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芳草碧连天(女尊)》 1、(b)第一卷:天下风云出我辈(/b) 三个月前,当我拿着那张离婚协议书的时候,我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了。十五年的感情,却抵不过半年婚外恋。大学四年人人称羡的相恋,十一年来的相濡以沫,终究抵不过时间浸磨。昔日的甜蜜恩爱,海誓山盟,早已成了云烟,像废纸燃尽后的灰屑,不堪风吹,毫无轻重。 是啊,36岁的我已经不复当年的青春美貌,就算是用再高级的化妆品遮掩,我还是不可避免的一天比一天衰老。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当年单纯的小女孩早已不复对生活和未来的激情和活力,以前那股让男人移不开眼的青春与灵气也消磨殆尽。颤抖的双手抚摸眼角眉梢那细细延伸出来的皱纹,那里在以前从男人嘴里说出的是无限的风情和妩媚,以及对他缱绻不尽的情意,而现在,只剩下悲哀,沧桑。 我是一个古文学研究教授,每天有开不完的讲座和会议,经常往全国各地考察研究。他是s公司的高层管理,也有忙不完的应酬。我们总是聚少离多,从以前每次分别时的难舍难分到现在的浅短问候,男人啊,是不会让自己寂寞太久的。 年老色衰的我哪有资本和一个水灵清纯的小姑娘争,自嘲的笑笑,卸了妆的脸更显衰败,镜子里苍白憔悴的脸让我差点认不出自己。扯扯脸皮,模样有些狰狞,我愣愣的看着镜子里那个陌生的我,泪水又滑了下来。 难道女人的一生就得这样吗?一辈子都活在男人的操控中,不论他给的是爱还是伤害,女人反不反抗都要接受? 我好恨,好恨他的无情,好恨自己软弱,好恨他人的同情、可怜、甚至嘲讽。 学识渊博,高贵典雅的陈教授也不过是一个过气的被抛弃的女人。多大的耻辱啊! 这半年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背叛和强烈的羞辱感让我备受煎熬。一个36岁的女人还剩得有什么,除了一脑子古板的资料文献,什么都没有!结婚十一年了,连半个孩子都没有。据说那个女孩好像怀上孩子了吧,他一直想要个孩子,我是知道的。 我紧紧握着木梳,木齿扎在手心,我甚至觉得那种疼痛是一种刺激和发泄。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恍然惊醒,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平板的语气,像我常常听到的例行公事的声音:“请问是陈青师教授吗?” “是,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高习建先生希望您能同他修改一下离婚协议书中财产分配的相关问题。” 听到他的名字以及离婚协议书这几个字我的脸顿时铁青,紧紧捏着手机,像是要捏碎了般,半天没有回复一句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等了半响,问了句:“陈教授?”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你跟他说,我不想改。下个周三请他准时出庭,签署离婚协议书。” “陈教授,高先生说修改协议不会使您蒙受损失,他只是想要那套滨江花园的房子,如果您给他房产证,他会支付您200万现金。” 我听了气不打一处出,这完全是赤果果的示威。滨江花园那套房子养胎是最好不过的:三面环江,远离城区闹市,环境优美,交通也便利,开发商甚至在小区门口建了个设施健全的高档医疗院。小区内到处都是开发商从各地挖来的百年大树,奇花异草更是美不胜收。我们当时买这套房子的时候,也就是冲着哪天有孩子了,在那里养胎用的。他倒好,小情人要给他生孩子了,还敢拿我这个前妻的东西去献殷勤,没门! 他难道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么迁就他么,就算我再软弱,我也得维护我那仅剩的可怜的尊严。不管怎样,房产证上写着我的名字,我绝对不会让出来。 下周三很快就到来了。我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套装,画上淡妆,出了门。 在法院门口,刚巧看见他从车里下来,他朝我望来,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就朝大厅走去。 我仰着头,看着澄澈微蓝的天空,那是流不出泪的天空,美好的让人想去接近和触摸。我想我不过想借助以此麻痹一下自己,才会不让自己太过难堪。 空荡的法庭上没几个人,法官繁冗的念叨着,严肃的神情,职业化的姿势,好似这场闹剧是一起很慎重的案件。 我有些恍惚,律师把我们吵吵闹闹无数次最终修订的协议内容念了出来,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内容,对于一个天天和文字打交道的古文学教授来说很容易记下,所以才让我的心更加的绞痛。 一条一条的内容撞击着耳膜,也把我好不容易建立的堡垒击的粉碎。灯光突然变得那么刺眼,我的神情有些飘忽。近半年来我都没睡好过,空荡的法庭回荡着律师刻板的声音,我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空间,虚无缥缈的让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直到律师问了一句:“陈女士对上述内容是否有异议。” 我恍惚的答道:“没有。” 没过多久,法官就宣布退庭了。 出了法院,我依旧恍惚,整个人变得机械且没有神气。原来我一直以为的能天长地久的爱情是这个结局,原来我一直以为海枯石烂的婚姻是这个下场,原来我一直以为的深爱我的男人是这般绝情。 这场婚姻就这么结束了,就这么结束了…… 我慢慢挪着漂浮的步子,走向停车场,这时高习建叫住了我:“师师,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那套房子真的对我很有用处,反正你暂时又用不到,等你以后……你也可以再买一套。” 我听到他的声音,清醒了些,但是那样的话语从曾经挚爱的男人嘴里吐出来,恍若寒冬腊月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淋了下来:“高习建,你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才满意!” “我知道你不缺钱,也不稀罕,你一直是个骄傲的女人……”高习建停顿了下,有些语塞,但那些伤人的话还是照样从他嘴里吐了出来:“但是,我真的很想要个孩子……小谭养胎需要一个好环境,你……如果你能让出来,我会很感激你的。” 感激你妈个头,我很想骂出来,但是我还是说不出这样的话,只能紧握拳头,硬生生的逼回眼泪,恨声道:“高习建,从你提出离婚开始,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那么多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如果不是我念及那一点点情分,你以为你今天还能高枕无忧的做你的主管,抱小老婆,生孩子?!我不是个让你随意羞辱的女人!都到这地步了,你还好意思要房子,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高习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师师,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是一套房子而已,再说我会划钱给你,你范不着……” 我顿时火从心起,简直是欺人太甚,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恶心。听不下去他后面的话,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这个男人,我以前怎么就爱得那么死心塌地,怎么就跟他一起生活了十多年。 眼不见心不烦,我决定转身离开。这样的男人,我是瞎了眼才迷恋至今。抹去眼角的泪痕,这泪流得真不值。 没料到他还敢上前拉住我,看来是对房子还不死心。呵……就为了一套房子,只不过是一套房子,却可以伤我至深。我甩手推开他,他急于说什么,不肯松手。我踹了他一脚,没料到他却在这时放开了我,我重心不稳,朝后倒去。下意识将左脚朝后大迈一步想要稳住重心,不巧的是左脚高跟鞋的鞋跟刚好卡在了下水道上。 正想着还好后面就是辆车子,我可以扶住车盖,可天不遂人愿,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冲击力太大我从车盖上斜着滚了过去。这时,一辆白色小轿车冲了过来,在剧烈的疼痛中我失去了知觉。 2、穿越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我醒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米阳光从一扇古朴的雕花圆窗中悄悄爬上木棂。淡淡的晨光暖暖的晕开,橙霞相间,煞是瑰丽。原来世间还有这么美好的东西,我有多久没注意过生活中的这些小细节了呢,自嘲的笑一笑,兀自伤感。 翻身想看得清楚些,怎奈全身疼痛不已。突然回想起昏迷前的那场车祸以及那股剧痛,无限的恐惧从心里蔓延开来,我呆呆的不敢动一下也不敢说一句话。我承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一个可怜的36岁女人在被丈夫抛弃后接连发生车祸,向来骄傲的我不相信这样的悲剧会发生在我身上。可是又能怎么样,以后日子还得一样过,还得挺着脊梁走在这个没有半点人情味的社会上,对往昔的一丁点回忆都让我心如刀绞,紧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变得坚强些。不然那对贱人开开心心的过着好日子,而我却在这里日日饮泪,活的像行尸走肉,实在窝囊。 陈青师教授不是一直都很潇洒的吗?是啊,那就重新过自己的日子吧,再怎么样我还有父母,还有学生,还有朋友。 现在最重要的是了解清楚我的身体状况,会不会出现什么半身不遂之类的事情。那可是我承受不起的。既然他不仁也就不要怪我不义了,等养好身体出了医院,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陈青师不是一直迁就依赖他的小女人,我起初不反抗不闹事,不代表我就是任人揉捏的柿子。 陈青师,记得,你依旧是个骄傲的女人!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睁开眼睛,想等护士进来。可是让我吃惊的是我居然躺一张极大的圆形檀木床上,看得出这事一张非常贵气的床,金线绣花葳蕤藤缠叶绕的蚕丝被褥,淡黄纹花轻柔微敞的幔帐,连床顶的流苏都是极美的手工艺品。什么时候我也得到这么好的待遇了,虽然我一直梦想着要一张这样的大床。难道现在的医院也流行复古了么,造价这么高的病房我可住不了几日啊。 我偏过头,想看看病房里的布置和构造,不期然看见一个穿着古装服侍的小孩趴在床玄,呼吸轻浅,明显是睡着了。不忍叫醒他,继续打量着这间大大的病房。 真是漂亮啊,地面铺着上好的羊毛地毯,繁复艳丽的图案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楠木圆桌也做的非常大气,就连桌布也是上好的绸子制的。桌上的茶壶水杯模样也挺好看的,估计也是出于名家之手,不知道可不可以和医院商量下,把这套茶具买回去。 在朝左侧看去,琳琅满目的白瓷,青瓷釉花瓶、碟、盘美轮美奂。让我看呆了眼。后方有一张桌案,上面堆放着不少线装书以及文房四宝,旁边一盆不知名的花草极为美丽,翠艳欲滴的修长嫩叶,娇羞垂首的水晶蓝小花,在微风中摇曳多姿。看来,案桌的右边有个窗户。 咂舌于这间高贵的病房,想到这要是在古代至少也得是个皇亲贵族才享受得到吧。 这样平躺着实在不怎么舒服,再疼我也想翻个身。不想稍微动一下就牵动全身筋骨,疼进五脏六腑,一口气换不过来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床边的孩子被我惊醒,急急冲过来扶起我帮我抚背顺气。我刚好了些,听到他下面说的话差点没再背气。 “王女,您终于醒了,暮川守了您二天了,终于把您盼醒了。您醒来就好。” 笑话,我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还没缓过劲来,你这是唱哪出戏,存心是拿我开心是么?我还不够可怜吗,跟我开这种玩笑?居然叫我王女! 不对!他叫我王女!那是什么奇怪的称呼,这又不是演古装剧。 “你叫我什么!”我转过头问他。眼前不禁一亮,好可爱的孩子,十四、五岁的年纪,眉目清秀,气韵静幽。这么高贵的医院男护士果然也不赖。 “王女啊,王女刚醒来肯定饿了,我马上叫人准备热水给王女沐浴,再给王女做上几个爽口的小菜。”说着他就把扶着我靠在床玄上,接着往外跑,一脸的喜色。 这医院还真是复古的透彻,不仅病房全是古代的装潢设计,护士穿古装留长发,连病人都叫王女。不过干嘛叫王女啊,这是什么怪称呼,没听过。 先不想这么多了,我看看我胳膊,还是完好的,动了动被子里的腿,还有知觉。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光滑的,没有裹上布条,擦什么药之类的,看来没有毁容。心里的石头落地,心情也就好了些。 没过多久那个小男孩就进来了,后面跟着好些个佣人,也都着的古装。个个提着水桶,有热水也有冷水。这医院的服务还真不是盖的。不过去浴室用浴缸洗不是更好么,干嘛连这个也跟古人学,不嫌麻烦吗? 少年见佣人把水倒好就叫他们下去了,然后走到我跟前对我说:“想必王女身上现在不舒服的紧,暮川来服侍王女沐浴吧。” “服侍?!”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这是医院,不是□□场所好不。只是他眼睛澄澈,并不像做那种事的人,难道只是简单的扶我去澡盆,并不帮我搓背洗身子之类的。我不禁问道:“怎么个服侍法?”话一出我就后悔了,看来是让这个奇怪的医院给影响了,那么暧昧的语气怎么能对这么小的孩子说,亏我还是教授。 我懊恼的看着他,想要说些话来改变这种状况:“我的意思是太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行。” 少年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王女这是怎么了,以前都是暮川服侍王女沐浴的呢,再说王女您身子没好,还是让我来吧。”不由分说的掀开被子扶我起来。 “以前!”我惊呼,难道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都是这个少年帮我擦身体的吗?我嘴角不禁抽搐,让这么小的少年做这种事真是难为情。 在床后面有一个大大的屏风,后面应该就是澡盆了。我靠在少年身上极不适应。我有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少年身上,和异性这样亲密的接触,除了我前夫,这还是第一回。只是少年挺轻车熟路的。 好大的木桶,真是奢侈啊!我不禁说道:“你们医院真奢侈啊,对了,你们医院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病房有这么复古的医院。” 少年让我靠着木桶,开始解我的衣服:“医院?那是何物,王女又是从哪里学来的新词儿。” 少年解开外面罩着的衫子还想解开里面的单衣,我里面可什么都没穿啊,我急忙捂住衣领:“好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了。” 少年错愕的看着我,手停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王女……” 我发觉事态有些超出我的想象,但还是得先完洗澡再说:“你可以先出去吗,我要脱衣服了。” “王女,是暮川做的不好么,虽然我知道您中意怜花楼的清涟公子,奴也知道奴比上不上他,但是请王女不要再不理奴了,奴知错了,奴不会再无理取闹了。” 等等,他刚刚说的什么来着,怜花楼!什么什么公子!奴!奴? 3、女尊国 第三章女尊国 事态的复杂性超乎了我的想象,半哄半骗让暮川下去了。若有所思的跨入浴桶,温热得恰到好处的热水让我不禁赞叹,全身的皮肤和毛孔仿佛枯木逢春般活跃起来,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掬一捧水泼到脸上,顿觉神清气爽。伸出手臂,准备清洗身子,面前摆动的手臂却让我半睁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眼前的手臂在热水的滋润下透着淡淡的粉,如玉脂的肌肤呈半透明状,蜿蜒的经络清晰可见,指节修长圆润,轻轻一摆,如风扶柳,兰指拈花,美丽不可方物。这绝对不是我的手!看看胸,再抬出腿,就算这具身体再美也入不了我的眼,这不是我的身体! 我呆呆的看着这具陌生的身体,就算是回到十八岁我那时的身材也比不上这具的一半。老天到底要给我多少震撼!我已没有心思洗澡,草草收拾了下就披了件衣服走出屏风。 这屋子虽然大,但放眼望去也就一目了然。刚刚看到的书桌侧面有个梳妆桌,桌子临窗。通过半敞的雕花镂空的扇形小窗可以看见外面葱郁的树木,微凉的晨风从小窗溜进,吹到只着了薄薄衣衫的我,夹带着一股清新的花木香气,十分舒心。 这股香气让我心中的烦躁减去不少,执起桌上的铜镜,我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容。镜中人有些病态的脸带着点淡淡的忧愁,缱绻萦绕的愁绪仿佛可以透过那双翦水秋瞳揪住人的心,发髻偏散,却不影响这张脸的魅力,琼鼻翘挺,菱唇若脂,菡萏芙蓉面,飘渺仙人资。真的是很美的一张脸,我见了半天没缓过神来,直感叹造物者的神奇。 放下铜镜,转身朝书桌走去,书桌后有两排书架,各类书籍林列排布,我想那些东西应该对我有所帮助。书上的字是古汉字,繁体中夹杂着小篆,金文。我拿的是一本史书,翻开书看了卷首语,迷惑再次增大。这上面提的文人史事没有一件是我知道的。当我看到女皇两个字的时候,我还以为看到了唐朝历史,结果上面写的却是:“靖丰二十一年,商国女皇峥亲战青军于郓,郓地地偏且险,三环刀削斧凿之高山,唯顺瞿河而出。帝领军三万行于瞿河之下,伏兵一万,三千兵卒于山顶候帝之击缶之声。帝自带余将且战且跑,诱青军于郓,青军军师徐岑恐帝之此举,为其中欺诈甚多,诡谲异常。然将军杜回青裹左相之子,骄奢淫逸,纨绔无为,此战为立功所请命,又带军十万,狂肆更甚,不喜徐师所言,一鼓作气穷追堵截,妄亡帝于郓地。岂料正中帝之围歼之计。青军七万将士死于此地,此战郓地三日内火光漫天,喊杀之声千里尤闻,瞿河骤变血池,尸血顺流至东,半月未清。至此青国不振,国事衰靡,内忧外患,不堪负重。” 我虽是古文学教授,但也是熟读史书的人。这样的战役应该说是一场声势壮大,千古留名的大战。中国古代史上绝对没有,还有什么女皇的,是中国人都知道,中华五千年就出了那么一位女皇,还是姓武名则天的。真是越看越糊涂了。我接着往后翻了翻,和中国古代史书资料文献差不多,只是上面的人物轶事,军事战争,国家制度都有很大的出入。甚至该说上面没有一件事是我脑袋里有的。此书引经据典,客观生动,叙事明了简介,辞藻丰富,不论是历史价值还是文学价值都很高,不可能是杜撰的。真是太震惊了!这样的书要是被史学界和文学家知道,肯定会掀起狂风巨浪。 不过奇怪的是,里面大多都是记述女子的事迹,男子基本没有提到。我抱着史书做到旁边的案几蒲团上,案几上的几个明黄折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打开来看,里面记叙的是某天某月要做什么事,都是些流水账。翻到折子尾页的时候,我看到了我的名字——陈青师!龙飞凤舞的几个字极为漂亮,下面是鲜红的章印,上有“安王亲印”四字以及一些图腾,日期是和康三年三月十三。 折子很新,还能闻到折子里浓浓的墨香,应该成书不久。第二本折子里面的内容却让我彻底震惊了:“皇姐称帝三年以来独宠帝后,然帝后无所出,朝中大臣颇有微词,摄于帝颜,惧左相之权,尚鲜闻流言,蜚语甚少。此番季国来朝,名为恭贺圣上寿宴,实为赠季国三皇子明歌公子,明歌其貌姝丽,于季国颇有艳名,甚得季国女皇喜欢,此番贺寿,实为联姻。朝中大臣闻此甚者抚掌叫好,言此乃商朝永女皇登基以来的第一大事。”这到底怎样一个世界,“女皇”“帝后”“帝后无所出”“皇子联姻”,我这颗从小就自诩聪明过人的脑袋现在真有点运转不过来。 这本折子后面同样有我的属名以及印章和日期。第三本折子只写了两个字“右相”,接下来的几页就是白纸了。我叹了口气,揉揉疼痛的太阳穴,整理着刚收到的信息。中国古代怪力乱神的事情不少,借尸还魂这事我也知道,未料被我遇到了。这一还魂还给还到了古代,而且还是一个以女子为尊的世界。 女尊国我是知道一些的。中国藏族这个男性彪捍勇猛的民族,在古代也曾是女性中心社会!这个社会最初发生于中亚游牧部落,并随游牧部落的固驻一区,而成为女性中心的国家。形成女尊社会的原因最主要的有三点:女性掌管着性*事,男子成年后的生理需求需得女性才能纾解;再者女性掌握衣食资粮,使男性无形中受羁勒;最后,最重要的是女性有生育、乳哺婴孩之的能力,博部落亲族的爱护。 在今天的藏区,仍然保存着“一妻多夫”及招赘女婿上门的婚姻制度,和“舅权”至上的婚姻礼俗;女性在家族中起着支配作用。古代还有东女国这样的国家存在过,据说在现在四川甘孜州一带。 对于这个世界未知的东西太多,我必须小心谨慎才行。既然还魂于钟鸣鼎食的皇族,谨言慎行,居安思危,防微杜渐才是王道。以前洒脱贯了,现在不得不低着腰做人,真是憋屈,要知道无情最是帝王家啊!现今的朝中局势我也不甚了解,看来接下来做的功课还有很多。 据刚才折子上收到的信息来看,我现在还魂于一个叫商朝的女尊国,还魂的身体同我前世同名,也叫陈青师,身份是个王女,也就是当今女皇的妹妹。不过既然有个高贵的身份,以后小心行事也能过得很快活。一心做个挂名王女,只要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该会很平淡幸福的过完这一辈子。不过一个王女病重,身体愈合之后肯定会有很多官员前来礼拜,抑或是康复之后要上朝面圣,都不是我能应付的。得赶紧把这消息给封了。争取多一点的时间把这具主人的生平事迹搞清楚才是当务之急,不然露馅了,掉脑袋就不好玩了。 4、新生 推开门,清新的空气心旷神怡,只是这身子单薄了些,禁不住凉意,兴许是我穿的少了,毕竟才大病初愈。门口廊檐下站着两位高壮的女子,红缨锃亮铁壳头盔,一身威武神气鳞栉的盔甲,手按在斜跨在腰间的弯月宝刀,身姿不凡,甚是英勇神武,威风凛凛。许是闻见我出来的声音,回头侧目而视。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是从没见过这么衣冠不整,形容憔悴的王女。但随即低头抱拳行礼,不做多看,举止得体,看来是经过长期训练出来的。 “奴才给王女请安,恭喜王女贵体初愈。”两人倒像是事先排好了戏般,同声同气。我无意与二人多说,轻声应了,便说道:“把暮川给本王唤来,并叫他备些菜肴。”其中一人应诺,转身走出院落。 我又转向另一人说道:“吩咐下去,全王府的人都不得泄露我醒来的事,违令者斩。”女人点头转身,领命而去。 抬头望天,云淡风轻,微蓝的天空干净澄澈,如清水洗镜,盈盈中泛着柔幽粼光。与我死前看的天空截然不同。可能是重生,来到异时空断去了与前世的联系,心境不同了吧!既然以前那么不堪回忆,所以我决定把先前三十六年叫做前世。况且老天给我这么一个难得的机遇,定要好好把握。 不管这具身体的前主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但从今天起我就要做一个新的陈青师,一个恣意人生,闲看落花,不理俗世,悠哉度日的安王女。 愿为天宝长安儿,斗鸡走狗过一生!虽然有些荒唐,但老天给我的身份、相貌、以及前世记忆的延续,这么优渥的资本,不好好享受一番似乎对不起它老人家啊! 心境宽阔后,人真的精神很多。愉悦的呼吸起属于这个世界清新的空气,只觉通身透体舒畅无比。淡笑着回望了一眼天空,转身回屋。这具身体还需多加调养,我会好好珍惜重生到古代的生活。 感谢你,老天。 回到屋内再翻了会史书,没多久暮川就进来了。小娃一脸愁容,双目微红。兴许是刚才哄骗他的话仍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我挺想抚平他心中的不安的,这么可爱的孩子谁忍心欺负呢。但是现在的情况不许,我不能和他有太多接触,暮川与前主人肯定有很亲密的关系,具体什么我虽还不知晓,但疏远和躲避他是必不可少的。那就忍着心让孩子先受点委屈吧。 暮川见我大病初愈就坐在案几旁看书大为惊讶和不满。抽走我手中的书,嘟着小嘴道:“王女怎生如此不惜疼自己的身子,让暮川先给您梳洗穿衣,您肯定很饿了,暮川给您做了您最喜欢的清芙白莲粥。”说着就把我扶起往梳妆台送去。 镜子里的容颜再度让我失神,作为女人,都希望自己美丽青春,我也不例外。心想老天还是待我不薄,如果是在中国古代,这样的相貌定是祸事,不过还好我到了女尊国,做了王女,就算是长得比这相貌更美,也是无妨的,我还真是幸运。想着不由轻轻笑了起来,摆弄我头发的人突然停了下来,我抬眼询问。头顶有悠悠的叹息:“王女好久没笑的这般开心了。” “哦”我转头看他:“那在小川眼中本王以前是什么样子呢?”我用半开玩笑的口气问他,不着痕迹的说笑。 “王女……”身后的人嗫嚅着,眼神闪躲,脸上神情悲戚。 看暮川有所隐晦的样子,似乎这这前主人还是个事多的人。我还是想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腻歪:“但说无妨,我又不会怪罪于你。” “暮川斗胆,王女还是将林家公子给忘了吧,毕竟他也是许了人的。清涟公子虽好,也只是青楼小倌,登不了台面。王女在商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无比,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何必为了他二人伤了自己的身子。”说完就噗通一声跪下了,一脸坚决,似是早就想把这话说出,一副豁出去的倔强模样,眼眶有晶莹的泪在流动,痴痴的看着我,情意汹涌。 看不出来这安王还是个风流种,同时和两个公子纠缠不清,甚至连眼前这个男孩也没放过。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男孩,眼神平静无波澜,神态安然,似乎是他刚才说的话无关紧要。小孩看我神情莫测,渐渐由刚才的义无反顾到现在的忐忑不安,一脸伤心和懊恼。 “起来罢,跪坏了可没人服侍我了。”我将他拉了起来,这暮川一来就提到两个公子,想必这前主死去之前与他俩有过一番牵扯。兴许这次的还魂事件就是其中某个公子间接或直接造成的。 “王女……”身后的人见我避重就轻答非所问,但又没有责罚他的意思,不明所以我的举动,很是不安。 “我是怎的受伤昏睡在床的,怎生不记得了?”我面露疑惑之色,但问得不急不躁,我不想再谈与这二人,也不想与这二人有任何瓜葛,还是尽早撇清关系的好。一想到这前主儿的感情这般纠缠不清,着实头疼。 “是因为谢三小姐……要娶侍郎,您不忍林家公子受这委屈,就前去找谢三小姐理论。不知怎的言辞渐渐激烈,后来竟动起手来,谁也劝不住你俩,最后您撞在柱子上,一直昏睡不醒,谢三小姐现正在狱中等候发落……” “这样啊……”我叹了口气,像是说给他听,又似说给自己听。 似乎是单恋呢。难道这林家公子已为人夫?这前主还真是个多情的人,对结了婚的人还这么不死心。拾起桌子上的木梳,透过稀疏的篦子,窗外的郁郁的灌木林被分切成均匀的条状,支离破碎。不敢回头看他,怕他从我脸上看出什么,初次演戏,很怕他这个观众不捧场呢。 这件事还是少说为妙,谢三小姐还在牢里呢,不过现在我可顾不了她。还好我下令不许宣称我已醒之事,否者,这谢家还不立马就来烦我:“唉……不说这事了,你还是先给我梳洗梳洗吧,我饿得慌。”我回头对他灿然一笑,果然见他有些失神,这张脸皮还真是好用。 5、旧情 酒足饭饱后人也有些力气,也是该工作的时候了。屏退了暮川,我在屋子里到处寻觅与前主有关的东西,比如像刚才那种小折子。 最后我在床板下找到了一个普通的木质盒子,这家伙还真藏得严实,很期待里面会有我想要的信息,打开一看,里面全是散纸页订制而成的本子,一共七本,越是放在下面的颜色越加泛黄黄,似乎有些年份了。翻开第一本,扉页上写着和康二年,再翻开下一页,日期是正月初一。但是让我失望的是,里面记的基本上都是关于那个林家公子的点点滴滴,这家伙在纸上一口一个语卿的,真是肉麻。草草翻完我又换了个本子,这个扉页上写的是和康元年,里面的内容和上本一样还是她自作多情的痴言疯语。把剩下的五个本子都翻完后,里面竟然百分之八十都是记录林语卿每天都做了些什么,喜欢上了什么,和自己说了什么话这些对我而言无关紧要的事情。这家伙还真是喜欢记事,要搁现代,估计也是一天天写博客的主。 据本子上说,这家伙在六岁的时候在郓战中受不少苦,回到皇宫后很自闭,除了女皇,也不爱搭理谁,就只爱和林家公子玩,还说长大了要娶他做夫郎。可林家公子尚在襁褓中时就已和谢家三小姐订了亲,还请先皇颁了圣旨。谢林两家是护国功臣,林家公子的老妈是右相,在朝堂上右相和左相平分朝野权势,谢家又手握兵权,再加上林家公子和谢三小姐从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大家都很看好这门亲事。起初大家都以为这家伙年纪小,童言无忌,不料还真爱上了林家公子,这一恋就是七年……也就有了一年写一个本子的事,真是够痴情的,不过这林家公子却并不领他的情。原来这个玲珑有致的小身板才十三岁,还是一个小豆芽,看来人生的道路还很漫长啊。 前世的我就被自己最爱的男人伤得体无完肤,不料今生这身体的前主也是个爱情上的矮子,真是可怜。我自嘲的笑笑,同是天涯沦落人,不然我怎么会还魂到她身上。 不过这林语卿还未与谢三小姐成亲。上面记录着婚期定在两年后。这谢三小姐正夫还没过门就娶小侍,确实有些不给林公子面子。可人家小两口的感情纠葛你去凑什么热闹,这下挂了,够本了吧。 我叹了口气,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只叹多情却被无情恼。既然你生前爱得这么痛,那么死后愿你早早服了孟婆汤,忘却了这前尘俗事。如果感情可以操控,想必你也会选择不爱,就不会那般痛苦。放心,我以后会离他远远的,不论他是乐还是悲,都与我无关。 庆幸的是,里面还是记录得有一些朝中发生的重大事件,以及自我看法。虽然如流水账般,但只要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就够了。由于里面有很多和林语卿一起外出游玩之事,可以看出以前的生活圈子是怎样的,有哪些是朋友,哪些是该提防的人。里面提到了暮川口中的清涟公子,是一个叫怜花楼的青楼里的花魁,据本子上说他与林语卿长得极像,为了聊以相思之情,常去怜花楼捧这花魁的场。其实这清涟就是这前主给捧成花魁的。看来她真的对林语卿用情很深。 前主不是一个性格开朗,左右逢源的人,甚至有些优柔寡断,不过性格温和,待人有礼。朋友圈子不是很大,来来去去也就和谢四小姐谢央文,尚书家的大女儿郑罚菅艨ぶ鞒滦妈Γ约凹父鑫娜松Э凸叵得芮械恪v档靡凰档氖腔首逯谢逝褪e屎桶餐趿耍浇忝迷谙惹暗恼铰抑惺芸嗖簧伲诟锩秸牡吲媪骼胫薪17松詈竦母星椋耘识哉飧雒妹煤苁乔停梢运凳侨坦嘶实郏驼庵髯畲螅朐趺凑厶诰驮趺凑厶冢瞬荒芎妥约合不兜娜嗽谝黄稹3芯质圃谀前谧牛词沽中涣鍪屏岣螅室仓荒苷鲆恢谎郾找恢谎郏蘅赡魏巍 这么风光的人也有自己奈何不了的事,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该是如何之重,如何之沉。 收捡好本子,回望窗外,暮色已起,斜阳将檐牙廊角变形拉长,懒懒的爬上漆花印绿的低墙,古韵悠长。一切都那般美好,宁静,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世界。想到此处我不禁扬起嘴角,既然是属于我的地盘,我想我应该先视察一番,免得被人说不认得自家的路了。 再次推开房门,我已是另一派气势。虽说现在的一切是我阴差阳错得来的,但从现在起,我就是商国的安王,是如假包换的陈青师,什么前尘往事,早让它做过往云烟,不留一丝羁绊。抬头负手,眺目远方,睥睨这苍生凡尘俗世,我就要做这超然三界,置身世外的闲云野鹤,远离烦愁滋味,潇洒于天地间。 廊檐屋角下仍旧岿然伫立着那两名女将。回想刚才的本子得知,这二女中一人唤为初一,一人为十五。是先皇在安王六岁时赐予的贴身侍卫,两人皆是皇家培养出的死士,身手不凡,聪颖知礼,忠心不二,是不可多得的人物,一直陪伴安王至今,是安王的左右臂膀。商国人皆知,初一、十五现身,安王必在不远处。 我不知二人谁为初一,谁为十五。便谁也不看,气定神闲的轻声唤了句:“初一。” 立于我左侧的女子回身抱拳,低头行礼,铿锵有力的应道:“在。”那女子回头的一瞬间我变将她瞧了个遍,细细打量着她的音容相貌,身高体型,并暗暗记在心里。只见她麦色皮肤,想必是从小苦练,又兼保护安王安危,日晒雨淋而来,倒是更添英气。一双凤目锐利之气不掩,神采飞扬,唇薄微抿,棱角分明,有些阳刚,有些张扬。此人一看便有智有谋。答话的是初一,旁边的定是十五。我眼角微挑,偏头,一张沉稳内敛,轮廓分明的脸就映入眼帘。此人身姿挺拔,如松如磐石,刚毅不倒,当是心正志坚之人。 此二人端的是金鳞之才,现在跟了我这决心闲散度日的主倒也给埋没了。不过,想到有这般人中龙凤的人物生死追随我身旁,心里倒也虚荣受用,免不得得意一把。 我神情自若,状若悠闲地欣赏园中风景,并不出声。二人见我故做之态,倒也沉心静气,无半点焦躁之色,不谄不媚,一脸理所当然的侍奉之意,但又却不卑不亢,神色恭敬。当下对她二人欣赏更甚。 6、旧情 从第一印象来看,可将此二女初步定为可信之人。以后做事少不得她俩映衬,打理好主仆关系可算是无可厚非。若二人忠心耿耿为我所用,那我想要在这女尊国潇洒横行更是如虎添翼。既然在这商国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定是要好好行使一下这项特殊的权利,所谓有资源不利用等于浪费,这可是我一贯秉承的原则。我虽不会杀人放火,欺民霸市,但也绝对要做到人皆不敢犯我,俱慑于我,这才好做到冷眼旁观,不沾这俗世的一身腥。 我思量初定,再回神看她俩的眼神已然不同。绽出一抹自信凛然的淡笑,眸光流动,压住心中的略微漾起的激动,轻声道:“我身子刚好,不太利索,你跟在我身后随我到王府走走,透透气。十五,一会传膳的时候叫暮川勿须寻我,我累了自会回来。” 我缓缓移动步子,如闲庭散步。白石通道不着纤尘,一路蜿蜒曲径通幽,月牙色的罩衫裙角及地亦不污分毫。踏着织锦皂靴信步徐行,不禁想起苏东坡的那篇《记承天寺夜游》,那个异时空的才子也是这般悠然踱步于积水空明的月下中庭,欣赏那清冷疏斜的月色,惬意舒然。而今换作我这个王女,却成了暮降霞染,夕阳无边的画中人。倒也品出一番别样滋味。 整个王府中灌木丛居多,现今应属初春,府中早已绿意盎然,不过鲜少见到含苞待放的花木,甚觉奇怪,现也无从查晓,只得作罢。汉白玉石雕砌的拱桥横跨在回环萦纡的碧清池水上,池中鸳鸯交颈,锦鲤嬉戏,毵毵扶柳垂条水岸,小舟静静隐于柳枝做帘的绿纱帐中,暮风轻拂,一切静谧得如诗如画。 这安王还真是个雅人,王府中的景致构造和苏州园林有得一拼。走过拱桥,前方还是一片灌木林,圆润的碎石铺出一条笔直的小道,延伸进林中。走进后抬眼看见前方出现一座簇拥在不知名林木之中的玲珑小亭,万绿从中一点红,却红得并不艳俗,反倒更像点睛之笔,使得这丛林木活了般。 那小亭造的更是别致,并不是常见的尖顶伞檐,而是如现代的平顶,不过四个檐角还是低斜的,方便排水。隔那亭顶半米之下又围上一圈小檐边,与上层构成了一个“二”字,最精巧的地方在于下端一米半处横出一截原木,那顶檐中间支下一截木头嵌在那原木上,第二层的屋檐最右边支下一截木头也嵌在那横着的原木上,也就是说两层屋檐都支立于那截横木上,并不施力于地,悬在了半空。那截原木的左边横出比右边多很长的枝干,嵌在亭外一桩木头上,那木头立于一口井边,与那横出的原木做了打井水的轱辘。真是巧思奇想,别出心裁。 此亭悬有精致的牌匾,小巧却大方,用的是藤条相缠编制而成,匾中部推平,在缝隙稀拉的光洁木枝上题着一个清隽飘逸的“请”字。拾级走进亭中,一张大理石圆桌,两方石凳,简朴舒适。若不是天凉,我定会在这里饮茶,看书,午憩。 走出小亭,沿碎石小道穿过树林。一道廊亭横在眼前。廊亭建于一片湖水之上,湖中荷叶新绿,和风微举,摇曳多姿。立于廊亭围栏,可见这廊亭环着这湖水一直延伸至湖水左侧的一座雕梁画栋的楼阁,名唤曰:莲湖书阁。 书阁!我喜不自禁,这当是我眼前最好的去处。不去管身后之人,疾步向书阁走去。 书阁门前站有四名侍卫。见我前来,马上行礼,我免去四人礼数,径自上前推门而入。熟悉的书香扑面而来,盈鼻微醺。我是一个爱书之人,前世的我也有一间大大是书房,我只要在家都会泡在里面,整个书房都是我亲自打理的,每一处都有我精心的布置,是让我的心最温暖的地方。在离婚之后,我有时候睡觉都在里面,因为那里会让我心里稍微舒坦点。在单位工作的时候,由于是教授,自然可以经常自由出入单位的藏书库,那也是我顶爱的地方。里面书香甚浓,常常让我流连忘返。所以,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林立书架,书籍满目的巨大书库,心情激动得无以言表。 缓缓步于书架之间,指尖流连于书棱之上。这算是前主留给我最让我满足的礼物。书阁中各类书籍应有尽有,我找了几本关于这个世界的各国史书,以及皇家礼仪,民间风俗,神话怪谈的书籍,便转向二楼。上楼之际我才想起初一并未跟我进来,猜想这书阁可能被列为闲人勿进的禁地。连初一都不能进的地方,给我的神秘感加深了,随即加快脚步向上走去。 二楼较之一楼的布置要精巧得多,这里排列的书架不似一楼的有规有矩,可以说是凌乱无章,不过,倒也彰显出一种别样的布置。书架不像书架,到像是艺术品,如捧托宝物般把一本本精装的书简呈现在眼前,犹如一个展列馆。其中的书籍多是孤本或□□,当是如宝物般金贵。我挑了几本对我有用的便上了三楼,这书阁本就只有三楼,一二层是搁书的地方,这三楼定是悠闲看书,享用之地。 不出我所料,这三楼刚入门便珠帘垂地,幔纱相陇。撩帘拨幕走进,只见屋中立着一尊大大的白石雕像,雕刻的是一名男子。此男子衣袂如风,身姿如松,傲然而立,左臂垂于身侧,右手高抬,伸手拢发于耳后,头偏向书阁窗外,状似t望窗外风景。走至男子面前,此人相貌倒是让我吃了一惊,这人相貌与现在的我可谓是不相上下。虽只是个雕像,但依旧神情如真人般栩栩如生,一双星眸似语非语,唇角微扬,风情无限。 这雕像还真像是一人站在窗前观景,有风从窗口吹进,扰乱了身上衣袂,飘乱了鬓角青丝。此等巧夺天工的雕刻手艺,当真让人叹为观止。 另一处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工笔画。可以看出画上的人就站在莲湖书阁之前,欣赏着湖中荷叶连连,粉白两色灿然绽放的莲花。近看之后方知画中人亦是这屋中的雕刻之人。画中题有:林中佳人频首顾,欲语不胜羞,肯将心拟于,但为卿顾,辗转至今,吾将此生不渝,万世方休。 看到此处,心中不禁一沉。很容易猜出雕像和画中人的身份——右相之子林语卿。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刚才那个亭子出现在脑中,那个位于灌木林中的亭子分明也是为林语卿造的,亭子的构造就是一个“语”字,旁边的木桩和水井就是偏旁“言”,亭子就是“吾”字。牌匾是个“请”字,也就是陈青师“青”字和林语卿“语”字的结合体,同样也谐音“卿”和“青”字。亭中只有两个石凳,可能是为她和林语卿两人对饮闲聊而设,一边坐一个人,象形“卿”字。轰轰烈烈的爱情见过不少,但绝对没见过这么痴狂的。这林语卿就是前主一生的劫数,还是万劫不复的,为他而生,也为他而死。 不知林语卿是否知道前不久这世上有这么一位对他用情至斯的痴情女子,是否知道这个女子早已为他蔑视世俗超越生死,是否知道这个已经消失了的人她的整个人生都只是为了记住他的点点滴滴,不顾自身。 走至窗前,同雕像一样望着窗外风景,只是满目是美景眼下已失去了美感,悲伤苍凉漫延全身。 7、一杯愁绪 此番光景,不论是看书还是赏景都没了兴致。放下手中书简,关上书桌前的雕花镂空扇窗,想要关掉这一世的伤和情,窗外风景从扇叶合拢处渐地缩小,最后清风和景色消失于窗后,一切归于寂静。 匆匆下了楼,决定还是回去好好吃顿饭,睡上一觉,修身养性的好。下楼后才觉夜色骤降,整个莲湖浸染在靛青泛蓝的夜空中,较之先前的日落夕辉,更添一分神秘和静谧,如无人驻足的蓬莱仙境,飘渺似幻如梦。想到刚才墙上的画中人也曾站在此处吹风望景,心里不禁烦躁起来。这林家公子我还没见过面,便对他这般反感和抵触,要是哪天见到真人,一反常态对他不加理睬,不知又是哪番光景。呵呵,最好是此生再不相见,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回头看了眼初一,不期然和她的眼神对个正着。她定定的看着我,眼眸中流动的情绪太多,在夜色的覆盖下,像一部默片电影。怜惜,心疼,担心,以及那一丝隐藏极深的不认同。不认同什么?是了,楼上的画和雕像,以初一的本事,定能知道阁中乾坤。 对视几秒后,初一马上敛去所有表情,垂首作恭敬状。我低头轻轻一笑,暗忖,真是可爱的人喃,不过能得到这样一个人的真心关爱,顿时让我心中一暖,先前的不畅快舒缓不少。 夜风有些冷,是该回去的时候了,我现在这身板可禁不起折腾,再不作他想,移步往回走去。再次走过小亭的时候,我还是止不住的停顿了一下,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不知为何而郁结,不知为何而悲痛。压住纷繁的情绪,快步逃也似的奔走。 回到寝宫的时候,华灯初上,挂盏琉璃绣球灯笼透着微红的光晕,煞是美丽,风过灯转,穗下飘荡的流苏妖娆飞转,映在白净的地砖上,拉出窈窕的影子。在那交错晃动的光影中,有一抹浓重的身影不曾动过分毫。 是暮川。站在寝宫门口,眺望着我归来的方向,静静的等着我回来,脸上有些担忧焦急。在看见我出林的一刹那,唇角扬起温暖的笑,急忙走下阶梯,双手捧上厚重的披风,温柔的给我系上。一丝不苟。 “王女怎么的穿这么薄就在院子里走动起来,至少得添件衣物才行啊。听十五先生传话说让我勿需寻你。您可不知我有多担心。王女现在大病初愈,得好好注意身子,免得以后落下病根。哎呀……不对,不对,我们王女福泽绵长,一定是身健体壮,百病不侵,长命百岁。”暮川比我矮不了多少,小脑袋在我眼下晃啊晃的,忒的可爱。从他嘴里呢喃出的不间歇的碎碎念,并未让我觉得唠叨。前生忙于工作,常年在外奔波,冷淡了亲情,丢失了爱情,平时常聚首的朋友也不过是些点头之交,毕竟那个社会谁也信不得谁,何谈惺惺相惜的友情。 唯一能对我上心的人也就高堂两老了,时不时的问候电话还是两位老人家拨的,还得挑时间给我打,一遇到时间不对的情况,还百般道歉。让我心酸不已。现今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回去不,越是这样,越觉得心里堵得慌,子欲养而亲不待,呵呵,还真是说的我这种不孝之人。 暮川小心翼翼扶着我走上石阶,生怕我有个什么闪失。其实大可不必这样,这身子虽然很弱,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不过我想以前他许是这般服侍前主的,毕竟皇亲贵族都娇贵些,笑了笑,不曾言语,任由他去。 “王女今天好难得让人亲近哦,还笑了,是不是遇上什么高兴的事儿了?” “没有……”原来前主不爱人亲近…… “王女,您以后都这样好不好,王女不要再对暮川冷淡了,暮川会好好伺候王女的。”暮川仰着脑袋看着我,满脸的喜悦和期待。 对于他的爱恋我无法回应,即使纯洁如他,我也不会把一丁点信任放在爱情身上。爱情,早已让我伤痕累累,提不起半点力气。何况这孩子,还没我学生年龄大,辣手摧花这种事情我还做不出来。 我转头看他,虽然嘴角挂着淡笑,眼中已深沉。暮川愣愣的看着我,不明白我突然的变脸。他还小,不能把自己美好的一生耗在我身上,就算我有权有势,能够养他,给他很好的生活。但像暮川这样的痴儿,又恰巧处在春心萌动的年龄段,定会死抱着那个所谓的爱情,死去活来一把。 在异世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现在最温暖我的人也是他,怎能让我不感激。所以,不能毁了这个美好的孩子,不能给他留有任何幻想! “暮川,本王饿了,还是先用膳吧。”别过头淡淡的看着远方。也许别人看到的是我神情冷淡莫测,但其实是我不敢面对他的脸和他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我不知的以前的陈青师对他许过什么承诺,可能在女尊国,这里女子和中国古代男子一样娶小很正常,但我做不来那种三心二意的人,而且,这辈子我已经决定一个人逍遥余生。不想任何男人成为我的羁绊,说的难听点是累赘。 暮川没有因为我的冷淡失去热情,依旧不依不饶的扶着我的手臂,声音略带愉悦:“暮川该死,怎能让王女挨饿受冻。王女快快进去吧,您在外面逛了大半天,身子都被冻着了。用完膳身子也会暖和些,不过今个晚上的膳食还是较清淡,委屈王女了。” “谈不上委屈不委屈,自己找的罪受怨不得别人。这天下好多百姓还有上顿没下顿的呢。我这闲散王女每天能吃饱就不错了,何况还是锦衣玉食。” “王女这话……”暮川迟疑的看着我。 “怎么?” “王女以前是不会说这些话的。王女不必自责,王女身份尊贵,自是那些贫贱愚民不能相比的。王女是天上的云,他们是地上的泥。王女锦衣玉食自是应当的,谁敢说半句不是。”理所当然的语气从他嘴里吐出来,那般天经地义,无可厚非。 不知是这暮川在贵族阶层呆久了沾染了这身嫌贫爱富的娇蛮俗气,还是这女尊国本就等级森严。我虽不能置喙。但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就不舒坦,连带着身体散发的气息都冷上几分。暮川见我并不答话,摸不准我心意,也缄默起来。 走进屋内,一股暖流马上裹遍全身,突如其来的温暖不禁让我打了个颤。屋内灯火如昼,晃得我眼睛有些恍惚。暮川扶我入座,摆上碗筷,并站在一旁添饭夹菜,细致入微。 这种服务在现代都会让我颇不自在,何况是在这礼教重德的古代。但如若换做这孩子对我只有主仆情谊,我定会叫他同坐同食。可现在……我还是拿出王女的架子吧,以前的陈青师能坦然受用,我怎么不可以。虽然刻意让自己不去在意,但这顿饭仍在我的别扭中结束了。 8、断爱 古人晚上都睡得挺早的。这个世界没有广播,没有电视,没有□□,更别说电脑。晚上消遣的那些事除了饮茶、饮酒的诗文讨论会,抑或是床上的那点事。这样的日子稍微单调了些,但有书读就成。我这个人一向要求不是很高,吃得饱、穿得整洁暖和、有书看就觉得很美好。有时候有些事还是不要太过于执着的好,贪欲和偏执往往不是让一个人快乐,而是无止境的掠夺和极端伤害。何况是爱情。那种早已经变质的爱情我还执迷不悟的耗费自己所有的精力,真是痴傻幼稚,太过愚蠢。 我先前没把这点想通,为了那点无谓的不平和骄傲的自尊,把自己折磨了半年之久。这次穿越倒让我重新找到了不一样的心境,平静和豁达。可能是来到了一个新的时空并且给了我这么优渥的条件,让我可以肆无忌惮的挥霍,恣意的疯狂。 想到这里我又不禁唏嘘起前主,她的执着,她的义无反顾,她的此生不渝。得来的却是一缕芳魂无踪。她一心念着的那个男人却似从不曾将她放在心上,不论她疯也好,狂也好。都一如既往的如看客般,激不起半点涟漪。一个身份如此高贵的女人为他颠簸人生八年直至死亡,他虽不知这真人已死,但八年的爱恋难道就换不来他半点回顾吗?如果不是他断情绝爱看破红尘无心情爱,便是残酷冷血心硬如铁。这样的男人有何好爱! 哎……还是不要再想了,全都是些尘烟往事。今天一天得到太多震惊,承受了太多情感了,还真是吃不消。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时不待人啊。强迫自己平心静气,空无杂念,放松身子后,也就渐渐睡着了。 清晨我醒来的时候暮川已经在外面候着了,听到屋里有响动立即进了屋。梳洗用餐之后,问他要了块大幕布,并言明要到书阁去看书。他沉默的看了我一眼,小脸伤痛隐忍。只当做没看见。我发觉我现在的心肠越来越硬了,不知是好,还是坏。 晨曦撒在王府院落中,寂静的树林中传来清脆的鸟叫,万物生长,生机勃勃。不知王府还有没有其他的路通往书阁,想到每天都要路过那个亭子,心里就有些添堵。还是哪天叫人把这亭子给拆了吧,反正现在已是人面桃花,物是人非,这等徒惹烦心的东西还是让它消失的好。 上了书阁三楼,又看见了那尊白石雕像,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已千年。我拿着幕布,往上一扬。幕布粗糙的摩挲声沙沙作响,瞬间盖住了雕像,从头到脚。我想某一天我定要把这雕像凿成碎石。这尊雕像我不想让他人看到,不论是以前的陈青师还是现在的陈青师,应该都不想让人看到。以前的陈青师是不想跟人分享这等巧夺天工的雕像以及雕像美人,而我,是不想和这雕像之人有任何牵扯,从今以后,安王陈青师与林语卿断情绝爱,永无瓜葛。 解决了雕像,下来应该是墙上的画了。不可否认的是,这前主不仅雕刻石像厉害,还是个丹青高手,如若不是和画中之人过节过深,我肯定会爱上这幅画。想了许久我还是决定留下画像,不过不再挂墙欣赏,而是收捡起来了,这样应该不会构成什么威胁了吧。前主爱这人这么深,就把她最爱人的画像留下吧,毕竟她什么也没有了。 推开书桌前的小窗,清风徐吹,把刚才烦闷的情绪拂了个干净。不再多想,静下心来好好享受这读书的时间。 读书的时候,时间往往过得很块,渐渐日头高升,已趋午时。暮川来唤我用午膳,我想着还要来回跑一趟挺麻烦,就叫他把饭菜给我放在食盒里带来,在楼上吃。暮川的脸越发沉默,但不敢多言,照旧做去了。初一十五无甚表情,站在楼下兢兢业业,态度端正。 待到下午暮色染地,我才从楼上下来。今天收获不小。已经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情况:这个异世同中国古代般,也是千古之前就有了人类,为了食物,领地,奴隶不断进行着兼并和分割的战争,直到现在。目前这块大陆上已知的有八个国家:东北吉国,北部宁国,西北代国,中部真夏国,东南商国,南部页国,西部与西南领土有些杂乱的青国和季国。八国中以中部的真夏国国土面积最大,其次是吉国和季国,剩下的国家领土面积都差不多。而社会经济军事政治方面,以宁国为尊,其次是商国和真夏。八国之间历来征战频繁,不过大国真夏地理居中,政治上采取怀柔调和的态度,各国的动作小了不少。加上突然崛起的商国,让各国不得不重新调整对外政策。 话说这个时代的经济文化程度同中国唐末宋初的五代十国差不多,还算不错。由于是女尊世界,我不得不多多研究了一下这个社会管理构造以及男女身理心理差异。这个时代同中国古代的制度差不多,只不过阴阳颠倒:在我的认知里以前由男子做的事情现在都归于女子了,社会责任和家庭责任的重担都落到了女子肩上,说简单点就是女主外男主内,女子三夫四侍,男子死守贞洁从一而终。这里的人到了15就算成年,可以婚嫁立家了,还真是早熟诶……最让人心情复杂的当属得知男生子的事情,当第一眼看到男人生孩子这个信息的时候,直接反应当然是很稀奇的,转念一想从此生孩子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不再由女子承受后,不由得欢呼了一阵,有一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但是,再想到这个世界的人都是由男人生出来的,就觉得别扭。 最后,关于社会阶层的划分和等级制度其实不是很严,毕竟现在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程度还是很高的。贫富贵贱皆可通婚,农家子弟只要有能耐同样能入朝为官。看来这暮川同学还真是被惯坏了。 回寝宫的路上初一十五仍旧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再一次路过小亭子的时候,我停了下来。今儿个早上还在想什么时候把这东西给拆了,那不如就现在吧,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多留一天我心里就堵一天,反正有人代劳做这费事的活,我这王女的职权不好好使用还不浪费。当即对初一十五说:“明个叫人把这亭子给拆了吧。” 身后两人听到这话显然很吃惊,不明白我为何突然做出这种举动。初一看着我,眼神深邃。十五迟疑了一下,问起:“王女,这……” “我的事情你们不用置喙,照做就是了。”说罢也不去理这二人,直朝寝宫走去,我可是饿得慌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犒劳肚子。 9、姐妹 我本以为可以再悠哉几日,不料第二天早上皇上就带着御医来到了王府,据说女皇得知安王昏睡四日还未曾清醒,很是担心,所以刚下来朝就过来了。我当时还是王府里闲逛熟悉地形来着,听到这个消息着实把我吓了一跳。也不知这对患难姐妹往常见面都说些什么,这前主脑袋里就只知道林语卿,其它的我一概无从知悉,真是呕人。 时间紧迫,我赶紧往寝宫跑去,并吩咐初一对女皇说我刚醒,很虚弱,在床上躺着。一边跑着一边想着对策,真有种要命的感觉。不知能瞒得住女皇多少,见她对这妹妹这么关心,该是对前主很了解,怎样才能不露馅呢?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沉默吧,把话题留给别人,无声胜有声!沉默是这种情况下最好的武器。如果再加上悲戚伤心的神情,整个人显得混乱些,转移女皇的注意力,但愿能度过这一关。 回到寝宫后,急忙叫暮川拿些胭脂水粉过来,我现在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哪里有半点虚弱的的样子,化妆是必然的,就是不知道这个的时代的化妆品质量如何了,祈祷老天保佑。接着我立马脱掉衣物,只剩内衫,嗖的一下钻进被窝,再把头发扯乱,尽量装出病弱的模样。 待到暮川拿着东西进来的时候,见我这副摸样面容有些扭曲,不知是笑的还是吓的,希望他别憋出内伤。我接过他手里的胭脂,找到我想要的就让他把镜子拿来,方便化妆。看了看手里的东西,这个世界的化妆品还是挺不错的。 “王女,为何要欺骗女皇呢?”暮川怕是也想知道我为什么从醒来就隐瞒病情,但我怎会告诉他。 “佛曰:不可说。镜子端好,我要是画不好妆,待会被看出破绽,第一个就罚你。”我仔细化妆,争分夺秒。镜中人脸色渐趋苍白,人也憔悴万分。我还未来得及欣赏自己的杰作,外面已传来十五和初一的声音:“初一(十五)拜见女皇,女皇万岁。” “免礼,安王现下可醒了?”一道冷凛的女声响起,颇有威严,语气中透着焦急。 “回女皇,王女刚醒,只是身子虚弱,只得躺于床榻。”十五回道。 “醒了就好,我且进去看看。”接着是一阵纷沓的脚步声。 我听到信号连忙指挥暮川收拾好东西,钻进被窝,开始装病。暮川守在床边,待见到女皇进来,连忙跪下:“奴拜见女皇,女皇万岁。” 我偏过头看着威仪天成,帝王霸气尽显的高挑女子快步向我床边走来,看这阵势,用沉默这一招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于是面露歉意:“皇姐……”我哽咽了下,接着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好高兴皇姐能来看妹妹,只是我这身子不好,不能给皇姐请安了。” “死丫头,这说的什么话,皇姐见你这副模样心疼还来不及,那些劳什子礼数还讲究它作甚!”说罢女人面色微怒,却有掩不住的宠溺和爱护。 我半掩着双目,头紧贴枕头,面色凄迷:“还是皇姐心疼青师,听暮川说我昏迷了四日不论吃什么灵丹妙药都不曾见效,皇姐这一来我就醒了,我姐妹俩真是心有灵犀,青师好生感动。”说道后面,眼角已是溢出些许萤光。说出这话我自己都一身鸡皮疙瘩,好虚伪。 不过女皇似乎挺受用的:“心有灵犀……这词我喜欢。我姐妹俩从小饱受战乱,相偎相伴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我不疼惜你谁疼惜你。朕是女皇,定会给你带来无尽福泽,妹妹知道姐姐的好就乖乖听话好好养病,别再想些有的没的。” “青师知道……”我一脸感动的看着她。 “樊御医,快过来给安王看看,要确定了没事,朕的心里才踏实。”女皇不同我说话的时候,声音异常凛冽。皇帝就是不一样,从里到外无一不透着威严,站在她身边的人都被她的霸气生生压垮一截,弯身臣服。 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提着一个木制药箱走至我床前,一只与年龄不符的圆润的手掌压在我手腕的经脉上,望闻问切一步不差。没过多时,女人面带喜色,回身对女皇说道:“王女身子已无大碍,就是刚醒来有点虚,老生给王女开几副养生的药方,保证不出两天王女就痊愈。”这樊御医明明刚刚面露讶色,可能是知道我这身体的情况,但很快掩去,装模作样的看起病来,反正是背着女皇的,见我又埋着头,便宽了心,脸色如常。作为御医能活到这份上已属不易,不是心机深沉狡诈之人,怎能在皇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求得一立足安身之地,当的不可小觑于她。 女皇闻言大喜,命人带御医下去领赏。又挥退了属下和暮川。我不禁心慌起来,不知女皇所谓何意,回想刚才的种种情形,并未觉得哪里出了破绽,难道真的是我演技太差?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女皇已换了一副面容。坐到我床边,拉起我的手,神情有些疲惫。我不知她要做什么,心里小鼓打得咚咚作响,但面上依旧平静不动,像看亲人一样很亲切的望着她。 她定定的看着我,眼中尽是无奈,也包含着浓浓的怜惜:“皇妹,虽然这次你受了重伤,但皇姐仍然要说这事的确是你的不对。你爱慕林语卿是你的事,谢真聪娶夫却不干你的事。你也知道谢家手握重兵,我都要让三分,要不是左相和郑尚书,我这皇位也难坐得很啊。你怎的这么傻,那林家小子有什么好的,让你连王女的身份都不顾了,去和那一介武夫争个什么气受,知不知道皇姐得知你出事了有多心疼。” 原来是苦口婆心来了,心里刚才高高悬着的感觉一下子散了个尽,舒畅无比。由于刚才忙着作秀以及心虚都没敢仔细看她,这下身心放松些,便大方的打量起她来。面前这女子大概二十出头,峨冠博带,面如冠玉,眉若剑,眼若星,鼻梁高挺,唇薄而呈粉色,一脸英气,完全的展现着一种介于男女的中性美。身着明黄锦袍银丝暗绣,祥云滚龙细细纹出,栩栩如生,仿若破云而出。腰部系着三寸宽的腰带,金丝翻绕,猛兽图腾盘踞其中,双兽相对,中有一颗耀眼夺目的晶黄宝石,腰带边沿均匀的缀有珍珠点点,更添贵气。外面再罩上一件轻纱罗衫,风姿翩然,便有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神圣感。 10、姐妹 “皇姐说的是,青师年幼无知一意孤行,尽给皇姐添乱,犯下这等大错,实在是罪不可恕。请皇姐责罚。”见我声泪俱下,满是悔恨恼意,女皇本来佯装发怒的脸也趋于平和:“我怎会责罚于你,你纵有千错也无妨,只要皇姐在一天,都给你担着。只是现在皇姐登基不久羽翼未丰,朝中局势不稳。右相态度暧昧,这谢家气焰又太过嚣张,怕是还要斗好几年才能拿到兵权啊。皇姐无能,虽贵为一国君主,却连妹妹的姻缘都左右不了,哎……妹妹受委屈了。” “皇姐……”我激动的反握她的手:“皇姐休得说这样的话,皇姐每日日理万机已属不易,我这做妹妹的不但没能为皇姐分忧解困,还尽添麻烦,让皇姐难为。真是该死。”其实我很想一边说一边唰唰的流眼泪,无奈脸上涂了东西,不然肯定凄凄惨惨,梨花带雨,更加惹人怜惜,不忍责怪。 见她一脸动容,我更是下猛药:“皇姐,这次妹妹醒来已经想通了,这世上男子千万,我何必为了个心里无我的人拼死拼活不顾脸面。我为他受重伤昏迷四日未醒,他对我不闻不问,想我八年来对他掏心掏肺,他却对我不冷不热。天涯何处无芳草,从今日起我陈青师同他断情绝爱,以后再无瓜葛。皇姐请放心,妹妹我虽无才,不能为皇姐分忧,但决不再给皇姐找难题做。” “皇妹这话当真?” “当真,我陈青师指天发誓,绝不与这林语卿再有半分瓜葛!”我诚恳无比的看着她。 “真好……真好……”女皇见我语气坚决,已是信了,似乎什么重大的压力骤然解除,松了口大气,很是高兴。激动的把我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我的背:“皇妹这么想是再好不过的。说的对,天涯何处无芳草,除了林语卿,这天下好男子多的是,以后哪家美男只要被我妹妹看上了,皇姐都给你抢来,只要妹妹开心就好。” “噗。”我笑出声来:“皇姐这话说的,你可是一国之君呐,怎能像个强盗似的强抢美男呢。再说了,你妹妹我的魅力就那么差么,喜欢的人只能用抢?不过,皇姐的话说得我好开心,我就知道皇姐对我最好了。今生能有皇姐这样的姐姐,不知是我修了几世的福气得来的。” “呵呵,皇姐一时心里太高兴,胡乱说的。我妹妹是谁啊,商国最尊贵的安王,才貌双全,有的是男子喜欢。皇姐自是不用担心。”女皇笑呵呵的看着我,轻轻揉着我的头,一脸欣慰。 “皇姐每日那么忙,咱姐妹难得像今天这般相处,我要好好抱着皇姐,弥补弥补。”我紧紧抱着她,头埋在她胸口,惹得她咯咯直笑:“呵呵,你这鬼精灵,还跟小的时候一样喜欢抱着我。抱吧,抱吧,皇姐也好久没抱你了,好怀念以前你偎在我怀里睡觉的时光,那时候什么都不懂,母皇和父后还都健在,什么都不用担心。现在长大了,有了责任,真的好累。所以,青师,姐姐要你做个无忧无虑的安王,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永远都不要卷进权势争斗的漩涡,妹妹心思单纯,应付不来,我不要我唯一的妹妹受苦受累,所有的都交给皇姐就是了,你只要好好的生活,皇姐就此生无憾了。” 先前为了应付她演足了戏,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自古帝王无情,谁知在这异世让我碰到了异类。看来这女皇真的很爱这个妹妹,只是她不知道现在这具身体里面的灵魂已经易主了。我心里有些酸涩,不仅占了人家的身体,还享受人家的亲情,难免有些羞愧,但更多的是感动,试问这世间就算是在平凡人家也找不到几个亲血相浓至斯的,更何况是在诡谲汹涌的帝王之家。不过这女皇的话算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我就是想做个甩手王女,吃喝玩乐,自在一生。当即对她好感骤升,把她搂得更紧,勒得她直呼不能呼吸了。 作为皇帝必是个大忙人,和我再寒暄了几句就摆驾离去。走之前同我说了谢三小姐的事,其实就是这谢三小姐虽关在牢里,但不能重罚,也就是吓唬吓唬她,我醒了就得把人给放了,不能不给谢家面子,这谢将军可是很宝贝这个三小姐的。我无甚异议,这本就不关我的事。 待她走后,我躺在床上不胜唏嘘,这一关算是已经过去了,回想女皇刚刚的话,又让我对未来的生活憧憬起来。不过眼下有一件麻烦的事情就是安王康复,应酬也就接踵而至了,让我这个外来户处理这样的事,颇为头疼啊。 不出所料,女皇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大批人送礼探病。不过我事先吩咐初一十五以我大病初愈为由,暂不见客,等我哪天好了,定会摆宴谢客。这话传出后,那些士绅官吏才消停了些。 我料到了官场应酬却没料到朋友间的应酬,这不,世人皆知的安王私交密友开始粉墨登场。最先来的是惠阳郡主陈新瑕,这是个挺活泼的女孩,年纪不过十五,性子活泼,灵动跳脱,从进了门那张嘴就没消停过。一边吃着桌上的糕点,一边上嘴皮和下嘴皮还不停的翻动着,说的是最近几天的趣事新闻。还好我身子已好,要搁两天前,肯定被她念叨晕过去。 没过多久谢四小姐谢央文,尚书家的大女儿郑芬步岚槎矗掷锎瞬簧倮裎铮饬饺说刮戎氐枚唷p凰男阌捎谑窍拔涑錾硇谓峡嘈即笱郏2迫恕s每嘈稳菖铀坪醪惶冒桑还窒挛沂翟谡也怀銎渌男稳荽省锌赡苷飧鍪澜缧凰男阏庋纳硇蜗嗝膊攀敲琅谋曜肌 郑肥且桓龆ニ刮牡呐潦槿说娜迤悖臀夷昙筒畈欢啵碜虐滓拢裎仪笆拦抛暗聂骠嫔倌辏偈滞蹲慵涫兰掖笞骞笃∠裕缱瞬环病 11、好友 “青师,你终于醒了,我每天差人来问,担心你的很呐。”谢文央这人虽然名字文雅秀气,行为却无处不透着侠客风范,进了屋后也不是个客气的主,大大咧咧,不拘小节。 “让文央费心了,大夫说了不碍事的,过两天就好。”我以事论事不敢多说。 “那就好。青师啊,这事是家姐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我想她平时虽然傲气嚣张,但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哪知她竟敢那般对你,要不是她是我家姐,我……”我连忙打断她:“我也是有错的,人家娶夫侍是喜事,我去闹腾才叫不给人面子呢。等我身子好了,定要找个日子登门请罪。” “这可使不得,家姐犯的是蔑视皇族的大罪。女皇不砍她头已是万幸,本来这事也不算是你的错,你贵为王女,哪里有你登门请罪这一说,当是我母亲设宴向你赔礼才是。”我心中暗忖,谢家权高位重,弄得女皇掣肘难耐,哪敢砍你姐姐的头。不过这罪我可是不会去请的,虽然朝中之人对谢家无不礼让三分,但我这皇族王女身份的人如若气势被压下去了,还不让女皇难堪。这谢文央看似一介武夫,说话却圆滑过头,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前主怎的和这谢四小姐扯上了关系,情敌的妹妹好像应该远离的吧。 “你们俩别争了,青师还是先把身子养好再说吧。”陈新瑕不以为意的摇摇头,瞥了我一眼,又自顾自的吃起东西来:“诶……青师,你这王府厨子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嘴里塞满了糕点,说话却无半点含糊。 “呵呵,说的是。还是青师调养身子要紧,是我糊涂了。”谢文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脸歉意的看着我。 “哪里的话,文央不必介怀,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 这三个好友中有两个人已经发过话了。剩下的尚书之女郑返瓜袷歉鲋髡懦聊墙鸬闹鳎虐胩炝艘簿驼伊烁龅胤阶牛欢目醋盼颐侨谡饫锿期煤选n也唤嗫戳思秆郏聘械轿铱此氖酉撸蛭倚a诵Αv烦さ眉忝溃由仙矶蜗讼福缘靡跞幔庖恍λ渲皇歉隼衩残缘那承Γ乱馐兜尼文鞘浊Ч琶渫蝗桓∠衷谀灾校汉鋈缫灰勾悍缋矗魍蚴骼婊d切θ萑绨狄怪戌诅购呒贝杳髌葡婪诺睦姘祝幌伦酉17苏龆逸绷艘桓黾镜拇骸 我看着这笑容不禁一愣,后知后觉傻呆呆的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即使是好友,也容易让人尴尬。于是我也回她一个笑。不料她见着我的笑,脸上神色变了几变,低下头,不知是思索什么还是整理情绪,不即片刻开口道:“青师,见你醒来我也就放心了,以后别做这样的傻事了。你现在需好好静养,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三人,不用客气。”没想到这人不仅相貌出众,一笑倾城,连声音也这般好听。如细水淙淙,清冽幽鸣。 “呵呵,不会跟你们客气的。我一醒来你们就赶来看我,我心里欢喜的紧。这也快到午时了,该是用膳的时候了,我叫人多多准备些膳食好答谢你们才是。”不知这三人探病要到什么时候,我不敢同她们多呆,但表面上的功夫又不得不做好,您三位还是各回各家吃饭的好,我可供不起你这三尊大佛。 “那倒不必,青师刚醒身子必很虚弱,好好静养才好得快,虽然你王府的东西我是很垂涎,但我可不是见利忘义之徒,我有自知之明,再在这呆下去你可别想好好休息。见你无事我们就放心了,也是该回去了,等你好了可要请我吃半江阁的闷烤酱鸭。”陈新瑕一脸期待的看着我,生怕我不答应。只要你们赶紧走,以后请你吃几顿都可以!不过面子上我露出一丝无奈和好笑:“呵呵,定会记在心里的,你还真是,到哪都不忘记吃。” “哈哈,人生在世,吃穿二字,这是最实在的。”陈新瑕一阵摇头晃脑,很是得意的样子。 “好了,别耍嘴皮子了,还是让青师好好休养吧。青师,我们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好好养病。过几日的春宴离了你可不好办。”郑分棺〕滦妈Φ穆襞槐菊耐宜档馈 春宴?!那是什么,还要我参与才能开办?这前主的破事还真多。待会定要好好从暮川嘴里套出来个前因始末。 “恩,知道了。”我有气无力的回答,一想到隔几日的谢客宴就够头痛的,再加上这个什么春宴,顿时人就焉了。虽然我以前也是什么宴会都见过,自己也举办过几次。但这个异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那么陌生,况且现在所处的身份地位又太过敏感,如有不慎必出大乱子,真是如履薄冰。 “好了,不能再打扰你了,这回真的走了,再见。”陈新瑕嘴皮子飞快的翻动,跟前世歌星唱歌用的rap一样,听得人晕乎乎的。不等我有所反应,就拉着郑泛托晃难牖厝チ恕 屋子里终于静了下来,我呼出一口气,身体轻松不少,心却越来越沉了。好似我身边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主,十来岁的孩子为人处世,言谈举止都与年龄不符太多,即使是看着似小孩心性的陈新瑕,眼眸中也掩藏着精闪的光芒。 女皇还说要把我纳到她的羽翼下,不让我卷进朝堂权谋争斗之中。看眼下这趋势,很难。我陈青师自诩是个聪明人,却不知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还能不能做到明哲保身。这初来异世该见的重要人物也见的差不多了,为了我未来的幸福生活,接下来还得从长计议。白领中流传的那句计划赶不上变化,终于让我体会到了其中的无奈。 12、京城 谎称病情让我多了对这个世界的知识进行恶补的时间。俗话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想要彻底了解一件事,尤其是这种熟悉新环境新生活的头等大事,就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于是乎,在吸收了不少书本教条知识后,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当然是到市井街巷,茶肆酒楼探查一番,了解一下这京城的情况,至少把路给认熟。 收拾稳当,便叫初一十五准备马车,逛街。 待我到王府门前见到那辆富丽堂皇的马车时,顿觉不妥。我出门是为探查情况,如若坐上这金碧辉煌的马车招摇过市,指不准就被哪家官吏拦下来阿谀奉承一番,要是遇见熟人更是不好应付。当即叫人换了一辆平家百姓常用的马车。 马车缓缓的在通衢大道上“轱轱”运行。据暮川说我已很久没带他出来了,坐在车上满脸兴奋,想要撩开幕布看街上的稀奇,又怕我不允,左右不是的偷偷看我。他那点小动作我一看明了,颔首点头。小孩迫不便及待的掀开帘子往外望去。坐在马车里看街景是再好不过的,正合我心意。