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出山:开局剑斩黄皮子》 第一章 路遇讨封(新书求收藏) 深秋,康川县,九泉山。 从这个时节开始,山区的天就暗得越来越早了。 这不,刚到酉时,太阳的余辉就剩下不丁点儿,夜色逐渐笼上了山头,形成了大片暗色阴影,似有鬼魅隐藏在其中。 徐丹枫一身青灰色长衫,肩上挎着一个深蓝底粗布的褡裢,手上拎着两个油纸包,行走在山间的蜿蜒小路上。 油纸包外微微渗出了一些油花,顺着风来的方向细细一闻,就能闻到那油纸包里那一股子烤糖饼的香气。 徐丹枫脚下速度不慢,在山间如履平地,很快就来到了山上的一个岔路口。 左边荒草丛生,不过在漫山遍野的杂草中隐约能看到一条羊肠小路。 而右边那条路就宽敞了许多,大约可容纳两三人并排行走,土路上还有大牲口走过时留下的蹄印。 徐丹枫想也没想便一头就扎入了左边那条荒僻的小路中。 无他,左边更近。 右边虽是大路,但却要绕上许久。 “这糖饼冷了可就不好吃了。”徐丹枫嘀咕了一句。 刚走了没一会儿,山风渐起,鼓荡着徐丹枫的衣袍,同时又从高高低低的草丛间摇晃而过,发出阵阵徘徊不散的呜咽声。 如泣如诉。 月亮被涌来的黑云遮蔽,只从厚厚的云层里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 黑云遮月,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抬头看了看忽明忽暗的月亮,再一低头徐丹枫就发现前面的草丛里好像立着一个黑影。 那黑影看起来约莫只有两尺来高,站在那里不动也不做声。 徐丹枫微微皱眉装作没看到,继续朝前赶路。 眼瞅着离黑影就只有两步距离了,那黑影忽然一个跨步站到了小路的中央。 与此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少年郎,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啊?” 随着这个动作,那黑影已经完全暴露在徐丹枫的视线中。 那是一个全身长着土黄色毛发,身材细长,且有着四条短腿和长颈的——黄鼠狼。 此时,黄鼠狼像是人一样上身挺直,负手而立。 徐丹枫略微往侧边转了一下,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就要从这黄鼠狼身旁绕过。 这黄鼠狼身形一阵飘忽,又站在了徐丹枫前面三步远的地方。 它的声音比刚刚更加低沉,语气中还透着一股子凶戾之气,“少年郎,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啊?” 徐丹枫仍旧没有理会,身子一偏刚想从它的另一侧绕过,就见黄鼠狼同时跨步,挡在自己的面前。 “少——年——郎——” 这次黄鼠狼的话说的咬牙切齿、一字一顿,死死地盯着他,似乎在等他回答。 “唉!”徐丹枫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是碰上黄鼠狼讨封了。 传说,动物年岁长了,沾染天地灵气后,就可能会开启灵通智慧,想往更高阶进化,就和人都想成仙的道理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所有动物要想得道成仙,都要先经历成妖、成人这两个阶段。 而变成人有两种方式,一种是闷头苦修,一朝顿悟并在天雷下褪去一身皮毛,翻身把人做。 还有一种取巧的方式,就是讨封。 修个几百年有了灵力修为,就向人讨个封赏。 徐丹枫看向了面前的黄鼠狼,沉声道:“我看你像——” 黄鼠狼微微轻抬自己那细长的头颈,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下一秒它就能度过这个化形劫。 这一刻它仿佛想到了自己修炼数百年的不易,如今终于可以褪去兽身化为人形,它已经在畅享那美好的红尘人间。 “我看你像——” “像是个帮我砍柴、打水、做饭、洗衣,任劳任怨,还不要工钱的大冤种!” 