 他一直暗中在监视着源稚生,虽然有些事情,源稚生也进行的隐秘,即使是他在不过问的情况下也不知其中细节。 但取走他的基因做鉴定这件事,橘政宗却调查的极为顺利,好像源稚生根本就没有打算隐藏他的这一举动。 源稚生沉沉的叹气,他觉得有些时候明明他还未拔刀,心头便已经像是斩鬼工作结束了那般疲累。 他晃了晃脑袋,清醒精神之后开口说道。 “并没有什么遮掩的必要,如果老爹……如果橘政宗你没有骗我的话,如果你真的是绘梨衣的父亲,真的不是家中的内鬼,那么即使我做了你的基因鉴定,那只会更加证明你的清白不是吗?你也不会做出暗中调查我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但如果你真的是那个内鬼,真的在暗中调查我的举动,那我也并不介意,我要的就是让你知道,你已经被我发现了。” 橘政宗愣住了,但随后脸上真的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很好!很好!稚生你这次是真的让我惊喜了!这么看来,你今夜没有选择去高天原而是来了红井我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源稚生没有回话。 在乌鸦将王将现身与高天原打算向昂热与路明非一伙人发难的时候,他原本真的有前去支援的念头,但在冷静压制了冲动之后,他又深思了王将为什么偏偏选在这时候发难。 选在这种他得知橘政宗内鬼身份的时候,选在昂热同意与家族联手的时候,选在藏骸之井即将面世的时候。 源稚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精通算计城府颇深的类型,但他确实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出了假设。 他最后的结论只有一个,很庆幸的是,他似乎猜对了。 ——王将既然与橘政宗狼狈为奸,那么王将在这时候搞出大动作必然是为了遮掩某个更阴险的计划。 他们企图在全力灭杀昂热的同时,攻下那掩埋着藏骸之井的多摩川! 第五十三章 终是刀剑相向 火光映衬在源稚生坚毅的脸庞之上,他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看不出悲喜。 但几乎陪伴了源稚生大半辈子的橘政宗却知道,如果你在他这个曾经的儿子脸上找不出一丝柔和的线条,那并不是源稚生不喜也不悲。 相反,他只不过是像礁石一样坚毅,抵御浪潮般的悲伤。 他将身为极恶之鬼的弟弟扔进废水井的时候,脸上分明也是这般的表情。 悲伤如潮,却也前所未有的坚定! 源稚生将手中的m24扔给了乌鸦,自己却从车中拔出了童子切安纲。 被路明非损毁的蜘蛛切有些难以修复,原本习惯于携带双刀的源稚生如今也只有一柄佩刀。 他打开法拉利的车门,脚踩实地,向着橘政宗缓步行进。 龙马家的家臣与关东支部的组长们混战一团,龙马弦一郎也是第一次向他心中厌恶的变态阿须矢拔刀相向。 但这一切都没有影响到源稚生,他向着橘政宗走去像是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毕业典礼。 刚刚成为橘家家长的橘政宗带着千军万马闯入了那个孤寂的毕业典礼,于是源稚生在一众同学讶异的眼光中踏上了斩鬼的道路。 那是源稚生最初踏向橘政宗的时刻,而现在,却是他最后踏向橘政宗的时刻。 他拔出鞘中的童子切,与橘政宗遥遥相望,口中的语气不起波澜,却像是在尽力遮掩着疲惫。 “我曾经……真的将你当做父亲一般的存在。” 橘政宗看着渐近的源稚生,脸上依旧带着和煦的笑意 “如果稚生你愿意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同最初那样,我依旧愿意陪伴在你的身边,你愿意将我当做父亲,对你,我也愿意视若己出。” 橘政宗的美好畅想只换来源稚生的一句冷哼 “怎么?把我从山中带入蛇岐八家,如今又想让我抛下家族加入猛鬼众吗?” 源稚生的面庞终于狰狞,他竭力隐藏了那么久的情绪在此时此刻终于全部宣泄,他看着橘政宗大声吼道 “放你妈的屁!我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我的职责是杀尽所有的鬼,如果我的弟弟是鬼,我会杀了他,如果我的老爹是鬼,我挥刀的瞬间也同样不带犹豫!橘政宗!往日种种,一刀两断!今夜你我之间,只有一个能活着!” 橘政宗看着咆哮的源稚生脸上露出了悲伤,好像他真的在为源稚生狠决的话语而感到心伤。 他掩面而泣,口中传出颤颤巍巍的声音 “我是真的很爱你的啊,稚生,原本在我的计划中,你会毫无痛苦的死去,那是我对你最大的仁慈,可你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听信路明非那个蠢货的鬼话!” 源橘政宗的话语从平静无波逐渐加重,最后完全的癫狂。 他当着源稚生的面从衣衫的口袋中取出一管闪烁着诡异光辉的试剂。 如果路明非他们在场,橘政宗手中的试剂必然会让他们满面惊恐。 虽然橘政宗手中的量不如王将先前饮尽的那么多,但那妖冶的色彩分明就是充斥权能的古龙之血! “既然你要斩断你我之间的宿命,那么我便……如你所愿!” 橘政宗的话音落下的同时,古龙之血被他饮入了口中! 不可描述的变化悄然降临在橘政宗他那具苍老的身躯。 原本因为年老而骤缩的皮肤在瞬间紧绷,全身的肌肉肉眼可见的膨胀,因为衰老而略有瘦削的身体也同时变的伟岸如山。 青灰色的鳞片从他的皮肤中生出,从最初如同素描般的一点痕迹渐渐凝实,最终扣紧像是附身的铠甲! 源稚生凝重的看着眼前的橘政宗从年老至壮年的改变,他当然知道橘政宗饮入的是古龙之血,由于绘梨衣受古龙之血污染的缘故,所以家族中有过类似的记载。 那给混血种带来力量的血液,同时也让他真正的堕落成鬼! 古龙之血带来的变化让橘政宗不由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 他能感受到四肢百骸中饱满温暖的感觉。 那是力量的感觉!那就是力量在血液流淌的感觉! 高高在上如同君王! “稚生,你是蛇岐八家的皇,想要同你战斗,我必须付出一些应有的代价。” 橘政宗的嘴角噙着诡谲的笑意“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曾经的老爹变成这副样子的吧?” “我当然不会介意。”源稚生咬牙切齿。 “死人做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介意!” 源稚生的话音刚刚落下就消失在了原地。 如利矢离弓那般的劲风之声疾驰而过,源稚生的极速让他的身形在瞬间消失不见。 但经过古龙之血强化过的橘政宗却看的真切,那向他挥来的寒光被他尽收眼底。 他举起手中的利爪,竟想在手中没有利器的情况下徒手硬刚带刀的皇! 争鸣之声在两人相击的同时响彻多摩川的整片天空。 但风声大雨点却小。 源稚生的童子切挥砍在橘政宗手臂的鳞片之上竟然只留下了些微不明显的划痕。 源稚生并不会觉得一击之下就能结果古龙之血强化后的橘政宗。 橘政宗在历任家主中的血统只能算作普普通通,与身为天照命与皇的源稚生无法相提并论。 但他是与王将狼狈为奸的存在,古龙之血能够强化王将,橘政宗当然也能尝到甜头。 橘政宗眉眼似剑,他的一只手骤然暴起,鳞片像是狮子炸毛一般弹开,从那如盔甲般的鳞片之上顿时传出一阵巨力。 源稚生猛然缩瞳,心中升起的不好的预感让他下意识想要拉开与橘政宗的距离。 可橘政宗在源稚生卸力的瞬间用他从未有过的极速钳住了童子切的刀身。 源稚生想要远离的身形也不由被橘政宗留了下来。 源稚生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震惊。 这是自从皇血觉醒之后,橘政宗第一次在力量的对拼中胜过他。 还不待源稚生从震惊中回神,橘政宗另一只手猛然握拳,鳞片扣紧的声音仿若子弹上膛! 那充斥着巨力的拳头带着如刀的拳风,以迅雷之势轰响源稚生的脑袋! 第五十四章 生死之战 拳风如同炸起的惊雷,向着源稚生的脑袋猛然轰来。 什么父子情深,全都是橘政宗欺瞒多年的谎言,正如他所说,源稚生在他的剧本中早已是必死的存在,对于利用了这么多年的傀儡,橘政宗唯一的仁慈就是让源稚生死的安详不带痛苦。 但在所有一切都被戳穿之后,橘政宗的剧本有些地方维持原定,而有些地方则不得不做出了改动。 不变的是源稚生的结局依旧要死,改变的是他要收起他施舍的善心,源稚生的结局不会再安然死去,橘政宗将用他的利爪掏出这个叛逆傀儡的心脏! 面对转瞬即至的拳风,源稚生的皇血带来的高度敏觉性让他下意识抬起童子切格挡。 