初一十五与我自是形影不离,端坐于对面,护我安危。 窗外琼楼玉宇,舞榭歌台,雕梁画栋平地而起,彩楼欢门招幌随风而扬,恣意放肆,挂出整个京城一片市井春光。不知是哪家戏楼青翎登台高唱,一段铿锵有力的大调响彻整个街角,原来这里也是有戏曲的啊。暮川急急拉着我的衣袖:“王女,王女……” 我偏头看他,眉梢一挑。小孩满脸放光的指着初一十五坐的方向:“是周先生,好久没听到他唱戏了,唱的还是那般好,想必那玉楼今日肯定宾客满堂,座无虚席。”我笑了笑,这孩子定是很想去听戏,不过我可没功夫去听什么戏,抬眼继续看窗外街景。暮川瘪了瘪嘴,掩不住失望,见我只对街景感兴趣也就没敢多言。 街上女子偏多,都长的高壮力大。不少女子荷担而行,步履稳健,还时不时吆喝上几句,好似在卖什么东西。一些贵族女子鲜衣怒马,潇洒牵髫漫步于街道之上,引得人频频侧目。这里的男子倒要显得娇小些,荆钗布裙也能显出一分柔弱。大家公子坐于马车之中,不时撩帘外望,恍若秋水烟波萦迂回顾,帘布半遮半掩便有一股不胜娇羞的风情。 还重没见过男子这种模样和神情,较之前世身带女气的男人,这里的男子虽自然大方些,但仍让我缄默无言。身边伴的暮川凸显的是小孩子心性,到没觉得什么,出府上了街,眼见耳闻后,只能说眼界着实开了一把。 前方一脉河水横过,虹桥上人影熙攘,往来繁忙。河岸边船帆随风鼓动,猎猎作响,船只左移右靠,扬帆者有之,沉锚系船者有之,花楼歌坊者有之,游江观景者有之,一派歌舞升平,繁荣热闹的景象。这就是京城有名的半江吧,之所以叫半江是因为这江流至京城分出了支流,一支当做护城河用了,这城里的一支则被用于航运以及商业活动。 马车沿着河道驱使而下,一些常在纸上见到的楼坊名字便一一出现在眼前。这条街较之先前的要繁华不少,中间大道更加宽衢,马车差点同街上行人成了正比。街道一面是亭台楼阁,一面是江上的花船彩坊,不少衣着光鲜的权贵往来其间,说笑寒暄,插科打诨好不热闹。 街道渐趋拥挤,马车行的缓慢,倒让我更把这金销之地看了个仔细。暮川趴在窗口这里指指,那里点点,嘴里还时不时嘟囔出声,引得不少女子笑谈观望,有的还跃跃欲试,似乎想上来攀个交情。我把脸贴在窗边上,帘布又遮了一半,车外之人看不见我,初一十五又坐得过于靠边,以至于那些女子以为暮川是哪家小公子出门游玩,身边没个什么人,便大胆起来。 这不,一个女子硬生生的把马车给挤了过来,同我这辆马车并髫而行。对面马车中的女子我看的不是很真切,不过依然可看出对方贵气非常,湛蓝锦衣,冠带精巧扣住发髻,垂下飘散的青丝,一丝慵懒却不失风度气势,端的是个妙人。 “这位公子,在下……”那女子还未说完,暮川便娇斥道:“在上看不见前方的景色了,劳烦姑娘让让。”那女子笑笑,不以为意:“要看景色当要到啼江轩嘛,这里喧闹扰人有甚好看的。我见公子独自外出,身边没个人带路护航,所以毛遂自荐,望公子赏个脸面,在下不胜荣幸。” 在暮川听到“独自外出”四字的时候已经开始横眉冷对了,一双秀眉恨不得蹙得倒立起来,小脸紧绷,双眸喷火熠熠生辉。他自己想做出凶神恶煞的摸样吓退眼前之人,不料这模样不但没吓到来人,引得方愈加温柔起来,看着他眼都不挪一下。这暮川哪里知道他现下这模样可是俏皮可爱的很,让人忍不住上前逗弄调笑。 暮川“哼”的一声,白了她一眼:“不劳姑娘费心,我自认得路,还请让开,别挡着我看热闹。” “公子何出此言,你我结伴而行说说笑笑才更热闹些,再说这京城我熟悉无比,哪里有好玩的,哪里有好吃的都了如指掌,定会让公子尽兴而归。”女子锲而不舍,满面春风的看着暮川,似乎势在必得。 相对于女子的悠哉,暮川倒像个小刺猬,呲牙咧嘴的满身防备。我看着这副情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从窗户露出半张脸,向对面马车中的女子趣味不减的笑着。那女子吓了一跳,该是没想到这马车中还有人在,而且还是个女人,脸上不免尴尬。待看清我脸时又有片刻失神,不过很快回复清明。女子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人,没多久又恢复了先前的风度翩翩:“原来公子有人作陪啊,是在下失礼了,不知这位……” 看来她不认得我。见到我衣着相貌之后,这女子对暮川还不死心,不知是色胆包心,还是自信过人。想到这路上光自己查看自己琢磨也挺费事费神的,有个免费向导不失为一件好事。我说过我信奉一句话:有资源不利用等于浪费。眼下我当然不会放过:“我弟弟答应了。” 女子微愣。我笑笑说道:“我姐弟俩还是第一次被允出门,好些事都不懂,劳烦姐姐照顾则个,不知姐姐……” 女子扬脸笑了起来:“甚好,甚好。说不上照顾不照顾,怕是以后妹妹要多多照顾我。” “呵呵,那就要看姐姐的表现了。”达成共识。 暮川一脸怒气的瞪了瞪女子,想瞪我又不敢,瘪着小嘴,拧着身子耍小别扭,看着甚是委屈。 我以我这马车较大为由,让她与我同车。女子遣回自己的车夫,上我马车后瞧见车里还有两个女子,初一十五身上的气质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何况两人穿着侍卫服装,女子一瞧便知我们身份显赫,顿时露出一种误上贼船的无奈表情。我好笑的看着她,给她指了处挨暮川近的位置,许是看我没有敌意,这才脸色稍霁。 13、柯靖之情 通过和女子攀谈得知她是一个侍郎的小女儿,姓柯名靖,年纪十六,好结交朋友,游历四方。当问及我时,我只是笑着看窗外,叹了句:“浮萍漂泊本无根,天涯游子君莫问。”她显然不信,我也不予多说。她见我讳莫如深,也算是个玲珑人,不再追问。便和我讨要关于暮川的事情。 暮川自是不肯,皱着小脸泫然欲泣。这孩子,诶……还真是……我无奈的摊摊手:“真是对不住姐姐了,我这弟弟在家里的时候还挺活泼开朗的,这出了门倒害羞起来,可能是同你不熟,待你以后和他交情深了,再让他告诉你罢。”我对暮川本就一知半解,最清楚的不过是他对我有情意,可这是万万不可说出来的。 “无妨,无妨,我等就是,万不可唐突了佳人。”这女子对暮川倒是挺上心的,我本对她印象不坏,如若最后观察得出她确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我也能促成一段好姻缘。 暮川彻底无视我俩,自顾自的趴在窗口看街景。柯靖见暮川铁了心不理人也不恼,便又同我说起话来:“妹妹,你的家事不愿与我说起,这姓名总该告诉我吧。” “呵呵,谢姐姐海涵,不与我计较。我姓安名师,姐姐可叫我师师,小弟暮川,姐姐可记牢咯。”不论暮川有多不乐意,我也要把他往外推,断不可让他把心留在我身上,红颜空老。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况且我也不是你原本喜欢的那个人。 “呵呵,好名字。暮染危楼风细细,望川念归意绵绵。”女子温柔细吟,眼光落在暮川身上,只是那小子跟没听见似的,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姐姐还是个雅人呐,只是我这弟弟木讷得很,白费了姐姐这番浓情蜜意。”我无奈叹了口气。 “无妨,要是这么容易退缩,我也不叫柯靖了。对了,妹妹好不容易出次门想要到什么地方玩?”不得不说柯靖这人还挺有耐心和毅力的。 “这样吧,先找个雅地喝点茶看会儿景,待到午时,吃了饭咱再从长计议,可好?”这街道先前还觉得热闹有趣,现在只觉得吵得人耳疼,还是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喝喝茶比较舒坦。 “如此也好,那不如先到挽江小筑吧。”柯靖提议。 “好,听这名字就觉着是个不错的地方。有请姐姐指路了。”我抚掌叫好,这异世的第一次出行还算顺利,心情大好,期待着这挽江小筑能给我一次美好的回忆。 …… 半江是商国人的母亲河,临江而建的酒楼茶肆多以xx江、半江xx命名,如:半江阁,啼江轩,挽江小筑,听江苑,半江吊楼都是京城里较为有名的场所。 挽江小筑依江而建,在江水迂回之处立起一方水榭,故名挽江。这小筑装潢的极为雅致,有些日本风格,清幽典雅,古朴大方。柯靖与那掌柜的颇为熟稔,看来是这里的常客,掌柜卖柯靖面子腾出一间临江包间。 我进了包间后才摘掉头顶的面纱。在出门之前,我事先准备了面纱以备不时之需,不仅我有,初一十五也得戴。像挽江小筑这等有名的公共场所,更要低调行事。初一十五倒无甚异议,暮川问起,我只说是春季这料峭寒风吹着不舒服。那柯靖见我这举动,想要问,被暮川瞪了一眼,也就作罢。 屋内物什多为青竹精制编造,片竹篱墙,雕铭刻画皆于其上,浑然一体。细藤竹篾盘花绕丝,精巧玲珑出的案几藤椅与房间陈设相得益彰,雅致至极。房门对面开了一六角小窗,角度刚好将这半江之景嵌于其中,巧思妙用成了一幅现成的风景画。 入座后有侍女端上果脯花酒,列于桌案。随后一女子托着茶具走上前来,动作娴熟的煮茶斟茶。 茶杯也用竹筒做成,上浮雕有山水草木,小桥人家,刀笔细腻老道,寥寥几个刻画,便栩栩如生,直叹人之巧,乃可与造物者同功。竹杯中茶水清冽泛着青叶的绿,盘旋出云烟如岚,消失在我的鼻尖,似有似无的的茶香沁进脾肺,回味无穷。 斟好茶后那女子接着又放了好些器皿在竹杯周围,猜想是喝茶时一起配用的。当下不动声色,装作看窗外风景,其实细细留心起柯靖的动作。我确实不知这茶该如何饮用。 只见柯靖打开一个圆形小盒,用精细的竹片挑了点里面的粉末,移至竹杯,扶住手轻抖了下,那粉末顷刻掉入杯中。接着拈起果盘中的一枚坚果,放入小盅用木杵舂碎,然后切了些果盘里一些鲜果的果肉,夹入一小碟中,再把刚才舂好的坚果粉粒撒在上面。 最后柯靖竟然把竹杯里的茶轻轻浇在盛有果脯小碟的上,再拿些案几上的花叶,沿着小碟的边缘摆出花形的摸样,恁的是红倚翠偎,自在多情。 这里的茶难道是这般喝法?感觉更像是在做沙拉。我不明,只得看着,待回了王府,定要好好查查。 柯靖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抬头微微一笑,眼睛直直的的看着暮川。我顺着他眼光看去,因为坐在暮川身边,刚巧可以看见有细细绒毛的小巧耳朵,泛出丝丝的红。 暮川眼帘低垂,眨了眨,蓦地整个脸别像别处,竟像似害羞了般。 柯靖双手奉上碟子,放在暮川面前。眉宇之间笑意更深,是乎很享受眼前看到的景象。 原来是做给暮川的啊,怪不得这孩子又扭捏起来了,还红了耳朵害了羞,真不容易。 我不去管他俩,随他们在这男女情爱中拔河,只消得最后谁赢谁败便行。所以我学起柯靖刚刚动作,为自己做了一份茶点。 既然是自己吃,便想着免去那添叶贴花的步骤。可不待我做完,已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起来。我抬眼看了看桌上的几人。初一眉梢挑起,似在等待着我的下个动作,十五自在怡然,没有看我。倒是柯靖和暮川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让我顿生疑惑。 暮川眼神复杂的看着我,一会喜,一会忧,眉眼不是流着情便是透着怨,粉颊较之先前更是红了许多。柯靖扯了扯嘴皮,好笑的看着我,不明所以我刚刚制作茶点的举动:“师师,你做这青鸳对干什么,这里除了你弟弟,可没有其他男子了。” 我心中一惊,“青鸳对”、“其他男子”?难道……回想刚才的情景,恍然大悟,懊恼地皱了皱眉,心中大骂。将才暮川害羞虽与这茶点有关,但普通帮忙做糕点献殷勤的行为,定不会使把爱慕我天天挂在嘴边的暮川脸红,纵观在座之人的表情便知,这茶点定有其它含义。例如:求爱。 难怪暮川在看我时露出那种矛盾的表情。 王熙凤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我虽不至于她那般惨,也觉得差不远了。真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 14、卺鲤 我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笑着抬头,故作淡定:“姐姐可别笑我,我看姐姐舂果贴花的动作娴熟潇洒,忍不住学学,以后要是遇上了哪家心仪的男子,好将之用做讨好,得其喜欢。姐姐可是怪我偷学?” 我注意到暮川听到我这番话,脸刷的白了,头越垂得低。我心中虽有些不忍,但也硬着心肠,不予理会。 柯靖抚掌大笑:“哈哈,妹妹果然是性情中人,这等之事我们女子本就要好好学习,做不好可是讨不着夫郎欢喜的。师师只要想学,姐姐定倾囊相授,不留它私。” “那师师就先谢过姐姐了。”我抬手作揖,遮住脸,和她打哈哈,掩去不自在。深呼了口气,心绪稳定下来,这才抬头。 “我与师师一见如故,说什么谢不谢的伤感情。以后有什么姐姐帮得上的尽管开口。我在这京城虽比不得谢家姐妹和安王之帮,也算得上是个说得上话的人。”柯靖说这话的时候自然大方,不像是个矫情之人,看得出是个爽朗乐观的女子。不过这什么“一见如故”的话,她倒是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该是对暮川一见钟情才是,这人脸皮也算是厚的了。 “我姐弟俩出门在外,诸多不便,以后就劳烦姐姐了。”我笑得开心,似真的把她当姐姐般亲近信任了:“刚才听姐姐语气,难道和谢家姐妹以及安王也有交情,那几位可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啊!” 柯靖摆摆手,笑的开怀。拎起几案上了一个小茶壶,朝竹杯中斟满茶水,啜了一口:“哪里,这些人物哪是我高攀得起的。只能说同这谢家姐妹说上过几句话,算不得熟。何况这安王我到现在都只闻其名,不知其人。听说她长得超凡脱俗,一派仙姿。不过由于去年才出了皇宫有了自己的府邸,也不太爱出门游玩,就算出了门也是前呼后拥,以至除了朝中高官贵族,见过她的人很少。”说着她顿了顿,看了看我:“不过以妹妹的容貌,怕是能与之平分了这秋色。” “呵呵……”我干笑两声:“姐姐说笑了,我虽自信这容貌及过常人,但怎敢与安王相提并论。何况人家都说这安王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哪是我们这等凡夫俗子可企及的。姐姐还是收了刚才的话吧,也得注意隔墙有耳,这可是在京都。” “师师说的极是,姐姐受教了。”柯靖连连点头,虽然是个十六的孩子,但见识颇广,人也机智,很快便明白其中奥妙,转开了话题。 还好这前主生性低调,给我免去了不少麻烦。越少人认识越好,这才方便我以后行事。我思绪飘飞,突然被隔壁的欢呼声给打断。柯靖起身走到窗前,倾出身子看了半响,回头一脸兴奋对我们笑道:“刚才有人钓上卺鲤了。”说着看了看暮川,向我开口道:“师师可想去钓钓这卺鲤?” 我好笑的看着她,知她这话虽是问我,其实是想邀暮川游玩,借机接近,博得美人心。我也不点破,顺她心意道:“素闻卺鲤千金难得,我也想去撞撞运气。不过还是等吃过午饭再去吧。” “那是自然,我待叫人上菜肴,吃了好去会会这卺鲤。”说完便让立于案几边侍女传菜。 卺鲤我是知道的。这鱼产自半江上游,到了春节便到水温较高些的下游□□产卵。此鱼鱼身侧扁,鱼鳍修长鱼尾较宽。鱼唇呈艳红色,背鳍、臀鳍上叶为银色,下叶为暗红色,体侧则为淡黄。 相传在一千年前,这块大陆还是大一统的,后来王室衰微,天下群雄并起,割据兴兵。各个地方霸主穷兵黩武常年征战,渐渐兵力不济。于是四处强抢年轻力壮的女子。一对渔人夫妇外出打渔不巧被过往的军队看见,便把那渔妇强行编入了军籍。渔妇的夫郎追了百里也没追到妻主,便日日对着江水垂泪。河神被其感动,允诺可以让他与其妻主见上一面,但要舍了肉身变化成鱼的摸样,顺着江水而下,就能见到他家妻主。男子思妻成疾,点头答应,说完便被河神施法变作了一条鱼,也就是现在世人说的卺鲤。男子化鱼千里寻妻的故事,终成一段美谈,流传至今。 卺鲤在这异世大陆被誉为爱情的象征,据说钓得卺鲤送与心爱之人,能白首到老。不过此鱼只产于商国半江,以至于一到春季便有不少他国之人结伴而来,只求能在有生之年见一见这卺鲤。世人皆知这卺鲤难得得很,一是此鱼幼苗存活几率小;二是百年前撒网捕捞,卺鲤险些濒临灭绝,于是商国女皇下旨,此鱼只得垂钓不得捕捞;三是这卺鲤只吃游动之物,且食量较小,所以钓鱼之时需时刻划船游江,鱼饵方能动起来,诱得卺鲤上钩。 用罢午饭,柯靖到河边租了一艘小船,雇上四个力壮的女子前来摇橹。我还是第一次乘这种小叶扁舟,摇摇晃晃,飘飘荡荡,较之前世豪华巨轮的沉沉浮浮,别有一番怡情自得的味道。坐在船中看江阔云低,旷野无垠,天地相接,顿时才体会到什么是蜉蝣天地,沧海一粟,人生之须臾,长江之无穷。在岸边上看似惊涛骇浪的半江,一下子驯良的奔涌入天际,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江面上官船私舟往来密集,有的长风破浪扯帆拉弦,有的飘摇穿梭橹浆交错,大为壮观。柯靖递我们给一人一根钓鱼竿,并在每人身旁放上一碟鱼饵。我看着碟中的鱼饵觉得稀奇,那全是剁碎的糕点。前主也曾多次为林语卿钓过卺鲤,不过没有成功过。既然不能问,也就学着众人用这糕点钓起鱼来。 初一十五以没有恋人为由,拒绝坐于船头钓鱼,进了船舱休息。我暗自点头,看来这两人颇得我心意啊。 柯靖借机坐于暮川身边,小孩儿寒着一张脸对她不理不睬。柯靖却像个万能牛皮糖似的越缠越紧,外加喋喋不休,暮川见我与她交好不敢发作,捏着钓鱼竿的手骨节发白。我眼皮跳了一下,装作无视的转开了头,欣赏起江面风景。 15、卺鲤之争 我靠在船舱门弦上,慵慵懒懒的翘着腿,半眯着眼睛透过不太明晰的面纱看着周围千帆而过的船只,猜想着这一艘艘船以及船上主人的事迹:这船是做什么用,到过哪里,船上曾发生过什么事,是传奇还是平淡。而这船上之人成没成过亲,有几双儿女,生活是苦还是悲。 我已经很久没这么敞开心放松过了,就算是做这等无聊的八卦猜想,也让我怡然自得。十三岁……真是个好年纪啊,可以学小孩子乱发脾气,撒娇任性,也可以装大人,扮成熟,加上这么一个高贵的身份,哪有人敢说什么,最多腹诽我是小孩子心性,不会与我过多计较。 江风刮过,夹带着水汽,有些许凉意,午后的春日融融,照在身上,十分惬意。这微凉与微暖交织在一起,让全身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时光缓缓流淌,现在的我学着杨万里《小池》中的“泉眼”,无声惜细这似水流年。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我当该惯看这秋月春风,管它这世间有花也好,无花也好,选甚春秋,千古是非心,都付笑谈中。 日头开始偏西,这钓鱼竿没一点动静。我转头看着对面的那对冤家,柯靖仍然继续着个人演讲,暮川显然已经免疫力增强,面无表情的拿着钓鱼竿,跟个雕像似的。我好笑的叹口气,把柯靖唤过来,打断她对暮川无休止的荼毒:“姐姐,你过来下,我向你问个事。” “师师请讲。”柯靖坐到我身边,把钓鱼竿往边上一扔,心情颇好。 我声音压得低些,凑到她脸跟前,道:“这都钓了半天,连个鱼的影子都没,是不是这鱼饵或钓的方法有问题啊?” 柯靖面露疑惑,想了半响:“应该没有吧,我见他们都是这么钓的啊。”说完朝我笑笑:“师师,这卺鲤是难求之物,你再心急也无用。说白了我们来也就撞撞运气,哪有那么容易就把卺鲤给钓上来。” “那……为何钓这卺鲤要用糕点做饵呢?”我问出我一直藏有的疑惑。 “师师,这钓鱼从来都是用糕点的啊,不然,你说该用什么钓?”柯靖好笑的看着我,觉得我像个小孩子一样异想天开。话说我现在这身板也就是一孩子,我气结。 “为何不用蚯蚓?”我终于说到我想问的重点问题。 “秋引?那是何物?”柯靖苦思冥想,不得其果,料想不到我还真能说出个所以然。 我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这异世还没有蚯蚓这种益虫,那地里的土靠谁来翻,或者,叫的名字不一样。我试探性的问道:“就是在土里钻来钻去的深褐色的圆条状的虫子,大概这么长。”我用手比划了比划:“那虫子专门给庄稼翻土的,是益虫。” 柯靖想了想,然后笑了起来:“你说的是土掩军,对不对。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那么奇怪的名字,秋引?!”说着又摇头笑了笑。 蚯蚓不奇怪,什么土掩军才让我觉得奇怪呢。原来真的是名字不同啊,看来这书还真是看得少了,当即决定回府后再好好看上几天。土掩军就土掩军吧,咱还是得入乡随俗,我接着问:“那为何不用土掩军做饵?” “用那虫子做饵?还没听说过钓鱼用土掩军的,师师你从哪得知的?”柯靖大为惊讶,也甚为好奇,拉着我的手兴奋的说道。 “这个……”我神秘的朝他看了一眼,悄悄说道:“佛曰:不可说。” 柯靖大觉无趣,不满的看着我:“师师身上到处都是秘密,我这做姐姐的什么都告诉你,你却遮遮掩掩,让我好生窝气。” “呵呵,姐姐莫气,我刚刚同姐姐开玩笑的呢。我见周遭的人都用糕点做饵却钓不上一条鱼,就觉得这糕点不对它口味。”其实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告诉她,只要是地球人都知道,钓鱼用蚯蚓。怎的到了这女尊国,就被无视了。 “然后呢?” “我少时在家中玩耍,挖了不少土掩军,当时觉得新鲜,但挖多了就觉得无趣了。那时刚巧我坐于家中鱼池边上,就顺手将这东西扔了进去,不料那池子里的鱼疯了般争相竞食。所以……”我拖长尾音看着她。 柯靖眼睛一亮:“师师此话当真,要是这鱼真的爱吃土掩军,倒不失为一招妙计,我可是很想得一条卺鲤来着。”说着回头看了看暮川,对我说道:“即然这样,我们现在就找个地方挖上几条。”她还真是对暮川上心得很。 “姐姐,我先跟你说好啊,要是这鱼真的被钓上来了,可不要把这法子传出去了啊。”卺鲤算是商国的瑰宝,要是几天就被捞干了,我这冒名顶替的王女可就罪孽深重了。 “好,我也不愿这人人手里提一条卺鲤显摆。物以稀为贵嘛,待我钓上这鱼送与暮川,让别家公子羡慕去。”柯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巴不得马上就变出条卺鲤送与暮川,讨其欢心。 柯靖命人将小舟靠了岸,我向十五要了腰间挎的弯刀,便与柯靖去挖蚯蚓去了。看着手中造价不菲的宝刀,颇为好笑,人家十五吃饭用的家伙却被我拿来挖蚯蚓,真是暴殄天物。不过既然刀的主人都没说什么,我也就暗中麻痹自己说:没事,没事,我是王女嘛,她当然要迁就我。 自欺欺人后,便心安理得的挖起蚯蚓来。 …… 话说换了鱼饵后,还真钓上了几条鱼,不过都是一些比较普遍的品种,这卺鲤确实娇贵机灵,迟迟不肯上钩。 将近日暮的时候,我有些乏了,便到船舱中喝喝茶。这时忽闻船外惊喜叫喊之声连连,透过半掩的小窗,看见不少船只朝我们这靠来,难道…… 我跑到船舱小门框边,半掩着身子,只见柯靖抱着一条十来寸大小的鱼笑得灿烂,那鱼正是红唇银身的卺鲤。这丫头还真把鱼给钓上来了,我见她笑得开心,也不由得笑了起来,真是可爱的孩子。 这时,暮川突然撩起了鱼竿,一条比柯靖还要大上寸许的卺鲤也被钓了上来。这下我们的小船周围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了,那些舟船上的人羡慕之情溢于言表,交头接耳纷纷说着这卺鲤之事,把柯靖弄得得意非常。事态有些出乎意料了,出门前一直强调要低调行事,结果为了一条鱼搞出这么大的阵势,我苦笑不已。 柯靖把手中的鱼放进水桶,帮暮川将鱼从鱼钩上取了下来。暮川第一次对柯靖和颜悦色,直把柯靖乐得晕头转向。周围的人自动将她二人归为情侣,这情侣二人同时钓得卺鲤还是头一次发生,更是把旁边的看客眼红得又嫉妒又羡慕。 暮川朝我看来,咧嘴笑开了。柯靖第一次见着暮川笑了,高兴得手舞足蹈,直向我喊:“师师,谢谢你啊,你真是我的福星。”我哭笑不得,这呆瓜,当着这么多人叫我名字,要是被认出来可就不好玩了。 暮川不去理她,向船舱中走来,这时,一道嘹亮的女声传来:“这位朋友,你和你家夫郎一人得了一条卺鲤,可否让出一条与我。” 我看见一条颇为气派的大船驶了过来,一女子和一男子站于船舷边上,渐渐逼近。周围的小船纷纷让道,对那船上之人指指点点。看来这女子身份显贵非常。 柯靖听到有人将暮川说成是她夫郎很是开心,但要她将鱼让出来又一脸难色,她看出这女子不好惹,正苦想着应对之策。那女子见柯靖不出声,接着游说:“姑娘请放心,这价格是少不得你的。” 随着大船的靠近,周围的热闹之声渐渐停息下来,最后几乎没了声响。这女子还端的厉害得很,把这么多人威慑噤口了。我看着对面船上的女子,觉得有些眼熟,对了,跟谢文央长得颇为相似,难道眼前这女子就是前主的大情敌——谢真聪? 初一十五听到那女子声音的时候便把目光投向于我,眼神关切。我郁闷的撇了撇嘴,看来还真猜对了。纵观这京都有资本权横霸道的青年女子,除了我这安王以及那几个私交密友,便剩下这谢家姐妹了。 “初一先生,那船上的女子是谁,怎的那般贵气强势。”暮川显然对这女子的强行之举很是不满,嘟着小嘴向初一讨要信息。原来暮川对谢真聪也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啊。 初一看了看我,见我点头,便与暮川说道:“谢三小姐谢真聪。” 暮川脸色大变,瑟瑟的看着我,眼中透着心疼,而后又睁大双眼怒视对面船坊上的谢三小姐,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我摇摇头,逗趣的跟他说:“别瞪了,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暮川眼盲了可就不好看了。” “王女,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取笑我。那谢真聪好生无礼,一想到她那般对您,我就……我就……”暮川跺了跺脚,皱着小脸满是怒容,死活找不出一个贴切的词语来表示他心中的愤恨。 我笑了笑:“你就什么,你还就不能把她怎么样了呢,这事你别管了,我怎么说也是个王女,断不会被她再欺负了去。” “那她还要讨咱的鱼呢,我才不要给她,哼!”暮川满脸鄙夷的瞪着门外,恨不得将那谢三小姐瞪出个洞来。 柯靖站在船头期期艾艾说不出个完整的话,孤立无援的样子让我心疼。走出船舱,心中早已敲定这事不可能让谢真聪占了便宜,暴露身份虽不可避免,但皇室尊严不容亵渎,要是以后传出安王不仅在爱情上输给了谢真聪,还让出了卺鲤,那还不让人讥谈嘲讽,以作笑资,那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京城混,甚至这女皇都会对我恨铁不成钢吧。真正同这谢三小姐有仇的是前主,我与她无甚瓜葛,本已决定以后不与之再有过往,但偏偏上天要将这安王之躯与那谢真聪纠缠不清,我也就只好硬着头皮作战。 其实我也算是个傲气的主,在前世也算是个强势的人,也就只对我前夫示过弱。现在一切成了罔谈,心境也不同于往日相比,那种傲然好强的气势又回来了。以后想要在这京城混,就得先把这谢真聪摆平,我要让世人知道,安王不是任人揉捏的柿子。 谢真聪见我出来,讶然脱口:“陈青师!?”她显然惊讶于我会出现在这里,人人皆知安王还在府中养伤,怎么会突然跑出来钓鱼来了,真是不要命了。 我脸色一沉,厉声道:“谢真聪,注意你的身份,陈青师三个字是你叫得的么?” 谢真聪脸色微变,但随即微露讥讽:“是,我谢三怎么也不敢忘记我才从牢里出来,拜安王所赐啊。”说着便把头靠在身边男子的肩上,一脸沉入温柔之乡的惬意感。旁边那男子听闻我是安王,一脸怨毒之色。我猜想那人是不是前段时间被前主阻扰着要进谢家大门的侍郎。 周围的人顿时炸开了锅,第一次安王陈青师这般显眼的出现在总人面前,而且还要同谢三小姐再次来场口舌之争,惹得众人又是一阵沸沸扬扬。不少人看稀奇般伸长了脖子,向周围的人左推右搡,想要图上一个看戏的好位置。 知她有意挑衅,我也不恼,只是淡淡道:“你记得就好。”但这卺鲤却是不打算给她的,我转身吩咐暮川将鱼收了,欲转身离开。 谢真聪懒散的直了直身子,似是觉得好笑,却不能直接拦我,于是喊住柯靖,道:“这位姑娘,这两条卺鲤你和你夫郎到底卖是不卖?” 柯靖有些为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回头,冷哼一声。 谢真聪立时便眯起眼睛,道,“怎么安王连这也要管?只怕这鱼,不归安王管吧?” “谁说这鱼不归我家王女管,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还有,我才不是她夫郎,你不要乱说。”暮川跑到我身边,朝着谢真聪大呼小叫。 “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进去!”我呵斥道。这暮川说话怎么不经大脑,谢真聪虽惧于我的皇室身份,但却不会把他放在眼里,让她把话茬拿住,这事会越加头疼。暮川不服气的瞪了谢真聪一眼,回到了船舱里。 “哟……安王女何时养了这么个刁奴,没个教养的,小小一个奴才也敢骂三品重臣。”谢真不以为然的看着我们,虽说是骂暮川没教养,矛头却指向我,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何况是个三品大臣。”我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 “那请问安王,我何错之有,这可是你家不懂事的奴才挑起的。”谢真聪扶着船舷,倾着身子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 闻言,我轻轻一笑,“你刚刚说本王小奴没有教养,也就是说我这做王女的不会育人,换而言之也就是我陈青师历来没受过什么正统的皇家教育,没能耐做这训人的事。我与我家皇姐,也就是当今女皇可是在一个地方学习成长的,谢真聪,你这是在蔑视皇族,挑衅女皇的威严吗!?”古往今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管她谢真聪是对是错,只要冠上了这蔑视皇族的罪名,谅她也反驳不出个所以然。身为一个王女,便是有这么个优势。我拿身份压她,虽胜之不武,却也算不得错。 “呵呵……安王终于学会用皇室权利给人乱扣罪名了呢,真是看不出来啊,撞了一次脑袋给撞聪明了。”她听了这话丝毫不觉惶恐,反而面带讥诮,说出口的话也是愈发的放肆。 到底谢家在朝中权势有多大,居然让谢真聪放肆无礼到这种程度。 “是不是乱扣罪名你难道不知道,你要是再在这里对皇室不敬,触怒女皇圣颜,那可不是你那个将军娘亲三言两语能摆平的了。”这应该算是威胁了吧,不过我就是要做这么一个人,就算被人说是蛮横霸道也罢,强势无礼也罢,甚至恶毒残忍也罢,我也要把这恶人做到底,我要让世人知道,安王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不小。 说完,我直视着她,脸上有不同于十三岁的威严和气势。我并不介意对她用强,不论是在精神上还是身体上,这场仗我不论如何都要赢,让她谢家人以后不得为难与我。 谢真聪也同样看着我,脸上有不屑,有讥讽,上上下下地将我打量一番,说不出是什么意味。但我却知,她这般审视我,大抵是刚才的话让她有了忌惮。 半晌,谢真聪冷哼一声,道,“是,你安王权大势大我惹不起,不过,安王,您可别忘了,这语卿可是在下未过门的夫郎,我记得您昏迷了四天他连派个人问候的举动都不曾做吧,呵呵,王女还是少缠着人家的好,免得败坏了我家亲亲夫君第一公子的名号。这卺鲤我要不起,走了。”说完便朝她船的船舱走去。 我站在船艄,冷冷看着她那条大船渐渐驶远,心中愈发阴沉。现下,我最不喜人提及的,莫过于林语卿的事,这回谢真聪算是触了我的大忌,更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敢挑衅于我,这笔账,我迟早要讨回来。 16、皇宫 第十六章皇宫 斜阳暮影,半江河畔,行人依旧接踵如云。我坐在马车中看着柯靖在人潮中渐远的背影,心中怅然不舍。虽然她是一个十六岁在我眼中只能算作稚龄的小女孩,但她确实是我来这异世第一个结识的朋友。爽朗的个性,毫不扭捏的作风都让我打心眼里喜欢。更何况,她对暮川是真心实意的。 在得知我是安王后,她只是抱拳行礼,陌生的对我说:“柯靖惶恐,怎敢与安王互称姐妹。还请王女恕小人刚才的无理,小人不胜感激。小人外出已久,该归家了,告辞!” 她一口一个“小人”让我无言,这事确实错在于我。虽然多次解释挽留,但她还是甩袖而去。想了想,还是让她去吧,给点时间让她静心消气,待过两日再登门道歉。我信她不是个心量狭小之人,只要我诚心实意待她,肯定能挽回这段情谊。思量定了,便打道回府。 …… 用过晚膳,我坐于寝宫的案几之前翻阅书籍,暮川立于身旁添灯油。我实在有些心浮气躁,这书中的字没看进去几个。眼前豆黄的火苗忽忽闪闪,旋跳在这九转铜雕莲花盏上,像腰姿款摆,点足生华的妖娆舞姬,迷得人眼乱,美则美矣,却让心烦闷起来。这第一次出行就以这么糟糕的形式结尾,任谁也欢喜不起来吧。合上书,叹了口气。 “王女还在为下午之事烦心?”暮川走至我身后,双手搭于我肩上,帮我推拿按摩。力道恰好,舒筋活血,手法老道,全摁到了穴位上。 但我还是摆摆手,示意他停下。这种艳福我享不起,而且我也不喜人碰我身子。感觉到肩上的手稍有迟疑,然后颓然放下。 “不用服侍我了,回去早早休息吧。对了,帮我将初一叫来。”我起身走到屋中的楠木桌前,为自己倒了杯茶。暮川在出门时回头看了我一眼,眼角闪过失落。我低头喝茶,不去看他,然后听到门微微合拢的声音。 不过多时初一叩门而进。现在的她换了一身的行头,看上去随意洒脱。我笑了笑,道:“初一,以后就这么着装吧,我看着那身侍卫打扮就难受的紧,还是觉着你这般模样好看,你回头跟十五也说说,以后想穿什么自己随意。” 初一愣了半响,道:“王女,先皇设下的规矩,初一不敢违背。” “无妨,规矩还不是人定的。改明儿我叫皇姐把这劳什子规矩给废了,你不用担心,自己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她若是天天穿着这衣服,我还到哪混啊。以后要是出门,只需她俩往那一站,保准所有的人都知道安王到了。 初一见我强势,也不敢再有所托词,向我拜了个礼,应承了下来。随后开口问道:“不知王女召唤属下所谓何事?” “小事。今夜你帮我钓一条卺鲤,我明个要用。”我说的随意,却没想到初一脸色微变,甚觉为难。我问道:“怎的,初一觉得这事做不来?” “王女,属下尽量……恩……这卺鲤甚为难得,如若不用渔网捕捞,是很难见着一条的。如果属下不能钓到卺鲤,还请王女宽大处罚。”见惯了她平时风轻云淡,胜券在握的样子,偶尔手足无措一下还挺可爱的。我莞尔一笑:“初一无需担心,我从不让人做为难的事,我保你今天晚上能钓上卺鲤。” 我与她提及用蚯蚓钓鱼之事,她面露疑惑,将信将疑看了我一眼,仍旧领命而去。 案几上灯盏内的灯芯噼噼啪啪的炸了几声,又恢复节奏的跳跃起来,印的我的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今天与谢真聪徒惹了一场口舌之争,定有人早已通报了女皇,我明个还是先下手为强,早早去皇宫走上一遭,笼络这女皇的心意,以免万一那个什么谢将军添油加醋乱弹琴,坏了我和女皇的关系。更何况这安王身子康复的消息已传出,进宫谢恩之事不可免。这异世唯一一棵荫庇我的大树可要紧紧抓牢。 …… 翌日,整个安王府还被晨雾紧锁的时候,我已收拾稳当,坐上了十五为我准备的马车,缓缓向圣觐门驶去。昨晚初一寅时一刻才回来,我便让她好好休息,只带了十五前往。 圣觐门乃是通往皇宫的大门,当我下车站于巍峨雄伟的宫墙下,看见齐整戎装,长戟金枪贴身而执,英姿飒爽列队排于朱漆大门前的护城军队时,着实震撼了一番。这二十一世纪的军姿军容与这古代的军风军纪实在有着天差地别。那种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用最原始的刀枪剑戟近身搏杀的军队近在眼前,真是容易让人产生如隔云端的错觉。 安王曾被女皇特许可任意出入宫门。所以我现在甩着手大摇大摆的朝圣觐门走去,十五提着盛有卺鲤的木桶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经过军兵阵列之时,所有女兵齐齐下跪拜礼,高呼:“安王千岁。”我未曾料到还有这么一出,吓得脚步趔趄,还好十五在我身后,那些士兵也低头不敢看我,不然以我现在的慌张神情被人瞧见,定会破功露馅。 “呃……平身。”我压住狂跳的心,站稳身子。强作镇定的朝前迈步大走。 前方一片森森郁郁的百年大树,树冠层层相叠,树枝根根交错,参差错落,似乎延绵百里。朝着大道走了近百米,在拐角处见着一方小屋,几个宫女提帚扫地,见我到来,纷纷下跪行礼。我免去几人的跪拜,对其中一个宫女道:“你知道昨夜女皇宿于何处吗?” “回王女,昨夜女皇陛下宿于帝后的扶凤殿。”女子低眉敛目,甚为恭敬。 “甚好,本王新病初愈不便行路,你去找只软轿来,送本王到女皇所在之地。”安王从小便在皇宫中长大,哪天要是说认不得路了,恐怕会被人嗤笑吧。这皇宫这般大,我也是初次而来,怎敢随处乱撞?所以,只好出此下策了。 “是,王女。”说完向我行了一礼,便向树林深处走去。 几个女子见我不说话也躬身垂手立于一旁,我摆了摆手,道:“尔等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不用在意本王。”接到指令,几人才又动了起来,清理打扫。 没过多时,那宫女便带着软轿和四个人来。放置在眼前的软轿端的精致贵气,褚红色胳膊粗细的抬竿,雪白的狐裘座套,滚边绘有艳红的花卉绣图,上镶珍珠玛瑙翡翠,点点缀缀,却不显俗气,只觉工艺精湛,巧夺天工。 坐上软轿后,宫人带着我在这皇宫里兜兜转转,宫苑高阁,虹桥水榭,锦花秀林各种奇观异景从眼前一一晃过,让我颇有种走马观花的意味,在心里直呼可惜。暗想下次再来,一定要好好把这皇宫逛上一番。在我意犹未尽这皇宫美景时,扶凤殿出现在眼前。 这扶凤殿当是修的瑰丽堂皇,彩璃青瓦,长檐尖翘勾角,描金牡丹缠藤大柱粗壮的立于缓缓延伸而上的阶梯上,气势恢宏。雕镌飞花跃鱼的玉石殿门,琉石嵌框的镂花小窗,真是美轮美奂,精妙绝伦。 有宫人前去禀报,不一会女皇便前呼后拥的走了出来,同她并肩而行一个男子轻着羽白罗衫,随着下阶梯的轻晃,青丝妖娆飘飞,眼角含情,眸中带笑,唇角一勾,便有种玄飞九天的失魂惊叹。这应该就是折子上“独宠”的帝后吧。 女皇疾步下来,含笑问我:“皇妹一大清早跑皇宫来,有何事?” “妹妹身子已好,特来谢恩。为了今日能给皇姐和帝后哥哥一个惊喜,昨个我去半江钓上了卺鲤,送与皇姐和帝后哥哥。”说着就让十五呈递上装有卺鲤的木桶。 女皇显然听说了昨日之事,笑着看我,眼中了然。帝后看见卺鲤惊叹连连,叫了宫人说要造一个大鱼缸养这东西。在二十一世纪,只要象征美好爱情的东西都会受到女孩子的热情追捧,换做这女尊国的男子也一样。我也就投其所好,收买人心。这朝中对帝后独宠后宫之事非议已久,肯定心里会有疙瘩,今个得了这么个吉祥物,定会欢喜得紧。 “师师,多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帝后笑得开心,虽与我说话,眼睛却是盯着卺鲤的。看够了又朝女皇看看,美眸柔情尽显,衬上倾城之姿,真是应了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后宫粉黛无颜色。怪不得女皇一直独宠于他。 “帝后哥哥喜欢就好。”这眼前的一对男女还真是如神仙眷侣般让人钦羡。 “皇妹,你这礼物有心了,皇姐也喜欢得很。再过半个时辰就要上朝了,井丝陪皇妹在皇宫里转转,吃点糕点。我下朝就过来看你们。”做皇帝的还真是劳碌的命,起早贪黑,宵衣旰食,肩上挑着照顾全国百姓的重担,没有一天是能休息的。 “恩,井丝定会好好照顾师师,望陛下早归。”帝后拉起我的手,给了女皇一个放心的笑。 女皇负手坐上撵车,渐渐消失在深宫高墙之中。 17、帝后之忧 第十七章帝后之忧 帝后带我至一方石砌小亭,吩咐宫人呈上水果糕点。落座之后,甚为亲和对我说:“今日见师师精神饱满,看来身子是好得差不多了。师师,你可是我商国唯一的一位王女,也是陛下唯一的妹妹,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师师明白,上次是师师无知冲动,做了错事,还给皇姐添了麻烦。这次醒来思前顾后,愈加觉得自己荒唐。此后再也不会做这等傻事。”说完见帝后脸露欣慰之色,颇为语重心长的对我道:“师师能明白就好,陛下常与我提及当年八国混战的艰苦岁月,每次必长叹师师年幼受苦极多,陛下曾多次指誓要造一个太平强盛的大商帝国,只愿能让你享尽这人间富贵,随心所欲,快乐一生。” 任是再铁石心肠的人听到这话也该是有所触动的。现下的我与其说是感动,更不如说是震撼。这对姐妹在战祸之中不知到底经历过什么,能让女皇将她这妹妹疼到心坎里去,姐妹亲情能达到这种程度,尤其是在帝王之家,当算作世间仅有。回想那日她到王府探病的话语,心中又不免唏嘘一番。前主这辈子虽败在爱情上,却赢得了这世间最珍贵的亲情,也算是没白活一遭。 “陈青师有愧皇姐恩情……”我神色一暗,愧疚非常。我只是一缕异世游魂,还魂后占有人家妹子的身体,享尽荣华富贵也就算了,还承起这浩荡的皇恩圣情,心中戚戚。 “师师莫要自责,陛下只盼你逍遥快乐,事事安好顺心。昨日卺鲤相争之事我也有所耳闻,陛下为这事,昨夜与我叨唠半天,师师放心,这委屈定会为你讨回来。”帝后语气温和,待我甚为亲厚,猜想着前主定同帝后关系深厚。 “断不可,谢真聪虽无礼,应得处罚,但我不能事事都让皇姐担待。皇姐日理万机,忧国思民,我这做妹妹却每日闲散度日,安逸享乐。师师一直心中羞愧。如若长此以往,人人都道安王是只知玩乐,不思进取之徒。现下我要是连谢真聪都应付不了,怎还有脸面做这皇家之人。”我斩钉截铁,掷地有声,一身慨然之气,果见帝后讶然愣住,似从不曾想到我会思悟出这番说辞,不多时面露激赏之色,直直点头。谢真聪之事我定会堂堂正正的讨要回来,虽然女皇是我依仗的大树,但如若我没有自己的势力和威信,在这京城肯定没混头,我陈青师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师师果然长大了,能为陛下着想了。陛下要是听到师师这番话,定会圣颜大悦,感动得无以复加。”帝后轻啜一口茶,漾起温柔缱绻的淡笑,话锋一转:“真的很感谢师师赠我卺鲤,这世上稀罕之物我已见惯,只这卺鲤,却最是珍贵的,此生能得上一尾,便无憾了。” “师师的一点心意而已,只愿皇姐和帝后哥哥百年好合,相守一生。”我由衷祝愿这对男女的爱情能美满幸福。在这女子为尊的世界,帝国女皇能钟情专一,确实让我敬佩赞赏,而眼前这位帝后也是绝代风华的奇葩,从刚才他看女皇的眼神以及身上这等气度,就知其可以为了家国天下倾尽一生。 “谢师师吉言,此生能陪伴在陛下身边我已知足,陛下有她的苦衷,我不敢奢望一生相守,只求她心中有我即可。”他越是大度宽厚,越是能看出他心中的无奈和落寞不安。试想这世上谁不希望自己的真心付出能换来对方的相同对待,只是一旦落入宫门,这高高的围墙便是终身的禁锢。帝王是天,不得忤逆,不得违碍,这深宫中颜华萎落一地的美人,悲苦痴恨都只能往肚子里咽,连夜深独眠之时都不忘紧紧裹在心里。 位冠六宫之首又如何,只不过品阶高些,手握一星半点的后宫权利。如若得不到君王宠爱,还不是一样红颜枯死,求不得寸许眷恋怜悯。但是眼前的男子,我是真的希望他幸福,能够在这女尊国度演绎出一段爱情佳话。 “帝后哥哥怎的看轻自己,这世间情之一字所含有的意义可不止隐忍付出和守候,它的另一半可是占有强势和剥夺。帝后哥哥对皇姐情深意重,皇姐对你也是情有独钟,只要你们两情相悦,管它闲碎嘴杂之人来伤了感情。帝后哥哥贵为一国之后,是商国最尊贵的男子,而且,在皇姐心中哥哥定是谁人也无可取代的,我相信皇姐也不会做那负心人!”受前世悲惨经历的影响,我现在最恨人在对待爱情上三心二意,尤其是那些扰人姻缘之徒,真是吃饱了没事做。 “师师……”帝后听后大为触动,没想到因为我的一番话动摇了自己一直坚信的夫以妻纲的理念。从进宫伊始,他就谨遵着家父的教诲,循规蹈矩的伺候着女皇,从不敢奢望独占后宫,霸尽恩宠。这些年来蒙得女皇不弃,心中欢喜却又惴惴不安。同女皇多在一起一天,就多陷入一分,心里装的全是女皇的身影,只怕哪一天女皇会舍他而去。怪只怪自己不争气,一直没能诞下麟儿,总让朝中几个倚老卖老的重臣拿住话柄给女皇施压,也让做左相的母亲为难。 占有强势和剥夺。怎么敢……贵为一国之后,是应该宽厚大方的,让各侍君雨露均沾,才能让皇室血脉更加充盈。只是……若真的女皇不再眷顾自己,天天与其他男子为伴,光是想想都不敢承受,原来爱一个人占有欲是这么强…… “帝后哥哥,不必理会朝中那些闲言碎语,有皇姐和我在,你不必担心。”我见他沉吟不语,修眉轻蹙,有淡淡的怅然和不甘,已知他心中想法。同古代中国的后宫女子一样,一旦深入宫门,便只属于一个男人,心也就全然系于那个天下至尊不得自拔,患得患失,妒忌猜疑的心思会渐渐萌生,像紧紧缠勒的钢丝,绞得全身血肉渐渐抽疯发狂。只不过眼前的男子独冠后宫,自是尝不到那种滋味,我也为他庆幸。 “只是……”帝后看着我,迟疑的顿了顿,手指犹犹豫豫的在石桌上来回摩挲,似有什么事难不准主意,尴尬的努了努嘴,挥退宫人。见他这般,我没等他说也挥退十五,待只剩我俩之时才道:“帝后哥哥请讲。” “呃……师师,这没多久季国皇子明歌就要来了,朝中大臣多赞成联姻,我……”眼前的男子也不过十七八岁,出身高贵,成婚后与女皇情深意笃,一直都被保护得很好,第一次遇到人生中的威胁,肯定惶惶不安。 对于明歌,从册子上的只言片语中光知道他是个美人,贵为一国皇子很受恩宠。此番来朝,其行之意不言而喻,确实是个很有筹码,很有威胁能力的对手。不过最后还得看女皇的态度,这朝中之事我不便干涉,但我还是希望这世的姐姐能做个钟情专一的女子。 “帝后哥哥还是先要稳住自己,所谓输势不输人,输人不输阵,输阵歹看面。朝中大臣说什么不必理会,有我和左相大人。这明歌嘛,论相貌,才情,帝后哥哥可是一样不差,我看是比他还强。皇姐那边我先帮你探探口风,帝后哥哥不仅要对自己有信心,对皇姐也要有信心啊。”帝后所愁之事我定是要帮的,不管最后结局如何,我都会站在他这边。朝中局势三分,谢家与我有仇,且也是女皇的芥蒂;右相态度暧昧,与谢家联姻却来往不多,面对女皇之时也谨言慎行装模作样,不知其是何打算。我本有心与之结交,也好为女皇探点口风,但出了林语卿之事,我也就放弃了笼络之心。剩下的就是左相了。 我若与帝后交情深厚,必会多出左相这方势力的支持,这算是我在这异世求存走出的第一步。 帝后见我这般说法,总算平静先来,对我很是感激:“师师所言甚是,我不能乱了自己的方寸。以后有劳师师帮衬了,哥哥先在这里谢过。” “师师这般做是应该的,帝后哥哥还言什么谢不谢的。我知帝后哥哥对我好,所以我是见不得别人欺负哥哥。以后有什么事能让师师帮上忙的,请尽管吩咐,我必在所不辞。”话说到这份上,他也宽心了。不过我却愁了起来。 全商国身份最尊贵的两个女人,除了女皇,便是我。如果女皇不要那皇子,我岂不就成了第一个被瞄准的对象,那是万万不可的。林语卿之事还没得到彻底解决,这又来个明歌,我原本计划好的逍遥自在的美好生活岂不变成了天边浮云。 诶……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18、破事一堆 第十八章破事一堆 与帝后说说聊聊已趋午时。女皇下朝驾着撵车如约而至,脸上微有凝色,怕是遇上了不顺心的事。帝后连忙迎了上去,女皇执起帝后的手,一扫刚才的不悦,脸色柔和。 “现已至午时,先传膳吧。师师大病初愈,叫膳房做些补气养血的药膳。”女皇说着将我邀进的扶凤殿。 殿内装修倒没像外面那么富丽贵气,放眼看去,没有奢华的装饰,只觉清爽雅致,舒心静气。跟着女皇来到一张小桌前坐下,有宫女呈上餐具碟碗,摆放整齐有序。前些日子在王府中悄悄学了这皇家礼节,还没真正上阵发挥过,不免有些不自在。暗忖这回要小心谨慎的学习眼前俩人的动作,别再出现像挽江小筑里的尴尬。 “青师昨日钓卺鲤,受委屈了。我今日还准备下朝之时叫住谢承仲给她一顿训斥,让她把谢真聪送进宫来好好管教管教。不料这厮刚上朝就跪在大殿之前装模作样,说是得知谢真聪冒犯了你,就把她给家法处置了,现在人还躺在床上。接着她的党羽就跪拜求情,说什么谢真聪年幼无知,不是有意冒犯,现已受罚,请我网开一面。鬼才知道她谢真聪是不是受了家法躺在床上!”女皇余怒未消,半是无奈,半是疼惜的看着我。 原来这传说中的谢将军叫谢承仲啊。还真是狡猾的很,来个先下手为强,再加上众臣求情,让女皇两难,不得不做出让步。不仅免去了女儿的牢狱之灾,还博了一个家教严明,尊重皇室的美名。不过,我暗自笑了笑,似乎把我这安王嘲弄的更不堪了。 “皇姐莫气,谢承仲是开国重臣,早年跟着母皇东奔西走打江山,阅历和见识肯定胜人一筹。加上家国安定后,她又浸淫官场多年,早就是只老狐狸了。更何况她擅于培养自我势力,朝中羽翼过丰。皇姐登机不久,难免被影响左右,师师知道皇姐的苦衷。”透过女皇的话语,渐渐能猜出这谢承仲确实势力强大,不过关系网还没有明朗化,真是个棘手的人物。 “唉……”女皇长叹一声,满是无奈和不甘:“我这女皇当的窝囊,连自己妹妹受了委屈都只能吞声忍气,青师,皇姐对不起你。” “皇姐。”看她表情和语言,我感动不已,此生能得这么一个爱我至斯的亲人,便是哪天为她而死也是值得的:“师师怎能怪皇姐,皇姐每日处理朝政,管治天下已是不易,我出个这么小的事情还来劳烦皇姐,才是真的有罪。请皇姐放心,此事师师会自会处理,断不会让她谢家讨了便宜去。”上回同谢真聪争个口舌之快,让她给羞辱一番,这回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更何况这什么谢将军还来给女皇找麻烦,更是不可原谅。 “青师难道有良策?”女皇见我这么一说,已不复刚才的怒气,略带惊奇的看着我。帝后也是一脸期待。 “良策嘛,自然是有的,不过容青师卖个关子,皇姐和帝后哥哥敬请期待。”我神秘的朝他俩一笑,女皇回我一个了然的笑:“既然青师能治得了这谢真聪,就尽管去。” 帝后好奇,不依道:“师师就说说嘛。” 我摇摇头:“帝后哥哥,这等好玩之事当然要做出来才有意思,请哥哥耐着性子等上两天。” 帝后无奈,有些不甘的朝女皇撇了撇嘴。女皇温柔的笑了笑,伸手将他鬓角飘过了发丝拢到耳后,帝后微微垂头竟有些羞涩,也不再追问我有关惩治谢真聪之事。 不过多时,宫人端来膳食,这些菜肴做得精致却并非如我想象中的豪奢,更像是平常富贵人家的家常菜。菜香盈鼻,我不禁食指大动。 女皇颇为感慨道:“好久没同皇妹一起用膳了,自从你搬入府邸,这皇宫里就剩井丝陪我了。往日里都是我三人学着这平常百姓家,在一方小桌上用膳。不知皇妹还爱这皇宫中的菜肴么?” 我听后心中一动,想不到女皇是个这么在乎亲情的人,居然学着平常百姓吃饭的方式来亲近家人,以得温馨。中国古代哪位帝王不是在时刻强调自己的霸权地位,宣示他的高人一等。而这女皇不仅用情专一,还重视亲情,真是难得。 “师师在宫中与皇姐、帝后哥哥用膳是最开心不过的了。我以后还会常来,要皇姐和哥哥不嫌弃才行啊。”既然已是这皇家的人了,免不了与这朝堂官场来一番牵扯,我定然会常常来着皇宫逛逛的。 “有师师这句话就成,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记得皇宫是养你长大的地方,也是你最温暖的家。”说完一脸喜悦的招呼着我和帝后用膳。 没了这皇家礼节,只有同亲人家常般的自在,我也不再多做顾虑,拾起碗筷,随意用餐。 …… 一顿美餐餍足后,女皇提议到花园散散步。我欣然点头,早上进皇宫的时候走马观花乱看一通,这回定要仔细品味这皇家风景。更何况还是女皇亲自带路。 身后没有跟着的宫人,就只有女皇帝后与我并肩而行。 沿着白石大道出了扶凤殿,过了两间回廊,便踏上了一条青石板堆砌的小径。小径两旁全是丈许高的林木,青叶细细柔嫩,层层叠叠,清风一过便交互摩挲,煞是活泼可人。路道狭小,女皇牵着帝后的手缓步在前,十指相扣,时不时温情互望。我跟于身后看着前面甜蜜的两人,直叹这天下也是有帝王柔情至斯的。 我原本以为女皇会带我在这皇宫内处处转转,不料只是到了一片树林中的小木屋。帝后回头对我笑道:“师师以前可是顶爱到这里来玩的,这么久没来过是不是挺怀念的。” 原来如此。我道女皇为何带我来这地方,不料是前主的秘密基地啊。就是不知这木屋中有什么奥秘了。 木屋门没锁,应该说是没门的。走进一看,原来不是木屋,是一条栈道的入口。木石嵌成的栈道不算窄,也很结实,放眼向下望去,才知自己在半山腰上。大半个皇宫尽收眼底,美不胜收。宫内低矮的楼阁建筑被古树森森环抱,隐隐露出尖翘的檐角和平直的屋脊,颇有一种欲掩欲羞的感觉。那些轮廓分明的碧波水池散落在这一片青绿的皇宫中,便似一幅绢丝锦缎上的纹花,那么自然柔美。 我正暗自赞叹着,不觉已到了一方嵌于半腰的亭阁。亭中石案石凳躺椅,一样不缺,收拾的也很干净。看出是常有人打扫的样子。靠在危杆上,看这大气壮阔的皇宫地形卷画,真是一种享受。这前主还真是一个会挑地方的人。 “看师师的摸样就知道很想念这地方,我可是天天有叫人打扫看管的,就是为着你哪天还回这来玩。”帝后也靠着栏杆,同我一起俯瞰这皇宫丽景。 “真是有劳帝后哥哥了,师师定会常来玩的,这等好地方,我怎舍得忘掉。”这确实是个休憩放松的好地方,清静悠闲,还有美景可赏,我便是第一眼就爱上了这地方。只是这等好去处修在了皇宫里,来来回回也挺麻烦的。 “皇妹。”女皇突然开口,脸色有些正,似有事要说。 “皇姐,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青师说?” “恩。确实。”女皇顿了顿,道:“你该是听说了季国皇子明歌要来的消息吧。”帝后听到她这句话,脸色忽的一怔,然后紧张起来,看了看女皇,又无助的看向我。 我向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安心,接着对女皇道:“知道。难道皇姐要和季国联姻了不成?” 女皇一笑,道:“联姻不联姻还须从长计议,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这女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要娶了这皇子,还是有所欲图:“皇姐请说。” 女皇牵起帝后的手,笑道:“你也知道,我心里只有井丝一人。其他那些男子便是再好我也看不上眼。但是两国联姻确实很有必要,所以……”说着她意味深重的看着我,有些信息不言而喻。 帝后听她这么一解释,顿时笑得摇曳多姿。我却不禁打了个颤,女皇诶……你可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何况现在你这皇妹才13岁啊,你怎么忍心!! “皇姐的意思……难道是……”我郁结,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您这么爱你妹妹,可不能为了一个什么联姻,就把你唯一的妹妹给卖了啊! “呵呵,师师一向聪明绝顶,善解人意。自然是知道了吧。你上回说已对林语卿死了心,所以我想将这明歌皇子让来与你,希望你好生与之结交。如若成了,便是两国欢好大庆之事。何况师师已近成年,该是为婚姻大事考虑了。据说这明歌皇子可是一个美人,定不会辱没了我的皇妹。” 19、和好 马车缓缓碾过街衢,又是斜阳余晖铺了一地。圣觐门的高墙渐趋渐远,拐过一个街角,便不复在眼前。 初一十五坐于我对面,同世人嘴里说的那般,与我是形影不离的。出了圣觐门便看见初一等候在门前,看见她出现我倒是有些惊讶,原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要找我商议定夺。不料她回的是:“初一辰时三刻便候在了圣觐门外,只等王女出来。初一离开王女两个半时辰已属有罪,王女待属下宽厚,但属下不能恃宠而骄,护王女安危是属下誓死应尽的职责。” 我点头,默然。一边暗叹着封建制度害死人,把人弄得这么愚昧无知,什么君臣之纲,什么主仆之分都渗入骨髓里,成了毒瘤。不过转念一想,我现在要不是个王女,而是还魂成一个小喽幕褂惺裁慈嘶崴烂匪孀拍悖蝗ニ藕虮鹑司退悴淮砹恕h斯灰畹酶呷艘坏炔庞写嬖诟泻统删透校祷白鍪虏鸥掖笃 一面埋怨这封建制度,一面又乐于享受。人类的内心向来都这么龌龊和邪恶。我自嘲的笑了笑。在这封建皇权霸行的国度,强权就是真理。 回到王府的时候,门檐下的灯笼已点亮。仆人在门口排成左右两列,恭候着我的归府。我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叫他们以后也别这么做。这是我自己地盘,怎么弄得跟宾馆酒店一样,还需要几个迎宾小姐。虽然这种服务不是人人能享受得起的。 将至寝宫的时候,我转身对初一十五道:“初一、十五,帮我找两条胳膊粗细的大蛇,要是蛇有毒就把毒牙给拔了。尽快找来。” “是。”俩人齐声答应。 暮川见我归府,从寝宫门口奔了过来:“王女可用了晚膳?” “用过了,暮川还没吃饭吧,以后别再这么不顾惜自己身体的等我了,同初一十五一起用饭去吧。”我想了想又道:“对了,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说完向寝宫走去,不理会身后三人,只是听见飘过耳际的一句“是”。 …… 泡在木桶中,放松整个身体,惬意无比。闭上眼睛,脑中闪过这几日不实际到有些荒唐的经历。借尸还魂,女尊国,什么王女女皇凤后皇子,简直就像是在讲冷笑话。这老天爷真是会捉弄人。难道是寂寞久了,想找点乐子,看一出好戏? 我一介凡人,哪里知道那些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的神仙脑瓜子里都装些什么。只道既然事已成定局,就好好入戏吧,不管怎样,我也要像模像样的走下去,当好这王女,玩笑看遍这世间事。 回想到今天下午女皇跟我提及的联姻,我当然是千百个不愿意。美人?!管他是美人还是丑人,只要是个男人我陈青师就不想沾染。我已向女皇言明,这明歌皇子来了我会以礼相待,但联姻什么的不能强行加于我身上,必须我自愿才行。 女皇见我态度坚决,也不勉强我,说是由着我,但是对于联姻还是多有期待。我虽成了王女,对这国事该有些担待,但不表示我就成了拿来任意揉捏的政治牺牲品。 …… 第二日辰时,我梳洗已毕。唤来初一十五打探到了柯靖的住址,当问及她是否在家时,十五道早已出门去了。我笑了笑,不在家正合我意。于是坐上马车,朝她家驶去。这丫头还真是贪玩,这么早就出门了。 我站在柯府门前,初一上前向守在门口的家役通报来意,不多时就见一男子慌慌张张的迎了出来,噗通一声跪拜在我面前,吓了我一大跳。到这异世后来不来就有人给我下跪,次次都吓得心惊肉跳的,怕是哪天要给跪出个神经衰弱来。我连忙叫“请起,请起”。 来人是柯靖的父亲,已是年过四旬的人,但依旧光彩照人。柯母上朝未归,柯父就将我请至大堂上座,命人奉上好茶,战战兢兢,时刻注意着我的脸色,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显然是不知我这高高在上的王女怎么突然跑他家来了,生怕是妻主或是女儿们引了祸事。 我笑了笑,叫他不要紧张,只道柯靖是我好友,今个是找她玩来了,并没有其它的意思。柯父大舒一口气,陪笑道:“王女能来蔽舍,当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柯靖这丫头贪玩,早已出了门,不知王女前来造访,望王女恕罪。” “无妨,无妨。我知道她玩性大,不会恼她的。您要是有事要忙,就忙去吧,不用在意我的。我在这等她回来。”我今天是铁了心要用最大的诚意给柯靖道歉,我就不信我一个王女苦苦等她一天,她会不感动。 柯父听我说要等她回来,吓得不轻,连忙摆手:“柯靖那丫头一天到晚都在外面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王女这般,可是折煞了奴才。” “您可别自称什么奴才的,我与柯靖情如姐妹,您当算是我的长辈,当是我给您行礼才对。”我说着给柯父行了一个揖。把柯父吓的面无人色。 柯父是个重守礼节之人,谦谦让让了半天,总算是把他给糊弄过去了。我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身影,苦笑不已。王女这身份虽尊贵且万人敬仰,但也是不容易同人亲近的,这中间横着的鸿沟,更是土石难以填埋的。 柯府不算小,也不算大。柯父一个男子不便与我久处,给我指派了一个女奴,可带我在院子里逛逛。这古代的建筑和园艺设计就是比现代的强,全然都是行云流水般的畅顺之作,毫不矫情突兀。 最后我在一个小亭中坐下休憩,背靠着这亭柱子,打发时间。看着天空慢慢变换的云层,不由得想起一首禅诗: 闲居无事可评价 一炷清香自得闻 睡起有茶饥有饭 行看流水坐看云 一直以来我都向往着这种生活,前世人生三十载太过匆匆,除了学习就是工作,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时光留给自己,不知道错过了多少美景和趣事。此生一定要好好补回来。 临近午时,柯母下朝归来,还没换掉朝服就前来行礼拜见。柯母本名柯易元,年过半百,已显老态,在面对我时虽恭敬有礼,但也不卑不亢,倒是一个挺有气节的人。我与柯母寒暄了几句,便被请至大厅用饭。 柯父早已在桌前候着,依旧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我,有了自家妻主在身边,倒也镇定不少。我摆手说不用伺候,只把我当做柯靖的朋友对待便行,柯父不知所措朝柯母看去,柯母点了点头,接着邀我入座。 这顿饭柯父食不知味,柯母自在如常,我算是左右都不是的,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吃了这么尴尬的饭。好不容易挨完,我便提议同柯母到刚才的亭子闲聊。柯母自然只得应允。 朝中之事是敏感话题,再说我也是云里雾里根本摸不着头脑,便和柯母聊起了禅理佛经。柯母本以为一个十三岁的女娃王女只知道玩乐,没想到讲起学问精辟老道,顿时惊为天人,差点拜倒,连初一十五也听得一愣一愣的。我没想到只是讲了点以前在禅学书本上看到的东西,就让她如此激动,便立马住了口,胡扯到了其他方向。加上柯母下午有公务处理,要去衙府,便没有再作多谈。 柯母走后我继续在小亭中闲看流云落花消磨时光,待到申时便有了浓浓的倦意,靠在木桩上睡着了。醒来之时,暮色已降,抬眼便见一双眼睛复杂的看着我,待我眼神清明之后,才知道此人是柯靖。 我静静的看着她,她也眼不眨的看着我。最后她僵硬的扯扯嘴角,败下阵来。尴尴尬尬的别脸看向别处:“不知王女来寒舍有何贵干。” “等你。”我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定定的看着她。我看是你经磨还是我脸皮厚。 “王女这是又来戏弄在下了吧,抱歉,在下一个小人物,没什么能耐,王女要找乐子,请到别处去吧。”柯靖怒气渐起。 “姐姐不想再见暮川了?既然这样,我等两天就把他许了人家了吧。”我闲闲的看着她。 “你……”柯靖一声惊呼,怒气更胜,恼怒的看着我,但也无可奈何。 “我当你是姐妹,才来问你的,既然你没有那个意思,就当我没问过。诶……还是你嫌弃暮川是个侍人,身份低下,看不上了。”我故作无赖的戏弄她,只见她敢怒不敢言,青筋暴跳。 “虽然暮川只是个侍人,但也是很受欢迎的。加上是我安王府的人,定会嫁个不错的人家。我看姐姐是真没这意思了,那妹妹就不便打扰,就此告辞。”我语气故意冲了起来,衣袖一甩,做离去之状。 柯靖急忙拉住我的衣袖,焦躁的问道:“我怎么会嫌弃,你……你真的要将他许了人?” “那是自然,暮川跟我也有些年份了,现今到了适婚的年纪,我为了他的幸福着想,只会把他嫁给我信得过的好姐妹,姐姐既然不承认和我有姐妹情分,又看不上我家暮川,还拉着我干嘛,害我苦巴巴的等了一天。”我抽了抽衣袖,作势要走。 柯靖看着我又是气又是恨,但又拿我无可奈何:“我没有,是王女戏弄在下在先,现在又用暮川来威胁我,你怎的这么无赖。” 我嘿嘿一笑:“姐姐这是真的对暮川有意思咯?” “那是,那是自然。” 我伸手搭在她肩上,笑道:“既然如此,和我称姐道妹又不少块肉,你还别扭个啥。我先前没跟你透露身份是我的错,我向姐姐赔礼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原谅我好么?” 柯靖推开我的手,怒斥:“陈青师,你欺人太甚。” 我撇了她一眼:“嘁!不理我算了。”我挥手叫上初一十五,走出亭子,阴阳怪气的留下一句话:“明个就把暮川给嫁了。” 还没走出几步,一双手拉了上来,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安王能赏脸叫我姐姐,我以后也敢大方的叫你妹妹,走,喝酒去。” 柯靖疾步朝前走着,我被她拉得踉踉跄跄,东歪西倒,但还是笑得一脸灿烂。 20、笑红尘 初月柳梢头,新灯重开宴。 柯靖坐在对面一杯一杯复一杯的灌着,不时瞪上我一眼,嗤笑中带着不满。我抱着酒罐摇摇晃晃,笑呵呵的看着她,也不恼。 小船飘飘荡荡,江风贴着江面顺势拂面而来,水汽随着夜色的加浓,渐渐漫了上来,初凉。我坐下,背靠在桅杆上,把脚伸出船舷,脚跟敲击着船身,“叩、叩”作响。远处山峦如黛,高峰衔月,山下船只往来,如一豆星光的河灯,繁光点点。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我摇头晃脑,痴痴笑笑,一首《笑红尘》唱得稀稀拉拉,但心中畅快无比。 “师师小小年纪懂什么红尘可笑,这尘世间有趣的事太多,人生苦短,行乐须及时。”柯靖也抱着酒壶,趴在船舷上,伸手拨了拨河水,又慵懒的转了个身,躺了下来,仰看浩淼星空。 “怎么,舍得跟我说话啦……哈哈……红尘琐事多,累赘……不过及时行乐却是我喜欢的,哈哈……”今天晚上的我狂肆,放得很开。酒精刺激着大脑,难免不兴奋。脑中又闪过这几日的种种:异世还魂的我身份高贵,不愁吃喝,身体健全。上天如此般的眷顾我,我怎能不开心。 “呵呵,师师这模样,像是看破了红尘生死般,莫非上次有关林语卿的事情……”柯靖迟疑的看着我,皇家贵族之间的事,还是很忌讳摆出来说的。 被提及林语卿我心中还是有些不快:“林语卿?!哈哈……林语卿关我什么事,他林语卿在我心中什么也不算……”我嗤笑,他在我心中确实什么也不算,就算真有什么,也应该是厌恶。 柯靖张口正准备说什么,一道清脆的男声传了过来:“哟……我倒要看看,是谁竟然连京城第一公子林语卿,都看不上。” 一艘画舫彩船靠了过来,脂粉飘香,丝竹悦耳,一簇簇琉璃灯笼散出明晃晃的光,把我们这艘黑漆漆的小木舟照亮了个遍。甲板上站着三女一男。都是锦袍加身,气质非凡,模样也都俊俏得很。该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 柯靖站起身来,拍拍衣裳上的灰尘,一脸莫名其妙。我也不去理会,抱起酒罐灌了一口酒,仰头看天。 “哼,我看是你追求人家未遂,就在这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那男子又站出来一步,满是鄙夷的看着我。他同林语卿交情很深么,这么维护他说话。 我放开酒罐,垂下手臂,不再半遮着脸,正面看他。男子眼中闪过惊艳,呆了呆,其他三个女子也是一脸惊奇。我直直看着他,不久,男子便尴尴尬尬的垂下了头,害羞的别开了脸。 我冷哼一声,继续喝酒。柯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男子又是恼怒,又是跺脚。 “这位朋友,家弟刚才无意冒犯了,恳请上小船来喝个酒,给朋友陪个不是。”其中一白衫女子抱拳行礼,看上去年纪较其他几个要年长些,估计是这四人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一位。 “没兴趣。”我冷漠的吐出三个字,“无意”!哼!明明是蓄意。哪来的毛头小子,口无遮拦。最近老有人给我没事找事,见不得我快活一会。 柯靖走至我跟前道:“师师,我见他们服饰好像是善合山庄的人。” 我疑惑的看着她,什么善合山庄,我根本就不知道,很有名头么。 “看见刚才同你说话的女子腰间别的那块玉没,是善合山庄的标志。还有那衣摆下边,绣了个“善”字。听说善合山庄的大小姐童泽南右手拇指戴有一血红色的大扳指,你看,她正巧也有。我如果没猜错的话,现在站在我们眼前的就是童大小姐。她说的家弟应该就是善合山庄的小公子童绯锦。”柯靖细细与我道来,总算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 “这善合山庄是做什么营生的……”我还没问完,那边又催了起来:“朋友,在下确是有赔礼之意,望姑娘海涵,原谅小弟的冒犯。” 柯靖疑惑的看着我,随即又明了的点头:“是了,师师深居宫中,搬入府邸也时日不多,也可能是不知道善合山庄的。这山庄是江湖上有名的武林世家,名气大得很。” 江湖?!武林?! 女尊国还不算,现在又要拍武侠剧么?我惊奇于刚才听到的信息,想了想,转个方向问:“你是说,他们功夫很厉害。能像书里写的那样,飞檐走壁?” “飞檐走壁算什么,人家厉害的东西多着呢。”柯靖说着也是一脸羡慕和向往。 我皱眉,这是一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世界啊,非自然科学的东西也是存在的?难道真有什么轻功啊,降龙十八掌,乾坤大挪移之类的东西横行于世?不知道初一十五都会些什么,她俩是先皇赐与的,应该不会差到哪去。回去好好试探试探。 “哦。”我淡淡的应了声,就转身叫船家划船靠岸。我一个王女,和你江湖上的人喝个什么酒。以前电视中那些江湖恩怨的情节闪现在脑中,我是唯恐避之而不及的。要知道武林人士向来无法惯了,才不管你是谁,不高兴就灭了你。要是哪天真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不就凄凄惨惨的没了。安安心心呆在朝堂中,还没几个人敢动我呢。 柯靖不明我为何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要走,连忙拉住我。那船上的女子有些急,“咻”的一声飞身到了小舟上,船身一晃,我有些站不稳,女子伸手想要将我拉住,初一瞬间抽刀横在她身前,护我于身后。 女子大惊,然后气恼的看着我和初一:“朋友,我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想要道歉,何必动刀动枪!” “什么冒犯不冒犯的我并为放在心上,阁下还是请回吧,不送。”谁要和你有牵扯来着,指不准哪天我这半点功夫都不会的小虾米被你连累遭了殃。江湖上的事情,历来说不准。 我说话过于冷漠,许是刺激到了对面舟坊上的男子,只听他羞愤的叫嚣:“我家姐叫你喝酒是看得起你,你拽什么拽,不知有什么值得傲气的。” 女子喝斥一声:“闭嘴,惹了事还不知错,瞎闹腾什么!” 男子撇了撇嘴,不甘的瞪了我一眼。 “船家,划船。”我懒得理会这群人,眼不见心不烦。 柯靖拉住我,问道:“师师何故这般就走了,那童泽南看似诚心道歉来着。” 我附于于她耳边说:“江湖之事,风云变幻,处理不好就惹一身腥,我最不喜打打杀杀,故不想理会这群人。” 柯靖想了想,许是顾及到我身份,也没说什么。 那女子见初一身手不凡,估计是猜出我身份不低,不想以后树敌,便急急道:“朋友,在下善合山庄童泽南,恳请能和朋友喝杯酒,结识一场。” “在下深居于室,不曾听过善合山庄,姑娘还是不要挡着我回家。”我冷着一张脸,只盼她早早离去。这什么山庄的大小姐脸皮真厚,凭她身份,还怕找不到朋友,何苦纠缠于我。 这时船上另一青衫女子开口了:“朋友,善合山庄在武林上还是颇有微名的,朋友打听一下便知。我等是诚心想和阁下做朋友的。” “不必了,我独来独往惯了,也不喜欢什么江湖之事,还请阁下行个方便。”我一个王女还怕你不成,身份摆出来,也够你们吃不消的。何况这是在京师。 女子见我虎着脸,语气冷得吓人,也脸色不善起来:“既然如此,我等就不再厚着脸皮说什么了。”说完又“咻”的一声飞回到了他们的船上。 这女子的事完了,那男子尖刻的话语又传来:“我姐姐们好心与你结交,你倒不领情,你也不打听打听善合山庄的名声,以后看见你我绝对不客气。” 我冷冷睥了他一眼,懒得和一个十来岁的小毛孩子计较,转头不再理他。 那男子见我不理,怒气更胜:“喂,你叫什么名字,有胆子的就报上名来。” 我好笑的看着他,轻哼:“呵!公子要在下名字作甚,难道是怕以后寻不着我了,解不了这相思之苦?” 男子恼羞成怒,作势要飞身到我船上来,给我两巴掌。但被身边的女子给按住了。 