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咸鱼:我靠躺平征服男主》 楔子 楔子 “贱人!”冷酷阴冷的男人,坐在轮椅上,身着大红色的喜服,狠狠打了柳清初一巴掌。 大楚三王爷尚玉,是个心理扭曲的残废。 今日是柳清初和尚玉的大婚之日,圣上亲自为他赐的娃娃亲,指明和户部侍郎之女定下婚约,已修百年之好。 可谁知等洞房花烛夜,他掀开了新娘的红盖头,却发现盖头下的女子,根本不是才貌双全的秦若儿。 而是完完全全的,另外一个女人。 尚玉的脸色愈加阴冷,竟伸手重重掐住了柳清初的脖颈,不断用力,一边咬牙低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柳清初只觉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少,她双眸含着雾气,声音嘶哑无比得断断续续道:“妾身……妾身乃是、是侍郎之女——” 尚玉却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一般,竟发出了阴诡的笑声,而手中动作却是更加用力,恶狠狠道:“你根本就不是秦若儿!根本就不是!” 就在柳清初以为他要就此将她杀死之时,可他却又陡然松开了手。 柳清初解了禁锢,慌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不断呼吸着新鲜空气,脸色惨白,可鲜艳的口脂却偏偏将她的模样衬得美艳无比、我见犹怜。 她身上好闻的体香不断扑入他的鼻尖,仿佛是在引诱他。 尚玉眸光发暗,一下子便欺身而上,将她压在了身下,仿佛报复一般得粗鲁对待…… 而柳清初,就此被他日夜折磨,彻底成了可怜的玩物。 时光转眼,三月已过。柳清初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疯疯癫癫,眸光散乱。 可即便是如此,尚玉依旧不肯放过她,依旧在她身上日夜发泄,从未将她当人。 只是眼下他似是玩弄得狠了,竟疲累得沉沉睡去。 柳清初悄无声息得从床上颤抖着身体起床,然后,跌跌撞撞得离开了寝房,来到了院子里。 夜色悲凉,弯月凄清。 她总是在想,明明自己才是爹爹的亲生女儿,明明自己在外头流落了这么久,明明从小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可为什么在爹爹把自己接回府之后,迎接她的不是缺失已久的父母温情,竟然是,让她代替那个被掉包的假千金,代替她嫁给手段狠辣的残废王爷尚玉? 从回到户部侍郎府开始,她的父亲母亲从未给过她一分真诚,给她的只有无尽的敷衍假笑,和假模假式的安慰。 然后,她只能看着父亲母亲,揉着他们的宝贝女儿秦若儿,嘘寒问暖、捧在手心。 明明她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 明明秦若儿才是外人。 可他们却连多看她一眼,都嫌麻烦、嫌累赘。 也许这便是她的宿命,逃不走,挣不脱,唯有想办法解脱。 秋风乍起,夜色渐凉。柳清初站在院子内,低低地、无言地笑了。 然后,她解开了自己的腰带,绑在梧桐树下,踮起脚尖,无言自缢。 她终于解脱。 她终于自由。 …… 床榻上,柳清初猛得从床上坐起,浑身冷汗,喘着粗气。 直到许久,她才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自从她穿越成了《一统江山》里的柳清初,她就总是会陷入原主柳清初的一生,走马观花,镜花水月,可却如此压抑,压抑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想了想,柳清初还是下了床,从厨房拿出三支香,对着西方方位摆上。 香气袅袅升腾,逐渐飘向远方。 柳清初淡声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不过是一场虚幻,何必如此执着。” “还是尽早散了,回归天地间罢。” 香雾越飘越远,最终隐散于风中,终究了无痕。 第01章:灾荒 大楚明德三年,江南闹起了严重的旱灾。 柳清初所在的小村落叫小王村,倚靠着墨山山底,依山傍水,可到底也没能捱过去,村子里的老人们都纷纷上山找野菜吃,连树根也不放过。 此时已是深夜,柳重此时拎了满满一篮子野菜进来,一边把食物扔进了厨房,一边对柳清初说道:“这日子不好过,外头越来越混乱了,隔壁村子的王叔竟然把女儿卖给了一个地主老头儿,真是造孽。” 柳清初已经给柳重烧好了热水,闻言,震惊得看着柳重:“什么时候的事?我今日白天怎么没听说……” 柳重走到厨房来,洗了手和脸后,接过柳清初给他盛的薄粥,叹气:“我也是刚刚听到的。” 柳清初默然了。 那户人家的女儿才十二岁,比她大四岁,这么小,竟然就要嫁人了…… 柳重抚了抚柳清初的脑袋:“初初别怕,父亲会好好保护你。” 昏暗的烛灯下,柳重憨厚的脸也显出几分郑重来。 她当然知道柳重会对自己好,可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现在已经闹起了饥荒,按照原文剧情,柳重很快就会死。 而柳重死了之后,她成了孤女,有几个人出现在了她面前,声称她是京城户部侍郎秦府的千金小姐,他们要来接她回家认亲…… 其实是他们杀死了柳重,就是为了让柳清初成为无依无靠的孤儿,所以只能选择跟他们走。 柳清初和秦府的秦若儿,一出生就抱错了。 可为什么选择现在把她带回去认祖归宗呢?原因也很狗血,就是因为秦若儿被定了娃娃亲,要被赐婚给一个心理变态的残废了。 所以秦府马上就想到了流落在外头的柳清初,第一时间出来找她,就是为了给秦若儿替嫁。 讲真的,柳清初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被穿越成《一统江山》男频种马文里的炮灰…… 原文里有关柳清初的描述,只有寥寥几句,就交代了柳清初炮灰的一生。 大意是说若儿有个抱错的姐妹叫柳清初,代替她嫁给了残废王爷,结果婚后三个月,就被那王爷折磨死了。 …… …… 这本《一统江山》,男频种马、征战天下文,讲的是男主步修如何如何魅力四射大杀四方,在打下江山的同时还收获了五个美女老婆的故事,秦若儿就是男主的五个老婆中的一个。 这种魅惑狂狷的故事主线,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设定! 总之这种设定,注定了柳清初这一生就是个跑龙套的炮灰没跑了。 一开始柳清初穿越进来后,差点想自杀,可才刚寻死了两次就被柳重救了回来。 柳重哭着喊着把她搂在怀里痛哭,毕竟他一个糙汉老爹,和幼小的女儿相依为命,几乎把所有心血都花在了她身上。 柳清初冷静下来后,看着柳重哭肿的眼睛,也就不想再寻死了,而是收拾收拾努力活下去。 一想起柳重即将到来的惨死,她就觉得痛苦极了,连带着看着柳重的眸光都变得沉痛起来。 柳重一转头,就看到八岁的女儿正眸光悲切得看着自己,让他不由怔了怔。 他急忙走到她身边,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小脑瓜子想什么呢?别怕,你爹可不会卖了你。” 柳清初沉默半晌,突然道:“父亲,村里的人都走了好多,墨山都快被挖空了。劫匪流民更是凭空冒出来许多,这般乱的世道,不知接下去您打算怎么办?” 柳重道:“我想过了,咱们也该走。这边眼看着就要大乱了,一直留在这,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柳清初却重重打断他:“咱们不能走。” 柳重好奇:“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柳重就是带着柳清初逃亡的路上,被那群‘匪徒’活生生打死的。秦府的人一直在搜寻他们,就等着找到之后,直接杀人呢! 算算日子,这剧情应该就快到了…… 想及此,柳清初更坚定了,说道:“我们就留在这,将食物都藏在地窖里,我们就在地窖内藏一段时间,怎么样?” 柳清初继续说:“外头的世道实在太乱了,我听说甚至还有不少流民,专门抢小女孩吃呢!”她一边说,一边故意害怕得抱住柳重的胳膊,一边泪眼汪汪得看着他。 柳重蹲下来,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怕,为父会好好保护你。” 柳重叹了口气:“村子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些老弱病残,若是我们还留在这,怕是……” 听他的语气,便是不想留在这了。 