利爪轰于锐利的刀锋之上,让源稚生避免了被爆头的结局。 但橘政宗那强化过后的力道却穿过刀身,结结实实的砸在了源稚生的胸膛。 猝不及防的皇被堕落的鬼轰的倒飞而出,砸于石地之上竟生生轰出一个没足之深的坑洼。 沙石震起,一时不见源稚生的身影。 橘政宗捏了捏拳头,古龙之血带给他的力量还在膨胀,他饮下的分量不如王将,那点古龙之血不会撕碎他的肉身,只会让他的血统不再稳定。 他会嗜血,会发狂,甚至有可能堕落成毫无理性的鬼。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更甚于皇之上的力量在今夜充斥他的全身。 这是……何等美妙的感觉! 这还仅仅只是一丝古龙之血带来的力量。 橘政宗回首看向了红井,在撕破脸皮之后,他眼中的贪婪再无掩藏。 古龙之血的力量很美妙,那么……如果篡夺了白王的王座,见到的又该是怎样的风景? 望着那藏有神的遗骸的多摩川,橘政宗杀灭源稚生的心又坚定了几分。 遮掩的尘埃还未散去,但其中却传出闷雷般的声音。 尘埃尽散之后,橘政宗才注意到,那噼里啪啦的声音,来自于源稚生的体内。 轰轰然的爆响在源稚生的身体中由上至下的游走,像是他浑身的骨骼中都埋藏着炸弹,依次炸响。 “龙骨形态?” 橘政宗一瞬的愣神之后明白了源稚生身上的变化,随后一抹狠戾之色爬上他的面颊“这就是皇啊!生来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 源稚生活动全身的筋骨,橘政宗那强化后的力道轰在他的胸膛之上竟没有留下丝毫的损伤。 龙骨形态带给源稚生的强化让源稚生的肉身达到了极其近似纯血龙类的强度。 这就是皇的特权! 橘政宗拼着堕落成鬼的风险从古龙之血汲取力量,可源稚生却能随心唤出。 最初的交手只是试探。 源稚生在那一拳的力道之下可以预估出橘政宗此时的实力——不弱于皇甚至能够着极恶之鬼的门槛! 即使作为斩鬼人半生的源稚生也少有如此棘手的对手,所以他在正式过招之前开启了龙骨形态。 他需要龙骨形态的极高强化,但这般逆天的形态即使是源稚生也只能维持不长的时间。 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终结战斗,他会用最快的速度杀灭他曾经的……老爹! 源稚生呼吸吐纳,将龙骨形态转换中的适应过程以极快的速度过度过去。 橘政宗看着源稚生粲然一笑“稚生,你是天选的皇,你我何必在今夜分出生死,我和王将合作是因为我想要神的骸骨,我渴求力量,你渴求蛇岐八家的繁荣,那我们为何不能合作,各取所需?” “合作?”轻蔑的笑声从源稚生口中传出“在你喝下古龙之血的时候,你也再无回头之路,你的宿命只能是死在我的刀下!” 橘政宗无奈的摇头,但对于源稚生的顽固他也并不意外。 这个他从山中带出的男孩如今成长为男人,在黑道大家之中也做过许多的恶,但他的内心从来都是那样的天真,从来都只是渴求成为正义的伙伴的山中少年。 他也没有打算要真的拉拢源稚生,白王的宝座只此一份,何谈分享? 他说那么多的废话只是想要拖过源稚生的龙骨形态,以及找寻源稚生松懈的时候。 源稚生是重情义之人,多年的情感会让他出刀的速度变慢,会让他挥刀的力度减轻,那一点点的细节都是决定胜败的关键因素! 源稚生不再废话,他的呼吸已经平稳,手中的长刀感受到从他身上传出的杀气而不停的鸣颤。 源稚生的黄金瞳在夜中绽放,他的杀气毫不掩饰的对着橘政宗而去,而手中则将童子切藏于西装之下。 宝藏院·袈裟刀。 这战国时代由僧侣创造的暗杀刀在今时今日只在某些堪称“卑鄙”的刀术中才保留了下来,战国时代的僧侣们将长刀以及握刀之手藏于袈裟之下,借袈裟来掩饰出刀的时机以及方向。 源稚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情操高尚的存在,即使刀法卑鄙也无关紧要。 他是斩鬼人,真真实实要夺取性命之人,过多的在乎出招的刀术是否具有争议只会让他在对敌之时多几分死去的可能。 橘政宗冷哼一声,源稚生的各种刀术他都深知于心,即使是袈裟刀这般卑鄙刀术橘政宗也并不丝毫在意。 他获得了古龙之力,即使源稚生在出刀上做些手脚也难以斩开他的鳞甲! 橘政宗脚上突地一声炸起,整个人就冲着源稚生飞驰而去。 橘政宗也曾习得多种刀术以及近身搏斗技巧,他本身就可以自称为格斗大师,他当然懂得怎么巧妙的破除源稚生所有的技巧。 源稚生也同时踏步,他的衣摆迎风而起,刀身的寒芒在飘摇的衣衫之后若隐若现。 两人飞速的靠近,最后在战场的中央挥出手中的利爪与刀剑! 橘政宗肌肉暴起的手腕上青筋浮现,而手掌伸展四指并拢,鳞片包绕的手臂一记手切击挥舞而下,像是青灰色的大刀般斩出平滑的半圆。 龙骨形态将源稚生本就超人的力道再度提升,藏于衣下的童子切终于挥斩而出,力道狂暴如猛虎出山! 萨摩示现流·狮子示现! 可却不是与路明非不相上下的狮子示现,在龙骨形态的加持下,这一刀甚至将漆黑之夜都一刀两断! 第五十五章 挡路之人 多摩川地带在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内,由安静的深山老林成了血腥的战场。 龙马弦一郎在与阿须矢交手数个回合之后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在卡塞尔夺得“妖刀”美誉的家伙确实不是省油的灯,即使他身为蛇岐八家的家主之一,高贵的龙族血统流淌在他的体内,可交手之中依旧透露着吃力。 龙马弦一郎在交手的空隙不由得将视线移向了战场的中央——两头怪物在空旷的大平地上疯也似的厮杀。 即使是以龙马弦一郎的血统也难以捕捉到两人的身影,黑夜中只有劲风吹起沙尘与落叶,在无数的遮掩之中,刀光像是火花那样迸发。 占领高处的关东支部王牌狙击手长船原本想给如今的大家长来上那么一发暗枪,可他在高倍镜中瞄了许久却始终难以捕捉源稚生的身影。 长船不得不放弃锁定源稚生为目标——不仅仅只是因为源稚生的快速让他有些绝望,同时因为长船在高倍镜中窥视了两人的战斗。 拳拳相击!刀剑砍在骨骼之上竟没有划出一丝的鲜血!反而是溅射出渗人的火花! 肉身强度能达到几乎刀枪不入这般程度的怪物,即使在狙击枪的攻势之下大概也很难受到伤害吧? 远处狙击这种狡诈手段在真正的怪物面前从来都是没有效用的。 龙马弦一郎收回了视线,他不知道橘政宗饮下了古龙之血,他以为那该死的狐狸只是掩藏了与皇相当的实力,在家族中扮演着即将退位的长者,骗取了所有人都信任。 龙马弦一郎再度振作精神,看向了眼前的阿须矢。 身为蛇岐八家的家主之一,他解决不了如今的橘政宗,但为大家长肃清其余的阿猫阿狗,是他最基本的职责。 …… 关东支部叛变以及橘政宗就是内鬼的消息显然也传到了还在红井进行掘进工作的宫本志雄。 在收到消息的同时,宫本志雄只觉如遭雷击。 分明不久之前他还和橘政宗保证不会辜负家族的信任。 可谁能想到,他确实没有辜负家族的信任,可橘政宗从红井出去之后反而撕破了脸。 宫本志雄望着远处的战场,揣度着橘政宗的想法的同时,呼吸声也不自觉的加重。 宫本志雄原本有些疑惑,橘政宗为什么没有在他不抱警惕的同时杀害他,反倒是直接离开了红井到了边防的位置。 但随着他深入细想,他的心头更是沉了下去。 橘政宗今夜最初的计划显然不是从红井开始,他是冲着多摩川周遭的边防来的。 他仗着这些年积攒下的信任,骗取了多摩川周边所有防备的信息,于是家族原本固若金汤的防线会被他带着关东支部的叛徒从外至内的瓦解。 最终只精通科研的岩流研究所会成为最后的困兽,任人屠宰。 难怪橘政宗当时有些奇怪的诉说好在他请来了关东支部为固防助力,否则被猛鬼众攻占红井之后,即使是猛鬼众踏出挖掘藏骸之井的最后一步也不会太过艰难。 宫本志雄这才恍然,原来那是橘政宗的试探! 橘政宗不是地质学家,也没有参与岩流研究所的工作,他不知道挖掘藏骸之井究竟进行到什么程度,他话里话外的各种试探只是为他之后的行动做准备! 他想知道的是如果他现在攻占了红井,那么凭借猛鬼众给他的支援究竟能不能贯通藏骸之井! 可宫本志雄当时没有细想,告诉了橘政宗他想知道的答案。 于是暴动的决定在那时候已经在橘政宗心中生根发芽! 宫本志雄不由得有些牙痒痒,他还天真的以为橘政宗只是关心勘探的进度! 真是个老狐狸! 好在如今年轻的大家长似乎识破了那个老狐狸的阴谋,从东京及时赶到多摩川,在橘政宗叛乱开始的同时,为家族争取夺得一线生机。 “家主,我们该怎么办?”宫本志雄身后有家臣问道。 “研究所的人留在红井,家族中分出一些人守卫红井,剩余的,随我支援大家长。”宫本志雄有些急切的说道。 …… 心形刀流·四番八相! 源稚生踏步而出,刀尖的寒芒顺斩而下,令人窒息的杀气扑面开来。 