船家眼看就要惹出一场祸事,拼了命般的使劲摇橹,水声哗哗作响,也离那四人的船坊越来越远。 以后还是不要再遇见这群人的好,免得惹出一身麻烦事。 21、半江阁 早上辰时二刻醒来,头有些疼,喝酒的时候觉得痛快,不过宿醉的滋味可就不怎么样了。 前两天已经派人送出请柬,邀朝中官员今晚于安王府摆宴谢客。 我抚额笑笑,这该见的人今晚可就要齐齐出场了。该打起精神好好应付才是。什么左相右相,谢将军郑尚书,我来会会这都是些什么人物。 翻了翻案几上未看完的书,纷纷杂杂,没了看下去的兴致。叩门之声响起,是暮川。 “王女,郡主、郑小姐还有谢四小姐来看你了。” 躲了她们好几天,这回是再也不能逃避了。我点点头,随暮川去了大厅。 陈新瑕翘脚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个盛满糕点的碟盘,不时往嘴里塞着,一脸幸福满足的样子。谢文央见我进来连忙迎了上来,笑的豪爽。郑返沉宋乙谎郏似鸩璞丝诓琛 “青师这几日跑哪去了,我们来府上找你,都说你出门去了。出去玩也不叫上我们,忒不厚道了。”陈新瑕搂着那碟糕点眼也不眨的看着,似在辨别哪个好吃些。头也不抬的朝我抱怨。 “这几日确实有些事要忙,并非是玩。你们来找我的事,我都听暮川说了,对不住姐妹们,青师在这里谢罪了。”说着拱手向她们做了个拜礼。 谢文央连忙扶起我,笑道:“青师做这些伤感情的动作作甚,我们知道青师定是有要事要忙,不会放在心上的。“ 我朝谢文央笑笑:“文央请坐。你们不恼我就好。” “青师,你平日不是最不喜应酬的么,怎么想起今晚弄出个谢客宴来。”陈新瑕终于抬起了脑袋,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这丫头怎么这么爱吃。 郑诽a郏独瓷笫拥哪抗猓谰杀淙绯酢n艺婊骋桑降资遣皇乔爸鞯暮糜眩绻皇侨占抢锇字胶谧中醋牛铱此袷翘终摹 “我病了,大家送礼慰问,是该摆宴谢客才对。”这朝中官员我迟早要见,与其在朝堂上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在饭桌上来得自然。 “随你……”陈新瑕摇摇头,转开话题:“诶……我说,当王女就是不错,这厨子的手艺就是没得挑。青师,我以后干脆住你王府得了。” “呵呵,你要是想,随时都可以。”还没见过这么爱吃的,我好笑的啐了一句:“真是贪吃。” 谢文央期期艾艾半天,终于憋出句话来:“青师,家姐……呃……确实是太目中无人了,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那般说你……”谢文央一脸愧疚之意,垂着头,不敢看我,不复刚才的豪爽之气。 “文央,此事不再提罢,错的是你姐又不是你,不必内疚。”我拍拍她的肩,温言安慰。 “诶,我说谢文央,你家那小霸王自己做错了,关你屁事,别帮她跟青师道歉。要是你真站在青师这边,就想办法,给那家伙一点苦头尝尝。”陈新瑕难得放下了点心,一脸正经的走了过来。 谢文央一脸为难,恼恨的把头别向一边。 见她这副摸样,我猜想这里面肯定有隐情,莫非是谢文央很怕她这个姐姐?抑或,她在家里地位不高? “新瑕,不要这样说。”郑分沼诜11埃故乔謇涞挠锲枚锰 陈新瑕撇撇嘴,转身回去吃点心去:“好啦,我是不该这么说了啦,文央,对不起。” 谢文央摇摇头,有些颓然。 “算了,不要谈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新瑕,你上次不是要我请你到半江阁吃闷烤酱鸭吗,还去不?”饭桌上才是说话的好地方啊,我一直坚信着这个道理。 果然陈新瑕脸笑的跟花似的,连连点头:“青师就是好,每次我说过要吃什么,都会记住心上。咱这就去,哈哈……” 我凑到谢文央跟前,道:“文央,新瑕她不是有意的,别放在心上。你也知道她平时就是这样的。还有你姐姐的事,也别再想了。这不关你的事,我陈青师认得的朋友是你谢文央,不是什么谢三小姐的妹妹。” 谢文央点点头,感激的看着我。我拉着她的衣袖,往门外走:“走吧,咱去半江阁吃闷烤酱鸭去。” …… 我四人要了一个包间,屋内有小窗临江,江风吹来,将窗楣上悬挂的风铃摇曳得叮铛作响。我看着帆鼓船动的半江,不好的记忆一一涌来。钓鱼也是,喝酒也是。受过伤的女人,好像特别容易计较,我暗自嘲讽。 “青师每次来这半江阁都喜欢站在窗口看着江水发呆,不知有什么好看的。”菜肴还没做好,陈新瑕无聊的到处乱逛,最后凑到我跟前,脑袋伸出小窗,东瞧西看。到底没看出个所以然,又转了回来。 “呵呵,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想了想,还是换个心情去看这半江的比较好,何必自己给自己找烦心。卞之琳的诗确实很有韵味,让人心境一宽。 “听不懂,乱七八糟的。”陈新瑕甚觉没趣的走开了。走之前又朝窗口望了一眼,顿时咋呼起来:“我道你乱七八糟胡言乱语什么呢,原来是看见林语卿了。” 我脸顿时一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林语卿,可是天天有人在我耳边提他的名字,烦心。 陈新瑕一脸发现新大陆般,又叫嚷起来:“哟,你今个是怎么了,平时见他不都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么?” “新瑕,闭嘴。”郑泛浅獾溃舯绕绞庇掷淞艘欢取 “哦……那啥,我又说错话了,青师,对不起。”陈新瑕捂着嘴,嘟嘟囔囔道。她这模样倒不像是在道歉,更像是在恶搞,真是败给她了。 我叹口气,回身不再看窗外风景,找了椅子坐下:“无妨。”说着斟了杯茶,灌上一口。心里稍微舒坦些。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最近老是动气,尤其是对于林语卿。既然决定了无视他的存在,又何必过多的去在意。真是头疼。 “青师可想好了这春宴在什么地方举办?”郑吠媾攀掷锏牟璞实馈 春宴…… 我从暮川口里得知,这“春宴”就像中国古代骚人墨客集聚一堂吟诗作对高谈阔论的活动。前天女皇也跟我提到过,并对这场春宴的期待很高。听她的意思是,求贤若渴,招贤纳士,想将这朝堂来一次大血洗。 官员换血这种事可不是个好差。其中利害关系多着呢,要是处理不好,难免不成为众矢之的。许是瞧着我这王女的身份特殊,威信高,刚好高官不敢得罪,百姓又想攀结。便把这差事扔给了我。 也好,我也想多结实几个谈得来的朋友。不过这春宴究竟到何处举办之事却是我今日才得知的,这有什么难的,随便找个酒楼也是行的啊。莫非其中还有其它因素牵扯在里面? “你觉得呢?”还是把这个问题丢给发问的人吧。 “家母今日下朝归来,言道女皇提及春宴之事,右相便恳求将设宴之地定在右相府,说是府内有一处临江而建的大楼阁,吃宿都可在里面。楼阁后有林木草地,石亭山坡,是踏春游玩,以文会友的好去处。”郑范俗挪璞叩叫〈扒埃貌ψ糯伴股系姆缌澹男耍骸芭蚀鹩a恕! 我闭上眼睛,手指抬起敲击木桌。这右相真有意思,设宴之地定在她家,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这时敲门声响起,有女侍端着烤鸭以及一些配菜进来。陈新瑕激动的拿起木筷,直挥赶紧送到她跟前来。烤鸭的香味确实让人食欲一振,我也禁不住拿起木筷开动起来。 “既然右相都发话了,那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我倒要看看这个两面倒的墙头草究竟有什么目的。 “右相难得高调一次啊……”谢文央叹道。 “右相府我还没去过,据说里面风景美不胜收,犹如仙境。不知是真是假,借这次机会去好好瞧瞧。”陈新瑕一脸向往的说道,但马上就耷拉着脑袋:“我们四人里面,青师丹青妙笔,阿仿咕冢难胍彩俏湟兆烤挥形遥裁炊疾换帷u獯貉缟峡隙t蟆!彼倒檎饷此担纪然菇艚裟笤谑稚稀 “哈哈……”谢文央大笑,拍了拍桌子:“你不是能吃能喝么,到时候把那群书呆子喝倒一大片,那也算是一大本事了。” “嘁。”陈新瑕鄙夷的看了谢文央一眼,接着啃鸭腿。 我不尴不尬的笑了笑,不过该说是皮笑肉不笑才确切。“丹青妙笔”!那东西我怎么会,写几个毛笔字还行,画画,我连素描都不会,怎么可能画得出什么水墨山水画。这可如何是好。我兀自懊恼。 吃完酱鸭后陈新瑕提议去追仙馆听小曲,于是四人便出了半江阁朝追仙馆去了。 半江阁离这追仙馆有些远,便找了辆马车前往。 刚要踏上马车的时候,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是昨晚找事的男子。我顿了顿,下意识的看了去,那男子的身影刚巧消失在了半江阁的大门里。转头之间,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林语卿。 他亦看着我,隔着人群,只消一眼便会认出我般,定定的。 真实的他确实比画像和雕像要来得美得多,举手投足都是画一般的美景。 我淡漠的上了马车。 不知他是目送我远去,还是也如我一般,冷漠无情,转身离开。 22、谢客宴 华灯初上,安王府门庭若市,鞍马雕车往来如梭。有官员携家带眷,纷至沓来,言笑晏晏,鬓影摩挲。一场大宴即将拉开帷幕。 我站在王府大厅迎客谢礼。有家役通报前来赴宴官员的品阶、官名以及姓名,我便逐一暗暗记住。待人来到跟前,便与之虚与委蛇,客气寒暄。整整一团和气热闹的景象。 暮川是未出阁的男子,便让他在屋里呆着,只有初一十五陪在我身边。陈新瑕、郑泛托晃难胨渌嫖乙煌亓送醺衷谡仍谕醺竺徘埃蜃抛约夷盖椎牡嚼础 看着同前世一样的官腔应酬嘴脸,恍然若一梦未醒。果然这些虚情假意到哪里都是流行的。 我最想见到的高官中郑返哪盖字i惺槭亲钕冉吹摹vi惺樵d忠涯旯难患7偕媳鹱徘嘤窳徵玺派习捉跸樵贫纫叩乃嘏郏盘ぴ戆姿垦セ翰蕉校簧戆疗献咳唬皇悄抗馇謇洹v酚Ω檬且糯秸獾惆桑恢笔潜沽沟模嗡踩炔煌浮 郑宁华显然对这种宴席没什么兴致,淡漠的对我拜了一个官礼,问候了几句,便自行找了个位置坐下。有官员上前攀谈,她也是寡言鲜语。可却依旧不影响那些想要攀附她的官员的热情。 我摸摸鼻子,暗忖这郑尚书还真是个难说话难办事的人。不过既然是女皇的人,应该也不难相与,就是不知以后她卖不卖我面子。 看着宴桌上的觥筹交错,嬉笑恭维,我暗自笑笑,其实这古代官场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应付。我一个十三岁的小豆芽,虽然身份高贵,但还未成年,现下是无权干政的,暂时不构成什么威胁抑或是现在巴结我也讨不到太多好处,可又不得不给我面子。不过对于应酬惯了的她们来说,这算不得什么,也就是吃顿饭的事。 不多时家役洪亮的声音响起,是谢承仲到了。我直视着那个从远处威威武武,虎步重踩的女人向我走来。谢文央跟在她身边,亦步亦趋。我淡淡一笑,走上前去,朝她一揖:“谢将军可安好?” 面前女人确实有一股不容逼视的将帅之气,那是常年累月而成,从内至外散发出来的,很容易气势一压,便让周围的人不禁臣服。谢承仲目光一闪,连忙急急道:“王女这可使不得,哪有您给我拜礼的。”说着弯身给我回了一个大大的官礼。 我好笑的看着她,这人人前人后,把戏做得真金实银一般,都快能把人给蒙晕乎了:“谢将军何故如此行大礼,今个我开宴是主,你是客,熟话说主随客便,当是我敬你才对。将军不必时时记住官场上的那一套,看着就觉得咱俩生疏了不是。” “呵呵,安王女说的是。是愚将多此一举了。”说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可能是没想到今天这安王女怎么突然油嘴滑舌起来。谢文央也是一脸不解,我只是朝她笑笑,也不想与她多加解释。 前主是一个冷清的人,向来不怎么会官场上的这一套,现在换做我就不同了,我可是这种圈子里泡久了的人。 不消片刻,这谢将军又变脸了,满脸悔恨愧疚,跟要上刑场一样,面色凄苦:“王女,罪臣不孝女屡次冒犯王女,真是罪该万死,多亏吾皇心慈宽容,王女海量不计,饶过小女一命,免了她的罪过,不才谢承仲有愧皇族恩情,非万死不辞无以为报。”说着又给我拜了一个大礼:“谢王女不杀之情,王女真乃我商国明主,千秋万载。” 我阴测测朝她瞟了一眼,真是没想到此人脸皮这般厚。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饶了你家那混蛋的。我还未开口找你算账,你还就先发制人了。说什么“商国明主,千秋万载”,我看你是有恃无恐,仗势欺人,完全不把我这王女放在眼里。 “呵呵,将军说哪里的话。言重了,言重了。”我伸手将她扶起,一脸和善:“皇姐登基以来,向来亲民爱贤,知道谢真聪只是一时气盛,不是有意冒犯我的,便不会治罪于她。何况她也是我朝不可或缺的良将啊,杀了岂不可惜了。”皇姐是不敢拿你家那宝贝如何,可是我敢。她一女皇要顾及朝中百官,权衡各方关系,但我不同,我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做出个什么事情,只要不伤了皇家的颜面,还不由着我瞎折腾,也没人敢说个不是。 哼!你女儿可以年少无知,我也可以童言无忌。 “多谢圣上恩情,那王女……”这谢承仲还真是能抓住话里的意思,见我没提及自身愿不愿原谅的问题,便追着要讨个说法。 我岂会让你如愿! “对了,听皇姐说,将军已将真聪处以家法,现在还在床上养伤?”我对于原不原谅你家那混蛋答案自然不会告诉于你。还是问我关心的问题才是让我感兴趣的。 “愚将听说到不孝女所做之事,马上就处以了家法,现在确实在床上躺着。真是要多给她点教训才行,太没规没矩了。”谢承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这样啊。”我装模作样大叹口气,感慨一番:“将军也真是下得了重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样吧,明个我就登门上贵府看望一下真聪。” 谢承仲连忙摆手,像是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恩情一样,惊慌失色:“使不得,她那是罪有应得,值不得王女怜悯,早该给她点苦头尝尝,才长的了记性。赶明让她来王府给王女陪不是。” “将军太客气了,老是不孝女不孝女的叫着,我听着怪不舒服的。真聪也就是一时糊涂了,哪里是故意的。我明个就到将军府上去看她,就这么说定了,将军也不必再言说了。”懒得和她一直胡扯,虚情假意到这份上,真是浪费口水:“我还有客要照顾,将军和文央请自便吧,待会再来和将军把酒言欢。” 谢承仲见我没了理会她的心思,也只得作罢,找了个地方同人喝酒去了。谢文央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也跟着谢承仲走了。 朝中官员基本上来齐了,只差了两位重要级的人物——左相、右相。 我向十五道:“十五,你出门问问,这左相和右相怎的还不来。”十五领命出去。我找了张椅子坐下,喝了口茶。有几个官员前来问候了几句,又转开了。我甚觉无趣。要不是为了认识认识人,我也懒得折腾自个。不过这宴会进行的情况比我预计的要好。初来这异世的时候,还不知这王女在朝中扮演者什么角色,担心了好久。现下算是放心了,前主和这朝中之人来往并不多,并无太多忌讳。 郑纷叩轿疑肀咦拢凵窳葙目醋盼遥逃忠瓶1舜嗣挥兴祷埃也恢浪裁匆馑肌 丝竹之声响起,宫商角徵羽各色音符铮铮作响,把这王府称的更加热闹非凡。 “青师以前是不爱这官场应酬的。”郑非謇涞难劬Γ俅紊蠖茸盼摇 我直视着她,没有丝毫回避和怯场:“这是不可避免的,我身为商国王女,就算再厌烦这官场中的权谋算计,也容不得我说个不字,与其哪天被动的卷进去,还不如现今就给自己打好基础。再说皇姐处理朝政也不容易,我这做妹妹的没道理只图自己享乐,而把责任都丢给皇姐。” “青师现在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看似真的变了个人般。刚才和各家官员打交道,游刃还有余,令郑放宸!敝纷旖枪雌鹄淙蝗缌狗绻喂牡Γ凵裣坪跻盐铱赐赴悖只蚴侨梦椅薮x菪巍 我亦不甘示弱的看着她。真是个敏感的孩子,是看出了什么吗?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这个人都冷静的像是没有血液,才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就有这种眼神和洞察能力,如若我不是个经历了三十几年的风雨,生活阅历和社会阅历都丰富的老女人,怕是会很快败下阵来。 “身不由己罢了,这些迟早是要学会的,只是阿贩11值耐砹恕!蔽宜孀潘恐裰牡鞯鳎惺实挠檬种赣薪谧嗟那没髯雷樱苁窍硎芤话恪 “好一个身不由己。”郑吩俑约赫辶吮瑁2缓龋皇切表牛骸扒嗍k亲急附邮终獬兄铝耍俊 “接手不接手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只要皇姐看得上我,我定是会不遗余力尽忠报国。”我淡淡说道。她这话问的有什么企图么,这孩子还真是不好应付,不知道下一出又唱什么戏,整个人也怪异得很。这前主招的朋友怎么都那么难以捉摸。陈新瑕看似天真烂漫,谢文央总是一副豪气真诚的样子,有时候却话中带话。这郑贰馈凰狄舶铡 “青师只是还未成年而已,等两年后,只须向女皇表明自己的报国之心,女皇定会让你施展抱负的。”郑纷奂溆锲直淞耍淙灰谰汕謇洌桓锤詹诺募饪毯拖 “恩,我也希望有一天能为皇姐分忧。”分什么忧啊,我只是想在这异世快活的过一生,虽然还魂成不愁吃喝的王女,但是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现在的我才知道,这代价好像比预计的要大得多。不得已要在这朝廷中参合一把。 诶……女皇实在太弱了。我可不想再受谢真聪那种窝囊气。 “既然如此,我期待青师的朝堂之争,呵呵。”郑匪低瓯憷肷矶ィ咧耙馕渡畛さ某倚a诵Α 这人说话还真是不客气没遮拦,“朝堂之争”这四个字大大方方的就从她嘴里蹦q出来了。我撇撇嘴,算了,这周围的人都是不好惹的主。 又静坐了一会,十五前来送上了左相和右相的消息。原来是路上突然遇上了什么急切的公案要处理,被女皇给召去了,今晚来不了了。我点点头,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突然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我回头,只见陈新瑕拉着郡王走了过来。郡王陈昶是一个顶和气的人,样貌不甚突出,但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亲和力。 “青师身体康愈我就放心了,新瑕这丫头老跟我说你受伤多重,一直很担心。前几日公务太忙,没来得及看你,这回来不过只有半个时辰的空闲,我又得回去了。”郡叹王疲惫的叹口气。 “不知郡王为何事而变得如此劳累?” “季国皇子来朝啊,两国之间需交涉的问题,都是我在做,眼见这日子就要近了,忙得很啊。”郡王大喝一口茶,舒展舒展紧皱的眉心,但仍旧疲惫不堪。 “真是难为郡王了。” “呵呵……青师可准备好了。”郡王笑呵呵了看着我,意味丰富。 “呵呵。”我也笑笑。还不就是联姻之事,我可不想参合进去,随即摇摇头:“我商国青年才俊多的是,该给众人参与的机会啊。” “娘亲,你们在说什么?青师要准备什么?给众人机会又是什么?”陈新瑕难得乖乖站在一边手里没拿吃的。 “在说给你一个娶皇子做夫郎的机会,要不要?”我玩笑的看着陈新瑕。 只见她嘟囔着嘴,一百个不愿意的说:“没意思,不要。” “哈哈……”郡王大笑起来:“这丫头就只知道吃,那晓得娶夫郎啊。” 陈新瑕懊恼的走开,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说我只知道吃,就吃给你看。” 郡王摇摇头,无奈道:“这丫头,给惯坏了。对了,我差不多是该回去了,青师,等我忙完了再来看你啊。你要是有空也多到我府上坐坐。” 我点点头:“好,一定。”然后送郡王出了门。 回来时站在院子中,看着大厅内的欢歌笑语,我自嘲的笑笑,这异世的生存之旅,任重而道远啊…… 23、探病 宴会散去后,我叫过陈新瑕、郑贰12晃难肜矗魅找辖讲≈滤涤肴颂恕 陈新瑕一脸狐疑的看着我:“青师,你这是做什么,莫非真的要去给那家伙道歉?” 郑犯呱畹目醋盼也挥铩p晃难胩轿艺饣暗故浅聊恕 “我也不瞒你们,也就是想去找点麻烦。”说着我看着谢文央,道:“文央,我知道你夹在中间难做人,但这事我是定要讨个说法的。你也知道我是个王女,一旦触及到面子上的问题,可就牵扯到皇家威严了。所以,请文央海涵。” 谢文央摇摇头,未作多言。但脸上神情已是默许。我垂下眼,暗忖这谢文央倒真是奇怪的很。不知她在谢家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陈新瑕觑了谢文央一眼,见她不说话,马上高兴起来:“找麻烦,嘿嘿,我喜欢。明个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这家伙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原来除了知道吃,对恶作剧也是这么热衷的。 “明个巳时去吧,指不准还能在将军府混顿饭吃。”我笑笑,很期待明天的到来,转头看了眼郑返溃骸鞍访魈煲踩ッ矗俊 “既然青师都决定了,我这做朋友了焉有不去的道理,明个我早早来王府同你一起去。”郑仿庸乖谛厍暗姆4鐾房戳丝村阍都帕鹊囊箍眨绱刀芙枪易诺牡屏璋档墓饫蠢椿位未蛟谒唤嗟牧成希床徽媲斜砬椋痪醯谜鋈艘2豢杉啊 只见她又垂头,脚步已踏下阶梯,淡淡的留下一句话:“时候太晚了,我先回去了。”陈新瑕见她要走,也连忙说要归家,谢文央不必说,自然是跟着走了。 我看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只觉得事情远远没有现今看着的这么简单。 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现在手上能收集到的资料太少,真正听令我的人也寥寥无几。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这春宴绝对是个绝佳的机会。到时慕名而来的能人异士肯定不在少数,当是要小心留意,若是能谋上一两个得力助手,以后做事便能事半功倍,不再被人受制。 现在的一个大问题就是前主是个丹青高手,而我对这东西是一窍不通的。到时候被拆穿了怎么办……看来“天上重来不会掉馅饼,也不会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是对的。占了人家的身体,还混吃混喝,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露华深重,虫鸣交奏,夜风渐凉,我兀自站在原处,细细的整理组合着脑中的信息和想法,想要谋求一个双赢的方案:既能这么一直顶着王女的身份快活的过一辈子,又能不被人发现,还可以帮女皇做点事。 有轻踏的脚步声从回廊转角渐近:“王女……” 我转头,看着来人:“暮川这么晚了还不睡?赶紧回去睡吧,天色很晚了。” 暮川摇摇头:“暮川见王女没睡,也是睡不着的。王女今个劳累了,这还是王女第一次摆宴,肯定乏得很,我给王女备了热水。” 我叹口气,真是执拗的孩子,这样下去不是回事,哪天一定要跟他说清楚,断了他的念头,把心收回去:“恩,我知道了,你先睡去吧,我马上就去洗漱,完了就睡觉。” 他挪了挪脚,有些迟疑。 “暮川莫不是还有什么事么?” “王女……”暮川侧着脸,有着落寞:“不用暮川服侍的么,以前沐浴更衣都是暮川帮王女的,是不是暮川哪里做的不好,惹王女不高兴了,王女告诉我吧,我会好好改的。”封建社会害死人!连服侍人这种活也有争着做的! 虽然我知道这其中包含着他心甘情愿的爱意,但是往事前尘我都看开了,心也冷了。是没有办法回应他的。 “不用……”我顿了顿,这个孩子我其实不忍心伤害。来这异世后,他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也舍不得和他之间存在间隙和不愉快,但是事实逼不得我做出残忍的决定。暮川……我会让你尽快放手的,只是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属于你自己的快乐和幸福。 我转身,准备离去:“暮川做的很好,只是我不习惯人服侍罢了。”说完,我便朝寝宫走去,不去想,他是痴痴的站在哪里,还是悄然离开。 情和爱总是一把并存的双刃剑,自伤和伤人。这其中的苦和甜都只能自己承受,永远道不清与外人,他们都只是当故事般的倾听,然后给予安慰,却从不知晓这转转折折的悸动和无奈。人人都说情与爱是美好的,可是却不知,它也是最残酷的,无形之间就会让你体无全肤,失魂丢魄。 暮川,我已决心跳出这红尘,你何必挣扎其间。 …… 清晨,我还未梳洗完毕,郑泛统滦妈p憷戳恕3滦妈σ涣承朔埽皇蔽饰蚁朐跹涡徽娲希乙仓皇切πΑk笪宦仓皇潜г辜妇湟膊辉僮肺省 后来见初一十五手里提了个用黑布包裹的大笼子,便晓得其中奥妙,很是期待的跟我说:“青师第一次发威,我可要好好瞧瞧。” 时候尚早,我便与郑匪到猩霞父銎绞倍嘤欣赐呐笥眩煌叭タ葱徽娲稀v房戳宋液靡徽螅缓蟮阃酚u柿恕u夂19永鲜嵌晕乙桓狈辣负吞骄科纳畹拿萌俗攀挡皇娣 到了将军府的时候,谢文央已经侯在了大门口,迎接着我们的到来。谢承仲上朝未归,不过也差不多该快回来了。实在很期待她看到这出戏的时候的表情。 “看来今个儿来了不少朋友,将军府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请进,请进……”谢文央连忙招呼众人进去。 当我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她轻声对我道:“家姐现在在床上躺着,青师这是马上要见么?” “正是,我来将军府的主要目的当然就是为了见谢真聪,还麻烦文央带路则个。” 谢文央虽然有些不愿,但仍旧点头,走在前头带路。 将军府确实较之其它的府院很不一样,没多少花花草草,到处都插着一排排的兵器,刀枪剑戟斧锤钩棒,一应俱全,琳琅满目。还不时见兵卒操刀演练,喊叫之声震耳欲聋。 后面跟着的人不禁啧啧称奇,直叹这阵势威武壮阔。初一十五倒是淡定得很,是了,她俩人受过的训练岂能是这些人能比的。 拐过几个院落,刚才的演练之声渐消,到了谢真聪的居处,便更是丁点都听不见了。 谢文央上前叩门,片刻便有男子之声传出:“谁啊?” “是我,四妹文央。王女同一些朋友前来看姐姐了,请颜侍君开个门。”谢文央显然无奈,她定是很不想趟这摊浑水的。 门“吱嘎”一声打开了,露出一张姣好的脸,是那天在半江上陪同谢真聪的男子。没猜错,他确实的是谢真聪娶的侍郎。男子一见到我立马脸色就难看起来,很是不待见。 我眼神凌厉的看着他,只见他似乎惊吓到了一样,倏的将脸上的神情敛了回去,恭敬起来。哼!终于是知道眼前站的是什么人了。 其他人见我变了脸,也是知道我和谢真聪之间矛盾颇深。便也不做声响,在旁东瞅西看。 只有陈新瑕冷哼一声,瞪了那男子一眼,直接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这异世男子是弱流,我也懒得计较,也跟着进去了。 屋中飘着若有若无的檀香,这谢真聪还真是会享用。屋内陈设倒是简练,一张小榻,几方桌椅,墙上到处挂着刀剑,弦弓。 撩起遮住内室小门的帘子,便能看见侧墙的大床,只不过床幔将床上的人遮了个透。我走至床边,对着床上之人说道:“真聪,本王听说你受了家法,身子伤着了,所以前来探望探望。” 被称作颜侍君的男子上前撩开床帏,露出床上之人。只见谢真聪侧身向内躺着。听见幔帐被拉开的声音,也只好转过身来。怨愤的看了我一眼:“谢王女惦记着微臣。” 见她面色如常,甚至说是红润,就知道这谢承仲肯定没有对她这宝贝女儿下重手,也可能完全就没有家法处置这回事。不过,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笑呵呵的对她道:“都说真聪受罚颇重,我也知你不是有心而冒犯我,便不会计较那些小事。这不,我为你求来了一方灵药,保准马上药到病除。” 谢真聪也不是傻子,看见我这么和善的表情,便知道事情不对,立马像长了倒刺般,满是防备的看着我:“微臣皮粗揉糙,而且常年练武,这些伤不碍事,很快便会好。王女还是将灵药拿回,留着自个用,免得被我糟蹋了。” “呵呵,真聪这是怎的了,是怕本王加害于你吗?本王可是好心一片啊,你莫不是嫌弃本王的灵药?!”我故作曲意,才不会轻易饶了她去。 “微臣怎敢。微臣知道王女待微臣甚为厚爱,所以微臣不能老是承着王女的恩情而不自知。所以,这灵药微臣是不敢接受的,还请王女明白微臣的一片赤诚之心。”谢真聪躺在床上大句大句的话说出口还不带喘气的,看着她只觉好笑,这哪里像是受了重罚的样子。 “真聪不必拘礼推让了,这药我是定会送出去的。你也安心接下吧。”我不理会她的呼叫和拒绝,叫上初一十五端了黑布包的笼子来。 谢真聪立马脸就变了色,语气终于放肆起来:“不知安王这是要作甚,我谢真聪虽是个臣子,但也不是你说要欺辱便欺辱的。” “呵呵……”我笑得开心,退了两步,勾起嘴角,慢慢吐字:“真聪,我这是在为你医治呢。”然后左手一挥,初一十五便把罩着笼子的黑布扯开了,周围惊吓之声响起。 两条胳膊粗细、差不多两尺长的蟒蛇盘踞其中。谢真聪看着色彩斑斓的蟒蛇脸色刷白,那颜侍君立马就惊叫着跑了出去。 初一十五将蛇往谢真聪床上一仍,两条蟒蛇便纠缠着绕了上去。谢真聪意想不到我会让人将蛇扔到床上,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待蛇爬上她颈部,才惊觉的跳了起来。那种蛇一看便知有剧毒。不过我事先让初一将毒牙给拔了的,闹出人命的话,也不是好玩的。 谢真聪双手遒劲的捏住一只蛇的蛇头,往床外一扔,初一正巧接住,又给她扔了回去。这时另一只蛇也缠了上去,眼见那蛇信吞吐不断的蛇头就要触到颈部动脉,谢真聪猛地跳下床,将那蛇远远避开。 周围的人跑的跑,躲的躲。我、郑贰3滦妈σ约靶晃难牖褂幸涣饺巳跃稍谂跃簿部醋拧p徽娲洗哟驳撞俪鲆槐そ#偈苯橇教躜叨铣伤榻冢缓笠涣骋鹾莸目醋盼遥掷锾岬慕r谰傻窝恢埂 初一十五闪身站在我身前,不甘示弱的与谢真聪对视。谢真聪扬起长剑,指着初一十五,厉声道:“让开。” 十五拔出腰间的宝刀,横在身前,不咸不淡的应了句:“你可要识得清楚,你拿剑指着的人是谁。” 我从初一十五侧面走出,直直站在谢真聪面前,嗤笑道:“你倒要如何。” 谢文央见事态不对,连忙上来劝和:“青师,姐姐,这可使不得。还是收了刀剑的好,这东西可不长眼,伤着了谁也不好。” 谢真聪一把推开谢文央,怒斥道:“你个吃里爬外的,早就看不惯你这副孬样了,给我滚开。” 谢文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郑飞锨敖鲎。嵘盗司涫裁础p晃难虢艚裘蜃抛欤成悄芽矗膊辉偎祷啊 谢真聪又转头看着我,暴戾恣睢,眼中满是狠意:“陈青师,你别欺人太甚,要不是你是个王女,我今天非剁了你。你以后最好少了惹我,不然我见你一次羞辱你一次,让你一个王女在这京城抬不起脸来……” 谢真聪还待说什么,门外传来一声怒喝:“逆子,你还不给王女赔罪,你算个什么东西,怎么敢跟王女叫嚣,触怒皇颜。” 话刚一说完,谢承仲已急急踏进了内室,并上前给了谢真聪一巴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我撇撇嘴,还没来得及动手呢,这谢承仲又参合进来了。 谢真聪被谢承仲扇的蒙住了,料想不到从来对自己宠爱有加,百依百顺的母亲会抡自己一个耳瓜子。一脸不置信的看着谢承仲。 “谢将军,此事我定要讨个说法。”我悠哉的走到谢承仲面前,指着地上血肉琳琳的蛇身,蔑了她一眼:“我好心给令千金送来灵药助她早日康复,她不但不领情,还将我千辛万苦找来的灵药剁成碎渣。我对它俩可是每天人参灵芝不断的喂着的,世界恐怕是再也找不到这种灵物了。你说,该怎么赔我。” 谢承仲脸不断抽搐,哪想我会这般胡诌乱谄,把两条毒蛇瞎扯成灵药神物,但又不敢说我的不是,只要连忙拱手作揖,道歉:“是小女鲁莽,又冒犯了王女,小女才疏学浅自是不知这等灵物,愿王女原谅小女的粗鄙无知。” 中国古代有指鹿为马,为何我就不可以让毒蛇变成灵物! “原谅!你说我原谅了几回了,我看是你谢家分明不把我这王女放在眼里,每次都给我找茬,还理由一大堆。你是以为本王只有十三岁便好欺负糊弄吗?”我说着语气愈加凌厉,大力拂袖以示不满,长袖扫过谢承仲的脸,她眉头一皱,但没有避开。 “还请王女恕罪,请王女恕罪。”说着拉着谢真聪,呵斥道:“还不赶紧向王女行礼恕罪。” 谢真聪睥着双眼看我,没有任何要道歉的意思,傲着身子也不理会谢承仲。 “这算什么,我看还真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你们谢家难道还比得上陈家厉害吗?这是想要蔑视皇权造反了不成?!”这前主喜欢受窝囊气,被这谢真聪戏弄。我可是不会让这种憋屈的状况继续延续下去的。你傲气算什么,我还就要将你嚣张的气焰灭个尽。 谢承仲见我说话毫不留情,扑通一声跪下,双手伏地:“王女息怒,就算是借我谢某人一千个胆子,也是不敢造反的。请王女明察,谢家对当今圣上是一片忠心啊,对整个商国也是赤胆相报的啊!” “哼!”我冷哼一声:“谢真聪,你家母亲大人都跪得,你就跪不得,你的膝盖真是要金贵些呐!” 谢承仲立马拉着谢真聪下跪,谢真聪一时没注意事态会急转直下,“咚”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谢真聪双手撑地,直起身子,发觉手上黏糊糊一片,抬手一看竟是蛇血,一脸嫌恶,对我叫嚣道:“陈青师,不就是林语卿是我的人一直让你耿耿于怀吗,你自己有本事抢啊,在这里羞辱我有什么意思,你这女人半点女子气概都没有,整天一副歪啦吧唧的模样,酸得要死,我要是林语卿,也看不上你。不就出身好,有个王女身份吗,在我眼中,你什么都不是!” 我蹲下身子,与她平视,今个儿不治了你个小样,我就不叫陈青师。我拍拍她的肩膀,冷着脸说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谢真聪正要开口,谢承仲又是一个耳光扇了过来,显然已经恼羞成怒了:“你个不孝女,真是无法无天了。王女是你说得的么,你给我住口,我谢家早晚要败在你手上。以前真是太骄纵你了,连王女都敢顶撞了,我看你这次是想进了牢房不出来了。” 谢真聪两头受气,脸色青紫,但见自家母亲也不为自己说话,便也中气不足,没敢再开口。 “谢将军,今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陈青师不是让人辱骂了,随便说两句好话便能打发的。接下来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我相信不用我教你。”我站起身来,找了个椅子坐下。蔑视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俩人,不断冷笑。 “这……”谢承仲到底心疼女儿,不忍见其受了委屈,还待想求情:“王女,您就饶了小女这一回吧,我以后定会严加管教,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了,还请王女网开一面,请王女看在谢家护国的功劳上,给老臣一个面子吧。” “面子?!”我嗤笑:“给了你谢将军,那我的呢,我向谁讨去。莫非将军要让世人说我陈青师是个没有脸皮的人么,面子是谁都能刮去的。” 谢承仲脸色也不好起来,见我一直揪着不放,又下不了狠心,左右为难。便只好开口:“那王女将待如何?” “如何?”我顿了顿,走到她跟前:“好说,很简单,就是实打实的将上回的家法给补上,不过这回可不是你谢家的家法,而是我陈家的。” 谢承仲抬头眼神凛冽的看着我,语气不善:“王女怎可胡说属下没有对小女施过家法。” “呵……有没有你心里清楚,这事我不与你计较,我现在想做的是用我这陈家家法处罚一下谢真聪,谢将军可有异议?”我就不信今天我治不了你谢家。 “王女……”谢承仲直起身子,仰面直视着我:“王女当真这般不给情面。” “谢承仲!”我怒喝,真是太惹人气愤了,这谢承仲未免太嚣张:“你认清楚你面前站的是谁,是王女!你不要以为我只有十三岁,手上没权就奈何你不得,我陈青师还没怕过谁,我告诉你,今个我要是没消了这气,就将你宝贝女儿再扔进牢里。” 我再次蹲下身子,凑到谢真聪面前,一字一句道:“谢真聪,我最近可是琢磨出一个新玩意,还没人试过呢,我很期待你会是第一个人。” 谢真聪撇了我一眼,满是不在乎。 “呵呵,这玩意有趣的紧,名字也好听,叫倒脱衣,也就是在一个铁桶里焊上细长的铁弯钩,有的朝上勾,有的朝下,然后将人脱光了衣服,提着脑袋,慢慢的放下去,再慢慢的提上来,那些铁钩啊,就一丝丝的拉住你的皮肉,慢慢的扯,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扯,真聪,你说好玩不。”我笑的渗渗的,谢真聪,不要挑战我的极限和耐心。 谢真聪惊恐的看着我,整个身子一颤,然后转头看了看谢承仲。谢承仲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我,这法子太过阴毒,我第一次在书上见着,就不禁打了个寒战。 “谢将军,谢三小姐,你们决定好了吗?”我站起来,重新坐回椅子上,翘起脚,等待着全身僵住的两人的回复。周边站着的人不明我为何轻声说了几句话,谢家母女便纷纷变了脸色,但也知道什么事该问不该问,虽然一脸好奇,却都没做声。 “此事由王女定夺,微臣谨听王女吩咐。”谢承仲咬牙切齿,字字顿住。 “甚好,甚好,谢将军果然识时务。”我拍掌,很是高兴:“谢将军,以及在场的各位可亲眼看见了,也听见了,我安王好心好意送灵药与谢三小姐治病,不料她不但不领情,还毁我灵药,用血剑指我,无视皇家圣颜。在其母谢将军的规劝下更是不知悔改,多次出口侮辱本王,本王这口气是如何也咽不下去的,相信各位也能理解。现在谢将军同意我任意处置谢三小姐来消怒气,我好与各位知晓,免得以后说出去倒成了我安王的不是。各位听清楚了吗?” 这才是我让郑方欣粗谌死吹哪康模褪俏俗龈鲋ぃ獾谜庑患以倏谖哿巳ァ 周围有人稀稀拉拉的答应了,每人脸上神色各异,大部分人算是明白过来,正一脸惶恐懊恼着,这戏不是白看的。 谢承仲一脸铁青,但不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我朝她笑笑,谁管她心里怎样想,以后你想给我陈青师找难堪,我就十倍的还与你。 “请谢将军放心,本王还是很宽待臣子的。”我转身对初一十五道:“这事就交给你俩了,将咱们谢三小姐带到院子里打板子去。” 谢承仲没料到只是打板子,便连忙拜礼谢恩。我甩袖不去理会她。就这么简单就怪了,我可没说打几个板子。 谢真聪被初一绑在长条板凳上,接着同十五一人拿着一块大木板朝谢真聪身上招呼了去。谢真聪确实是个体魄强健的人,打了百来个板子也不见有事。我坐在对面喝着茶悠哉的看着对面的木板上下挥舞。 过了一会,谢真聪渐渐力支不起,紧要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倒也算硬气。突然“啪”的一声木板断了,初一停下看着我,等待我的指示。周围的人见木板都打断了,便都以为我该消气叫停了。结果我却开口道:“谢三小姐都没发话,你怎么能停了呢,真是没规矩,找块板子继续。” 陈新瑕凑到我跟前道:“青师,你今个可够狠的,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有气势过。” 我朝她呵呵一笑,没有答话。气势,我前世好歹是个有名的教授,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没接触过。 谢真聪悲愤的看着我,但仍是紧咬嘴唇没有一丝示弱。渐渐她脸色发白,冷汗涔涔往外冒,已经开始虚脱。谢承仲一脸担忧,又朝我跪下:“王女,小女承受不住了,还请王女开恩。小女今日已经得到教训了,以后再也不敢冒犯王女了。” 这时十五手里的木板也断了,我起身叫退初一十五,看着快要昏过去的谢真聪,淡然道:“既然打都打了,将军又求情了,我再不讲情面就不对了,是吧。”其实我也不敢真的将谢真聪怎么样了,也就是要给她一个教训,挽回面子。 我站起身来,整整衣衫,对周围的人说道:“折腾了这么大半天,本王也饿了,各位想必也是一样的吧。不如让谢将军准备点饭菜,犒劳一下。”众人自然不敢说什么。 陈新瑕一听说吃,又蹦q起来:“这个好,看了半天戏都看累了,我还没在将军府吃过饭呢,我也想看看这军人平时都吃些什么,谢将军,这个面子总要给吧。” 谢承仲无奈的看着我们这群人,应声道:“这是自然,王女和郡主愿意在将军府用膳,是愚将莫大的荣幸。” 我大步走出庭院,懒得去理会这个老狐狸。 24、绝情 出了将军府,原先叫来的朋友都慌慌张张的托词说有要事在身,纷纷告辞而去。 陈新瑕冷哼一声,大觉无趣。郑坊故且恢蔽丛杂铮鋈朔缜嵩频模植恢谙胧裁础w钅咽艿娜烁檬粜晃难耄成恢辈淮蠛谩n易咧了埃执钤谒缟希骸拔难耄鸬氖裁唇们榈幕拔也换崴担抑荒芏阅闼滴医裉烊肥刀圆蛔∧悖牵绻惫獾棺一故腔嵴饷醋觥! “青师,我明白。我既然同你做了姐妹,就信得过你的人。这事确实是家姐不对,青师没有做错。我心里难受是因为家姐居然是这样一个死不悔改的人。”谢文央深深叹口气:“家母现在肯定正在气头上,就不同你们一起出去玩了,我先回去了。”说完就朝府内走去。 陈新瑕一把拉住她的袖子:“文央,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说,别怕你那个什么姐姐。” 谢文央点头,毫无眷念的离去。现在的她只怕是要尽量避免同我们的接触。 我今天唱的这出戏估计是谁都没料到的:敢拍板子直接跟谢承仲叫嚣,还将谢真聪弄得差点晕了过去。以前的陈青师确实太过软弱,一天到晚只知道情情爱爱,没个什么脾气,才会让谢家这么大胆的欺负了去。今天让我这么一闹腾,估计谢文央会重新调整同我的关系。谢家那两位欺世主怕也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呵!我拭目以待。 同郑贰3滦妈o泄湟徽螅阋训饺漳海胨朔质趾蟊愎榱送醺 …… 行至寝宫的时候暮川如以往一样站在门口,期盼着我的归来。看到此番情景我又不禁暗自叹了口气。痴儿啊……痴儿。 “听闻今天王女教训的谢三小姐,很替王女高兴呢。”暮川笑着蹦跳到我跟前,仰头看着我,崇敬倾慕。 我轻声应了,朝屋内走去。桌上有暮川早已备好的饭菜,温馨且美好。不过这不是我该享有的,心里必然有些许遗憾,虽知这种温情在世间是难寻的,可我终究要做这无情人。 用罢晚膳,我同往常一样在案几前看书,暮川也侍在身边。油灯忽晃,松香幽柔,作为一个难免不沾酸儒之气的文学爱好者,我也曾幻想过有一日能像古代书生般,在一间古朴的小屋中,有侍童添灯伴读。 千古文人骚客梦,夜伴读。现在真的实现了,却是另一般心境了,而这红袖,也是始料未及的。 在这种静谧舒心的环境下,看书就是一种享受,不知不觉已经手中的书翻了大半,暮川也添了三四回灯油。最后眼睛有些酸涩了我才将手中书本放下,闭目回想起白天教训谢真聪之事。 谢家经过这事肯定会有所动作的。不管是对女皇,对我,或者是对朝廷,都会干涉一番挑点麻烦。是时候该做准备了,招揽人才,打通关系脉络,收集信息,培养势力这些事务都是无可厚非要全力去做的。只是时间有些紧凑,须得好好合计合计。 本是想悠哉潇洒混日子的,现在看来这美好的目标还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王女……”暮川突然出声,将我思绪打断,我张开眼回望他:“暮川有何事?” “快到子时了,很晚了,王女还是快些歇息吧。”暮川又舀了勺松油,倒入桌上那尊九转铜雕莲花盏里。油灯又亮了些,灯花“噼噼啪啪”响了几声,在空寂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已经这么晚了啊,是该睡了。今天辛苦暮川了,陪我熬夜熬了这么久,赶紧去歇息吧。”没想一旦陷入这权谋算计中,整个人也开始起早贪黑了。不是个好现象啊。 “王女还没沐浴呢,我这就去叫人给王女备上热水来。”说着他就开门出了去,行走间有些匆匆,有些着急,也有些慌张。 我每晚必是要洗澡的,多年养成的习惯,改不了。前主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习惯,但我跟暮川提及,他倒是每天都记得给我备上热水,供我沐浴。 不多时有宫人提着盛有冷水与热水的木桶进来,纷纷将桶中的水朝屏风后的大木桶倒去。我前去试了试水温,觉得合适后便点头让宫人退下。 脱去外面罩着的衣衫,将及地的长发挽起,用发簪别好。这时一双手触及到我正在挽发的手,似要帮我将这三千烦恼丝整理好。我惊吓地回头,只见暮川只着了一件轻衫站于我身后,双手仍旧举着,保持着为我挽发的姿势。 “暮川……你……”我很不适应眼前突来的状况,这叫怎么一回事!平时他都自觉退下了的,今天…… “王女,暮川只是想好好服侍你,以前不都是这样的么。”暮川扬起脸,定定的看着我,义无反顾般,但仍旧能看出他有些许的紧张和害羞。 “呃……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暮川还是早早下去休息吧。”我下意识的双手揪着衣衫的领子,待看见暮川半掩半透的轻衫后,才惊觉,这女尊国的女子是没有贞操可言的。怎么就觉着那么悲愤呢。我颓然放下手,明白了他今晚的意图。 暮川上前想为我宽衣,被我伸手拦了下来。我还是不忍心伤了这孩子,温言道:“暮川,这里不用你服侍的,我自己可以,你还是下去吧。” 暮川摇摇头,固执的想要留下。我叹口气,本就想找一天将这事同他讲清楚,好断了他的心思,想想要不在就现在吧。不过,眼下这种状况,似乎太伤人了些。 “暮川,有些事你是知道的,我不想说的太过明白,怕伤了你。你还是下去吧。”我无力在这感情上有过多的纠葛,要不是他是我来这异世后最为亲近的人,我早就发怒了。 “暮川不明白,王女为什么不要暮川了。难道我就这么招王女讨厌么,暮川哪里不好了。”暮川紧握着双手,两肩颤抖。 “唉……不是暮川不好,是我对这男女情爱早已看淡了,心里装不下人了。暮川还是回去睡吧,不要再把心放在我身上了,这样只会惹你伤心。”我不想把话说的太绝,伤了情分,只盼他能明白。 “自先皇将暮川许给了王女,我就是王女的人了。暮川不求能有个什么身份地位,只要能呆在王女身边就好,一直是个侍人也没有什么。王女难道连这个小小的愿望也不能施舍给我吗?”我见他红着眼眶,拼命忍着泪水的掉落,一副倔强的模样,也很心疼。但是嘴上却不能说软话。 “暮川,这样对你是不公平的。你应该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而不是把心放在我这个无用的王女身上,我不值得你如此。施舍什么的话以后就别再说了,暮川不是什么卑贱的人,你也不能轻视了自己。”我不喜欢他这么卑微的语气,时常有的人一旦遇上了爱情,就会变得卑怯和彷徨,患得患失,总是认不清真正的自己,以至于更加轻贱自己。这种情况我是不容乐见的。 “既然王女让我不要轻视自己,那么,暮川斗胆向王女示爱,请王女要了暮川。”说着他就伸手解去衣带,羞中带怯,但仍旧没有丝毫退缩。 我急忙伸手拦住他,这孩子怎么这么死脑筋:“暮川,不可。你要是真的这么做我就真的看不起你了。男子的清白何其重要,你要留给你真正喜欢,也真正喜欢你的人。而不是我这个已经没了心的王女。” 暮川凄惨的笑了起来,绝望和羞愤:“王女说什么都有理,要我别轻视自己,大胆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当我鼓足勇气去做了,却又招人嫌恶了。王女,暮川是不是真的很下贱,明明知道王女看不上我,还厚着脸皮作贱自己。真是不要脸。” “暮川……”处理什么学术问题,阴谋算计我还能应付得来,可一旦遇上这感情上的事,诶……我也不禁叹气,我自己不就是个感情上的失败者么:“暮川,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你还小,这男女之事你还不懂,等哪天你遇上你真正喜欢的人时,你就知道今天是何等荒唐了。一旦遇上同你相互喜欢的人,你会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快乐幸福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痛苦,明白么?” “我每天能见着王女就觉得自己是最快乐最幸福的人,王女为何只顾着自己的想法,而觉得我不是真的喜欢上您了呢。我不小了,已经十四了,再有半年就成年了,可以出嫁侍候妻主了。”泪水无声的从他眼角滑落,在昏昏晃晃的烛光中,异常脆弱。 “暮川!”我不得不厉声呵斥,再这么纠缠下去,还不扯到天亮:“我本是不想说重话伤你的,但现下我不得不清楚的告诉你,我对这男女间的情爱不感丝毫兴趣,你今晚就是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会看也不看一眼。你是个好孩子,我不想你这一辈子都苦守在我身上。你要是再这么执迷不悟,我明个就将你许了人去。” 暮川摇摇晃晃退了两步,一个踉跄扶住屏风,再抬头的时候已是满脸泪水:“原来王女早就打算好要将我送出去了,那样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了是吗?是那天那个叫柯靖人么,王女是想将我许给她么,如果王女想,我没有任何怨念,只要王女喜欢,我都会去做。只要王女高兴,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吃惊的看着他,料想不到他会说出这般话,这孩子执念怎么这么深:“暮川……我……”我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他就急急将我打断:“王女不用再说什么,暮川明白了。暮川不会再这么不要脸皮的来打扰王女。我会乖乖听候王女的吩咐,做王女想让我做的事的。”说完就捂着衣衫,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两扇门“哐当”的响了两声,接着回复了原本深夜该有的寂静。我站在浴桶旁,双手无力的搅拌着已经失去温度的水,兀自失神。 一旦遇上感情上的事情,我永远都处理得那么失败。看来我陈青师还真是适合孤家寡人的过完一辈子…… 25、情之一字 为了更好的了解朝中局势,我让初一十五找来了朝中官员的资料。 细细分析整理了一下,发现其中五品以上官员听命于谢承仲的人将近有一半,其中品介高的高官甚多。其他剩余的势力则被左相右相瓜分了去。怪不得谢家这么有恃无恐,横行霸道。 现在想要给谢家找麻烦,可从私事和公事入手。私事就是挑拨谢家旗下官员之间的矛盾,闹个窝里反。公事的话,现下朝中将要发生的大事有两件:一是季国皇子来朝,二则是春宴。得好好利用这些前后因果关系才行。 隔不了多久,我要你谢承仲忙得焦头烂额,前顾不上头,后照不上尾。 思量定了,我便开始精心计划起来。不知不觉已近午时,暮川前来通报用膳了。 这孩子从那晚后,变得越加淡漠起来,面对我的时愈加候恭敬有礼,如同一般下人对主子那样,整整成了一个木头人。我每每见了心中不忍,但却无可奈何,我本就不善于处理感情上的事,不然也不会落到前世那种地步。都说时间可以冲走一切的伤痛,愈结所有的伤口,我想给他一些时间,他会明白的。 用完午膳没多久,有人通报说户部侍郎的女儿柯靖前来拜访。我正头疼着暮川的事,听闻柯靖到访,当然是一百个乐意的,只盼柯靖能将这孩子给制伏了,然后两人恩恩爱爱的好上。 柯靖今天来的目的也确实是为了暮川,说是今日半江上某个商行老板要开个什么庆典,请了不少歌舞名角儿,很是热闹,想请暮川一同前去游玩。 我欣然点头,便叫人唤来暮川。暮川来后见来人是柯靖,脸色一白,回头朝我看了一眼,眼中凄苦。我见了心头一紧,暗忖道这种做法是不是不妥。暮川对柯靖无意,我却一直不顾他想法强加撮合,要是成了还好,若是不成,岂不是将俩人都害了。我正待说什么,暮川便已开口:“既然如此,请柯姑娘带路吧。” 柯靖听这话自然高兴无比,问及我道:“师师也一同去么。”我摇头,我才不想当这电灯泡。不过,如果柯靖今天能让暮川高兴点,倒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如若暮川游玩归来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我以后还是不要再做这胡扯线的红娘才对。随他们去吧,这感情上的事向来说不准,我还是少掺合的好。 看着俩人消失在王府门口的身影,一个如同赶鸭子上架,一个兴高采烈。我摇头叹气,真是对冤家。 没过多久,陈新瑕也到王府里来邀我前去看那什么庆典。我本无心那些热闹,无奈她一直不依不饶,嚷嚷道:“谢文央这两天被家里管得死死的,都不敢去找她。郑芬舶镒胖i惺槊p鸬氖氯チ耍阋遣慌阄遥俏移癫皇翘碌チ恕7凑阋惶斓酵砻皇伦觯共蝗绾臀乙煌ゴ沾杖饶郑到裉煊锌啥嗪贸缘牧恕! 谁说我一天到晚没事做的。我为了找对付谢家的事已经很忙了,哪有什么心思看庆典。再说这丫头哪里是去玩嘛,完全就是为了逞口舌之欲。半推半就间,我已被她拉出了王府,坐上了马车。 …… 今日的半江果然热闹非凡,只见大小船只密密麻麻的盖住了江面,江岸上也是人头攒动,喧闹鼎沸。小商小贩来往其间,吆喝之声响亮,居然能破了这嘈杂之声而出,传音甚远,不禁让我佩服。 在这人山人海中,行路太难,简直就是挤一步,退两步。周围熙熙攘攘,推搡拥堵,直把人憋得慌。我已经好久没到过这种太过热闹的人群中来了,颇有不适,反观陈新瑕倒是一脸兴奋,拉着我在人堆里见缝插针的突围。我扯了一把她的袖子,大声问道:“新瑕,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太挤了,要吃上点心不得到猴年马月去了。” 陈新瑕皱了皱眉,想了想,随即展颜一笑:“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要青师帮个忙,不知青师愿不愿意。” 见她有法子,我当然是愿意的,这挤死人的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当即不假思索的回道:“你说便是,我肯定帮。” 陈新瑕嘿嘿一笑,清了清嗓子,仰头大喊道:“安王驾到……” 我听她这么一叫唤,顿时脸就黑了下来,这丫头真是太顽劣了,居然打着我的名号,做这等事。我抬眼往前面一扫,只见众人纷纷停住嬉闹之声,开始窃窃私语,对我俩指指点点。陈新瑕往前一站,气势凛然,粗声粗气的喝道:“安王一向深居简出,尔等不识王女也算是情有可原,不过我这郡主你们怕是认得的吧,我说的话,你们难道不信。还不快退让开来。” 人群中有人认出她身份来,纷纷后退,战战兢兢的让出道来。四周百姓大气不敢出一声,低眉垂目,恭恭敬敬的往边上靠。我瞥了陈新瑕一眼,真是个不怕惹事的丫头。 陈新瑕弯身给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自然只得往前走。刚走至江畔,便有一官员迎了上来,邀我上船同游。我还未及答应,陈新瑕就已拉着我上了船去。凑在我耳边对我道:“现下恐怕是租不到船的了,咱就凑合着跟这张侍郎混吃混喝,肯定不会亏待了咱。” 我哼了一声,不去理她,心里直叹误上了贼船。 陈新瑕进去看自是糕点果子不离手,吃的不亦乐乎。这张侍郎我记得,是个管兵部的。当然,无可厚非的是谢家的人。 既然人家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我也就不客气。这官场上,有权有势的就得要做出个高人一等的官样来,不然眼下这些官员哪个肯服。我大摇大摆的往上座一坐,那张侍郎也点头哈腰的伺候着,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船只缓缓移动,向半江中心靠去。为了免于被人当猴子看,我只好呆在船中。张侍郎见我无趣,当即叫来一个歌姬弹琴唱曲。这拨弦弄调的小公子声音清脆,轻盈婉转,选的又是欢快的曲子,听着倒也受用。 陈新瑕在船舱外晃悠了一会回来,向我提及船外之事,无非是看见了哪家高官也来了,哪家的船坊又如何如何漂亮,哪又出了什么稀奇。我对这些事不大热衷,也就点头以示我听见了而已。这时,张侍郎也跟了进来,脸色一正,道:“王女,右相家的林公子听闻王女在属下船上,前来拜访,不知……” 我就道每次来这半江都不会有好事情,前两次受气都还与他相关,这次真人披挂上阵,不知又要惹上什么麻烦,真是让人不得安生。 陈新瑕就是一个唯恐不生事就寻不着热闹的人,听说林语卿要来,赶紧道:“你说林语卿要来?” “正是。”那张侍郎一脸别扭,显然不喜触上最近闹腾得最凶的事的两个当事人碰头。 “让他进来,让他进来。我正好有事要问他呢,我没去找他便是好的了,他自个倒是送上门来了。”陈新瑕放下手中的东西,拍拍手,正襟危坐。 我看着这孩子直感头疼,以后出门千万别带上她,指不准什么时候给你出幺蛾子。真是防不胜防。 没多时林语卿就带着两个小侍童进来了。冠有第一公子名号的人,果然名不虚传。他只消往那一站,便也是天人之姿,不容亵渎。我本是厌恶他得很,现在真正同他正面相对,反倒没了多少排斥和反感。说到底,我和他的冤仇都是前主和谢真聪挑起的,真正意义上的交锋结怨,倒是一件也没有。 “林语卿,你来作甚。耀武扬威吗?我以前看在青师的面子上,一直不与你计较。但是上次的事,终于让我忍无可忍,你这人做得也太虚假太无情了,亏得青师对你这般好。”陈新瑕一脸鄙夷的看着林语卿,语气激烈。 “新瑕,不得无礼。林公子来者是客。”出来游玩本就图个开心,我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再说眼前站着的这个人一直都是我的麻烦制造机,不好好应对,保不准又出个什么乱子。 “哼!”陈新瑕大为不满,没说什么,就是一直瞪着林语卿。 林语卿也不恼她,径直走到我跟前对我道:“王女,我能与你单独谈谈吗?” 单独?!谁要和你单独相处,我现在是避你如蛇蝎。 “林语卿,你以前装模作样,人前清高,青师与你多说几句话,你都避得远远的。现在要单独谈,林语卿,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把青师害的还不够惨吗?你还想让她被谢三多羞辱几次才甘心吗?”陈新瑕拍案而起,指着林语卿的鼻子骂的是一脸激动。 林语卿淡然着一张脸,显然涵养高得多,向后退了两步,一点争斗还嘴的意思都没有,明摆着不将陈新瑕放在眼里。 陈新瑕最是见不惯他这摸样,恼羞成怒,张口又要骂什么,我急忙上前将她拦住:“新瑕不可,闹出事情就不好办了,你且待他要说什么再做决定。” “还是王女明理,在下确有要是与王女相谈,耽搁不了王女多少时间,还请王女应了。”林语卿像似料定我会答应似的,胸有成竹的看着我。 如若是前主肯定是立马就答应了,只不过现在换成了我,诶……我也只好应了,早点把话说清楚,早点把这孽缘给断了,我也好早点过好日子。 在我的劝服下,陈新瑕好说歹说还是出去了,留下我和林语卿俩人在船舱里。 我不知他所谓何事,便决定静观其变,没打算开口。林语卿静默了一阵,止住了同我大眼瞪小眼,喟叹道:“不知王女现下身子可痊愈了?” “恩,谢林公子惦记,已经康复了。”我倒看你要说个什么,肯定不是询问病情这么简单。 林语卿顿了顿,终于将话题引到正题上:“那就好。我想同王女讲的是王女以后还是将我忘了的好,林语卿已是许了人家的,便对不住王女的情分。你我终究是两路人,还请王女爱惜自己的身子,不要再做这等傻事了。” 原来还真是来了断情分的,正合我意。我才不想同你有任何纠葛,谁管你爱和谁好:“甚好,如此以后本王和林公子还是做不相识的路人好了,免得起了不必要的麻烦。” 他见我爽快的语气,倒是一怔,但很快又接过话茬:“王女能有如此想法便是再好不过的,林语卿这厢有礼了。”说着他做了一个揖,便缓步朝船舱外走去,快要走出的时候,回头对我道了句:“王女珍重。”说完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船舱门口。 他这人做事倒也算干脆利落。我现在心头一松,高兴得很。以前还想着怎么断了这情分,免得见面尴尬,现在好了,他自个前来帮我解决了这个大麻烦,我以后也不用多顾虑什么了。 林语卿前脚一走,陈新瑕后脚就进来了,待见我脸色愉悦,好奇道:“他又骗你什么了,看把你乐的。我说你可不恩能够再受他蛊惑了……” 我笑着打断她的絮絮叨叨:“没有,没有。他只是来说让我忘了他,以后我同他只做路人,没有半点瓜葛。” “那你呢,你怎么说?”陈新瑕倒是着急得很,确实是很关心我。 “当然是答应了呗,难道还像以前那么傻。我乐意着呢。” “真的?你真的想通了。”陈新瑕一脸怀疑。也难怪,前主爱林语卿那叫一个爱到骨子里,周边的知情人都是知道的,我突然说不想与他有纠葛,肯定没几个人信。 “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就待以后看着吧。我肯定以后见了他瞅都不瞅一眼。” 陈新瑕半信半疑,又拿起糕点吃了起来,显然对我的话还有待验证:“我看着呢。你最好说到做到。” 我笑笑不语,这事现在不管怎么说,信的人也少。还是让时间证明一切吧。 这回来半江总算是遇见一件让我高兴的事了,没白来,没白受陈新瑕先前给我制造的麻烦。 26、打算 凑完热闹,也就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了。 归到王府,有家仆言及柯靖在王府内等着我回来。心下当即念及到这两个孩子怕是又闹了什么别扭。 进了屋内果见柯靖的坐在桌子边上托腮凝思。暮川不在跟前,想来是已经回房了。我走上前去,在柯靖对面坐下:“姐姐这是怎么了,和暮川出去玩得还开心么?” 柯靖理了理衣衫,正坐。迟疑了一下,问道:“师师你跟我说真话,暮川心里是不是有人了。” 我心中咯噔一下,有些涩然,这么快就发现了么?看着眼前为情所困的少女,我爱莫能助。总不能告诉她你心里念的那个人确实有喜欢的人了,而这个人还坐在你对面。原来真的是我做错了啊,只顾着自己一身轻松,却害得两个单纯的人同时陷入了苦情之中。我陈青师做人怎么这么失败,情这一字,本来是要两个相爱的人共同去营造的,而我却强加干涉,现在害人害己,我心中愧然。 “姐姐,暮川还小,未经人事,有些时候难免会有些看不清现状,我想有一天他会明白的,真正值得他等的人是谁,姐姐愿意让他明白么?”不知道能补救多少,我只能说尽力。我一直标榜不要耽了这红尘,却不料你不理世人,世人却因你而伤。我终究不能独善其身。也许一开始就注定了,有些事是我不能左右的,而太多的事却在左右我。 柯靖估计是料到我会承认,虽然不动声色的看着我,但仍旧能从她的眼神中感觉到她的无奈和难过。我不知道她知晓多少,听了我这席话,她是接着爱也罢,不爱也罢,反正现在是该做决定的时候。摊牌过后,对谁都好。 “师师能跟我说那个人是谁么?”柯靖站起身来,有一股坚决的气势。 我叹口气,这也是一个痴儿。告诉你自然是不能告诉的,我为难的看了她一眼,无奈道:“姐姐,这就涉及到皇家之事了。恕我不能与你言说。但我能向你保证,有我在一天,就不会允许任何人动暮川一下,你且放心。” 柯靖笑笑,苦涩中带着点悲壮,涉及到皇家之事,是谁也不愿意沾染的,何况她的母亲还在朝中为官,更得小心行事。我这话说的暧昧,不能否认其中自私的成分居多,但也就只能隐瞒到这份上了。皇家之事……呵!确实是与皇家有关啊,不过只是与我这王女有些纠葛而已,我都有些好笑自己这种冠冕堂皇的谎言。 “我知道了,还请师师好好帮我照顾好暮川。先让他静几日吧,我隔段时间再来看他。”柯靖向我行了一个礼,算是将心中的决定表达了出来。 “会的,姐姐请放心。定会给你护住一个完完整整的暮川。”不论怎样,我都是希望暮川好的。 “谢谢师师了,现在天色已晚,我先告辞了。”柯靖深深看了我一眼,跟着奴仆出了府。 我不知道她到底察觉到了多少,只愿得这两个小冤家就算是好事多磨,也一定要情有眷属。 …… 用过晚膳我如以往一样坐在案几边上看书,暮川仍旧在一旁添灯。我本想同他分开几日,让他好好缓缓情绪,不过当他木讷的例行公事般如常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也就无话可说了,只能在心里叹气和疼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回到以前那个温柔天真的样子。 我看着手中厚厚的官员资料,慢慢梳理着里面盘根错节的关系,哪家跟哪家是亲戚,哪家和哪家联了姻,哪家跟哪家又是有仇的,当然还是有平头百姓新官上任,无依无傍,两袖清风的。看了半天,总算将这朝中的局势大致的掌握了。现在想来又不禁头疼,这谢承仲还真是不好对付,难怪女皇也对她忌惮三分。 谢承仲管理手下确实很有一套,这些资料中凡是打上了谢家印记的官员的档案,无一不是家事很清白严律的,而且据说她手下的官员都挺团结齐心的。这谢承仲收买人心的手段当真高强,能将这么多高层官员管理得服服帖帖的,如若不是和她有仇,还真想向她讨教一番。 但是,正如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一样,她谢承仲的手下之间肯定会存在某些间隙,只是没被我知道。亲兄弟都是要明算账的,何况是聚集在谢承仲手下做事的单纯同僚关系。打探出这些内情只是时间和手段的问题,我要加紧时间招纳对自己有用的人才行,谢家的威胁实在是很大。我与女皇唇亡齿寒,她要是出事了,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未雨绸缪,居安思危,早做打算早安生。我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与谢家对抗到底是不会有好日子的。 还好现在有左相和郑尚书顶着,女皇还能松口气,只是这样下去也不算个办法,朝中官员换血之事已经是迫在眉睫。果然到哪里都是人才最重要。春宴……春宴…… 突然发觉现在的我离初来异世时定下的人生目标越来越远,确实是一入候门深似海啊!独善其身,好奢侈的词语…… “王女,现在已是子时了,还请早点歇息。”暮川的声音在空静的夜里响起,平淡的像报时器。 我恍然惊觉,又是这么迟了。不知不觉卷入了这官场的沉沉浮浮中,已经开始偏失了自己。阴谋和算计,争权和夺势,那些荒诞和残酷的斗争,我也要开始玩了吗?一旦介入,可是很难功成身退的啊!朝堂之争向来被称之为不流血的政治,可是,这暗地里到底流了多少人的血,有多少无辜的生命悄悄的结束在其中,是从来不为人所知晓的。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油灯中晃动的火苗,问着内心,这种游戏一旦开始,就不能有心软和退缩的时候,到时候就算是再痛苦,也要咬牙走下去。想到到时候可能会有生命结束在我手上,我不禁打了个颤。只在书本上见过的古代庙堂之争,即将在我手中上演,真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王女……”暮川再次唤了我一声。 我抬头看他,终于感觉自己终于回到了现实中,不禁舒了口气:“恩,我知道了。暮川下去睡吧。” 他应了声,便走出了寝宫。 …… 次日,当我还在府中琢磨着用什么方式同京城中的官宦子弟结交的时候,陈新瑕和郑防捶昧恕 “青师,告诉你个好消息。昨天听我娘说最迟还有六天季国皇子就要来朝了,到时候又有热闹可瞧了。”陈新瑕不客气的自己找了椅子坐下,见屋内没有吃的,然后转了出去,估计是去寻吃的去了。 一天到晚就想瞧热闹,我看你是想看我热闹才是。到时候休怪我请女皇降旨,将那什么皇子许给你,看你到时候再天天寻热闹。 “青师可有什么打算?”郑废缘糜行┢1梗潞罂急漳垦瘛 昨天听陈新瑕说她帮郑尚书办事去了。看来最近事情多多啊。 “打算?没有,走一步算一步吧。”和郑匪祷埃幻庖八己笙胍煌ā “联姻对你有好处,对女皇也有很大的好处。”她倒是一语戳中要害。 “咱商朝才俊满天下,何必屈就于我这个什么也不会的王女。怕是会耽搁了人家。”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这话说的牵强了。 “屈就?青师这话真好笑,哪个男子嫁与你敢说是屈就。我看你是不想娶!你可想好了,娶了这皇子意味着什么。”郑氛隹劬Γ故且桓备呱畹拿 “我确实无心婚嫁。女皇也肯了,说不会勉强我。我若是不想娶,谁也别想奈何我。”这皇子在娶嫁的问题上确实棘手,但是我卷入这朝堂已经很痛苦了,如果再添点男女感情上的事,不发疯才怪。我也确实不想耽搁人家。 “那皇子手上可是有兵权的。你以为你不要,就没有人觊觎了吗?比如……”郑烦靶Φ目醋盼遥兰剖侨衔页丈担欢米プ≌飧瞿训玫幕帷 兵权?一个皇子有兵权?!既然是这样,那么谢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管,指不定早就准备好参一脚。我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周围的人对这个皇子的到来这么感兴趣了。事情越来越头疼了。 “难道,阿肪兔幌牍17饣首勇穑俊蔽也灰酶馀是仔诺呐芸梢园伞 郑妨成徽缓蟮坏溃骸凹夷父倚砹饲资碌模苑郊依锟隙u桓视谧鲂 t偎担饣首拥纳矸荩沂浅圆幌摹! 原来这家伙已经定亲了啊,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男子能受得住她这阴阳怪气的性格。 再闲聊了几句,她便和返回的陈新瑕告辞了,说是还有事要忙。我没有挽留,我不想和她多呆。 下午的时候,女皇传旨让我进宫。我猜想肯定同季国皇子来朝有关。 进宫见了女皇后,果不其然她开门见山的就与我谈起了这皇子之事。显然很是期待。我言语不多,不显热衷之意。女皇看出,只是叹口气,道:“不勉强师师。你只消做好这商国的代表,好好招待人家就行了。” 我心中怅然,其中利益这么大的事,她都不勉强我。如若到最后这承诺为真,我这辈子都为她卖命也值了。 27、皇子来朝 晚上从皇宫回来我便叫初一给我打听了这季国皇子为何会有兵权一事。初一回答的是当年八国混战的时候季国前任凤后,也就是现在明歌皇子的父君,为国身亡。季国女皇悲恸万分但也无可奈何,便将对前凤后的思念寄托在明歌皇子身上,一直对他宠爱有加。女皇为了预防自己百年之后会有人对皇子不利,便亲自训练了一批精锐的死士军队用以保护皇子。整个军队共五千人,据说里面的士兵在战场上可以以一当十。 这个异世大陆还真是什么事都有,还没见过皇家有宠一个皇子到送五千精锐军队的。而且这是在女尊国啊,皇子都是要嫁出去的,这季国女皇还真是舍得。既然她这么宠她这个儿子,为何还要将他送来和亲呢。留在家里天天宝贝着不是更好? “既然季国女皇那么宠明歌皇子,为何舍得将他送来和亲?”这其中怕是有很多□□的吧。 “呃……据说是皇子自愿和亲的。季国女皇还为此哭过两次,但皇子意志坚决,非要和亲不可。” “可知其中缘由?”这皇子倒是奇怪了,好好的自家皇宫大院不待,要跑到别国做个政治牺牲品。事情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有不少人问过,明歌皇子只说想到外面去看看,不想天天闷在皇宫里。我商朝与季国交情最厚,所以季国女皇便将儿子送了过来。” 这季国到底打的是什么注意,送一个有手握重兵的皇子过来和亲。我思量了下,随即对初一道:“你帮我查查这季国的朝中局势。”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本来以为国内的事情已经够乱了,现在又上升成国际问题。不知道这位皇子在这场联姻中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突然想到要给谢家找麻烦,确实利用国际局势和他国力量要来得方便得多啊。如果这皇子是真心实意前来联姻的,那么我肯定会前去好好结实一番。就是不知道这位皇子到时愿不愿意配合。 前思后想半天,不禁叹口气,诶……女皇自己娶了不就什么麻烦事都没了,真是磨人。 ……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拉着郑泛统滦妈u诰┏抢锏酱o泄溆瓮娑喝ぃ叩鞔蜃虐餐醯拿牛崾盗瞬簧俟倩伦拥堋f渲胁环σ恍┤と耍热缋癫渴汤傻亩┡妫境づ寄希惺槭汤沙づ卤鸪伞 施沛的最大爱好就是听戏,时不时就来上一段小调,哼的倒是有模有样的。跟陈新瑕一样也是个人来疯的调皮孩子,整天嘻嘻哈哈,见着个什么事也是敢说敢做的。 元思南比较憨厚,平时不喜与人计较,做事颇为稳重。不过因为名字“思南”两个字谐音“思男”,因此被不少人拿来开过玩笑。 至于这章别成,算是一个顶风趣怪诞的人。说话尖锐,常常出人意表,遇见不喜欢的人就愈显刻薄。特别喜欢给人找难题做,总觉得刁难住了人家,就是一件天大的乐事。 我们这几个人天天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晃荡,成群结队,俨然已成了街上的一景。京中百姓以前好奇万分的安王,现在总算是瞧见了真面目。常常有人凑到我们聚集的地方,看个新鲜和热闹,更何况是几个摸样长得好看的京中权贵家的小姐,自然而然的变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的话题。 这几日我倒是过得挺开心的,呼朋唤友,恣意了一把。不过每到晚上在家中看书或谋划事情的时候,还是不免焦躁,势单力薄就是吃亏,查办事情的效率实在太低。 现在的我已经开始积极打入这官僚阶层了,先前结实的这几个高官家的小姐都是些有能力的人物,只需多加笼络,应该是能为我所用的。俗话说,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就不信这新木换不了你的旧帆。 …… 季国皇子来朝的日子很快到了。女皇命我正装前去迎接。 当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着高大骆驼组成的长队摇铃挂帆浩荡而来,大觉有一种旷古悠远的味道。在这春风骀荡的季节,这明歌皇子却让我感受了把西域大漠飞沙,孤烟落日的异国风情。令我不禁想起了吐鲁番,塔克拉玛干沙漠,准格尔盆地,那些我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待到骆驼队将要行至城门口的时候,有事先排好的仪仗队击鼓吹角奏乐。今天京城百姓热情得很,凑热闹的自不必说,只是有些百姓提着花篮向缓缓而来的骆驼队抛花掷果的,将那些季国护卫皇子的官兵砸得左躲右窜。看得周围百姓嘻嘻哈哈的笑着。 那骆驼队中央有个大大的轿子,缠花飞彩,造型独特,很富有异域风情。想必那就是皇子所在之地。本以为要等骆驼队行至了驿馆才见得到这皇子,不料,突然从轿子中跳出一个身着宝石蓝色劲装的男子,年纪差不多十四五岁,只见他扬起脸朝着城门高墙之上看来,我对望过去,能看见他深邃的五官,点缀在羊脂玉一样净洁的脸庞上,是一种有别于东南沿海人种小巧精致的惊艳。虽然他是在城墙根边仰望,但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满身的骄傲,似乎在告诉你,他在这个女尊的世界,同样能抛开了性别站在高处,俯瞰众人。这人应该就是明歌皇子了吧。 真是个有胆识有气魄的孩子。我笑笑,这样的人如若真心与你结交,会是个不错的朋友。他亦朝我笑笑,这一笑,绚烂夺目。周围的百姓被我俩这一笑弄得更加欢腾,果子花束抛得满天都是。 那季国皇子似是个练家子,眼明手快的接住了向他掷来的物什,并开怀的向周围的百姓有好微笑。 百姓太热情了,我召唤来管理这次迎接事务的侍卫总领,让她将周围的百姓都隔开些,这样下去,我看天黑了这皇子都进不了城。 将百姓驱散了些,那皇子算在得了空闲。随即弯身对着城墙上的我行了个礼。其他护驾而来的官兵也半跪了下来,算是一种对他国表示有好的礼节。 我仰头望天,双手合抬,拱起越过头顶,大力倾身回了一礼。这最后的迎接仪式算是完结了。 皇子气宇轩昂的走在队伍前面,身影渐渐消失在城门中。 我下了城墙,朝皇子停留的方向走了过去。有官吏呈上了公文书,里面的大致内容也就是什么两国有好来往之类的。我摊开文书,拿着女皇交与的官印印了上去,然后递还给了季国皇子。 虽然他刚才走得雄赳赳气昂昂的,但是走近了看,整个人还是难掩疲惫之色。整个护驾的官兵也是舟车劳顿,一片倦意。我连忙叫来驿馆管事将这些官兵安顿好。至于这皇子,我还得亲自送到驿馆去。 “明歌皇子路途辛劳了,很荣幸您能不远千里前来蔽国游玩。在下安王陈青师,以后皇子的住行问题,都由我来代理,到时候皇子有什么吩咐尽管找我就是。”我刚说完话,驿馆的管事就已经赶来了一辆马车,那是专门为明歌准备的。 “那以后就麻烦王女了。”明歌说着又对我行了个礼。搞这些欢迎仪式就是麻烦,老是要不断的行礼和客气。 “皇子不必行礼,这是我应该做的。来者是客,定当奉为上宾。”我走到马车跟前,做了个请了姿势:“皇子行了几天的路程了,该是很累了。在下可带皇子前去驿馆休息。” “甚好,有劳安王了。”说着他径直跳上了马车,忽略了我伸出的让他扶着上车的手。还真是个好强的孩子。无妨,这女尊国中娇滴滴的男人我还看不惯呢,这样的男子更方便与之结交,只是不知他会不会理我。放下手,我也跳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跑动着。明歌撩动窗帘看着灯火辉煌的夜色下的京城,啧啧称奇。然后向我问及这京城中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有什么好吃的。然后指着那些高张艳帜的酒楼,说明天要去这里看看,后天要去哪里瞧瞧。最后消停下来大为感叹商国和季国的风土人情实在相差太多,让他太惊奇了,真是不后悔来了这里。我看着他兴奋的脸,觉得好笑。要不是事先知道他是来和亲的,现下这副光景,我还真以为他是来观光旅游的。 他说的我都一一答应了。见我点头,这孩子整个人高兴得手舞足蹈,哪里有先前的疲惫样。果然是孩子心性,这么容易就满足了,不过也挺好的,看来是个不难相处的人。 驿馆很快就到,我将他送了进去,吩咐了一些事情,便决定打道回府了。这时,这个和暮川差不多大小的皇子突然拉过我的胳膊,急急的叫道:“你可要记得啊,明个要带我去那个什么酒楼,就是我刚刚给你说的那个。” 我不禁一笑,真的是个孩子。哪里像个手握重兵的人啊。他现下依赖我最好,我也好方便行事。 28、鄙夷 次日早上,我才刚起身,刚结识的那群朋友以及郑、陈二人便寻上了门来,说是又在哪里瞧见了好玩的东西,让我一起去瞧瞧。我自然是去不成的,便将要陪同皇子的事说与了她们听,想不到她几人说那就带上皇子一起去。我同意不见得皇子就同意,便说去驿馆同皇子商量商量,他要是愿意去的话就一同去。几人点头,便与乘上马车去了驿馆。 当我们抵达驿馆的时候,皇子已经穿戴整齐等着我来接他了。待见到我身后的几位跟来的女子时,估计是见她们穿着和举止不同一般人,便好奇的问道:“不是王女带我出去玩的么,她们也一同去。” 我还未开口,章别成已率先上前道:“皇子难道不愿与我等同往吗?人多了才热闹嘛,再说这人多了互相照应也方便得多啊!”这章别成要是看见了长得好看的公子就会上前逗弄一番,现在这个容貌出众的皇子出现在她眼前,当然不会错过机会。 明歌扬脸笑笑:“我又没说不去,只是你们当中的人我只认识王女,自然是想先知道你们都是谁啦,王女能介绍给我认识吗?”这皇子言谈举止毫不扭捏做作,爽快洒脱,落落大方。是个好说话的人。 其实我早已料到他定会一同前往,毕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玩性肯定大,再说有这么多人陪他游逛,怕是高兴还来不及。 我将同来的众人一一介绍给他认识了。大家也都不是拘谨的人,很快便熟络起来。不过这常年冷面的郑坊故前谧拍歉蹦q运疾磺捉膊皇柙丁;首蛹皇歉鱿踩饶值娜耍膊挥胨嗵浮;八嫡馄渲凶钗钤镜谋闶钦卤鸪桑首铀刀滴鳎徽庞妥旎嘟饩┏撬档氖翘旎易梗郎辖鲇校思浜奔d腔首犹俗匀皇窍蛲灰眩辛寺沓担雒叛橹ひ幌隆 由于人多,便分成了两拨。我与皇子、章别成还有施沛坐在一辆马车中。白天的京城同夜里的京城是不同的,明歌撩起帘子,再次打量起这京城街景起来。如若看见了稀奇就向章别成求解,章别成也是不负众望,侃侃而谈起来,妙语连珠的将这皇子听得是津津有味,大为惊叹。不多时这两人就像是相见恨晚一样,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不多时皇子便大方的说不要再叫称呼他“皇子”了,那样会显得生疏,直接叫他的名字——明歌。章别成见他这么说,自然也就让明歌“别成、别成”的叫了起来。俩人便如相交多年的老友般惺惺相惜起来。 我看着两个说说笑笑的自来熟的孩子,妄加猜测着,这两人会不会成个什么事。我正这么想着,施沛已朝我看来,意味明显,我俩相视一笑,已是了然。对面俩孩子见我俩平白无故的笑了起来,便嚷嚷着问我俩在笑什么,我朝章别成看去,带着明显的笑意,章别成脸色一凝,似乎突然察觉到了什么,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皮,却死活没笑出来。 我见她这副样子,便知她定是误会什么了。是了,我还未跟她言明我对明歌没有迎娶之意,这孩子怕是以为我刚才对她的那一笑,是个警告和威胁,让她离这皇子远一点。得找个机会更她好好说说才是。免得产生多余的误会。 明歌见我们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以为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便不悦起来。得罪了贵宾可不是好事,我连忙打趣道:“别成一向喜欢夸口,刚才与你说的她什么都不怕,是骗你的呢。” “哦?”话题转移开来,明歌已缓了缓脸色,随即追问道:“那她怕什么,快与我说说,要是她以后欺负我了,我便好拿住她的弱点,让她奈何不了我。” “呵呵……”我笑笑,开始胡扯起来:“她吖……最怕的就是她家的小弟,她家小弟在家里金贵着呢,大人们都宠着,只要她家小弟有个什么不满,她就得鞍前马后的伺候着,要是出了一点岔子,她就别想过安生日子。” “原来如此啊,我就说你刚才怎么对她笑得那么阴险,你是不是准备给她家小弟告密呢?也算上我一份吧。”明歌终于又恢复了刚才的好心情。不过,他的想象能力还真是强,说我笑得“阴险”?还要“告密”?,果然是孩子啊,思维总是天马行空的。 章别成已是哭笑不得,我先将她家那文文弱弱的小弟描述成了一个娇蛮公子的形象,然后再暗损了她一把。而且她有先前的忌讳,也摸不准我所说之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现在这明歌又胡乱猜测,还想着添一把乱。只能让她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施沛用袖子半捂着脸,将头偏向窗外假装看街景,其实我知道她心里定是乐翻了。 “你要是想,肯定算你一份,呵呵……明歌的要求我自然是要答应的。”我看着章别成吃瘪的摸样也着实乐了起来,这丫头平时爱给人找麻烦,今个也让她吃回哑巴亏。 繁华的商业中心又到了,明歌看到昨晚一直念念不忘的酒楼,立马就叫嚷着说要进去瞧瞧。既然是他的要求,我们这几人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的,再说到哪玩不是玩,只要开心就好。 我们一行人等下了马车后,明歌率先走进了这啼江轩。他一进去就引起了不小是骚动,里面客源颇多,不少百姓纷纷凑上前来,虽说不敢挨的太近,但也是有了点水泄不通的趋势。 我连忙叫上初一十五前去将他护住,别让人给伤着了。接着我们几个人也跟了进去。为了避免更多了麻烦,直接找掌柜要了个小间,和人群避开。 这啼江轩也就是个逗趣的场所,里面提供的游玩逗唱的娱乐活动很多。算是富家子弟,官宦小姐最爱来的地方之一。我也是在这里结识了不少官宦子弟的。 进了屋内,便有侍女上前端茶递水恭敬伺候着,什么点心鲜果零嘴一一呈了上来,都是些精巧别致的玩意儿。明歌又是惊奇的看了好大半天,将这些物什与他家乡的东西比较起来。陈新瑕早就开吃了,同明歌熟了之后,两人还对桌上的食物争了起来,打打闹闹,不亦乐乎。 这啼江轩图的就是个闹字,所以这小间要说有什么隔音效果,那是根本不存在的。都只是用纱幔和稀稀拉拉的竹条隔了起来。这时刚进来几个歌姬想要弹曲助兴,丝竹之声还未响起,隔壁小间便传来关于我的讨论之声。 我连忙叫了歌姬停住奏乐,屋内之人神色各异,瞬间静了下来,还好对面小间不是太吵,这谈话之声听得还算清晰。 只听得隔壁一女子嗤笑了几声,开口道:“你不知,那安王肖想林家公子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回肯定是和谢家杠上了。” “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另一女子催道。 “前一阵子安王和谢三小姐在半江之上争夺那卺鲤之事,你听说过吧。”那女子卖起了关子,缓缓的说道。 “知道,这事京城中人都是知道的。你倒是说说这安王和谢家怎么就杠上了,以前不都听说这安王不理政事,也不喜争斗的吗?”这回又换了个女子问了起来。 “那安王先前被谢三小姐撞晕了过去,在家里躺了几天,林家公子看都不去看她,不知道她去争个什么劲。你说人家娶夫郎管她什么事,她非得去阻挠人家的喜事。再说,这正夫都没吭气,她有什么资格去闹。”女子顿了顿,似乎喝了口茶,接着道:“我觉得这卺鲤之争,就更是让这安王嫉恨了,那天钓鱼估计也是给林家公子钓的吧,人家公子一直拒绝她,她还乐此不疲的想要讨好人家。结果被谢三小姐羞辱了一番,还回不了话。你说,人家都是许了亲的公子了,她还去纠缠人家,这算个什么事嘛。” “说的也是,这林家公子据说还是和谢三小姐定的娃娃亲。而且好像俩人从小一块长大,也算是两情相悦的。这安王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去插一脚。”又有另一女子附和起来。 “就在前几天,这安王带了一群人去将军府找了谢三小姐的麻烦,还把谢三小姐打了个半死,我听说当时谢三小姐因为得罪了安王,刚被将军给处了家法,在床上躺着养病呢。这安王居然不顾人家身上有伤,硬是将人拖出去打起了板子,据说是打断了两根板子。还好没闹出人命哦!这谢三小姐这么多年了从不与她计较纠缠人家未来夫郎的事,她怎能仗着王爷的身份伤人呢!”那女子颇为感慨的说完这段话。然后有好几个女子的声音一致附和起来,议论纷纷,显然对刚才的八卦言论意犹未尽,还想说出个所以然来。 屋内众人纷纷转头看着我,我从左到右将投来的目光给一一扫了回去。这几个女子似乎跟谢家关系匪浅嘛,这么维护着谢家说话。我神色淡然的稳坐不动,不气不恼。周围的几个人便没有开口说话。 不多时陈新瑕刚要拍桌而起,这皇子边已经坐不住了。我本以为他是要到隔壁去帮我讨个说法,没想到他指着我的鼻子说:“没想到你是这么个人呢,我才不要嫁你。太阴险了!我昨天见你文质彬彬一副好人摸样,结果你是个这么歹毒的人,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他俩从小订了亲,两情相悦,你怎么这么厚颜无耻的要去介入人家呢。就算你再喜欢林公子,也不能因为谢三小姐得罪了你,就将人往死里打啊。”这皇子越说越激动,看着我满是鄙夷之色,我看着他这副摸样直感无力。没想到我和林语卿的事又被抬到桌面上来讲了。 “明歌皇子,你不能仅听一面之词对我的人品下了定夺。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只是听她们几个胡乱说了一通而已,没有切身经历过先前发生的事,怎么能肯定我就是坏人呢?”这皇子也是个一根筋的人。 “就是,青师不是这样的人,整个事情发生的过程我都在场,隔壁几人肯定的诬陷。”陈新瑕说着就朝隔壁走了去。 结果隔壁早已是人去楼空。陈新瑕挫败而归。 皇子嘲笑的看了看陈新瑕,再气愤的看着我:“你跟林语卿的那些事我来之前又不是没听说过,我知道你们女皇只中意于凤后,并没有纳侍君的意思。所以我很有可能嫁给你。我来之前已经将你的事打听清楚了,我只道你只是单纯的爱慕林公子,却没想到你是个这么狠毒的人。见不得人家真心相爱的好事。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说着又朝在座的几位道:“你们同王女是朋友,当然帮着她说话。我才不要听你们为她狡辩呢。”话音落地后,就甩袖走出了小间,根本不给我们说话的机会,噼里啪啦的倒豆子一样的骂了一通,就将我们给列入了黑名单。 我见他一个人出去,怕他会遇上什么歹事,便叫初一前去跟上,保护他的安危。 陈新瑕暴跳如雷,骂骂咧咧,对刚刚同皇子建立起来的友谊不屑的丢弃了。其他几位面面相觑,然后安慰起我来。我摆手不用,这下子这皇子对我的印象看来是一落千丈,而且很可能是深恶痛绝了。得像个法子化解了这场误会才行。 我前几日天天在京中的热闹地方闲逛,都没有听人提及我与林语卿,还有谢真聪之间的事,今个同皇子刚出门就遇上这事,真是有些蹊跷了。而且,隔壁几人话一说完就人走茶凉,不见了踪影,不让人怀疑不行啊! 29、皇子失踪 这次出游本是乘兴而来,结果被这么一闹,都失了兴致,不欢而散。生平还是第一次招人嫌恶,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通,心里难免会不舒坦,但也只得安慰自己,这皇子还是个丁点大的孩子,不要与之计较。 下午窝在府中看书,搬了个藤椅在刚抽了条的柳树下,一边翻书,一边摇摇荡荡享受着这和风煦日的午后。不知不觉已忘了早上的不愉快。就在我半梦半醒之间,有人影遮住了投在我身上了阳光,瞬间视觉阴了下来。我不禁睁开眼看向来人,是郑贰 见她来了我只得振衣端坐,问道:“阿防凑椅矣惺裁词侣穑俊 郑贩鞴ㄔ谒潮叩牧酰虺乇咦吡思覆剑菏纸獬靥练缇翱戳烁霰椴趴冢骸澳愕故窍惺实煤埽坏阋膊蛔偶薄! “心中有事世间小,心中无事即身闲。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摸不准她的心思,还是打哈哈的好。老是一副神色自在,成竹在胸的样子。年纪轻轻,莫测得很啊。 “青师现在倒也喜欢吟些酸文了,你要是不想闲事挂心头,又为何要去给谢真聪教训。”郑繁ピ诔乇叩陌子袷兜难乇呱献隆k坪跤胛矣谐ぬ钢狻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将诛之……”我冷睇的向她看去。她听见我这话也有些惊讶,料是没想到我会给出这样的答案。前世我受的委屈那么大,这辈子我发誓,再也不让自己吃丁点亏,必定有仇报仇,绝不手软。 “那今天早上之事,青师是怎么个看法?”郑菲鹕碜叩轿疑肀撸盅乖谔僖畏鍪稚希闵泶盏轿腋埃v氐乃档馈 我冷哼一声,仰头看天,不咸不淡吐出几个字:“静观其变。”我心里想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 郑分逼鹕碜樱表盼遥胂旌笏档溃骸扒嗍挤雷盼伊四亍! “阿泛纬龃搜裕阄胰缃忝冒悖我雷拍悖俊闭馊怂嘉拐媸敲羧瘢已蕴敢泊蟮u煤堋 “呵呵,青师心里知道的。青师变了呢……”郑酚锲耆唬碛挚雌鹆顺靥辆吧 “是阿范嘞肓恕h送叽ψ咚痛a鳎也桓猛酝谎牖攵热樟恕t偎等艘呈饕ぃ也荒茏鲆桓鑫抻玫耐跖 蔽业故窍胱龈鑫抻玫耐跖峭硐朊篮孟质挡锌帷n乙丫≡窳艘惶醪荒芑赝返穆贰 “今天早上那几个女子确实是和谢家有些关系。我言尽于此,希望对青师有用,告辞了。”说完做了个揖,便流星快步的走远了。 我摇起藤椅,看着湛蓝的天空,觉得前世今生想要的东西怎么从来都那么奢侈和遥远。 …… 晚上十五给送来一封密函。那是我让初一打听的季国国势的资料。 看完资料我不禁叹了口气,现在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资料中详细的描述了现今季国朝中动荡不安的局势,比起商国还要厉害得多。这季国女皇还未立皇储,几个皇女每日里为了皇太女之位争权夺势,将整个朝廷搞的乌烟瘴气。而朝中高官里面,左相又独揽大权,她手下官员多有不服女皇管制的趋势。 再说到这明歌,在季国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朝中官员只要有些权势的,无不垂涎着这个手握精兵的皇子,三天两头向女皇请求赐婚,但女皇都以皇子还小,想要让他多陪几年的理由给退了回去。 待到皇子年满十四,求婚的人愈加多了起来。不料皇子突然说要远嫁他国,和亲了去。众人自然是不肯的,联名上书说皇子胡闹,要求女皇决不能再骄纵宠溺了。怎奈这皇子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天天不是哭就是闹,寻死觅活的非要和亲。虽弄得朝中官员又气又恨,但还是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只当是小孩子在闹脾气。皇子见这法子没用,便天天带着那群精锐军队,在京都横行霸道,蛮横放肆,见人不惯就打人,见不喜欢的东西就毁坏,谁要是不顺他的心,就把谁往死里整。整个季国京被他折腾的是鸡飞狗跳,人人自危,不得安宁。 女皇为他非要和亲一事气得落了几次泪,但后来也无可奈何任由他去了。朝中官员被逼无奈,也只得点头答应。所以才有了季国皇子明歌要同商朝和亲一事。 纵观古今有几个皇家子孙是愿意和亲,可以肯定的说该是没有。皇子主动和亲,里面没猫腻才怪呢。我要是处在他那个位置,和亲也是一个不错的逃脱命运摆布的法子。按季国现在的局势,要是一直留在那里,等到女皇百年之后,指不准会出什么乱子,就算他手握重兵,估计也是自身难保。还不若早早的跑到别的国家和亲的好。一来嫁了之后妻主看在皇子的身份上肯定会尊敬相待,哪怕是季国女皇归天了,碍着季国的面子也是不会动他的,这样他的人生安全就得到了百分之百的保障的。再加上他手握重兵,更是只会让人忌惮,不敢加害于他。 那季国女皇对于这和亲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暗忖这母子俩就是在唱双簧。再回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便有些想得通了。能想到用这些法子折腾的人,只不过听见一些没证实过的言论怎么会那么不镇定。再说一个皇子,自身的修养和见识哪里是一般人能比的,他可是在天天在阴谋算计中长大的。拍桌子,指鼻子的骂我,恐怕就是在借题发挥。我看他也就是打着和亲的幌子,来商国避祸来了。今天早上骂人的话,可能是早些和我划开界限,不想嫁给我。 这样也好,我除了想借助一下你手上的兵,也不想和你沾上一丁点男女感情上的关系。 正当我准备歇息的时候,急急的叩门声响起。进门而来的是十五,形色匆匆。 “王爷,季国皇子可能失踪了。” “什么?!失踪?”不是叫初一跟着的吗,怎么会失踪了呢。人家来的第一天就失踪,我怎么向女皇交代,怎么向季国交代:“什么时候的事?” “刚才驿馆的季国士兵见亥时三刻皇子还没回来,以为还和王爷你在一起,就前来王府打听。皇子自早上就不和王爷在一起了,我现在也联系不上初一,很有可能俩人都失踪了。” 时间上不能确定,初一也跟着不见了,事情麻烦了。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召集人手,大肆搜寻了。 我刚踏出王府,季国的士兵便围了上来向我要人。我只得将事情原委告之,这下子人家不依了,说是千辛万苦将皇子送到了商国,这才来一天,我就把人给弄丢了,非要让我给个说法。我只能说些空口白话先将她们安抚下来,然后承诺会尽心尽力的寻人。 事情很快传到了皇宫,女皇也派了京中的御军前来帮我寻皇子。谢真聪也赶来凑了热闹,说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军人的她决不能坐视不管。既然人都来了我也不能说什么,谁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须得时时提防她才是。 于是寻人行动开始展开。 我叫上十五到京中的大街小巷打听去了。熟话说人找人找死人,一点都没错。在街上逛了大半天了,问了不少人都摇头说不知道。有些在烟花场所以及赌坊我也去了,却丁点消息都没有。眼见街上人越来越稀少,许多店铺也打烊了,我心里也急得很。我一向对初一有很高的信任,怎么这么简单的事也没办好呢,还连自个儿都弄不见了。 让十五打听了其他寻人队伍的情况,得到的回复也是一样没有消息。我站在愈加冷清的街道上,心急如焚。在初一的护卫下也能出事,真怕这皇子遇到了不测,到那时我肯定难辞其咎,要是引起两国战争就成千古罪人了。 时间点滴流逝,我走得腿都软了,眼见着京城都寻了大半了,还是一无所获,心中挫败不已。十五见我难受的表情,提议让我休息下,她接着找,我摇头,还是早早的把人找到我才能放心。 将近寅时的时候,有士兵前来告之人已经回来了。我不禁松了口气,问及现在人在哪里,那士兵说是驿站,我立马就赶了过去。 到了驿站,就见初一披红挂彩的站在门口,我吃了一惊。是谁连初一都能伤着!皇子倒是安好的站在初一身边同她说着什么,初一有一搭没一搭的答着。 初一见我来了,便走了过来,“噗通”一声跪下,道:“属下没有护好皇子安危,给王女添乱了,请王女责罚。” 她身上有伤我才舍不得她下跪什么的,我也不屑有人给我下跪,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还未开口说话那皇子就“嗤”的轻笑一声朝我不满的看来:“她有什么好跪的,你身上有伤呢,不疼么。” 我不去理会他,径直对初一说道:“你赶紧回去养伤吧,我不会责怪你的。以后见我也别再下跪什么的,我觉着别扭。” “可是……”见她还想说什么我连忙打断:“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你现在回去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假惺惺!”明歌现在还真是很不待见我呢,把戏做得真足。我都不禁佩服。 十五上前将初一扶了回去,我正待向这皇子询问些关于失踪的问题,只见他一直看着初一远去的方向没有挪眼。 30、失踪一事 明歌对于他失踪一事给的回答是当时他在郊外玩的时候遇上了歹人,然后初一救了他。他不咸不淡的说法让我直觉其中肯定有隐情。其他前来打探消息的官员听他一口咬定只是单纯的遇见坏人,想到现在人也平安回来了,便也不再多问。 而当我问他什么的时候,他不是冷哼就是撇嘴,明摆着是不想理我。他既然不肯说,我回去问初一便是。懒得跟一个孩子计较。 折腾了一个晚上,现在已是卯时了,明歌说他困得慌,要休息。我也不想多留,便和各家官员一同回了。 回到府中向十五问及初一的情况,十五说并无大碍,只是些皮肉伤,现在已敷了药睡下了。我听闻初一没事也就放心了。眼见东方已破白,我也着实困得来不起了,便回了寝宫。 刚走进石墙苑门,便见暮川站在阶梯的沿上,一动不动的看着门口的方向。我不由得将匆匆的步履顿了下来。看着他被夜风吹得凌乱的发丝以及疲倦的脸,我心里说不清的难受。 他在见到我进门的那一刻,明显的整个人松了口气似的,露出安心的笑,虽然很浅。待我向他走近,他却垂手低头淡淡的向我问候道:“王女劳累了一个晚上,赶紧歇息吧。”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暮川,这迷幻的美梦我已给你戳破,你为何还不肯醒,难道你最终还是选择空颜余恨?! 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便脚步不停的进了屋内。现在先睡一觉了再说。 …… 待到下午申时暮川前来敲门通报说女皇传了圣旨,我才起了身。回想起刚才做的梦,实在让人心里很不爽快。梦里我又被谢家算计了,而且还没有还击之力,只能任其羞辱摆布。烦躁的扒了扒头发,心情郁结。这谢家要早早的除掉才好,现在连睡觉都不让人踏实。 圣旨里要传达的意思是今晚皇宫要摆皇宴。一是给明歌接风洗尘,以示两国有好;二是给他压惊,并以昨晚发生之事向他致歉。我猜想这估计还有第三层意思,也就是这皇宴其实是个变相的相亲大宴,为的是把京中高官家的女儿都召集起来,让这皇子随便挑。 想到那皇子自从昨天早上跟我闹翻后就一直对我冷嘲热讽,我看今晚肯定也不会放过嘲弄我的机会。在得知了这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后,我可以肯定,这是个敢说敢做,要做就肆无忌惮不计后果的人。 诶……还以为王女的身份是个香饽饽呢,没想到这才来了几天,便麻烦事不断,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还以为老天这么大方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是让我享福来的,没想到还是受苦的命。 皇宴于晚上戌时开宴,在日近黄昏的时候,暮川便开始给我着装打扮,穿戴的尽是些华丽夺彩的东西。我看着苗头不对,连忙将那些服饰给脱褪了下来,问道:“穿简便点就好,怎么弄得跟花蝴蝶似的。” “今晚皇宴据说去的京中小姐挺多的,王女要是穿的素了,皇子会瞧不见的。”暮川拿起我从发髻上拔下的凤尾雕花白玉簪,想要再给我插上,我连忙摆手避开。谁要那皇子看见来着,他看不见我最好,免得又对我左右不是的谩骂一通。我才不想和小孩子有个什么口舌之争。 “不用了,本王喜欢简单些,就穿平时的衣服便是。”我从衣柜中拿出件湖蓝绡丝软纱的衣服,自行穿上。 暮川见我已将衣服穿上,便道:“王女喜欢就好。只是我觉得王女还是该给皇子留下个好印象。” “用不着,他对我印象已经够好了!”我不屑的说道。早就各看各不顺眼了,还好印象呢。 “那……就好……”暮川垂下手,紧紧捏着白玉簪。我看着他的动作突然明白过来,虽然刚刚说的是反话,但是我还是觉得就让它变成误会好了。 出府之前,本只是带了十五一人的,却在门口见到了等我的初一。我让她回去休息,她却不肯,说是已经不碍事了。说了好几次,她无丝毫动摇,我只得作罢。就让她跟着吧。 …… 待我到了皇宫,里面已是张灯结彩,丝竹曼舞,宾客云集,你来我往,欢歌笑语一片。官员们见我进来,纷纷上前寒暄问候,我与她们短浅说了几句就被宫侍告之女皇要召见我。我便跟着去了。 走进一间别苑,女皇与凤后正坐在庭院的石凳上闲聊着什么。见我进来连忙招呼我过去。 “师师,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说初一都受伤了,能伤得了初一的人可没多少,你给我说说谁竟然敢在京城找事!”女皇眉头一皱,颇为担心。 “昨晚问了明歌皇子,想必他说的皇姐你也听说了吧。只不过我想其中缘由不会那么简单,初一跟着来了,你问问初一吧。”我顾念着她身上有伤,还没来得及问她,现在女皇问起,也该是了解事件原委始末的时候了。 初一见了女皇先是一拜,女皇伸手托起她的胳膊,言道:“初一不必多礼,起来答话吧。” “谢女皇。”初一起身开始叙述道:“昨晚确实如王女说的那般,皇子不是简单的遇见了歹人。如若是一般的小贼我早就拿下了,只是,昨晚设计让皇子失踪的人正是谢真聪。”说着初一撩起衣袖,露出胳膊上的伤口,道:“这伤口便是谢真聪特有的铜戟弯刀割的。” 女皇听后拍案而起,横眉怒目,咬牙切齿道:“谢真聪,又是谢家人!到底当不当我这皇帝的存在!”凤后连忙走上前去握住女皇的手,温言细语的安慰。 “她为何要设计皇子失踪,你可知道其中缘由?”我向初一问道,这谢家到底打的是什么主义。 “昨日皇子同王女争吵一番后,就在街上到处闲逛。我跟在身后暗中保护。等到日落时分,皇子却没有回驿馆,而是去了郊外,一直呆到了戌时。天色暗下来后,便骑马准备返回。这时,从远处窜出二十来个蒙面女子,骑着快马冲到皇子面前,想要将皇子掳了去。我见此立马将皇子拉到了边上,那些女子见我救了皇子,便亮出兵器招呼过来。其中有一个刀法着实厉害,我一人对二十来个人渐觉吃力,便揽过马匹,带着皇子逃奔开来。本是想朝城里跑的,那几人竟将后路给封住了,我只得朝京都外的树林子里跑。”初一顿了顿,接着说道:“那二十来个女子穷追不舍,待到了一个山坡转弯的地方,我趁着在拐弯处,后面的女子看不见我,便在马背上插了一刀,那马吃痛,疯一般的跑起来。我带着皇子跳下马,躲进了树林。” “那你又是怎的被谢真聪伤的呢?”女皇问道。 “我本以为可以躲上一阵,却没料到刚走了不到一里的路程,就被谢承仲带的人给围住了。她一来就是说我挟持皇子,居心叵测,危国害民,要将我除掉。并对皇子说我是奸恶之人,会对他不利。”初一刚说出这话,女皇已是额冒青筋了。这谢家人动作还真是快,已经展开对我的报复了,杀了初一不仅能让我失去一只臂膀,还能将谋害皇子的罪名扣在我身上,再者,她就可以歪曲事实博得皇子的好感。哼!真是好处都让她占去了。 “她连给我说话的机会都没给,直接叫人提刀向我砍来。正巧这时谢真聪骑马来和谢承仲会合,她看到我,立马抽出铜戟弯刀刺了过来。我这时向谢承仲的方向惊叫一声:‘啊……将军……’然后谢真聪偏头向后一望,我趁这时,用弯刀削掉了她马匹的腿,将她擒住。”谢真聪还真是急功近利,这么就被骗过去了。 “擒住谢真聪后,我便要求谢承仲给我两只马匹,待回了城里,才将谢真聪给放了。没想到她趁机给了我一刀,我不敢将她伤着,只能一直防守。后来皇子从身上抽出皮鞭向她挥去,谢真聪没料到皇子会与她作对,吃了几鞭。我趁机将她逼退,她渐渐不敌骑马跑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那皇子的意思就是他不信谢家人?”女皇向初一问道。皇子的态度确实很重要。他昨晚那番话怕也是自保吧,不想卷入了他国的朝堂争斗。 “这个……皇子并没有言明。只是伤了谢真聪而已。”初一不确定的说道。 皇子既然敢伤了谢真聪,也就意味着以后不会主动和谢家人有关系上的来往。女皇沉思的看着我,我亦看着她。皇子不肯承认谢家对他所做之事,而先前二十来个女子是否掳掠了皇子的证据又不足,根本不能将谢家怎么样。皇子态度不明,想要不了了之,我们瞎着急也没用。不知道能不能找些法子劝服他。 院子陷入一片沉寂。直到有宫侍前来告之离宴会即将开始,我们才出了去。 31、皇宴 我看着高高坐在金殿之上谈笑风生的女皇,不得不心生佩服。刚才明明气得要死,现在却跟没事人一样同官员插科打诨,逗趣玩笑。俨然一副开怀大悦的样子。 看着对面坐的谢承仲,老神自在的与交好的官吏欢愉自乐,与女皇谈话时更是极尽恭敬有礼。哪里看得出她是个把戏做足,阴谋满腹的老狐狸。我笑笑,低头饮了一口酒,只觉苦涩满身。 平时交好的几个朋友走到我身边来,挨着坐下,向我打听起昨晚皇子失踪之事。我也就按着明歌的原话给回了过去,几人听后大觉没趣。直问道我对明歌是不是有娶夫之意,我只是淡笑。我和明歌这辈子估计都打不上干系,谁娶他谁倒霉。 正说着明歌,便有宫人通报说:明歌皇子到。在座的众人无不纷纷朝问口看去。这宴会,本来就是他是主角。 他还是一身劲装,利落爽快。这孩子还真是不爱红妆爱武装。只见他从头到脚都是烈火般艳丽的红,称得整个人张扬跳脱,脸上满是骄傲的笑,一身傲气。在这女尊国,像他这样的男子确实少见,哪怕身份尊贵如皇子,也该是像凤后那般温温和和的。而他,身上贴的标签是:悬崖危壁之仙草,暗夜浩空之明星,深海险壑之瑰宝。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渎,显得那般高不可攀,却又不得不让人心起垂涎之意,想要征服。我想在场的不少女之已经起了猎艳之心,只是碍于我在场,还无所动作。 朝中大臣想要女皇纳侍君之事已被驳回。所以现在这些官员的女儿是牟足了劲想要得到这皇子的青睐。不过她们算盘珠子似乎打错了。这皇子可不是个善茬。 明歌先是向女皇行了他季国的传统礼节,整个动作英武有力,一气呵成,把在场的女子看得是又惊又叹。不过还好我前世见过好些武警战士,解放军战士的飒爽军姿,倒也没觉得什么。只是看着动作漂亮而已。 代表女皇的礼司向明歌回了一个商国的拜宾还礼的礼节。然后正式呈递了两国友好往来的公文。司仪冗长繁复的念叨中后,明歌叫人带上了自季国带来的礼物,全是些亮光闪闪的宝贝玩意,我反正是叫不上名字。当明歌拿出一个莲花碗状的玉器时,周围的人躁动了。只听得那些个官员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看她们的样子,估计是什么价值连城,天下无双的的稀奇物品。女皇见了也是啧啧称奇,凤后凑上去也是一脸欣喜。我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是什么个意思,又不敢问,这种憋在心里的感觉还真是痒痒的难受。 “青师见到这青纹红玉莲花盏半点反应都没,似乎真的老僧入定了呢。”郑非崞纳粼谖叶呦炱稹 我惊觉回头,见她嘴角噙笑看着我,便觉得背脊一阵凉。她最近真有点阴魂不散了,老是在我出问题的时候,来给我并不安定的心戳一针,造成一种被她盯上了正在研究的感觉。 “为何?”我端起酒杯灌了一口,镇定道:“我何必要对那东西感兴趣。” “呵呵,青师以前可是很想要那东西的呢。现在居然说没兴趣,青师真的是长大了,变得太多了。”郑纺霉腋蘸染频木票驳皆洞Γψ趴次遥写傧恋囊馕丁 明明是个跟我现在差不多岁数的孩子,居然跟我说长大了,还真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端走我的酒杯,呵!这孩子的观察能力一向敏锐得紧。我不显热衷的对她道:“少年登楼爱赋愁,欲说还休,而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阿罚闼的兀俊 “呵呵,好个却道天凉好个秋……”郑方票萘嘶乩矗嵘晕业览矗骸澳乔辔坪煊窳ㄕ凳羌橹で榘钠魑铮菟狄欢阅信缛粽嫘南喟窝饬ㄕ的苋芎希缛舨幌嗳荩舛阅信斜赜幸蝗诵拇娑摹! 这话明显就是在给不知此莲花盏是何物的人听的。我盯着郑肪簿驳目醋牛谰傻坏溃骸拔叶源宋镂扌模芬窍不段铱梢韵蚧式闾掷唇枘阌糜谩! “一言为定了啊……”郑沸呛堑拇鸬溃呈痔崞鹱郎系木坪艺辶吮疲说搅宋蚁掳痛Γ也唤樱吨鼻闵淼屯粪咦【票绕鹁评础5蔽掖浇谴ゼ八氖持甘保飨愿械剿读艘幌隆n液韧昃铺飞袂椴槐涞目此患晦喜晦蔚男Σ怀隼戳耍蛔栽诘姆畔戮票胂ァu庋湍芙芟抡罄矗炕拐媸怯行┢婀帧 我静静的看着她走开回到郑尚书身边,郑尚书与我目光相对,凌厉而霸气。我直视回去,自然是不会让她小觑于我。郑吠盗司涫裁矗抛凡辉倏次摇 这对母女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阴阳怪气。 这是女皇突然招我上了前去,我走上去,只见她与凤后还真滴血验情来了。那青纹红玉莲花盏中的两滴血慢慢溶在一起,看得俩人是一脸甜蜜和情浓。明歌带头说了一堆歌颂赞美之词,接着殿中的大小官员纷纷附和起来。整个金殿似乎因此变成了幸福的海洋,可是我突然又找回了我是一个外来客的身份,感受不到那份喜悦,爱情,那是什么……真是奢侈的东西…… 两国之间的礼数问题都完结后,宴会正式开始。 古代的宴会较之现代来说可谓是匮乏且没有什么新意的,一般都是吹拉弹唱,赛歌跳舞,斗诗做对等等。我对这些没有太大的兴趣。这时陈新瑕推搡了我一把,悄悄在我耳边说道:“阿犯詹旁趺醋吡耍艋嵋嵌允幕埃腋迷趺窗彀。俊 我看着陈新瑕皱成一团的脸想起我前世的在期末考试前的学生们,不觉得笑了起来。陈新瑕恼火的拍了我一下:“你还好意思笑,你作诗也不怎么样,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好笑的。” “呵呵……”一想起前世那些可爱的学生我就觉得异常的亲切,估计是做了十来年的老师做出了职业病吧,反正见了学生心里就舒坦些。我拿下陈新瑕还搭在我肩上的准备随时捶打我的手,道:“我呆会帮你作诗就是了。” 陈新瑕不屑的嗤笑一声,蔑视的看着我:“就你那两首酸诗,哼,还不如我自己作呢。” “那好吧,你自己作。到时候作不出来可别找我啊。”前主不会,但是我会啊。虽然不会像那些个大才子语出惊人,但也是对仗工整的,用词可精炼也可花哨华丽,可即景言物也可空口说情,反正是胡诌一通也能唬住人。 陈新瑕显然对我所说的话没有丁点听进去的,摇摇头找章别成商量去了。 刚说到作诗文,这不,就有人提出来了。说这游戏的规矩是女皇先作一首,然后指定下一位作诗的人,还要指定题目,下一位作诗的人作出了诗再随意指出下一位作诗者,而且给予作诗的题目,以此反复循环。 女皇刚要作诗这明歌便提出异议了,说是他从小在军队中长大,学的都是刀枪棍棒,不会做什么诗。然后还撒娇一通说我们这是在欺负他。明歌是今晚主角,自然他说不喜欢便放弃了这项活动。 刚跟章别成讨要了呆会帮忙作诗一事的陈新瑕一脸郁闷的说道:“早知道不作诗我就不会去找章别成,不去找章别成也就不会赌誓说半个月不吃零嘴了,哼!章别成太会算计人了。设好套子让我往里钻。” 我问她同章别成赌什么了,原来是章别成跟她打赌说呆会不会作诗,陈新瑕估计是惯性思维觉得宴会上必会作诗,而且刚才游戏规则都订了,觉得还会输了不成,便和章别成打起赌来,说是章别成输了就半个月不去招惹小公子,她输了便半个月不吃零嘴。结果了解□□的章别成赢了。 我听了直觉好笑,这个章别成啊,还真是一天不捉弄人心里不舒服。 皇子不爱作诗,女皇便问他想玩什么。皇子却说要作画。我听了心里咯噔一跳,这明歌就是来克我的!什么长在军中只会舞刀弄枪,明摆着是说琴棋书画一样不会嘛,现在却又整个作画出来,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在场之人无不纳闷,这皇子还真是爱瞎闹腾,一会儿一个样。不过既然人家是客,怎么着也得顺着人家来,作画就作画吧,女皇没说什么就批了,然后朝我笑笑,暧昧不明。官员们见了女皇的神情,立马明白过来,也暧昧不清的向我看来。 我朝明歌看去,他自称来之前就调查过我,当然知道安王女最擅丹青。现在又说要作画,我肯定是首当其冲的,他定然不会是想让我出风头,难道他也和郑芬谎抢词蕴轿业模炕故撬旧碛惺裁丛つ保浚 我皱眉转过头,正巧撞上郑吠独吹氖酉撸坪鹾芗鼻械南胍吹轿仪咨砩锨白骰n矣行├渚膊幌吕矗衷诘奈沂纸磐旰茫硖逦薏。趺此狄彩峭仆巡涣说摹?隙砩暇突岜还僭钡忝猩先セ鍪裁炊鳌p睦锊唤薰陌闾飧萌绾问呛茫绾问呛谩 32、赛画 我这厢惊魂未定,明歌已是按捺不住,挑衅的朝我瞥了一眼。谁知道这孩子又要出什么招对付我。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不能先乱了自己的阵脚。 原来明歌请来了号称天下第一的画师——苍枳。说是苍枳听闻商国人杰地灵,才俊满天下,想借此大宴与商国的画界能人切磋一下画技,只是简单的应景画几幅小画,也可以此为皇宴助兴,博众人一笑。 在座的官员一听连连点头说好。这苍枳美名远播,据说一手丹青妙笔出神入化,点石成金,一般人想要求他一幅画跟登天一样难。且不说他喜欢云游四海,来去无影无踪,再者他是季国皇室庇护的人,谁也不敢为难他,就连皇室的人都要敬重他三分。算得上是一更传奇式的人物。有人曾说过,今生能见上一回苍枳的妙笔,便死而无憾。 我道明歌为何要提作画,原来是炫耀来了。也不知这苍枳得了明歌什么好处,跟着他一起胡闹。他的画技哪里用得着跟人比,我看是明歌想借他来羞辱我一番。怪不得戴尔·卡耐基说真正憎恶别人的方法只有一个,即发挥对方的长处。这小子绝对是来找我难堪,以苍枳的画技让我自愧不如,羞愤难当的。 你要找我麻烦,我偏不让你得逞。 不明真相的女皇倒是乐得其见,准了皇子的提议。明歌踌躇满志,连忙叫人去将苍枳唤来。在场众人皆对这个天下第一画师好奇无比,纷纷将眼珠子转向金殿大门口。 不多时便见引路的宫人踏进了金殿,后面跟着的是一位身着银灰色长袍的男子,修长的身形有一种翩然若仙的感觉。宫侍高呼:“苍枳画师到……”然后侧身离开。没有了宫侍的遮挡,众人才真正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画师。 男子低眉顺目的缓缓走了过来,全身没有多余的装饰,只用一根木簪轻轻将发丝挽起,但仍不可避免的委曳在地,随着他的步子,逶迤曲行在厚重华美的地毯上摆动。只见他在殿前一跪,对高坐在殿堂之上的女皇行礼:“女皇、凤后万福金安,泽寿延绵。苍枳拜上。” 待女皇赐了座,他才将头抬起。殿中众人见了都啧啧赞叹起来,这苍枳不仅画技堪称一绝,人更是长得绝色。而这他种美却是不常见的,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整个人已经淡如青松,仿佛已经历过一场涅,早已不在了尘世中,若羽化过的仙人,超凡脱俗。只见他淡定从容的跪坐在明歌身边,没有一丝卑躬屈膝,讨好奉承的味道,反而一身亮节,并不与这纷扰喧闹的宴会相容,似乎将这个殿堂划分出两个世界,而他是睥睨在三界外的旁观者。 明歌待他很是亲厚,叽叽喳喳对他说了一通,苍枳都只是安静的听着他说,像一个阅过万千的长者。待明歌跟他说完,就起身对女皇道:“恳请陛下赐题。” 女皇沉思。我乘势也站起向女皇行了个礼,老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既然先发能制人,我必定不甘后发制于人:“陛下,微臣觉得这作画要是一味的比拼画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今天来比画与诗相结合的意境吧,大家来比比谁的画最能领略出诗的意境。” 听我这么一说,众人也来了点兴趣,女皇问道:“皇妹且说说。” “事情是这样的,几个月前,我曾到一处偏远的小镇游玩。当时遇见一位已逾七旬的老人办了个赛画擂台,老人出了三个题目,这三个题目分别是三句诗,说是如果有人能将诗中的意境用画描绘出来,便把所有的家产都送给他。只是当场百来个人,没一个能让老人满意的。微臣自恃学过几年画,便讨要了题目,令在下汗颜的是,虽然那都是些浅显简单的诗句,却着实难以表达出诗的意境,只得败下阵来。至今仍让我羞愧不已,亏得曾经还敢自负自己画技高。”我长长愧叹一口气,更是把众人的兴趣挑得高了些。 明歌不屑的说道:“你且说说哪三个题目是什么,在场这么多才俊,哪里还能怕了它。”在场年轻女子听他这么说也顿时来了精神,不比画技比悟性,这样就有了出头亮相的机会了,再说我这个头号大敌竟然一开始就打退堂鼓,潜台词言明不参与这个活动,不少女子便兴奋起来,想要一展身手。 “听好了,这第一个是“竹锁桥边卖酒家”。”我将诗句念出。北宋皇帝宋徽宗赵佶喜欢绘画,曾设置了规模很大的宫廷画院——翰林图画院。并对画家授以各种职位,还常常用诗句作画题进行考试。皇家画院就曾以“竹锁桥边卖酒家”为题选拔画士。这句诗的关键字在于一个“锁”字,能够把握好这个字在此诗中的含义,至少能作出一幅不缺新意的画。 我话一出口,金殿之中就沸腾了起来,纷纷议论着这句诗,确实是浅显易懂的诗句,但想要出新的表达一番别样的意境,却实非易事。坐于对面的第一画师也不禁锁眉沉思起来。 场中之人的思绪都转移到了这诗句中,我算是将自身作画这件事给推诿过去了。我心中一口气终于舒缓下去,看着大殿中央摩拳擦掌摆起画架子的官宦小姐们,不由得暗笑起来。略微扫了一眼,见郑芬参涣衅渲校也幻庥行┢诖芑鍪裁蠢础 起初还有些安静的殿堂,不多时就有人唉声叹气直说真是看着容易做着难,连下笔都成问题。我看着有些女子作的画是在竹林边添上个酒家,有的则在一片竹林中半隐半掩着一个酒家,还有便是画上几个人在竹林里喝酒,旁边有个小伙计在一个茅屋里温酒。皆没有画出新意。 此次作画时间定为两盏茶的功夫,时间一到,便有宫人上前将画收了起来。不少女子看着自己作的画都是一脸羞色。当我看到苍枳的画时不禁赞叹,此人的画工确实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只见线条明暗有理,一勾一点皆是□□,整个画也协调得自然如景物就在眼前一般。只不过他却没有真正将诗的韵味表达出来,此画不能说缺乏新意,但较之我知道的答案却是要略逊一筹的。他不过是在竹林旁添了几笔茅屋的檐角,在屋边上叠起了一堆酒坛子。坛子一见便知是酒。倒也是比先前几人强些。 我正看着,却听见旁边有人嘈杂的讨论着什么。我们这边欣赏苍枳的画的人不禁走了过去,只见众人捧着一幅墨迹未干的画称赞不已,我凑近一看,那画跟我心中的答案完全符合上了,确实是将一张红艳的酒帘高悬于竹林之外,迎风猎舞,十分惹眼。画技虽比不上苍枳,但也算得上一流。我心中不免一跳,无巧不成书啊。只见画的一角写着郑妨礁鲎郑橇礁銮弼恋淖钟吃谖已劾铮拖裰房醋盼宜频模幸恢治扌蔚难蛊攘Αn姨吠蛑罚餐盼遥旖谴Α 苍枳作的画虽然紧贴主题,画出了意境,但与郑匪鞯囊槐龋阋仓荒芨拾菹路纭u庖痪肿匀皇侵酚耍簧俟偌夜媚锒源耸盅酆臁5盗Π谠谀抢铮仓挥星谱诺姆荨5谝怀热皇淞耍强隙峤m耐杏诘诙。饪墒怯泄孛孀拥奈侍猓簧偃舜叽傥宜党龅诙獾氖洹 这第二句嘛,也就是“深山藏古寺”。同样是宋徽宗出的题目,同时当年这场考试可是千古留名,时常为世人津津乐道的。不知郑坊鼓懿荒芑鲇朐即鸢钢睾系幕矗膊恢獠澡谆岵换岣隽硪恢志蕖 殿堂中人听到诗句后,起初还觉得颇为简单,但真正下笔的时候却迟迟勾不出线条来。不少人不是皱眉犯愁就是懊恼烦躁,端的是千奇百怪,什么表情都有,看得我那叫一个乐呵。 这时陈新瑕同元思南凑到我跟前,对我是左看右看,从头到脚研究了个遍,尤其是陈新瑕,就快把我当动物园的猴子看了,我问道:“你俩这是干什么呢,又不是没见过我。” “青师,你啥时候去的古镇啊,我怎么不知道。”陈新瑕将脸突然凑到我跟前,我不禁后退一步。 “唬人的。”我直接答道。 陈新瑕嘿嘿一笑,站直了身子,看着殿堂中为作画苦恼的人幸灾乐祸的对我说:“还真有你的,这么有趣的东西你也能想到,还难倒了这名多人。我看那个什么第一画师也就是徒有虚名,哪里比得上我们阿贰n揖涂醋耪饣首硬凰歉酶憬萄怠! 我心里暗叹,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是中国宋朝那个玩物丧志的皇帝宋徽宗想出来的。话说那皇帝除了不会治国外,确实是个千年难遇的才子。 两盏茶的功夫很快就到了,人群又热闹起来,连女皇都下来观看来了,看来大家热情高涨啊。确实智慧越高的东西才勾得起人的兴趣和干劲。 同料想中的一样,许多人不是在一片森森大树中画两间僧庙,便是在高山丛林中支出寺院高翘的檐角,抑或是画上一群人带着蜡香油钱去祈福之类的。而苍枳也不能免俗的画了一个老僧行走在树林成荫的石阶上,前方是一座庙宇。皆是下品。 这一场出彩的同样是郑罚也坏貌慌宸牧煳蚰芰Γ尤挥指鸢钢睾狭恕v徊还纬淖丛氖且桓鲂n趁痔嵩谏较碌男∠呒乘韵攵粒蜕刑羲隙ㄊ峭刈叩模赜质悄睦铮孔匀皇鞘髁种械乃旅砹耍《坊脑蚴切蜕性谝惶跣∠刑に岳郑员叻抛帕礁鏊埃袄镆咽18耍飨裕蜕兴幼〉乃旅肀卦诓辉洞Α 这一场还是郑肥ち恕2簧俟僭倍运蔷驹奚土梢黄室蚕铝罘馍土恕u饷匆焕磁妹鞲杳孀由虾苁俏薰猓遄乓徽帕匙谀抢锊皇堑晌揖褪堑芍贰5故遣澡紫缘谜蚨u煤埽淙话芰肆匠。饬匠”热秃孟窀还叵邓频模瓷厦挥兴亢猎谝獾囊馑肌 两场比赛下来不少人纷纷表示退出,但也有不少人心有不甘,想要再搏上一回,都等着我出第三个题目。 这第三句诗便是“踏花归去马蹄香”。有好几个女子听得我念出这句诗就表示自己无能退了出来。郑泛筒澡兹跃晌热缣┥降淖谄渲小 我还就不信了,这三道试题你郑范寄芨鸢负吓纳希蝗晃艺嬉骋伤遣皇峭乙桓龅胤嚼吹摹 我同在座的人一样,对这最后一场比拼很是期待。苍枳虽然画技出神入化,但比起这种猜谜题似的作画,也显得力不从心。倒是郑啡梦页跃恍。夂19硬攀此昃腿绱肆说茫鄄炷芰土煳蚰芰θ肥堤吡恕o氲轿医裢沓龅恼馊鍪洌闶歉飨缘慕约罕┞对谒媲啊n乙彩窃谖弈沃拢懦龃讼虏撸褪遣恢沸闹兴耄绻x桨偌频南胍鸫┪遥俏乙簿臀弈芪a恕1暇刮疑砩掀普捞唷 时间到后,不少人都急匆匆的涌了上去,都想瞧瞧前两场技压群才的郑坊峄鍪裁蠢础h弥谌耸氖撬尤唤涣朔字剑饰始埃凰凳鞘翟谙氩怀瞿苡檬裁捶ㄗ幽鼙泶锍瞿歉觥跋恪弊郑憔龆涣税拙恚悦饣龆讼盅鄣亩骼础 郑肥г嗣挥凶鞒龌矗獠澡椎故鞘崩丛俗恕u饣鼗凰槐蚀林辛舜鸢浮v患幸黄タヂ硌锾愀咛ぃ谝黄痰鼗u灾许6夥杀迹诟吒哐锲鸬暮筇闵希辛街缓绦晌瑁坪跸胍ど险饴硖恪u夥擅畹某氏殖隽艘环硖闾は隳汗橥迹由喜澡咨窈跗浼嫉谋史ǎ饴砀氰蜩蛉缟坪跛布渚突峒渤鄱グ恪 明歌见苍枳扳回一局,脸上终于放出光芒,拉着苍枳的手呵呵笑起来。在场官员都知道刚才郑酚肆匠。首悠奈辉茫衷谌思液貌蝗菀子艘痪郑匀挥质前2姆畛幸环嗟幕故亲畈澡椎某绨莺途磁濉 我看着眼下局势,知道目的已达到了一半了。接着我连忙跑到女皇跟前,羞愧伤感的说道:“陛下,微臣以前太过自负傲气了,不知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若不是今晚这场画赛,我怕是永远要做这井底之蛙,寸目自封。今日见了苍枳画师的神笔以及阿范允嘟岷系牧煳蚰芰Γ页虑嗍ψ岳2蝗纭n以诖朔6模松谒嗣媲埃僖膊惶缸骰拢悄囊惶炷艹剿瞧渲幸晃唬裨蛴啦辉谑廊嗣媲白骰! 在场之人听见我这么一说都是一惊,心道人家不过是画技比你好嘛,哪里用得着自己关了自家的门户,都纷纷对我劝说起来。只是我立场坚定,一直摇头拒绝,严守着再也不做画的阵地,终于在众人的惋惜声中赢得胜利。女皇拍拍我的肩道:“皇妹有如此志气也是一大幸事,愿得皇妹早日修成正果。” 我连忙点头称是。这样的结局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值得放鞭炮的事,才不去管你们惋惜不惋惜。 33、事态 宴会再闹腾了一阵也就曲终人散了。在人潮之前,我就已向女皇辞礼而去。身后那群人的热闹不属于我。 寂静的宫门外,皓月如练,倾洒在庄重冷硬的城墙上,是一种肃杀苍劲感。我走过石拱城门,指尖滑过冰凉的砖石,粗粝的触感以及侵入肌肤的寒气,提醒着我这一切真实的存在。刚刚的一切像场闹剧,而我却不得深陷其中,比谁都要来的认真。 也许我在别人眼中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而我却不自知。自嘲的笑笑,这世间本就是浮华一梦。谁看得清我,我又看得清谁。 “有朋自远方来。”身后男声传来,回荡在石拱城门里,像佛寺禅堂里的暮鼓晨钟,有庄严深稳的味道。我下意识的想要接后半句“不亦说乎”,但还是生生咽了回去,心有瞬间的惊跳。 转身朝声源看去,是苍枳。他的一身银袍衣衫在石门斜角的月华之下,透着一股悠古空灵的神韵,是不染纤尘的谪仙,踏着圣洁的清月之光而来。真的是个很神秘的人呐。我只是看他而不语,想来今晚的作画一事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我看过这个世界很多名书巨著,并没有《论语》,更没有“有朋自远方来”这句话。而他,又是从何得知? “王女不打算接下面句吗?”苍枳缓步向我走来,全身渐渐被拱门中的暗色罩了起来,衣袖轻摆,泛出点点银光似乎同他的眼睛一样在逼视着我。 “原来苍枳画师是在让本王做对子啊”我笑得勉强,有些不好意思:“在下才疏学浅,尤其在做学问上,真是让画师见笑了。” “王女远道而来,难道不是吗?”苍枳淡淡的语气很着定。 “我看远道而来的是苍枳画师吧,画师远来是客,又是明歌皇子的相交好友,当是贵客了,若蔽国有何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画师见谅。”我顿了顿,拢拢衣袖,笑道:“画师怕是同皇子分开已久了吧,还是不要让皇子担心的好。”我转身走出城门,慢悠悠道:“夜深了,本王也该回去了。” “王女……”苍枳想要将我唤住,却被找来的明歌打断:“枳哥哥,你原来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十五将马车赶了过来,我正提裾踏上,却听明歌叫嚷道:“她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就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其实什么都不会,人还特别没度量。” “明歌,怎能对王女这般无礼。”苍枳劝说。 明歌不满的同苍枳说着什么,但我已上了马车,隐隐约约之间也就听不清了。马车启动,扬鞭策马之声清亮响起,隔掉了外界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苍枳……苍枳……我心里念着这个名字,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有朋自远方来……还真是能挑句子,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还是他也与我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 还以为到了女尊国这里男子不会如我前世社会中的那些男人一样强势,没想到这里的男人还真不敢小瞧了,一个比一个来得有威胁,先是林语卿,再是明歌,现在又多了个苍枳,果然男人就是个麻烦,不好惹。 苍枳的举动说明此次明歌前来和亲没了先前看似的那么简单,而他们又有什么目的呢?苍枳对我说的那句话,很明显已经确认了我的身份,他一个别国之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他们这次是朝我来的?可我身上又有什么可图的?我有了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我看着对面坐着的初一道:“初一,查查这个苍枳画师是个什么来头。”至少现在是在我的地盘上,能防多少算多少,不过要真的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也不会管他跟皇子有什么关系,会直接下狠手。 “是。”初一迟疑了一下,看着我,似乎有话想说但说不出口。 “初一有话请讲。” “皇子失踪那晚,我将他救回后,他说很欣赏我的功夫,要我以后做他的侍卫,我拒绝了。皇子便说,我一日不做他侍卫,便天天找王女麻烦。初一该死,累及王爷了……”初一说着就要跪下。 我伸手拦住,老是跪来跪去的看着难受,再说她身上有伤:“初一以后可不用跪了,我看着不舒服。” “王女,这是主仆之礼,怎能废了。”初一坚持要跪,说着身子又向下沉了一分。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我说什么你听着就是。别人我管不着,但是我陈青师的人就得听我的,起来吧。”我用力将她扶起。她听我这么一说,也不再辩驳,坐了回去。 “你说的累及我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又多出了麻烦事,真是让我应接不暇啊。 “这作画一事……王女说过此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执笔勾出天下景致,而今……初一该死,那晚不该触怒皇子……”初一悔恨的摸样倒是吓了我一大跳,有那么严重吗?再说这事是我决定的,与她有何干系。“无妨,初一不用自责,此事是我做的决定,与他人无关,只怪自己学艺不精。” “王女曾说过,此生停笔之日,便是命尽之时,我怕……”初一满是担忧的神情让我心中一暖,只不过这誓言……被一个十三岁的小娃说出口便有人闹记在心,还信以为真,现在前主已去,我也说不清心中是酸还是涩。 “初一之言,我甚为动容。此生能有你与十五伴我左右也算是我的福气。作画一事也别再提了,我既已发誓,便言出必果,而什么停笔之日,命尽之时这类话,难道初一真的希望我去做?”好不容易捡来的小命,自保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这轻易的结束掉。 “自然是不愿的。不过日后皇子那边……”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跟他拆招就是。”我倒要看看这皇子要搞个什么名堂:“你尽快将苍枳的身份查清,其他的就不用担心了。”此人估计才是最大的威胁。 “是。” ……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圣旨颁来,并送来了一本厚厚的烫金册子。 看着册子上金光闪闪的“春宴”两个字,我知道这里面都是此次春宴所宴请学子的名单。打开一看,果然,里面详细的记录着宴请之人的资料,我逐一浏览下来,有几人便已纳入了我的计划之内,只是不知这几人能不能经得起推敲。日子定在了四月二十一,很是期待啊。 既然人员已定,日期已定,那么是时候去查看一下已定地点——右相府。 我还未唤人给右相传话,已有相府的人送来了请帖。帖子里写的正是请我去商议春宴之事。这右相消息来得还真是快。 前脚刚踏出王府大门,郑泛统滦妈σ押蛟诹嗣趴凇3滦妈σ患轿冶闼担骸扒嗍Γ乙黄鹑グ伞!蔽铱醋潘痪醯米约旱男凶倬透炱傻拇ヒ谎巳私灾《胰词歉鱿13壑兄秃蟮娜恕 “青师别来无恙啊。”郑纺训眯ξ亩晕掖蛘泻簟2还饣拔屎虻谜媸侨萌瞬桓夜巳司允枪室獾摹 “好说。”我走到俩人前面道:“既然来了,就一同前往吧。”既来之则安之,有人陪着也不错,免得到时候单独遇见什么不想见的人,尴尬不爽。 一路上陈新瑕显得异常兴奋,不停念叨着自己对右相府的向往。郑烦烁蘸臀壹氖焙蛐那榭雌鹄床淮恚衷谡鋈艘埠推匠r谎幌滩坏摹w源幼蛲碜骰氖潞螅揖龆t院蟾锤鼍又坏缢 走过城中心的闹区时,被前方的骚动挡住了去路。陈新瑕当然是凑热闹的一号积极人物,撇下我急冲冲的钻进了人群。郑纷咧廖疑肀撸溃骸扒嗍尾蝗タ纯矗残硎悄愀行巳さ娜嘶蚴隆! 我看了她一眼,她只是平静的回看。既然叫我去看,我便朝前走去,到了人群边上才隐约看见好像是一列军队。马匹“蹬蹬”的铁掌钉子在石板上叩响,十分响亮,士兵整齐的皮靴踏地之声是鼎沸的人群声盖不住的,听在耳里,便犹然升起一种挥剑喊杀战场,铁血山河的豪情壮气。 朝人群中再挤了挤,便能看见队伍最前头的将领,是一个头戴朱雀雕尾长翎的女子,虽然只能看见背影,但我已知道她是谁了,在整个商朝,能戴那种品阶长翎的只有一个人——左将然。 此人竟然班师回朝了…… “谢承仲谢将军手下第一副将,姓左名将然,四十六岁。此人十七岁便一举夺得了武状元的称号,历经八国混战,在战事中她可谓骁勇善战,耍得一手厉害的□□,常常令战敌胆寒,在郓战一战成名,人送血枪魔将的称号。五日前被谢承仲发金牌令召回。”郑凡恢裁词焙蛞颜驹诹宋疑砗螅底抛蠼坏母鋈诵畔 我凛冽的看了她一眼,冷冷“哼”了一声。 “青师不用拿那种眼神看我,你我心中明白。”郑纷房醋湃巳何e〉木樱醋抛蠼辉度サ谋秤埃壑杏泻堇鞯墓饷 “阿芬膊挥谜饷匆恢笔蕴轿遥愕降子惺裁茨康闹苯铀蛋伞!崩恋靡恢币岳春退蛱餍园咽虑樘裘鳌 “青师只需知道我站在你这边就行了。”郑匪底爬∥业氖郑巳和庾呷ィ骸白甙眨倚妈θィ缓笕ハ喔柑复貉缰隆! 人群拥挤,被她这么突然一拉,人不禁趔趄一步,直接撞到了她身上,她将我扶起来,轻声道:“小心。”我倒是有些意外,她也有这么和颜悦色的时候。 走出人群后,我不打算先去找陈新瑕,有些事情还是及时说清楚的好。将她拉到一个稍微安静点的角落,笑着对她道:“咱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也想做个明白人,阿凡环了邓滴矣惺裁吹胤绞侵档媚憷玫模液米鲎鲎急福蛞皇裁词焙蛎挥欣眉壑盗耍埠梦约浩烫鹾舐贰! “青师严重了,你是王女,没人敢动你。”郑啡词且涣痴 “阿返故嵌晕移坏煤埽媸鞘艹枞艟!蔽也唤捶硪痪洌降子惺裁茨康奈乙桓盼拗衷诒凰w疟亲幼撸匀徊凰<热谎悦骱臀艺驹谝槐撸从忠3稚衩兀匀幻唤曳旁谘劾铮只蚴撬话盐业弊鍪种械囊幻镀遄樱浪钦嫘幕故羌僖狻 “看来青师对我的忌惮很深嘛。”郑方疑5叫厍暗囊宦品7哭鄣蕉螅葡凶缘玫目醋盼业姆从Γ徊还乙惨涣澄匏降娜嗡础 “现在的青师比以前有意思多了,就是太傲气了些,老是躲着我。以前的青师啊,做什么事都要过问我,而你却对我里三层外三层的防备着,让我很伤心呢。”郑吠锵y挠锲詈笠痪浠袄煤艹ぁ “是啊,闻着伤心,见着流泪。我也难受得紧。”我半开玩笑道。 “青师有什么好难受的,说来听听。”郑匪坪趵戳诵巳ぃ雌鹱旖切a诵Γ诚蛭掖盏媒诵 我轻笑,退了一步,离她远些:“啧啧,阿氛獍闾榷晕遥媸顷用亮诵┠兀崛梦椅笠晕废胪夷ゾ担叶阅嵌骺墒蔷葱徊幻舻摹!彼低晡揖妥呖耍裉斓奶富肮兰剖遣换嵊懈鍪裁唇峁模故窃缭缛ビ蚁喔吹檬翟凇@恋酶摹 陈新瑕不知什么时候有蹦了出来,喋喋不休的比划着刚才看见的热闹,我也只是听着。不料她突然停了下来,我朝她看去,只见她啧啧称奇的看着郑罚骸坝础窀鍪撬堑轿颐侵4笮懔耍直涑鲆徽徘旰场! 我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郑罚铱此布涠晕倚八恋囊恍Γ庖恍ψ苋梦揖醯糜信ㄅu乃慵啤u馊瞬唤鲆跚绮欢ǎ衷谟旨由窬赓狻 还是不要理她的好,我决定继续朝前走。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却看见明歌站在对面对我嗤鼻撇嘴,苍枳立于他身旁带了面纱,看不清表情。现在我知道为什么郑繁淞逞杆倭恕d训阑拐娴挠a四蔷浠埃翰皇窃┘也痪弁罚 耳边突然又传来郑返纳簦骸翱蠢辞嗍ν首拥墓叵祷故且蝗缂韧牟畎。饪刹缓谩;首涌墒且徽懦锫牒芨叩耐跖疲嗍故窃缛战首尤11丶业暮谩! 以前我怎么就觉得她声音好听来着,现在真的有种魔音穿脑的感觉。按现下的局势,娶明歌固然好,但若是我真娶了他,怕是剩不得半条命了。先不说我不乐意娶,这明歌也不是真为和亲来的,现在更是不待见我,何况又多了个身份不明的苍枳。 正想到苍枳,他就开口了:“王女好像不乐意见到在下了。” “非也,画师蒙头遮面的,是不想让他人见了去吧。”我话音刚落,他就将面纱摘了下来,并向我走了过来。 “确实是在下的不对了。”苍枳将面纱折好放入袖中,然后抬头看我,有轻浅的笑意。谦谦君子,温良如玉,一瞬间我脑中浮现出这句话,再看看眼前的之人,确实是当得起这样的赞美。 我还未答话,明歌一个箭步上前拉过苍枳,将他护在身后:“少打我枳哥哥的主意。” 我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我到底是怎么招惹到这顽劣小子的,竟对我厌烦到这种程度。我与苍枳还没说几句话他就这样了,要是真有个什么,还不闹翻天。 “明歌,你又对王女无礼了。”苍枳劝说道,并从明歌身后走了出来,向我鞠躬行礼:“明歌多次冒犯王女,苍枳带他向您请罪了,望王女念及他还是个孩子,心性比较野,不要放在心上。” “无事,皇子是个敢说敢做真性情的人,我怎么会怪罪他。对了,我们还有事要做,先走一步了,画师和皇子慢慢玩吧,出门在外请多注意安全。”耽搁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还是早早去相府的好。 明歌大步走到众人前天,仰头道:“我知道你们要去做什么,还不是去右相府。我正好也想去,去瞧瞧这个所谓的商国第一公子到底长得个什么样子。让堂堂王女寻死觅活的。”刚说他敢说敢做,他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了。 “呵呵,当然可以。皇子这话说得真是酸呐,我为不为他寻死觅活似乎不干皇子什么事吧,皇子这般在意,莫非是……”我鼓弄玄虚的停顿下来,拉长尾音。 “我什么时候说话酸了,你又莫非是什么!”说着这小子又张牙挥爪的恶狠狠瞪着我。 “呵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从他身边绕过,朝前走去。 明歌伸开双臂拦住去路,瞪眼竖眉道:“你戏弄我!”说着手掌一挥,向我招呼过来,我闪躲不及,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下一秒的疼痛。 不过我没有等到预期中耳光,睁开眼睛,竟然看见明歌面红耳赤,又羞又恼的摸样,呵!最近稀奇的事真多,也有能让明歌难为情的事情发生,顺着明歌的目光看上去,只见初一单手捉住了明歌将才欲图扇我耳光的手。 初一将明歌手放下,站在我身前,道:“冒犯皇子了,请皇子恕罪。” “让开,你凭什么阻挡我。就只准她戏弄我,还不让我还手了!”明歌说着推开初一,试图再扇我一耳光。初一直接挡在了我前面,“啪”的一声清清脆脆的扇到了初一脸上。 明歌一脸错愕,手停在半空中,半天没缓过神来。我拉过初一,看着她脸上清晰的掌印,心疼不已。我一直只当明歌年纪小喜欢胡闹时时让着,不想同他过多计较和接触,现在见初一替我挨了一耳光,不能再坐视不理了,怒斥道:“明歌皇子,你现在是在商国的土地上站着,不是任由你胡作非为的季国。别以为你手上有兵权就耀武扬威,横行霸道,惹急了,我一样把你送回去,而且有足够的理由让你这辈子都出不了季国。我希望我说的话你明白!” “陈青师,你以为你是谁,我向来最看不惯的人就是你,还没见你之前就很讨厌你了!想要送我回去,你还没那本事!”明歌这话一出口,我身边已有个急性子的人按捺不住了,陈新瑕第一个想要上前理论,我将她拦住。转身间郑芬桓笨春孟返哪q闹谢鹌稹 “你刚才说没见我之前就很讨厌我是什么意思。”我这话对着明歌说,看的人却是苍枳。苍枳此时正在劝说明歌,听我这句话,不由得脸色一凝。 明歌瞬间有些语塞,随即满不在乎道:“来之前打听过你,还以为经历八国混战能活下来的王女是个什么样的英雄人物呢,嘁……岂料只是个无能草包,而且为人还心狠手辣,没有度量。最瞧不起的就是这样的人了。” “呵……皇子真是对我了解至深啊。不过,让我疑惑的是皇子既然讨厌我,却又为何对我的事迹了如指掌?让我猜猜呢,难道是经常有人在皇子耳边提到我?”我说着朝苍枳看去,他正一脸无奈的看着明歌,而明歌现在正是有些呆滞的看着我,似乎很惊讶我怎么戳中了秘密。 “诶……”苍枳叹口气,拍了拍明歌的肩:“王女将才用话框你呢,你何时说过对她的事迹了如指掌了。” 明歌立即反应过来,对我更是又气又恨。这孩子真好讹诈,简单一句话就将他套了出来。 “王女,您有事的话请先忙吧。我和明歌先走了。”苍枳说完拉着明歌朝人群中走去。明歌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他拖着走了,还不忘回头瞪我一眼。 “不亦乐乎……”我在苍枳远走之前说出了昨晚他想知道的后半句。 此话一出,果见苍枳顿住了脚步。 34、试探 苍枳转身, 问道:“王女说的可是下半句?” “正是。” 苍枳沉默片刻,静静看着我, 眼中有一丝不信任迅速闪过,随即所有表情归于静默:“谢王女。”只是这简单三个字说完, 便转身欲走。 “画师不打算说点什么吗,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本就是原话,反观他却是不相信的。可想而之,此人不是我的“老乡”。那么他又是从何得知这句《论语》名言的呢?他的不信任,不由得让我猜想难道这下半句“不亦乐乎”和他所知下半句有悖,抑或是此中还有其它的深意? 苍枳凝思半刻, 有些举棋不定, 但最终还是答道:“既然王女都发话了,那么我定会择日登门造访,为王女解惑。” “如此甚好,静候画师佳音。”事情似乎又开始脱离我的控制了, 不知这回上天又要给我带来什么。 “恕在下与皇子先行一步, 告辞了。”苍枳拱手拜礼,拉着仍旧闹别扭的明歌,准备随时离开。 “画师请便。”现在确实不是谈话的好时机,明显,我身边还站着四个不能透之秘密的人。既然他答应了会给我一个解释,那么我就拭目以待吧。 苍枳重新蒙上面纱,洒然转身, 同明歌消失在街角。 “青师,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你什么时候又和这画师打上关系了?”陈新瑕看着俩人消失的方向问道。 “是画师先打哑谜的,我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要说关系,那可是半点都沾不上边的。好了,咱们该去会会右相了。”我摇摇头,率先朝右相府的方向走去。 陈新瑕一把拉住我,笑得嘲弄:“青师现在的秘密越来越多了,简直一天比一天难认清,你到底是不是以前那个 只消我说一句什么就时刻记在心上的我最好的朋友。我发觉你现在越来越有王女的架子了,虽然我比谁都希望你不再软弱,能够独当一面,但我没想过我们会变得越来越生疏。” “新瑕多虑了,陈青师永远是陈青师,不会因我自身变化了就淡化你我的情谊。”陈新瑕现在终于也坐不住吗?平时单纯的她绝对是个假象,只不过隐藏得太好。 “是吗?”陈新瑕苦笑,从衣袖中摸出一枚藏青色纹兽玉佩,拎起拴玉佩的吊绳,伸到我眼前道:“这是我四年前送你的玉佩,你一直不离身的带着。