也是,年轻人都走光了,这村子里被抛下的人们,也是活不了多久的。 等到了那个时候,这村子,也就和人间炼狱没什么区别。 柳清初知道柳重是打定了主意要走,甚至于他现在就已经在到处囤积食物,好做成干粮,为过几天的出行做准备。 柳清初也不再劝了,她只是依旧一副害怕的样子,紧紧蜷缩着他的臂弯。 八岁的女娃,脸上的婴儿肥还没退去,脸上还带着惊慌失措的害怕,让柳重更是心里难受极了,并下定决心一定要带着柳清初走,努力去外头搏一搏。 只要等熬过了这场干旱,万物复苏,他再好好找门营生,一定能让清初过上好日子。 第02章:追杀 柳重带着柳清初回了卧室歇下。 到了深夜,柳清初却睁开眼来,一下子就把身上盖得辈子踢了,只穿着单衣平躺着。 现在虽是春夏交替季节,可山里的夜晚还是冷飕飕的。不过才半个时辰,柳清初就觉得自己的鼻子有点泛酸,感冒了。 而接下去的一连三天,柳清初都会半夜自虐,努力折腾自己的身子。 这几日白天,柳重一直在外头努力收罗食物,然后把蔬菜晒成干,或者剁碎了做成一个个大饼,绞尽脑汁得存粮食。 眼看饼子做得差不多了,这日一大早,柳重正打算收拾东西带稚女走,可谁知一转头就看到稚女脸色不太对劲,红扑扑的。一摸额头,竟是滚烫。 柳重急坏了,当即抱住她,急声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了?都怪我这几日忙着准备粮食,竟都没有注意到你生了病。” 柳重心急如焚搂着她就往院子里跑,一边道:“你看看,哪些草药是治风寒的?” 柳清初原本就是学医的,穿到这里后,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就主动提出要跟着村里的赤脚大夫学医术。 所以他院子里种着许多草药,平时一般的感冒发烧,只要一帖苦药下去,保管药到病除。 可现在不一样,现下她可是故意生病的,就算真的医好了,她也会装作没好。 于是她随手指了几株草药,让柳重熬给她喝,等她喝下之后,柳重看着那一大袋子的大饼子发着呆。 柳清初趁机哭着道:“父亲,咱们还是先别走了,昨日你出去寻食物时,我听到隔壁的老头儿说,隔壁村子被马贼扫荡了,估计马上就要轮到咱们这了……” 柳清初毫不死心得继续怂恿柳重,柳重看着柳清初红扑扑的脸蛋,到底是泛起了重重的不舍,当即点头:“罢了,现下还是你的身体要紧。” 柳重:“有劫匪的事,我也听说了。也不知是何处来的马贼,怎么会来这般偏僻的村子扫荡……” 一边说,柳重一边将所有食物和水全都搬到了地窖里去,为了让柳清初休息妥当,他把板子床也移了下来。 柳清初却一直脸色沉沉,并不说话。 那是马贼吗?当然不是,那明明就是户部侍郎派出的人马,是专门来找柳清初的。 说起来这户部侍郎秦荣,真是个狠角色。 当年秦荣还未发达,和柳重一齐在升州讨生活。 两户人家当时乃是邻居,说起来也是巧了,这两家的夫人同时有孕,又是同日分娩,真是有缘的很。 可就因为算命先生的一句话,——说是柳家的女儿是天降紫微星,能让柳家日后蒸蒸日上,繁荣昌盛,又说秦家的女儿是扫把星,会让秦家家破人亡; 于是心机深沉的秦荣,就把两家的女儿给调了个包。 从此紫微星的若儿成了秦荣的女儿;而她这个扫把星,则成了柳重的孩子。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秦若儿真的是紫微星,总之秦荣把秦若儿抱回家后,秦家竟真的一路飞黄腾达了,秦荣不但考中了科举,甚至官运也是一路亨通,如今更是官拜二品。 秦若儿就此成了秦家的掌上明珠。 你想想,秦若儿这么个贵女千金,却和一个从小就残废的空头王爷定了娃娃亲,秦荣自然是不能忍。 于是他瞬间就想到了当初被自己亲手掉包出去的亲生女儿。 可这么多年没和秦荣联系,他只隐约知道秦荣老家在江南金陵城含水镇附近的村子里,却不知道具体的地址,所以这才会有马贼在这一片到处扫荡的这一幕。 他们是在找柳重,找到他后,就会一剑杀了他。然后把柳清初直接带走。 柳清初越想越怕,如今那些马贼都已搜寻到隔壁村子了,可见随时都有可能找到这里。 眼下,柳清初看着柳重把被褥都移到了地窖里,就一下子抓着他的手,脸色哭唧唧的:“爹,我好难受,你别上去了,外头好危险。你就在这陪我好不好?我好怕。” 柳重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真是又内疚又自责:“爹哪也不去,就在这陪着你。” 地窖很深,也很大,分了好几间。柳清初几年前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所以早早让柳重秘密挖了这个地窖。 父女两就在地窖内呆到下午时,突然之间,就听到上头传来了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 柳重吓得急忙把稚女护在身后,一边防备得紧盯着地窖紧锁的井盖。 隐约之间,似乎听到外头的人在说:“爷,此处无人!” “此处闹旱灾,村民都走得七七八八了。” 紧接着就听领头人回答:“去外头问问!” 地窖内,柳重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柳清初忍不住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脸色痛苦悲愤又隐忍,似乎在强力忍受着什么。 柳清初无法确定当年调换了孩子这件事,他到底知不知情。 可至少此时他听到外头的人提到他的名字时,他竟然……并没有显得很震惊。 柳清初的心情,一时之间也变得复杂极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辰,外头的脚步声又变得凌乱起来,又响起了几道人声:“爷!隔壁的老头儿说,这里就是柳重的家没错!” “这柳重还带着个女儿,定然就是他了!” “柳重应该尚未离开村子!” 领头的声音愈加阴鸷:“给我仔仔细细得搜!” 地窖内,柳清初和柳重相互倚靠,一老一少的心跳声都似鼓擂,砰砰,砰砰,一下又一下,急促又恐惧。 柳清初浑身大汗淋漓,甚至连发烧都被这一身的大汗给逼退了。 这地窖的入口是柳清初设计的,乃是设计在了她种着的那些草药的正下方。 地窖的盖子上头还覆盖着植被,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有个四方形的暗井。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就在此时,突得就听地窖井盖的上头,响起了几道脚步声,距离他们近在咫尺。 第03章:偶遇 此时此刻,十余个便衣侍卫正手握长剑在整个家中反复搜查。 有那么两三个侍卫走到了院子里仔细查找,可却只看到一堆堆的杂草,乱七八糟得在院子内野蛮生长,再不见其他。 他们不耐烦得挥剑朝着杂草堆内插了几剑,这才转身走了。 带头的是户部侍郎府上的总侍卫,十几个人将这所破宅子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人。 可既然隔壁的老头儿说昨日还看到柳重在家里,可见这柳重要么已经走了,要么还在这村子里。 于是便吩咐侍卫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外头追,一路则守在这里守株待兔。 毕竟既然柳重既是刚走不久,必然没有走远,应该很快就能追上。 而总侍卫说的话,全都传入了地窖内父女两的耳中。 柳重真是务必庆幸自己听了女儿的话,没有贸然离开,而是躲在了这里。否则的话,只怕此时此刻,他已经…… 他越想越害怕,袖子下的手忍不住紧捏成全。 外头很快就趋于平静,但是时不时传来的脚步声无不在提醒着外面的人根本没有离开。 柳重带着柳清初在地窖内度过了最难捱的几天,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饿了就默默啃饼子,渴了就喝水,父女两连话都不敢说,生怕惊扰了外头看守的人。 地窖内光线昏暗,只点着两只昏黄的蜡烛,让人根本分辨不清到底过了几日。 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柳清初觉得挺憋屈的,甚至于一想到自己身为一个炮灰女配,这一生怕是都不会太好过时,她就更伤感了。 而就在她胡思乱想之时,突然就听到外头又传来了久违的说话声。 此时此刻,柳家宅院内,被派出去追柳重父女的侍卫终于回来,对总侍卫回禀,表示并未找到一老一少的父女两。 