好似他这一刀并不是人间之刀,倒像是斩开了人界与炼狱的通道,于是恶鬼自他刀下尽数出逃! 赤炎、修罗、罗刹、幽冥等八种可怕的怨鬼景象在源稚生一刀之下向着橘政宗游荡而去,怨鬼周身环绕的杀气如同浪潮一般遮天蔽日。 可源稚生这曾让杀胚楚子航都斗志崩溃的一刀却只换来橘政宗的一声冷哼。 橘政宗利爪握拳,几乎遍布整个手臂的鳞片收起,如同琴键一般扣响铿锵之声。 橘政宗踏步的同时出拳,八种怨鬼的景象随着他脚步行进以及手中出拳而逐一破灭。 橘政宗的双拳双腿双肘双膝依次的旋动,配合着鳞片与龙血强化后的肉身,橘政宗的每一击都像是巨石天坠! 源稚生认出了橘政宗的套路,这种以力量与敏捷诸称的杀伤力极大的格斗技艺,是闻名世界被称为“八臂拳术”的泰拳。 源稚生知道年轻时候的橘政宗喜欢钻研世界八方的战斗技巧,刀枪棍棒以及各种格斗技橘政宗都习得在身,这其中当然包括赫然有名的泰拳。 橘政宗年轻的时候曾经还是泰拳的好手,被授予红色的八戒与蒙空,那是十段泰拳的象征,类似于空手道或者跆拳道的黑段。 橘政宗曾告诉过源稚生,有些事情下定决心去做就会很简单,挡路的人都让他们滚蛋就行了! 怀着这样的决心,他在武道之途畅通无阻。 只不过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在混血种世界中像泰拳这种暴力的拳法以橘政宗衰老的躯体委实有些难以同年轻之时那般发挥十分力道,于是橘政宗近些年来舍弃了近身格斗技,反倒是对十八般兵器更加感兴趣。 但今夜古龙之血让橘政宗容光焕发,比年轻之时更强健的体魄让他能够再度随心使出那种暴力的拳法! 挡路的人,让他们滚蛋就行了! 今夜源稚生成了他的挡路之人,所以他同样也会让源稚生滚蛋! 第五十六章 堕落 野蛮的拳头将所有怨鬼的景象破灭,于是源稚生斩出的四番八相只留下最纯粹的劈砍。 橘政宗左腕抬起,童子切安纲猛然斩下却像是与刀剑相击,只留下一声清脆的金戈相击之声。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橘政宗左腕翻转,把住童子切的刀身,右脚掌撑地,健硕的身体猛然向左拧转,于是他坚实的右爪挥出刚劲有力的一记右直拳,如出膛之弹一般抓向源稚生。 源稚生眉目一凝,侧头闪避,只觉如刀割一般的拳风贴着面颊而过,橘政宗利爪带出的轰鸣之声在他耳边如炸响的雷鸣。 皇血以及龙骨形态带来的极致反应能力让他轻松躲过这一击,但橘政宗却不给源稚生多留一丝喘息的机会,右拳击空的瞬间他张开了利爪,锋芒在夜色中映射出渗人的寒光。 橘政宗在瞬时之间便以利爪横扫向源稚生的脑袋,同时腿部弯曲,左膝部像是攻城巨锤那般猛力抬起。 在同一时间,橘政宗的利爪刺向源稚生的头颅,左膝突起直至心口! 招招式式都是冲着源稚生的要害而去,想要置源稚生于死地的心思毫无隐藏。 然而源稚生却也不慌,他和橘政宗还情同父子的时候就已经以训练为由有过千百次的交手,橘政宗的习惯以及擅长的招式他都了然于心。 在橘政宗讶异的眼光中,源稚生竟然松开了握住童子切安纲的右手,舍弃善用的刀剑之术,果断的握拳而出,与橘政宗被鳞片包绕的右爪相击,同时侧身避过橘政宗的冲顶膝。 两拳相击竟爆发出一阵摄人的风暴! 然而令橘政宗意外的是,在古龙之血加持之下的一拳对拼似乎是他输了! 源稚生舍弃童子切的一拳竟然让他失去了些微的平衡! 在纯粹力量的对拼中,即使是有古龙之血加持的橘政宗也败给了天选之皇源稚生! 橘政宗的脚步在源稚生的一拳之力下顿时变的有些虚浮。 源稚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的五指弯曲成爪,顶在橘政宗的胸膛,在橘政宗惶恐的面容中,于刹那间完成肌肉的收缩与拳上力道的爆发。 寸劲!咏春拳中一种特殊的发力方式! 在如此极近的距离达到最大爆发的拳法! 橘政宗是精习八方武学的格斗大师,身为蛇岐八家大家长的源稚生自然也是! 橘政宗将近身格斗技都习得在身,作为大家长被培养的源稚生当然也是! 橘政宗确实有些疏忽了,这么多年来以双刀傍身的源稚生除非在贴身的情况下很少使出精彩绝伦的格斗技巧,但这并不代表源稚生在此一道并不擅长。 他是皇!是蛇岐八家的天照命!他必须完美! 寸劲的力道贯穿入橘政宗的体内,如今源稚生以十二分力道击出的寸劲让古龙之血加持下的橘政宗都有些顶不住。 那是游走入体内的力道,穿过满布浑身的钢铁一般的鳞片,直达五脏六腑! 橘政宗在这一击之下也不由得咳出猩红之血。 趁热打铁的道理源稚生再懂不过,橘政宗如今拥有与皇相似的血统,而源稚生的龙骨形态无法长期维持。 速战速决是避免异变突生的最好方法! 源稚生脚下发力,跃至空中,接过橘政宗手中滑出的童子切,以清辉月色为背景,再度砍出一刀狮子示现! 狮子示现的本质不过是强调由上方斜砍的大袈裟斩,自空而下的蓄力过程能让源稚生以超越自身的力道挥斩出这狂暴的一刀! 橘政宗眼瞳微缩,源稚生那一记寸劲给他的伤害不仅仅只是在躯体之上,同时也让他因为饮用古龙之血获得力量而伴生的傲然膨胀消失不见。 橘政宗这才恍然回想起眼前之人是混血种中的巅峰!无论是血统或是自身的锤炼,源稚生在混血种的世界中都足以俯瞰众生! 狮子示现的寒芒自天而降,那一点刀光在橘政宗的黄金瞳之中被飞速放大! 可源稚生出刀只在一瞬,橘政宗的身体才刚刚站定,又怎能躲得过这极速且狂暴的一刀? 橘政宗大口的喘着气,他盯着那落下的寒光,黄金瞳在刹那间光芒大绽! 青灰色的鳞片随着橘政宗的爆发也在同时疯长,像是壁虎一般爬满了橘政宗的躯体,原本躯体之上裸露的肌肉也被尽数遮蔽! 那些青灰色的鳞片在橘政宗身上像是疯长的杂草,也由原本的钝圆变成如刀般的锋利。 橘政宗在瞬间像是成了炸毛的刺猬! 源稚生也不由得心惊,橘政宗在瞬间榨干了他体内所有的古龙之血,在源稚生的刀下,他不计后果的将血中的权能吸入自身,成了彻底的怪物! 下坠的狮子示现在橘政宗眼中彻底的失去了效力,他抬手握住那下斩的刀身像是握住飘摇的柳絮那般轻松! 源稚生来不及反应,橘政宗就以突破极限的速度一拳拦腰砸向源稚生。 被正面击中的源稚生只觉千斤之力轰击在身。 橘政宗一瞬间的力量暴涨让源稚生也猝不及防,原本逐渐掌握优势的源稚生在这一拳之下被轰的倒飞而出。 跌落在地的源稚生只觉得浑身刀绞一般的刺痛,龙骨形态在橘政宗一拳之下加快了结束时间的到来,源稚生在瞬间被弱化,更要命的是,那一拳甚至砸断了他的几根肋骨,体内脏器似乎也有不同程度的出血。 源稚生咳出一口鲜血,若不是皇血带给他的极致自愈能力以及龙骨形态对自身的强化,源稚生可能在橘政宗那一拳之下因失血而休克。 喘息着的源稚生抬头望向橘政宗。 橘政宗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却也不是毫无代价,他的黄金瞳变的赤红,眼中也失去了从前的理性。 他喷吐着呼吸向着源稚生踏步而来,口中机械般的呼喊着一个名字。 “源稚生……源稚生……源稚生!” 源稚生的眼中变的凝重,却也带着悲哀。 他曾经的老爹,这个陪伴着他那么多年的家伙在今夜,为了杀他……彻底堕落成了死侍。 第五十七章 王权 古龙之血若是缓慢的将权能释放入血,以橘政宗的血统还能勉强的控制大脑的理智,可在源稚生那天降一刀之下,橘政宗若想要逃脱死亡的命运,就必须获得更强的力量! 于是他只能解除对古龙之血的压制,那禁忌的权能在一瞬之间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那狂涌的权能冲刷着橘政宗的肉身,于是他身上青灰色的鳞片变成了丛生的刀剑,而他浑身的肌肉在瞬间坚硬如同钢铁。 但那难以控制的力量同样也如狂潮般冲走了橘政宗的理智。 于是他在获得力量的同时堕落成了失智的死侍! “源稚生……源稚生……源稚生!” 发了狂的橘政宗冲着源稚生飞奔而来,他的每一步都重若泰山,携带着轰然之声,伴随着在石地之上踩出的赫然坑洼,如冲锋的蛮牛那般势不可挡,但在身姿沉重的同时他又十分敏捷,与源稚生的距离不过一息而已便已经被拉近。 源稚生眼露寒光,橘政宗先前的一拳让他受了不小的伤,无论是从速度或是力道上来看,此时的源稚生都不可能再从橘政宗的手上讨到一点好。 他现在唯一的优势是他拥有一颗清醒的大脑,但失血以及伤势只能让他勉强维持理智。 而橘政宗虽说丧失了理智,但渴望杀死源稚生的念头如机械的广播一样在他的脑中一遍又一遍行重播。 他成了死侍,成了专为杀死源稚生而活的死侍! 橘政宗的双拳相抱,如同战锤那般狂轰乱砸,原本的格斗技艺在他理智丧失的同时也全都消失不见,他成了只知发狂的野兽。 但他浑身那如剑一般的鳞片以及如山般坚毅的身躯让野兽般的他更显杀伤力。 源稚生只得拖着受伤的身躯在橘政宗的攻势之下艰难的躲避,龙骨形态的消失以及躯体上的伤势让源稚生有些无法招架狂暴的橘政宗。 