直到两个月前的一次郊游,你不小心将玉佩弄丢了,我还记得当时你可是心急如焚,不断的向我道歉发誓,不论怎样,一定会将玉佩找回。可是自从你上次被谢真聪弄伤后,就再也没过问过玉佩的事情了。我昨天好不容易打听到了玉佩的下落,原来被卖到了当铺里。我立马就将它赎了回来,现在,你还要它吗?” 看着陈新瑕又递近一些的玉佩,我无动于衷,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对于她的所言所谓毫无半点反应。 陈新瑕先是讥诮的看了眼玉佩,然后一脸悲伤的道:“呵呵,我刚才还说是越来越生疏,现在看来你心里是彻底的没了我陈新瑕这个人了,什么不会因我自身变化了就淡化了情谊,青师也开始学会骗人了呢。” 我不语,仍旧只是看着她。这玉佩到底是个什么由来,我分毫未知。不得不怀疑她是否是在试探我。如果玉佩真如她说的那般重要,我现在这种反应确实伤人,以后同她相处也有不小的阴影。但若不是呢,如若她只是拿一块普通的玉佩来讹诈我,套我话呢?不过陈新瑕这一招也算是挺毒的,首先,假设玉佩之事是假的,我若很欣喜的接下玉佩,那么证明我不是前主,我若是不接,这不接的理由却是如押宝一样,辨不清对与错,也容易让她对我产生怀疑;再者如果玉佩之事是真的,按我现在的反应也能间接做出判定,我到底是不是前主。 “青师当真是不要?”陈新瑕狠狠捏住玉佩,十分恼气。 “你说呢?”谁知道答案呢,还不如将问题丢给你。 陈新瑕苛刻的眼光直直的逼视我,我坦然的任由她看。僵持一阵后,陈新瑕笑了起来:“定力不错啊,你说,以前的青师去哪了呢?而你,又是谁呢?” 此话一出,郑芬灿迫徊辶司洌骸笆前。乙蚕胫溃衷诘那嗍烤故撬郧暗那嗍t秩チ四睦铩! 被她俩看出破绽是迟早之事,只不过没想到会如此之快。前主是个什么心性了人,我从未见过,自然是学不来的,而眼前这俩个与她朝夕相处的好友,现在天天绕在我身边,自然很容易察觉出我的不对劲。再者,按日记上的描述,而今的我同前主怕是两个完全截然不同的性格,尤其是在为人处世这方面,差距肯定很大。 “来者来所来之地,去者去所去之地。你们怀疑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何故今日才问?既然你们心中已有了计量,而今再来问我,又有何意义,还不如同我一起看看,这接下来会发生何种有趣之事。这可是以前体会不到的。”我双袖一甩,朝前走出几步,对两人笑道:“与其在这里研究我是何人这等无聊之事,还不若去看看咱们的右相为何突然高调起来了。” 郑防棺】谧魇埔实某滦妈Γ涣承宋兜目醋盼遥骸昂呛牵纸竦那嗍挥幸馑肌<热荒闳绱税闼盗耍俏颐蔷褪媚恳源酉吕吹娜兆邮欠窕岜涞酶佑腥ぁ! 郑犯降匠滦妈x咄盗司涫裁矗滦妈o仁且汇叮婕闯聊似蹋檬巧钏剂艘环蛭业溃骸凹热蝗绱耍敲丛勖腔故枪挛龋甙桑ビ蚁喔! 我虽不知她俩人达成了什么共识,现目前不再追问我是谁,前主到哪里去了的问题。但我知道,此事不过是暂且不提而已,并不代表这俩人不会明里暗里追究清楚。不过,也无妨,有些事情还是要摊牌后,做起来才更加方便。 让我好笑的是,这两人不愧的官宦之家出生的,政治利益果然高于一切。以前同前主交好,说不定初衷就是攀附皇家势力,以图达到某种政治目的。只不过前主实在过于软弱无力,而今换做了我,自然是相当欢迎的。只是不知道这种建立在纯“政治”上的“友谊”能维持多久,而我的身份及现状又会被此二人牵扯多少。 看着前面又恢复了往日性情的陈新瑕,我感觉似乎该正式考虑下,应重新调整一下与她二人的关系。 35、论语 耽搁了半天, 右相府终于出现在眼前。相府门口早已有仆役候着了,见我三人到来, 连忙上前迎接:“王女,郡主, 郑小姐,里面请。” 进了相府,里面并不如先前听说的那般犹如仙境,虽然比一般府宅设计精巧许多,但确实称不上神境幻乡。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观身边俩人,陈新瑕东瞅瞅西看看,大为不满, 郑返故且桓蔽匏降难印f鸵劢颐侨肆旃父龅窭富乩, 便入了一间大厅。 大厅中一中年女子坐在上座品茶,垂首低嗅,似乎很沉醉于茶香。整个身子半倚于梨花木椅中,很是惬意。只见她头上高束发髻, 用精巧的银冠扣住, 再斜插了一根墨玉长簪,给人一种破空腾飞的气势。再看其长相却是雍容的,微显浓厚的眉温顺的一抹在额际间,使得整个人看起来甚为亲和。一身墨青色素袍称出她浊世高人气质,一览无遗,端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仆役通报了声,女子才睁开微眯着的眼睛, 朝门口看来。 “右相可好。”我对女子做了个揖,问候道。 右相起身,连忙招呼道:“王女来了啊,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呵呵,郡主和郑尚书家的姑娘也来了啊,请坐,请坐。” “谢右相。”我三人间或不同时答道,接着自行找了个离自己近的位置坐下。随即有仆役上前斟了杯茶。 “关于春宴,女皇很看重,此次筛选的人才个个都是她一一审度了的,颇费了一番心血。我既然位居相位,无可厚非应替女皇分担些。想了想,这人才的筛选事宜女皇做了,春宴的主持也已派给王女做了,那么我就提供一下宴会的地点吧。”右相说着又啜了口茶水,唤过身边的仆役问道:“澹台苑那边收拾好了没。” “回相国,已经收拾好了。” 右相听后,点了点头,随即向我三人道:“这春宴的地点便是这相府的澹台苑了,王女郡主还有郑家小姐可以随我去看看,顺便边走边谈谈这春宴之事。”想来这相府的瑰宝之地还别有洞天,且待我瞧瞧去。 陈新瑕一见右相直奔主题,欢喜得很,连忙起身跟在了右相身后:“不瞒右相大人,小辈早早就听说过右相府里庭苑风景美不胜收,心中向往不已,如今有缘见上一回,也算的上此生一大幸事了。” 右相听她这么一恭维,也是受用得紧,眉角带笑,只是嘴上还是谦虚了一把:“呵呵,郡主谬赞了,都是些小家小院。哪里能称得上什么美不胜收。” “右相不必自谦,如若只听一人说相府美,那我等也许不信。但历来有此般说法的人甚多,人口相传,相府美名早已远播。右相还是快快带我们去看看吧。”郑吩谡馕挥蚁嗝媲叭醋捌鹆诵”玻祷耙彩枪Ь从欣竦煤堋 想想我现在周边的几人,越来越觉得只单单将官场比作泥沼是远远不够。这其中的尔虞我诈,欺瞒诡谲就是时时能将人淹没不留一息的暗涌,凶狠的蛰伏在无人知晓的暗处,随时有待给你致命的一袭。 右相不再推诿,在前面带起路来。看着前面女人的背影,我不禁想起那段敏感的感情。前主最爱的人的母亲,现在就站在眼前,那么前主在面对这位朝中重臣时,又是怎样一种情形呢。前主的心思自然不难猜测,只是这位位高权重,政治目的定位还不明确的相国,又是如何的想法呢? 最近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多了点,尽管我已努力去适应现在的生活圈子,但似乎周围的人还嫌不够似的,一个劲的将我往里面推,各类事件层出不穷,而且身边出现的人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只觉得自己已经被困在了一个孤岛上,无人可以祈求,只得自救,但这个过程真是异常艰辛啊。 “青师在想何事,心不在焉的。前面走着的人可是右相,还是谨慎些的好。”郑返颓车纳粼诙呦炱稹l饪谄庥蚁嗨坪醪蝗舯砻嫔峡雌鹄茨敲匆紫啻Γ歉鱿嗟奔值娜宋铩2还钜幌耄芪痪佑蚁啵挂恢奔崾刂辛5奶龋咽舨灰祝话愕娜四哪茏龅剑檬且嗉恿粜摹 郑犯粘錾嵝盐遥氨哂蚁嗤芬膊换氐谋愣晕宜档溃骸巴跖袢找患屯沾笥胁煌 ! “右相何出此言,我哪里有什么不同了?”这右相眼睛还真是尖,我还未说上两句话,她就看出了我与前主的不同。不过试想连郑芬卜辣讣傻擞帜苋醯侥睦锶ツ兀 “呵呵……王女何时像今日这般淡定自若过,老臣入世三十余载,还未见过几个十三岁的孩子能有这番气度的。王女最近是遇见什么高人了还是碰上什么稀奇事了?”右相悠然转身,自信且锐利的目光径直看了过来,似乎要将我生生钉住,然后细细剖开里里外外研究一番。 “呀!右相果然厉害,竟然能猜到。不瞒您说,我最近确实遇见了一位高人。”来这异世的日子里,我高人是没见到一个,各色的怪人倒是有一大堆,还个个是伪装得深沉的豺狼。与其跟她说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就顺着她是意思装傻,胡说一通,虽然她可能不会信,但也不会再同我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哦……那王女遇见的是个什么样的高人呢?”右相眼眸闪动,不知是信还是不信。 “恩……这位高人自称孔子,是个传书授学的先生,学识很是渊博,可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曾与我授课三日,那三日里我可是受益匪浅,孔子先生耗尽毕生心血著有一本叫《论语》的书,此书不仅字字珠玑,还意境深远,育人养性再好不过。我每次听他提到到书中的词句,都是醍醐灌顶。当真是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孔子该是高人了吧,中国古代曾有人半部《论语》治天下,你若是不信,我还能给你背上几篇,由不得你不信。 右相听我这么一说,倒也惊奇起来,不禁问道:“王女可将这《论语》中的一些词句说来听听么?” “呃……”我难为情的看着右相,一副不愿意说的表情。 “怎的了,莫非王女将才说的都说逗老臣玩的么?”右相果然一开始就起的是疑心,见我为难,不是先问这先生是不是有什么忌讳,而是直接潜台词意指我在说谎。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既然你要扯什么高人,我便跟你说一个高人,还不信我中国的“至圣”镇不住你。我还未答话,郑芬膊魏辖矗骸拔乙泊游刺嗍μ钙鸢。闶裁词焙蛴黾苏饷锤龈呷说模俊 既然如此,我也只得拿出点真刀真枪将你们憋回去:“我怎敢戏弄众位,这位高人确实是存在的。只是他说过此生只愿躬耕于垅亩,不求闻达于诸侯,经常挂在嘴边上的就是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不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而且他要我不得将他所著的《论语》传于外世。以免引来祸事。” 众人听了这几句话也不由得凝神皱眉起来,似乎没料到我真的能编造出个高人来。陈新瑕难得对诗文类的东西来了兴趣,抑或可以说她是在进一步试探我,只见她急乎乎的不满道:“先前还不信,不过青师说出的这两句话确实还有那么点味道,你且将这《论语》中的好诗句说上两句,也让我开开见识。我定不会向外人说的。” 右相同郑芬彩堑阃罚涣称诖目醋盼摇n壹て谛Ч汛锏剑阈牟桓是椴辉傅溃骸澳俏铱芍导妇浒。宜涤肽忝翘咽嵌圆蛔∷先思伊耍忝强杀鸫顺鋈ァ! “不会,不会,咱们这么久的朋友了,你还不知道我。你快说来听听。”陈新瑕催促道。 “比如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再有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恩……还有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益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好了,就说这么多了。”我试着挑选几句不用连接上下文便能知晓其中意思以及没涉及到典故的句子说与三人听了。抬眼见三人皆是一脸惊奇之相。我回想起前后始末,居然能扯到论语上,心中暗笑。 右相沉思片刻,有些激动,急切的问道:“王女可知此人现在身在何处?” 我摇头,他不仅不是这个时空的人,还死了两千多年了,哪里能寻得到:“孔子先生喜云游四海,给我授了三日课,便远走了。” “诶……”右相不禁愧然长叹,很是惋惜:“此等人才无心政事,远离朝堂,确实是个心存高远堪破尘世的高人,青师好福气,竟能得他授学三日。” “我此生能遇见孔子先生,确实是人生一大幸事啊。三日虽短,却已够我终生受用了。对先生的感激之情实在难以用笔墨形容。”我遥看天空,做出一副追思的摸样,算是在对他老人家的缅怀吧。 “呵呵……青师现今确实与昔日不同了,连我都不得不佩服她现今的为人处世能力了。”郑凡黄缓糜窒邢械乃党稣饷匆痪浠啊 “阿贰庋幕拔铱墒懿黄穑┲兄硕嫉滥懵咕冢一沟孟蚰愣喽嘌扒虢棠亍!蔽一沽艘痪浠厝ァ “哈哈……”右相见这场景倒是爽朗的笑了起来:“你们年轻人啊,就得多多互相学习,经常磨练才行。”说完嘴中不禁喃喃说道:“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真是说的好啊……” 我见右相已是信了我的言辞,心中安定。 36、澹台 澹台苑所处的位置算是在相府最偏的一方, 因为临江,以及靠着一座小山丘, 名副其实的依山傍水。我来这异世后见过不少园林美景,其中为最的莫属皇宫, 再者也可算上我现在居住的府邸,都是匠心独运之作。但是比起这座澹台苑,还是逊色十倍不止。 古人的智慧确实是天马行空而步骤不凡,此等人间仙境,镜花洞天如思发于胸臆,信手拈来,神思妙作行云流水般铺成开来。 澹台苑的门口是用紫蓝色树藤缠成的圆形小门, 延伸进去是直接又被盘成了照壁, 此树藤繁叶如盖,指甲大的青白色小花星星点点缀于其上,称得整片藤木丛静幽姝美。一条碎石小路从照壁两边延伸出去,道旁有竹篾拱起半丈高的通道, 竹篾时密时疏, 不少藤蔓之物的枝叶从中探了出来,撩拨着过往之人。阳光偷偷溜过密密层层树叶的间隙,映出忽明忽暗的绿色星点,煞是好看。 走出通道,便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一条宽长的汉白玉石石桥平铺于一方菱花型池塘,直达一座大楼阁。楼阁顶尖挂了牌匾上狂书三字:澹台苑。 “这就是澹台苑了,各位请。”右相说着已踏足于石桥之上。 行于池塘之上, 只见碧水粼幽,在日光的照射下,一眼望去是青蓝一片。山风贴着池塘拂过,将池上漂浮着的瑰红血莲扰得东飘西荡,犹如圆月溪河放的灯花一样,灵动柔美。 陈新瑕蹲下身子,伸手扯过一朵血莲,甚为欣喜:“右相大人,没想到你这里还有渡血红砂。此物世间难求,能得一株已是不易,而你这里却有一片……好生羡慕啊,能送我一株吗?” 原来此物叫渡血红砂啊,见陈新瑕这般说法,此物还是个宝贝,就是不知是用做什么的。 “郡主喜欢拿去便是。呆会让下人包好了,立刻给你送带府上。”右相见陈新瑕要这等灵物,倒也大方得很。 “那就有劳右相大人了。”陈新瑕放开手中的渡血红砂,很是欣喜。 走完石桥便到了阁楼下,仰头看着这三层高的雕栏玉苑,只见其油彩遄飞,梁栋斜肆穿插,木棂花窗随意贴嵌在其上,形状更是千奇百怪,但偏偏生不出丁点违和感,只觉这设计构思确是巧妙。 推门而入,里面的设计建造没有半点能与普通楼阁一样的,里面三层犹如一个盘旋而上,整个楼层形成回环圆形的坡度,越是朝上走,视线角度越大,颇有一种会议大厅的感觉。真的是个议事开宴会的好地方。 “不知王女看了感觉如何?”右相走过大堂中的一方长桌,就着桌边的镂花木椅坐了下来。 我绕着大厅中的原木梁柱一层一层的走过,站在三楼的栏杆边向下俯视,便是一眼就能将三楼以下的情形看个清清楚楚:“甚好,右相的这间阁楼可谓是巧夺天工,非常合适开办春宴。那么接下来就有劳右相费心了。” “王女能看得上就好,劳心什么的倒无妨,这本就是我的应做的。”右相将整个身体都圈进木椅里,仰头看着色彩斑斓的楼顶,眼色迷离,似乎神思已经飘远。 陈新瑕和郑?芬苍诼ジ笾泄淞思溉Γ?哉饴ジ蟮纳杓乒乖煲彩鞘?致?獾摹n易咧燎奖撸?瓶?簧却埃?12从辛狗绱到??性幼徘嗄鄄菀兜奈兜溃?髂靠慈ゲ胖?饴ジ笤?词橇15诔靥林醒氲模?獗澈笠灿幸惶鹾喊子袷?磐ㄏ蚝竺娴氖髁帧r蛭?浅醮海?饕恫10?涞门ㄓ簦?涫窍∠±??嘁叮??脖鹩幸环?缭稀?br> “右相,我能到后面的树林里看看么?”我站在楼上向大堂中闭目养神的女子问道。 右相双眸微睁,笑道:“王女请便,只是别走太远就是了。” 我点头,像楼阁外走去。我问过郑?泛统滦妈k欠裨敢馔?ィ?┤私员硎径允髁置皇裁春酶校?凳且?狡渌?胤阶暇拐忮lㄔ凡恢寡矍罢饷创蟮恪s谑浅隽烁舐ノ颐侨?吮惴致范?辛恕?br> 待走至树林中,草木之清新气味更甚,扑面而来,精神不觉为之一振。信步缓行于其中,这种自然之地我是最喜欢的,前世匆忙十来年的工作生涯中,我是多么渴望有一天能放松自己,然后就找这么一个小树林,悠闲自得的晃一个下午。 深入林中,渐渐出现了较大的常青大树,浓密的树叶立马遮住了阳光的浸透,晕出大片的阴影。 在树林中兜兜转转,突然眼前出现一株跟周围树木不一样的较低矮一些小灌木。走近一看,才发觉此树长得实在怪异。弯曲的树干,三分叉又略微向中心合抱的树枝。而细细观察了一下,才发觉此树树干凸出的地方似乎经常有人踩踏。试着联想了一下,才发觉,该是有人经常窝于此树上休憩才会出现这种痕迹。我看着不高的树干,跃跃欲试。 经过一番思定,我还是决定到树上去躺躺,感受一下枕着树枝养神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心动不如行动,这么低矮的树很容易就爬了上去。找了个舒心的位置躺下,看着上空层层叠叠的密林,只觉心中真是舒坦无比。这右相府的澹台苑果真是个好地方,只是可惜了是人家的地盘,不能常来。 这么舒适的环境容易让人昏昏欲睡,不知不觉我就已进入了半梦半醒之间。直到有人轻摇我的手,然后一声声糯软的童声传入了我耳里。我睁开双眼,朝下望去,只见一个八九岁大小的孩子正拉着我的手,嘴里不停的唤着:“哥哥,哥哥……” 我可不是什么哥哥,这孩子肯定是认错了人。灌木小树的树冠将我的上半身遮住了,怪不得这孩子没将人认清就乱喊一通。转念一想,这澹台苑平日里所来外人应该很少,这个地盘估计就是人家哥哥经常来的地方,小孩将我认错也是情有可原的。 抽回手,我坐直身子,拨开了树冠朝小孩看去。树下仰头站着的是个小男孩,长得倒是粉雕玉琢的很可爱。小孩见树上之人不是自家哥哥,不禁呆了呆,接着竟一脸惊艳的看着我,叫呼道:“姐姐长得好美啊……” 我跳下树,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衣服,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小男孩问道:“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澹台,林就是双木林,澹台就是澹台苑的澹台。姐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凑到我跟前,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我看他对我这张脸皮倒是喜欢的紧,不停的瞅。 “你刚才叫的哥哥是不是叫林语卿?”既然姓林,那么估计就是右相家的小公子了。 “恩。原来姐姐也认识哥哥啊,听娘亲说过哥哥在外面名气可大了,原来是真的呢,哥哥真厉害。”小孩说到他家哥哥不由得一脸崇拜之情。 是啊,你哥哥是很厉害。让堂堂商国王女为了他丢了性命,还把我从中国送到了这女尊国。我摸摸小孩的头:“这澹台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小孩没有答话,害羞的躲到了小树后面,歪着脑袋瞅我。我就纳闷了,这孩子是怎么了,不就是叫他带我去逛逛嘛,怎么就害羞起来了。 “澹台不愿意带姐姐去吗?”我起身走到他跟前,笑着戏说道。 小孩低着头,手揪着衣摆,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沉默着。我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孩子,再次蹲下身子,摸摸他的头道:“怎么了,你是在怕姐姐吗?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先走了。” 我起身欲走,却被小男孩拉住了。我回身看他,更觉好笑,这林家的公子们怎么都这么不好沟通。男孩抬起红彤彤的脸,害羞的断断续续的说道:“父君……父君说过……只有以后的妻主,才……才能摸我的头。” 我一听差点没笑出来,这是什么破说法。难道在这女尊国,摸头这种做法只能被用于夫妻之间?我只是很善意的而且算是习惯性的摸他的头吧。在现代,摸小孩头算是很正常的行为呢。 不过还是解释清楚的好,免得小孩乱想:“澹台,我刚刚摸你头呢只是跟你打过招呼而已,就是表示友好的意思,并不是只有妻主才能摸头的。” 小孩一听马上就瘪了嘴,泫然欲泣的看着我,要多委屈就多委屈:“才不是呢,父君说过了的,他才不会骗我。姐姐嫌弃我……呜呜……澹台被嫌弃了……姐姐不想做澹台的妻主……” 这孩子怎么越说越离谱了,自己就把亲事给定了下来。我哭笑不得的拉住小孩抹泪的手,用衣袖擦干他脸上的泪水,温言道:“姐姐没有嫌弃澹台,只是……” 我话音还没说完,小孩就破涕为笑,猛的一下在抱住了我的脖子,咯咯笑得开心:“妻主不嫌弃澹台就好。” 突如其来的拥抱和“妻主”两个字,彻底让我蒙了…… 37、婚事 “咳咳……澹台……”我将小孩拉开, 正色道:“妻主可不是乱认的……”刚和你家哥哥断了关系,以后除了政事, 我并比想与林家有多余的牵扯。 小孩瘪着嘴泪珠子说着就要掉下来:“澹台第一眼看到姐姐就好喜欢……哇……是姐姐摸了人家的头的,怎么可以赖账, 呜……” 真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刚才还悠闲自得的睡觉来着,突然出现个小孩泪眼汪汪执意要叫你妻主。贾宝玉曾说过:女人是水做的。难道到了这性别颠倒的女尊国,就换做男人是水做的了,我暗中失笑,我最近遇见的男人们可一个都不弱,没发觉有谁是能用水比喻的, 连家里的暮川, 也是个倔孩子。 “澹台……”我接下来的话还未出口,已有一道男声将我打断。抬眼一看,来人正是林语卿。他只一袭薄绿高束的宫装长衫,更显身材颀长, 一眼望去便觉是个盈透润玉般的人物。衣裾有显眼的宽长紫红千花滚边, 随着他举手投足间摇曳生辉,硬是给他添了一抹张扬艳治的神韵,此人无论走到哪,都是风华绝代。 “澹台怎的不好好做功课,又乱跑,还不快快跟曾叔回去。”林语卿话音一落,然后看见小孩正窝在我怀里, 倒是愣了一愣,随即道:“原来是王女,小弟冒失了,还请王女见谅。”说着向他身后跟着的一个奴仆摸样的男子道:“曾叔还不快将澹台拉回来。” 小孩听见林语卿叫我“王女”之时,身子僵了僵,抬头错愕的看着我,眼中有不置信和不甘。被换做曾叔的中年男子将小孩抱了起来,朝林子外走去。小孩不依,张牙舞爪的挣扎,“呜呜”哭出声音,曾叔连忙哄着却不见他有所消停,还越闹越厉害,最后竟然石破天惊的叫出两个字:“妻主……” 林语卿眉头一皱,厉眼朝我看来,我既没做什么便也坦然接受他丢刀子般的眼神。 “王女可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吗?”林语卿止住曾叔的去势,将林澹台拉至身边。 “解释?你何不问问令弟。”弄得我要拐卖他弟弟似的。 林语卿将信将疑看了我几眼,朝林澹台厉声道:“澹台!” 小孩脖子一缩,哼哼唧唧几声却不说句完整的话,然后嘟着嘴朝我横了一眼,别扭的别开了头,拧着身子挣开了林语卿。林语卿一把掰过他不老实的小脑袋,闲闲道:“澹台再使脾气,我就叫娘亲罚你抄妻训五十遍。教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小孩一听吓得一哆嗦,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在林语卿威胁的眼神下,战战兢兢道:“恩……就是……就是澹台很喜欢姐姐……恩……想让姐姐……” 林语卿冷哼一声,小孩马上噤了声,但神情越加委屈,最后挣开了林语卿,朝曾叔怀里蹭去,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巴巴的看着我。 林语卿摆手让曾叔将小孩带走,然后对我道:“家弟顽劣,少不经事,胡言乱语,还请王女不要介怀。” “无事,童言无忌嘛。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我就告辞了。”我衣袖一甩,作势欲走,却不料衣摆被拉住了。转身一看,竟然是林澹台这小子。他家哥哥都发话了,还黏着我干嘛,不怕回去受罚么! “姐姐怎么就走了,澹台什么时候才能和姐姐再见面,姐姐喜欢澹台吗?”小孩鼻子一皱,抽泣了两声,小眼睛眨巴眨巴的还带着泪珠,真是很有惹人怜的资本,我都不觉有些不忍。 小孩见我片刻没有说话就往我身上蹭了过来,一下子就抱住我的腰,小孩身高刚到我胸口,小脑袋就埋在胸上。我立马有了种想抽人的冲动,要不是这个世界是女尊男卑,要不是他才只有八九岁大小,我很有肯能就直接将他扔在了地上。 林语卿一见顿时脸就黑了半边,厉声喝道:“澹台,放开王女,小小年纪居然无视礼数规矩,定要让你跪三天祠堂。还不快回来!” 小孩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我,然后对林语卿道:“哥哥不是一直都不喜欢王女的么,哥哥不是都跟谢家姐姐定亲了么,为什么不让王女做我妻主。” 林语卿身形晃了一下,脸色僵硬,重重踏步过来,不由分说将林澹台拎了起来,扔给了曾叔,寒声道:“曾叔将澹台带回房看好,等我回来再问话。” 曾叔令了命,生拖硬扯总算将林澹台给圈住了。那小子却实在不安生,又蹦又跳的叫嚣:“不干……不干……凭什么!凭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澹台在喊什么。”右相不知何时从树林里走了过来,从曾叔手里接过林澹台,安抚着自家小儿子。 郑?酚氤滦妈σ菜孀庞蚁嗬戳耍?戳丝戳钟锴洌?倏戳丝次遥?缓蟪聊?鹄础?br> 小孩见看右相就跟见了救星似的,越发闹腾得厉害:“呜呜……人家要王女姐姐做人家妻主嘛,哥哥不让,为什么,哇……” 明显看到郑?泛统滦妈ψ旖浅榇ぃ?胄t植缓靡馑夹Φ难?樱?缓罅饺艘黄肟戳丝从蚁嗍种械男?倏戳丝次遥?詈竽抗饴湓诹擞蚁嗌砩稀?br> 右相听后倒是镇定且平静,将林澹台放下,向我道:“王女能跟老臣说下小儿为何要你做他妻主的吗?” “实不相瞒,我只是在此树上休息,然后小公子将我错认做了大公子,我接着同小公子说了几句话,他自行就将我定为是妻主人选了。”这林家的儿子还真是有意思,一个恨不得与我永世不见,一个却死活要嫁给我。 “那王女的意思呢?”右相此话一出,周围几人倒是愣住了。郑?访凶叛劬Γ?鹩猩钜獾目醋盼摇?br> “右相,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笑话,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可能跟一个小豆芽结婚,当做儿子还差不多。 右相轻声一笑:“既然如此……”右相话没说完,就被林澹台这小子急急打断:“才不是,王女摸了我头的。” 摸头……这孩子刚刚不是还害羞来着吗?现在……到底这孩子是大胆妄为还是故意算计我的。 林澹台这句话无异于将刚才诡异的气氛再度升温,陈新瑕呲牙咧嘴怪模怪样的似乎很接受不了,郑?返牧忱淞巳?郑?钟锴涓?且涣撑?荩?垂塾蚁嗳词窃椒3聊?恕?br> 我心里隐隐不安,摸头这事难道真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吗?不至于像中国古代里的那个女子,被人摸了一下手臂,就将手臂剁了吧。 “王女还有什么言说吗?小儿没有撒谎吧。”右相褪去沉默,气定神闲向我走来。 郑?芳泵u谖叶?咚档溃骸胺蚱拗?湫蟹渴率保?拗鞑呕崦?蚶傻耐罚?阍醯木吐颐?思倚?拥耐贰!?br> 我听了一惊,摸头这么丁大点事在这女尊国居然能掀出这么大的浪来。我每天只顾着看些文史类的著作,因为没想过要在这异世找个人共度一生,就没有接触过关于男女那点事的书,却不料…… “王女不说话,自然是承认了吧。此事有关小儿名节,还请王女三思,给老臣一个合理的答案。”右相直视着我,眼中有不同于将才闲聊时的那种和气亲近,而是在官场上浸淫了多年的深谋算计,以及逐年累月的气场强大的官威。 “我确实是无心之过,右相该不会想强买强卖吧。”要我娶一个小萝卜头,怎么可能。 “王女注意说辞,老臣小儿子可不是随意买卖的物品。事已至此,王女以为小儿能寻个好人家吗?无心之过?!王女说笑了,我记得王女已经年满十三了吧,找借口还是要找个能让人不觉得是笑话的。”右相平静从容,不缓不急的说道。 “既然如此,右相不如听听我的意见。”我提议,右相点头,我见她同意,接着说道:“令郎年纪小,许是孩子心性想嫁与我。但我确实无心嫁娶,不若等令郎年纪大了,有了真心喜欢的人兴许就不想要这门亲事了,但如若令郎还是中意于我,再谈婚事不迟。今日之事只有在场的几人知道,而且都是信得过了人,事情该不会泄露出去的。而且也请在场的几位作证我几日所说之话。” “呵呵……王女巧舌如簧啊,这几年后的事谁有说的清楚,不泄露?!呵……老臣混迹官场数十载,还没见过不透风的墙,不吐秘密的嘴。只怕到时小儿名节已毁,王女却给个不认账的话。王女是想戏弄老臣么?”右相语气生冷,脸色开始不耐。 “右相,我陈青师是说到做到之人,允诺在令郎成婚之前,绝不他娶。新瑕和阿?肥俏抑两唬??┦嵌u换崴党鋈サ模??故5牧轿恢幸桓鍪悄愕亩?樱?硪桓鲈蚴羌移停?蚁喔貌皇橇?约胰硕夹挪还?伞!鼻考痈?业幕橐觯?腋?遣换嵋?模?改旰蟮氖滤?炙档那宄??衷谀芡显蛲希??液湍懔旨页渡狭?稣庵止细穑?共话讶四咽芩馈?br> “王女,推脱这等事,你还是别在我面前讲的好。你以为我愿意将小儿嫁与你吗?哼……这世间难免有很多事是很难顺心顺意的,甚至有的会来很太突然,让人防不胜防。我现今只是要将对澹台的伤害降到最低点。你这番陈腔词调还是留给女皇说吧,明日我会将事情原委奏明女皇的。”右相讥笑的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走至林语卿身边的时候,说道:“语卿,帮我送客。” 林语卿扫了我三人一眼,不见了刚才的怒气,不过脸色还是不大好。看着我的时候有明显的怨气。 陈新瑕唏嘘一声,感叹道:“诶……阿?范?送尥耷祝?阋舱伊烁霭司潘甑男》蚶桑?妒焙虿拍苈值轿野 !蔽倚便┧?谎郏?奚?溃骸懊鞲杈秃懿淮怼!?br> 陈新瑕噤声,转开我身边,贴到了郑?泛竺妗 38、无礼 右相想将事情摊开, 找女皇做主,我总不能束手待毙, 由着她来。出了右相府,我辞了郑?泛统滦妈x北蓟使?チ恕?br> 右相算盘打得精呢, 大儿子嫁给谢家,小儿子嫁给王女。她这墙头草便更能高枕无忧了。林澹台这小子也真是的,这世间好歹是个女子为尊的国度吧,男子不都该矜持守礼,与女子保持距离的吗?这孩子倒好,直接扑上来就满嘴“妻主”。真是怕了他林家的男人,全不是省油的灯。 进了皇宫并未直接见到女皇, 据宫人告之正在议事, 我只得找了个亭子坐下耐心等待。时间分秒过去,看着日头渐高,我心中也有些许不耐,这议事该到什么时候才能完! 我起身寻着站在议事大殿门口的宫人想要问问这议会什么时候才能完, 却不料看见右相朝大殿走来。她瞧见我也在大殿门口厚着, 径直向我打起招呼:“王女可真是急性子啊。” “右相亦然。”好歹你儿子才八九岁的样子,你就舍得这么快把他给嫁出去。 “王女不必着急,等下老臣就向女皇奏明,将这赐婚的圣旨给颁下来。”右相整理了下衣摆,便朝大殿门口走去,正巧大殿的大门开启。 这老女人时间算得还真准! 议会结束,有好几位大臣从殿内走了出来, 皆是一脸喜色。出来的大臣见到右相与我,客客气气的招呼了几句。我看着议事官员要么一身戎装,要么劲装紧裹,难道是军队中出了什么问题?对了,今早上不是回来了个副将嘛!正想着,已见谢承仲,谢真聪以及左将然三人从殿内说说笑笑的往外走。 谢承仲见我后先是一愣,然后恭敬的做了个揖,问候了声,并不做他谈。谢真聪脸色冷了下,看了自家老妈一眼,依葫芦画瓢也给我行了礼。倒是这左将然斜悌了我一眼,勾唇冷笑,然后大步朝前走去。谢承仲低喝一声:“将然!” 看来我这王女当得确实窝囊,不是被人指着鼻子连名带姓的骂,就是被人威胁,现在这个将军也对我冷眼横眉的。真不知前主这王女是怎么做的,让这么多人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左将然停住步子,但仍旧没有要做什么的打算。我笑道:“左将军到外面逛了一圈回来就记不得礼数了,啊……这外面的花花世界真是养人呢,会让人辨不清楚现在这块地上冠的是谁家的名字。” “王女这话什么意思!”左将然眉梢一挑,眼中有微怒。确实看得出是个当兵的,这么一句话就有反应了。 “将军知道有个成语叫数典忘祖么?” 左将然眼色一凛,垂着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僵持了半刻,在谢承仲又喝了一声:“将然!”后,最终决定弯身给我行礼。 我不耐的双袖一甩,嗤笑一声,没等她弯身下去就走进了大殿之内。听到身后右相“呵呵”笑了两声,也踩着步子跟了进来。 女皇正坐在大殿之上,捧着大卷的文书,蹙眉深思。宫人见我与右相进来,连忙高喊通报。女皇抬头,见是我来随即面色带喜,而后又对我与右相同来露出不解:“皇妹和右相有何事要找朕商议的么?” “女皇圣明。”女皇语音还没完,右相便接了话,说着立马跪了下来。 我嘴还张着没发出声,这右相倒是抢了先机,直接将话茬转到了她身上。我无语的看了她一眼,暗忖,没看出来你还滑头得很。 “爱卿有话请讲。”女皇放下手中卷书,朝我看来。 “请女皇赐婚与老臣小儿子林澹台,不然小儿名节不保。女皇明察,给老臣做主。”右相掩面而后,已是一副悲伤摸样。 “皇姐……”我心道再不找机会发言,女皇肯定会被右相框了去,却不料这“女皇”两字刚出口,又被右相截了去。 “圣上,圣上请听老臣一言,小儿名节已是王女的了,请女皇做主应了这门亲事吧。”说到后面右相已是声带哽咽,悲屈难受。 女皇听她这一言说,再也顾及不到我,急急向她问道:“右相此话何讲,朕的皇妹怎的就与你家小儿子扯上关系了?” 右相于是将上午之事说与女皇听了,口口声声都是她家儿子年幼无知,却被我怎么怎么骗了去,虽然没有挑明,但右相遮遮掩掩的说法已经够让人遐想胡猜了。我心中恨叹,和一个都能做自己儿子的小孩结婚,还不如让我死了得了。 “皇姐不可听右相一面之词……”怎么着我也得为自己辩解,这婚事能推就推,能拖就拖。 “圣上,您不能因为安王是您妹妹,就无视小儿的名节,您让他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圣上……”右相悲愤的指着我,好像我真的把她儿子怎么着了一样,而现在我就是个负心人,她这个做母亲的正在为儿子声张正义,讨要说法。嫁给我有那么大的好处吗,值得你这么瞎编闹腾。 “皇妹,你可是真的摸了人家儿郎的头了?”女皇此刻眉心已是皱成一个大川字,很是烦心的看着我,只盼我否定了这个问句。 可惜的是,就是这个把柄被握在了右相手里不停的做文章,我无可奈何,只得道:“……是……” 女皇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想责备我又不忍,事已至此,说其他的却是无用。右相见女皇摸样又开口催促了几句。 “皇姐,右相当时并不在场,其间发生的事怎能只听一个稚子之言,就对我下了定夺。右相家的小儿子初见我时只是一再声称喜我相貌,加上小孩子心性,我想他并非懂得妻主的真正含义,怕是图的一时高兴喜欢。如若他日长大成人,遇见了真心相爱之人,那时才发觉这段婚事实在荒唐,岂不是为时已晚,酿成悲剧?”我说到这里终见女皇平静了些,右相却是多有不耐了。 “皇妹此番说法也是有理的。”女皇知我无心婚嫁,也就帮着我说话。右相见此脸色更是不好。 “我也是为小公子好。但若而后他还是执意觉得嫁给我好,再谈婚事也不晚,我曾与右相允诺,小公子未嫁之前,我定不做他娶。到目前知道此事的人,除了郑?贰3滦妈?褪怯蚁嗉掖蠊?恿钟锴湟约耙桓黾移汀n蚁氪耸轮灰?凰党鋈ィ?彩俏薮蟀?摹!敝慌闻?室恍陌镂遥?芙?馇资赂?瓶??br>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右相把事情也太过夸张了些嘛……皇妹也没说不娶你家儿子,而是寻了个折中的法子,再说这法子最大的受益者可是你家儿子,右相何不等你家小公子长大了再做定夺。”女皇此话一说我心中已是宽了大半,反观右相却已是脸色平静下来,不知她又要扯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女皇是想就这么息事宁人了么,王女只消一句我儿未嫁之前,她不婚娶就成了么?” “爱卿,此事对你家儿子来说可是只有益处没坏处的。你且放心,到时候有我做主呢,皇妹是赖不了的。”女皇说着笑着对我道:“皇妹到时是不会赖的吧?” “自然是不会的。” 右相语气一转,不再纠缠着这问题,淡声道:“既然女皇和王女都做了保证,那老臣也无话可说了,还请女皇今日给个凭证,他日若小儿还认定了王女,也好有个信物作证。” 她这么轻易的放弃我倒是有些惊异,先前还闹得跟什么一样,现在这又是唱哪一出啊。女皇听她要凭证,看了我一眼,无奈的拿起笔在桌上写了几笔,然后拿着皇印盖了个戳,叫宫人递给了右相:“爱卿有了朕的亲笔书信,现在可安心了?” “老臣谢过女皇,既然此事已定,那老臣告辞了。”右相将信纸叠好,往袖中轻轻放好,再给女皇拱手做礼。 “恩,爱卿退下吧。”女皇手一挥,似乎在挥散麻烦。 右相走至我身边,顿了半步,轻声道:“王女还是别存什么侥幸心理。”说完就洒洒朝殿外走去。 我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觉得事情似乎被我想简单了。那么……她又即将做什么呢? 右相走后,女皇将我说了番,我也只得应着,发誓以后尽量少惹麻烦。女皇叹口气,语重心长道:“右相此人难以琢磨,皇妹以后还是小心为好。” “是,青师知道。让皇姐劳心了。”出了这事,确实大错在我。 “对了,二日后有个狩猎活动,到时候你注意些。离左将然远点。”女皇从案几的大堆卷宗里抽出了一个折子,递给了我:“上面是狩猎当天的活动安排,你能避开的就避开,别伤着自己。” 我将折子收好,谢过了女皇。心中暗忖,看来又有一场明暗争斗要去解决了。 39、狩猎 从皇宫归来, 郑?贰3滦妈φ?谕醺?任蚁?<?一乩矗?15逃?松侠囱?是榭觥n医?峁?涤攵?颂?? 郑?吩谔?接蚁嘧?涮?仁保?聊?似?? 问道:“她可还说了其它的话?” “说是叫我别存什么侥幸心理。”回想当时右相的语气和神态,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哈哈……青师你就等着右相算计你吧,啧啧……林家小公子才九岁呢,真是名副其实的小夫郎,其实那小子长得还不错,青师何不收了得了,不要白不要嘛。”陈新瑕往软榻上一窝, 拿着点心故说风凉。 “不是打赌打输了不吃零食的吗?啧啧……还真是管不住你那张嘴。不守信诺啊。”我一语戳中她的痛处, 果见她拿着刚想塞进嘴里的糕点一脸苦愁深痛的样子。 “其实要说娶右相家的小儿子也不算坏,青师可好好思量一番。”郑?酚貌柰敫亲忧崆岬睦椿毓味?杷?筒枰叮?词贾彰挥泻纫豢冢?哿钡痛沟牟恢?聪虻氖呛未Α?br> “呵……我不是政治利益的工具, 阿?芳亲x恕!被首骞俪±床焕淳褪橇?? 为了政治利益强凑硬配,不知道扯出多少苦情悲剧。 俩人听我这么一说皆是一愣。陈新瑕眸光闪了闪,将糕点递进了嘴里,郑?范似鸩柰朊蛄艘豢冢?粗皇谴浇钦戳怂?郏??淳故前氲忝缓鹊摹h缓罅饺烁髯猿聊?挥写鸹啊?br> 我将女皇给的狩猎活动安排的折子拿出来传至二人手中,陈新瑕倒是来了兴致, 语气中隐隐透着期待,当然了,这家伙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 郑?肥持负椭兄改樽耪圩永椿鼗瘟嘶危?晕业溃骸扒嗍Γ?腋?闼邓嫡庾蠼?桓?愕墓?诎伞!?br> 我道那左将然见我怎么吹胡子瞪眼的,原来俩人之间还有过节,女皇也叮嘱过那天离左将然远一点,没想到是这个意思。 按郑?返乃捣ㄊ窃诎斯?煺街校?蠼?坏拇笈司惹爸魑??诵悦??蠼?煌词o?诨嗜u桓易鏊?耄??恢倍源擞兴?宦?c欢嗑枚舱剿郎吵。?蠼?簧钍艽蚧鳎?链硕晕t皇o碌男v??浅璋?俦叮??掠懈鍪裁瓷潦Аt谡秸?崾?螅?嗍?爻?耐局校?尚v??に颓爸鞯亩游樵俅斡龃蹋?v惹爸魃硎苤厣耍?购帽患笆备侠吹男怀兄俑?然亓艘惶趺??还?咏癯闪朔先耍?荒艽泳?恕r舱?且蛭?绱耍?蠼?恢倚母?诵怀兄伲??郧爸鞅闶敲辉倏此逞酃?o然试诘氖焙蚧购茫?然室蝗ィ??愫廖藜傻?谋硎径郧爸鞯难岫窈驮骱蕖?br> 左将然两个女儿为了救前主死了一个,废了一个,确实有些对不住人家。但是那时候前主也就是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将这种事归罪到一个孩子身上。按古代的说法臣子为主子而死,似乎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这左将然倒是敢蔑视皇威呢,天子脚下,眼都不眨的横行无阻。呵……事情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啊……最近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是被包了一层又一层的,不让人歇半刻。 …… 后天的狩猎很快就到来了,我还是第一次穿劲装。看着镜子里多少沾了点英气些的我,还真是惹人眼球的很,只不过我心里清楚,现在这副皮相就算再好,暗地里也被不少人说成是空有其表的草包。不过,也无所谓,现在的我越是不显山露水,越是方便行事。 我是坐着马车去的狩猎区,为此被不少人嘲笑了一番,人家全是骑的马来的。狩猎坐马车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我不以为意的笑笑,甩手懒得理这群人。郑?纷咧廖疑肀撸?训眯a诵Γ?雌鹄葱那椴淮恚骸扒嗍??辉嚼丛浇科?耍?惺焙蛘媸蔷醯媚惚饶卸?一菇科?!?br> 我本来是软弱的女儿家,却非得在你这女尊国做个能担待有作为有气魄的女强人,你当我容易啊!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径直找了给我规划的位置坐下。 抬头见对面坐着的未曾见过的中年女子正对我颔首微笑,我亦点头回了个。看到她身边的右相,再看看她的打扮气度,不难猜,此人定是左相了。我起身走了过去,朝左相打招呼道:“好久没见到左相了,大人最近可好?本王甚为想念呢。” “有劳王女记挂,老臣托王女的福,一切都顺心安好。倒是上次王女摆宴老臣没去成,心中愧然,现在向王女请罪了,求王女轻罚。”果然是女皇的人,对我的态度就是比其他人好多了。而左相的谈吐气度我亦是很欣赏的。相较于谢承仲的狡猾,右相的精明,她却是海纳百川,雍容大度型的。 “左相客气了,说这些……”我还待与左相多说几句,却被一道童音给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妻主大人……”多么熟悉的声音…… 我知道我现在脸上的呆样肯定已经被人当做看笑资,心中哀叹,右相,你做得真绝! 手被一只小爪子牵住,糯糯的声音再次响起:“两天没见妻主大人了,过得好吗?” 右相你不是口口声声的在为自己儿子讨要名节吗?现在呢,现在呢!这又是做何解?!我寒着脸朝右相看去,她只是皱了皱眉,厉声对自家儿子道:“澹台,教你的礼数都忘了?要有男儿家的摸样,回来,规规矩矩的呆在娘亲身边。怎可去扰了王女。” 周围的人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炸弹似的消息,惊讶之余更是展开了丰富的联想,叽里咕噜说什么的都有。连左相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似乎想开口问问,但见我脸色不善,也就打住了。 别人不敢说话,谢承仲却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走至右相面前问道:“右相家的小儿子什么时候和王女定了亲事的,怎么都不说一声,也好让我们沾沾喜气,这可是可喜可贺的大事。” 官员们见谢承仲开了金口,便也纷纷打探起来,问右相的有,问我的有,而谢承仲却弯身问起了林澹台:“澹台,告诉谢姨,你什么时候和王女定了亲事的?”这话一问,周围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众多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谢承仲和林澹台。 “亲事是什么?”小孩朝自家母亲的怀里缩了缩,似乎有些畏惧谢承仲。 “就是你什么时候开始称王女妻主的?”谢承仲循序引诱。 “恩……”小孩脸红了红,把脑袋埋进了右相怀里,不好意思起来。我看着不禁窝火,刚才喊得脆生生的,现在居然害起羞来,这小子! 众人见他这模样,都被逗得乐了,徒留我一个的苦笑。这下子,这门亲事算是坐实了,隔不了多久,该是满城皆知了。 “众位还是不要逗小儿了,女皇怕是马上就要到了。大家还是就位等候吧。”右相闭口不提是否定了亲事,可是,正是这样的态度,更让人浮想联翩。 官员们从我身边走过都恭喜祝贺,我僵硬着哭笑不得的嘴角,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众人以为我害羞,也就哈哈一笑,逗趣的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这时有宫人高喊“女皇驾到”我心中嘘出一口气,这种不尴不尬的局面总算告了一段落,我回了座位,看着对面坐着的右相,心中冷笑不止。你要硬塞我亲事,我也有本事给你退了,还退得你没个还手的余地。反正林澹台还小,咱可以慢慢耗着,看谁磨得过谁。 右相亦看向我,眼神高深莫测,坐于她身边的林语卿抱着林澹台哄了几句,然后哥俩都朝我看了过来。这一家人还真是好笑得紧,个个都喜欢算计我,给我找难题。我今天算是记下你林家的仇了。 冗长繁复的祭天祷告词终于结束后,女皇宣布狩猎正式开始。在座官员皆是欢呼一片,整个会场热闹非常。 这次狩猎活动本就是为左将然接风洗尘,犒劳边关苦劳的士兵而开的。我见到不少戎装的将领摩拳擦掌,亮起了弓箭互相比划着,似乎想立马就一展身手,夺得头筹。 十五领了一匹看起来挺温顺的棕色大马过来,我看着却有想后退的冲动,还未行动,却被一人撞了开来,力道之大,让我肩背疼痛不已。我狠狠瞪着这个冒失鬼,却是个我从没见过的健壮女子,她也是一身戎装,看来是位将领了,牵着匹高大壮硕的黑马,朝狩猎林区急冲冲的赶去了。 我心中憋气,真是越来越多的人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这王女做的真窝囊。 突然出现的郑?芳笆苯?曳鲎。?诙?咔嵘?溃骸按伺?怯??芙?欤?┲杏??幸话氲谋?ㄔ谒?稚希?嗍tΩ弥?浪?撬?税伞!?br> 我回头看郑?罚?人?酉吕吹幕啊k??智?戳搜郏?幼诺溃骸八淙淮巳似饺湛醋糯蟠筮诌郑?鍪滤?欤??斯18薄f涫凳歉鏊叫钠闹兀??峭嫉你チ咝u耍?畲蟮娜醯闶呛蒙?g嗍?亲x耍壳康饕坏悖??种形兆诺目墒怯??牡髑踩?!?br> 我心中一惊,我让初一调查的时候,却是没有这些资料显示的。是郑?返南?16丛刺?ㄌ┝耍?故浅跻弧??宜λν罚?夷?杆?敲徊榈健? 40、金纹鹿 郑?烦朴惺乱?? 先走一步,叮嘱我凡事小心, 这场中的将士多是左将然的部下,还是避开些的好。我点头应了。反正骑马打猎之类的东西我是全然不会的, 找一个干净点的地方看个风景,睡个午觉就成。 十五将缰绳递到我手上,我看着高壮还算温顺的马,还是决定牵着走的好。刚走至林区却看见柯靖站在一棵树下对我笑着,好久没见到她了,在这里能遇上还真是不错。我走至她跟前笑道:“姐姐近日可好?” “挺好的,好久没见到师师了, 想念的很呢。”柯靖手中亦牵着匹骏马, 将缰绳在手上绕了几圈,朝林中走去:“师师走吧,到林子里来玩玩。” 我跟着她的步子也进了林子。满地厚积的枯枝败叶踩上去“吱吱”作响,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原始的森林, 看着虬枝粗干, 巍盖如倾的参天大树,稀奇的很。要知道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这种原生态的地方是日渐稀少的。这种怕是有好几百年树龄的大树,更是珍贵无比。有不知名的小动物上蹿下跳,左奔右跑,?的声音和忽闪而过的身影,倒是将这原本静谧的地方称出了静中有动, 动中有静的诗意来。 柯靖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我也跟着坐了下来。柯靖从怀里拿出一个玫瑰色石头窜成的链子对我道:“师师可帮我将这链子送到暮川手里么?” 我点头,接过链子,是冰凉的触感:“好的,那我先帮暮川谢谢姐姐了。” “他,他近来过得怎么样,还好吗?”柯靖眼中的浓情和担忧,看得我心中微叹,暮川这孩子太实心眼了,可千万别错过了这份难得的情份。 “还不错,你要是什么时候有时间,就来王府找他玩吧。”想起暮川最近的模样,我还是昧着说好,只盼柯靖能早日将他的倔性子给收服了。 柯靖看了我一眼,低头沉思了片刻,枕着双臂躺在了石头上,幽幽开口道:“恩,再隔几日就去看他。” “恩,他一个人在王府里也挺闷的,姐姐有时间就多找他出去玩玩,他定会喜欢的。”我看着她因为平躺而变得神色不辨的脸,有些道不明的感觉。 “他能喜欢就好,那样我以后就带他多出去逛逛。”柯靖说着翻身而起,拍了拍衣服,道:“师师,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你知道我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走,咱也去打几只野味去。要是能捉到一两只长得好玩的小东西给暮川也是好的。” “姐姐还真是做什么都忘不了为暮川着想,暮川知道肯定会很高兴的。既然如此,咱们就去碰碰运气吧。不过,我事先声明啊,我对这狩猎什么的,可是一窍不通,到时候你还得多担待点。”本来打算什么都不做,找个角落打发时间的,现在遇上了柯靖,自然是推脱不了的,不过也好,我还未见过真正的狩猎是怎样的呢,这回正好可以开开眼界。 柯靖狐疑的看了我一眼,道:“师师乃皇家之人,怎的说不会狩猎呢?” 我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谁说的只要是皇家的人都会狩猎的,我自小身子就不好,就没怎么学,再说,我从小对骑马打猎也没多大的兴趣。” 柯靖翻身上马,打趣道:“呵呵,作为女子,尤其是皇家的女子,怎么能不会狩猎呢。师师,这可不是我说你,你是该好好学学的,否则你这样是不招男子喜欢的。” 我看着眼前温顺的马,犯了头疼。我前世上马都是被人托上去的,而今,怎么也不能说自己不会骑马吧,这前主再窝囊,再无用不可能连马都不会骑。改用什么借口躲过这一关呢,后面的初一十五还看着呢,要是我不会骑马,这下子不就等于暴露自己吗?我心中着急,是束手无力的挫败感。 这时,十五将我抱起,腾空一个翻身直接跨上了马匹,只觉眼前一花,再找回焦距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马背上。十五将我固定住,然后向柯靖道:“王女最近身子不大舒服,还请柯姑娘狩猎之时多担待照顾点。” 柯靖怪异的看着十五,似乎对于刚才的举动很有不明,将手里的缰绳收了几收,不自然的笑道:“这是自然,那么咱们走吧。” 看着柯靖的不自然,我更加不自然,连背都是僵硬挺直的。身后的女子,十五,她到底知道了什么。还有初一,这个一直深不可测的手下,她又知道了些什么。朝夕与前主相处的两个人,怕是早就看出了我的不同吧,那么敏感聪慧的俩个人,我怎么能瞒得过,自嘲的笑笑,连郑?泛统滦妈x记嵋椎目闯隽宋矣肭爸鞯牟煌??慰鏊??n沂遣皇且恢碧?愿毫说悖?蚜礁龆ㄊ闭u?媸狈旁谏肀撸?淙皇橇礁鱿氯耍??侵灰?怯行┭劾锏娜硕贾?溃??┎2皇羌虻テ胀u南氯恕?br> 可是现在的我早已离不开她俩了,如果在这个世界,连她俩都站在我的对立面,那么我就是真的孤立无援,四面楚歌了,严重的话,怕是命不久矣。不过看刚才的情形,她似乎是在帮我,既然如此,早已察觉出的她怕是已经默许我的吧,不然不会任由我差遣至今。可是,对于她俩没有挑明的态度,我却不敢妄加猜测其中的理由。 似乎是察觉了我的心思,身后传来十五淡然的声音:“王女不必担心,有十五在,没人能伤得了王女。王女不会做的事,十五可以帮你,王女只管在人前做好王女这个身份就好。” 我转头看她,意味明显,是在等待她的答案,可她只是将手中缰绳一扯,身下的马立刻欢快的跑了起来,我只得将头转了回来,紧紧拉着马的鬃毛,不让自己晃得太厉害。 她不说我可以等,而且按现下的局势,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她与初一定会跟我来一次摊牌。倒时是福是祸我都认了,这两个人确实是我的弱点和软肋。 行至森林深处,四周环境阴森下来,阳光很难穿透厚密的树冠,温度较之先前也要冷上一些,马匹飞驰奔跑,突如其来的寒气从耳边刮过,不禁让人打了个颤。十五察觉,身子向我靠近,圈我在怀里。 柯靖渐渐放慢了速度,在林中慢慢行走起来。十五见她停下,也扯缰勒住马匹。马蹄踩在厚实的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林中有灵动的生物从眼前飞驰而过,在树枝横断,粗干错乱交拦的灌木丛中,活跃的跳动。柯靖似乎瞄准了目标,伸手从身后的马背上抽出了弓箭,搭箭扣弦,蓄势待发。 “王女可有什么想要猎物吗?十五可为王女捕捉。”十五晃着手中的弓箭对我道。 我摇头,对于这种杀生之事,我还是不乐于见的。虽然我平日大鱼大肉吃得不见得比别人少,但我还是坚持做一个假慈悲的人,眼睁睁看见生命在我面前凋零死亡,心里从来没好受过。别人杀生我管不着,但是我却是无论如何下不了手的。 初一没骑马匹,还未来得及赶上来。我心中对于晚上回府如何试探她的态度一事,颇有担忧,对于狩猎玩乐之事上不了心,再加上先前郑?犯?姨讣暗哪歉雠?耍芙?臁??苁ぃ?闹幸延幸桓黾苹?谇那拿壬??br> 一声弦惊,扯回了我的思绪。柯靖拉弓的姿势依旧保持着,但弓上的箭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听得远处林中有个什么动物凄然叫了几声,柯靖脸上顿时绽出喜色,兴奋的对我说:“师师,刚才射中的可是金纹鹿,这下子赚发了。走,过去瞧瞧。” 看来她运气不错嘛,一出手就来了个开门红。我正待恭喜她几句,这时却从树林中传来了两个女子的谈话声。柯靖听到也顿住了脚步,静听起来。 “三小姐真是好箭法,一击即中,这射中的还是只金纹鹿,这下子头彩必是三小姐的囊中之物了。” “呵呵,左将军谬赞了,我只不过是运气好。左将军还没开弓呢,要是左将军出马,晚辈也只有靠边站的份了。我从小就倾慕将军的箭法,自从将军驻守边关,就好久没见将军的神技了,这回将军可要多多指点我啊。” “不敢当,不敢当,呵呵……能为三小姐做事,是左某的荣幸,说……”左将然声音突然打住了,不消片刻又传了出来:“咦,这附近原来还有人啊,三小姐请看,这金纹鹿身上还插着一支箭。” 对话都听到这份上了,柯靖自然是知道那两人是谁了,不自觉的牵过马匹朝我身边走来。我皱眉,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想起女皇和郑?范晕宜档幕埃?淙恍挠胁桓剩??一故遣幌肴锹榉常?暇瓜衷谑欠浅j逼凇n艺??泄?戮咐肟??床涣夏橇饺硕?骰拐婵欤?布渚痛恿肿永镒炅顺隼矗?杂诳吹轿页鱿衷谡饫铮?彩且涣尘?取?br> 这时再说离去为时已晚,我坐在马背上看着对面神色各异的两个人,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看来咱们是射中的同一个猎物了。” 谢真聪将金纹鹿扔了出来,那鹿身上确实有两只箭,一只穿喉见血,一只却只刺中了大腿。这等情况只消查看那只穿喉的箭是谁射的就可判定这鹿归谁了。 41、断指之痛 “不知何时王女竟有此等好的箭法了。”谢真聪朝前走了几步, 眼中讥嘲,眸光闪动。 听她这说法, 似乎射中喉咙的箭是柯靖。我俯身向柯靖问道:“姐姐可看得清,哪支箭是你的。” “师师, 那穿喉之箭是我的……”柯靖眉头紧皱,对于再次与谢真聪杠上这种事,她心中肯定颇有余悸。 上次的卺鲤之争已闹得满城皆知,这次呢?难道也要为了一只金纹鹿再撕破一次脸皮?不过既然这次铁证此鹿是柯靖射中的,我想她谢真聪还不至于蛮横无理到说这东西是她的,然后找我麻烦。 “此物自然不是本王射中的,而是本王这位朋友。”我指了指柯靖, 然后让十五将我从马背上抱下来。对面两人见我下马的方式, 讥笑之意更甚。 我仍旧笑着,不去理会,负手走至谢真聪跟前,道:“本王倒要看看这金纹鹿到底鹿死谁手。”我才跨出两个步子, 谢真聪却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宝刀横在我面前, 我心惊了一下,她这刀要是再快上两分,我现在怕是小命都没了。呵……你丫真是够狠的。 “原来是柯侍郎家的小姐射中的啊……你安王凑什么热闹!”谢真聪先前说着还慢悠悠的,待吐出我名字的时候却是异常的凛冽。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是想生啖撕咬我的皮肉。 “谢真聪,你的刀可以拿开了,俗话说好狗不挡路。”我伸出拇指和食指,拈起刀身, 往边上移开。谢真聪用力一握刀柄,只见刀身巨颤,我虎口不禁一阵酸麻。十五纵身跃了过来,迅速将我移至身后,朝谢真聪道:“三小姐的震刃之功又进了一步,真是可喜可贺啊,只不过,此等精妙的刀法还是别用在武功全无的王女身上比较好。” 谢真聪将刀收回斜跨在腰间,眼中激愤之光盈动,嘴上却仍旧如闲聊家常似的不缓不急:“呵呵……十五的机警一点都不比初一差呢,反应真快,可惜我现在才知道,啧啧……真是浪费我的内力,差点那只手就废了,真是浪费了好机会,不该小瞧了你呢。” 我听了心中一沉,这谢真聪看来今天是不会放过我了。现在能保护我的只有十五,初一还不知在何处,柯靖的功夫估计也不怎么样,要是真斗起来,局势很不妙。我看了看金纹鹿边上站着的左将然,她亦向我看来,嘴角带讽。 我贴到十五身后,问道:“能拖多久?” “和谢真聪单打独斗还有点胜算,若是左将然一起上的话……实在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王女自己小心了,我定尽力拖到初一赶来。”十五停顿了下,深深看了我一眼,语气坚定:“王女一定要相信初一。” 我讶然,她竟是知道的。此等情况,容不得我做他想,只能无条件且无戒心的相信她俩,我点头,现在能护住我的只有她了。 “呵呵……悄悄话说完了吗?哟……对了,怎么不见初一了,真是难得啊,此等好机会……”谢真聪将刀竖立在地上,有冰寒的光从刀身散发出来。 有十五在面前挡着我心里还不至于慌乱,只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还是先让柯靖走开的好,毕竟这是我与谢真聪的恩怨,牵扯连累到她就不好了:“柯靖,你有事忙就先走吧。” 柯靖听我这么一喊,迅速翻身上马,欲要离去,却不料谢真聪从背上抽出弓箭,搭箭拉弦,朝着柯靖的方向射去,戾声大喝:“谁允许你走的。” 十五抽刀朝上一劈,谢真聪的弓箭“嗡”的一声,弦断弓身亦被劈成了两节,那刚飞出去的箭没了冲力,射出去不到百米就栽进了树叶里。而柯靖早就跑得没了踪影。 谢真聪将手中的残弓断箭狠狠扔在地上,双手握成拳,骨节“咯咯”作响:“真是有本事啊……” “承认。”十五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将手中的刀护在胸前。 “哼……敢坏我的事,也是得付出代价的。我倒要看看,当年纵横江湖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十七弯月究竟有什么本事。”谢真聪将刀在地上奋力一划,顿时飞沙走石,残叶翻飞,障人眼目,四周天色瞬的一暗。 我弯着手臂,衣袖掩面,不敢走动半分,只有在十五身边才是最安全的。想不到的是十五还有一个身份,而且是江湖上的,听名号看来她以前混得不错,什么“十七弯刀”的,还有那么点气势。只是不知她为何进了皇宫,成了死士,然后跟了我。既然十五都这么不简单,那么初一……呵,我身边的人都是需要不断挖掘的呢。 我看不清眼前局势,只能站着不动,但周围猎猎狠刮的大风和渗进肌肤的寒气,时刻提醒着我战况是十分激烈的。不过多时,有刀剑交错的铮鸣声,俩人看来是交上手了,接着四周的阴霾之气散了不少,我终于能看见眼下的形式了。 怪不得十五会被称作什么“弯刀”,原来是她挥刀舞动的时候,手上那把宝刀会形成弯月的形状,再加上那刀身自身散发的清月般的光辉,还真是一轮幽亮的上玄月。我想起上回钓卺鲤的时候用她的宝刀去挖蚯蚓,摸摸鼻子,还真是暴殄天物,糟蹋了这么个宝贝。不过她当时眼都没眨一下,任由我胡乱折腾去了,现在想起来真是羞愧得很。 看的出十五的功夫确实更胜一筹,谢真聪举刀已开始有些吃力了。十五弯刀反勾住谢真聪的刀身,一个递力,火光四溅,谢真聪不禁向前倾身。练武之人在比武之时是舍不得丢掉兵器的,谢真聪亦然,一直紧握刀柄,不料却被十五越勾越近,随即以个反削而上,谢真聪侧身躲过,刀身转拧,再次刺将出去。谢真聪的大刀从十五腰间贴身穿过,十五一个转身,下腰将刀往上一横,抵住了谢真聪的去势,然后再翻转刀身将谢真聪勾住,只见谢真聪一个踉跄,朝前跌了去。十五趁势飞身上前,双手举刀向谢真聪的后背斜刺而去。 这时左将然拉弓一射,竟将十五不得不偏了方向,纵了个身,弃了谢真聪,停在了我身边:“左将军好箭法。” “哼……我若是再不出手,我看你是真的想要了三小姐的命了。只不过是个奴才,谁给你的权利刺杀三小姐的!”左将然将弓箭再次负背与后背,右手摁住了腰间的长刀。 “笑话,只准谢真聪对本王动粗,就不准本王给她一刀。左将军,你看清楚了,现在你面前站的不是什么市井小民,而是王女!”我衣袖一甩,去掉刚才的灰尘,真是够呛人的,难闻死了。 “王女又如何……今日,只有我四人在这里,刚刚那个柯家女儿,我呆会就去收拾了去。”谢真聪稳了稳身形,大口大口缓着气。 “谢真聪,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想灭了本王。你今日有本事就将本王杀得不剩骨头渣子,不然本王定会让你后悔今天说的每一句话。”这丫头胆子还真是大,竟然想杀人灭口。 “王女口气很大嘛,你还是认清局势的好,要么自己自刎一了百了,我还可以留你一个全尸。不然……我将你砍得半死半活的扔在森林里喂野兽。”谢真聪暴戾之气更甚,似乎是想将我马上就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了才能解恨。 现在主要是拖延时间,初一能及时赶来就好了,我只好继续与谢真聪磨嘴皮子:“谢真聪,说这话的时候麻烦你动动脑子……”我话音未完,左将然直接一只箭射了过来,还好被十五给挡了回去。左将然朝谢真聪喊道:“别和她废话,拖延时间就不好了,赶紧解决了了事。” 我咬牙恨叹,她与左将然还真的敢杀我。如若我在这里面死的确实神不知鬼不觉,还悄无声息。我陈青师发誓我若能真的活着回去了,今日所受屈辱,谢真聪,我十倍还给你,你不死在我手上我不姓陈。 “王女,小心了。待会我拖住她俩人,你看准机会就逃走。”十五将我护在身后,全身戒备。 左将然搭箭射了一只过来,直奔我脑门。十五抽刀挡住,却被震退了好几步。谢真聪趁势提刀砍了过来,十五又是反刀勾住,斜削了过去。谢真聪脱刀轻调,换到了左手,横刀砍向十五的腰间。十五跃身一跳,躲了过去,身子不转的反握刀柄向身后刺去。就在刀身要没进谢真聪背部的时候,左将然又是一箭射偏的十五的方向,不得不翻身在地,重新寻了个位置,寻找下个刺杀目标点。 左将然欺身上前,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和谢真聪并肩而站。谢真聪提刀舞出一个花式,又朝十五砍了过去,十五举刀欲挡,却不料谢真聪弃了十五,翻身在地直接挥刀到了我的面门。我惊得没了移动的能力,心跳都快停止了,活了两辈子被遇到过这么刺激的事,呆的脑袋一片空白。 就在这石光电火之间,十五刀鞘一甩,重击了谢真聪脚踝,谢真聪闷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我惊觉醒来,背心已被汗水浸透。十五大喊一声:“王女快跑。” 我回神拔腿就跑,还未跑开两步,左将然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跳到我面前,挡了去路。十五横刀一撩将左将然逼退两步,我趁机朝边上跑去。刚跨出脚步,背部被重击一下,疼进了五脏六腑,我笔直朝下倒去,心中悲叹,看来我陈青师就要葬身此地了。 我趴在地上好不容易转了个身,才看见原来是谢真聪将刚才十五扔出来的刀鞘扔到了我身上。惊魂未定,左将然双手举刀向我刺了下来,十五一下子扑在我身上,俩人一起翻滚出十来米远,躲过这劫。 待停了下来,十五立即起身横刀挡住了谢真聪挥来的刀,接着一脚给踢开了,这时谢真聪左手一甩,数只飞镖散花似的撒了出来,十五用手臂一挡,却不料一道血光从右往左斜喷出来,十五弯刀落地,砸在了松软的枯叶上,没有半点声响,一起掉落的还有一节仍旧蠕动不停的大拇指,是十五的大拇指。 左将然滴血的刀狰狞的驾在了十五的脖子上,嗤笑:“这下子,咱们的十七弯月成了废人了。” 我心中一口闷血涌了上来,只觉喉头一甜,却死活给咽了回去。十五……十五……我眼角有些湿,心中闷气更胜,脑袋轰鸣。看着染满鲜血的弯刀和拇指,心里像被剜了肉一样痛。 42、忠心 反正死过一回了, 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可惜了十五。我悲戚的看着十五, 而她却是神色淡然,没有丝毫的慌乱。镇定的样子让我自愧弗如。 前世死得窝囊, 没想到这世依旧窝囊。自嘲的笑笑,陈青师啊陈青师,你枉为两世人。 谢真聪拧了拧刀身,朝我身上比划了下,“啧啧”叹息了两声,然后惋惜道:“其实你上次说的倒脱衣法子不错,只可惜在这荒山野岭的没那条件, 不然定让你尝尝自己研发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滋味。” 我嘲讽的看了她一眼, 并不答话。她真不是一般的记仇。无所谓,反正是已死之人,让你逞逞口舌之快又如何。 “初一来了。”十五淡淡的吐出这四个字。 左将然转身向后一看,这时初一真的出现了, 却是在左将然正面, 只见一只长剑破空刺来,左将然听闻剑气之声,侧身急欲躲开,岂料长剑直接刺入了左将然的胳膊,只听得她惨叫一声,长刀落地。 初一定身站在我与十五身前,道:“左将军, 你废十五拇指,我废你手臂,这下子两不相欠了。” 左将然眼中血丝满布,紧紧咬住下唇,额角汗珠如豆,愤恨的瞪着初一,面目狰狞,估计是挑断了经脉。谢真聪向后退了两步,然后走到左将然身边,问道:“将军,怎样了?” 左将然闷哼一声并不答话,只是双眼如饿狼一样盯着初一,恨不得马上扑到初一身上咬下几块肉。我在初一身后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动了动身子,全身如散架的般剧痛无比,但我仍旧爬了过去,拾起十五的弯刀和拇指。 “及时赶回去,能接上吗?”在现代社会是能接回去的,但是古代……我心中酸苦。 十五摇摇头,不以为意,缓缓道:“就算是江湖神医假道士人也是接不回去的,王女,属下没事。断了根拇指没什么大不了,属下以后还能为王女效力,只是王女莫要嫌弃我。” 我听了心中更是难受,抬头已是满目泪水。真的很想拿刀剁了谢真聪和左将然,但是实在没了半点力气。气愤得止不住全身都颤抖不停:“初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王女,不可……”十五竟然出言阻止。 “怕什么,出事了我担着。我就不信女皇能不要我这妹妹了,我就不信谢承仲能造反了不成。这窝囊王女我做够了!”我竖起弯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实在是太疼了。 “王女,此事不可……”初一将我扶住,我身子一虚,倒在她身上。不可……不可……不可的事情太多了,为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些不可! 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初一,道:“全部给谢真聪灌下去。” 初一看了看,迟疑片刻,还是问道:“这是何物?” “呵呵,好东西,谢真聪喝了就乖乖听话了。赶紧给她喝了,放心,要不了她的命的。”今天的事不能就这么罢休了,谢真聪和左将然如果真的死了,定会掀起大浪,但也不能便宜了她。 初一将我放在地上,直接上去制住了谢真聪,然后将瓶子里的液体灌进了嘴里。谢真聪脸色大骇,不停的挣扎,满是惧意的看着我。我只是呵呵笑个不停,刚才气血急涌,现在我声音有些嘶哑,笑出来还真有种?人的感觉,谢真聪听着更是大力挣脱着,但还是被初一灌了个满嘴。 刚给谢真聪灌完,这时林子对面却传来呼唤声:“三小姐,左将军……三小姐……三小姐……”听得我烦心得很,听声音看来人还不好,我跟初一打了个对眼,初一立即领会,扔了谢真聪,一手抱住十五,一手挟着我跨上了马背。 我让初一勒马停一下,“咯咯”笑着对谢真聪道:“谢真聪,这药叫七日断魂,也就是在第七日会要了你的命,想要保住你的小命也不难。你自己断了右手在第七日前带到本王府上本王给你解药,不然你等着全身溃烂而死,到时候你会觉得全身奇痒无比,然后就自己使劲的挠啊,使劲的挠,然后挠得自己心肝肠胃都出来了还是会不停地挠……呵呵……记得啊,自废了右手到我府上要解药,咯咯……哦……在提醒一句啊,这药是本王自己配的,呵呵……别人没解药” 谢真聪哆嗦了一下,然后愤恨的瞪着我。而我已同初一十五远去了。 待出了林区,初一问我是否真有这种□□,我以实相告是骗谢真聪的,那只是暮川给我的香水,我瞅着瓶子好看,香味还不错,就带在了身上。不过我让初一去给我寻能控制人的□□去了,这回我是真的要给她灌正版□□了。初一看了我一眼,点头应允。 未向女皇告假,我直接驾车回了王府。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给十五包扎伤口,我知道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拇指意味着什么。看着十五白布包裹的右手,心中怎是一个恨字能言说。 “王女不必担心属下,右手虽废,但我左手不比右手差,亦能护王女安危,为王女效命。”十五说着气息一顿,决然道:“今日还有一事,我还是先向王女挑明吧,免得王女与属下们心里疙瘩。”十五叫过初一,俩人双双跪了下来。 我知道事情需挑明,但没想到这俩人倒也干脆,事情一出,马上就来摆明态度。我静静看着,看她二人要说些什么。 “王女已不是以前的王女了吧。”初一的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冷,语气肯定,眼神空澈,看着我是一种审度,丝毫没有下跪人的卑屈感。 “是。”迟早要说明,我也干脆。 “那请问你是谁?”初一不卑不亢挺直身板,真不明白,这两人既然是来审问我的,为何还要跪下。 “上次谢真聪把正主给撞死了,我只是一缕游魂附在了这具身体上,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事实就是这样。” “请问阁下是否会忠于皇室,忠于女皇,忠于大商王朝?”初一说这话的时候,十五双眼亦紧紧盯着我 “肯定。既然还魂于这具身体,能给我一次新生,已是感激不尽。再说女皇是位难遇的明君,也是位疼爱妹妹的姐姐,我有何不乐意的。占了人家的身子,得了人家的权位,当然也要为其做事谋权。