总侍卫更气,阴沉着脸:“此处亦是一无所获。” 身旁一个侍卫接口:“爷,都已经守了三日了,还要继续守下去吗?” 他们出来是做任务的,可不是用来浪费时间的。 在这里耗费了这么久却毫无收获,自然得及时止损。 总侍卫语气更冷:“烧了这里,撤。” 身侧侍卫连忙应是,便往柳家倒了柴油,然后点起了火。这略显贫寒的小家,瞬间就被大火吞噬。 侍卫们纵马狂奔,一路离开。 而地窖内的父女两则吓得半死,想要出去可又怕外头的人还没走,眼看地窖内的浓烟越来越多,再不走也要被憋死在这,柳重终是打开了地窖大门,抱着柳清初逃了出去。 万幸的是这火只是烧着住宅,院子内的火并不大,柳重继续抱着柳清初,很快就逃了出去。 而那些杀手,早已不在。 外头的月光清辉一片,照在二人身上,这久违的月光他们都忍不住落下泪来。 柳清初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劫后余生,不过如此。 大抵是因为捡回了小命,所以就算眼看着家被烧没了,他们竟也没觉得很伤心,反而浑身都透着轻松。 就怕那些杀手又杀个回马枪,因此柳重先是带着柳清初去墨山内躲了起来,打算等天亮后再直接抄小路去全州。 全州在金陵城的隔壁,十分富庶,暂且先去那儿讨口饭吃。 墨山的半山腰有个山洞,山洞内放置着许多果子,乃是这几日柳重事先藏在这的。却没想到竟以这种方式派上了用场。 柳清初一边吃着果子一边想着事,原文之中由于提起柳清初的笔墨不多,她只知道在柳重死了之后,八岁的柳清初就被养在了户部侍郎府,一直养到了十五岁出嫁,别的就再没提及。 可现在柳重活下来了,她也不会被带到京城去,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的人生,可以自己做主了? 就在柳清初胡思乱想之时,突然就听外头传来了几道虚浮的脚步声。 随即便有两道身影亦闯入了山洞来。 只见月光下,进来的二人乃是一个漂亮的少妇,而扶着她的,是一个十分英俊的小少年。 这小孩看上去约莫八岁光景,可眉眼已经带了几分凌厉,气质更是出众,竟是让人下意识得想要恭敬他。 可到底年纪尚小,脸蛋还带着婴儿肥,此时看着柳清初父女的眸光,带着深深的防备。 这少妇的脚踝处在潺潺流血,应该是刚受的伤。 柳清初眸光微闪,并不做声,只是静静得看着他们。 这两人虽然衣裳颜色都暗乎乎的,可料子却是极好的丝绸材质,可见并非流民。 不等柳重问话,那小孩突然就冲了上来,一下子将柳重点燃的这堆柴火直接用大石头扑灭,然后压低声音威胁道:“别出声!” 原本明亮的山洞瞬间变得一片黑暗死寂。 柳重倒是镇定,亦压低声音问:“你们是什么人?也在被人追杀?” 这个‘也’字用得极妙。 可小孩却根本不理柳重,只将受了伤的少妇藏身到山洞最里头,躲藏好后就不再出声。 而很快的,就听山洞外头传来几道凶狠的声音:“赶紧给我搜,应该就在这附近!” “那娘们还带着个小孩,可逃不了多远!” 很快有几个男子纷纷应是,外头的脚步声变得越来越清晰。 而突然之间,就两个男人冲进了山洞来,昏暗的光线下,勉强能让人看清山洞内的光景。 再瞪大眼睛一瞧,之前的漂亮女人没看到,倒是看到了山洞内有一对父女坐在地上,相互瑟缩成一团。 那两男子手中还捏着明晃晃的刀,当即冲到了他们面前,脸色分外狰狞:“可看到一对母子经过?” 柳重连忙摇头:“并不曾,不曾看到过!” 其中一个男子突然眼神满是猥亵,不断上下扫着柳清初的身体:“那臭娘们寻不到便算了,我看着这小女孩倒也是个美人胚子。” 八岁的柳清初,眉眼已经有些长开,一看就知道是个不错的嫩苞。 柳重忙将柳清初护在身后,一边冷声道:“再说一句试试,老子要你们好看!” 吓得柳清初连忙去拉他的手,他们手上可是有刀!就算柳重有几分身手,也不该这么挑衅! 第04章:相识 可没想到就在此时,柳重却突然站了起身,冲上前去三下两除二就把这两个男人打翻在了地上。 柳清初知道柳重有些拳脚功夫,平日狩猎时总会收获满满。可没想到他身手竟然比她想象中的好上很多。 这两个渣滓在地上疼得打滚,柳重顺势抢过他们手中的刀,一边将脑袋架在了其中一个脖子上,凝眉逼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男的连忙回道:“好汉饶命,我等乃是含水镇上如意楼的龟奴,还请好汉别和我们一般见识啊!” 柳重冷笑连连:“既然是龟奴,所以是打算逼良?”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毫不留情得将这龟奴的手给拗成了残废。 外头的龟奴们听到了动静,一个个都跑了进来,柳重用手中这两个龟奴的性命做威胁,果然就将他们全都吓跑了。 柳清初松了口气,幸好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若是又遇到户部侍郎派来的顶级侍卫,柳重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这了。 龟奴们走后,柳重重新点燃柴火堆,躲在暗处的小孩这才拉着那少.妇走了出来。 看着柳重的目光少了些许防备,但依旧冷清清的。 热心的柳重已经主动迎了上去:“这位夫人怎会受伤?” 小孩瞥他一眼,才道:“方才上山途中,不小心摔伤的。” 然后就搀扶着少.妇的手,坐在了稍远处,让柳重显得有些尴尬。 该死的小屁孩,父亲救了他们就这副态度。 柳清初适时给柳重解围:“父亲,我饿了。” 柳重这才重新回到柳清初身边坐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饼子来。 山洞内昏暗又静谧,只有一团小小的火堆在散发着光芒。 这饼子虽然干硬,可里头是裹着干菜馅儿的,一口咬下去,别提有多香。 柳清初大口吃着饼子,粮食的淡淡香气传开,就听‘咕噜’一声,对面的小孩肚子发出了饥饿的抗.议。 少.妇当即心疼得揉了揉他的肩膀,一边看向柳重,有些凄楚得柔声道:“说起来也是伤心的,我带着孩子从潼关而来,想要入北直隶寻亲的,谁知半路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来……” 说及此,她眼泪濡.湿得揉了揉眼睛,柔柔弱弱的,我见犹怜,任谁见了都免不了被激起保护欲。 柳重已经许久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更何况还是需要男人保护的女子。 他也有些红了脸颊,急忙接话:“无事,都过去了。眼下世道乱,你一个女子带着孩子独自赶路,确实难了些。” 少.妇微微抹泪:“谁说不是呢,那些该死的勾栏院子夺走了我身上的盘缠,幸好我孩子机灵,才从那吃人的地方逃了出来,只是可怜他肚子饿了,我却买不了一口吃的……” 柳重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饼子来递给小孩,关切道:“赶紧拿着吃,可别饿坏了孩子肚子。” 柳清初分明看得真切,这少.妇暗地里拍了拍小孩的腰,这小孩才拧着脸将大饼接过,慢条斯理得吃了起来。 嗬,这么小的小孩,竟然也有两幅面孔呢。 只是看着看着,柳清初突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个剧情,她怎么就觉得这么耳熟呢? 柳清初的脸色有些诡异,想了想,说道:“眼下世道混乱,若是夫人不弃,这般乱的世道,一齐赶路倒也能有个照应。” 闻言,少.妇下意识得看向小孩,竟像是在等小孩反应一般。 小孩对着少.妇微不可闻得一颔首,于是才听少.妇欣喜地道:“当真可以吗?” 虽然这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可还是被柳清初看得清清楚楚。 若是真的母子,怎会需要看幼子的脸色做抉择? 柳重亦是点头,赞同道:“初初说得不错,你们母子独自赶路未免太过辛苦,且身上又没了盘缠,怕是难捱。” 少.妇感激道:“真是谢过大哥了。”又说,“我在全州有远房亲戚,待到了全州,便可不再劳烦您。” 柳重点头:“如此甚好,此处距离全州并不远,顶多四五日脚程便可到。” 交谈之中得知,这少.妇名叫莫娘,少年叫阿修,八岁,和柳清初同年,但也比柳清初小几个月,他还是得叫柳清初一声姐姐。 莫娘又对柳重千恩万谢,末了打算服侍阿修睡觉,压根不管自己的脚还伤。 柳重去附近打了些水,让莫娘给阿修洗了脸又擦了身子,阿修这才躺在莫娘的外套上香喷喷得睡着了。 柳清初算是彻底明白了,真是让她不得不感慨命运弄人。 没想到在她带着父亲避开了刺客的追杀后,竟会遇到魅惑狂狷的种.马文男主。 