源稚生估计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即使手握童子切安纲这样的好刀也绝无可能斩开橘政宗的鳞甲。 原本有来有回的战斗忽然变成了追逐战。 源稚生向着多摩川的山中逃离,那边是风魔家的忍者与关东支部的主要战场。 源稚生在密林、空中飞舞的子弹以及各色的手里剑中穿梭逃避。 而橘政宗则更显暴力,他的厚实身躯让他坚不可摧,他在密林之中如履平地。 若是从上空望下,橘政宗行进的轨迹之上是逐渐倒地的林木。 子弹或者手里剑这些普通的武器显然是对橘政宗再无了作用,他无视了周边的苍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目标! 源稚生原本想借密林的复杂地貌甩开橘政宗的如意算盘算是彻底的失效,地貌这种东西对于如今的橘政宗来讲有些笑话,无论是山林还是旷野,他都同样的如履平地。 源稚生也不能再过度的行进,再深入些就是红井的位置,把这样的怪物引到岩流研究所的位置是蠢货的行径,可若是调转方向,向着远离红井的方向行进,源稚生又担心会误入多摩川零散居民的聚集地。 多摩川虽说是深山老林荒无人烟的地带,但这样沿河的区域常会有些散在的村落,若是源稚生运气差一些怕是会将橘政宗带入人类的住所。 如果真到了那样的地步,那事情显然到了最麻烦的地步——龙族的秘密暴露不是小事,居民们性命受威更不是小事。 源稚生咬牙,突然停下了飞驰的身躯,站定了身子,回首看向了摧枯拉朽般冲撞而来的橘政宗。 左右为难的话……那就只有在原地解决所有的事端! 源稚生收起了童子切安纲,他看向失智的橘政宗口齿轻启。 古奥的言语自他的口中传出,在深山回响像是悠扬的老钟。 源稚生念诵着散播着恐怖威压的言语,无形的压力以他为圆心释放,环绕他周身的大地都在颤抖。 失去理智的橘政宗没有感受到威胁的来临,他依旧向着源稚生飞扑而来。 在冲入那如薄膜一般的领域之后,他那庞大的身躯才仿佛终于受到了阻滞! 他像是扑进了淤滞的沼泽,艰难的挪动着身体,可却再没有了先前那掘进机般行进的能力。 橘政宗双腿站立在地,浑身止不住的战栗,仿若有千斤之威压在了他的身上。 言灵·王权——使领域内选择的目标承受百倍的重力。 凡有活物,在这皇威浩荡的言灵下也唯有跪拜! 源稚生念诵着龙文靠近橘政宗,他每踏近橘政宗一步,橘政宗的身形就越是僵硬几分。 橘政宗野兽般的双腿像是锚定在了原地,他想要抬起却无能为力。 被古龙之血强化后的橘政宗在王权的威力之下也像是被囚禁的困兽。 可源稚生却并不觉得胜券在握。 他的额上伸出密密麻麻的汗滴,他的口鼻之中溢出渗人的鲜血,原本在皇血带来的自愈能力修复下,橘政宗带给他那一拳的伤势也隐隐被治愈。 可王权的释放夺走了源稚生所有的精气神,他的自愈能力失去了原本那样的威能,再加上王权带来的负荷,于是内脏伤势造成的出血自源稚生的口鼻溢出。 源稚生大口的喘着气,他向橘政宗靠近不是因为想要加强王权的威力,而是他太虚弱了,虚弱到王权的领域也在肉眼可见的回缩。 橘政宗似乎也察觉到了源稚生的虚弱,即使他成了没有理智的死侍,可他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身上的压力在缓缓退散。 橘政宗的嘴角咧起,不知是在嘲讽还是因为囚禁即将消失而兴奋,他端详着源稚生像是在欣赏即将入肚的美食。 王权终究还是崩塌,源稚生的口鼻之中溅射出骇人的血液,他沉沉的倒在橘政宗的脚下。 他所有的力气已经耗尽,橘政宗终究还是赢了。 野兽发出胜利的咆哮,他的利爪挥舞而下,所谓的皇在下一瞬就会死在他的手中!而拥有皇血的源稚生无疑是最美味的食物! 可在橘政宗即将贯穿源稚生脑袋的瞬间,一声刀剑之鸣破空而来。 长刀如利矢,寒芒自橘政宗的手腕上一闪而过,于是那被古龙之血强化过的钢铁鳞片包绕的手腕被斩断在地! 第五十八章 重逢 突然加入战场的是个女人,她逆着月的光影独立于长木之上,她的身上穿着素白的和服,长袖飘摇,像是仙女的羽衣。 可原本月色之下真像是落凡仙子的女人手中却拿着锋芒毕露的长刀。 纯洁与杀戮这两种完全冲突的气质在眼前的女人身上竟然能完美的共存。 斩断橘政宗手腕的那柄长刀也是女人掷出的。 她掷出了长刀,于是连源稚生也无可奈何的龙鳞防护就这么被她信手而断! 很难想象在她那么纤细的身躯之中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大的能力。 榨干了古龙之血的橘政宗失去了理智,成了纯粹的野兽,可即使成了野兽,心中的本能依旧让橘政宗在见到女人的同时生出了畏惧。 他冲着女人发出警惕的咆哮。 王权的领域已经消失,橘政宗失去了束缚,可即便如此,面对长木之上的女人,他依旧生不出率先发难的念头。 但那个女人似乎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想法。 她的脚步踏出,从站立的长木之上下坠,衣袖随着迎面而来的疾风猎猎作响,她手中的长刀在飘摇的衣袖之中藏起了锋芒。 女人的杀意不加掩饰,即使是心存畏惧,橘政宗也不可能继续坐以待毙。 他抬头吼出愤怒的咆哮,全身的鳞片砸出清脆之声,肌肉紧绷,原本不住渗血的断臂之处因为神经的兴奋而血管收缩,于是止住了血液的流出。 他从地面突地跃起,鳞片在同时炸起,他像是成了长满钢铁之刺的升空导弹。 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靠近,最终终于相交! 但并不是正面而撞。 女人的身形在即将与橘政宗碰撞的瞬间变换了方向,她的动作细微,以橘政宗如今的反应也没有立刻注意。 她侧身滑过橘政宗健硕的身体,橘政宗身上如刀般的鳞片几乎贴着女人灵动的身姿而过,可即便如此,素白的和服之上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的划痕。 女人对于细微末节的把控恐怖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她侧身闪避橘政宗攻势的同时也在攻击,她衣袖遮掩的刀锋终于显露出比月色还要清凉的寒光。 她穿着木屐的秀足踏在长木之上,于是摇曳的长木沙沙作响,落下的绿叶像是天降的雨。 女人灵动如山中灵鸟一般,在落叶之间来回穿梭,同时她的手腕极速的转动,她每自长木踏出一步,她手上的寒芒就闪现一瞬。 她带刀的身形如光,夜色之中刀芒滑出的寒光在密林之间留下一道又一道。 女人在林中穿梭的身姿优雅且美丽,好似她不是在行杀戮之事,只是舞台上的歌舞伎醉心于自己完美的演出。 可给源稚生带来硕大麻烦的橘政宗在这个女人面前甚至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 他想要抓住那素白的身姿,可女人的速度实在太快,甚至远超源稚生与榨干古龙之血的他! 他想要防备长刀带来的伤害,可全身护卫的鳞片在女人的长刀之下成了徒有骇人之形的摆设! 女人的长刀削斩鳞片堪称削铁如泥,橘政宗那最坚实的防御在她一刀又一刀之下彻底破灭,鳞片落地,于是地上像是钢铁丛生。 橘政宗的防备最终还是彻底消失,只留浑身鲜血淋漓的健硕肌肉。 可龙鳞那般坚实的防御在女人的刀下都毫无作用,即便是近龙般厚实的身躯又有何用。 女人卸去了橘政宗身上所有的鳞甲,而后蹬踩于长木之上,向天而去,在冲至密林上空才止住了身形。 她顿于空中,身后的皎洁明月成了衬托她圣洁的背景,她的衣袖与乌黑长发在月色中盛开,像是当季的花朵。 她拔出手中的长刀,最后身形受地心引力的牵扯落下。 加速度的作用让她下落的速度渐快,刀尖的寒芒闪烁,让她看上去像是天坠的流星! 橘政宗的心口只觉被大手紧握,女人自天而来,于是无尽的威压泰山压顶一般袭来。 即使在没有王权的加持之下,橘政宗竟依旧觉得被那滔天的威压牢牢束缚在地! 寒芒最终到达,于橘政宗脖颈之处一闪而过。 橘政宗那恐怖的身姿随之一顿。 数秒之后才像是被抽走了浑身之力那样跪坐在地,而那血腥的头颅也应声跌落在地。 即使唤出龙骨形态的源稚生也感觉棘手的橘政宗死了。 死在女人的长刀之下,甚至没有过多挣扎的机会,从他向女人冲过去的那一刻起,死亡的命运已经板上钉钉! 女人轻盈落地从容收刀,美丽的眼眸没有在橘政宗那作呕的尸体上停留一瞬,她也并不在意那一击是否完全击杀了橘政宗。 因为没必要。 这是她源自内心的自信,她必杀之刀斩出的瞬间,猎物的最终结果只能是死亡! 女人踩着满地的绿叶像着远处的源稚生走去。 失去所有力气的源稚生连起身的能力都榨不出来。 如果女人想要杀他的话,他也唯有死路一条。 女人的脚步在源稚生的身前停下,源稚生抬头看向眼前那妖冶的女人。 