我这人一向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现在已是深陷入这趟浑水之中,还能有退路吗? “既然如此,请受初一(十五)一拜。从今以后,你就是初一(十五)认定的王女,定当誓死追随。”初一十五双双拜跪,脸上已是坚定之色。 “呃……”这速度快的我有些接受不了,还以为会被盘问很多,或者俩人密谋要怎么怎么了我,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和结果:“你们以后追随于我,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有些话,咱们还是说清楚,首先,你们为什么这么快就下了决定?” 初一眸光闪了闪,有瞬间的失神,但片刻恢复了清明,直言道:“商国需要一个能担当的王女,而你,无意是合适的。自从你醒来到现在的所做之事,都比以前的王女强上百倍,商国的皇室需要你这样的人,商国的女皇需要你这样的妹妹。” 原来我还是政治棋子啊……我不禁苦笑。 “初一先前有不少事隐瞒了下来,只是当初不确定是杀了你,还是跟了你。而今,我与十五已做了决定,从今而后都誓死追随于你,需要初一十五做什么事只需吩咐一声,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初一的慷慨激词听在我耳朵里虽然受用,但那时建立在我对商国有用的基础上,心里难免有些苦闷。 “你二人请起吧,下跪什么的以后不用了,我不喜欢。”我长叹一口气,再次说道:“谢谢你二人的信任和忠心,来这世界后能依靠的就只你二人了,你们若是背叛我,我肯定死无葬身之地,谢谢初一你初没了杀我,呵呵……” “初一(十五)不敢。” 我摆摆手,此事就这样吧。若是她二人真的忠心于我,时日久了定能分辨得出来。不过,内心潜意识还是选择相信她们的,以后的日子里能得到她俩的相助,定能松不少气,免去不少麻烦。回想刚才狩猎林区里十五对我的袒护,心中的感动不是一点两点。 43、定量 人的生命在受到威胁的时候, 尤其是在如此迫在眉睫的情况之下,再不做点什么就是等死, 或许还会死得很可笑,很可怜。 看着案几上忽明忽暗的油灯, 用长针拨了拨,有松油顺着灯芯滴了下来,浸透了放在最面上书的扉页,瞬间可以清晰的看清楚下一页晕出的字。暮川想要用桌布擦拭,我摆手拦住了。 “将初一给我叫进来。”我挪了挪身子,仍旧疼痛酸胀。谢真聪,这仇咱们现在就开始算。 暮川被我冷漠的语气顿住了手, 欲言而止。我看了他一眼, 继续拨动着灯芯,灯油又滴了两滴出来,有黑色的灰迹,散成了一圈。 “王女……”暮川用桌布将书页拭了好几遍, 徒劳而已。 “暮川以后不用来伺候本王了, 下去吧。”我将手中的长针一仍,长针因为沾满了松油,直接黏在了案几上的折子上。 暮川将长针拾起,擦干净,再把折子擦了几遍,双手颤抖不停,差点将折子掉在了地上。我抬头看着他眼角忍住的泪珠, 眼中仍旧一片冷漠。初一十五早就知道了我是个冒牌货,难免哪一天也被暮川看出来,虽然自从上次的事件后,我与他的接触日渐稀少,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和他疏远些的好。再说,我还存着把他往外推的想法。 “……是……”暮川垂手,紧紧捏着桌布,双肩微颤,默默的走了出去。 不多时初一叩门进来,手中拿着一摞册子。我斜靠在椅子里,并不说话,只是懒散的看着她。初一将册子呈上:“王女,这是朝中官员资料的密函,另外……”她从怀中抽出一张薄纸,递到我手上:“这是关于苍枳画师的信息,不多,此人似乎大有来头。” 我接过纸条,放在桌上不看,只是直直的与初一对视。初一先还毫无畏惧的挺着身板任由我看,但最后还是低眉顺目,恭敬的半跪下来。 “初一请起,折煞我了。”轻轻拨了拨灯芯,有余烬飘了下来,看着对面跪着的女子,心中冷笑。 “初一有罪,请王女责罚。”女子抬眼,尽是恭敬坚毅之色。 “我愿付出真心实意与你和十五,但愿你俩也投桃报李。”信任这种东西,无疑是奢侈的。但是我还是要赌在她俩身上,无他,因为我无路可选。 “初一在此发誓,只要王女忠心商国,我与十五定任由王女差遣,毫无二心,若背此言,天诛地灭。”初一指天发誓,看着我的眼中是炙热的追随之意。 我点头,笑道:“既然初一指天立誓,我也给你一个承诺。我陈青师此生定当效忠大商王朝以及商国女皇,若敢违背,死无葬身之地。” 初一双膝跪地,向我拜了三拜,语气诚恳:“商国有王女,大福将至。” 我哈哈笑了两声,这初一不会将我当做救世主了吧。回想白天发生事情,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大福呢!能把自己小命保住就不错了。 “初一是什么时候确切认定我不是原来的王女的呢?”这其中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的呢,我自认为平时言行都中规中矩,而初一十五虽日日跟在我身边,却相谈不多。 “王女还记得皇宴作画后与初一谈的话吗?” 我闭目回想,难道……“停笔之日,命尽之时”这句话是她讹诈我的?我笑笑,那晚我被讹诈了不少回呢,只是当时对初一的话没多加细想,随口就回了。没想到啊,居然是个局,不由得自嘲道:“初一厉害。” 初一似乎没看到我的自嘲和讽笑,仍旧眉宇毅然:“初一不敢。以后王女要初一做什么,只管吩咐便是,初一定当为王女打点好一切,不辜负王女的期望。” “好!”她这句话我爱听,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女子跟前将她扶起,道:“初一能否帮我找到谢真聪的亲笔书信,恩……只要是她写的字就成。” “此事好办,请王女静候佳音。属下马上就去。”初一意识到我似乎将要做什么,言语间很积极也很期待。 “恩,速去速回,我待会还有事要交代给你。记得,以后不论做什么,凡事以自身性命为重。”她是不能出事的,我可是很珍惜现在任何一个对我有用的人。 初一点头领命去了。我坐回椅子上,翻开了关于苍枳的资料。 关于苍枳,能获悉的资料确实太少。他好像是从季国皇家凭空出来的一样,身世是个谜,其行为做事同样是个谜。一个画师,能让皇家子弟也敬重三分,到底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呢?拿得出手的就画得一手好画,没提到有其他别的本事。那么他何德何能让明歌这个泼猴子也敬爱有加。 此人绝对是个威胁。是静观其变,还是直接下手……冥思半天,还是决定将这个问题暂时搁两天吧,眼下我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从官员资料中抽出关于御军总将领周胜的资料。这回是要比上次的详尽得多,主观意见以及旁注增加了不少。周胜此人正如郑?匪?档哪前悖?歉龊蒙??剑?导γ?罚?堪匀思曳蚶啥?拥氖旅簧僮觯??前?谒?囊芎φ叨贾荒苋唐?躺?4巳肆ナ粜徽娲系拿?拢?歉龅昧x?帧5比唬?艿氖怯隙u换崾歉鲂巧?s??呛纹渲匾??苯庸叵档交实鄣陌参!e?实木?拐媸桥月涞贸沟祝?热蝗绱耍?敲淳痛哟巳丝?栋伞?br> 没过多时,初一归来。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我将谢真聪的笔迹收好,然后将一个请柬递给初一。请柬是给苍枳的,内容是请他游江,特意言明只是单纯的游江。 “你务必将这请柬送到苍枳手中,而且,定要在明歌同苍枳在一起的时候才送出去。还有,你到时向明歌问一句‘不知皇子到时候会不会去’。”我有些算计的看着初一,心中乐得很。 初一嘴角抽搐,看来大家心知肚明。我呵呵笑了出来。初一无奈,点头应了。 “我第一个动手的对象是周胜,不知初一作何看法。”该谈正事的时候,我还是敛去了刚才的笑意,严肃起来。 “周胜此人确实要比其他的对付起来容易得多,不过此人与谢真聪十分要好,王女小心。” “恩。不过这次计谋若是成功了,她谢真聪找麻烦也找不到我身上。” “如此甚好。不知王女还有何差遣?” “没了。你早早歇了吧,过两天有的忙的。”我整理了下案几,将重要的东西收捡好。风从窗户吹进,更深露重带着寒意。灯芯燃尽,残灰几许。初一合门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扩大了好几倍。 我将关于苍枳信息的那张纸再看了遍,便叠起放到火苗上,点燃。看着小盆里火光亮堂的景象以及迅速变成灰烬的纸张,心中念道:苍枳,但愿你是个对我有用的人。 …… 翌日,皇宫传来圣旨,女皇招我觐见。收拾稳当,我便朝皇宫去了。 女皇见我了便关心的问道:“青师昨日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不想给女皇添负担,而且昨日之事确实重大,说出来解决不了,反而给女皇气受。我做满脸羞愧状,欲将事情给瞒过去:“昨日林中见不少将士收获颇多,而我却是一无所得,心中实在羞愧,怕到时候丢人现眼,便早早走了,是青师不好,让皇姐担心了。青师这就向皇姐请罪。” 女皇将我拉住,软语道:“不会就不会嘛,谁敢说什么。你是朕的皇妹,谁敢不服的我第一个收拾她。下回可不能就这么不吭声的跑了啊,害我担心了半天。” “是,是。青师再也不敢了,还是皇姐对我最好了。”我颇为感动的说道。 “恩,记得就好。”女皇转开身子,回到案几前面,抽出一张折子,递与我,道:“不久这吉国三王女万堇君要来朝贺寿,你且去代我迎接。还有,没多久各国都会派王女或者大臣来贺寿,这迎接之事可都交给你了。” “是,皇姐请放心,青师定会办妥。”看来这京城有得热闹了。 “如此甚好,青师也大了,我虽舍不得你奔波劳累,但你身为王女,还是要有些作为和功绩的好,才能不落人口实,青师可明白?”女皇语重心长的看着我说道。 “青师明白,不过青师觉得,这安逸王女不能再当下去了。皇姐待我此般好,而我天天游手好闲不谋正事,还不断的惹麻烦,心中实在有愧。我想,皇姐以后还是多派些事给我做吧,我也好为皇姐分担分担。每每来见皇姐都是一副日理万机的摸样,我都心疼不已。” 女皇摸摸我的头,有些哽咽的喟叹道:“青师有此般想法,皇姐深感欣慰。以后就多劳烦你了。” “皇姐休得说这些生疏的话,本来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是皇姐太宠我了,青师惭愧。”我垂目说出这些矫情的话,辨不清有几分真假,这局,这角色,我入得太深了。 女皇听了又是感动了一番才将我放走,还不断嘱咐我这嘱咐我那的,弄得我心里也是几种滋味翻杂得厉害。此生有这样的姐姐,足矣。 回到府中,正巧初一也回来了。我问她请柬送出后,那两人的反应如何。初一静默了下,答道:“苍枳应了。我按王女的原话问了皇子,皇子表示会一同前往。” 我点头,看着初一笑得很开心。 44、欲加之罪 摊开谢真聪的亲笔书信, 我一笔一划的模仿着。毛笔字写着确实不如钢笔字舒服,我从辰时一直临摹到申时, 总算像那么回事了。甩甩酸疼的手,将桌上的东西该藏的藏, 该毁的毁。 初一叩门进来,递给我一瓶小药水。我拿在手里掂量了下,笑问:“这东西叫什么名字,功效如何?” “此物名为一段香,是种□□。人服用过后半年内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而半年后就会在一炷香内毒发身亡,死后全身异香, 一里之内都能闻见。” “此物很有名气?”听着这东西还不错, 但如若太出名,还是不用的好。 “算是有些名气,不过此毒在江湖中已经绝迹百年了,谢真聪死前应该是无人能查晓的, 王女可放心使用。”初一坚定的语气倒是很推崇这毒物。 “可有解药?”手里紧捏着瓶子, 心里想着这种事情永远都只能靠赌。 “属下手里还剩有一剂。”初一说着就往衣袖中拿出一个小药瓶,递将过来。 我摆手止住:“这解药还是留在你身上保险,我若有用它之时,再向你讨吧。” 看着初一将解药收好,我心中念头一转,问道:“初一确实是的难遇的人才。屈就于我真是可惜了。我记得谢真聪杀我之时,提到十五似乎在江湖上有个很响亮的名号。那么初一呢?” 初一脸露一丝慨然, 抬眼看我幽幽说道:“能跟王女办事我初一十五的福气,日久见人心,我等跟王女日子久了,自然能明白我等的真心了。关于这名号,年少轻狂之时,承蒙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赠了个炼空鸿影剑的名号。” 看她神色言辞,似乎其中颇有隐情。我不喜探人隐私,也不再问,便转移了话题:“不知初一有没有法子让谢真聪最近几日身子出点小问题?”直接给谢真聪下药是不可能的,得通过其它方法诱她上钩。 “这谢家平日里防守严谨,不易得手,还请王女容属下想想。” “恩,还请尽快。我当时框她七日内发病,要是过了日子被拆穿了,就失了算计她的好时机了。”要是这些事能办妥了,一切按我所想顺利进行这计谋就算是成功大半,最后的关键就等谢真聪是上当还是不上当了。哪怕是一丁点能算计到她的机会,我都要好好把握,哪怕不折手段,心狠手辣。 “请王女放心,属下定当办妥。” 初一肯定的语气,让我心里信心增加不少:“甚好,有初一在,我处理事情真是事半功倍,有劳你了。” 初一又是辞谢了一番,我笑笑从案宗里抽出女皇给我的折子,翻开凝视了一阵,对初一道:“我知道十五手伤未愈,但你也明白现下的局势,是容不得我等半点喘息时间的,所以,只好对不住十五了。你让十五帮我查查这吉国三皇女万堇君。还有,以后来朝贺寿的各国代表的资料都及时送到我手上。” 初一辞退过后,我再将谢真聪的手迹拿出来认真临摹起来。 …… 两日过后,就到了我与苍枳的约定之日游江。 约定之时定在晚上,在将近傍晚的时候,我将模仿谢真聪笔迹的字条递到初一手里,叮嘱道:“今晚我会邀苍枳和明歌去玉珍泉,待他俩进去了,你就将这纸条想办法送到周胜手上,送的方法越神秘越好。记得纸条到了她手上就尽快赶回来。” “属下记得了。王女一切小心。”初一看我之时,甚是担忧。 我给她一个放心的笑,甩甩衣袖,出了王府。 待我到了暮色尽染的半江之畔时,苍枳和明歌已在那里候着了。苍枳还是蒙了面纱,明歌今天倒是穿得清爽简便,敛去了平日的张扬。我上前行礼打招呼,苍枳略微点头,明歌直接偏头懒得理我。我叫过十五,让她将事先预订的舟坊叫过来。不多时,便有一艘彩绸层结,清乐交奏的船只划了过来。 上船之后,便唤出歌姬善舞者吹吹奏奏,广袖翻飞的热闹了一番。我不着边际的和苍枳闲扯乱谈,不谈及《论语》中的那句名言,也不问他为何对我知道那么多,只是说东聊西,磨磨家常抑或是一些趣闻轶事。苍枳先前还有些正襟危坐的感觉,但待我没有像他事先想的那样逼问或者试探,不禁面露惑色,只不过一瞬,便又泰然处之,淡定自若的同我闲聊起来。 明歌对于我俩的打太极没有丝毫的兴趣,心里所有不满全写在脸上。我自然不会去理会他,径直拉着苍枳磨时间,只盼这夜色快些降临。 “王女博闻强记令苍枳佩服。想来这不到一月的时间,王女便将这异世大陆巨细无靡的了然于心,不仅能款款道来,还可以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实在是奇才。”苍枳执起酒杯敬我,神情淡然,只是此话一出,连刚才漫不经心的明歌也坐直了。 我回敬一杯,也不动声色道:“本王惭愧,怎敢在画师面前托大。只消得画师不要在本王面前妄自菲薄,就是给本王天大的面子了。” “你说话总是那么假惺惺的,本王什么啊本王,你本来就不是。”明歌烦躁的将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甩,轻蔑的看了我一眼。 我面上一凛,心中大为不快,隐忍的看着他,究竟没有吐出半个字。明歌见状似乎有些得色,又抽出一副新筷,细嚼慢咽的开动起来。 苍枳连声道歉,我笑笑说无妨。转头看着愈加深重的夜色,心念攒动。 “王女,这玉珍泉开店门了。”十五走进来,朗声向我通报。 “甚好。咱们这就去。”我装作十分向往的样子,像是恨不得马上就飞奔到这玉珍泉。 “喂!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明歌一脸不信任的看着我,活脱脱的我要卖了他似地。 我心中暗笑,我还就是要卖了你,还让你乖乖的帮我数钱。我只当做没听到他的叫嚣,仍旧高兴的与苍枳说道:“这玉珍泉可是个好地方,它是商国最有名的浴汤。来了商国不去玉珍泉那不禁是一大损失,也是遗憾。我还是提前来了好几天才预定到汤池的。” “哦,我想起来了。是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我早就想去试试了,枳哥哥,走,咱们泡浴汤去。”明歌态度转变之快倒在我意料之外,原先为了诱使他俩去玉珍泉想了不少花哨的借口,现在竟一句也用不上。不过也好,这可是你自己说要去的。 苍枳很是宠溺的看了明歌一眼,点头应了。明歌见他同意,立马跑出舱外大呼小叫,要船家赶紧靠岸。 在明歌的催促下,不多时就到了玉珍泉。玉珍泉精巧雅致的装饰,热情周到的服务确实让人有种宾至如归的舒适感,难怪生意这么火。我也是第一次来,便将一切事宜都交给了十五办妥。 明歌来到此处大为兴奋,东瞅西瞧,拉着苍枳见到什么稀奇都要问上一番。还好这接待客人的侍人脾气实在好,任是明歌问什么,都从善如流的应对着。闹了半天后,终于见他奔向主题了。我耐着性子就等他这个举动了。 待见明歌和苍枳各自进入了我预定的汤池,我便与初一对望了一眼。初一了然点头,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进了十五为我备的汤池,却没有半点心思去享受。只是合着衣服站在汤池边缘,看着轻雾淼动的池子,静等初一的归来。玉珍泉离周胜家不是很远,我是经过了好几番思量才最终敲定了这么个地方,为的就是要来个一箭三雕。只盼上天助我成了此事,让那周胜见了纸条就往我撒的网里钻。 初一终是回来了,不过看得出整个人有些急,似乎遇上什么事了。我待要问她,她却赶紧剥去了我的外衣,只剩了个罩衫。初一知我心中疑惑,解释道:“王女进了汤池里头,要是连外衣没脱,不被人怀疑才怪。那周胜收了纸条疑心颇重,思量了半刻,但还是跟来了。王女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赶紧说吧。周胜怕是马上就到了。” “呵呵,不急。她既然来了,那么好戏就要上演了。”我弯身掬起汤池中的水往身上泼了些,才对初一道:“呆会周胜会进明歌泡的池子,那么,咱们皇子的清白就交给你了。” 初一似乎早也料到了些,但听我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脸上还是难看得很。我呵呵一笑,对十五道:“先前花钱雇来的煽风点火的地痞流氓,都到了吧?” “恩,都到了。尽凭王女吩咐。”十五抱拳答道。 我看着她断指的右手,眼中一凛,心中恨意加深。 45、何患无辞 听得明歌从浴汤中传出的尖叫声以及怒斥声, 料定周胜确实入了圈套,心中一喜, 同十五相视一笑连忙赶了过去。 进了明歌所在的浴汤,只见里面确实凌乱糟糕得很, 衣柜、案几、屏风无一不破乱不堪,碎木头更是飞了一地。初一将周胜制伏在地,明歌凌乱的套着衣衫,一只手捂着领口,一只手里还是握着鞭子,满脸盛怒,似乎随时都会朝周胜身上招呼去。玉珍泉的不少客人听到打闹谩骂之声后, 也纷纷跑来堵在门口看热闹, 对屋中的情景指指点点。 “皇子这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打起来了,咦,周统领怎么会在这里?”我惊疑的问着, 看着周胜明知被算计却说不出半句话的样子, 颇为受用。 “就知道跟你出来没好事!”明歌瞪了我一眼,大有我就是他的灾星的意味:“你们商国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吗?区区一个御军统领,居然敢打我的主意,真是闲命长了。我今天不抽死你,我就不姓付。”明歌话毕,鞭子直接挥了过去。狠绝之意袭来顿时又是木屑横飞。 初一将鞭子缠住,劝到:“此事确实是周统领之错, 但是还请皇子将她交与我国刑部处理的好,她毕竟是商国的官员。我想女皇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绝不偏袒于她。” 明歌见长鞭被初一拽住,眼中羞色闪过,因在这热气翻腾的汤池的熏染下,他本就娇色红艳的脸颊又是添了一抹绯色,恁的娇美动人。只见他捂住衣领的手紧紧揪了一下,便将鞭子收了回来,嘴上仍是不示弱的说道:“这么明目张胆敢偷窥我洗浴的色女,你们商国还留她何用,还不如早早将她杀了得了,也算是为国除害。” 周胜听得明歌口口声声要她的命,再加上初一将她压得弯腰跪膝,差点趴到了地上,整张脸被憋成了酱紫色。我看着有些不忍,想到我与她无仇无怨便要取她性命,手也不禁颤抖起来,心里开始烦躁,但转念想到我若不斩草除根,剪杀谢家的同党,那便是自掘坟墓,离死不远了。低头牙关紧咬,手握成拳头,感觉指甲都快戳进肉里了。定了定心神,再看过去的时候,我已是心冷如铁。 “皇子息怒,此事重大,我商国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还请我将此事上报交后与刑部处理。”我叫过十五,让他将此事通报到皇宫去。明歌见十五领命而去,脸色稍霁,但仍是恶狠狠的瞪着周胜。 周胜见初一与我只是说将她交与刑部,脸上顿时松了口气,竟开口辩道:“王女明鉴,下官只是走错的地方,并不是有意要偷窥皇子沐浴的。还请王女替我向皇子求情。下官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打皇子的主意的。”周胜痛哭流涕的哀求我之后,又做出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向明歌道:“皇子真是误会下官了,下官哪里敢觊觎皇子分毫,只是糊涂走错了房间。皇子也知道,我是大大方方走进来的,并没有半点偷偷摸摸的样子,还请皇子明察。” 明歌见她这么一说,再看她一脸诚挚冤屈的摸样,不禁露出迷惑,看神色似乎有点信她的话了。我心中冷笑,刑部可是归谢家管的,送她进去指不准还是件享福的事。我正要有所动作,却见苍枳匆忙从人堆里挤了进来,担忧问道:“明歌,出什么事了?” 明歌见苍枳来了,顿时露出委屈之色,将事情始末说与他听了。苍枳神色凝重,周身顷刻似乎散出了冷气,走至周胜面前,寒声道:“周统领,你说你走错了房间,那请问,是谁领你进来的。而你的房牌又在何处?我记得进汤池都会有侍人带路的,而且进入汤池大堂时,侍人会发给客人一张房牌,周统领,你的房牌应该不会不见的吧?” 周胜面如死灰,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得满面凄色的向我看来,尽是祈求之意。我心中好笑,这周胜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还漏洞百出,自掘坟墓,看来是被吓得病急乱投医了。明歌听后,怒气更胜,执起鞭子大力挥了过去。这回初一接到我的示意,没有再加阻拦。明歌便狠狠的抽了周胜好几鞭子。 周胜倒也硬气,恁是没有吭一声。我见事情闹得还不够大,便向围观的人群中暗地里比了个手势,立马便有一名女子哭天抢地的扑了过来,抡起拳头朝周胜身上雨点般打去:“今个有皇子撑腰我还就不怕了,你个挨千刀的……你迟早要下地狱,我诅咒你永世不得超生,全家死绝。还我儿子清白来,还我儿子清白来,呜呜……还我儿子清白……”那女子说着说着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凶神恶煞的还朝周胜身上拳打脚踢,下手那叫一个狠绝,连我看着都觉她跟周胜真的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女子哭哭闹闹一阵,又跪到明歌面前,一边抹泪,一边沙哑着嗓子哭诉道:“皇子,我知道您是好人。您长得跟画上的仙子一样美,定也有颗善心,还请帮我这些平头老百姓做主。”说完又是磕头又是拜了几拜。 明歌皱眉,连忙叫女子起来,问道:“她怎么你了,你在这么恨她?” “皇子不知,她平日看着道貌岸然,其实背地里玷污了不少好儿郎的清白,有些嫁了人的男子,她看上眼的也都要抢去。可怜我那才十一岁的孩子啊,她都不放过,你让我儿子这辈子怎么办啊,呜呜……皇子,您可怜可怜我吧,求你帮我杀了这畜生吧……呜呜……”那女子拉着明歌松垮衣衫的下摆,哭得是昏天暗地,弄得明歌骂也不是,劝也不是,只好将鞭子递给了苍枳,双手紧紧拉好衣服,恼道:“你起来好好说话。” 门口看热闹的人见周胜得罪了皇子,王女又不吭声,便大胆起来,大声议论起周胜往日里干的龌龊勾当。接着又是一男一女冲上前来,拳头巴掌朝周胜脸上招呼,嘴里不停的数着周胜对他们做过的恶事,打得周胜是鼻青脸肿,蜷着身子倒在地上。我看情况差不多了,就上前劝住闹事之人,言明会上报彻查此事,给百姓一个交代。 见众人怒火消了些,我蹲下身子对周胜道:“周统领,我只得先将你交到刑部了。”周胜闻言露了一丝喜色,点头道:“王女,我周胜虽然好色,但绝不是这等□□无道之徒。肯定是有人陷害于我,还请王女向女皇明示。下臣不胜感激。” “周统领放心,只要你没做过这些事,就不怕被刑部查。我明日会找皇姐好好商议,如果真如周统领所说是被人诬陷的,那皇姐定会还你一个清白。”我拍拍周胜的肩,起身之后眼中哪里还有温情柔色,只剩得一片冷漠。 周胜听我替她说话,小声感激道:“谢王女,今日之恩,周胜铭记于心。” 正待这时,十五领官兵进来了。刑部侍郎张鸿鸣见周胜被狼狈的捆缚在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吃惊不小,隐隐有担忧之色。但也就片刻功夫,便又板脸严肃起来,叫了士兵将周胜拖了出去。此人现在摆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不知会不会在周胜入狱之后暗中与之私好。 “我商国出此败类真是不幸,还好今天被皇子捉住,不然我等还不知皇都里出了这么个大蛀虫。”张鸿鸣拱手向明歌拜了了官礼,恭敬之至。明歌撇撇嘴,响亮亮的吐出两个字:“虚伪。” 张鸿鸣额角青筋跳了两跳,语气仍旧平和的说道:“此乃张某的肺腑之言,实在无其它意思。” “哼。她哪日死在了刑部,我才信你。你问问在场的百姓,哪个不希望她死。都说百姓是天,你们还是顺着天意走的好。”明歌悌了她一眼,烦躁的摆了摆手,不耐道:“你们要折腾什么的出去折腾,我现在衣衫不整的,你是想看我笑话是不?!” 张鸿鸣僵了僵身子,咽了口气,道:“是,谨遵皇子吩咐。”说完朝我走来:“王女,咱出去议事吧。” 我点头跟着她出了汤池,此人却顷刻换了副表情,冷脸开始询问我先前发生的事情,语气神态哪有对明歌那般恭敬。我笑笑,倚着回廊的柱子,不是整理身上薄薄的罩衫,就是理头发,全然无视她问的问题。 “王女这个样子,哪有半分女子该有的气魄和姿态。还请王女不要耍小孩子性子,认真回答老臣的问题吧。”张鸿鸣微怒,分毫不将我看在眼里。 “张大人又哪里有半分做臣子的样子?”我掸了掸衣服,轻描淡写道。 “微臣只是以事论事,还请王女别再嬉皮笑脸,认真为老臣解惑。”张鸿鸣皱眉耐着性子斜视了我一眼,语气不佳。 我呵呵一笑,伸手拍了拍张鸿鸣的衣领之处,歪头邪笑,凑到她耳边,缓缓说道:“再过几日就是张大人的寿辰了吧,到时候可不要喝谢真聪与谢承仲劝的酒哦,呵呵,张大人可要记好咯……” 张鸿鸣脸色铁青,推开我,厉声道:“王女请自重!” 我哈哈大笑,偏头甩了甩落到胸前的长发,挥了衣袖,转身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46、暗涌 此事闹过之后, 明日定会传遍整个京城,看来该着手下一步了。我回到汤池穿戴整齐后, 就见苍枳明歌在门外候着了。 我面上惭愧,向明歌道歉:“今日本是高高兴兴出来, 想让皇子与苍枳画师玩个痛快,不料出了这等有辱国门,影响两国情谊之事,实在是惭愧得紧,还请皇子与画师原谅则个,我保证以后不会出此类事情了。” 明歌瞪了我一眼,甩开苍枳拉住他的手, 径直朝店门外走去了。苍枳无奈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叹了口气,才道:“还请王女多多包涵明歌,他只是有些顽劣,并没有恶意。” 我心中苦笑, 他这连日来的举动若还说没有恶意, 那么是不是要等他举着刀子抵在我脖子上才算得上是恶意?我故作大方道:“无妨,我不会记在心上的。” “现在天色晚了,我也得早早回去。还请王女将此事早早告与女皇,得不到明歌满意的答复,他是不会罢休的。”苍枳此话说的大声,我觉着奇怪,见有一抹红色官袍进了视野, 才知张鸿鸣过来了。 “请皇子和画师放心,此事定会严加查办的。”我招呼过初一十五,挡住了张鸿鸣走向我面前的道路。我笑笑对苍枳道:“天色是挺晚的了,本王也乏了,现在就打道回府。”说完就抬步往外走去。 苍枳立刻跟了上来,走至我身边后,突然语气讥诮道:“王女好计谋,一箭三雕啊。” 我冷然一笑:“画师好本事,神机妙算啊。” “王女要耍什么阴谋诡计,我自然是没资格说半点话的。不过,王女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明歌身上,这事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了。”苍枳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哪有往日里的谪仙之资,更像是一个即将取人性命的杀手。 “呵呵,皇子也并无损失,画师何必计较。”见他这副摸样,我心中已在盘算着,什么时候将他灭了口。 “没有损失?!王女真是个冷血无情之人,男子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名节,王女拿明歌的名节开玩笑,做赌局。呵!王女好本事,可以不折手段到这种地步!”苍枳语气愈加冰冷起来,看着我时,眼中有闪烁之意。 我散漫一笑,不以为意道:“画师啊,你可曾爱过人?” “王女此话怎讲?”苍枳瞬的顿住了脚步,定睛看我,露出不解之色。 “无他,你只消得问问明歌,今日之事在我们进去之前的那一刻,他心里是欢喜呢,还是气愤……” 苍枳脸上一凛,看着我的眼中满是警告:“王女的花哨手段确实多。今日之事咱们先搁着,要是你再对明歌不利,休怪我下手无情。” “呵呵,那就要看明歌皇子对本王的态度了。别说的本王就怕了,本王也不是任人辱骂和威胁的!”我看着他越加沉静的脸,在夜色迷蒙中,不似在人间。不禁后退一步,碰到了身后的初一。初一手肘撑住我的腰,朗声道:“画师还请回了皇子身边,将他照看好。” 苍枳眼眸微漾,细细将初一端详一番,便无言离开了。 …… 回到王府的时候,我正走至阶台,十五将我叫住:“王女……” “十五何事?” “王女真的要将初一与那皇子……”十五瞧着我脸色说话,却无法从我淡然的神情上看出分毫。有些气败,却仍不失期望的继续等我回话。 我偏头看向初一,道:“那么十五觉得呢?” “十五不敢,王女做什么决策定有其中的道理,我等只需谨听吩咐就是。”十五说完垂首,竟在暗色中隐去了表情。初一也静默不语。 “明歌的重要性你们都知道,他喜欢谁都可以,却绝对不能让他和谢家扯上关系。照目前看来,明歌还没有和谢家接触半分,不过这不代表谢家人放着他这个香饽饽不管。而势单力薄的我们,只能利用一切有用的条件和机会,不折手段的达到目的。在这种情况之下,初一知道怎么做了吧?”我看着初一沉静的脸晦明不清,拿不准她的心思。 “只不过是个男人。能用则用,无用我是不会看他一眼的。呵……王女放心。”夜风吹过初一微摆的衣角,隐隐有种萧瑟之意。 “我也不是勉强你,只是在我成事之前,愿你能拖着他的感情。”明歌是颗不错的棋子,用得好,有大益处。 “恩。王女说的话并无错,确实该如此。”初一勾唇一笑,满是不屑和张狂。 “哦,对了,谢真聪动了柯靖没?”那日谢真聪放话要加害于柯靖,我心里担忧,已让让十五派人暗中保护柯家。 “还没有。我已经柯姑娘传达了王女的意思,让她这段日子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上一阵子。只是她放不下家中亲人,执意不愿离开。” “恩……既然如此,你就多派些人护她家人安危吧。帮我带话,就说把她牵扯进来,对不住她了。”柯靖是我来这里后第一个结识的朋友,而且是真心对暮川好的人,我定要全力护她周全。 “是。”十五顿了顿,又说道:“柯姑娘让王女小心,要是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尽管吩咐。” “她这心意我领了,只是这事权势相争之事本就阴狠汹涌,还是别害着她的好。”我仰头看着回廊上随风飘转不停的宫灯,散的是暗红的灯光,是不真实的颜色。 “王女还是早早歇息吧。明早还要进宫面圣。” “恩,你俩也早早睡吧。”我说完就直奔寝宫而去。 待到了寝宫门口,看着屋内穿透门窗的烛光,以及投影在琉璃窗户上的人影,顿足不前。里面的人似乎知道了我的存在,“吱咯”一声将门推开了。 “王女回来了呢,沐浴的水我都备好了,还请王女早早歇息。”说完就迅速离开了,至始至终头也没抬头看我一眼。 我慢慢走进屋内,看着桌上依旧散着热气的点心,心中酸涩。来到桌前坐下,竟无力动半分。 待到蜡烛燃尽,我仍旧正坐在屋中,无光的夜里,是噬人的静。 …… 天色还没亮,我已驱车到了皇宫之中。刚进了圣觐门,便有宫人在门口迎接我了。看那宫人摸样,显然是为昨晚之事而来。宫人将我带到一间房内,只对我轻声道:“请王女静候女皇的到来。”便离开了。 原来比我心急和积极的大有人在。明歌坐于屋中间很是不耐,谢承仲与谢真聪坐于侧墙边上,神色凝重。张鸿鸣偏于一隅,依旧是平静严肃的摸样。陈昶与郑尚书坐于谢家母女对面,交耳说着什么,见我进来,陈昶便笑着招呼我过去。 只是让我想不到的是,此事居然连左相与右相也惊动了。左相对我点头招呼了下,右相笑了笑,眼睛在我身上兜转一圈,端起椅子边上的茶水喝了起来。我见此,也跟着点头须应,然后走至陈昶身边。 待我坐下,陈昶便开口问起昨晚之事:“王女,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歌冷哼一声,怒气腾腾的瞪着我。我只得假意咳嗽两声,不再提及。陈昶以及在场之人见此状,也不再说话。只是神色各异的看了看明歌,再看了我几眼。 屋中再次静了下来,过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有宫人高呼女皇驾到。屋中之人听此皆站了起来,待女皇进来,齐齐下跪行礼。我扯扯嘴角,也别扭的跟着跪了下来。 “众卿平身。”女皇威严冷冽的声音与我平日里听的大为不同,不禁感叹道,这女皇做得真累,天天都得在人前挂一张面具。 众人起身后已见女皇坐了高堂之上了,不怒自威的冷眼扫着屋内站着的臣子:“众卿请坐。” 屋中众人低眉顺目的各自坐下了,等着女皇发话。我看着平日里横行霸道的谢真聪也有这么乖顺稳重的一面,才觉小瞧了她,暗忖以后要更加小心行事。 “明歌皇子,昨夜之事是我商国对不住你了。我商国与季国交好已久,如今出了这等事情,朕若处理的不能让皇子消气,哪里对得住两国的情谊。皇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吧,直到皇子满意为止。”女皇大方爽快,给足了明歌面子,尽是偏袒他的意思。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脸色都变了几变。要知昨晚明歌可是扬言要杀了周胜的,女皇这么一说,也就是将周胜的命交到了明歌手上。女皇的这种做法在场之人皆明白,只怕这官员换血之事提前了。我本以为女皇事先会顾及点谢家,不料这回真的下了狠手,不给一点面子。 “女皇陛下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先谢过了。”明歌脸上狠戾之色闪过,朗声道:“我别的不求,你愿陛下将这周胜交与我手上,任由我处置。” 女皇正要开口答应,谢承仲连忙站出来,打断了话头子:“吾皇三思,周胜乃御军统领,职责之大不能这么草率处决了。再说此人是个忠厚老实之辈,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陛下也应该知道,她怎会做出这等鼠辈行为。昨夜我去大牢见过周胜了,此事恐有蹊跷,还请陛下容我细细查探一番。” 明歌冷哼一声,从衣袖里抽出一本折子,随手一甩,扔到谢承仲面前,讥笑道:“谢将军不用维护你手下那不成气候的烂女人了,明眼人不说瞎话,你且看好折子上的罪证。我可是一夜没睡,好不容易找齐的。” 谢承仲僵了僵身子,看着明歌满是阴狠之色,哪曾想到明歌会这么不给她面子,不但直接驳了她的要求,拿出罪证,还无礼到扔折子到她脚边。俩人僵持着不甘示弱的对视半刻,直到女皇命人将折子呈上去,才各自坐了回去。 女皇打开折子看了半响冷笑道:“谢将军欺朕甚多啊!”说完将折子扔到谢承仲脚下,对张鸿鸣吩咐道:“你将人看好,皇子什么时候提人,都随他。但如若皇子提人的时候,周胜有个什么闪失,为你是问。” 张鸿鸣瞅了谢承仲一眼,拜跪接恩。谢承仲面无表情站在远处,不知心里打的是什么注意,谢真聪将折子拾起,嘴角一勾,有种嗜血的意味,抬头向我看来,片刻后转到谢承仲身后顺从的站立着。 屋内再次静了下来,众人心思百转,各有较量。这时右相不合时宜的呵呵笑出声来,不急不缓的说道:“这皇宫是女皇居住的地方,是商国重中之重。御军不可一日无首,还请今日将人给定下来吧。” 左相随即附和道:“右相说的极是,这御军统领还是早日定下来为妙。” 谢承仲眸光闪闪,和右相对视一眼,正欲开口,却听得郑宁华清冷的声音响起,满是威胁的意味:“谢将军,这次由我来推荐一位将士如何?我难得见到一个合意的后辈呢,想提拔提拔。” 谢承仲冷笑一声,沉声道:“能得郑尚书慧眼亲睐的,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此等人才定不能被埋没了。” “先谢过谢将军了。那我就不客气的举荐了?”郑宁华微微一笑,可看着谢承仲的眼中,却是冰冷一片。 “请便。”谢承仲意兴阑珊的应了一句,便带着谢真聪坐了回去。 “陛下,太尉长女元思南是个稳重敦厚的孩子,此女也是将门之后,功夫了得,为人做事从来都是一丝不苟,极为严谨。她是微臣看着长大的,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还望陛下能给她个机会。”郑宁华说此话之事朝我看了一眼,意味明确。 我心中明白,元思南是我结交的朋友。郑宁华是在给我培植势力。当即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右相对此付之一笑,左相神色莫测的端坐一方不着片言只语。陈昶与郑宁华交好,又是皇家之人,自然帮着自家人说话:“我也曾多次听人夸奖此女了得,据说上回京中年轻人办的什么比武擂台,还得了个第一名。” 女皇见屋内众人再无异议便顺水推舟的点头应了。此事算是告了一段落。 47、骗计 几位大臣还要上朝议事, 便留了下来。我与明歌无他事,只得出宫各回各家。从张鸿鸣身边擦身而过时, 我只小声笑道:“张大人,寿宴。”不去看她反应, 便疾步走远了。 出了圣觐门,见有不少百姓守在门口,尽是翘首之态。待到明歌出来,都极为热切的想要涌上前来,但顾及到四周乃是重兵把守的地方,再加之与皇族贵胄身份上的云泥之别,也就你挤我推最终没人敢上前。 我行至马车边上的时候, 正有一句飘入耳里。“说是这周统领偷窥皇子沐浴, 被捉住了,不知会不会被杀头。”旁边一有女子回道:“周统领那么大的官,谁敢动呢。再说她有谢家撑腰,怕是只定个小罪就糊弄过去了。”“若真是这样, 那她以后怕会加倍的霸道横行了。诶……不知又有多少清白男儿糟蹋在她手上。”“嘘, 王女……”此话轻声说出后,旁人立即禁了声,只得悄悄向我看来。 我笑笑,对着人群道:“周胜亵渎友国皇子,那是死罪。现在已经革职查办了。这除恶之事明歌皇子功不可没,以前哪家被周胜害过了,这下可出口恶气了。尔等可得记得皇子为这京城除了一大害。”我说罢, 周遭顿时炸开了锅,惊奇的,高兴的,感激的,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喧闹起来。但大多数人仍旧有些不信,将信将疑的看着我,只盼我能多说些来证明周胜获罪之事。 有一男子状着胆子上前问道,神情甚是激动期盼:“王女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话毕,那男子就冲了过来,“噗通”一声直直跪到了明歌面前,涕泪横流,抽噎哭声道:“明歌皇子,你真是救世的仙子,是福星。这周胜一年前将我儿掳了去,不到半年就被玩弄致死。我家妻主知后,大病一场,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怎奈这周胜权势滔天,动摇不得。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只能将这些仇恨往肚子里咽。现在您将她绳之以法,是以帮我报了大仇,去了心病,小人无以为报,还请皇子受我磕的三个头。” 围观的众人见这男子语言凄苦,面上既有深仇大恨,又带着感恩戴德的激动之色。正是闻着伤心,见着流泪,不少人士都被他感染,又是悲来又是喜。一些以前被周胜害过的百姓见状,也跟着跪在了明歌面前,哭哭闹闹一阵,便又说了不少感激恭维的话语。 明歌见事态发展到这种形式,实非他所料想到的,正不知所措的看着面前跪拜的众人,进退两难。想他在季国的时候,从来蛮横霸道,别人都是畏惧他的权威才下跪的,哪有几个是真心实意。再者自己平日里看不惯谁,都是仗权欺势强行别人下跪满足他高高在上的虚荣心的,如今这些小老百姓心甘情愿的给他下跪,还说了一大堆恭维赞美他的话,听得他脸上不禁一红,面颊上的热度久久散不去。 初一勾唇一笑,隐隐有邪佞之气,就这么直直看着明歌。明歌见此,面上更是粉了一片,愈发手足不措起来,一双柔波艳漾的眸子不知是看哪里的好。初一走至他身边,对着地上跪着的人道:“皇子为此事一夜未眠,终于找足了证据将周胜告倒。现下已是乏得很了,众位要是真的体谅感谢皇子,还请让他先回去休息吧。大家的感激之情皇子心领了,这等除恶扬善的事本就无可厚非,还请大家不要这么热情了,瞧咱们皇子都不好意思了。” 众人听得初一这么一说,才知怠慢了皇子,立刻散开了,唯唯诺诺的不敢再说半句,只是仍感激的看着他。明歌只是低着头,但依旧能感觉到他几不可见的暖情蜜笑。 对面马车上一男子掀帘道:“皇子还请快些上马车回驿馆吧。”说话之人正是苍枳,他还是蒙着面,只能通过声音辨出他的身份。 明歌听得惊得将头抬了起来,不巧正撞进了初一的眼里。顿时慌了心神和思想,只得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苍枳冷声再唤了明歌,这才急急的朝马车的方向奔去。我看着他的侧脸,耳根子都是粉晶晶的,煞是可爱。 我摇头一笑,提裾上了马车。才将身子探了进去,才觉车中多出了两人。不用猜,定是陈新瑕与郑?贰?br> …… 在马车中时我已将事情始末巨细无靡告与二人了。郑?纷詈笾凰盗艘痪浠埃呵嗍o率只拐媸强欤?焓乱部?己堇绷耍?恢?庀乱晃挥质撬?课倚ψ牛?19挥写鸹啊v?芳?艘裁辉僮肺省3滦妈Φ萦胛乙槐静嶙雍螅?┤吮阆侣沓底孕腥チ恕?br> 我到了府中,对十五道:“十五,你且找几十个实心的银元。只需四分之一手心那么大。” “市面上怕是没用这等银元,还请王女待我拿了银子去熔。不知王女何时要用?” “一定要在张鸿鸣寿宴开宴之前做出来。” “不知……王女所谓何用?”看十五表情,该不会是以为我以此做寿礼吧。 我走至了寝宫回廊之上,看着门口挂着的鸟笼子静思了片刻。笼中蹦跳的小鸟甚为烦躁,似乎很想飞了出去,享受自由的蓝天。我将笼子的门打开,喃喃道:“杀人。”倏地小鸟便寻门冲飞了出去,生怕我把门给关上了。 只见一个墨色小点渐渐消失在湛蓝的天空之中,义无反顾的飞离了王府,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我取下空荡荡的鸟笼对十五道:“无雀之梏,留之何用,丢了吧。” …… 入夜之后,我正熟睡之时。突然后脑勺猛的磕到了什么东西,疼痛不已,睡意顷刻全无,睁眼好半天才看见一柄明晃晃散着寒气的长剑驾在我脖子上。而我自己正躺在地上,想来刚才应该是被人扔到了地上,怪不得这么疼。 顺着剑身看着上去,却是谢真聪。 “谢三小姐半夜大驾光临不知所谓何事?你要来也早些说一声啊,我好准备酒菜招待。”揉揉后脑勺,这女人下手还真是狠,感觉手摸到的地方都有些肿了。 “别跟我磨机,你那天到底给我吃的是什么?!”谢真聪长剑再向前递了半寸,我只得再次平躺在了地上,便再也看不到她的动作表情,只得仰面对着天花板。这仰头差点将我吓得叫出了声,横梁之上坐着一个抱胸翘脚之人,细细看了下,才见是初一,只见她正笑眼看着我。 既然她在我身边,我心中便放宽起来,不咸不淡的对谢真聪道:“怎么?还以为本王当日唬你来着?哈哈……感觉身上不对劲了吧?是不是觉得全身麻痒,却又挠不着地方。这几日是不是心里还烦闷憋得慌,却又不知是哪来的闷气?” 谢真聪抽开剑,拉住我衣领将我提了起来,恶声道:“你这死丫头平日子一副呆头摸样,没想到这么歹毒。说,日你究竟给我喝的是什么,别拿什么□□来蒙骗我!” “看来三小姐还是不信呢。那么你等着三日后自己把自己挠得肚破肠流吧。啧啧,还真想看看谢家平日里威风四面的三小姐死的惨像,肯定漂亮得紧。你想啊,一个全身腐烂辨不清面目的人,全身禁脔的不停往身使劲抓啊抓,似乎永远都不够的样子,然后这个人觉得五脏六腑都痒得要命,就剖开自己的肚子,在里面不断的掏啊掏,却始终解不了瘙痒的痛苦,只好不断的掏,将那心肝,肠肺……”我还未说完,谢真聪就扇过一个耳光,将我扇倒在地,后脑勺再次撞到地面,疼得我是眼冒金星。 “你个贱女人,少在这里危言耸听。”谢真聪扯住我的头发,满是恨意。但言语间中气不足,显然对我说的话很是忌惮。 “哈哈……谢真聪,你就等着三天后自己挠死自己吧。你也有今天……哈哈,别以为我会给你解药,你就算砍了双腿,我都不会给你丁点解药的。”我讥笑嘲讽的看着她,脸上满是报复的快感,越说到后面,整个人越加癫狂起来,像是痴了般,痴傻着笑嘻嘻的说道:“你死了,语卿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你再也别想跟我争语卿,他是我一个人的,哈哈……终于是我一个人的……”我炫耀挑衅的看着她,很是得意,伸手轻轻拍了她的脸,嗤笑道:“你知道吗,我为了练这□□,消耗了多少年的光阴,用了多少人来试药。每次看见那些喂了毒的人死的漂亮样子,我都好像是看见了你,每看一次我就激动一场,巴不得下一个死的是你。我天天把□□带在身上,哪怕寻着一丁点机会,都想灌到你嘴里。呵呵……老天开眼,终于让我的愿望实现了……哈哈……” 谢真聪脸色惨白,这回算是真的信了,狠狠揪住我的头发,有些发狂的说道:“解药拿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嘲讽了看了她一眼,头一偏不理。谢真聪又扇过一个耳光,戾声道:“快拿出来。” “谢真聪,你还是把态度放好些。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像你这么蛮横凶样,谁会理你。你想清楚了,解药只有我一个人有,对我客气点。放手!”我大喝一声,反手扇了她一个耳光,将她推开。 谢真聪还欲还手,我怒眼一瞪,她只得悻悻收了手。但仍旧一脸凶意的看着我。这死磕丫的,扇了我好几个耳光,我摸摸仍旧刺痛的后脑勺,真想马上就把她给结果了。 “你自断双臂吧。”我整理着凌乱不堪的衣衫,随意说出道。 “你妄想。你今天要是不给出解药,我定要在你身上刺一千个洞,让你活活疼死。到时候,你也别想得到林语卿!”谢真聪扬剑指到我手边,我不得不停住整理衣衫的动作。我抬头之时已是脸色大变,急急高呼道:“语卿是我一个人的,谁也别想抢走。” “哼,没用的女人。”谢真聪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道:“既然如此,你还是快些把解药交出来。” “呸!我交出来,你还不杀了我。这三更半夜的,我死在你手上,谁都不知道。”我啐了她一口,找了凳子坐下,将桌子上的油灯点亮。 “陈青师,你给我收敛点。点灯做甚。”谢真聪大步走上前来,作势要灭了油灯。 我张臂护住,高声呼喊:“十五,十五……” 谢真聪大惊,急忙提剑驾在我脖子上,四下看着门窗的方向。这时十五破门而进,担心的问道:“王女,出什么事了。”待她看见谢真聪用剑抵在我脖子上,怒喝道:“谢真聪,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行刺王女。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看来我今天不杀了你,你还要为非作歹。” 谢真聪将剑刃贴到我脖子上,只觉寒气森森,冷得我颈项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本想拈开她的剑,但想到上次她差点废了我的手,只得威胁道:“姓谢的,小心你的剑,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就别想看到第四天早上的太阳。” “别多嘴,不然我马上灭了你。”说着她紧张的看着十五,然后又向门窗看了几眼,似乎很怕初一也跟着进来了。 “你快放了王女。”十五抽出弯刀,做了个架势,时刻准备着跟谢真聪干上。 “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我马上杀了她。”谢真聪拖着我,渐渐朝墙壁靠去。然后寻着门的方向走。 “十五,别给她。”我大声朝十五喊道。谢真聪恼极,伸手在我身上点了几下,我竟发不出声了。只得急急的看着十五,原来在这世界,点穴之功也是有的。 “碰”的一声,侧墙的一扇窗户破开,谢真聪惊吓看去,回头之事却见初一已站在了她面前,不由得踉跄退了好几步,手中剑抖了抖,我虽没感觉,却听得十五惊呼:“拿好你的剑,再伤到王女,我要你碎尸万段。” 我斜眼看去,才见剑身一丝血线缓缓滑向剑尖。谢真聪你个不得好死,居然想抹我脖子。可惜现在的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得干瞪眼。 “你们都别动,不然我……”说着她又把剑横了一下。我大气不敢出一下,脖子终于传来痛感,这剑真是锋利。 “你放了王女,我将解药给你。你别伤着她。”初一走至书桌前,在下面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朝谢真聪晃了晃。 我看着不禁跳脚挥手,示意初一不要把解药拿出来。谢真聪烦躁的怒道:“真是个麻烦。”说着又在我身上点了几下,这回我连动都不能动了。 “王女,这谢真聪是杀不得的,你既然已经教训了她,还是把解药给她吧。以后也别再练这阴毒的□□了,要知道你为做这药死了多少人……诶……算了。”初一将锦盒打开,将一个小瓶子拿了出来,正是她那日给我的一段香:“我将解药给你,你且放了王女。” “好,你先让我出王府,咱们再一手交人一手交解药。”谢真聪拖着我一步一步挪向门口。双眼紧紧盯着初一和十五。 谢真聪走十步,初一上前一步。就这样好不容易挨到了王府门口,谢真聪快步跨了出去,又朝街上走了百米远才停了下来。初一与十五站在对面,与她对峙着。 “你先让王女走到中间,我再将解药扔给你。”初一扬起手中的药瓶,举到了半空中。谢真聪拿开长剑,将我朝前面推了两步,大喝道:“走。” 我一个踉跄终于能动了,然后朝初一的方向奔了过去。刚到中间之时,见得药瓶从头顶飞了过去。眼见就能回到初一身边了,不料这时后力一拉,瞬间回到了谢真聪怀里,药瓶也到了她手里,听得她得意一笑:“还好我早有防备,用了天蚕丝缚在她身上。”说着拧开瓶子,将里面的药水倒了半数在我嘴里,我顿时呆住了,但随即想到初一有解药,也就放心了。只听得谢真聪道:“这到底是解药还是□□,谁也说不清,还请王女为我试药。”说完才将我大力一推,推了出去,初一纵身一跃,将我揽入怀里,回身落地。 “等到二日后王女没死,我再服了解药不迟。”谢真聪疾步向后飘退,眨眼间也不见了踪影。 48、立威 初一十五将我扶进王府, 连忙拿来清水给我清理伤口,再将抹上药物, 并吩咐我近日颈项不能沾水。说是谢真聪那柄长剑太过阴寒,伤及肌理后要细心照料才能好全。我点头应了, 随即向初一要来一段香的解药。 初一将解药交与我手心道:“这解药十分稀有,我也是机遇巧合才弄到的。王女可要及时小心服用。” “我现在喝了就成了啊。”想着肚子里装着□□,心里难免不舒坦。 “不行,服这解药的之前要用几副草药做药引,还得将这解药先在日头下晾晒一个时辰。” “晒一个时辰?这是为什么?”听到这话,总有种会出事的感觉。喝个解药怎么还这么麻烦。 “当初给解药的前辈说这药有些年份了,怕失了药效, 便放了守药蛊。这时守药蛊肉眼是见不着的, 此物又不畏寒热,惟独怕见光。所以需得在日光下晒上一个时辰。如若不除了守药蛊,直接服下解药,是起不了丁点药效的。”初一这么说着也颇有些无奈的意味。 我看着这颇有些磨人的东西, 暗忖晒它的时候一定要加倍小心了。可就只有这么一份啊。 …… 次日下午, 我正坐于庭院之中晒药,眼一瞬不瞬的盯着石桌之上盛着药水的碗,只盼能快些熬过一个时辰。只见那药水与平日清水无异,澄澈见底。哪里有半点蛊虫的影子。这万千世界,当真无奇不有。不禁回想起此事前后始末,都觉得荒唐可笑。也不知这谢真聪会不会喝了□□,而我却先被下了药。还好事先就问了初一是否有解药, 以备不患,不然还真是折本买卖。 眼见着时间过半,这时宫里却来人说吉国三皇女万堇君到了,让我前去迎接。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万堇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掐在这个节骨眼上,难道是故意的?!回想脑中的资料,要知万堇君也是个顶有能耐,不可小觑之辈。再说此人对我有大用处,不得怠慢了。无法,我只得留下十五让她死命照看好解药,我与初一先去城门接人去。 待我赶至城门的时候,正巧看见万堇君的骑着高头大马执髫仰面立于与城门之下,一身鲜红锦云金凤长袍,银色冠带在日光下随着马匹的躁动闪耀生辉,长得又是一副风流潇洒的摸样,自负得紧。她见我匆忙出现在她面前,淡淡一笑,不亲近也不生疏的样子,似乎不是很放我在眼里。 她确实有自负的资本。贵为吉国三皇女,手握全国三分之一的兵权,头顶唯一的姐姐又是个文弱书生,只剩得五皇女手上有那么点兵权能与之抗争,这皇储估计已是她的囊中之物,迟早会是下一任女皇。再者,此女从小便聪明过人,武艺超群,文治风流,甚得女皇喜欢。此人还足智多谋,才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已为吉国立了许多卓功显绩,深得吉国百姓爱戴。加之长相俊美,能说会道,不少男儿家也中意她得很。正是少年得志,春风荡漾的年纪。 “三皇女远道而来,本王却未及接迎,失了这待客的礼数,还请皇女不要介怀。”我稳住气息,从容而道。 “安王客气了,是我比这预定的时间早来了两日,使得王女耽搁了要事来将就我,是我的不对才是。”万堇君翻身下马,利落干净飒爽英姿,很是漂亮,看得我自惭形秽,暗自告诫等忙完了这阵子,定要初一十五教我骑马。 “礼不可废,礼不可废。您来着是客,贵客至上,这是我们商国的国训。皇女舟车劳顿,还请随本王进城到驿馆中歇息。”我接过她国节使递上的文书,拿出印章盖了上去。然后命随来的士兵将送来的礼物以及万堇君带来的物什细心谨慎运进城内。 “呵呵,既然如此我也不起客气了,还请安王带路吧。”万堇君走至我面前,伸手拍了拍爱马,似笑非笑朝我看了一眼。 我弯身行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在前带路。走至城中的时候,正好驿馆将马车停顿好,我便请她上马车。她只摆摆手,说是现在时辰尚早,想在城中逛逛,领略一下商国风情。我见她神采奕奕,整个人干净清爽,没半分劳累的样子。只好开口说做个好导游,让她真真见识一下商国的美景。她听着当然乐意之至,而我却暗暗担心家中的解药是不是安好。 我与她在街上闲逛,白日里的京城确实自有一番美韵,只见红楼画阁,绣府朱门,雕车竞驻。高柜巨铺,皆陈奇货异物;茶坊酒肆,但见华服珠履。真是花光满路,罗绮飘香。每到一处朱阁玉楼,良景异观,我都与她细细道来这其中的好处妙处。 想我前世是个古文学教授,吹说的功夫自然不差,再说我有意笼络她,更是舌灿莲花,妙句连连,听得她是心醉神驰,一脸沉迷其中的看着我。从刚见面对我的不甚在意,到现在的越加兴趣浓厚,我知道,她对我的印象在逐步改变。不禁心中暗暗高兴起来,这盟友我是一定要结成的。 但,所谓天有不测风云正是如此,正待我与万堇君关系渐好之时,谢真聪与一群官家小姐迎步走上前来。她看着我颈部红痕,讥讽的笑了笑,随即径直跟万堇君打起招呼来了:“早听闻三皇女是个风流俊秀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谢真聪仰慕已久啊。” 万堇君听她自报家门,眼眸一闪,隐隐有兴奋之色,随即亲厚的笑道:“原来是谢将军的爱女谢三小姐啊,真是幸会幸会。” “三皇女怎的比预期的日子早来了两日呢,我还说到时给你接风洗尘,好好结实一番呢。你看,现在我可什么准备都没,可是怠慢了你呢。”谢真聪对万堇君的交好之意毫不忌讳的说了出来,她身后的官家小姐也随即附和着,说着谢真聪怎么怎么盼着她来,想与她结交。 “无妨无妨,爽快之人哪里用的着那些虚礼,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我今日能同谢三小姐交上朋友也是平生一件快事。”万堇君说着就跟谢真聪行了个礼。 谢真聪见此,立马回礼,抬头已是喜上眉梢,恭维道:“上月才闻三皇女将我商国与吉国交界处的大土匪寨子给灭了,真是佩服得紧啊。三皇女真是才谋过人,武艺超凡。” “呵呵,三小姐见笑了。都是自家的老将军们帮忙,才侥幸灭了那寨子,我怎敢居功。”万堇君谦虚应了,但是脸上仍是得色,对此恭维也颇为受用。 谢真聪又想开口,我从中插话道:“三小姐那次剿匪战役我也曾有所耳闻,只是损伤也不小啊,呵呵,硬打硬拼可是伤兵折将得很呢!”我说着高深莫测一笑,将刚才那次功绩显赫的战役挑刺一番。 只见周遭几人都变了色,谢真聪没想到我这草包丫头敢接了她的话茬,她身后的官家小姐也一脸怒气,反观万堇君先前虽有些愠色,但随即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哦……那王女有何高见呢?” “呵呵,所谓用兵一事,重在谋略,实者虚之,虚则实之,即兵不厌诈。要知这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我肆意随口说出,见面前几人已成僵化之色,又缓缓道:“简而言之,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万堇君眼中光彩流盈,看着我已是一脸喜色。而谢真聪除了震惊之外,更显慌乱。我笑笑,接着说道:“三皇女上次虽用了几次不错的智谋将这寨子给拿下,怎知,最有本事的是不伤一兵一卒就坐收渔翁之利。” “看安王说得如此轻车熟路,定有妙计在胸,还请指教。”万堇君已弃了谢真聪,正直了身子向我行礼。 “我这有两条计谋,下策叫围魏救赵,上策叫借刀杀人。三皇女可想听听?”我说着将她扶起,摆出前世教授的姿态。 “洗耳恭听。”万堇君倒是不介意,只是笑得开心。 “据我所知,上次安家匪寨想要洗劫五十里开外的小村子,你们趁着寨子内讧,用了几条离间计才得的手。不过最后村民遭害,你们也损兵折将,其实也没胜多少。要知这围魏救赵的意思是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你可不与之硬碰,而直接攻他的后方,前方诱敌,让他背腹受敌,然后在回路埋兵蛰伏,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杀他个措手不及。”我说完这一计,万堇君已是一副醍醐灌顶的摸样,然后催促我说下一个计策,我悠悠缓语:”这上策的借刀杀人其实是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出自力。你也知三国交界处的肖家匪寨,路家匪寨与这安家匪寨多有摩擦,但是因为同处于这灰色地带,也就互相忍着,但间隙早存。安家匪寨因钱财问题早已内讧,这次洗劫村落也不过是为了平息寨内的矛盾。你可先在村落中安放一些贵重财物,加上几个姿色不错的男子。然后找个能说会道的奸细到寨中挑拨是非,让她们内讧加深。再者,你可放话到各大匪寨,说在那村落来了个重罪逃命的官员,身上资产深厚,家眷娇美无双,只是这先机被安家匪寨占得了,想要独吞……三皇女,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再下说了吧……” 万堇君举着双手“啪啪”拍了几章,赞叹道:“安王女谋略果然高了一筹,我等佩服。” “三皇女过奖。”我不以为意的笑道,开始有些疏远的看着她。 万堇君眨了眨眼,看了看谢真聪,再回头看了看我,笑道:“三皇女,三皇女叫着真是生疏得很啊,以后叫我堇君吧。” 我哈哈一笑,豪爽的答道:“三皇女果然是性情中人,我喜欢。你也别叫我王女了,以后直呼我青师就好。” 谢真聪顿时脸色铁青,没想到局势急转而下,刚刚才说要和她称兄道弟的万堇君,转眼就跟我打得火热。当真是恼羞成怒,正要撒气说些什么。却见一辆彩云雕冶的马车直直奔了过来,那车妇见到谢真聪便偏了方向停了下来。车中又男子声音传出:“齐婶婶,你停车作甚。”我心念一转,原来是林语卿。 那被称作是齐婶婶的车妇答道:“是公子未来的妻主大人,还请公子下来行礼。” 只见一只白玉流脂的手掀开了帘布,林语卿从车上缓缓下来,然后站立身子向谢真聪作了个万福。谢真聪浅浅点了个头,林语卿便重新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万堇君看着林语卿已是一脸惊艳,但是随即掩饰下来,但我仍知她的目光其实还黏在那远去的马车之上。我从林语卿下来伊始就一直盯着他看,直至马车远去也没回眼。这时,那群官家小姐就咋呼道:“那可是三小姐的夫郎,是实打实定了亲事的有人家的人,王女可真是脸皮厚,一直盯着人不放。” 我意味深长的笑笑,本想不理,却听得那些女子不停的话中驾话甚是难听,想是刚才抢了谢真聪的风头心中不爽,便冷声喝了句:“是谁家的狗在这里乱吠,污人耳根!” 那几个官家小姐愣了愣,面面相觑几眼,再瞅了瞅谢真聪,见她脸色铁青的看着我,便肆无忌惮的又开始谩骂起来。万堇君玩笑般的看着我,然后朝谢真聪挪了挪。我邪气的朝她一笑,她立即停了脚步,站定下来。 我厉声喝道:“谁不服本王的,有种再说一句!” 那几位官家小姐震了一下,有的便不再言语,只有一位再次看了眼谢真聪,状着胆子回嘴道:“哼,当我怕了你啊,你安王只是个胆小如鼠,觊觎人夫的草包王女。” 我冷哼一声,凛冽的说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辱骂王女,蔑视皇族。现在的官员真是太不会管教后代了,兵部侍郎的张家小姐,你说是吧。”那女子正是上次游江之时的张侍郎的大女儿,平日里跟着谢真聪混,是个欺善怕恶的主。 张家小姐听得我较真了也有些胆怯,但还是不知好歹的哼了一声。我当即转头对初一道:“初一,剁了她的双手,让她知道眼前站的是谁。” 初一一愣,随即将长剑抽了出来。万堇君向旁退了几步,谢真聪已是怒得不行,恨声道:“你别欺人太甚。” 我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嗤笑道:“我今天就要剁了她的手,你待如何?”我朝那张家小姐走了两步,嘲讽道:“本王今天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初一,马上剁,今天不见血我心里不舒坦!” 那张小姐脸色吓得惨无人色,哀求的向谢真聪看去。谢真聪朝前一站,阴测测的看着我道:“想动我的人,还得你有本事才行。” “剁!”我直直看着她,哪有半分畏惧。我俩还在对峙,那厢惨叫之声已响起,那张家小姐衣襟衣摆全沾满了血,“依依呀呀”倒在地上不断打滚,已是面如死灰。旁边高墙之上溅起一丈高的血渍,端的是?人的鲜血淋漓。 那几位官家小姐已吓得全身发抖,谢真聪连忙从腰间抽出长剑,还未到一半,初一已驾刀在她脖子上了。 49、较量 第五十章较量 谢真聪见此倒是沉着冷静下来, 收了长剑退了一步,道:“安王好本事。” 我笑道:“呵呵, 本王还有好些本事你没见过呢。”说着便对那几个官家小姐道“麻烦将地上的两只手捡起来。”那几位小姐畏缩在一起,战战兢兢哪里敢动分毫。我声音冷上三分, 道:“不要让本王说第三遍,捡起来。”那几个小姐推推搡搡,最后终是挤出个倒霉鬼,哭丧个脸发颤的将张家小姐剁掉的双手拾了起来,然后恐惧的看着我。 “呐,看见了吧,把这两只手扔去给墙角的饿狗填填肚子。”我抬手一指, 正可见茶肆小楼间的拐角处, 两只灰毛狗挂着哈喇子不停地转悠觅食。 那女子左右为难,吓得都快哭了出来,回头看了看平日里交好的姐妹,只见那几人都侧脸不去理她, 不得已又向谢真聪递了几个眼色, 而这位靠山却面无表情。勉强移了几个步子,却再也动不了了。 “你要是再磨机,本王就剁了你的双手去喂狗。”我面露凶相,那女子一听,逃命似的跑去将那断手扔到饿狗面前,然后唯唯诺诺的跑了回来。 面前几人见那两条恶狗刁着断手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有两个还止不住的恶心呕吐。 我不再去理会那几人, 对万堇君满是歉意的说道:“堇君第一天来就看到这种血腥之事,是在下失礼了,真是对不住。明日定当摆宴赔礼,还请堇君届时赏脸。” “呵呵,荣幸之至。”万堇君双眼在我们几人身上打了个转,道:“我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程,又在街上逛了半天,有些乏了,还劳烦青师带我去驿馆休息。” “既然如此,那就随我来吧。”我在路边招了辆马车,便请她上去。万堇君走前回头对谢真聪笑着行礼,谢真聪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的,只得干瞪我与她的离去。那几个官家小姐只顾得在边上瑟瑟发抖。 此女上车后只是闲扯,并不谈及刚才那场闹剧。看着她笑语晏晏的样子,我也跟着装没事人风轻云淡起来。心中暗忖她这般左右摇摆的态度,确实要让我废上点心思。回想离去前谢真聪吃瘪的样子,心中乐呵得紧。 …… 将万堇君送到驿馆,我就直接奔回王府。 马车摇摇晃晃中,我心思飘得极远。撩帘看了看街景,只是百般美景却入不了眼。轻轻一笑,对初一道:“你说让林语卿失身给万堇君,如何?” “这……王女当真?”初一先是一惊,但随即了然。 “自然是真的。假如林语卿失身给万堇君,谢家人顺水推船将林语卿送给万堇君,那么必定和右相闹僵;如若谢家人表示还要林语卿,那么,瞧万堇君的性子,应该受不了这个气。但如果右相将林语卿送给万堇君,这谢家嘛,肯定心里也不痛快。再者,我也不会干坐着看戏,呵呵……”万堇君啊,万堇君,谁叫你态度这么暧昧,别怪我利用你。放下帘布,闭目养神,只盼快些回王府。 “王女好计谋。”初一语气中隐隐的笑意传入耳中,我也不禁笑了起来。 “对了,你夜里去看看周胜在明歌手里怎么样了,可别给弄死了。你且等到明歌将她弄得半死不活的时候,给偷回来。”我想着明歌是个喜欢折磨人的主,该不会直接就把周胜给就地处决了吧。 “王女要周胜做甚?” “周胜可是个好棋子呢,别说现在只剩半口气,哪怕她死透了,对于我来说,也是有大价值的。对咱们有用的东西要利用得彻底才行,怎么能浪费了呢。”只怕她不死在明歌手里,也得死在我手里。我不禁伸出双手看了看,眼前是一双白净剔透的小手,柔嫩漂亮。想到才剁了一双手,心里道不清是兴奋还是恶心。不久啊,这双小手也该沾满血腥了…… …… 回府后我急忙跑进了小院中,见得暮川和柯靖也站在那,俩人似乎在争吵着什么。而十五脸上呆滞,看着争吵中的俩人杀意肆起,却隐忍着没有动手。我连忙走上前去,看到底出什么事了,能让十五大动肝火。 我刚走进石桌前,却见碗中空空如也,药水已不翼而飞。顿时整个人如坠冰窖,反应过来拉住十五,问道:“药呢?” 十五满是惭愧之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属下该死,请王女责罚。” 我拉她起来,她只跪不起,我急道:“责罚什么的,等会再说。你先告诉是怎么回事?” “刚才暮川跑进来说要找王女,我说您出去了。却在这时闯进了柯姑娘,俩人似乎为了什么事在争吵。她将暮川手一拉,暮川随手甩开,不巧将碗弄翻了。”十五内疚非常,我苦笑一声,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命该如此,怨不得你。起来吧。” “师师,你终于回来了啊。”柯靖拉住我,语气有些冲,急待说什么,我当即打断,力不从心道:“姐姐有什么事先搁着吧,我现下乏得很,提不起精神。你请便吧。”说着便向寝宫走去,如果和柯靖说话,怕会口不择言伤到她。我需要好好静静。 “王女,发生什么事了?”暮川赶至我身边,担忧的问道。我看了他一眼,摇头走开。 进了屋内,我对身后跟来的初一:“初一可有法子?” 初一沉吟片刻,道:“只能拖延时间了,先缓住药性,然后抓紧时间找解药。此药会在一个月后开始侵蚀筋脉血肉,王女可先到皇宫之中找三味药压住毒性,延上两个月。” 我叹口气,告诫自己天无绝人之路,现在应该稳住心绪,然后慢慢找解药。我陈青师已经死过来一次,老天给我这么一次珍贵的重生机会,怎能就这么让我挂了。但仍旧挥不去心中苦涩和焦急,只得对初一道:“只得如此了。”转念想了一下道:“明日就是张鸿鸣的寿辰了,银元之事要准备妥当,这取药就放在后天吧。” “王女是福厚之人,定能逢凶化吉。” 我对于初一的安慰没有应答,只是摆手让她退下了。走之前对她道:“你带话让十五别跪了,这事不怨她。” 初一应声,合门离开。 …… 次日一早我便驱车到驿馆,拜访万堇君去了。到了大厅之后却见郑?酚氤滦妈σ丫斐勺岳词炝恕h?思?医?矗?追灼鹕砦屎蛘泻簟n乙灰换亓耍?牡溃赫饬饺瞬宦圩鍪裁词露家?焐衔乙环郑?购孟衷谑怯逊堑校?蝗挥械梦沂堋?br> 既然大家都成熟人了,便在陈新瑕的吆喝下,决定一起出门逛逛加深感情。如此是再好不过的,便欣然点头一齐出去。这一路上万堇君对郑?泛芨行巳ぃ?蛔〉恼一疤庥胨?惶柑致郏??菲饺绽锞褪歉霰錾贤蜉谰?馔湃然鹨不?涣恕5?蜉谰?蠢执瞬黄#?氲绞裁此凳裁矗?炷系乇焙?┮煌ǎ?叶??彩歉鲅?对u┑娜耍?蝗恢?房赡苡x疾挥σ簧??br> 马车直接赶到了啼江轩的门口。啼江轩还是如以往一样热闹,嬉戏玩笑的京中权贵恣意放肆的享受着太平盛世的惬意安然,慵懒悠闲的摸样,让人艳羡。我们几个是常客,再加上身份高贵,老板早就专门留有单间。所以进了店门就直接上了楼上的雅间。 万堇君是个极会玩乐享受之人,这啼江轩中的有趣游戏都能玩上一手,还能道尽其中的要诀精髓,让我这平日里不怎么动手之人也试了几把,颇觉其中是有些乐趣的。 啼江轩为了热闹,自然各个屋子都串通着,来往方便。以至于成了这京中八卦的聚集之地。不凑巧,又听到关于我的了。 “昨晚上怜花楼可热闹了,你知道吗?”一女子很是得意的说道,似乎她知道的这条新闻很有卖弄价值。 “怜花楼又哪日不热闹了,哈哈……瞧你说的。”另一女子不以为意。 “啧啧,你不知道。昨天吉国三皇女来咱们商国了,安王前去迎接,半道上遇上了谢三小姐。俩人不知道为什么又吵起来了,那安王一怒之下砍了兵部侍郎大女儿的一双手。啧啧,砍了不说,还让人把这双手扔去喂了狗,真是够狠的。”那女子说着也有些惧意。 “诶……有这等事,那还不闹翻天。要真是这样,谢三小姐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再说这兵部侍郎也不算个善茬,安王这下子有可能会惹急了谢家呢。哎,我说,这又关怜花楼什么事。” “正是因为谢三小姐咽不下这口气,昨个晚上就去了怜花楼,直接点了花魁清涟公子的牌子,强势买了他的初夜。