原文中男主小时候是由大丫鬟莫娘从潼关一路带她前往京城,只可惜到了半路中了圈套,让莫娘身陷勾栏院。 莫娘把他从小带大,男主对她感情很深,莫娘身陷囹圄后,男主独自前往全州联系上了章府,可等他带着人去找时,莫娘早已断气。 莫娘的死让男主受了很大刺激,从此他性情大变,变得心机冷漠,在章府发愤图强,努力读书努力练武,等到十五岁那年,被燕王亲自接走,入了兵营,从此一鸣惊人。 男主其实是老皇帝的私生子,燕王身为知情人,努力辅佐他,也算是慧眼识珠。 只是……柳清初看着莫娘,现在她被救下来了,这就表示她不会再沦落到勾栏院去,那男主他还会努力发愤图强吗? ……总不至于男主的称霸之路,就这样夭折了罢?! 半梦半醒间,柳清初迷迷糊糊看到柳重走到了莫娘身边,蹲下身来给莫娘包扎伤口。 昏暗的火光下,莫娘似乎红了脸颊。 柳重的发妻早已亡故,说起来,他也才三十出头而已,还是个壮年呢。 而且由于常年狩猎的缘故,柳重身体壮硕,虽然皮肤比较偏黑,但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柳清初:…… 她默默得转了个身,闭眼睡觉。 等天亮后,四人便开始结伴而行,只是莫娘脚伤,却又急着赶路,怕坏人们再追上来,于是柳重自告奋勇背着莫娘上路。 第05章:到全州 柳重身强体健,背个美娇娘非但没有丝毫疲惫,反而在荷尔蒙的促进下越走越勇,男女之间微妙的荷尔蒙气息就这么弥漫开了。 柳清初暗搓搓得瞥了眼传说中的男主,发现他正拧着眉头看着莫娘和柳重。 男主不愧是男主,眉目俊俏,从小就有一股与生俱来的王霸之气。 柳清初故意走到他身边去,小声地说道:“我爹好像很喜欢你娘亲。” 阿修瞥她一眼:“那又如何?” 柳清初顽劣心起,故意刺激他:“看来你娘很快就要变成我娘了,你可得叫我姐姐啊!” 可沉思片刻,阿修竟淡淡道:“倘若莫娘当真要嫁给你爹,也是好事。” 他说话的语气十分老成,压根就不像个八岁的小孩。 柳清初愣了愣,才道;“你不怕莫娘不要你了?” 阿修却望着远方,有些感慨:“人生短暂,得为自己而活。” 柳清初:“?” 这男主区区八岁,就能有这样的感慨和见识,让柳清初不服不行。 阿修又看向她,嘴角的笑莫名透着一丝捉弄:“倒是你,你爹有了新妇,会不会就不要你这个女儿了?” 柳清初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小屁孩,继续跟着柳重和莫娘的屁股后头吃狗粮。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全州境内。 全州十分富庶,只是这段时日已有许多难民朝着全州涌来。 全州知府没有法子,只有将所有难民都拦在了城墙外头,又联合附近的几个城池一齐开仓放粮,每日早晚都会设立领粥点,总算才让情况好了些。 柳重一行人带着包袱,衣着还算体面,虽不算富庶商贾,可装作附近村民亦可。 特别是在进城时,柳重偷偷塞给守城的士兵一些散碎银子,那士兵暗中掂了掂银子分量,轻蔑得笑了笑,到底是放他们进城去了。 全州城内,商铺鳞次栉比,来往行人亦是穿着体面,江南的旱灾似乎根本没有波及到全州城。 柳清初这几日啃干饼啃得快要窒息,陡然见到满大街飘香的小吃,不免让她肚子咕咕大叫,嘴中留下不争气的口水。 自然,阿修也没好到哪去,于是一男一女两个小童,站在路边眼巴巴得仰着脑袋,望着刚出炉的鸡蛋灌饼。 柳重见状,连忙掏出钱来买了三个饼子,一人一个分了吃。 两个小屁孩埋头大口啃着,莫娘捏着饼子,有些赧然:“柳郎怎的不吃?” 柳重摆摆手推拒,可莫娘坚持掰了一半饼子给他,四人这才继续上路。 转眼到了城东,目的地到了,莫娘带着步修依依不舍得和柳重告别,柳重亦双眸深深得望着莫娘,憋了许久也说不出一句分离的话。 柳重拉着柳清初的手转身走人,只是短短百米路程,他走得一步三回头,硬是生生走了一刻钟。 而身后的莫娘亦没有好到哪去,依旧站在垂柳树下,深情凝视着柳重父女离去的方向,双眸泛着浓烈的不舍。 一旁的步修靠在树下,不停踢着小石头玩,一边道:“舍不得?” 莫娘连忙擦了眼角的湿润,蹲下身来柔声道:“公子说笑了,奴婢不过是……” 步修打断了她:“你是我娘亲,可不是什么奴婢。” 莫娘连忙道:“是,是为娘的失误了。” 说及此,她揉了揉步修的脑袋:“什么舍不舍得的,将你送到章府,让章家护你长大才是最重要的。” 她牵住步修的手:“前面便是章府,走吧。” 步修沉默不言,任由莫娘拉着自己走。 全州章府,乃是当地的名门大户。 章府的老太爷章全新乃是致仕的内阁大学士,位高权重。 后来章全新致仕之后,便告老还乡回了老家全州,在全州开了家书院。 书院经营得当,十分有名,到了如今,已是整个南方最具盛名的书院,只是入院门槛亦是很高,唯有权贵之子才可入内就读,宁缺毋滥。 章家人从不信寒门能出贵子,因此书院设了高昂的束脩,另外的杂费亦是不菲。 章府位于整个全州最幽静的城南,这一片住着的非富即贵,比如章府的隔壁不远处,便是全州知府的府宅。 眼下莫娘带着步修直奔章府,敲了敲大门,半晌,便有小厮将门打了开来,眸光防备地注视着门外人。 莫娘温声笑着:“请问章家老爷可在?我乃是潼关而来的远亲,若是老爷在家,还请烦劳将这玉佩递交……” 可不等莫娘说完,这小厮已截断了她:“真是好不凑巧,我家老爷带着全家去祭祖了,还需好几日才能回来。” 小厮有些琢磨不定这女子的身份,语气有些发疑:“不如姑娘还是等老爷回府了再来,如今老爷不在,小的实在不好做。” 莫娘哪会听不懂话外之音,自是不再勉强,拉着步修缓缓走远了。 一时之间,她像是没了主心骨,忍不住看向步修:“章府没人,不如先去取些银子,寻个客栈落脚再说。” 莫娘的脚伤没有好,需要静养,步修自是应好。 他们从潼关出来,银钱自然不能少。大部分都存在了钱庄,少部分带在身上傍身。 可谁知竟被那该死的勾栏院里的杂碎盯上,用诡计让莫娘喝下了软筋散,导致她身上的行李和银钱全都被缴了个精光。 可二人才刚走出不远,莫娘陡然就停下了脚步。 步修亦看向莫娘,眼中闪过防备,——有人在跟踪他们。 步修眸光发冷:“娘亲,我觉得柳重叔挺好的,你觉得如何?” 莫娘没想到步修竟会突然说到柳重,一时之间有些羞赧,又有些尴尬:“好端端的,你……你提他做什么?” 步修朝着身后暗处弄堂瞥了眼,沉声道:“母亲,柳重叔在前头等着我们,我们还是快去寻他 ,免得他等急了。” 一边说,一边拉着莫娘快速朝着前方大路走去。 可说时迟那时快,陡然间就有几个男子从附近暗巷蹿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路。 第06章:重聚 正是几个地痞混混,穿着粗麻衣,满脸匪气。 几人脸色狰狞,二话不说就朝着莫娘和步修冲了过来,手中还握着匕首,想要将这二人劫了。 方才他们可是听得清清楚楚,这二人妇女幼童的,打算去银庄取银子,可见是有钱的肥羊。 他们几人在城中转了好几天,都没寻到合适的猎物,此时陡然遇到合适的,自是舍不得放过,出手狠厉。 可谁知那八岁幼童竟不是寻常小子,三下两除二就将冲在最前头的两个地痞给打趴在地,身手了得。 只是步修哪怕武艺再高,可他到底才八岁而已,身边又有个腿部受伤的莫娘,对方人多势众,不过几个回合,他终究败下阵来,二人被几个地痞彻底制服。 为首的一个混混冷笑一声,伸手摸了把莫娘的漂亮脸蛋,说出的话带着泄恨的阴鸷:“这娘们倒是好看得紧,哥几个可得好好尝尝味道!” 此话一说出口,便引得众人纷纷桀桀怪笑,一边用无比下流的眼神扫视着莫娘的身子。 步修气得小脸发青,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大力气,竟让他一下子挣脱了压着他的那个地痞的手,反手就将他的胳膊紧紧捏住,随即咬牙紧缩。 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骨头彻底断了。 那地痞疼得脸色惨白,放声大叫,十分凄惨。 可剩下几个地痞更是大怒,当即就有两三个混混朝着步修围了上来,将他手脚彻底禁锢,剩下的则朝着莫娘包围而去。 地痞气得不行,阴狠道:“既然你小子这么见不得自己娘亲被糟蹋,哥几个偏偏就要毁了她!” “不但要毁了她,还要当着你的面毁了她!” 说话间,众人七手八脚得拖着莫娘朝着一旁的弄堂而去,可恨步修被完全禁锢,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了,只有眼睁睁看着她被拉远。 步修戾喝大喊:“——莫娘!” 一旁的混混却大笑,觉得这小子的反应可真刺激,纷纷说道:“喊吧,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 可这话的话音还未落下,突然就有一道高壮的人影从别处闪了出来,然后十分利落得踢腿揍人,瞬间就把禁锢着步修的这几个混混打趴了。 