谁能想到,事隔经年,他竟然再度对上了那双妩媚的双眼。 女人看着源稚生笑了,明媚的笑容甚至连皎月都要花容失色。 女人终于出声,她轻声说 “哥哥。” 令人惊异的是,秀美的女人口中传出的声音虽说柔美,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男人独有的低沉。 源稚生看向眼前之人。 落叶如雪之中,明月辉映之下,他的姿容终于清晰。 他素白的和服之上沾染着橘政宗飞溅的血液,像是宣纸之上红墨落下,于是晕染出妖冶的绝画。 他眼角的红痕像是女子含羞的酡红,但那棱角分明的面庞却又分明就是个男人! 只不过他美艳的程度甚至要超过绝大部分女人。 他看着源稚生的眼中夹杂着复杂的情感。 是重逢之喜?是滔天之恨?又或是都有? 源稚生并不知道。 他挤出体内最后的力气,看向那张与他极其相似的面庞口齿轻启 “稚……稚女。” 第五十九章 明日的美好会同昨日一样 夜空之中那如璀璨明珠一般的亮斑逐渐绽放。 昂热的时间·零领域几乎已经失去了效用,甚至连昂热也都有些神志不清了,他涣散的瞳孔无法聚焦,口中也只会机械般的重复着一句话。 “路明非……做点什么。” 路明非咽了口唾沫,心说校长真的是疯了,竟然把他当做了救命稻草。 委托自己这么一个废柴做点什么能有什么屁用?校长大人,您睁开眼睛仔细瞧瞧啊!在下只是刚刚觉醒血统的废柴!不是什么救世大英雄啊! 校长当然不会有什么回应,可背后逐渐播撒的恐怖威压让路明非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他看着那渐渐膨胀的亮光,心中无奈。 他的嘴唇轻颤,秉承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他说出了曾经使用过的,某个来自星际的秘籍。 “noglues.” 路明非不知道有没有作用,但小魔鬼说随着他血统的解封,以前使用过的某些能力在特定情况之下能再度使用。 废柴那么多年的路明非思来想去也只有“noglues”这条秘籍似乎能拥有类似的奇效。 他曾用1/4的生命换来的一时的言灵,在星际之中拥有“敌人无法施行魔法”的权能,小魔鬼说这条秘籍能够拥有等同于“言灵·戒律”那样的能力。 出乎意料的变化真的发生了。 路明非的指令下达的瞬间,那即将摧毁整个东京的灼目白光竟然真的停止了扩散! 白光似乎是被某种不可视的领域限制住了,像是在周围形成一层看不见的薄膜,甚至连莱茵的灭世爆炸都无法突破。 被限制住的白光颤颤巍巍,将炸未炸,而后被那不可视的领域逐渐压缩!压缩!再压缩! 路明非怔怔地望着莱茵的领域在他下达的指令中被无限的缩小,所以他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黄金瞳在此刻爆发出来的亮光前所未有! 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掏空了一般,白光的领域越是被压缩他就越是虚弱。 他不知道noglues的上限是能终止什么等级的言灵,但他体内的虚弱告诉他,想要利用这个秘籍终止强大的言灵,你就得付出同等的精气神。 这世间的一切就是这样!都是等价的交换! noglues的领域将莱茵渐渐压缩,可这几乎抽干了路明非所有的精神,路明非半跪在地,在莱茵那灼目的光辉之下他都觉得有点两眼一黑的感觉。 他低下头,气息开始不平稳,在咽了口唾沫之后,他说出了第二个秘籍。 “thegathering.” 法力无限! 庞大的力量在路明非说出秘籍的同时被灌注全身,noglues抽走的气力自他体内源源不断的冒出。 他像是成了无尽的汪洋,而noglues却只是其中需要供应的一个小小的水龙头。 昏花的双眼再度清明,路明非站起了身,看着那莱茵的领域被压缩殆尽。 最后火花在noglues的领域中一闪而过,再也消失不见。 原本声威浩荡的莱茵终于熄灭,东京的夜空再度恢复了宁静。 路明非沉沉的呼吸,他只觉得莱茵那像是涡轮发动机一般的噪音在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于是世界再度安静。 他望着漆黑的夜空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随后倒在昂热的身边大笑出了声。 他从未觉得月明星稀的夜空能美到如此程度,宁静深远,却令人安心,他有些爱上这种感觉了。 那不靠谱的小魔鬼终究没有骗他,从前靠命换来的两个秘籍真的被他用了出来,于是莱茵那样的神级言灵最终也变成了闪烁的火星而已。 东京还是那个东京。 虽然高天原这边的狼藉模样有些凄惨,座头鲸看到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痛哭流涕,但好在事情终于解决,一切都恢复如初。 明日太阳初升的同时,社畜们依旧要赶早班的地铁,东京的校园中还是会有朝阳般活力的气息,若是去了秋叶原,说不定还能碰见cosy的小姐姐…… 明日的美好会同昨日一样。 真是……太好了…… 路明非起身,拍了拍屁股,看了看周遭的已经死尽的死侍,在莱茵领域的绞杀之中,那些死侍也死去了大半,其余存活的要么失去了战斗的能力,要么或许是由于莱茵余威尚在,它们依旧保持着倒伏的姿势。 已经不足为惧,这些残局交给象龟兄的人就ok了。 路明非背起校长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否则若是某些个不称职的记者拍到废墟中的两人,怕是明天路明非和昂热就会登上东京各大报社的头版头条。 标题就定为“震惊!东京恐慌之夜的罪魁祸首竟然是……” 路明非可不想为王将那家伙被这么大的锅。 可就在路明非转头离去的瞬间,背后再度爆出恐怖的威压! 死亡的气息如同龙卷一般自身后席卷而来,路明非只觉心脏的跳动都在瞬间停顿了一瞬。 他背着校长艰难的回头,却在看清眼前事物的瞬间陷入了深渊般的绝望。 高天原废墟之上的空间竟然如同镜碎一般出现了龟裂,那破败的缝隙之中闪烁着蓝紫色的电光,死亡的气息自裂缝之内如狂涌的浪潮般疯狂冲刷。 最终像是再也无法承受死亡气息伴随的压力,空间的裂缝彻底碎裂。 于是路明非终于看见了来者何人! 他头戴鹰盔,面上是银色的面具,身上的盔甲闪烁着圣洁且灼热的金光,像是成吨的熔浆,世界树枝造就的命运长矛被他紧握在手,他的座下是神话中横跨天空与冥界的八足骏马斯莱普尼尔! 那是……真正的神祇! 奥丁! 路明非错误的认识了一件事——死侍的跪拜不是因为已经消失的莱茵,而是这群畜生凭借野兽般的本能预知了神的降临! 路明非看着眼前的奥丁只觉心脏被紧紧的攥住,分明他曾与奥丁大战三百回合,可如今却成了待宰的羔羊般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力气! 奥丁的视线终于锁定了路明非,他策动斯莱普尼尔,于是那神话中的天马踏动马蹄,脚踩着纷飞的雷屑,带着无尽神威,直逼路明非而来! 奥丁也在同时有了动作,他举起了手中的长矛,那曾经贯穿路明非身躯的昆古尼尔释放出交织缠绕的命运丝线,丝线连接的终端赫然是路明非的心脏! 路明非甚至来不及呼喊路鸣泽,昆古尼尔就已经投掷! 第六十章 惊醒 路明非倏地从床上惊醒!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是刚从黏滞到令人窒息的沼泽中死里逃生。 奥丁那如熔浆般灼热的圣光以及空气中那翻飞炸响的雷屑还依旧历历在目。 可当他感受到温软的床铺以及透过薄纱照射进来的缕缕阳光,他才终于恍然醒悟。 原来昆古尼尔以及那裹挟滔天死亡气息的奥丁,只不过是他的梦境。 可虽然意识到那只不过是梦境,路明非的身躯却依旧还是止不住的颤抖,显然是有些惊魂未定。 那神一般的威能仿若泰山压顶,真实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可他还来不及深思自己是怎么从高天原的废墟上被转移到了现在这舒适安心的房间中,一只盛满着晶莹米粒的勺子就送到了自己眼前。 路明非的视线顺着勺子上移就看见了绘梨衣那张娇俏的面颊以及那如瀑般的红色长发。 绘梨衣手中捏着被粥占满的勺子,送到路明非的眼前,她的眼中闪着淡淡的光,捏着勺子的素手一动不动像是个被摆成了奇怪动作的精致玩偶。 路明非眉毛挑了挑,黑道大小姐的心思纯洁澄澈,从来不会掩藏,以路明非多年观察婶婶脸色的经验来看,大小姐如此一番行为其实是想……喂他喝粥。 路明非从懵逼中回过神来,看着绘梨衣平淡的面庞以及带着些许期待的双眸,不禁咽了口唾沫,心说大小姐赏脸不得不给面子,于是小心翼翼的张嘴向着勺子探去,可视线却紧紧的贴在绘梨衣的眼眸,观察着小怪兽情绪的变化,生怕自己是自作多情,误会了大小姐的意思。 