可怜那清涟公子原先被安王护得好好的,却不料让谢三小姐把清白占了去。听说那清涟公子被折磨得叫了一夜,好多人守了一夜看这热闹。早上老鸨进屋看公子,诶……惨不忍睹啊,惨不忍睹啊……”那女子说着直叹“可惜,可惜”。 “还真是……诶……一朵娇花这这么被折了。就是不知道这安王知道后,有什么反应……” “今个晚上就跟我去看呗,听说谢三小姐让老鸨好好将人洗干净,晚上再带几个姐妹去尝尝花魁的滋味。” “啊……这……这等事她也做得出来……这……” “所以嘛,这事传到安王耳朵里,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今天晚上怜花楼更热闹了。” “嘘……别说了。这京中皇族高官的事还是少说为好,喝酒,喝酒……” “呃……也是,喝酒,喝酒……”说着便只剩俩人的碰杯声了。 52、寻欢 第五十三章寻欢 走入楼中的时候, 才见里面寻欢的客人中没有几个是左拥右抱的,一双双眼睛都瞅大门, 直到看见我进来,顿时骚动起来, 交头接耳的的谈论一通,又对我指指点点,不过有几个识眼色的见我面上不善,便推搡着周围的人,低头说了两句,整个怜花楼倒渐渐安静下来,只不过这楼中之人都将眼睛放在了我身上。 到这楼中寻欢作乐的不是朝中高官, 便是富贵商贾, 也都是些上层人士。有人便识得我怀中搂着的是右相家的小儿子,我的未婚夫郎,林澹台。这件事被人说出口,立马如巨石沉水, 掀起了不少的浪花。 林澹台被识破身份脸色很是难看, 朝我怀里躲了躲。我冷哼一声,只对老鸨道:“还不快带路,你是想喂刀子了不是!” 老鸨眼睛在楼中的众客人身上转了一圈,便规规矩矩的在前面带路。上了楼,在楼道走廊中转了几个圈,老鸨在一个大大的厢房门口停了下来,听的里面淫|声浪语, 额头冷汗直冒,唯唯诺诺道:“王……女,清,清涟便在里面了……” “把门打开。”我又将刀横在他脖子上,只见他眼皮直跳,屏气伸出颤抖的双手将厢房的门推开。 门被推开的声音,倒将里面的污言秽语截断了,我搂着林澹台僵硬的身子大步跨了进去。里面富贵打扮的女子甚多,脸上都是一副嬉戏淫邪的摸样,见到我进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都笑开了。有个女子嘻嘻一笑,眉梢一挑,极尽风流之状,随手将垂于胸前的一缕长发拢到背后,施施然的朝我走了几步,道:“王女可来得巧,姐妹们正在讨论今晚要让这清涟公子做些什么,才能让我们尽兴。王女可有妙计?” 我将屋内的环境和一干人等扫了一眼,其中高官子女占了大半,小部分是一些富商家的小姐,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但瞧着打扮,似乎是江湖中人。在那群女子中间,有一方床榻,里面蜷缩着一个小巧的人,看样子,应该就是清涟了。 我问着跟来的小倌问道:“那榻上的可是你家公子?”小倌泪水连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瞅了几眼在场的众人,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朝床榻上的人扑了过去,直哭喊道:“公子,公子,呜呜……公子,王女来了,王女来了……” 床榻上的人身子震了震,随即僵直不动,半刻后还是转过身来,血丝满布的眼睛没有生气的看向我,嘴唇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来,随即绝望的闭眼,一行清泪滑了下来。我见他头发披散,相貌瞧不清多少,但仍旧能看出是个容貌绝色的美人,心想此等人物竟然因我被这般糟蹋了,心中一阵闷气。但此刻也只好压住,只道这账得慢慢算。 我淡然一笑,对老鸨道:“这里好像不大欢迎我,连多余的椅凳都没有,是想让本王站着寻乐子么?”那老鸨听此,连声道:“王女息怒,王女息怒,小人这就去安排。”说完便闪身出门了,怕是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了,不过我也不在意,想要找他麻烦,多的是机会。 那小倌口中还是喊着公子,公子的,连带着说王女来了,似乎将我当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指望着我将那清涟救出去。那群女子听此只是哂笑,有好几个还互相飞眼逗趣,俨然是以此为乐子。 不多时便有侍童搬了椅子进来,我招呼众人坐下,万堇君朝后排挪了挪,却见郑?纷?搅宋疑肀撸?阌终哿嘶乩矗?采??牟逶诹宋矣胫?分屑洌?炒?趾玫目醋胖?贰v?沸便┝怂?谎郏?阌薪?匙??恕3跻桓皆谖叶?叩溃骸霸?寄夏潜咭丫?急竿椎绷耍?偷乃朗克媸碧?蚍愿馈!蔽业阃酚a恕?br> 将林澹台抱在腿上,小孩脸上已是惨白一片,看着我的眼中也有的恨意。我轻轻一笑:“怎么,这么快就对你家妻主有意见了?呵呵……这可怎么是好啊,还没过门,就敢给我使脸色了不是,恩?”我捏起林澹台的下巴,眼中冷意毕现,怀中之人黯然低头,双手紧紧捏着衣摆。 “哎哟,我道是情嬷嬷新收的小倌呢,原来是王女大人的未婚夫郎,啧啧,王女大人的口味就是不一般,连逛窑子都带着自家夫郎,真是有趣之极,有趣之极。我等真是落伍了,该是学王女才对,改明也将自家夫郎带到这怜花楼来学学,不然不知道怎么伺候女人。”一名紫衣女子半倚着床榻,食指在清涟半开的衣襟上打了几转,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众人附和大笑,她见此也甚为得意,接着说道:“我记得林家小公子才九岁吧,哎呀,王女真是风月场上的能人,叫我等佩服啊,夫郎这么小就带到青楼来调*教了,枉费我们这些自称是在青楼里混大的,现在在王女面前,简直是自愧不如,羞得没法见人了。” “呵呵……”等她话音一落,我在众人之前便笑出了声,一边摸着林澹台的脸,一边缓缓道:“是啊,男人嘛,就是要从小调*教才有意思,你们自然是不懂其中美妙滋味的。呵呵,刚才有位姐姐说要让清涟给咱们尽兴,本王近日里可寻思出不少有趣的玩意儿,现在就拿来跟姐妹们分享分享如何?” 对面几个女子面面相觑,但又随即笑开,先前那个风流女子说道:“如此甚好,能与王女同乐,是我等的荣幸。” 我柔声对床榻上的人道:“清涟……”清涟身子颤抖不止,嘶哑的声音破碎的喊出两个字:“王……女……”我听他说话的声音,便知昨晚谢真聪确实对他做了多禽兽的事情,心中恼恨,但面上还是平静,对那小倌道:“你家公子病怏怏的怎么能伺候我们,快将他扶起来,收拾收拾,本王不喜欢衣冠不整的邋遢人。” 那小倌吓得面无人色,本想放最后的希望求我救清涟出火坑,怎料我翻脸却与那群官家小姐沆瀣一气,还说有了新的寻乐的法子要对付他家公子,顿时哭天抢地起来。那群女子嬉笑着对小倌道:“看不出在这青楼里也能出个忠心护主的奴才,今年的奇闻奇事当真不少啊,哈哈……”说着又看向我,话里话外,含沙射影,都是挑衅我的。 清涟抬起颤抖的双手,将面前的散发分开,一缕一缕的整理好。我这才看清他的相貌,确实是个容色绝冠的漂亮男子,记得前主的册子里提及过他的容貌与林语卿相似,我细看之下,确实有那么几分相似,但是两人的气质却相差太远。林语卿是大家公子,身上傲气和贵气自然要重得多,清涟出身青楼,眼前看上去似乎没沾多少脂粉气,但特属于青楼里的媚态却是有的。 小倌见清涟这个动作,哭得更是伤心。急忙握住清涟整理衣着的手,颤声道:“公子……你怎可轻贱自己……”清涟听此毫无反应,眼睛转了转,才直直的看着我,嘴边扯出一丝悲戚的笑容。我见他脸上满布泪痕,双眼通红,一片衰败之色。 清涟用力甩开小倌的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声音不着调的说道:“王……女……说的话,怎可不听……”说完泪水又滑了下来,双手却不停的整理着散乱的衣襟。在座之人都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将自己整理干净。 清涟整理完后,气喘吁吁的靠在榻边,笑着看着我。我起身,亦笑着看他:“这样才是本王的清涟嘛,我就说才过了几日,清涟怎么不记得本王的忌讳了。” 众人不动声色的看着我,等着看我能耍出个什么花样。我将十五的弯刀再次提起,摸了摸刀身,往面前的案几用力一砍,只见那案几顷刻间成了碎木屑,灰屑飘飞。对面女子皆是一脸惊色,见我此举,不敢轻举妄动,互相递了几个眼色,那紫衣女子才正色对我道:“王女这是做何?” “呵呵,本王不是说了吗,咱们来玩新玩意儿,享受新乐子。”我拿过旁边桌上的方巾,漫不经心道:“本王刚才只是在试试看这待会要用到的道具好使不。” 对面女子听此,有些人便坐不住了,顿时惊得站了起来。又听得那紫衣女子细细说了什么,才又坐了下来。我开口对清涟说道:“清涟啊,昨日里我将兵部侍郎的长女剁了手,你可知道?”清涟听此不做声,只是看着我,我低头继续擦着刀身,嘻嘻笑道:“直到昨日我才知道,原来剁人是件这么好玩的事情,尤其是剁人的手。昨晚我都兴奋得睡不着,想来这十几年白活了,竟不知道这么个好玩的东西,呵呵……” 对面的紫衣女子便是兵部侍郎的次女,我这话便是说给她听的,果然见她脸上大为难看,一双眼睛喷火似的看着我,恨不得马上生啖我的血肉。我见此哈哈一笑,再次说道:“不过呢,我思量着,只是这么一刀下去,便也少了很多乐趣,你猜,我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呵呵……”我将弯刀在面前上下挥了几把,才道:“我就知道你猜不到的,还是我来告诉你吧,那就是先剁了人的五指,等她疼过了劲再剁了手掌,接着再剁她的胳膊。这剁胳膊嘛,也不能一刀剁了,要一寸一寸的剁,剁完了右手再剁左手……这剁肉的时候嘛,要顺着纹理剁,不然肉会塞牙的……” 我起身走到清涟面前,温言软语道:“清涟啊,你说这些人当中有几个是碰过你的,本王给你这把宝刀,你慢慢的剁,你剁累了,本王给你擦汗可好?”我举着弯刀,刀尖在那群女子面前移来移去。 清涟抬起头,终于笑得开心了些,整个人也有了丝神采。提起一口气,终于伸手接过了我手中的弯刀,然后撑着身子想要下床榻。我见此上前扶住他,让他靠在我怀里,然后将他扶到了那群女子面前。那紫衣女子一声怒喝:“你好歹是个王女,竟敢随意用私刑,草菅人命,况且我还是兵部侍郎之女,你剁了我姐姐的手,我没找你算账,你倒是越来越猖狂了!” “张启言,你好歹是比你那个姐姐有点本事,不过嘛,谁叫你跟错了主子。你今天叫我一时不爽快,我让你们张家一辈子不爽快。”我低头对清涟道:“我刚才见她碰你了,那么,就先拿她开刀,你说好不好,恩?”清涟虚弱一笑,答道:“好。” 我将他朝张启言移去,张启言是个武艺高强之人,清涟软趴趴的手哪里能沾她半点身,只见她随手一挥,弯刀就落地了。清涟虚软的倒在我怀里,讥笑道:“王女,清涟没用……” 我将他扶回床榻,笑道:“清涟果然没用啊……看来现在是该调*教调*教下我家的澹台了,果然夫郎要从小调*教才有趣味。”我提刀走了回去,将林澹台搂在怀里,玩笑似的说道:“澹台啊,我安王的男人别的本事可以不学,这剁人,杀人的本事可不能不知道,来,为妻教你如何剁人才是最乐呵的事。”我将弯刀塞到林澹台手里,他神色不明的看着我,眼中闪躲。 我捏起他的下巴道:“别装了,本王知道你会武,功夫还不低。怎么,刚才还说要听本王的话,现在就敢违抗妻命啦。”林澹台面露狠厉,哪有了平日的稚气和娇憨。 “喏,握好了。想当本王的男人,就做点让本王高兴的事情出来。”我松开握他手的手,回身找了个凳子坐下。林澹台将弯刀插在地上,冷哼一声:“我做了有什么好处。” 我拍掌大笑道:“本王不是说了吗,想当本王的男人别的可以不会,这杀人的功夫却不能低了,让本王看看你本事如何吧,要是合格了,自然就能入我安王府了。” 林澹台不屑的看了我一眼,抽出插在地上的弯刀,疾步一跃便到了张启言的面前,眼见刀光一闪,张启言的手就要飙血落地,却听得“铮”的一声,林澹台一个飘身回到我身边,放眼一看,才见是谢真聪来了。 53、栽赃 第五十四章栽赃 “安王别的本事没有, 除了觊觎人夫,就是剁人手, 你还能玩出什么个新花样?”谢真聪将张启言护在身后,那群女子见主事的人来了, 大多宽心起来。便鞍前马后的为谢真聪搬椅子端茶递水。那风流女子在谢真聪耳边说了一通,边说还朝我们这边看上几眼,估计是在汇报刚才发生的事情。 “三小姐说笑了,本王自从经历了一件事后,就特别喜欢剁人的手,只觉得这世上,剁人手是最快乐不过的事情了, 三小姐应该是知道的吧。”上次十五的拇指被左将然削了, 在我的心中留了不小的阴影,这仇我记得深。 果见谢真聪面上难看,但随即讥讽道:“技不如人,还能说什么。” “那是自然, 所以, 本王决定,以后谁让本王不痛快我就剁谁的手。被剁的人技不如人,也就不能说什么了。”我悠哉的如同谈论天气,谢真聪也不恼,笑道:“我瞧见王女今晚不是来寻乐子的,倒像是来找茬的。” “诶……三小姐怎么能这么误会本王。来青楼嘛,自然是寻欢作乐的, 只不过本王瞧见清涟好像不能伺候咱们了,倒不如,咱们今晚来玩个新鲜的,三小姐意下如何?” “呵……王女有什么新鲜的法子尽管说就是,咱们也好开开眼界。”谢真聪转了半个身子,伸手在清涟的脸上摸了几下。清涟牙咬下唇,都快咬破皮了,谢真聪见此笑意更深,似乎很是受用。 “既然三小姐都开金口了,本王也不卖关子。就像本王刚才说的,将本王手中的这把弯刀拿给清涟,让他今晚给咱们表演一下剁人手脚这个节目。话说大家刚才都看见了,这把弯刀是把锋利无比的宝刀,清涟花不了什么力气,就能给大家带来这么好的节目,你们说,本王的主意是不是很不错?”我将林澹台手中的弯刀又拿到了手上,正要起身走过去,那厢谢真聪却突然炸毛似的拍桌子大吼:“安王,你仗势欺人,居然敢滥用私刑,屠杀朝廷命官!” 我皱眉,这厮怎么突然不冷静了,难道是在玩什么阴谋?正想着,厢房的窗户突然被几个黑衣人破开,每人手上都提着明晃晃的大刀,事态突变,屋内好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当我看清眼前局势时,初一十五早已护我在身后,却不料那群黑衣人不来杀我,而是向谢真聪她们杀去了。那群女子中的几个江湖中人早已亮出了武器与之对招,谢真聪以一挡三,当真功夫了得。整个屋子里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好些物什都被摔的稀烂。我回想刚才谢真聪吼的那句话顿觉不妙,拉住初一道:“帮谢真聪杀了那群刺客,干净利落一个活口也别留。” 初一心领神会,抽出长剑,跃身到了对面。剑身划过,趁着两个黑衣人没注意,便一剑解决了两个。我将手中弯刀递还给十五,十五也一个晃身,加入了战局。 有了初一十五的加入,整个局面完全倒转了。先前见她们打得甚为吃力,即便是谢真聪,也没能杀得一个敌人,但初一十五瞬间便解决了七八个,我见这架势,只觉诡异异常。果然,谢真聪见杀手一一毙命,脸上慌张起来,在见到屋中只剩最后一个黑衣人的时候,大喝道:“留个活口……”她这话刚出口,十五弯刀一削,那黑衣人便颈部飞血,连叫也没叫出来,便“嘭”的一声倒地身亡了。 我庠装吃惊的怒道:“哎呀,居然有人敢刺杀三小姐,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在京城犯事?” “王女的手下好功夫,竟然瞬间就将逆贼给杀光了。谢真聪谢过安王相救。”她面上虽说谢,但一双眼睛却是愤恨无比的,有惊讶也有恼怒。 “好说好说,这贼子好大的胆子,竟然在皇城里行凶,三小姐近日里可要小心了啊……”那群刺客估计就是她雇来算计我的,她以为我对她怀恨在心,必定袖手旁观,却不料我竟让初一十五把假意刺杀她的人都灭了,看样子心里铁定气得不轻。 “谢王女关心,只是王女手下功夫实在了得,片刻便将人杀了个精光,现在连幕后指使都问不出来了。”谢真聪扯着脸皮,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哎呀,就是啊!诶……只怪本王手下贪功,却坏了真聪的大事。这下子帮了倒忙,真聪莫要生本王的气才是。”我故作歉意,暗忖刚才那场打斗,只要是个有心之人必定能看出其中奥妙。要说初一十五的功夫自然是很高的,但是谢真聪以及跟在她身边的朋友功夫却也不会不及到这种程度,谁叫她请的人太烂了,自己装模作样的看着打得挺凶险,不料三下五除二便被初一十五解决了,非但没栽赃到我身上,还将自己的意图暴露了个干净。 谢真聪耐住性子回道:“微臣怎敢。”她虽表面努力笑着,只是握刀的手青筋跳得老高,心中必定不爽得很。我摇头笑笑,装作转身找椅凳坐下,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对十五说道:“待会我掷杯为号,雇来的杀手留个活口,被审问的时候,就说刚才那批杀手是谢真聪想要栽赃我的,没栽赃成,所以她们这批便是来刺杀我。”十五微微点头应了。趁着屋内混乱,便悄悄溜了出去。 由于打斗过于激烈,连厢房的门也被打破了,因此,怜花楼中不少客人便在门口围了起来。见得屋内都是些大有来头的人物,也没敢吱声。一双双眼睛在双方众人身上转来转去。老鸨硬着头皮进来,看着屋中形势,整张脸皱得苦巴巴的,挨了半天终于还是准备开口问上一句,我后退一步,将身后案几上的茶杯看似无意的一扫,茶杯清脆的破裂之声响起,顿时从厢房侧门涌进一批黑衣人,其中一个黑衣人径直冲到了我面前,大力劈了一刀,初一挥掌拍在那人肩膀上,那人便如断翅鸢鹘,直击飞到墙上,只听得墙壁被撞击的“咚”的一声,十分响亮。 黑衣人见同伴被击败,似乎也因此被激怒了,纷纷将手中兵器扬得老高,拼命似的朝我招呼过来。我看这架势,心中笑道,十五雇的杀手可比谢真聪敬业得多。心中虽如是想,表面上我还是装出了惊慌的摸样,直往初一身后躲,完全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子。 万堇君站在我身边气定神闲的犹如观戏,我转头眯眼警告的看着她,她不理,我便伸手在她腰间狠狠掐了一下,她立马脸皱成了一团,恶狠狠的瞪着我,我无畏的挑衅瞪回去,她才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心不甘情不愿加入到了战局中。 至此,我带来的一干人等,只要是会武的都护在我前面抵御突袭的杀手。而谢真聪那伙人却站在对面嬉笑旁观。厢房中的打斗甚为激烈,烛影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忽明忽暗,显得诡谲非常,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众人拼杀一阵,终有几个黑衣人不敌,成了刀下亡魂。只听得厢房外突然传来吵闹之声,不多时便见元思南带着几十个御军冲了进来。 元思南威风的举手一挥,大喝道:“保护王女和三皇女,捉拿刺客!”她身后的御军听得号令,便蜂拥而上,不消片刻,剩余的黑衣人便尽数捉拿住了。 整个战局已定,元思南便带着御军单膝跪在我面前,双手抱拳高举于头上,请罪道:“微臣救驾来迟,还请王女和三皇女恕罪。” 我拍拍胸口,状似惊魂未定道:“元,元统领请,请起……”我说到此处大呼了几口气,才能恢复了正常说话的能力:“你来的正是时候,本王今晚可多亏你前来解救啊!本王明日定当禀告皇姐,让她给你封赏,诶……对了,对了,今晚前来救驾的将士们都有封赏,捉住刺客的都升官一级。”我知元思南刚上任,手下又多是谢真聪的旧属,肯定对她多有不服。我这回便是卖她人情,给她个收买人心的机会。 那群御军听此自然喜不自禁,元思南性子憨厚,但也并非是个木头,听我此番话语,也能猜透其中奥妙,看我之时颇为感激。 对面的谢真聪见情形陡然之间变化如此之大,眉宇间甚是烦躁。我心中暗笑,待会更有得你烦的。万堇君冷着眼睛瞪了我一眼,我突然嬉笑回瞪,但眨眼间又恢复了那副软弱样子。她看着我戏弄她的行为,满是郁结之气。 我轻咳一声,大摇大摆的走到一个黑衣人面前,耀武扬威将她踢到在地,怒喝道:“说,是谁指使你来杀本王的,真是活腻歪了,竟然敢对本王不敬。”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对我很是不屑。我扬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道:“说是不说。”那黑衣人将头一偏,更是理都不理我。我气得全身颤抖,对林澹台喊道:“澹台,提把刀过来。” 林澹台听此,便在地上拾了把黑衣人被打落的大刀,径直走到了我面前,脆生生的道:“谨听妻主大人吩咐。” 我阴狠一笑,指着最边上的一个黑衣人道:“你们说是不说,要是不说我就先拿她开刀。”林澹台手抖了两下,便冷静的走了过去,手起刀落间,那名黑衣人惨叫一声,委地而死。我又问道:“说是不说?!”然后再指了一个黑衣人,道:“要是再不说,你便是第二个吃刀子的。” 几个黑衣人都打了个颤,但也只是将头都低了下去,像似认命了般。我又叫林澹台杀了一人,剩下的几人对此已是无动于衷,任凭我怎样威胁也不吭半口气。我气得暴跳如雷,大喊道:“杀了,给本王杀了!”我嘴上虽这么喊,其实是想将雇的杀手杀得只剩一人,然后逼那最后一人栽赃谢真聪,然后再让她自杀。这样一来便是死无对证了,而门口的看客们,也会信了我的阴谋。如此一般,谢真聪刺杀皇女的罪名就落实了。 林澹台看了我一眼,将脸上的怯意压了下去,闭眼挥刀,瞬间砍杀了三个黑衣人,在只剩得最后一人的时候,初一跃身过来,将林澹台手中的刀夺走,劝说道:“王女息怒,王女不可为一时之气,便将所有的刺客都杀光了,还得留上一两个逼供才对。” 我咬牙切齿,看了地上一堆死尸半响道:“哼,迟早要这些不敬重我的人剥皮抽经,挫骨扬灰!”林澹台听我说话,才将目光从死尸中转了回来,神色恍惚。我见他这般神情,猜想他可能是第一次杀人,不过,一个才九岁的小孩不论是不是第一次杀人,能此般镇定,真的不该小觑。 我蹲下身子,对着最后剩下的黑衣人道:“本王当真一时气糊涂了,这么轻易的便将先前那几人杀了,真是不符合我的风格。”我将她脸上蒙的面巾扯掉,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已是惊吓得泪流满面。 我见此满意的笑道:“本王折磨人的功夫可不是一般的好滋味,你要是再不说,休怪本王用那些法子来对付你!” 那女子颤抖的答道:“不……说……不……”我听此恼怒的猛然起身,寒眼看着她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最近研究出个可延年益寿的药膳,正好可以用你来做实验。我看你细皮嫩肉的,该是个不错的药引子。”我说着又蹲下身子,柔声道:“跟你说哦,本王的药膳是这么做的。先将你放在一个大翁之中,下面堆着材火,慢慢的烧。等着你被热水烫得受不了的时候,就在你头盖骨顶上削一个口子,然后舀一瓢热水,慢慢的灌进去,那时你脑子里的脑浆啊,还有血水啊,就顺着溢出的热水流下来,我再舀一瓢热水灌进去,一直灌,直到你脑浆流出来完为止,这样,等着水煮沸了,药引子就完成了,你说我这药膳怎么样?” 那女子惊恐无比,但口中仍是不松口道:“不说……”我冷哼一声,对着老鸨道:“去取材火和大翁罐,本王今晚就给大家做做这药膳!让大家尝尝新鲜!”老鸨一听,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的正要移步子,我的脚顿时被那女子抱住,只听得她凄惨的大喊:“我说,我说,是谢三小姐命属下来杀王女的,是谢三小姐的命令,不要把我做药膳,不要,求王女开恩,求王女开恩……”说着那女子一手拉住我的衣摆,一边不停的磕头。 54、嫁祸 第五十五章嫁祸 此话一出, 顿时炸开了锅,周围不少人发出惊呼之声。谢真聪是万万没料到我脚下的女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由得惊怒交加,慌张道:“大胆贱民, 你胡说什么!” 女子慌乱的摇头,连连呼喊:“三小姐,属下不想死,属下不要做药膳……” 我怒气冲天的指着谢真聪的鼻子大骂:“谢真聪,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雇凶杀王女,你当真以为你谢家手握兵权, 就可以在京中横行霸道, 为所欲为了么!本王今晚不治了你,本王就不姓陈!来人啊,捉拿罪犯!” 身后的御军你看我我看你,动了几下便没敢上前了。想来这些人多少都和谢真聪有交情, 而且谢家权势滔天, 也就不敢轻举妄动。谢真聪见此才喘了口气,随即恶声道:“你哪里找的骗子来污蔑我。” 我将脚下的女子一后衣领提,大力扔到了谢真聪面前,吼道:“谢真聪,你不要不见棺材不掉泪,我那日不过没将卺鲤让给你,你就怀恨至今, 不仅毁了本王清涟的清白,还雇凶杀本王,人人都道你谢真聪是个真女子,今日大家可算认清你的真面目了,你完全就是个奸佞狭隘的卑鄙小人!” 谢真聪呲目欲裂,愤怒无比,将地上女子踹了一脚道:“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我看是你□□,先前那批杀手没将我杀成,又找了一批故意去行刺你,然后栽赃给我。”她身边的那群女子见次形势也有些乱了,只得跟着附和道:“三小姐哪是那样的人,定是这贼子诬告的。” “哼,诬告?!谢真聪,你还真是敢贼喊捉贼。我要是想杀你,初一十五就够了,哪里用得着叫别人。再者,刚才那批黑衣人杀你的时候,我还让初一十五帮忙呢,若不是她俩,你们怕是到现在都没能将人制伏。何来我要杀你这一说法。”我此话合情合理,大家有目共睹,有些看客听此还不禁点了点头。我见此效果心中满意,接着说道:“我看呐,这第二批杀手是你雇的,这第一批杀手也是你雇的!” “胡说八道!”谢真聪怒不可遏,一气之下拔出了软剑,直指着我。元思南大步站到我与谢真聪对峙的中间大喝道:“大胆!”然后向御军怒斥道:“还不快保护王女!”御军中大部分人虽和谢真聪私交甚多,但在此等情况之下,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一大群人围在我面前。 “谢真聪,你本知清涟是本王的人,不仅将他玷污了,还折磨得个半死。你这么做的目的除了挑起本王的怒火,也就想将本王引到怜花楼来。你敢说你不是?!本王来了之后,你雇杀手栽赃本王,然后你就可以找个借口说本王因为一个妓子大怒,买凶害你。你以为那群杀手杀你之时本王会袖手旁观,可怎料,本王不但没生你的气,还让初一十五帮你杀敌。你算盘打错,便找了第二批杀手来杀害本王。你真是好大的狗胆。”我横眉冷对,指鼻子骂眼,愤怒难当,说的又句句在理,周围的人都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谢真聪见我戳中她的计谋,僵了一下,但随即又要开口狡辩,我怎能给她开口的机会,冲到地上趴着的女子面前,抓着她的头发阴狠威胁道:“你说,谢真聪用的什么计谋算计本王的,你要是不说,本王就马上把你做成药膳!” 女子听此恐惧无比,不断点头道:“我说,我说,王女不要将我做成药膳,不要……”我不耐烦的叱呵:“赶紧说!” “三小姐说王女现在还小,没有执政。等到将来成年得了权势,对谢家便是大大的威胁。所以趁着您年幼的时候,就将您给杀了。昨晚三小姐故意来怜花楼强了清涟,就是想要引王女前来,让她暗自培养的死士假意刺杀她,然后栽赃给您。但是没想到您破了她这个计谋。她做了这么多准备自然不甘心,于是就叫了我们来刺杀您。三小姐吩咐过,不论我们有没有将您杀死,都要服毒自尽,但是小人,小人不想死,我没有将□□藏在牙齿里,就是想蒙混过关,结果,结果……王女,王女,小人什么都说了,你饶了小人吧,你饶了小人吧……”女子拉着我的衣袖不断求饶,哭得惨兮兮的,又是让人信了三分。 “谢真聪,果不其然,你狼子野心,竟然私自培养死士,弑君杀主!”我说着正想叫人马上将她给擒了,然后再寻个法子将地上这女子给解决了,却见谢真聪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提起地上的女子疾言怒色道:“满口胡话,你定是陈青师找来陷害我的,事实真相到底是怎样的,你不老实交代,我马上就在你身上刺上千百个洞,让你精血流干,活活痛死!” 那女子使劲挣脱,四肢乱舞,嘴里大叫:“三小姐,属下们平日里为你火里来雨里去,舔过刀子,喂过□□,为你做了不少事。但是今天事情败露,属下不想死,你别怪属下……”那女子一个大力挣脱开来,正想朝我这边跑来寻求庇护,哪知谢真聪反手又将她捉了回去,女子不甘心便与谢真聪近身打了起来,俩人扭成一团,在屋中打碎的凌乱物什中窜来滚去,众人怕伤到自己也没敢走近看,只能伸长了脖子使劲瞅,但也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时,女子惨叫一声,断断续续道:“你,你好狠……”说着呕了一滩血,就凸瞪着眼睛,不甘心的死了。周围的看客有人惊喊:“哎呀,那刺客被谢三小姐杀死了!”旁人一听,胫走相告,立马传开了,前来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 谢真聪见此完全傻住了,唯一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人死在自己手上,这下子便是跳进黄河洗不清。拿着软剑的右手止不住的颤抖,嘴里慌乱的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想杀她,是她,她故意抓住我的剑刺穿了自己的胸口……” “谁那么傻自己杀自己,你别假惺惺的演戏了。好一个杀人灭口的高招。”我对着面前的御军道:“还不快捉拿凶犯!”御军至此再也没有理由卖谢真聪面子了,纷纷上前压制她。谢真聪何曾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过这等屈辱,一时之间下意识的反抗。周围的看客便又说道:“看,她不仅杀了唯一的证人,还公然打御军,看来这事真的是她做的了。这下子京城有的热闹了。” 谢真聪听此更加慌张无措,六神无主,看似完全没了思考能力,但还算知道不敢用剑伤了御军,只得拼命闪躲抵抗,不肯就范。周围看客说话就更为难听了,至此将她逼得更加狂乱。元思南趁乱之时将谢真聪点了穴道,御军便将她制伏捆绑起来。元思南对我请命道:“凶犯已抓住,谨听王女吩咐。” “押入地牢,你亲自监管。”别人我自然信不过,交给元思南是最好不过的。 “微臣领命。那微臣押了凶犯告退了。”元思南给我拜了拜,又将御军集合起来。我自然巴不得她赶紧将谢真聪押到地牢里,以免生变。 御军将谢真聪四肢捆绑押解出门,在如此公众场合,她自然羞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不断诅咒我:“陈青师,你诬陷忠良,必当不得好死,万人唾骂。”元思南听她咒骂,随手在她衣服上割了一大块布,揉成一团,狠狠塞到了她嘴里。只见她直眉怒目,凶神恶煞的瞪着我,嘴里却只得“呜呜”做声,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了。 这次的栽赃一事,比我预期的还要满意。不过,我也没打算要弄死谢真聪,毕竟,我还有更好的东西要送给她谢家。要是她一下子就被我弄死了,谢承仲必定会肆加报复,而兵权也就更不好夺了。我也不急,我要将你谢家慢慢磨死,连根拔除。 谢真聪被押走,厢房内先前那群闹事的女子趁着混乱,也跑得差不多了。我也没想着真要将她们怎么样,毕竟我现在毫无权势,根基也不深,没必要过多的树敌。只要她们以后见到我不再出言讥讽,跟着谢真聪找我的茬,我也不会跟她们计较。 事情圆满落幕,我也不愿在这青楼待了。再说,待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今晚有得忙呢。我拉过初一,在她耳边悄声说道:“等下和她们散伙了,你去明歌那里将周胜救回来。”初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我刚想叫过众人说打道回府,郑?沸σ馍钪氐难沟蜕?舳晕业溃骸扒嗍?裢碚獬≡栽呒藁龅南仿肴肥稻?剩?还??腋?诖?魈煸缟险鸥?岢鍪裁绰易印!背滦妈?屯蜉谰?成弦灿衅诖??狻n抑皇切πΣ淮稹?br> 章别成拉着我道:“青师,今晚这事是你故意算计谢真聪的是不?”章别成与施沛事先并不知道今晚之事,但她俩是个聪明人,见我们这面的人都是一副看戏的模样,自然能猜到。我也没打算隐瞒,直接点头问道:“别成认为今晚这场戏怎么样?” 章别成皮笑肉不笑道:“青师将这等机密之事告与我,我章别成从今可是要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了。”我没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也不知她究竟有何深意,只得光笑着看她,也不说话。俩人对峙一阵,章别成苦笑一下,与施沛对看一眼,对我道:“本想碌碌无为的潇洒过一辈子,但现在看来,我和施沛只得将项人头双手奉上了。只求王女能看得起。”说着拉着施沛在我面前一拜。 听得她这句话,我自然是高兴无比的,将她俩扶起,诚挚的笑道:“你俩看得上我才是我的荣幸呢,以后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们真心实意的跟着我,我也必定不会亏待你们。” 对于章别成和施沛,我在接触伊始,就是怀着目的的。她俩一个是中书侍郎的女儿,一个是礼部侍郎的女儿,身份不低,就自身能力来说,在偌大的京城才人中也是佼佼者。只不过,她俩人皆没什么出仕的想法,以至于我最初和她们结交的时候颇为容易。世人皆知安王是个不谙政事,闲散度日的主,她俩起先也没对我多加设防。现在一步一步的拖她们下了水,俩人心中清楚,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与其将来惹祸上身,还不若早日择主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虽然对于迫使她们俩不能再安逸随性的生活这事,我心有愧疚,但是,正如那句极为自私的话说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若不心狠手辣,那么死的人必定是我。况且我现在早就深陷官场泥沼不能折身而退,唯一的活命之路就是一鼓作气的往前走。 55、逝者之爱 这原本富丽堂皇的金销之地, 已被我们这群人弄的破烂不堪,一眼看去, 哪还有先前的雅致精美,说得难听点, 简直是乌烟瘴气。 这种烟花之地我并不喜欢,反正事情也告了一段落,便没有半分久留的意思。拉着兀自发呆神游的林澹台率先走了出去。 经过刚才之事,门口围观的看客对我又是敬畏又是惧怕,纷纷让出道来。我将众人面上一扫,眼光所到之处,无人不低头敛目, 恭恭敬敬起来。对于这种情况, 我自是乐见得很,冷笑一声,便抬步将要走去。 猛然间对面清涟身边的小倌扑到了我的脚边,又是大哭又是磕头道:“王女救救公子吧, 求王女救救公子吧。公子现在已非清白之身, 情嬷嬷是不会放过公子的。王女……你难道忍心将公子丢弃在这肮脏之地,被人欺辱,求王女顾念顾念公子对您的情深意重吧……” 清涟怎么说也和前主纠葛不浅,世人眼中,他一直都贴着安王的人的标签。如今清白被毁,尤其还是被谢真聪毁的,安王如若从此弃了人家而去, 不但显得薄情寡义,还小肚鸡肠。想到清涟此以后余生都会在这污浊之地拼酒争宠,虚情假意的空度春秋,心灰意冷的坐等红颜老去,顿觉凄凄惨惨,好不怜惜心酸。 抬眼朝他看去,对面的男子却笑得明媚和甜蜜,眼睛虽是看着我,却好像是透过我在向另一个人笑。我不由得朝他走了两步,只听得他嘶哑的声音一字一字说道:“王、女、留、步。”我闻言停步,惊觉对面的男子脸上露出迷离的表情,不禁道:“清涟……” “王女,清涟已是不洁之人,以后是再也不配服侍王女,贪图王女的喜爱了。清涟能与王女相识一场,真正的不虚此生。”男子说着,像是回忆起了非常美好幸福的事情,脸上满是柔色,看着窗外的夜月,下了床榻,如同被召唤了一般,痴迷的走了过去。 众人看着他怪异的动作,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也隐隐觉得有不好的预感。我心中一突,喊道:“清涟,回来!” 清涟不理,款步走至窗边,苦笑道:“谢真聪曾经喂了我□□,想要控制我。让我混进王府,危害王女,为她办事。可是她怎能知道,清涟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就算她对我用尽天下最狠毒的手段,我也是不会背叛王女的。”清涟褪去刚才的凄苦之色,温柔的笑了笑:“清涟残破之身,又中了奇毒,以后怕是没福分陪伴在王女身边了,清涟别无所求,只盼王女今后心想事成,幸福快乐。”说着又向窗边移了几步。 我见那窗户几乎同落地窗一般,只需踏过棂台,便能触到半尺外的栏杆,而半人高的栏杆下面可是近三丈的距离啊!他该不会是想跳下去吧,我察觉不妙,立马给初一打了个手势,让她前去将人救回来。 清涟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有此动作,一只匕首横在了脖子上,喝道:“别过来。”初一正准备动作的身子只好停顿下来,屋内之人都紧张的看着他,都怕他是真的要自杀。 “清涟。”我柔声劝到:“本王怎会嫌弃你,清白什么的本王不在乎,中的毒,本王会找人给你解。你把刀放下,听话,把刀放下。”真是恨不得将谢真聪这厮其碎尸万段,不但毁了人家的清白,还喂了□□以示威胁,逼迫人家来害我。转念想到反正她现在已经进了刑部,不怕我收拾不了她。 那小倌也跟着说道:“公子,王女都说了不会嫌弃你,公子,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老鸨见摇钱树要寻短见,也惊呼乱喊一通,又恨又气的跳脚。 清涟淡笑的摇摇头,决绝的看了我一眼,如同梦呓的轻声说道:“我也不要你在乎。”说完,快步冲到栏杆上,迅速的翻身掉了下去,见此惊变,初一第一个做出了反应,但是也只抓住了一片衣角,只听得一阵清脆的裂帛之声,然后就是重物落地的沉闷之声。 小倌见自家公子跳楼自杀,尖叫大喊:“公子……”然后发疯似的冲开周围的人群,跑了下去。 这孩子怎么如此轻生,清白难道就这么重要么,怎么说他也是青楼出身,我都说了不会嫌弃,怎么还这么想不开。跟着小倌也跑下楼去,转了几个圈,才来到了这怜花楼的后花园。在朦胧的灯影中,清涟浅色的衣服很显眼,一眼就能找到他。小倌扑到在清涟身边,抽噎道:“公子,公子,你怎么这么傻,你醒醒啊,醒醒啊……” 我对着身后跟来的众人喊道:“快叫大夫,快叫大夫!”说着也快步走到清涟身边,蹲下身子看看他的情况怎么样了,心中祈祷千万别真的香消玉殒了。将他上半身扶起,靠在我怀里,唤道:“清涟……清涟……”连唤了好几声,怀里的人却没有丝毫反应,扶住他后脑勺的手只觉得满是粘稠的感觉,伸出来一看,才见满手的鲜血。我大骇之下看了看周围,一个花盆突兀的倒在不远处,想来他脑袋磕到了花盆之上。伤到了脑袋可是大大的不妙,而且还流了这么多血。我急急的朝跟来的人群喊道:“大夫来了没有!” 十五赶到我身边道:“这怜花楼中是雇了大夫的,那老鸨已经去找了,王女别急,应该一会就到了。”十五刚说完,那老鸨已拉着一名中年男子冲破人群,跑了过来。老鸨脸上怒气不消,恶毒的骂道:“小贱人不知好歹,养你那么多年,居然敢给我跳楼,等你醒了,看我不治你,非得要让你脱层皮不可。” 我听此烦躁的皱了皱眉头,但是现在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连忙叫来大夫给怀中之人看病。初一提来了两盏灯笼,倒是节约了将人移到明处看病的时间。那中年男子把了把脉,又在清涟后脑勺看了看,便道:“还好来得及时,不然公子这命怕是没了,赶紧抬到屋子里去吧,让小人好生看看。” 我正要将清涟抱起,却不料他幽幽转醒,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不要看病,让我……让我死了……算了。” 我听此不悦道:“清涟说什么傻话,别任性了。听话,治伤要紧,等你好了,本王还同以前一样对你好,不会嫌弃你的。”现在为了保他的命,我自然是捡好听的说,只盼他能看开些,宽了心乖乖的配合看病。 清涟好笑的看着我,抬起颤巍巍的手缓缓摸到了我的脸上,在我耳边轻声说道:“明明……不是一个人了啊……我却还是会被这张脸迷惑,你说,她都不见了……我活下来还有什么意思……” 我听此立马顿住了脚步,停下了惊讶的看着他。他转过头,虚弱的说道:“我不要……不要治病,就是想在死前,同王女……同王女说会话,请成全……”说完,他又在我耳边说道:“王女……咱们,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我心绪紊乱,怎料得他居然会说这样的话。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我不是前主的呢?此事相关甚大,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把他救活再说。他察觉我的意图,奋力拉住我的衣襟悲戚的叫道:“你……好狠啊……她一个人在下面……那么寂寞,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不让我去陪她……”说完“噗”的一声,喷出大口鲜血。脸色又惨白了几分,整个人更显虚弱。 我惊骇的看着他,颤声道:“你……”清涟雾气氤氲的双眸绝望的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似乎是在对我控诉,而我好像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人。 小倌拉住清涟的说,一边抹泪,一边劝道:“公子,公子,别说话了,先治伤吧,我求求你的……” 清涟不去管他,只是直直的看着我道:“求你了好不,就让我去陪她吧……求……求你……求求你……你怎么能明白啊……她是那么孤单……每次梦见她,她都是那么孤单的一个人走着……”说着一行清泪如碧荷泄珠般滑落到了我搂住他颈项的手上,是滚烫的感觉,让我止不住颤抖。 生命是宝贵的啊……你怎能如此轻弃……可是,这句话,我却如?在喉,努力了半天也说不出来。怀里的男人悲伤如同深冬寒风中树梢飘转的枯叶,急切的想要归埃尘土,而我却死死的拉住他,不让他离去。 “清涟……”我叹息一声,却换得他一句嗤笑:“她从不叫我清涟,而是叫我涟清的……”说着他“哈哈”大笑了两声,怎奈中气不足,又咳出些血来,有些轻蔑的看着我,道:“就算这副皮囊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呵呵……王女……你是继续打算就这么站着么……咳咳……咱们,咱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咳咳……”清涟不停的咳了起来,他的声音本就嘶哑得厉害,这会儿咳着,只觉得那声音撕心裂肺。 我静默片刻,看着怀中好似随时都可能消失的男子,心中苍凉一片。恐怕是因为爱得深切,才会得知真相的吧,我本就与前主差别很大,对于一个爱她至深的人,应该很容易发觉俩人的不同。现在的他一心寻死,想要追随前主而去,也是一个痴儿啊……那么,我就算再怎么勉强人家活下来,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他知晓我真实身份的事情一直说的很隐秘,怕是想用这个把柄威胁我吧,好让我遂了他的心愿,诶…… 我抱着他朝花园对面的小亭子里走去,不去看周围人怪异的眼神,留下一句话:“你们不要跟过来。”清涟见此才满意的笑了一笑,那小倌不依,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公子肯定是摔糊涂了,王女,快救救公子吧,再不救,公子他……公子他……”说着又是大哭起来。 我示意十五将人拉开,抱着清涟走向了亭子。亭子离众人差不多二十来丈远,我想我与他说什么,那些人也是听不见的吧。将清涟轻放在栏杆边上,然后扶他靠在我怀里,叹气道:“清涟有什么话请说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谢谢……”他说着又掩面咳了起来,衣袖上全是血,满不在乎的一笑,缓缓道:“你和她真的是……一点也不一样啊……”清涟轻微的扬脸,看着墙院上空的上弦月,痴痴的说道:“我第一次遇见她,也是……也是……在上弦的月夜,别人都叫我清……涟,她却……叫我涟清,那时的我……还是一个没名气的小倌……她说我当时的气质……像极了一个人……然后……她常来看我,护着我不被欺负……然后,我成了花魁……成了商国女人一掷千金就想看上一眼的清涟……可是……咳咳……” 怀中之人大咳起来,似乎马上就要断气了般,但是我不会打断他,在他背上抚了抚,让他顺气些。只听得他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才接着说道:“可是啊……我永远都只是她口中的涟清……她是那么触不可及的一个人,哪怕……哪怕她就站在我面前,哪怕……那怕……她轻轻的牵起了我的手,我都……感不到她是真实的在我身边的……”清涟闭上眼睛,泪水不断的滑落,脸色灰败,透着死寂的气息。如若不是他眼睫毛一直在颤抖,我甚至以为,怀中这个名冠商国青楼的男子,已经溘然死去了。 过了半响,他才慢慢睁开眼睛,但是眼中已是没了焦距,但是口中话语,仍是饱含深情却又凄然无限:“她是那么纯净的人啊……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比得上……呵呵……”清涟颤抖得厉害,神智已经有些不清了,只是下意识的在表达自己心中的情感:“她每次来我这里,都说不上十句话,有时候甚至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倚坐了窗边,看花开花落,看朝晖夕阴。我……我不论怎么做,都走不进她的世界……她活着的时候就那么寂寞,你说,她现在去了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地下,该多寂寞啊……” 悲伤之气蔓延,使得园中的百花都蒙上了一层黯淡之色。我看着越加寒寂的夜晚,那只上弦月也越发的冰凉了。闭上眼睛,紧紧搂着怀中之人,感同身受的留下一行泪。 “好想……好想……再为她斟一杯上好的拈春花茶,看她低头浅笑……好想……再给她弹一曲《破啼》,看她在窗棂的睡颜……好想……好……想……”清涟抽泣得厉害,感情宣泄得如同止不住洪水的大闸,翻腾得将他苍白如纸的脸上,爬上给一抹红晕:“好想……再给她披上外衫,告诉……告诉她注意身体,别着凉了……呜呜……呜呜……可是啊……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颤抖的抱着他,我没有半句言语。突然,他猛的睁开我的怀抱,转过身来,疯狂的拉着我喊道:“我会在下面见到她的是吧,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快乐的是吧,她还会要我的是吧……你说啊,你说啊……”看着他突然的精神,也不再咳嗽,我知道,这种情况,叫回光返照…… 点了点头,肯定的答道:“会的,会的……”他听此甜蜜的笑了起来,柔柔的说道:“她肯定不会嫌弃我的,我就知道,她才不是你们这些世俗之人……” 清涟半闭着双眸,过了半响才道:“我知道,我就要去了,就要见她去了。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 “小夏是个好孩子,这个地方不适合他。我在的时候还能护他,现在……你能给他安排个好归宿吧……”他看着我,哪里像是求人的样子,不过我怎能跟他计较这些,当然无可厚非的点头答应。那个小倌,我会带他离开怜花楼,给他个好安排的。 “谢谢你……”说着,他又笑了起来,像个天真的孩子:“谢真聪并没有给我下毒,是我栽赃她的。我死后,你给我灌点毒吧,算是,算是我能为你做的一件事。还有……你能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吗?”说着他靠在我肩上,虚弱柔软的身体,探不到有关生命的气息。 我握着他的手,冰凉刺骨,心中酸楚,开口道:“是那次……”感到怀中的人头偏了一下,伸手到鼻息之处,已经没了呼吸。颓然将手放下,终于是去了啊…… 清涟啊……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了那个人,连最后的死因都来不及听,就急匆匆的走了…… 56、运筹 我的脑袋里一片混沌, 泪水模糊了视野。对比我和前主的遭遇,我起初还嘲笑的那个痴情到傻气的女子, 原来啊……我还不如人家。至少那个被世人鄙视的如同草包的懦弱女子,有暮川在痴痴的恋着, 有清涟为她殉情。而我……心中苦笑不止,前世被无情抛弃,今世重生,还没过上两天好日子,就开始了被人算计和算计人的生活。现在的我,简直越来越认不清自己了…… 自从和谢真聪碰面以来,我就不再是以前那个能洒脱的陈青师了。什么闲云野鹤, 恣意人生, 全都如青天浮云,触不到,够不着。阴谋算计,虚情假意比比皆是, 天天都活在尔虞我诈之中, 不得不披上一层叫虚伪的外衣,卖力的演戏,才能保住这条小命。 其实我才是最可笑可怜的那个人…… 现在的我真的有点嫉妒前主了呢,至少,她还是被人爱着的…… 我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怀中之人的体温凉透了,我都没有动一下。不知过了多久, 耳边才传来初一的叹息:“王女,节哀……”我缓缓抬眼看她,视线仍旧模糊,伸出酸胀的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才觉我已是满脸泪水。 我哽咽了一声道:“什么时辰了?” “丑时一刻。” 看了看怀里死去的男子,想起刚刚将他抱到小亭子这么点距离,我的手臂都酸胀不已,这副身板还真是弱,便对初一道:“抱回府里去,按侧君的礼仪厚葬了。”我能给的就这么多了,一个名分,我想前主对于这样的安排也会满意的吧。 “是。”初一递过一张锦帕,道:“王女整理下仪容吧。”说完将怀里的人抱了过去。 捏了捏发酸的鼻子,瓮声瓮气道:“回吧,还有很多事要做。” …… 坐上回归王府的马车,我闭目调整着心绪。林澹台窝在我怀里乖巧温顺,似乎是感觉到了我心情不佳,从怜花楼出来之后,异常的听话。对面坐着的小倌小夏,还不住的抽泣,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听得我心里十分烦躁,但想着清涟刚死不久,他先前的种种表现也是一个忠心护主的人,冲着他这份忠心,便也没有出声呵斥他,任由他去了。 回了王府后,我命人带林澹台去厢房睡觉,小孩被人带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我,似乎有很多话想要和我说,但见我冷淡的样子,最后还是落寞的低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将初一十五招到寝宫之内,开始安排今晚之事。 “初一,把银元拿出来吧。”初一从怀中取出一个囊袋,然后提到我面前,我摆手道:“给十五。”初一闻言将“哗哗”作响的囊袋递给了十五,十五不明所以的接住,道:“王女,这银元到底是何用处啊?” “你立刻潜伏到张鸿鸣的府上去,待得她睡熟了,将这银元一一叠累到她的心口,然后你可以看着她慢慢没了呼吸,等到明日,不管怎么查,她都是死于醉酒过度。”这种杀人手段是我以前看的一则新闻报道,说的是一个女人前后杀了三个丈夫,成了富婆。奇异的是,她的三个富有的老公全都死于酒精中毒,警方早已对她产生了怀疑,但是不管法医怎么检验尸体,就是找不出一丝证据,证明是她杀了人。直到她嫁了第四个男人,警方开始了对她全日制的监控,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原来人一旦过度饮酒,全身血液循环加速,心脏负荷就会加重。再者,当醉酒之人熟睡之时,整个人的呼吸能力就会变得很弱,这时把硬币之类的东西叠累成柱子完全压在心脏那一个点上,会造成被害人呼吸困难,中枢神经麻痹,心脏超负荷运作,最终导致心脏充血破裂而死,其症状极像酒精中毒。 十五将信将疑的把囊袋放入怀中,领命去了。 “王女的手段……”初一愣愣的看着我,我冷静的回视。我的手段……中国古代的酷刑极刑之多,我使出来的不过是一星半点。这个异世大陆虽然也有不少恶毒的酷刑,但是较之变态的中国,那可是差的太远了。不过,对于不了解内情的初一十五来说,我每次威胁人的时候都能说出无比恶毒寒心的酷刑,若是觉得我这人手段阴毒也不为过。 “初一还是准备下到明歌那里救人回来吧。”我看着沾满血的衣襟,到柜子里拿出一件干净的换上才道:“速去速回,我等你带人回来好拷问。” …… 推开窗户,夜里的风凉的很。可能是因为清涟的缘故,我的手至今还凉得厉害,放到嘴边吹了几口气,使劲的搓了搓,才发觉得手指是僵直了的。上弦月被乌云遮了一半,蒙上了灰色的阴影,清涟,你和前主地下寂寞,我今晚送个倒霉鬼来给你们消遣消遣,你们说好不好……你们日子估计也过得不如意吧,我改明再送几个…… 在窗口胡思乱想之际,冷风早已将我的睡意吹得了无踪迹。摸着和我手指一样冰冷的窗棂,在这个空寂的夜里,悲戚的感觉涌上心头,泛滥开来。叹一口气,看着初一鬼魅的飘进了寝宫。我不得不敛住心中的情绪,打起精神来。 “这屋子里可有暗室之类的东西,或者王府内有没有?”看着初一手身侧夹着的昏死的周胜,才想起自己真是被今晚突变之事给搅糊涂了,都忘了事先让初一准备个偏僻的地方安置周胜。 “有的。”初一将我床侧边的一根雕花棱柱使劲拧了一下,只听见屏风后放置浴桶的地方发出“咕咕”的声音。我急忙跑过去看,才见是一扇半丈高的暗室之门打开了。 “王女请掌灯。”初一抱着周胜走了进去,塞给我一盏油灯。我右手高举着油灯,根本照不进暗室里面,眼前之路全是楼梯,而且通行之道甚窄。“王女小心。”初一的声音在暗室里回荡起来。“恩。”我只得跟着初一慢慢向里走去,走了将近半盏茶的功夫,才在一个拐弯处豁然开朗起来。我看着这拐角,想着,真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关卡。 暗室里面的布置却是极好的,空间也大,跟我寝室一样华贵,哪里看得出是个地下暗室。初一将周胜放置在床上,才对我道:“王女打算如何处置她?” 我将油灯隔放在桌子上,感觉这个地方虽然身居地腹,但却没有一丝闷燥难闻的气味,反倒与外室无异。我向初一问起,她抬脚将一个衣柜脚边的墙砖用力踢了一下,那衣柜便移了开来,原来衣柜并没有与墙壁紧密结合,而是留了缝隙的,难怪室内空气这么好。衣柜后是黑乎乎的山洞,不知道通往何处。初一见我好奇的样子,解释道:“这山洞出口甚多,到处是分支,如同迷宫一样,是为外族入侵,皇族逃命而准备的。山洞外接深山,王女若是想知道这正确之路的走法,我明日可给您画一张图。” 这图是肯定要要的,我以后可能会得罪不少人呢,必要之时用来逃命最好不过。我走到床边看着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周胜,满意的笑道:“明歌这孩子手段不是一般的狠啊,周胜才到他手里多长时间,原先这么强健的人都被他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床上昏睡的周胜,全身是血,破裂开的衣襟紧紧的黏在暴露的皮肤上,有的地方的伤口甚至深可见骨。整个人颤抖的蜷缩成一团,那是极度害怕,极度没安全感的样子。周胜的脸已经完全变形,如果不是她脸上那两道令人印象深刻的浓眉,我都有些认不出面前这人竟然是曾经威风八面的御军统领。 “属下曾在回来的路上叫过她几次,怎么都没叫醒,反而听见我问话的声音就开始不停的发抖。真不知明歌是怎么折磨她的,再怎么说她也是个骁勇善战的将领,马背上舔过刀子的人怎么说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刚见她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差点没敢认。” “不过这样也好,受的苦越多,对我来说越有利。本来还想今晚套她点话,既然是这种情况就让她好好睡一觉吧,明日到离京城远的地方捉个大夫回来给她治治病。” “是。” 初一应后,我便和她出了暗室。在寝宫中等着十五的归来。 待到丑时三刻的时候,十五才归来。我一见她回来就急忙上去问道:“如何?” “如王女所料,张鸿鸣死了。只是她家中热闹得久,她那正夫折腾了老大半天才就寝,我等了好长时间才有机会下手。”十五说着也是极为高兴的:“今晚终于为王女办了两件像样的事情了。” “呵呵……辛苦十五了……”我听此心中激动起来,明天啊……明天可是要热闹得很哦…… 57、意图 憋屈了这么久, 终于有了点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脑中反反复复回放着先前发生的种种,这个夜晚, 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张鸿鸣的寿宴、张峥那个淡然若菊的女子,与谢真聪的互相栽赃, 清涟的殉情,周胜以及暗室。内心的情绪起伏难平,那一张张脸,一处处情境,都宛若在眼前。前世的我经历过的再大的事情莫过于开大会议,见领导人物,而今生, 我却好像活在小说里, 不但身份显赫,天天与人争权夺势,还干起了杀人的事。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理不清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反正难以平静。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 只好不断告诫自己明天还要在朝堂之上干一场硬仗, 这才渐渐睡去。 翌日,我起得很早,为的就是在早朝之上闹上一通。刚推开门,就看见初一十五站在了门的两边,真是难为她俩了。而门中央,却站着一个只及我胸口高的小男孩,正用双手揉着惺忪的睡眼, 糯软的童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柔柔的唤道:“妻主大人早。” 我听了一口刚要呼出的气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憋得我连耳根子都发烫了。大清早刚起床就听见这句话,怎么都觉着暧昧得很,更何况配着他那种刚睡醒的声音,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他倒是好意思叫出口,还这么自然。 “咳咳……咳咳……”我一只手掩住嘴不停的咳嗽,一只手使劲的锤着胸口。小孩见此也跑过来在我背上又锤又抚摸的。我退了两步,连连摆手。靠着门弦,大口喘气,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小孩嘟着嘴不满的看着我,我再咳了一声,用衣袖揩去眼角咳出了泪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说着伸手拉着他的手,在碰到他的那一刹那,我僵住了,现在连碰一下手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回想昨晚抱他,搂他怎么会那么自然?但是既然都已经做过越举的行为,我只好按住心中别扭的感觉,握住了他的手。想来,如果林澹台果真只是一个单纯的稚龄儿童,我倒是点都不会介意,甚至,对于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我会很喜欢的。但是,知道了他的本来面目,而且又那么多变,我提不起半点喜爱之心。 将小孩抱上马车,他才在我耳边道:“妻主是怎么知道澹台会武的呢?”我呵呵一笑,想来他昨晚对我欲言而止就是想问这个,但是,我却并不想回答你呢。我将他放在我座位的对面,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为什么会知道?当然是那天同明歌一同出了皇宫后,郑?泛统滦妈λ透?业牟嶙樱?抢锩娑粤皱l墒怯泻芟昃〉拿枋瞿亍?br> 林澹台听此脸色难看,小小的眉头皱在一起,很可爱的样子。但是只要是昨晚经历过那场栽赃风波的人都知道,这个看似粉嫩的瓷娃娃,杀起人来不眨眼。 …… 马车停在右相府,门口的仆役前去通报。我便拉着林澹台站在门口等候右相。不消片刻右相就身穿朝服出来了,见到我时皮笑肉不笑道:“谢王女一大早就将小儿送还,老臣出迎来迟,请王女恕罪。”说着又装模作样的给我拜了拜。 “这是应当的,岳母大人。”我笑吟吟的看着右相,她半弯着拜礼的身体立马僵住,继续弯身也不是,回身也不是,怎么也没料到,我这个不满婚事之人,突然间竟然用这个称呼来叫她。半刻后,右相才“嘿嘿”干笑两声,受宠若惊,喜不自胜的向我拜了好几个礼,欢喜道:“谢王女对小儿的厚爱。” 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谢恩只谈及她儿子,却不跟我打关系。真的是滑头得很啊:“岳母大人别拜了,赶紧请起,赶紧请起。” “是,是。”右相连连诺声,眉开眼笑,好不高兴:“昨晚劳烦王女照顾小儿了,给王女添麻烦了。”说着对我身边的林澹台招了招手,含笑道:“澹台,该回府了。” 林澹台轻巧的挣开我手,仰头对我道:“妻主大人再见。”说着就小跑到了右相怀中。只见右相转身对她身后的中年男子曾叔说了句什么,曾叔便拉着林澹台进了相府。小孩这回可就没一步三回头的看我了,而是跟他娘亲打了个招呼,就迅速的被曾叔抱走了。 “本王今日也想去上朝,不知是否有荣幸与岳母大人同乘一车?”叫你对皇家态度暧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骑虎难下,不得不给皇族办事。要是真的不听话,也可以对你鸟尽弓藏。 “荣幸之至,臣恭请王女一同上朝议事。”右相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我自然不客气的先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车轱辘微有颠簸的行走在街道之上,清晰的碾石板路的响声回荡在耳边。右相叹了口气,然后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刚才还对我说说笑笑如同长辈般亲切的人,现在又换了副面具。那是前辈对后生审视的感觉。我见她变脸速度之快,不免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但也只是看着她,并不发话。两个人如同较量耐力般,就这么一直笑着看着。 时间点滴过去,从街道刚才的静寂无声,到隐约能听到商贩的叫嚷声,我脸都笑僵了,但明显右相的功力要深厚些,她可是从开始到现在,一丁点变化都没有的,仍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我觉得我真是傻了,居然跟她较量这个。于是撇撇嘴,闭眼养神去了。 “呵呵……”右相见我破功,嘴笑眼不笑的笑了两声,才道:“王女果真有趣得紧。” “不及右相。”我轻笑一声,不愠不火。 “怎么,不叫岳母大人了?”右相又换回了那张亲和的脸,促狭道。 “呵呵,右相要是喜欢,我以后都这么称呼您,就是不知道能称呼多久。”她促狭我,我也可以跟她打趣,只不过话里有话。 “是啊,不知道能有幸被王女称呼多久。昨晚我故意让澹台跟了你一起出去,就是为着你顾及澹台是个男儿家的身份,就打消了去怜花楼的意图。却不料,王女本事和胆子一样见长得快,不但敢拉着我儿去了那烟花之地,还敢把谢真聪二送牢房!”右相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冷,连带看我的眼神都是寒光迸射的。 “右相消息真是灵通得很喃。”我不咸不淡的说道,冷漠的看着她,语气平静:“你家儿子可是自己答应了凡事听我的,再说了,想做本王的正夫,连陪妻主同生共死的勇气都没,我要他来还有何用。” 右相听此皱眉,神色冷峻。 “不过嘛,澹台昨晚的表现还是令本王很满意的,杀人的功夫确实不错,右相教子有方,送给本王这么个持家有道贤内助,本王可是喜欢的紧啊……”我掩住半边脸,很是满意的笑了起来,眼角弯弯的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右相。 右相勃然大怒,右掌拍在车厢的铁皮车壁上,顿时印出一个深深的五指掌印。眯着眼睛道:“你带澹台去青楼就算了,你居然还让他在众人面前杀人,王女!你是何居心!” 在我放下掩面的手,正襟危坐,威吓道:“右相,你可是在威胁本王!”她居然不知道林澹台杀人之事,难道是给她报信的人故意隐瞒? 右相恨恨的看着我,压制着怒气,顿字顿句道:“哼!你和谢真聪杠上,连累我儿子做甚。我好心安排澹台阻止你报复谢真聪,别做了傻事。没想到你……诶……真是恨铁不成钢,就凭你,你拿什么跟谢真聪争!” “拿什么跟她争?哈哈……”我大笑不止,又是弯腰又是抹眼泪,看得右相几次三番想要发作,但都忍了下来。什么连累她儿子,她潜台词分明是在说我连累了她!我讥讽的看着她,指着她鼻子道:“和她争?本王乃商朝堂堂安王女,除了皇位与皇姐的后宫,哪样我又得不到,享受不到,你倒是说说,是谁跟谁在争?!右相可是拐着弯子骂皇室之人不如一个将帅之女?!讽刺我大商王朝政权不统一受制他人?!” 右相语塞,但脸上怒气并没有消半分,看了我半响,颓然叹道:“年轻气盛,终将误事啊……商国不幸,商国不幸……” “呵……右相还是将这句话留给谢承仲母女比较好,你也别在本王面前登台唱戏,耍花腔唱小曲。要你真是心系商朝,该你做的事,你心里有数。少一天风吹两面倒,你也不会少活一天!”我说着也怒了起来,这老不死的做戏都成瘾了是不。 右相定定的看着我,脸色开始趋于平静,敛目端正的对着我坐好,才道:“王女可是在怪老臣不同意将语卿许配你的事,听闻昨夜怜花楼的清涟死了,王女要以侧君礼数给厚葬了。” 我嘴角抽搐,这丫的扯话题的本事真不小,一下子又扯到感情问题上了,一会风一会雨的,简直快摸不清她在计量着什么了。如果我是前主,肯定会被这个问题弄得恨怒交加,乱了方寸,但是,我却不会。林语卿随便你想嫁给谁,我都不会皱一个眉头,反而,我还在算计是不是要把你儿子塞给万堇君呢,要是你知道我心中的想法,不知又会是那番情景了。 我不怒发笑的对右相玩笑道:“就如右相所说的那样,本王年轻气盛,所以本王在被人嫌弃后,决心从痴情人变成个多情的人。本王觉得嘛,这夫郎如衣服,可以常换,谁叫我是王女呢!天涯何处无芳草,本王就要将本王的风流多情挥洒到天涯各处。” 右相听此不知该气还是骂,神色古怪的看着我,再也没有发一句话。 58、辩驳 百官对于我今日会来上朝, 并没有觉得惊讶,倒是我亲热的拉着右相的手出现在她们面前, 让她们多了几分遐想和猜测,在看我和右相的时候也多出几分暧昧, 而且对我的态度也比先前恭敬了几分。我知道,这突然出现的恭敬也是有多方原因的。 首先,昨晚我将谢真聪送进了牢房,官场中混成精的人物自然能一眼戳破其中的奥妙,那就是昨晚之事应该称之为栽赃与反栽赃,那么,今天女皇不论对多次蔑视皇族的谢真聪做出怎样的裁决, 都会对朝中局势有很大的影响。 其次, 在谢真聪出事的第二天,安王就开始称呼右相“岳母大人”,而且两人举止亲密,这不得不让突变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 而且右相的真实态度也是众人关心的热点问题。 最后, 刑部侍郎张鸿鸣死了。本来张鸿鸣昨晚喝得烂醉,女皇念其过寿辰,便准了一天的假。按理说,她的死亡被人发现应该是在今天白天,至少应该在早朝之后,但是,由于昨晚其正夫在近寅时三刻时起夜, 发觉自己的妻主大醉之后居然没有像平日里打鼾,反而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便觉有蹊跷,将手伸到鼻息之下,才知道人已经死了。所以,在我刚踏进圣觐门的时候,便随处可听见议论张鸿鸣之死的话题。张鸿鸣一死,那么刑部侍郎的位置女皇又会任命谁去做呢? 综上所述,很多官员们得出结论,朝廷估计要变天了。而这件事的实质性标志就是周胜削职,间接赐死。 …… 女皇威严的坐在大气威严的帝王之榻中央,冷眼俯瞰着跪拜在地,讴歌赞颂的文武百官,脸上沉着冷静,霸气天成。那种帝王神圣高大的形象,看得我心中一突,低头不敢直视天颜。不是胆怯,而是,心中惭然。 我是王女,但未成年。于是女皇在大殿之内,金榻之下给我赐了座位,允许我在必要之时,上朝议事。那其实是一种殊荣,也是皇族权威的象征。 “众卿平身。”女皇冷然厚沉的声音在静静的大殿之中响起。片刻之后,脚下百官才谢恩起身,只是短暂的嘈杂,便又恢复了平静。使得这大殿的气氛又庄重肃穆几分。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女皇身侧的一个年老女人淡然的声音从大殿高阶之处一直传达到大殿之外,臣子们听见这个声音顿时直起身子,恭敬的低头,等待着女皇的垂询。 “臣有事启奏……”在谢承仲站出来的那一刻,我迅速的起身,并一气呵成的下跪启奏。 女皇身侧的年老女子声音依旧淡然,道:“宣……” “日月昭昭,吾皇圣明。下臣此生有幸得识得一有情有义的男子,名为清涟。此男子濯世而独立,灵雅而不俗;娴静温顺,高洁如仙。其性情,纯净如稚子无蒂之赤心;其为人,宽仁如佛陀无量之慈悲;其志气,坚定如勇士无畏之傲然。臣遇得此等男子,早已倾慕不已,欣喜得知,清涟公子也对臣有鸳好之意。岂料自古多情空余恨,正待臣做着与清涟公子携手白头的美梦时,却被……却被……”我神情激动,先前在对清涟进行描述时,深情款款,无比柔情,却在说到最后一句时大悲大恸起来,泣不成声。 “安王之痛,朕已获悉,你对清涟之情,朕也颇为感动。你待好好收拾情绪,快些答话。”女皇柔声对我劝到,并叫那年老女子扶我重新坐回了小榻。 我悲戚的抽噎道:“既然陛下已得知,此等龌龊之事,臣不忍提起。但是请求陛下念及臣和清涟公子不得相守,阴阳相隔的悲苦遗憾,让下臣给清涟公子留得一个名分吧,这是臣能为泉下受苦的爱人唯一能做的事了。” “朕还道是何等大事呢,不过是给个封号嘛。安王与清涟情真意切,感人至深,若连这点小事朕都不允,那岂不是显得朕不近人情了。安王可想让朕给个什么封号?”女皇见我可怜巴巴的,无比殷切的看着她,对我说话的声音又柔上了几分。 “陛下……”还没等我开口,谢承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之大,叫人不注意都不行。她一跪下,接着朝中大片官员也接着跪下,齐声高呼:“陛下三思啊……” 女皇皱眉,看了我一眼,带着隐忍的怒气,无奈的对下跪的官员道:“爱卿们何事啊?” 谢承仲连磕了好几个头,急切的看着女皇,如同一个忠心侍主,拼死进谏的贤能臣子:“陛下三思,一个青楼妓子,出身卑贱,鄙陋之资,就算王女再喜欢,也不能赐予封号啊,那可是玷污王室皇族颜面的。” “陛下三思,谢将军所言极是。臣等还听说那妓子清涟平日里倚门卖笑,狐媚勾客,早已非清白之身。这种不干不净之人怎么能入得皇家高院。”兵部侍郎张图立刻接住了话茬。她一个女儿被我砍手,昨晚二女儿也差点被我砍了手,肯定早已将我恨之入骨。再说我请求女皇立清涟为侧君之事也是谋划了圈套在里面的,她就算猜不出我在算计人,但也不会让我事事称心快活。 “张卿家所说之事为实?”女皇听她污蔑清涟之词很为恼怒,偏过头对我威吓道:“此等不洁之人安王怎能求朕赐予封号!真是胡闹!” 我立马再次下跪道:“吾皇明鉴,清涟自与臣相识之起,一直洁身自好,哪来倚门卖笑之说。张侍郎污蔑人事,空口无凭,信口开河,辱臣爱人,居心不良,混淆圣听,戏弄朝堂,其罪当诛。” 女皇在我与朝堂下跪之人的身上来回巡视,神色愈加严峻,怒气拧着眉梢。张图怒瞪了我一眼,再次说道:“臣年逾五旬,已趋花甲,随先帝出生入死,冲过前阵,杀过强敌。历经八国乱战,守得大商重建,图到太平盛世。