紧接着又冲到了一旁的弄堂内,依旧乱拳痛揍,一炷香后,总算是带着脸色凄清的莫娘功成身退。 而那几个流氓,全都躺在地上苦苦哀嚎。 柳重身上亦挂了彩,脸上还破了相。 而柳重则打横抱着莫娘,一边自责一边安慰:“没事了,都怪我来得迟,否则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莫娘原本还一副坚强做派,可此时陡然被人呵护着,免不了就落下泪来,她靠在柳重怀中,忍不住呜呜啜泣。 柳清初亦从角落里跑了出来,一路跑到步修身边,睁大眼睛看着他:“你没事罢?” 步修却对柳清初咧嘴一笑:“没事。” “没事就好。”柳清初嘿嘿笑着,“幸好父亲觉得放心不下,非要回来看看,否则……” 步修点头,对柳重道:“谢过柳叔。” 柳重微微颔首,到底是重新带着莫娘和步修上路。 于是四人又重新变成了一路。 只是,接下来去哪儿呢? 柳重抱着莫娘,又瞥了眼一旁跟着的两个小萝卜头,忍不住拧紧了眉头。 倘若只有柳重和自己的女儿,他就可以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找个便宜点的院子先租下,他再出去寻份差事,再苦再累也能将柳清初抚养长大。 可现在陡然多了个莫娘和阿修,他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要带着莫娘跟着自己吃糠咽菜,未免有些委屈她了…… 可莫娘的腿伤不能再拖,因此他再为难,可还是很快打定了主意,带着他们朝着城北而去。 他有个在全州打拼的老乡和他说过,城北的院子虽破了些,可好在租金便宜,能落脚。 柳重先是在城北一家小馆子内开了间房,让莫娘和两个孩子落脚,自己则跑出去寻院子。 他的速度挺快,连夜字联系了房牙子看房,最终寻到了一户还算宽敞的院子,租金每月半钱,还算实惠。 等他签了房租赁书,交了三个月租金后,便火急火燎得匆匆买了些生活必备品,然后将莫娘几个接回了院子。 这院子很是破败,前院杂草丛生,两个卧室虽然没有灰,可却透着一股霉味。 柳重已将大些的卧室收拾干净,床品亦是换上了新的,只是这股霉味一时半会还散不开,因此显得有些颓败。 可莫娘却笑眯眯的,一副安心模样,丝毫不嫌弃这宅子又旧又破。 柳清初也瞥了步修一眼,却见这男主倒也面不改色,似乎根本就不嫌弃这里的破败。 自然,她也没空理会他,条件就这条件,爱呆不呆。 她忙着帮父亲收拾剩下的家务,厨房卧室,衣裳被褥还有家具,全都要慢慢收拾干净,工程量并不小。 父女两在这宅子内忙前忙后,只是她没料到,步修竟也拿着脸盆开始擦洗家具,还真是让她有些意外。 毕竟书里描写,男主心高气傲,从小锦衣玉食,更别提做家务。 莫娘专心在床上养伤,剩下三个努力干活,直到天黑,才终于将这小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前院的杂草已经铲平,厨房变得干净整洁,就连两个卧室,也被柳清初点上了一小块熏香,将霉味驱散了个干净,反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温柔清香。 忙了一天已是累及,柳重又去附近买了条鲜活的鲫鱼,在厨房内现煮了道鲫鱼汤,又另外炒了两道时蔬,给莫娘和两个孩子补补身体。 毕竟莫娘如今还病着,而柳清初更是一连吃了好多日的大饼,人都给熬瘦了,可心疼死他这个当爹的。 等到了晚上,两间卧室,自是各自搂着自家孩子一间。 柳重睡在临时铺好的板子上,柳清初则睡在床榻上。 几人都累坏了,才刚接触到枕头,就都沉沉睡去。 第07章:同居 柳重第二日一大早就起床,在厨房熬了粥,又自己做了些馒头包子,给一家子吃。 昨日莫娘就已经告诉了他前因后果,这几日莫娘娘两要投奔的那户人家不在家,所以他们才会被那群痞子盯上。 想来等到那户人家回来了,莫娘就会带着阿修离开的。 莫娘……怕是也不可能留在他身边,他一个乡野莽夫,贫穷落魄,根本就给不了她好的生活。 可无论如何,——只要莫娘愿意,他永远都会在家里给她留个位置。 糙汉子一边捏着包子一边暗搓搓想着,捏出来的包子倒也有模有样,泛着肉香。 等包子馒头在蒸笼里蒸熟,自己先吃了点,就出门找活去了,剩下的就一直温热在锅里,给女人小孩们吃。 一直到了辰时,柳清初才缓缓醒来。 洗漱之后,不疾不徐得在院子内做了套健身操,这才走入厨房吃早膳。 早膳吃到一半,步修也走了进来。 想了想,柳清初还是走了上来,十分主动得帮他舀了干净的水,拿出毛竹牙刷和一块干净的毛巾递给他洗漱,末了,又端了水到莫娘房中,让莫娘也洗一洗。 等柳清初重新回到小厨房后,就见到步修正埋头喝粥。 柳清初看着碗里的肉包子,总共有三个。 她又瞥了眼眼前的步修,到底还是咬紧牙关,忍痛割爱,将包子全都放到了步修碗里。 步修挑眉看着她。 柳清初沉声道:“我比你年长,如此,我便是做姐姐的。做姐姐的自然该让着弟弟。” 步修的脸蛋带着婴儿肥,可一双眼睛却很是老成,他笑道:“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他捏起包子就大口吃着,两大口下去,一整个包子就已经被吞吃入腹。 柳清初留了满嘴的口水,可到底还是忍受了下来,默默得啃着毫无油水的馒头。 步修哪会没看到柳清初幽怨的目光,他觉得有些好玩,故意道:“你倒是对我挺好的。” 柳清初缓缓教育:“我是你姐姐,我自然要对你好。” 想了想,柳清初干脆抓住时机,继续教育:“当然了,我对你好,你自然也得对我好。” 柳清初:“你母亲和我父亲,看样子是要结成连理了,毕竟我父亲都抱了你母亲好两次呢!” 步修挑眉:“你说的有道理。” 柳清初点头:“所以,我们两个更要懂事一些,相依为命什么的,以后怕是必不可少的。” 步修继续挑眉,等着她说下去。 柳清初对视着步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沉声道:“总之,我对你好,你日后也得回报我,只要你孝敬姐姐,处处都想着姐姐,姐姐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步修只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好玩。 明明是个八岁的小屁孩,竟然就学会未雨绸缪了。 他忍笑道:“你想要我如何孝敬你?” 柳清初下意识地回答:“日后等你飞黄腾达了,给你姐姐我也过上好日子就行。” 步修:“哦?你就这么肯定我会飞黄腾达?万一我不但没有飞黄腾达,反而还很落魄,你当如何?” 怎么可能! 你可是种马文男主,自带男主霸气光环,别说是飞黄腾达,以后整个天下都是你的! 所以她早就想好了,她要做的,就是抱紧步修的粗/大腿,从小教育他要孝顺姐姐。 日后等他飞黄腾达了,她这个当姐姐的,不就可以背靠大树好乘凉,做一只躺平的咸鱼了吗? 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开心极了!! 自然,这些想法她只是在心底隐藏着,面上并未显露。 柳清初只是格外严肃道:“你放心,我既然当了你姐姐,自然会好好教育你,一定把你培养成对社会有用的人!” 步修差点笑麻了。 他忍笑点点头:“行,那我拭目以待,姐……姐。” 这声‘姐姐’,他喊得很是意味深长。 柳清初依旧肃色:“眼下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吃吃点肉,快快长大。” 一边说,柳清初又瞥了眼剩下的两个肉包,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步修自然注意到了柳清初的眼神,他也不再捉弄她,拿出一个包子扔到了她碗里,然后又捡了另一个肉包,转身出了厨房,给莫娘送了过去。 柳清初看着步修的背影,有些若有所思。 她其实根本就不太确定,莫娘到底会不会留下。 但她私心,是希望莫娘留下来的,若是真的能嫁给父亲,便是最好不过。 如此一来,父亲和自己,便算是攀附上了男主这棵大靠山。 所以她总是有意无意在步修面前反复强调,莫娘喜欢父亲,要嫁给父亲。 步修如今才八岁,还是个小屁孩,自然不会想那么多。没准自己多说几遍,步修也会帮着劝劝莫娘,让她留下来。 那该死的礼部侍郎亲爹,还在暗处虎视眈眈着,没准什么时候就会杀过来,把她带走。 她只有想办法自救。 别无选择。 · 当日中午,柳重并没有回来。 柳清初不确定柳重有没有寻到工作,她手中没有银子,于是她又将目光瞥向了正在院子内看书的步修。 