可路明非将粥吞咽入喉之后,绘梨衣只是又从手中精致的木碗之中舀了一勺粥送到了路明非的嘴前。 路明非这才松下心来,悻悻的喝粥。 还好自己不是自作多情。 “绘梨衣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路明非有些受不了房间内陌生的环境以及莫名的沉默,开口问道。 “家,昨天晚上我等了sakura好久,可sakura都没有回来,很晚很晚的时候,和哥哥一起的樱姐姐打电话说把sakura带到家里来了,所以也让人把我接回来了。” 绘梨衣呆呆的回答。 或许是多年未曾出声的缘故,在王将用梆子声封印了绘梨衣体内的血统之后,这个哑巴少女终于可以肆无忌惮滔滔不绝的出声,只是措辞似乎还有些僵硬。 绘梨衣说这个地方是家,那自己应该就是昨晚昏过去之后被清理现场的樱派人带回了蛇岐八家。 可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 分明在奥丁投掷出昆古尼尔之前自己都还觉得十分清醒。 thegathering让自己整夜的疲惫都一洗而空,自己只觉得精力充沛无处宣泄。 可在如此完满的状态下自己是怎么昏过去的? 难道说昨晚真的有奥丁?自己陷入苦战最后不敌昏了过去,被谁救回了性命? 想到这里路明非有点想叫小魔鬼出来问个究竟,可绘梨衣在身旁有不好做些奇怪的事。 绘梨衣的手中又递来一勺粥,路明非的口中分明还咽着个不知道绘梨衣从哪找来的白面馒头,早就被小怪兽塞的满满的了,可这姑娘似乎不太会照顾人,只知道机械的向着路明非的嘴中送粥。 路明非赶忙按住了绘梨衣又要向他嘴中塞粥的手“好了好了!绘梨衣,我吃饱了!” 绘梨衣突地怔住了,她看着自己被路明非握着的手,秀气的眉宇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这些微表情被一直观察绘梨衣的路明非尽收眼底,于是他赶忙松开了手,以为是有些过分的肌肤之亲让黑道大小姐心中感到了不适。 可绘梨衣却噘着嘴低声自言自语的嘟囔道 “不是说sakura会开心的吗?” 路明非有些懵逼。 开心?开心什么? “绘梨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凯撒君让我坐在这里等sakura醒过来,他还把这碗粥交到我手上,说是sakura待会醒来一定又累又饿,吃点东西肯定会很开心,如果我能喂sakura喝粥的话,sakura会更开心的。”绘梨衣呆呆的回答。 路明非这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老大这个天杀的啊! 让绘梨衣这个天然呆来照顾自己,老大这是想给神助攻还是想做猪队友啊? “哦哦哦!我不是不开心,我只是吃饱了。”路明非看绘梨衣心情低落,下意识的就解释道。 可这有些敷衍的理由对于绘梨衣这种不会细想的姑娘来说还真有奇效。 她的愁眉舒展,看向路明非,黯淡下去的双眸再度闪起颤动的淡光,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那……那sakura开心吗?” 路明非只觉心头中了一箭。 他忽地想起那日午后阳光,他将少女温软的身子拥入了怀中,于是细不可闻的一声“喜欢”像是浪潮那样不可抑制的冲刷他的脑袋。 路明非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头,口中支支吾吾 “开……开心。” 绘梨衣终于松下一口气,看着路明非露出浅浅的笑容 “太好了。” “……” 路明非无言,心说姑娘你再这样可就有点儿犯规了啊! 不过绘梨衣刚才说“凯撒君”,想来老大和师兄还有芬狗应该也都来了蛇岐八家。 路明非忽地想起什么事,又问绘梨衣 “绘梨衣你知道校长在哪吗?他的情况还好吗?” “校长?”绘梨衣暗红色的眼眸中露出了疑问。 “就是一个叫昂热的骚包老爷子,额……不过现在可能现在看不出骚包了,现在应该成了满身纱布的木乃伊了。” 路明非想起昨夜为了整个东京苦战整晚的校长,生怕校长出了什么意外。 如果校长真有什么意外的话,路明非会觉得那是自己的原因。 绘梨衣茫然的摇头“没有见过诶,昨天樱姐姐带我过来之后我就直接来找sakura了,可是sakura睡得好沉,我就没有打扰你了。” 仔细想来绘梨衣对外界的事物确实不怎么关注,她不知道校长在哪才是情理之中。 说不定昨天晚上东京面临大爆炸的危险可能小怪兽都不知道,只是看着番瞄着钟想着sakura怎么还没有回来。 第六十一章 奥丁 路明非又想了想,竟然老大和师兄也都在这,干脆直接问问他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毕竟小怪兽这个天然呆也是一问三不知。 于是路明非把绘梨衣请出了房间,理由是现在自己身上几乎身无寸缕想要换衣服,虽然身为顶天立地好男儿,但是在女孩面前终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展示自己精壮的身材。 绘梨衣觉得很奇怪,没有明白sakura为什么换衣服要躲着她,难道换衣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事情吗? 不过竟然sakura都一再要求了,绘梨衣也只好老老实实的走到房间外面等待。 看着绘梨衣走出了房间,路明非这才敢撩开被子下床。 昨夜的衣服占满死侍的腥血,已经穿不得了,好在蛇岐八家安置路明非的人给路明非准备了全新的套服。 路明非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时候,背后突然冷不丁的响起一声夸赞。 “身材不错哦,哥哥。” “卧槽!”路明非被鬼一样出现的声音吓得娇躯一颤,回头幽怨的看向那个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路鸣泽,开腔怒嚎。 “你他娘的能不能别老是一惊一乍的!我可不想最后没被龙王打死,反倒是被你吓死了!” 路鸣泽嘻嘻笑道“这不是知道哥哥你有事想问我吗?正好瞧着咱们之间的第三者走了,我才好意思溜出来吗?” “第三者?” 路明非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小魔鬼说的是绘梨衣,于是毫不客气的给了小魔鬼一个白眼。 “电视剧里面光明正大的叫正宫,你这种偷偷摸摸的才叫小三,ok?” 路鸣泽也不介意,面上带着玩味的笑容走到路明非身旁揽起他的手臂,含情脉脉的说道。 “只要能留在哥哥身边,当小三我也心甘情愿的啊。” 穿着裤子的路明非只觉得一阵恶寒由下至上的让他不适,他甩开路鸣泽的手臂,没好气的说道。 “滚滚滚!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还有男酮的倾向?不过不管你是真男酮还是假男酮,都请停止你的贫嘴好吗,我待会还急着去看看校长现在什么情况呢!想找你是有正事要问!” “放心吧,你们的校长是打不死的小强,虽然昨天夜里受的伤确实很重,但死是死不了的,就是估计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后面神复苏的事情,你们的昂热校长应该也是掺和不上了。” 路鸣泽先是给了路明非一颗定心丸,而后眼珠子转了转,露出坏坏的笑脸 “哥哥你想问的,是昨天晚上的奥丁吧。” 路鸣泽总是这么无所不知,被他一语点破,路明非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你都知道还问什么,快说快说!昨天晚上那个奥丁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路鸣泽先是说道,不过过了半晌他又添上一句“也可以说是真的。”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换来的只有路明非的白眼,路明非没好气的说道 “谜语人是吧?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你从哪学的废话文学?” 对于路明非的不满,路鸣泽也很无奈 “哥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搞得神神秘秘的就是那些所谓的神喜欢干的事啊。” 