怎奈天妒英才,突奔耗先帝弃我等而去,悲痛万分,每每思得此事,便想追随先帝而去,但先帝遗言相托臣等,新皇初立,定当竭力辅佐,倾心相助,微臣铭记圣言,才苟且至今。先帝曾严训臣等,定要不遗余力的将新皇辅佐成一个亲贤远佞,明辨是非,知善弃恶,志存高远,为国为民,威严皇室的千古明君。微臣自新皇登基之后,一直谨遵先帝遗训,焦心尽力,只盼不误先皇所托,等百年之后,存的颜面再去伺候先皇。”张图将前朝历史重搬到朝堂之上,无非是想博得众人的恻隐之心,然后再抬出先皇以及先皇之言,给女皇施压。此上言论,不仅将话题引得广而深远,扣下顶重重的道德帽子,还顺带的言明了她的忠国之心,真是手段高明。 “张图此生赤胆忠心,始终记得先皇的知遇之恩,始终明白我商国人臣的身份。若有任何异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张图激动万分的指天发誓,宣扬其志,好不大气凛然,说着又对我严厉道:“王女年幼,少经人事,不免受人蛊惑,误断是非。臣妄言劝诫王女不要执迷不悟,污浊了皇室贵气。” 朝中不少大臣听此都频频点头,跟随附和。显然对于张图谈及先皇之托很是感触,纷纷劝诫女皇就此打住此事,并将我挥退下朝,恢复朝堂明净之气。 女皇为难的看着我,我对她自信的笑笑。我自然知道她们这么想将我逼退早朝的意图,那便是不让我参与审判谢真聪罪刑一事。我往前一站,平静的看着张图,微微而笑,道:“张大人对我商国的忠君之心,嘉奖可表。你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谈,激扬骈词,挥斥方遒,好不威风大气。只是啊……这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见她外沽清正之名,却按结虎狼之势,变白以为黑,倒上以为下。” 我此话一针见血,将张图,以及以谢承仲为首的党羽犀利的讽刺了一番,闻得此言的谢家部署,无不变色。有的神情慌张,有的怒气勃发。而其他派别官员看我的眼神,开始热切起来。 我大力在女皇面前一跪,语气无比正式道:“下臣斗胆,请女皇给臣一个清君侧,除小人的机会。” 女皇现在明白我的意图,她自然无比迫切的想要削切谢家手中的重权,此等机会自然不可错过。我话音一落,她就抢在想要进言的大臣前面,连忙说道:“皇妹请讲。”我知她心意,也迅速接话:“听闻刑部侍郎张鸿鸣昨晚醉酒过度,不能再为大商王朝鞠躬尽瘁了。臣妹听此忧虑万分,思前想后,请求陛下准许张鸿鸣之女张峥袭得其母职位,让张家继续为商国尽忠职守。” “张峥此人聪颖好学,文识过人,处世稳重,临危不惊还能迅速变通解决,年纪轻轻就将其母所司之职的能力学了个透,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即使臣妹不说,我也是要任命她为下一任刑部侍郎的。臣妹的请求,朕准了。”女皇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对于我的提议顷刻间就赞同了。她虽不知我为何要这么做,但也顺着我意思来了,可想,她是多么信任我。 我提议让张峥接袭母位,谢承仲那边的官员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张峥此人虽然冷冷清清,常与人打交道都是淡如水的感觉,但她始终属于谢家集团,而且与谢家交往要亲密些。所以,当女皇准了我的请求,谢家集团没有任何意义,很干脆的附和起来,对女皇称颂不止。 我趁热打铁道:“臣妹最近对刑法颇有研究,但苦于年纪尚小,不能为国效力,常常让我食不能下咽,寝不能安眠。我想趁着还未出入朝堂之时,就多磨练磨练,为今后司职办事打下基础。所以恳请皇姐允许我到刑部办事,只需安排个闲职便可,解解臣妹的忧愁之心。” 59、圈套 “皇妹小小年纪就忧国忧民, 心系大商,实乃我朝的幸事。朕听此心中宽慰欣喜, 皇妹想在刑部要个什么职位,随你挑就是, 朕定要满足你这个心愿。”女皇心中透亮,昨夜谢真聪才被送进了天牢,如今我向她要刑部的职位,很明显,我这是在“公报私仇”。 本来是想灭了张鸿鸣,混入刑部,然后再找谢真聪的茬, 将她扔进天牢, 慢慢修理。结果,我还没找她算账,她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还给了我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我自然没道理白白浪费这个大好机会。 谢承仲哪会不知道我的意图, 对我阴冷的看了一眼, 接着女皇的话道:“陛下,王女志气可嘉,但法不可废。未得成年的王女,皆不能入朝议事,何况为官。今日王女先为一个妓子大闹朝堂威圣之地,再又越举求官求权,完全无视王法礼教, 任性妄为,放肆乖张。请陛下收回成命。” “本王要狱长之位!”我对着谢承仲一字一句大声说道,大殿之上顿时静成一片。我负手而立,睥睨着谢承仲,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闲居非吾志,甘心赴国忧,谢将军何故三分五次阻拦本王的报国之情,难道有什么私心不成?再者,治世一道,便国不必法古,苟周于事,不必循旧。一朝天子一朝臣,古来明君兴百事,如果因循守旧,止步不前,按部古人之就班,不励精图治,维新变革,哪来创新超越他国之法器,何图称霸天下之伟业?!谢将军这是在质疑皇姐的治国能力,还是在大胆挑战皇权的神威?!” 左相朝前踏出两步,连拜俩下,赞道:“王女历经战乱而幸存,归国后心忧天下,默然奋起。微臣听得王女一番革新图治之说,深表赞同。商国得王女这般人才,实乃大幸,陛下有此皇妹,也是大喜之事。臣……”左相说到“臣”字时,撩起衣摆,下跪道:“恭贺圣上又多添得一位贤臣。” 左相一下跪,她手下的官员以及与谢家对立的官员也纷纷下跪,恭贺圣明。左相这个举动我倒是没想到,我试想过最坏的情况就是我单挑谢承仲,凭借女皇的纵容,一步一步把她们拉进我设的圈套中,现在看来,事态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很多。毕竟,我敢到朝堂之上长篇大论,也是抓住了官员们对即将变天所采取的旁观心理,才钻了空子,有了说话的机会。 谢承仲被我言词激得说不出话来,又见左相拉了不少人为我助威。显然局势已经超出了控制,她神色间也有了恼怒之态。 对于右相站在一旁眯着眼睛,腻腻歪歪的样子,我自然不能放任她的逍遥,偏头对她咧嘴而笑,右相顿时眼睛睁开,正色看着我。我得意的朝殿内官员一笑:“今日早上本王还同岳母大人谈及想要进刑部一事,岳母大人也极为支持赞同。说是自己大儿子的妻主都是将军了,而小儿子的妻主却碌碌无为,让她老人家脸上无光啊……所以,本王下定决心,定要博得一官半职,不仅圆了这报国梦,也能早日抱得佳人归啊……众位大人,莫不是不想卖右相的面子,让她老人家心里不痛快?!” 朝中百官莫不朝右相看去,绝大部分人都很吃惊我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拉拢右相,得其支持。右相在众人扫描仪一样的眼光中终于没了气势,浮躁的闭眼睁眼,再闭眼睁眼,最后一言不发的沉默起来。一如既往的玩着她固有的暧昧态度。 众人见此更是对此事稀奇不已,但见我已有了左相和右相的认可,便再也不敢小觑于我。女皇“呵呵”一笑,轻快的说道:“朕的皇妹能得到这么多大臣的认可,看来皇妹确实该为商朝尽力了。既然皇妹想要狱长一职,朕便允了你。此事就这么定了!” 我下跪谢恩:“谢皇姐成全,下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和女皇先前还按着上朝改有的礼数来称呼对方,现在却开口闭口以“姐妹”相称,这是对百官赤果果的示威。 “吾皇英明,恭喜安王。”左相率先朝颂,恭敬之至。大殿之内有尽半数的官员随即跪拜下来,剩下的那一半对此情况也无可奈何,识时务的跟着下跪起来。谢承仲从下跪到礼成,一双眼睛都没离开过我,像是要把我瞪几个窟窿出来。我乐呵呵的看着她,不甘示弱。 “众卿平身。”女皇的声音没了刚上朝的冷漠,这时变得温润了些,复而对我道:“皇妹先前想求朕给个清君侧,除小人的机会,现在朕就给你,只是,你要清的是什么小人?” “启禀皇姐,关于清涟一事,下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他是被诬陷的。清涟虽在青楼,却为下臣守身如玉,商国上下皆知他是清倌。直至逆臣谢真聪报复下臣,于前日将其玷污,她一人污了臣的心爱之人还嫌不够,甚至想再唤上狐朋狗友同去作恶,下臣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便于昨晚前去救人。怎料清涟知清白被毁,便觉无脸见我,跳楼自尽。清涟死前还道,谢真聪给其喂了剧毒,想以此来控制他,让他迫害于下臣。清涟恨此龌龊行径,宁愿以死来存高洁,也不愿连累下臣。此事昨晚朝中大有官员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都能证明下臣所言非虚。”我朝殿内百官一一看去,昨晚在场的官员无不低头侧脸,不敢吭声。朝堂之上,又开始了一片寂静。 “啪”女皇一掌拍在金榻的扶手上,怒喝道:“此事当真?昨晚亲历此事的官员请出列作证!” 女皇虽怒,但是官员们更怕谢承仲怒。再说,昨晚敢去怜花楼看热闹的官员大多是谢家的人,其他官员也都不想趟这滩浑水,所以,自然没有一个官员出列。 “王女没有证据,可不要信口开河,捏造事实,冤枉了好人!微臣之女虽没成大才,但也是个忠肝义胆,耿耿直直的光明磊落之人,哪里是王女口中的鼠辈小人,简直是血口喷人。还请圣上还小女一个清白,她哪敢做出这等不仁不义的苟且之事!”谢承仲见到刚才官员们的反应,才让她缓色不少,比起先前的郁闷烦躁也镇定多了。我想多半是她在朝堂上做惯了指鹿为马的勾当,才能如此气定神闲。 “皇姐息怒。官员们年岁大了,记性不好。不过昨晚被谢真聪叫去的京中高官家的小姐们,倒是记性好得很,定能将昨晚发生之事详尽的告之那些老是忘事的大人们,让她们很快的回忆起来。皇姐,现在就让下臣使用一下狱长的权利如何,让皇姐看看我有没有能力胜任狱长这一职位。”我说着也尽给女皇递眼色,她便也任由我胡来,我说什么都微微点头答应。 “准。”女皇沉着有力的答道。 “谢主隆恩。”我双手一拍,高呼道:“带罪犯。”然后对着谢承仲冷哼一声,道:“是不是冤枉了好人,谢将军马上就知道了。” 初一十五早已将昨晚参与欺辱清涟一事的小姐们都捉了来,只等我暗号一出,便迅速的将人带了出来。初一十五将那群女子用铁链子绑成一串,用力在大殿门口一仍,只听得“哎哟”的喊痛声一片。这群女子当中,不少人的老妈就在大殿之中站着,比如张启言和张图。 “肃敬!”我大喝,那些担忧的母亲和恐惧的小姐们,顿时噤声,毕竟,我现在才是操纵她们生死的人。我走至大殿中央,站在百官之中,接受着各方打量,缓缓道:“本王审理犯人的时候,请无关人士谨言慎行,不要妨碍本王办案,不然以刑法处置!” “安王你怎敢私自扣押无罪之人,她们哪里来的罪行,你这叫徇私枉法!”张图见女儿也被押在大殿之外,顿时跳脚大闹。毕竟,她就两个女儿,现今一个成了废人,如果这一个也毁在我的手上,那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巨创。 “张侍郎,难道你想成为本王第一个施刑的人吗?想必张大人也知道,本王会玩许多有趣的酷刑。”我警告的看着她,她起先气焰还是很嚣张,但是周围没有一个人帮腔说话,便也只好怒着一张脸,站在了边上。现在的官员不得不忌讳我了,在没弄清楚我做什么之前,都不敢轻易发话。 我朝大门走了几步,对着地上挤成一团的女子们说道:“本王最不喜欢拐弯抹角,浪费时间。而且现在是在朝堂之上,天子脚下。尔等还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免得受皮肉之苦。乖乖的将谢真聪如何玷污清涟清白,雇佣杀手迫害本王一事详详细细的说出来。不然……你们也知道,本王可不只会那一道药膳……” 60、□□ 对于药膳一说, 门口挤攘成一团的官家小姐们自然熟悉无比。人人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有害怕的,有恐惧的, 有慌张的,当然, 也有不以为然的,比如高官家的小姐。那些女子仗着自己母亲在身边,并且此地为朝堂大殿,认定我不敢胡来,自然觉得手中的凭借要多些。张启言起初也是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待见到老妈张图的时候,倒也镇定不少。 “安王女, 你不分青红皂白私自将我们捉来, 难道因为你是王女就不守法纪了吗?”张启言看着自己老妈吃瘪,对我更是愤恨,又听得我在说药膳一事,冲口便质问于我。 “张启言, 朝堂之上, 大肆叫嚣,触犯天颜,这可是死罪。”我冷悌着扑倒在地仰面力争的女子,从先前的无畏挑衅到颤抖发白,我知道,这个女子已经没什么威胁了,接下来, 这场戏,都会在我的主导之中。 其他女子见张启言低头沉默不发一言,心里便也发起突来。个个看我的神色都有了一个叫恐惧的色彩。呵……想不到吧,人人口中的笑柄安王,现在已经可以在片刻间操纵人的生死了。 大殿内外静成一片,真正的变天,开始了…… “本王现在开始发问,尔等可要据实回答。如若存什么侥幸心理,糊弄朝堂,本王的手段,你们应该是知道的。”我又朝那群女子走了几步,脚步声轻轻的回想在寂静大殿之内,我故意走的慢,我想这脚步声怕是有的人一生都难以忘记的吧。那群女子见到大殿之内气氛如此诡异,早已没了方寸和主意,神色惶恐,有两个还慌乱的吞咽了口水,眼睛不断的乱瞟,找不到一个方向定下来。 “本王说的话,听到了没有。”我厉声大喝,哪里容得她们做心理调节,现在应该速战速决,不给她们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听到没有!” 那群女子被我的声音震慑到,声音稀稀拉拉,唯唯诺诺的答道:“是,是……听到了。” “清涟在前日被谢真聪玷污之前,还是清白之身的吧。”我声音压得低,却又阔得很开,那是一种不可逃避的威严。前世干教师这一行的,在说话这个技巧上,是很有点真功夫的,知道在什么情况下,用什么声音对什么人说话。那群女子哪敢直视于我,都怯怯的耷拉着脑袋蜷成一团,没敢说话。 “看来你们是不准备说了,难道是想让本王新官上任,展示一下狱长的官威?”那群女子听得我居然任了狱长一职,都惊讶的抬头看我,片刻间便明白现在的我对她们行刑,是多么名正言顺的事情。不少人脸刷的就变白了,但想着被抓的同伴那么多,至于谁先开口,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就这么磨机着。 “呵……”我冷冷一笑,指着其中一个吓得最厉害的女子道:“你,起来说话!”我指示一出,初一便给人松了绑,提着她的衣领让她站了起来。女子吓得大气不敢出,哆哆嗦嗦的站都站不稳的样子,真是有够窝囊。 “好好给本王答话,答好了,本王就好好待你,要是敢胡言乱语,本王可是会让你对今天这个日子终身难忘的。”我顿了顿,看着她满头冷汗,苍白如纸的脸,觉得差不多了,又道:“清涟在前日被谢真聪玷污之前,还是清白之身的吧。” “是……”女子想也没想的回答道。我大力又问道:“你可是据实说的,没有半点胡编乱造,恩?”我声音尖利且大声,殿堂之上人人听得清晰。 “是真的,是真的。小人不敢撒谎……清涟被……被……之前,确实是清倌,是清白之身。全商国上下都知道,他说要为王女守身如玉。”女子极力证明自己所说非虚,急急的看着我,生怕我下一刻就将酷刑用到她身上。 我“呵呵”笑了几声,倏的又阴厉的对那女子说道:“把话说清楚,清涟是被怎么之前,给本王一字一句吐清楚。” 女子吓得都快哭了出来,万般急切的朝大殿内的官员看了几眼,又看了看旁边的姐妹,见没有一人帮她说话,脸上灰败一片,这种攸关朝堂争斗的大事落在她身上,可想而知,她定知道若今日能从皇宫出去,怕终生在京城都会混得举步维艰,说不定,早有人已经在暗中算计她的性命了。女子纠结万分的脸上变了好几种颜色,似乎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最后好像拿定了主意,怯懦的看着我道:“是被谢三小姐谢真聪玷污的,在前日被三小姐玷污前,清涟是清白之身,举国皆知,小人没有半点胆子敢犯欺君之罪,以上所述,句句属实!”女子咬牙直直的看着我,然后“噗通”一声,猛的跪在我面前,颤声道:“王女救命,王女救命……小人定当听王女驱遣……”她后面一句话说得甚为小声,除了我,估计也就身边最近的几个官员能听见。 我低眼横了她一眼,她急切热烈的目光迅速的被浇熄,乖乖的跪在了我面前,没有动一分。我对着那群女子询问道:“刚才她所说可是属实?!” 终于有人做了出头鸟,她们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本来清涟是不是清白之身这件事,只要是商国的女人都知道。偏生我非问不可,还如此正式。她们不知其中关节要害,只想着脱身避险,便纷纷点头道:“属实,属实,她说的是大实话,此事确实商国举国皆知……” 此话一出口,张图抽气一声,引得众人侧目。张图面皮抽搐的看着我,抖了抖嘴,说不出话来,连她女儿都承认了,她还能有什么狡辩。我对她呵呵一笑:“张大人啊,现在咱们算是分辨出来,谁是忠心,谁是奸臣了吧。”张图看了看张启言,面露绝望之色。 我转身拱手朝女皇一拜,高声道:“皇姐,事情现在已查清,兵部侍郎假公济私,图谋不轨,诬陷忠良,污人清白,狼子野心,欺辱皇权,其罪当诛。” 女皇冷笑,却不治张图的罪,只是声音冷澈慢悠悠的说道:“既然是清白之身,那朕就满足皇妹的心愿吧,赐亡者清涟为安王侧君,封号涟侧君。” “谢皇姐成全!”我激动万分的连连叩首。朝堂中的大臣对于女皇突然不按理出牌大为吃惊,顷刻间,眼前这对姐妹便将事情翻云覆雨了。我起身之后,朗声道:“刑部侍郎既然不在,那么我安王斗胆在这里越一下职权,问诸位一声,猥亵王女侧君,该当何罪?!” 朝堂之上,众位高官大臣,完全色变。谢家集团以及门口的女子更是惊怒交加,哪想我拐弯抹角,费尽心思要证明清涟清白,给他求个封号,为的却是这事。 只光这一条,谢真聪就是死罪,门口的女子亦然。 我心中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等这一天很久了,等着昂头挺胸站在世人面前,等着人人看我都会忌惮三分。但是,这份威信拿来何用,我每日里左争右斗,明朝暗讽,像一个跳梁小丑,太过入戏,演技唬住了所有人,包括自己,到头来却发现,我只会做小丑,做不来那台下人了。 女皇冷冽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帝君威严和王者霸气,充斥在整个朝堂之上,撞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尖:“既然众爱卿回答不了皇妹的话,那朕替你们回答好了,那是死罪!” 我直直的看着金榻之上端坐的女皇,俊秀的面上带着残酷的笑,眼睛微合,狭长的冷悌着脚下的臣子们,看着她们一个个惊慌失措抑或幸灾乐祸的表情,很享受,还夹带着血腥的味道。 “陛下……”谢承仲语气颤抖,但依旧镇定的看着大殿之上高高坐着的女人,因为,她知道,她手上还有上面那个女人想要的筹码,她还有讨价还价的底牌。谢承仲的部署齐齐低呼:“陛下……”哀求之意明显。她们的女儿还在我手上,很可能女皇的一句话,门口那群小姐们就人头落地。 “蓄意刺杀皇族是死罪,故意猥亵皇族内眷是死罪,随意扰乱朝政是死罪。护国副将军谢真聪雇凶刺杀皇女,奸污皇女侧君。兵部侍郎张图欺君瞒上,扰乱朝政。此二人,死罪!”女皇不去看脚下乱成一片的臣子,仰面流转着双眸细细的看着天花板,像一个蛰伏在暗处的捕猎者,现在正在戏弄她的猎物,等玩弄得差不多了,才会出手。 “陛下,老臣自参军以来,从一个无名小辈,到被先皇赏识,大半辈子为商国护土开疆,击御外敌,出生入死……”谢承仲慷慨呈词,神色急切激动,却被女皇硬冷的声音打断:“谢将军,护国将军谢承仲谢将军,你也算是肱骨之臣了,怎么也学着张图唧唧歪歪拿先皇和前朝旧事来掇拾朕,朕想说,你们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你……陛下……”谢承仲怒得一张老脸清白紫红几番交替,想她权倾朝野数载,将整个商国玩弄于股掌之间,女皇每每议事都会礼让三分,看她脸色行事,哪像今天这般不给面子,气焰冲天,阴阳怪气,含沙射影的指责她的不是。甚至直接给自己的爱女定了死罪,那种口气,不雍置喙,霸气凛然。 “朕累了,回书房歇着了。这里的一干罪犯,全凭安王处置。退朝。”女皇起身之时看着我,轻轻阖了一下眼,我轻微点头应了。那是让我下朝后去见她的意思。而她直接说明她去书房,那么谢承仲自然也明白,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谢家集团的大臣们眼巴巴的看着女皇威仪都离开,欲言又止,但被谢承仲一个眼神给震慑住。不期然,众人皆向我看了过来,全是祈求的目光。有人耐不住想要走上前来求情,我抬起宽大的袖子,是隐性的阻挡的动作,掩住半边脸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本王新官上任,牢里面缺些人,想请各位大人的爱女们前去做客呢。”说着又对边上站着的元思南道:“元统领,还站着干嘛,赶紧把人带走,眼不见心不烦,记得了,咱们的张大人可是最重要的钦犯,马虎不得。” “是,王女教训的是。”说着就领着一群御军将地上一群女子捆绑起来,押解带走。又将张图套上粗大的铁镣铐,连拖带拉的弄走了。张图不甘心的看着谢承仲,只是那老狐狸连一个眼光都不分给她,而是静静的看着我。 “安王。”谢承仲竭力压抑的声音,暗哑的对我说道,神情隐忍。 “恩。”我眉梢轻挑,漫不经心的回应着她:“谢将军何事啊?” “呵呵……”谢承仲阴森的笑了笑,才道:“老妇活了大半辈子,今天栽在了一个毛丫头手上,呵……好得很啊,好得很,王女你城府真深,做事也够狠。老妇第一次看人看走眼,这辈子都会记住今天。” 61、侍君 谢真聪不能死, 谢承仲也不能真正得罪。那么最后,女皇不得不做出妥协, 不过,妥协的筹码是很高的, 谢真聪削职,谢承仲降职。削职和降职,意味着交兵权,虽然不多。女皇的意思是,谢承仲何时将那一份兵权真正交接到她手上,才能从我手中领走谢真聪。那么,女皇另一层潜台词就是, 你早一日交权, 你女儿就少受一天罪。 朝中职位高低并不影响谢承仲在朝廷中的地位,降职对她而言无关痛痒,真正要命的是兵权。但是,为了救谢真聪, 她最在意的那个女儿, 她不得不为此付出代价。 不过,对于谁来接任副将这一职位,女皇其实想顺便捞了那份兵权,但是,女皇也有她的顾忌:那群兵是谢承仲领着谢真聪手把手练出的亲兵,可能会很不服管制。 于是,就有了我的建议。那就是, 让谢文央做副将。女皇虽不解,但是看着我闪烁的目光,就爽快的接纳了我的意见。还夸口说谢家的兵还是谢家带比较好,说谢文央也是个不错的人才,皇家还是很信任谢家的。我听到此处也大为赞赏起谢文央来,大段大段的夸赞她的好,听得谢承仲面色阴沉,摸不清我俩在搞什么名堂。 我的目的很简单,但也阴险狠毒。我想如果有一天谢承仲食得这个恶果的时候,定然会恨我入骨。 谢承仲走后,女皇对我感慨万分。我真话不多,谎话掺半,全然将今天之事推脱道怒发冲冠为红颜之上,说是先前不知道清涟的好,直到他跳楼自杀,离我而去,我才明白了他在我心目中有多重要。费尽唇舌,终于糊弄女皇没有对我多加戒心。其实,谁又知道帝王心中的真正想法。今天的我太过出彩,女皇不可能没感觉到。只是,她最后是选择相信还是猜忌,那也只能等以后试探过招才会见分晓。 但是,我会一直站在她这边。因为,我不论怎样,都要依附她才能活下去。 …… 我借口在皇宫里转转,女皇点头,还邀我一同吃饭,我欣然答应。其实,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去太医院那里拿点药,来遏制我体内的一段香。 太医院是的顶幽静的地方。绿荫成盖,屋舍掩在交错的百年大树之内,形成一种庇护之姿。大院内焚炉烧香,烟雾飘渺,熏得草药的味道甚为浓烈。看着不像是一个草药堂,更像是参禅悟道的佛龛。我走入其中,本有守门的侍卫要进去通报,但让我给止住了。这件事,还是少让人知道的为妙。 前脚刚跨入一间屋子,就听到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浅行啊,这昨晚刑部侍郎张鸿鸣的死我看其中有些蹊跷,但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奇怪了,你说呢?” 被问的人没有出声。我快步走入屋子,便看见上回到被女皇叫到我王府,替我诊脉看病的那个樊御医。她坐在一张大大的案几边上,一只手拿着纸卷,一只手拿着笔不停地描着什么,眉头紧锁,脸上全是凝重的神色。 “不是说醉酒过度而死的么,樊御医不愧是商国医术最高明的大夫,连仵作都查不出的死因,到了樊御医这里居然有了眉目,樊御医,你跟本王说说好不。”看来我不该小觑古人的智慧啊。本想连现代那么高超的医学技术都查不出来死因,到了古代,定然不会被人察觉。却没想到,这古人居然能看出点门道,这样一来,有的人是不能再留在这世上了。 樊御医抬头一见是我,立马堆笑相迎:“不知王女驾到,老妇有失礼教,还望王女降罪。”她这话本就是客套话,可我听到“降罪”两个字,随即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降罪?!呵呵……那是肯定的。不过,在这之前樊御医还是跟本王说说这张侍郎为何死因有问题。” “不瞒王女,老妇昨晚也被邀去喝了酒,托大人们看得起,这其中各味美酒都让我尝了个遍。昨晚也宿在了张侍郎家中。怎料睡到快卯时的时候,被人叫了起来,说是张侍郎死了,让老妇去看看。”樊御医说到这里,脸露不解之色,缓缓道:“老妇尝遍昨晚美酒,饮得也不比张侍郎少,再说,张侍郎的酒量那也是值得一提的,怎么会死于醉酒过度呢?但是,怪就怪在,这死亡症状与醉酒过度是极为相似的。不过,依老妇拙见,这其中定然另有玄机。” “那御医到底看出个什么玄机来了呢?”我看着眼前不知凶险逼近的女人,紧紧握住手中的拳头,深吸一口气,默念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没,没有。老妇只是一个医者,哪里敢跟刑部的仵作抢饭碗。只是闲来没事胡思乱想的,胡思乱想的。呵呵……不知王女所来何事啊?”樊御医刚才还老老实实的跟我说话,估计是想我一个小丫头只是好奇随口问问。但突然间却打起了花腔,看来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说她机警狡猾,确实没错。不但迅速的察觉张鸿鸣的死因另有问题,还能片刻就猜到我的意图。看来此人需尽快解决了。 “所谓何事,难道樊御医不知道吗?您老装糊涂呢吧,不过,就你现在的糊涂样,也是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这可怪不得本王了。”我脸色阴沉,对初一使了眼色。初一右掌一翻,顷刻间已扣上了樊御医的颈项。 这时,一个青色的人影迅速掠了出来,大力挥开初一的手臂,抢过樊御医的身体,护在他身后,只听得他喊道:“不要伤害我娘亲。” 初一刚才并未用全力,料想一个小小的御医应该很好对付,却没想打半途杀出一人来。初一再此欺身向前,双手齐齐招呼过去,那青色衣衫的男子嘶哑的声音大喊道:“一段香。”初一听此,瞪大一双眼睛,不得不收了掌势,回到我身边。 一段香是何等□□,我从初一哪里细细的了解过,为此也查过很多资料,那是消失了近百年的奇毒。眼前这个十来岁的男子又是从哪里知晓的?知道一段香对于一个藏身在太医院的男子来说也许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不过,能在我面前喊出“一段香”三个字,那么,他必定知道我身上中了一段香这种毒。所以,最重要的问题是,他是从何得知的。我偏头看着初一十五,他俩却直直的看着对面的男子。 护身在樊御医面前的男子清秀得出奇,身段纤细,加上身穿绿色衣衫,身上有一股幽波粼粼的气韵。只是这男子所有的动作,哪怕是眨一眨眼,都有一股子媚态混杂在里面,我虽然不喜欢看着一个男人媚里妖气的样子,但是眼前这个男子却将这股媚态融合得很好,就像是自然天成的一样。 “浅行,浅行,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快进去。”樊御医惊慌失色,急急推搡着男子,似乎很不想让他搅进这趟浑水。可是,现在已经晚了,从他出来的那一刻,他在我眼中已经是死人了。 “不要,她们要害娘亲,我不能让娘亲出事。”叫浅行的男子坚定不移的护着自己的娘亲,倔强的看着我们。男子声音嘶哑,但依旧有妖媚的味道,怎么也掩盖不住。听他的嗓音,好像是被破坏过,可想,要是他嗓子没被破坏过,那该是何等的娇媚勾人。 “浅行啊……娘求你了。”樊御医眼见都要哭出来了,看着自己撅拗的儿子,气也不是,怒也不是,整张脸突然间像是老了十岁。 “呵呵……樊御医,你求你儿子有什么用,你俩的命可是在本王手上。”母子情深的戏码我还是少看的为好,我本不是个恶人,如今却不得不逼自己心狠手辣起来。如果不是那男子喊出了一段香,这两人早已是死尸了。 樊御医跪倒在地,匍匐着朝我爬了过来,哭道:“王女,王女要老妇的命,马上拿去就是。请王女放过老妇的儿子吧,他什么都不知道。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王女了……求求王女了……” 眼见她就要触到我的脚,我倒退两步,冷冷的看着她,并不说话。浅行哪里见过自己的娘亲这般狼狈卑贱过,急得眼眶都红了,气呼呼抱住樊御医,想要将她拉起来。怎奈樊御医只是哀求的看着我,哭哭啼啼个不停。浅行怒瞪着我道:“王女身中一段香之毒,若是想要解毒,还请对我母子好点。” 我冷哼一声道:“小子,识相点,本王一句话就能让你老娘命归西天,我看你还是乖乖的跟对本王说话,不要以为有解药在手,就能威胁本王,本王平生最恨人威胁!” 男子显然不同人情世故,听我这么一说,气焰顿时降了下去,结结巴巴的对我说道:“你……你……你不要命了……” “笑话,本王的命还不是掌握在你手上的!既然你夸口能解一段香的毒,还算有点本事,本王就留你俩小命,要是解不了,呵呵……樊御医应该知道本王最擅长的是什么。”该想个好办法制住这两个人,既能被我所用,还忠心耿耿。 “王女……”樊御医神色灰败,凄凄惨惨的看着我道:“王女何苦骗小儿,就算他解得了毒,我母子也会在王女毒解的那一天魂归地府。” 这老女人倒也是个剔透的人,知道这些皇族做事从来都喜欢斩草除根,兔走狗烹。我本来也是怀着这种想法的,被她看穿不足为奇。樊御医见我神色冷淡,料定自己所想非虚,顿时绝望无比,哭道:“小人还算有一技之能在手,老妇大言不惭,凭着老妇这身本事,还能为王女做不少事,只求王女饶过小儿。小儿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娘亲,不要求她这个大恶人,要死,浅行陪你。她解不了毒,半年后也会来陪咱们。”浅行仇恨的看着我,还带着那么点幸灾乐祸。真是个单纯得可以的孩子。 我转哞一笑,心中想出了个不错的主意,亲昵道:“呵呵,樊御医还请起,这么爬在地上,真是难看得紧,咱们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你一个长辈跪在我这个晚辈面前,真是折煞我也。” 樊御医傻眼,浅行也蒙头转向的看着我,不明白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一个人,怎么突然亲切起来。我接着笑道:“樊御医,您的儿子是叫浅行吧?挺不错的一个名字呢,名字美,人也美。”我说着抬步绕着浅行走了两圈,看得樊御医脑皮发麻,颤声道:“王女的意思是……” “啧啧,这么一个美人要是死在本王手上,本王可是要遭大罪过的。不如这样吧,本王府上连一个侍君都没有,不如……”我蹲下身来,平视着因为母亲而跪在地上的男子,伸手捏着他的下吧,左看右看道:“长得真是美呢……樊御医应该是明白的吧……”男子嫌恶的看着我,偏头想要摆脱我的手,我看戏弄够了,也将手收了回来。只是手上还残留着男子细腻肌肤的滑嫩感,那是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好像摸上了就想一直摸下去。这男人真的是个怪胎。 樊御医听我此话,比起要她儿子的命更为绝望,脸白的入死人一样,声音怪异的说道:“王女还是杀了我母子吧,浅行是不洁之人,身子肮脏,没有福分伺候王女。” 我恶狠狠的瞪着樊御医,寒声道:“他死了谁给本王解毒,再者,樊御医自己都说了还能为本王效力。本王收了他做侍君是满赚的买卖,樊御医现在又这么说,难道是想让本王做亏本买卖?!” “我母子不管怎样都难逃一死,今日能死在王女手上,也算是一种福分。王女动手吧。”樊御医像是铁了心肠一样,闭眼等死。 不过这樊御医一心想死的时候,她儿子又不同意了,紧紧搂着他娘亲道:“做侍君就做侍君,只要娘能平安无事,让浅行做什么都可以。”说完,一双盈满水雾的媚色眸子坚定的看着我,问道:“是不是只要我做了王女的侍君,替王女解毒,王女就从此不为难母亲?” 我本就是想将他收为侍君后,有了人质在手上,樊御医也就不得不听我命令。再者我手里握着樊御医的命,这男子也就会乖乖的给我解毒,这样的法子本就是两全其美。再说,他一个御医的儿子能嫁给王女做侍君也算是大大的高攀,怎料她还不领情,一心想死。这其中定有蹊跷。 “呵呵,本王从来都是怜香惜玉的人,只要浅行美人一开口,什么事都好说好办。”我伸手搂过浅行的腰,手摁在腰间,将他提了起来,禁锢在怀里。怀里的人有一股很自然的异香,身体柔软纤韧,明明只是搂在身边,却好像已经缠绕在了我身上。不禁让人心醉神驰,感觉身上暖暖的,有热气环流,血液加速。渐渐的我觉得事情不对,这种暖热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情|欲! 我被这种想法吓了一跳,但是身上涌起的异样让我不得不正视。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男子,他亦仰头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和得意。我猛地推开他,怒喝道:“你对本王下药?!” 这女尊国女人的身体自然要敏感得多,像我前世世界的男人一样,禁不起挑逗。但幸好,我这个骨子里男尊女卑贞洁观念根深蒂固的女人,总是在面对男人的时候,很有戒备之心,就算我现在身在女尊国,我也是一个固执的死守原则的人。不然今天很可能就着了这小子的道。 男子撇撇嘴,有些不甘心的说道:“没有。”男子离开我怀里,那种异样被我硬生生的压了下去。但是身体仍然贪恋着刚才温软玉香的感觉。 樊御医看着我与她儿子之间的较量,颓败的叹道:“冤孽啊……” 我心中怒气大盛,对樊御医吼道:“给本王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樊御医诡异的笑了起来,但神色凄惨悲凉,看了看初一十五,才对我道:“既然王女非要收了小儿做侍君,那么到时候自然会知道的。嘿嘿……只盼王女小小年纪,能够抗得住。” 62、媚骨天成 看樊御医的神色, 此事似乎不能让初一十五知道。我想着搂抱男子身子时的异样,猜想他身体肯定是有某种特异功能, 比如能在无形间魅惑人。 我沉吟半天,才正色对樊御医道:“樊御医请放心, 本王是个说到做到之人,只要你忠心耿耿为本王办事,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我收你儿子做侍君,本也是一个两全其美,大家互赢的法子,我能安心留你俩的性命,你俩以后在京城中也能有个保障。我猜想, 御医是很不想儿子与女人接触的吧, 这其中缘由我虽不知为何,但是,我敢保证,他到了我府上, 我不碰他一下, 还能保他一辈子平安。” 樊御医将信将疑的看着我,蠕动了几次嘴唇,刚要说话,却被初一打断:“樊御医和令郎真是歹毒得很,王女才十三岁,哪里经得起媚骨天成的月夜之子的勾引,我看王女到时候不是被一段香毒死的, 而是死在令郎的媚功之下。” “媚骨天成?!”我惊呼,这个女尊国到底还有多少神奇的事情,连媚骨天成这事情都有。我不禁看着被我推开的男子,他脸偏向一边,潮红一片。又是羞愤,又是恼怒,还有强烈的不甘心。 樊御医惊吓得呆住,看着初一都有了恐惧的神色,嘶声道:“不要,不要告诉别人,要么你将我母子杀了吧,不要把浅行带出去,不要……” 我转头看着初一,问道:“怎么回事?”媚骨天成对于这个世界的男子来说,确实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所谓的红颜祸水,用在他身上,应该是最贴切的。我刚刚有幸领教过,太厉害了。但是,就算这样,也不该让樊御医吓成这样样子啊。 初一看着我答道:“王女最近苦读史书,难道忘了千年前为何而战乱,才有了如今的八国之分。”我自然是知道的,据说最初是为了一个男子,但是书中只是简单的提到该男子魅惑君主,扰乱朝纲,最后死在乱刀之下。我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只是将那男子想做了中国古代的妹喜妲己之类的女人,那些女人啊,才是历史中最可怜的人,只不过生的一副好相貌,却被冠上了祸国殃民的罪名。其实,这还不是那是贪图美色的男人自甘堕落做出来的事,却硬生生将这些罪过加注在女人身上。 其实我当时还对这个男子多有同情。现在听初一讲起,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便问道:“知道,据说是为了一个男子。” “那就是了,那个男子名为尚千红,媚骨天成,是自有史书以来,有记录的第一个媚骨天成的月夜之子。据说一千年前,尚千红年纪十七,就被献给了当时的君主,做了侍君。那时的尚千红已经媚态横生,引得君主流连忘返,不思朝政。朝中大臣早有怨言,但是都被君主压了下来,每天都沉醉在尚千红的温柔乡里。尚千红最爱在月夜起舞高歌,所以世人给他送了个月夜之子的称号。”初一冷哼一声,看着浅行半刻才说道:“月夜之子在十八岁之前,还只是一个没长开的雏鸟,王女不知,就是这雏鸟都会让女人衰竭而死,可想,满了十八的月夜之子又是怎样的人物。” 我听她这么说着也像浅行看了过去,他紧闭着眼睛,羞恨不已。只听得初一接着说道:“尚千红十八之时,一举一动皆是媚色无边,看得朝中大臣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消他说一句话,都有上千上百的女人为他去办。尚千红不过刚满十八,君主三十壮年,已变成一个只剩皮骨的痴呆老人,没过两个月就去了。君主一死,那些蠢蠢欲动的大臣王女,就为争夺尚千红打起仗来,天下大乱,最后八家分了天下。尚千红被世人不齿,在战乱中被砍死。” 听了这断史事,如果是在平时,定然只是当个故事来看,但是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如同神话故事中的那种人站在了你面前,心里自然有说不出的别扭和不自在。媚骨天成……我不禁又向浅行看了过去,男子一接触到我的眼光,立马涌现出几欲自杀的冲动。 “只要被怀疑成月夜之子的男子,都会被用酷刑处死……王女,你留得我儿么?!哈哈……媚骨天成,媚骨天成,为什么我儿子要遭这样的罪,为什么……”樊御医悲愤痛哭。 “令公子今年十几了?”初一不去理会她的凄惨和悲凉,冷静的问道。 樊御医愣愣的看着初一,苦笑道:“十六了,老妇为何学医,就是为了儿子啊……樊家不幸,大儿子也是如此,老妇求学天下,就是为了能压住孩子身上的媚态,剔了媚骨,可是啊,用尽良药,也只是推延到了二十岁,你们知道吗,是老妇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看着他像妖精一样,直勾勾的看着我,死在我手上。”我看着眼前这个头发披散,眼睛通红的女人,心中悲凉一片,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仅仅是因为身藏媚骨,想图个活命,就必东躲西藏的过日子,一旦有一天不能守住秘密,他的母亲,为了让他少受点罪,竟然亲手结束了他的性命。 “娘……你……”浅行惊恐的看着樊御医,大力朝后退了两步,先前脸上的潮红迅速退去,换成一片惨白。 “你不是问你哥哥怎么死的吗?我告诉你,是我亲手杀死的。我不要他被那些贪婪的女人玷污玩弄,也不要他背负魅惑君主的罪名,最后被酷刑处死。我要他干干净净的来这个世上,也干干净净的走。”樊御医泪水纵横,万般悲恸,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满是不忍和悲戚:“你以为我为什么好好的县令不当,跑到皇宫里做御医?就是想着皇宫里的药是天下最齐的,而且来得不费功夫。我盼着有一天能让你像平常人家的男儿,高高兴兴的出嫁,生儿育女,幸福一辈子。不能复了你哥哥的旧路。可是,我试药上千上百次,都不能成功,老天……你说这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樊御医哭天抢地,疯癫痴狂,怨气冲天。 浅行双眼落泪,他知道他给娘亲带来的苦楚,就是因为身上这种恶心的东西,他不得不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每日与孤单为伴。娘亲平日里除了外出看病,就是躲在屋子里看书制药,他明白,娘亲这么不辞辛苦任劳任怨,都是为了他好,为了他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是啊,从九岁被查出天生媚骨,东躲西藏至今,不但没去掉这一身的罪恶,还日趋疯长加重,嗓子被灌药破坏了,说话都觉吃力;不能多吃东西,只能这么瘦着,为的是不长身体;不敢做多余的动作,要像一个木偶人一样机械的行动。这样的日子他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儿啊,要是再过两年我治不好你,我也会亲手杀了你的,你比起你哥哥,要难治得多……我都快没信心了……”樊御医绝望的看着浅行,凄苦的笑了笑,对我道:“王女,这样的小儿你敢带在身边吗?你还是杀了我母女吧……免得造孽。” 我皱眉,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事情。浅行是不能杀的,他还要留着给我解毒,留下了他,必然要留下樊御医,只是,他只是个男人就罢了,居然还是个有思想,能行动的人体媚|药。那简直就是一枚□□,还是一枚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的□□。 想起刚才搂着浅行的感觉,脑中再闪过他眼中的那抹算计,难道媚骨天成的他,真的有这么厉害?我再次将目光移向他,冷声道:“浅行公子,你刚才真的没对我用药?!” 浅行紧咬下唇,低头不敢看我。 就觉得其中定有玄机,看来果真如此:“本王好言好语相劝,还发了誓说要好好待你们,你们要是不给点诚心,休怪本王不顾情面了。浅行难道想亲眼看你娘亲被本王用酷刑慢慢折磨死?!” 浅行惊慌之下才抬起头来,告饶的求道:“不要,不要,求王女不要杀我娘亲,娘亲为我辛苦了大半辈子,我不能让娘亲死。” “那还不赶紧说!” 浅行看了我一眼,才瑟瑟缩缩道:“我才十六,没那么大的本事,是给王女下了药的……王女要杀要剐冲我一个人来好了,求王女别杀我娘亲……” “哼。”我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本王说过,忠心给本王办事,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们。”我走至樊御医身边道:“樊御医可是我商国的第一医师呢,怎么能说杀就杀了,真是暴殄天物。御医,你儿子我先帮你看着,你安心在皇宫里办事吧,出了什么事有我担着。对了,张鸿鸣的死因就交给你了,乖乖听话,张鸿鸣是喝了谢家母女敬的酒死的,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我说完也不等她回话,转身来到浅行面前,阴冷的直视着他,然后顺手将他搂在怀里,大步朝往门外走去,警告道:“这回给我老实点。”浅行颤声应道:“是,谨听王女吩咐。” 此刻我才觉得怀中搂着的人跟昨晚搂林澹台没什么区别,激不起我心中半点涟漪。想到此处我心中才安定起来,对怀中之人打趣道:“呵呵……叫王女多生疏,叫声妻主来听听……” 63、形势 入夜之后, 始出皇宫。 马车对面的男子浅行,仍旧对我很是忌惮, 但又隐隐有恶毒的眼光时不时扫过来,夹杂着得意的算计, 孤注一掷。 “浅行,不用仗着你一身媚骨,就以为本王会拜倒在你身下,纵欲而死。本王对自己的性命可是爱惜得很,你还是多使出点对本王有实质意义的本事来给本王看看,本王身边从来不留没用的人。”我明白浅行忌讳什么,也知道他现在心里算计着什么。他被她母亲保护得太好, 一点心思都写在脸上, 连说话也跟一个孩子似的,心智未开。 由此我不得不想到郑?贰3滦妈Α5踔劣蚁喔?夏歉龌共坏绞?甑暮19印n一够旯?矗?钕染徒哟サ木褪钦饫嗳耍?龈龆际切⌒∧昙? 却深沉老练, 世故过人。今天总算遇见个正常的少年心性的孩子,还真有点适应不过来。 浅行心事被戳破,脸上一红,横了我一眼,郁结不甘。双手揪着一片衣角搓啊揉了半响,才细声细气的说道:“王女,王女真的不为难我娘亲?” “自然是, 本王说过的话从来都算数。你和你娘亲肯忠心为我办事,我也不会亏待你们。先前就说过了,你当我侍君不过是个噱头,这样你娘才能一心一意给我效力,我保你娘平安,你也能安心为我解毒。再有,你尽可放心,我是不会碰你的。”虽然这样的对话是像双方在谈条件,但事实上,他无路可选。 浅行定定的看着我,咬了咬唇,才道:“不知王女手上有甚胜筹,敢留我在身边,我想再过两年,王女还是不会放过我的。” “放不放过你,是本王的事。你只要记得你命在我手上,你娘的平安也在我手上。那些有的没的你别多想,安心在我王府做事才是你改好好考虑的。还有,你身体的问题,我会帮你想办法,你只要记住,你的命我保定了就是了。”能解一段香的人,怎么可能被我轻易放过。如果真的到了十八岁还是束手无策,大不了把他一辈子关在王府,隔绝于世。 对于我的这番话,浅行倒是有些许动容,大概是不善言辞,扭捏了半天才答道:“谢王女……” …… 回府之后,我命人给浅行单独收拾了一间院子,院子后面是大片的草地,草地过后是大片的树林。整个院子所处之地是较偏的,而且环境甚幽,鲜有人往。我想着学医之人,应该需要大面积的空间来处理他的东西,比如晒草药,培植草药,以及制药。这种地方,应该是不错的选择。我没有给他派去服侍的下人,也吩咐府内上下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到他院子里去打扰他。浅行对于这样的安排很是满意。 带着从宫里收刮回来的药材,浅行欢欢喜喜的入住了他的新居净明苑。名字是他取的,说是这辈子一定要身净心明。我默认点头。最后,他让我这几日都静心吃素,等清理完身上的浊气,就可以着手解毒了。 心中好笑,怎么跟弄得要进行祭祀一样,就差沐浴熏香了。但是面上也没驳他,人家的医学圣手,我只有乖乖听命的份。能解毒,还捞了两个医术了得的人才,心中不禁轻松很多。 听到他让我最近吃素,我倒是想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 第二天我就到府尹上任了。张峥没有来,女皇给她准了丧假。我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说得难听点那叫扭曲。和张峥共处一室,我是她杀母仇人,而她不知其中缘由,想来当晚前后始末,估计还会把我当做以后仕途的依赖之人。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以后一直忠心追随的那个人,亲手设计了她母亲的死亡。 我怀揣着这样趋于病态的情绪,在马车中踌躇且兴奋。这样的我,是陌生的,但又得心应手的被我自己操纵着,哄骗,欺压,要挟,利用,杀戮,顺理成章的配合着我的思想和行动中一一完成,且如行云流水。 前世的陈青师只是一个有点心机,有点城府的社会上到处可见的平凡女人。而这一世,这种心机和城府一旦得处延伸和发展,是遥无止境的膨胀和扩张。 到了府尹,里面当职的官员对我是又敬又怕。维在我身边转个不停,生怕有哪里照顾不周,引祸上身。经过昨天一事,如果说前主这个王女是个人人可以轻视戏弄的无能之辈,那么现在的王女,那就是个个敬怕的弑神。只不过一个晚上,再加上一个早朝,整个商王朝就变了个样:兵部无主,刑部易主,护国将军副将换主,这京中青年权贵也在朝夕之间调换了位置。 往日在京师之中横行霸道的,现在统统押在牢里。以前不怎么有名气的小姐们,只要和安王交好的,现今都跟着安王得道升天。就冲着我今天刚出王府大门就有一大批官员亲自贺礼以外,还有不少人要将自家的儿子送上门来沾亲带故。如今的我,已非吴下阿蒙。 我刚进了为我特别设置的办公用的屋子。就见郑?泛统滦妈x俗?诶锩媪恕n一挂苫蠼裨缭趺疵患?潘聪胝饬┤伺艿叫滩坷词刂甏?谩u庋?埠茫?枚嗷埃?故且?卦谖葑永锼当冉虾谩?br> 我挥退献殷勤兜转个不停的官员,才开口打招呼道:“阿?泛托妈?杀任艺飧稣?骼吹迷纭!?br> “怎么能不来早点,你新官上任,我们自然要前来恭喜祝贺。”陈新瑕笑嘻嘻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到处都要摸上一遭才心里踏实一般。看见没见过的稀奇玩意,也要拿到手上弄清楚了才罢休。 她这种谨慎细心的样子,我也没说什么。别看她平时大呼小叫,粗枝大叶,其实心比谁都小,也比谁都精。我亲自为她二人添了茶水,才道:“不过是个狱长,有什么好祝贺的。” “呵呵……青师在我们面前就别推虚应付了,我朝还没有哪个王女未成年就介入官场的。而且,你还是开口想要什么职位,女皇便给了你什么职位。”郑?妨喙?沂种械牟韬??孕械牡蛊鹚?础n菽诤芫玻?惶??遒?愕沟乃缤??芬谎??蔷仓胁囟?拇嬖凇?br> “路漫漫其修远兮……”我踱步到办公用的大楠木案几前,看着被擦得一尘不染的椅子,弯身坐了下去。轻轻摩挲着椅子的扶手,这样,有权势在手,才能衍生出踏实安全的感觉。 郑?犯崭湛凵喜韪堑氖侄僮。?烈靼肟痰溃骸扒嗍σ桓龀?Γ??聘灿甑叩钩髁吮?ǎ?隽耸送尽k淙槐砻嫔嫌?耍??闯闪酥谑钢?摹g嗍δ训烂皇裁创蛩悖俊?br> “其实嘛,我还是对青师如何处置谢真聪比较敢兴趣。”陈新瑕对于看事这一方面,总是很直观而且凭心情。偏生不怕将事情闹大,也最喜欢浑水摸鱼。 郑?泛统滦妈x贾?溃?杂诠?诿舾械幕疤馕也换岫嗨担??分??曰嵛剩?仓皇且恢质蕴剑?次沂切募被故切赜谐芍瘛1暇梗??嵌晕业哪芰a私庥邢蕖?br> “正如新瑕所说,我对谢真聪倒是很有打算。”既然陈新瑕有意将话题绕开,我也乐得顺水推舟。 “那不妨说说,让我们看看青师新官上任第一把火是怎么烧的。”郑?返屯菲奋??挥薪橐馕叶运?侍獾暮鍪印?br> “谢将军的爱女要是动了酷刑,也是伤和气的。所以嘛,我决定来个温和点的,让三小姐从此记得,京中有个她以后凡是做什么事都得看了脸色才能行事的安王。”我笑笑,折磨人的法子,我多的是。 “呵呵,那再好不过了。对了,昨天我见到文央了,谢承仲终于肯放人出来了,不容易啊。”郑?匪底乓庥兴?傅目醋盼遥?壑杏胁灰撞炀醯慕浔浮?br> “能出来就好。好歹文央也是她女儿,她也真能做得出来,把那么大个人天天关在家里。诶……我好久没见过文央了,还挺想念的。”我故作的感慨一番。 “嘁!”陈新瑕不客气的讥笑我,褪去了天真,露出了精明:“青师借刀杀人,还杀人不眨眼。你明明知道谢文央在谢家是个什么身份地位,却非得将副将一职推到她身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 我闭口不答,本来我也没安什么好心,也没打算瞒她二人。 “谢文央是不受宠,是经常被谢真聪欺负。但是她仍旧是谢家人。你虽然表面上还是将兵权交给了谢家,但是,谢文央从此在谢家的地位就更尴尬。谢真聪会更加讨厌文央,恨她占了本身属于她的位置,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指挥训斥自己一手□□出来的亲兵,心中一天比一天积怨仇恨。”陈新瑕笑了笑,正对着我道:“这不算什么,姐妹相争嘛,本来谢文央也想挫一下谢真聪的锐气,巴不得有一天能将谢真聪踩在脚下。不过,你毒就毒在,你和谢文央交好,现在又大力赞赏谢文央,并还把兵权给了她,你让谢承仲怎么想,不论她相不相信她这个女儿,这其中的间隙却是怎么也消除不了的。毕竟,谢承仲也从来没喜欢在乎过谢文央。谢承仲一旦加深对谢文央的猜忌和不满,那么,按谢文央的性格,她必定会和家里对着干。” 郑?诽?艘舱酒鹕砝矗?淅涞目醋盼业溃骸霸诖斯?讨校?嗍δ闩乱彩腔岵桓始拍?牟迳弦唤牛?铀偎?堑哪谮В?缓蟪没鸫蚪侔伞! 64、心计 我利用谢文央不假, 但是谢文央也不个没脑筋的人。不然她为什么非得要和与谢家做对的郑家,以及郡王家走这么近。谢家容不得她, 那么她必然要朝外寻求发展。但,在外攀枝这种事又不能做得太显眼, 所以,她找上了安王。 无心朝政,偏安一隅的安王女是最好不过的人选。谢文央可以通过安王来打通与外界的联系,而且风险小。趁着安王还未成年,就与之深交。等安王真正掌权的那一天,不管这个王女以前有多窝囊,她在出仕后, 朝中的地位肯定不小。因为, 女皇就这么一个妹妹,对于政权旁落得厉害的女皇来说,将这个妹妹插在朝廷中,很必要。 谢文央算盘珠子打得劈啪响, 她也是一个不甘于寂寞的人, 试问,有几个热血方刚的武将能忍受每日困守在家的憋屈,而且这种憋屈是自己最亲的姐姐和母亲带来的。她想出人头地,她想扬眉吐气,她想着有一天能在谢真聪惊恐的眼中看见意气风发的自己,她想着有一天能与谢承仲比肩,得到谢承仲的认可和重视。 所以, 我昨日的做法,就算是谢文央知道我的目的所在,她也是不会过多怨愤我。因为,她迫切渴望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而这个机会,只有我能给她。谢文央这一辈子都会感激我的知遇之恩,反而这个大恩对于谢家来说,很有可能会是灭顶之灾。最终得利的,还是我和女皇。 对于郑?泛统滦妈Φ闹冈鸷椭饰饰腋吨?恍Γ??痪?牡乃a艘痪洌骸白臃俏难耄?芍?难敕床灰源宋?郑俊倍?颂?肃淇凇f渲泄叵邓?鞘且磺宥??模?皇窍氲轿易苁前讶死?玫萌绱顺沟祝?闹杏行┎宦?筒皇省?br> …… 商国的地牢同想象中的一样,阴森,冰冷,暗无天日,甚至还有所谓的怨气。一根根粗大的铁栏杆后面,关着无数衣衫褴褛,神情呆滞的囚犯。在看见我们这几个华服锦衣的官家小姐,并没有多余的反应,只是睁着荧荧幽亮的眼睛,尾随着我们从进门伊始到第二道门禁。 陈新瑕对这个地方似乎有特别的偏爱,脸上笑意不断,且有逐渐加深的意向。我想,她的心狠手辣或许并不比我少。走到第三道门禁的时候,才见到昨天关押进来的女子们。而谢真聪,却是被单独的关到了第四道门禁。 张启言见我进来,便冲到铁栏边上大吼大叫:“陈青师你不得好死。你栽赃嫁祸,捏造事实,扰乱朝纲,你这个阴险毒辣的小人。” “张小姐原来这么了解本王,啧啧,难不成早就存了弑主之心?!”我故意扭曲她的意思,就是想刺激她,惹怒她。 “我呸……”张启言一口唾沫吐了过来,我一个躲身,逼开。然后瞬间换下脸上那副温和的样子,阴冷的喝道:“来人啊,将张启言那双手给我栓到栏杆上。” 狱卒听得我要用刑发威,乐颠乐颠一个箭步就上前捉住了张启言紧握在栏杆上的手,张启言闻言还没来得及撤开,就被狱卒粗壮的手臂死死拽了出来,使得她整个人都贴在了栏杆上。张启言急了,破口大骂:“陈青师,你个贱人……”那狱卒见她骂得难听,直接一个拳头招呼上去,打得她鼻血直接流了下来:“王女也是你能骂的,打死你个短命鬼。”狱卒一边唾骂,一边用铁链子将张启言的双手拴在了铁栏杆上。 “王女,我知道你容不得我母女,你要么给个痛快,不用这么侮辱折磨人。”张图抱住被打得头晕眼花的张启言,语气依旧硬气。 “侮辱折磨人?!真是笑死本王了,哈哈……”我拍手大笑,道:“那昨天是谁在朝廷上侮辱本王清涟的,前晚又是谁折磨本王清涟的?!哼,本王要将你们给本王带来的侮辱都连本带利的讨回来。”我一个手势将狱卒招了过来,道:“去削点竹片进来,要削得薄,宽度嘛,你看看张小姐指甲有多宽,就削得比那个窄一点点就行了,方便戳进去。”我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得人人能听见。 狱卒一个激灵看了看我,又不怀好意的看了张启言,阴邪的笑道:“嘿嘿,嘿嘿,王女好法子,好法子,嘿嘿……” “呵呵,那自然是,十指连心嘛……”我悠闲自得的说道,看见里面关押的女子都咬牙打着哆嗦,张图更是愤怒无比的看着我,一双老眼泪水齐下,祈求道:“王女……安王殿下,老臣知错了,老臣知错了,求殿下饶过小女吧,我大女儿已经没了双手,二女儿可不能也跟着废了,还请王女开恩,求王女开恩……”说着就跪了下来,死命的磕头。 “死囚张图,你还好意思自称老臣,呵呵,脸皮够厚的。你算哪门子臣。你现在可是什么都没了,你拿什么来求我开恩,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开恩的!”张图已经是谢家的废棋子了,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从她嘴里套出点有关谢家的□□消息。 张图脸色惨白一片,身子晃了几晃,才痴癫的说道:“随王女吧,反正我最终是要死的,哈哈……你们皇家之人,从来都喜欢斩草除根的。只是王女确实毒辣,哈哈,小小年纪,脑瓜子里面折磨人的阴毒计谋一大堆,我张图这辈子也有看错人的时候,哈哈……” 张启言看着张图疯言疯语的样子,焦急的大喊:“娘,娘……”怎奈她双手被缚,只能干着急。 “启言啊,娘不是不疼你,只是啊,咱们落到谁手里都难逃一死。不过,咱们倒霉了点,居然落到了王女手里。你忍着点。”张图说完就绝望的闭眼,偏头靠在了墙边,似乎在等待着死亡。 “哼,看来你是知道本王想要什么的。既然你不说,那就天天看着你女儿被折磨吧,本王保证,你一日不说,她就一天不断气。”我也不再理她二人,只是跟狱卒打了个眼色,便走进了第四道门禁。 …… 谢真聪是个特殊的存在。既然她人特殊,我也不介意在地牢里给她个特别的待遇。 这里面比起外面那些几根铁栏杆围着,再塞几捆稻草的牢房,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这里面虽然简陋,但也如普通家庭的内室一般,应有尽有,而且干净舒适。不过,我就是要给她这么舒适的环境。谢真聪盘腿坐在床上,悠闲自在的打坐。见我们进来,只是鄙夷的笑了一下,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青师该不是让我们来看她练功的吧。”陈新瑕找了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讥笑的看着我。 我也找了凳子坐下,打趣道:“有何不可。”说着我又笑开了。陈新瑕哼了一声,我才接着道:“前日还有大夫跟本王说要清心静气,我想着近日三小姐也有些心浮气躁了,不如就和本王一起清心寡欲,修身养性洗去一身浊气吧。”我这话看似说给谢真聪听的,其实是给十五的暗号。 我说完室内的人都不解的看着我,连谢真聪也睁开了眼。我双掌一拍,便从门口涌进两排队列整齐,缓步而行的修道僧人。只见那僧人个个手上拿着个木鱼,一边念着经,一边敲得木鱼“咚咚”的响个不停。走到屋中央的时候,三十来个僧人便席地而坐,齐诵经文,木鱼却是敲的杂乱无章的。 我对郑?泛统滦妈λ档溃骸跋胍?春孟罚?忝腔故堑攘教炖窗桑??痪团阄以谡饫锞残哪罹?!?br> 郑?分迕迹?滦妈θ词谴蟠蟮倪挚?诵a常??溃骸昂冒。?罹?蟹鹁湍罹?蟹稹n业挂?纯矗?嗍u趺唇?徽娲险饪爬亲右靶母?淳坏摹!彼底啪驮谀侨荷?松砗笈掏茸?讼吕矗?残奶?啪?摹v?贩?墼谖菽诳戳思赶拢?哺?抛?讼氯ァ?br> 谢真聪不知我到底要做什么,见我们都坐下听经文也甚觉无趣,接着打坐练功去了。 谢承仲要将西边守疆的兵权交出来,这兵符从那边送过来,少说也要七天的时间。也就是说,在这七天内,谢真聪是任我摆布的。当然,不能做得过分了,什么酷刑是不能往她身上招呼的。也就是不能让她身上有伤,不过,这也难不倒我。想要收拾人,办法多得是。 我的做法很简单。我让十五到寺庙里找了六七十个僧人,分成两拨,日夜分工的在谢真聪面前念经敲木鱼。待到她晚上瞌睡的时候,自然是要将她弄醒的,在这七天之内,她都别想给我睡觉。于是我就吩咐人将镜子立在一排排明晃晃的蜡烛后面,将镜子的反光打在谢真聪的眼睛上。这样她就永远别想睡觉,只能被迫听僧人无休止的念经以及敲木鱼的声音。而且在我有意的吩咐下,这声音一天比一天大,一天比一天急。 这样过了七天,谢真聪已经神情恍惚了。精神怎么也镇定不下来,思维极度混乱。我叫人将她锁在了木桩上,免得她伤人和自伤,硬是把她给弄成了七分像人,三分像鬼的疯癫摸样。 我对此美其名曰:诵经拜佛,修身静心。 当七日后,谢承仲焦急赶至地牢接人的时候,看着呆傻的谢真聪,震怒的说不出一句话,连忙叫了跟来的樊御医给谢真聪看病,诊治结果出来,我并没有给她女儿下毒,也没有施加酷刑。不过樊御医还是保证能将人治好,说谢真聪只是短时期的精神恍惚,这其中当然有我的授意。谢承仲死活想不通我是怎么把人弄成这副摸样的。只能阴狠恶毒的看着我,质问道:“敢问王女殿下,老臣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本王可是找了得到得道高僧来给三小姐修身静心的,足足念了七天的经呢。本王可是一直陪着三小姐念经诵佛的,本王可是受益匪浅啊,怎奈三小姐却成了这个样子。本王猜想,三小姐莫不是已经小有所成,就是心思不正,欲念不纯,受了佛主的惩戒。”我胡乱瞎扯,末了还嘻嘻讽刺道:“将军还是多教育三小姐本分做人的好……呵呵……” 65、七日记事 在这七日之中, 也发生了不少趣事。其中的繁枝锁节,还请我为各位看官一一道来: 关于张峥: 张鸿鸣死后的第三天, 张峥走马上任。如以往一样,她神情淡泊, 不过隐隐有疲惫之色,还有一些哀愁。她到了府尹后,恭恭敬敬的给我行了一个大礼,跪拜在地。我没有做半刻的停留,飘然转身离开。 次日,她将我拦住,压低声音问道:“王女可否为微臣解惑?”她眼睛有些红, 估计是因为情绪起伏酸涩造成的。我笑, 不轻不重的答道:“本王那日就说的很清楚了,奈何……呵呵……”说着我又欲转身离开。张峥使劲拽住我的长袖道:“只要王女告诉属下其中原委,属下以后事事听王女吩咐。” “属下?!”我故作惊讶,随即装模作样的退了两步, 摇头道:“怎么敢当, 张小姐是刑部侍郎,我只是刑部地牢里的一个狱长,哪里担得起啊!” “王女自是知道的,何苦消遣属下。以前是家母多有得罪,小人又年少无知,曾对王女的不敬,还请王女见谅, 给小人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张峥自降身价,言辞恳切,哀求悲怜。 我神色严肃的看着她,静默,才叹口气道:“此事现在不可多说,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不知张小姐信不信得过本王?” 张峥咬牙一跪,坚定决然:“信。” 我心中微颤。 关于周胜: 自周胜失踪的第二天,明歌就直接找上刑部闹了起来。结果没想到一大早跑到刑部去,就得到刑部侍郎张鸿鸣猝死的消息。但刑部办事的也不敢得罪了这位皇子,连忙答应立案寻人。只是相较于刑部易主一事,官员们暗中决定能拖就拖,毕竟,周胜失踪不是偶然,定是有什么大人物在背后暗箱操作,这种触霉头的事情,谁也不想招揽。 明歌知道官员们没有尽心办事,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歇停。横冲直撞跑到皇宫里给女皇递了一纸罪状,硬是要女皇给个交代。女皇对于这个骄蛮的小公子也颇为头疼,结果不知女皇怎么想的,就把这个案子丢给了我,还说让我和张峥尽快结案。 周胜在我带回浅行的那天晚上,就醒来了。我让浅行给周胜治伤看病,将她待作上宾,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周胜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没想到还能遇见贵人活了性命,当下对我感恩戴德,鸣谢不尽。但是,作为一个在官场混成精的人来说,她对于我救她一事,也是多有顾忌和猜测,不断的套我话,试探我。 我对于救她一事所给的答案是,我和明歌交恶,见不惯他随意□□人。然后害羞的说我喜欢上了天天跟在他身边的画师苍枳,但是明歌却非要棒打鸳鸯。所以,我从此决定什么事都要和他对着干。再有我夸赞周胜武艺好,人够朋友,一直以来很钦慕她,推崇她,想跟她结交。综上所述,我营救了她,既挫了明歌的锐气,又能得到一个好朋友,当然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周胜听后,对我戒备陡然降低。言语中谈及如今朝廷局势,对于谢家还存有幻想。她当然指望着还能凭借谢家的权势,重返朝堂。 我心中暗笑,你恐怕这辈子都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你很快就会是死尸一具。 关于谢文央: 相较于谢真聪在地牢里受尽精神折磨以致发疯发癫,谢文央则是意气风发,笑容满面。那日的政变过后,由于我的地位的改变,谢文央对我更是前倨后恭,招呼应酬,每日不落。我大方接受,并对她多有示好,总对她做出一副毫无戒心,倾心相交的摸样。 谢文央对此大为感动,也将我表面上无条件支持她的行为感恩不已,踌躇满志的一心想要和我干出一番事业,以此来奠定她暂目前并不稳定的地位。她的这种想法和希望,日趋迫切,总是有意无意的对我旁敲侧击,我要么转移话题,要么就笑而不答。她每每见此都烦郁焦急,她太渴望得到谢承仲的认可了,那个目光总是围绕着姐姐转的母亲,从来都没有正视过她的付出和努力,无论她做什么,都是一副爱搭理不搭理的样子。和郑家走近,同郡王府相交,那个威名赫赫的母亲,也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如今占了她姐姐的位置,那个女人也没有吭气,只是淡漠着一张脸,静静的扫了她一眼,然后又着急起姐姐的事情来了。 她真的很希望得到地位,得到荣誉,得到认可。这样的人生才是有价值的,不是么?于是她趁着现在手里还握有权利的时候,就开始大肆的攀结权贵,巩固势力,她一定要将姐姐在京中的地位,取而代之。 于是,谢文央越发的离不开我。因为,现在京城中的贵人们,都围着我转。谢家集团的人想要讨好我,求我放过她们的女儿,非谢家集团的官员更是要好好的和我大关系,毕竟,我这个王女开始执政了。 关于郑?泛统滦妈Γ?br>  政变一事,以及这几日亲眼看着谢真聪是怎样从一个正常人到精神失常的经过,再加之我对张图母女的折磨,郑?泛统滦妈a成?蝗毡纫蝗粘林亍t诩?抑?辈坏貌换簧狭硪环?婵祝?炔皇枥胍膊磺捉??蚨?灾??墙浔浮5??┯秩滩蛔〉幕岣?谖疑肀撸?槭游业囊痪僖欢?6杂谡庵智榭觯?┤诵睦锩?埽??仓?勒馐遣荒懿晃??摹?br> 我倒是无所谓,她俩不管对我是个什么态度,都不会做出背离我的事。因为,我们存在共同的利益关系。 关于万堇君: 近日来,万堇君一直比较深沉,不管是言语还是行为动作,都带有一种凝重的感觉。她这次来商国,其实带有很强的目的性政治目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的那个文弱温吞的皇姐,其实并不如表面看去那么无能无为。不会叫的狗才是最厉害的角色,总会在你降低戒备之时,给你致命的一击,凶狠惨绝,毫不手软。 她来商国的目的明显,即找合作伙伴,寻求后盾。不过,不凑巧的是,她一来,商国就发生了政变。一个她事先瞄准了的同盟者,却突然间被削职,变成废棋。反而从来就没考虑过的对象安王,却硬生生的干涉了她所有的行为,还成了举足轻重的支点。 虽然安王一夜之间得势,但是实权无几。真正的兵权还是在谢家手上,但是,兵权在谢家手上又能留得上几日呢?要么是安王退居幕后,要么谢家继续呼风唤雨,可是,这最后的局势又不能在短时间内分析出结果。再者,皇宫中还住着位女皇,她也是不敢居后的。 万堇君彷徨,犹豫。她需要尽快定下自己的关系伙伴。于是,就在她焦头烂额的时候,我扔给了她关于她皇姐的资料,这种行为不言而喻,我主动向她伸手,给她政治诱饵,就是看她接不接受。 万堇君知道我不会平白无故的帮助她,况且她还要弄清楚我哪来的实力帮她。我的答复是,在吉国日后政变□□之时,不论是要求商国出兵还是出物资,都无条件满足她,助她登上帝位。 当万堇君问及我的要求时,我向她要兵一千五。当然,是借。万堇君不解,现今谢家失势,天下太平,借兵来做什么。我答道:既然天下是太平的,那就让它不太平吧。 万堇君微愣,还是要问这一千五的兵能干什么。我笑得干脆,目的很简单:利用这一千五的兵装成三国交界的匪寨乱党,骚扰商国边境。然后女皇肯定会派人带兵剿匪,到时候我会主动请缨,顺便再捎带上左将然,美其名曰:我想借此机会磨砺自己,而左将军作战经验丰富,可以通过小小的剿匪战役,来指点我。只要左将然带兵在边境逛上一圈,我就能给她安上叛国通敌的罪名。而她通的国,自然是吉国,到时候就劳烦三皇女应承应承了。 万堇君转念一想,便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左将然一旦倒台,那么女皇势必坐大。谢家权势只会一落千丈。所以,真正适合她的合作伙伴,自然是我,她没得选择了。至少来说,她现在人在商国,而且被我监视着,她的任何行为活动,都受到限制。这是我隐性的威胁。 万堇君阴桀的听着我的提议的计谋,在我镇定的势在必得的笑意中,最终低下头颅答应,发了毒誓。结盟成功。她在赌,压了很大的赌注,而我,只许胜不许败。 关于浅行: 浅行在他的净明苑里生活得很开心,按他的意思来说就是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因为有我罩着。由于我每次同他接触都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事事为他考虑。他的排斥感渐日降低,对于每次我到明净苑去越发的欢迎。这几日中,他细心帮我解了毒,对我也愈加关心。似乎已经开始接纳我了。 他也是个半大点的孩子,从小又被樊御医偷偷圈养,过着与人隔绝的日子,生活难免孤单枯燥。现今有我每日前去看他,同他聊天,他的高兴都写在脸上,所以每次都是宾客尽欢。 浅行对于这个世界的不公有异常的厌恶和愤恨。尤其在男女地位的问题上,他的想法甚至有些偏激。他每每提及身上的媚骨天成,都悲愤怨怒。凭什么一个男子长了这么一副身子就不容于世,其实还不是女子好色引出了祸事,却非得将这种阴暗变态的心理罪过加注在男人身上。其实女人才是最无耻的刽子手,一手杀了人,一手就将罪过推脱到别人身上,以此来给自身带来荣耀和赞扬,真是虚伪下贱。 他说他真的很想干一番事业,证明男人是不输于女人的:男人也可以读书学武,男人也可以治国安邦,男人也可以凭借自己的一双手养家糊口,撑起一片天地,保护家人。很有可能,在很多方面,男人甚至比女人做得更好。 可是,上天偏偏给了他这么一副身子,很有可能让他这辈子抑郁而终。不过,他还是很感激能遇上我,至少,我给了他一个新的小小的世界,而且,不用再担心性命问题。 我笑着对他说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终有一天会给他展示自己的机会。 浅行不信,但也笑得开心。他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而且懂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