这书是步修昨日自己去买回来的。 柳清初的目光很是火热,因此步修也忍不住看向了她。 她缓缓走到他面前,睁着眼睛瞪着他。 步修:“?” 柳清初笑得甜甜的,一双眼睛就像是弯弯的月牙:“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买菜,给你做好吃的。” 步修想了想:“红烧肉。” 柳清初连连点头:“可以。” 一边说,一边对他伸出手去。 步修挑眉。 柳清初:“银子,你有吗?” 说及此,柳清初有些不好意思:“我爹没给我留银子。我需要买很多东西。” “草药,花盆,再买些女儿家的小玩意,”柳清初的眼神满含期待。 步修:“你买草药做什么?” 柳清初:“我会医术,自然得买草药。免得再去外头抓药。” 这下轮到步修震惊了。 随后,他放下书籍,拉着柳清初一齐出了家门:“女孩子家独自出门,未免不安全。我陪你一齐买。” 第08章:隐忍 说话间,步修竟从里衣掏出了一张大额银票,递给柳清初:“这银票你代交给柳叔,想在全州城内落脚,自是少不了银子。” 柳清初倒是确定父亲必然不肯收下这银子,可她却十分缺钱。 毕竟她要买的东西也是为了全家人的身体着想。 于是她面不改色得将银子收了,然后带着步修一齐出门去了。 她暗中观察过步修,十分确定这小子必然会武功,并且武功还不算低。 只是他到底年幼,所以即便会武功,倘若对方人多势众,也是打不过的。 不过他会武功,至少能让她安全些,于是柳清初先是步修去了银庄,将银票换成了一大袋散碎银子,然后将银子藏好,这才出了银庄,带着他去集市采买去了。 柳清初在集市上买了许多小花盆,又买了许多中药种子,这还不算,还买了若干多的大蒜。 步修不动声色看在眼里,并不多话,横竖这小姑娘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他也懒得管。 柳清初买的多,小商贩们倒是主动将货给送到家,服务周到。 到家后,步修去照料莫娘,柳清初则专心蹲在院子内捣鼓中药种子。 都是些常见的药材,当归白芍贝母花,都是治疗最常见的风寒咳嗽的,更高阶点的便是天麻茯苓,头痛脑热也能治。 柳清初买了大大小小的盆子,她又另给了那小贩许些碎银,小贩便去河边挖了许多肥沃湿泥,帮她装在盆子里。 而等柳清初将中草药种植完,便开始埋大蒜苗。 剩下的这大半花盆,几乎全都被柳清初埋种了大蒜。 等到所有事情都忙完,已是快到傍晚。 柳清初洗了手洁了面,这才出了家,去附近的小集市买肉去了。 割了两斤五花肉,又买了几道时蔬,顺便又去附近的药房抓了付药,这才回家准备晚膳。 很快,小厨房内不断飘出肉香。她熬煮了步修想要的红烧肉,另外还剩了些肉,用来炒时蔬。 切成丁的生肉在油锅里一滚,瞬间飘散出了浓郁爆香,再将蒜苗下入锅中,大火翻炒,很快变了色泽。 步修闻着肉香味,扶着莫娘就出来了。 莫娘今日得到静养,脸色更是好看了许多,浑身透着娇艳的温柔。 可柳清初知道,她只是看着娇娇软软,其实武功甚高。 否则一个软娇娘,独自带着小世子上路,岂不是自寻死路。 柳清初对她扬起一个甜甜的笑来:“莫娘,饿了吧?快来吃饭罢。” 莫娘看着这小丫头这般懂事,不但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在前院种下了绿植,还烧好了饭菜,不免内疚,当即道:“初儿定也饿了,快来用膳。” 她作势就想去厨房给孩子们舀饭,步修和柳清初连忙将她阻了,柳清初抢先一步盛了几碗大米饭出来,放在饭桌上。 可莫娘却不吃,只说要等柳重回来,柳清初也不多说,跟步修一起埋头大吃。 倒是没一会儿,柳重总算回来了,只是脸色并不算好。 柳清初连忙迎了上去,欢欣道:“父亲!” 柳重笑着揉了揉柳清初的脑袋,这才入了小厨房洗漱,柳清初早已为他盛了碗大白米饭。 几人围坐在桌边一齐吃着,柳重看着桌上的肉愣了愣,下意识看向柳清初。 可不等柳清初说话,步修已经抢先一步道:“是我买的,我有银子。” 柳重这才有些赧然得点了点头:“托你们的福了……” 莫娘看着柳重疲惫的样子,忍不住心疼道:“这话说的,是不是太见外了?你辛辛苦苦带着我们来到全州,如今又在外头干活养家,我们不过出些银钱买肉,才是真的托你的福了。” 柳重听出了莫娘语气中的责怪之意,也不多说什么了,只埋头大口吃着饭,不一会儿便将一碗饭都吃了下去。 饭后,步修回房看书去了,莫娘则帮着收拾碗筷。 其实柳清初和莫娘都感受到了柳重的不愉快,一直等到此时,柳清初才问他:“父亲,为何你看上去不开心?” 柳重强打出笑意:“为父哪有不开心,为父明明开心得很。” 柳清初默然,干脆对莫娘道:“我父亲便是如此,心底有事也不愿意同我说,或许他是该娶个媳妇儿,让媳妇儿管着他。” 说及此,她又幽幽叹了口气:“反正我这个女儿,是管不着他的事的。” 莫娘被柳清初老气横秋的语气逗笑了,当即也板起脸来,对柳重道:“初儿也是关心你,咱们初来乍到全州,更该团结一心啊。” 莫娘:“是不是今日出去找活不顺利?若是不顺利,便先缓缓也可,横竖我们手中还有银两,日子也能过下去。” 柳重是个直男糙汉,根本就不屑花女人的银子。否则刚才见到桌子上的肉,也不至于如此羞愧。 他当即道:“我如何能花你们娘两的银子?我今日已寻着活了,在码头扛了一天货物,只是……” 后面的话,他是拧着眉头,一副隐忍愤怒的样子。 柳清初和莫娘忍不住异口同声:“只是如何?” 柳重道:“只是一开始说好是五文一袋的价钱,我今日扛了将近五十袋的货,本该结算给我两百五十文钱,可谁知那包工头竟只给了一百五十文,还说若是不服,有本事就去寻知府大人说道说道。” 自然,也不止是柳重,别的所有扛货的男人们,全都被扣押了血汗钱。 柳重这暴脾气当场就上来了,正要冲上去质问他竟敢如此欺压百姓,就被一旁一起共事的几个男人给硬是拉劝了下来。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码头的卸货工程,是被全州知府王大人宠妾的表弟,给承包了。 王大人宠妾灭妻,对这个妾室宝贝得紧,连带着她的表弟也跟着鸡犬升天,在全州城内作威作福,好不威风。 就连这卖力气的血汗钱,都要昧着良心贪了。 说了这些,柳重真是眉头拧得死紧,十分隐忍。 第09章:决定 柳清初听了,眸光深深,陷入沉默。 而莫娘则更是心疼了,急忙道:“既是如此,那便不要再去扛货了。我手中有些银子,不知你可想开店?” 让柳重吃一口他们买的红烧肉都让他羞愧难当,更别提用莫娘的银子开店了,直接要他的命还差不多! 柳重摆摆手:“不必如此,总能再想到办法。” 说完这些,柳重便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兀自去收拾厨房去了。 柳清初自是了解父亲的脾气,也不多说什么,转身也回了房去。 一时间,整个院子只剩下柳重和莫娘两个人,等柳重从厨房出来后,亲自搀扶莫娘在院子里走了走。 只是才刚走了几步,莫娘脚下一软,整个人便不小心全都扑到了柳重的怀中。 柳重忙将她扶起身,只觉得莫娘浑身娇软,身上传来阵阵清香,让他忍不住心底微颤。 糙汉子有些红了脸颊,对莫娘柔声道:“莫娘,你是如何考虑的?” 柳重:“你若是想留下,我定一辈子对你好。有一口吃的,定全都紧着你和孩子们。” 柳重:“可你若是打算带阿修走,我……我亦尊重你。” 莫娘脸色亦透着蜜桃般的红,可她到底还是缓缓从柳重怀中离开,垂下眼眸低声道:“此事,我还需再考虑考虑。” 柳重沉沉点头:“好,你慢慢考虑。我等你。” 随后,二人相顾无言并排走着,柳重将莫娘送回步修的房间后,也回了隔壁的自己房间。 莫娘才刚进入屋子,就见步修从书堆中抬起头来,看向莫娘。 昏黄的烛光下,小小少年显得格外老成,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带着十分的冷静和清醒。 见到莫娘进来了,他率先道:“我都听到了。” 老房子隔音差,也是没办法。 听他这样说,莫娘当即又红了脸,有些赧然地压低声音道:“阿修都听到了,为娘的倒是不好意思了。” 步修淡淡道:“这有什么,你还年轻,你若当真喜欢柳叔,那便和他在一起。横竖只要你开心就好。” 一边说,一边又看向书中书本,一派无所谓的样子。 莫娘忍不住道:“主公委托过我,要让你送入章府,让你在章府长大。可我若是真的和他成亲了,我岂不是要和你——” 说及此,她的脸色已是十分难看。 步修却依旧毫无在乎的样子:“我不去章府,就跟着你。” 莫娘怔怔看着他。 步修道:“柳重若是真的爱你,自然也会真心对我。他定会想法子将我送去读书。” 步修:“只要让我读书就行,别的什么锦衣玉食,什么衣来张口饭来张口,我可不在乎。” 莫娘当下便明白了。 