路明非撇撇嘴“你不也是这样的嘛。” “我可不一样,他们神神秘秘是对所有人,让所有人觉得他们高高在上,我可不一样,我只对哥哥你一心一意。”路鸣泽嘻嘻坏笑。 路明非故作干呕状,而后板着脸开口“行了行了,说正事,那真真假假的奥丁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路明非都严肃起来了,路鸣泽也不再开玩笑 “我说那个奥丁不是真的,是因为你昨夜见到的只是个虚影,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有一些对时间敏感的存在注意到了你对时间的影响。” 路鸣泽随意一点,路明非就忽然有种通透的感觉 “意思是那个注意到我的存在的……就是奥丁?” 路鸣泽耸耸肩“包括奥丁,但可能不仅仅只有他。” 路鸣泽的话语让路明非有些不寒而栗。 不仅仅只有奥丁?这是什么意思?一大波和奥丁同个等级的龙王注意到自己对时间线产生的影响,于是都准备和奥丁一样远渡重洋来到东京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路明非冷汗频流,东京不会刚逃过莱茵的威胁,就迎来一大波龙王的降临吧? 如果真这样,莱茵造成的麻烦还算个屁啊!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啊好不好!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食大便一般的狼狈样子偷摸着坏笑“哥哥,怂什么!咱们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好不好!” 路明非无语“是啊是啊,最后1/4来一个倒是能杀一个,来两个我怎么杀一双?” 路鸣泽闻言,神色突地肃穆“最后1/4到手之后,我会继承哥哥你的遗志!拯救世界的重担就放心交到我手上吧!” 路明非白眼纷飞,口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怀疑。 “你?你这个魔鬼还会拯救世界?” 路鸣泽嘻嘻坏笑“不!我会毁灭世界,这样就不用拯救了!” 路鸣泽看路明非黑着脸也不再逗他了,开口解释 “安啦安啦!我的哥哥,这世界上没那么多人会有那个本事注意到你在时间线中造成的波动,而且察觉到了也不一定能发现是你搞得鬼,所以,放心吧,目前就奥丁一个人会来找你麻烦。” 路明非撇了撇嘴,耷拉着脸哭诉“就算只有奥丁一个人来找我麻烦,我也不可能敢安下心来吧,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神啊!阿萨神族的众神之王啊!在他面前,我一个小小的s级算个屁。” 路鸣泽走到路明非身旁,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哥哥你可不敢妄自菲薄啊,奥丁那种东西咱们又不是没打过,能杀他一次咱就能杀他第二次,奥丁?他敢来咱就给他一个有来无回!” 小魔鬼倒是慷慨激昂,北欧神话的众神之王在他言语之中竟像是砧板上的鱼肉,想杀就杀,唯一值得苦恼的应该只有从哪个角度下刀才能切出完美的纹理。 要上架了…… 明天就上架了,我知道我这个字数上架有点早,但没办法,成绩太差了。 编辑大大告诉我,按我的成绩,想要上到推荐估计得等到二十万字了。 说实话我心态是有点崩的,但也没办法,轻小说这个分类太卷了,同人也是,写的优秀的多的一笔。 最近的更新不稳定除了因为过年家中有事,其实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心态受了影响。 原本前几日刚上智能推的时候,一开始一天还能加一百多个收藏,虽然不是很多,但我还是挺满足了,原本打算再多写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等来推荐,但这几天,智能推也不涨了。 收藏少,追读也不多。 轻小说的推荐据说是要一百来个追读才能上,但编辑大大跟我说只有几十个,所以估计得二十万字左右才有希望。 这几天智能推也没什么用了,收藏更慢,要达到上推荐的标准就更难了。 人彻底难受了…… 所以就决定上架了。 成绩虽然不咋地,但好在能上架,努努力,拿个全勤,也算有个念想,不至于直接挥刀自宫。 不过还是有读者给过我肯定,让我感觉不至于写的太过垃圾。 在这里还是得说声感谢。 感谢木得感情10086的100点打赏,感谢狗本狗的100点打赏,感谢书友20191019210550464的100点打赏,以及q阅的年少的100书币打赏。 感谢扫墓人的1月票,感谢太阴幽云的2月票,感谢悠闲道尊的1月票。 还有给予我肯定的读者,真的很谢谢。 …… 最后最后,再求个首订,真的真的很感谢。 《龙族之路明非的二次人生》要上架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没事的 凯撒还有两枚焚烧之血是几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 「可是……老大你能确定焚烧之血能对尼奥尔德起到致命的打击吗?」路明非有些忧心的开口询问,「我知道在白王那时候,焚烧之血对神的卵起到了有效的杀伤力,但那不一样,那时候白王还只是卵,没有反抗的能力,可这次的尼奥尔德他是活生生存在的龙王,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让你焚烧之血真正的命中?」 「我当然知道,所以焚烧之血是在必中的情况下才会出手的关键武器,在这之前,我们与尼奥尔德正面交锋的利器另有其物。」凯撒说。 「哦?」芬格尔的眼中亮起惊喜的光芒,「我就知道学院的那帮家伙不会那么没谱,肯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大宝贝。」 「不为人知?」凯撒看着芬格尔,口中怪异的重复了一嘴,而后他摇了摇头。 「这东西算不上什么不为人知,在座的各位也都见识过,尼奥尔德入侵执行部大楼之后,学院用专门的通道加急将那份武器快递到了我们这边,今天凌晨三点左右,那份加急件才落地到了执行部大楼的底层。」 「什么东西?」芬格尔好奇的问。 凯撒也不吊胃口,从诺诺的手中接过打开的平板之后,将平板放在桌面,向着圆桌的中心,轻轻的推出。 平板笔直的划过,在凯撒精巧的力道控制之下,正正好的停滞在了圆桌的中心。 路明非楚子航和芬格尔不约而同的起身望向平板,于是那套熟悉的狰狞刀剑在同一时间进入了三人的眼中。 平板上的画面中应该是执行部的专员在验收学院加急而来的快件。 长形的黑匣直立于地面,其上七道交错的口子中弹出来的是七柄形态不一的炼金刀剑。 汉八方、太刀、斩马刀、亚特坎长刀、日本肋差等等七柄自长匣不同方位的口子中弹出的纵横刀剑在平板的画面之上一览无遗。 「七宗罪?」路明非下意识的喊出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他对这套刀具的记忆犹新,在那次地铁站的尼伯龙根,的言灵加持之下,路鸣泽借用他的身体手握这七柄炼金的刀剑将芬里厄的身躯彻底的击垮。 时至今日,路明非的手中还能清晰的记得握着那套刀剑时的触感……仿若降下天罚的神明! 「没错,七宗罪。」凯撒点了点头,「这套由青铜与火之王打造的炼金刀剑本就是诺顿为了针对其余七位初代种而熔铸的绝世刀剑,诺顿铸造这套刀具的时候白王已经被黑王处死,所以这套刀具创造的伊始就与白王无关,在针对白王的作战中,这套刀具也就理所当然的无法派上用场,但尼奥尔德不同,初代种之间皆是死敌,即便尼奥尔德可能吞噬了同为海洋与水之王王座上的另一位初代种,诺顿的这套刀具对于尼奥尔德来说依旧能够成为剧毒的武器。」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吗?」楚子航低声的喃喃,他还清楚的记得七宗罪外壁的古希伯来文蕴含的意味,是如同暴君一般的残虐。 「说的好!」芬格尔鼓掌表示赞同凯撒的说辞,但很快这家伙话锋一转,贼眉鼠眼的视线在圆桌上的众人身上扫过,「但我有一个问题。」 「不让你说你就不会说了吗?」路明非白了眼一旁的芬格尔,「直接说出来就行了,还「我有一个问题」。」 「这是针对尼奥尔德的会议,该严肃的时候,你师兄我还是会严肃的,只能说,师弟你还是不明白你的师兄其实是一个多愁善感的男子吗?」芬格尔首先对路明非的抬杠表示不满,而后才将视线重新的在在座的几人身上环视了一圈。 「这套刀具对尼奥尔德可能是能够致命的武器,即便 科尔森与药师兜此时还未到达伊莎贝拉大街,就在接近这里的一条街外听到了战斗产生的巨大声响。 就在科尔森还准备开车继续前往的时候,药师兜开口喊道:「科尔森,停下来。」 「下车?」 科尔森一脚刹车让车子停了下来,然后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你这样直接开过去,我们怕是还没接近战场就被他们战斗的余波撕碎。」 听到药师兜的话语,科尔森惊出一身冷汗,想到忍术型忍者的能力他们这样莽撞的冲过去岂不是有很大可能被撕碎。 「兜谢谢你的提醒,你救了我一命。」 科尔森将车停到路边,随后跟着药师兜向着一栋大楼的楼顶爬去,他们不准备直接靠近而是准备在隔壁的楼顶观察战场的情况。 ······ 伊莎贝拉大街。 白一手冰遁,直接将次郎坊和多由也栏了下来,哪怕多由也进入了状态二也无法突破白的封锁。 而青那边却是比白还有轻松,白眼360°无死角的情况下,鬼童丸哪怕开了状态二都无法伤到青分毫,甚至青还能抽空出来观察一下白的情况,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 却是青的这支白眼来自日向宗家,与宁次并不相同并不存在一度的死角。 而此时照美冥和君麻吕的战场上,看着冲刺而来的君麻吕,照美冥双手结印。 「水遁·水弹雨!」 空气之中水元素汇聚而来,一个巨大的水立方出现在照美冥的头顶之上,就见水立方之中一颗颗足有半米大的水弹射出。 水弹速度极快,直接射在了冲来的君麻吕身上。 「轰!轰!轰!」 然而足以将一个人砸成肉泥的水弹却是没有让君麻吕受到丝毫的伤害,只见他的身上长出了一层骨膜将他保护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照美冥脸上的满意之色却是更甚,只有这样的尸骨脉才值得她这么大费周章。 只见她双手再次快速结印,君麻吕脚下的水流迅速汇聚起来,直接将他一把锁住。 「小鬼,你还是跟本水影一起走吧。」 说话间照美冥却是使用忍术,在手里形成了一条水流鞭,只见她一鞭挥出就缠绕在了君麻吕的身上,准备将其直接拉扯过来。 就在君麻吕要被照美冥抓走的瞬间,只见他胸口上的地之咒印瞬间开启,全身立刻被一层骨甲包裹,并且挣脱了照美冥的水流鞭,将其从身上直接崩断。 这一刻君麻吕的气息达到了精英上忍的程度,然而对于君麻吕的变化照美冥不但没有丝毫的紧张,反而对其表现更加的满意。 「尸骨脉·唐松之舞!」 就见君麻吕全身长出大量骨刺,一个突刺就冲到了照美冥的身边,身上的骨刺再次大范围增长,对着照美冥发动了攻击。 「沸遁·巧雾之术!」 面对迎面而来的君麻吕,照美冥一点也没有慌乱,伸出手掌向前轻轻吐出一口雾气,瞬间就将两人全部包围了起来,同时照美冥在雾气中进入了隐身效果。 君麻吕的攻击落空,下一秒却是脸色一遍,最终更是吐出一口鲜血,身上那坚不可摧的骨刺立刻酥软了下来,更是因为高温雾气有了融化崩裂的迹象。 照美冥的这一招,就是宇智波佐助第一阶段的须佐能乎都能给融化掉,君麻吕此时的尸骨脉更是完全不是对手。 ······ 此时在一公里外的一栋大楼的楼顶之上,科尔森与药师兜爬在上面,两人手持望远镜看向交战的双方。 「天,音忍的君麻吕竟 没能彻底的把他杀死,我们还有会长大人您家族提供的焚烧之血以供补刀,但我想问的是……」芬格尔说到此处,略微的降了降话语的音调,好像不想让在座的几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一般。 「我想问的是……如果真的要勇者斗恶龙,那么这个勇者……有哪位大兄弟来英勇上阵嘞?」 「你就是怕要进尼伯龙根的是你是吧?」路明非一语中的。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芬格尔头一回面上露出了被戳中的愧容,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只是觉得这种重要的担子还是得找一个可靠的兄弟来背,我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狗还是躲在幕后帮你们打打枪就ok啦!」 「我可以去。」楚子航不出意料的自告奋勇。 短短的「我可以去」四个字让芬格尔眼冒精光的看向楚子航,双眸之中不可抑制的敬佩像是少女眼中含羞的春水。 「我就知道狮心会会长绝对是条杠杠的汉子!」芬格尔不吝赞扬的冲着楚子航竖起了大拇指。 可凯撒下一瞬的话语却让芬格尔的心再度从花开的暖春跌入凛冽的深冬。 「不,我觉得这个斗恶龙的人选……得在路明非和芬格尔之中挑选。」凯撒说。 「会长大人我是什么时候得罪过您老吗?如果有的话,您请直说,不要用这种行为来对我实施报复好吗?」芬格尔耷拉着嘴角说,不悦的样子就像是被人踩到尾巴的土狗。 本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凯撒没有理会芬格尔的扯淡,他反而是看向楚子航:「你们三人都曾经去过地铁站的那个尼伯龙根,你们有那里的烙印,目前来说,只有你们三人才有不小的概率能够再度进入那里的尼伯龙根。」 「所以我说我可以去做这个进入尼伯龙根的人选。」楚子航说。 「我知道我知道,相比起芬格尔来说,你的胆识更足,相比起路明非来说,你执行任务的经验也更丰富,但是……你真的能够在这次的任务做到像以前那样的保持镇静吗?」凯撒的眼中露出精芒的寒光,「你要知道,你即将面对的不是死侍那样的喽啰,你一刹那间任何的情绪波动都可能成为我们任务失败的可能,七宗罪的近距离拼搏或者是仅有两枚的焚烧之血,你失误一次,葬送我们所有人的可能性就会高上几分。」 凯撒的话语让楚子航沉默了半晌。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凯撒的质疑,他的视线向着窗外远眺。 暖光明媚之中,他能清晰的看见远处绵延像是少女眼上弯眉一般的远山。 今天的天气很好,风和日丽,是个适合远足的好日子,冬日刺骨的严寒伴随着流逝的时间也在悄无声息的退去,再过一些时日,就到了万物更显温和的暖春,在冬日死去的世界也会在即将到来的春日复苏。 可就在今日,就在这般阳光明媚的好日子里,在没有人知道的阴暗角落,足以毁灭整个世界的怪物正在悄无声息的孕育。 「我……」楚子航终于开口,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只是平静的看向凯撒。 「我……杀死了耶梦加得,我也同样会杀死死神海拉。」 不能再平静的话语,其中蕴含着的却是波涛汹涌般的决心。 凯撒看着这样的楚子航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辩驳。 他当然知道楚子航是屠龙的最好人选,他掌握着进入尼伯龙根的钥匙,他也是三人之中最完美的精英,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凯撒并不知道这个看似沉着的家伙是否还被困在耶梦加得曾经编造的美梦。 「我可以和师兄一起进入尼伯龙根。」路明非突然开口。 突如其来的提议让所有人 的视线从楚子航的身上转移至了路明非。 万众瞩目的路明非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们也不知道海拉究竟还有没有苏醒,如果海拉苏醒了,这就代表尼伯龙根中会有两头龙王,我和师兄一起进去刚好互相能有个照应,老大你不放心师兄能不能狠下心来,你总该相信我一些吧?」 凯撒陷入了沉默,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之后,他才沉重的开口。 「你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 「别但是这,但是那啦!」路明非打断了凯撒的话语,「你们别把我还当做是以前的吴下阿蒙,我现在是真正的s级,我和师兄进入尼伯龙根还能给他拖后腿不成?」 会议室中重新陷入了沉默,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沉吟的凯撒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凯撒终于妥协般的将两枚焚烧之血分别扔向了楚子航以及路明非。 「我选择信任你们,但我希望你们不要做出往后会后悔的行为。」 「放心吧,老大。」路明非低低的应和了一声。 楚子航也只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