阿修这是打算为她付出,她忍不住就感动得落下了泪来,啜泣道:“公子愿意为了我牺牲至此,我又怎能如此自私,不顾公子的前途,反而一心只想着自己呢?” 莫娘沉声道:“等那章府的人回来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步修:“……??” 无语,敢情莫娘这是以为自己在为了她做牺牲呢! 步修皱眉:“是我不想去章府,不关你的事。” “今日白天我已打听清楚,这章府可不是什么好的,和全州知府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鱼肉乡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莫娘正怔了:“此话当真?” 步修:“自然。” 步修站起身来,走到莫娘面前:“那章府,不过是吃着老太爷留下的老本,靠着那长息书院大肆敛财,简直不知所谓。” 他一边说,一边紧紧拧着眉头,一副十分嫌弃的样子。 莫娘心底又欢喜又紧张,可不等她再说,步修已下了定论:“就这样说定了。我看你对柳叔有几分情义,柳叔对你也甚是真诚。” “既然相互真心,那就试一试,给互相一个机会。” 说完这些,步修这才又回到小书桌后,专心看书去了。 莫娘当即又忍不住羞赧起来,默默得上了床,沉默养伤。 第二日一大早,一切如常。柳重依旧出门务工去了,柳清初则在小院子内捯饬中草药,一边不停在纸上记录着什么,十分专注。 如是转眼便过了十日,莫娘的脚伤终于好全了,已经可以每日为柳重和孩子们准备膳食。 柳清初专心种草药,步修则专心看书,竟显得意外的和谐。 而柳重和莫娘相互注视着的目光则变得越来越火热,激情燃烧,情感碰撞,连带着整个家中,都弥漫着一股恋爱的气息。 这日傍晚,莫娘出门买菜,等她回来后,便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柳清初和步修正在一起观察院子里一盆刚冒出花苞的覆盆子,抬头见到莫娘这般惴惴不安的样子,便忍不住围了上去。 莫娘嘴上说着无事,可双眸却是透着心事。 柳清初知趣的很,当即寻了个由头回屋去了,而步修则走到她身边,一副询问的模样。 莫娘这才小声道:“方才我去探了探,便知今日章府的人回来了。” 莫娘看向步修:“修儿,你告诉我,你是真的不想去章府,还是只是为了我,才故意这般说的?” 老房子隔音不好,柳清初眼看是躲回了自己的房间,可只要她竖着耳朵仔细听,还是能听到一些。 柳清初暗搓搓得想,若是按照原文发展,步修去了章府后,也根本就不受待见。 被章家长辈看不起,被章家小辈们欺凌,别提有多惨。 这也是男频文的一贯套路,毕竟一开始不被打压不被欺负,后期怎么打脸呢? 柳清初继续诉着耳朵听。 就听步修道:“不去章府。” 柳清初挑眉,这男主倒是和书里的不太一样。 也是,这一次莫娘也没死,他和莫娘感情深,肯定不乐意委屈了莫娘,让莫娘跟自己回章府。 毕竟傻子都看得出来,莫娘和自己的爹爹感情正在高温上。 院子内,莫娘十分严肃地、眸光深深看着步修:“你当真确定?” 步修点头,毫不犹豫:“确定。” 莫娘点头:“好,这既是公子你自己选的路,日后,还请公子万万不得说后悔二字。” 第10章:新婚 可步修却二话不说直接抬脚走人,显然是已经懒得和莫娘再说废话。 而当日晚上,莫娘便和晚归回来柳重,二人在院子内说起了悄悄话。 柳清初对父亲的恋爱进度不感兴趣,等许久之后柳重入了房内来,倒是能看到他眉眼笑眯眯的,浑身都透着铁汉柔情。 柳重走到柳清初面前,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有些郑重得问道:“初儿,若是为父再给你找个娘亲……” 不等她说完,柳清初已分外主动接过话茬:“若是莫娘的话,我没意见。” 柳重感动不已,竟有些泪眼朦胧:“这么多年,都是为父照料你,倒是委屈了你个小丫头。”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莫娘是个贤惠的,她定会对柳清初好。 男女到底有别,初儿一日日长大,很多事情,已经不方便让他这个父亲来做。 让莫娘来照顾初儿,总比他一个糙老爷们照顾要好。 柳清初道:“父亲,眼下当务之急,是找个合适的营生。” 柳清初十分清醒:“你和莫娘再婚,你们自是要住一间屋子的,没准还能再给我和步修生几个弟弟妹妹。” 柳清初:“这院子只是两居室,总不能让我和步修同睡一屋。” 柳清初继续道:“还有步修,他天生聪颖,莫娘自是要将他送去书院读书。读书便需要高昂束脩,日后这一家子的衣食住行,可就压在了你头上。” 至少光靠柳重日日去码头搬货,是绝对不可能养得起这一家子的。 听柳清初这般说,柳重不由啼笑皆非。 连柳清初这小娃娃都想到的事,他这个大老爷们岂会想不清楚? 他这几日除了在码头搬货外,也一直在整个全州城内四处相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小本生意,能让他彻底在全州城内安身立命。 只是很可惜,找来找去,也找不出适合他的营生。 他原本最擅长的便是卖些山货,如今江南饥荒,虽说如今已被朝廷控制住了,可至少全州城外依旧有些难民围着,城门处依旧有禁令,进出并不自由。 柳重微微一叹:“全州城几十里开外,倒是有不少大山。那些山上必然物资富饶,藏着不少好东西。” 柳清初轻笑道:“对,父亲可继续做老本行,卖些山货。” 柳清初道:“倒也不用着急,最多再过月余,这饥荒便可彻底过去了,等出入城门的禁令解开,父亲再去外郊山上采山货便是。” 最重要的是,再过一个月左右,会发生一件事。 柳清初眸光微眯,心中已有打算。 · 接下去的日子,一切如旧。 柳重出门卖力气,柳清初则继续折腾自己种下的草药,又或者是拉着步修去附近闲逛,继续熟悉全州城的环境。 而莫娘和柳重,则翻了黄历定下了成亲的大喜日子,莫娘这段时间便一直买些成亲用的小玩意儿,倒是将这小家也布置得一派喜气,很是温馨。 只是莫娘和柳重成亲,这主卧便要让给他们用。 剩下的一间大房,则被柳重亲自用木板子隔成了两个小间,步修和柳清初一人一间,虽说隔音效果差了些,可至少有了单独空间。 转眼便到了大婚的日子。 这日一大早,莫娘和柳重皆穿上了新做的喜服,就连步修和柳清初也是换上了一身的红,衬得柳清初小脸无比明丽,透着娇艳。 步修瞥了眼柳清初,忍不住也闪过些惊艳之色,笑着调侃道:“打扮打扮,倒也人模人样。” 柳清初对他做了个鬼脸,懒得和他计较。 莫娘和柳重在院子内拜了天地后,柳重又亲自去厨房烧了一大桌子的饭菜,有鸡有鱼还有油爆虾,两个孩子埋头吃着,吃得满嘴喷香。 饭毕,莫娘在家中照顾孩子们,柳重则出门去给街坊邻居都送了些喜糖,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当日夜里,莫娘和柳重便入了洞房,柳清初和步修也回了侧间自己的小窝歇下。 步修睡前都要看书,柳清初睡不着,干脆跑到他房内,缠着他要了几本杂记,跟着他一起看。 暖黄的灯光下,步修凝眉看得认真,柳清初看了几眼杂记,便觉得有些无聊了,干脆支着下巴,看着步修。 步修陡然抬头,猝不及防间,便和柳清初四目相对。 明明才八九岁,可眉眼已经有些张开了,很是俊俏。依稀可见日后该是多么俏生的模样。 步修挑眉:“我知道我长得俊,可你这般看着我,岂不是影响我看书?” 柳清初突然道:“你为何不去章府,反而选择留下来呢?” 步修低笑:“我留下来,你不喜欢?” 柳清初努努嘴:“你能留下来,我自然开心。” 那章府内,可是有步修的第一个后宫老婆。——章府的四小姐。 在原文里,步修被养在章府,所有人都对他冷眼相待,除了那位四姑娘。 而等步修在京城一夜成名后,他也派人回到章府,将四姑娘接了出来。从此将四姑娘收为了自己的第一个老婆。 柳清初还是有些担忧,如今步修被留在了这小破院子里,那他和四姑娘的缘分……该不会也就此被斩断了罢? 步修淡淡道:“我不想去章府。直觉的就是不喜欢那。” 柳清初挑眉:“你不喜欢章府,难道还喜欢留在这过苦日子吗?” 步修:“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不等他说完,柳清初截断了他的话:“行吧,敢情你是一开始就做好准备来这吃苦来了。” 柳清初翘着下巴:“我爹可能干了,定会给你和莫娘过上好日子!” 步修眸中闪过点点笑意:“我自然相信。” 柳清初起身打算走人,步修又叫住她:“明日来我屋里取书。”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后,步修便将柳清初赶出了房门。 只是到了更晚些时候,主卧内就传出了一些非常少儿不宜的动静,让柳清初和步修都集体失眠了。 毕竟老房子,这隔音效果实在是不太好…… 等到了第二日,柳清初和步修集体出了房,看到彼此脸上硕大的黑眼圈后,二人默契得什么都没说,默默进了厨房,吃早膳去了。 柳重和莫娘正值新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每日一大早,莫娘都有些憔悴,反观柳重这汉子,倒是日日都神清气爽得出了门去,眉眼间都透着美滋滋。 时间转眼就过几日,这日晌午,莫娘才刚张罗着孩子们用了午膳,突然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莫娘好奇得走上前开门,便见屋外站着几个穿着绸式交领长衫的中年男子。 布料尚可,来人的脸上也透着一丝微妙的傲慢,特别是在看到莫娘时,眼底的冷漠更是快要掩藏不住。 站在头先的男子微昂着下巴,说道:“你便是我家老爷的潼关远亲?” 莫娘微愣,才想起来自己月余之前给章家的看门小厮留过自己的住址,便是想着若是章家老爷若是回来了,让他来接步修上门。 可没想到他并未亲自来,只是派了几个管事的。 且这几个管事的身上弥漫出的气质,让她很不舒服。 莫娘当即点点头:“正是。” 管事的朝着房内看了看,眉头微皱,透着一丝嫌弃:“小公子在何处?” 莫娘眯了眯眼,正待拒绝他们,可步修却已然听到了消息,一溜烟跑了过来,站停在莫娘身边,直接开门见山淡漠道:“我们不去章府,你们且回了罢。” 第11章:邻居 为首的王管事拧了拧眉头,冷嗤道:“这可是你说的,你确定要放弃这个机会?” 管事:“过了这个村,日后你若是后悔了,可就没这个店了!” 步修面无表情:“绝不后悔。” 话音刚落,他已拉着莫娘,径直将大门关了,让门外的人吃了好大一个闭门羹。 管事们望着紧闭的房门,愣是没回过神来。 身侧的张管事有些不确定道:“王管事,这小公子是不是泛蠢了?放着好好的章府不呆,竟要蜷缩在这等贫苦之地,嗤,还真是见了鬼了。” 王管事冷笑一声,甩着袖子便转身走人。 一边走一边冷声道:“若不是老爷心善,记挂着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你我也无需来走这一趟。” 张管事依旧好奇:“可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老爷竟会记挂着他?” 王管事越想越气:“他不过是京城某位贵人的小小私生子罢了,从小就流落在外头。” 说及此,他顿了顿,讥嘲更甚:“从小就养在乡野,真是毫无教养!我看日后就算他接回京城,也成不了大器!” 张管事和剩下的几个管事连忙附和应是,一边簇拥着王管事回章府去了。 等回了章府后,章家老爷章昌荣对王管事问道:“那小公子呢?” 王管事先是作了揖,这才恭敬道:“老爷,那小公子说不愿意来章府,他宁可在城北贫窟子里生活。” 王管事继续补充:“可见小公子是个有骨气的。” 章昌荣最讨厌自负的人,特别是穷人,他最是厌恶。 果然,听王管事这样说,章昌荣的一张半老的脸上,便露出了不屑来,冷笑道:“是吗,既然如此,那便让他在那呆着便是,免得坏了他的风骨。” 王管事连忙垂首:“老爷英明。” · 而另一边,莫娘则在忙着给孩子们准备晚膳。 特别是步修,他还要习武,莫娘如今腿伤好了,便每日都要重新教他练武,一日都不可懈怠。 习武之人饿得快,自然得多买点鱼肉给步修补身体。 还有柳重,日日在外头卖力气,忙了一天可不得吃些好的补补身体。 初儿那姑娘长得好看,又是猛涨的时候,自然得多吃些猪蹄,给她补身体用。 眼下莫娘又揣着竹篮子去了集市,径直去了猪肉摊子,让摊主给她割了三大斤肉,还买走了一个大猪蹄,将竹篮子装得满满当当。 一齐跟着莫娘前后脚来买菜的正是胡妈妈。 胡妈妈乃是住在柳家附近的邻居,前几日柳重和莫娘大婚,还给她送了喜糖的。 其实自从柳重一家搬来这和平胡同,他们便就注意到了这户人家。 毕竟这胡同小,哪家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半会儿就能传遍整条巷子。 莫娘才刚来的时候,胡妈妈就注意到了她,长得这般娇嫩白净,和这巷子简直格格不入。 特别是那腰身,走起路来屁股便不自觉得扭着,瞧着就显风情。 一开始时,胡妈妈也没觉得有什么,毕竟这女人再好看,不还是嫁了个穷汉子,得和她做邻居? 可接触的久了,她却就发现,这莫娘竟是日日都买肉,买鱼买虾子,甚至连身上的衣裳,也是扯了好布料来做,一副不差钱的样子。 胡妈妈的男人乃是和柳重一齐在码头上讨生活的,每日顶多也就撑死了赚个百八十文的血汗钱。 这莫娘又没有做工,日日见她也就在家中烧饭洗衣,照她这般挥霍,岂不是家都要被她败光了?! 眼下胡妈妈见莫娘又买了一篮子的肉,这还不算,她竟又去了牛肉摊子,一口气割了两斤牛肉,又另外买了些时蔬,这才满载而归得回了。 胡妈妈望着自己手中少得可怜的几个铜版子,心底便生出些不忿来。 莫娘一转身,就看到邻居胡妈妈正眸光复杂得望着自己,她不由笑道:“胡妈妈,你也来买菜。” 胡妈妈酸溜溜道:“你男人在外头卖力气可不容易,你一转眼的功夫,牛肉就割了一百多文钱,怕是你男人可养不活你啊。” 莫娘淡淡一笑,丝毫不在意:“我男人干活辛苦,我给他买些好吃的,也是应该。” 说及此,莫娘便擦着胡妈妈走了。 胡妈妈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婀娜多姿,任哪个男人见了,都会被她迷了去,还真是妖娆得刺眼。 她暗地呸了一声,咒骂:“小骚蹄子,早晚被你败了家!” 骂完了,这才提着自己的篮子,不情不愿得买了五文钱的肉,沉着脸回家了。 等到了晚上,男人们干活回来了,隔壁柳家又响起了一阵欢声笑语,伴随着爆炒牛肉的香味,朝着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任谁闻了都要忍不住流口水。 这香味自然也飘到了胡妈妈家。 胡妈妈的男人老张是个粗人,此时闻着隔壁传来的牛肉香气,又看着自家桌子上小得不见影子的炒猪肉,不由气道:“我和柳汉子一齐做工,怎的别人能吃上牛肉,我就吃不上?” 胡妈妈气个半死,一边照料着七八岁的老三,一边咬牙道:“你这个老不死的,你怎么不看看家里一共还剩几个铜版子?!人家柳汉子可有不少积蓄,自然经得起夫人败家!” 胡妈妈啐了他一口:“你再看看咱家!别说是积蓄,日日都能吃上一口大白米饭,都不错了!” 老张疑惑:“可我怎么听说他们是从外头逃荒而来,哪来的积蓄?” 胡妈妈的老三是个九岁的男娃,瘦骨嶙峋的,就像只大眼猴子。 胡妈妈一边给老三喂着饭,一边咒骂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说着说着,她又想起了莫娘那摇曳生姿的身影,冷哼道:“谁知道那莫娘是个什么出身,长得这般狐媚模样,鬼知道是不是什么不干不净的栏子里出来的——” 老张咒骂:“你这胡说些什么?行了,吃饭吃饭!” 胡妈妈道:“总之我不管,你还是想办法多赚些银子交给我才是正事!你看看咱们三儿,再过几年长大了,可不得花钱娶媳妇儿。” 胡妈妈:“你以为谁都像柳汉子,能娶个倒贴的?” 老张埋头吃饭吃得更快了。 倒是一旁的老三,听了这话,不由若有所思起来。 等到第二日,柳清初和步修又一齐在小胡同里抓知了壳。 隔壁的张三狗也来了,凑在他们身边,吸着鼻涕要求加入。 张三狗其实特别喜欢柳清初,因为他觉得初初长得好看,和胡同内别的姑娘,都不一样。 不过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就是觉得她是最特别的,在人群里,他总能一眼就看到她。 夏末的知了,蝉鸣已经有些无力,也已经开始大量蜕壳。 柳清初总是缠着步修,说是要多抓些知了壳,她好做中药。步修拗不过她,便日日带她出来抓,隔壁的张三狗见状,便闹着要加入。 眼下三人又抓了一大袋壳子满载而归,日光洒在柳清初白白净净的脸颊上,就像是枝头迎风绽放的玉兰花。 张三狗看得有些呆了,忍不住说道:“初初,你长得真好看。” 九岁的张三狗,懵懵懂懂,他听得最多的便是母亲说要给他娶媳妇儿,可却不懂啥叫娶媳妇。 但是现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直直看着柳清初,非常严肃地说道:“初初,你给我当媳妇吧。” 这话一出,柳清初一脸见鬼似的看着眼前这瘦得像猴的小男孩,而一旁的步修,更是差点被口水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