黄鼠狼脸上的兴奋劲儿还没褪去,但是它却感觉不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只是隐隐觉察到自己跟眼前的少年郎有了那么一丝联系。 它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看你像是个帮我砍柴、打水、做饭、洗衣,任劳任怨,还不要工钱的大冤种!”徐丹枫磕巴都不打一个,直接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黄鼠狼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为什么这个少年郎不按套路出牌? 那刚刚自己感应到的联系,难道是说…… 黄鼠狼不敢想下去,见那少年郎迈步要走,赶忙又拦到了他面前,刚开口:“少年郎,你……” “你不会是惦记我这糖饼吧?”说着话徐丹枫将拎着油纸包的右手背到了身后,“这可不能给你。” “我不是……” “懂了,是刚才的还不够。”徐丹枫挑了挑眉毛,气定神闲地说道:“那你还像每个月给观里捐一百两香油钱,逢初一、十五就要供奉三牲六畜,每三年给观里一小翻修,五年一大翻修,然后还乐此不疲的……大冤种!” 黄鼠狼一听这话,心中一口气没捋顺,顷刻间嘴角就见了血。 它知道这是讨封失败的惩罚。 徐丹枫一看就乐了,“哎呀,这是高兴的从嘴角留下了泪水啊。” “少……少年郎,老朽修炼五百余年实属不易,且放老朽一马……” “呵呵,那我活这十五年就容易了?” 但凡异类向人讨封,不论它从人这里获得了什么,那这个人一定会失去什么。 人,虽为万物之灵,但许不了太大的东西。 有句话叫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更不用说,这只黄鼠狼它不仅向人讨封,竟然问的是“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妄想一步登天、羽化升仙。 所以不论徐丹枫回答它像人还是像仙,且不论黄鼠狼如何,他徐丹枫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由此可见,眼前这个讨封的黄鼠狼是何等歹毒! “你自己撞上来的,以后好好干活,粗茶淡饭管够。”撂下这句话,徐丹枫就要走。 黄鼠狼一咬牙高声说道:“如果肯放老朽一马,老朽有一宝物,就藏在这九泉山的华盖峰,可将具体地点告知于你。” 徐丹枫偏头冷哼道:“我还是希望有个能替我干活的。” “慢着!”黄鼠狼跳到一旁的草丛里,拨弄了一会儿,双手托举奉,“这宝物献给小公子,求放过。” 徐丹枫将黄鼠狼献上的宝物挑起来一看,是一个阴阳双鱼玉佩,雕工很粗糙。 “就这?也就县里集市上十文钱的货色,你这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黄鼠狼不知道什么是报纸,但也听出少年郎的意思是这东西是个破烂儿。 “少年郎,这玉佩可是个好宝贝,关键时刻可以保你一命的。” 徐丹枫冷笑道:“那玉佩给你,你让我斩一剑,我看看你死不死。” “使不得,使不得啊。”黄鼠狼思来想去,肉疼地说道:“老朽愿献上五十年修为,如若还是不行,老朽还是去给你干活吧!” 徐丹枫也不是真的想要黄鼠狼仆从,否则人家都带什么狐女、蛇精的,自己带个黄鼠狼,还特么是个老头。 多跌份啊! “行吧,修为拿来!” 随即,黄鼠狼腹部一阵鼓胀,然后它微微张嘴,一团核桃大小的白色光团就被它吐了出来。 徐丹枫把捆着油纸包的绳子递到左手上,右手在腰间一摸撤下一个只有巴掌大的黄色小葫芦。 将小葫芦贴近那团白色的光团,肉眼可见的一缕白色青烟就被吸入了葫芦中。 徐丹枫拿起葫芦在耳边摇了摇,怒道:“只有四十九年!” 黄鼠狼心道,明明就是五十年,可是现在如果不给,那就白白损失了玉佩和先前给出去的修为。 一咬牙,又吐出一颗绿豆大小的光团。 待收了这个光团,徐丹枫才说道:“行了,刚才那些不作数,你可以走了。” 黄鼠狼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地就钻进了荒草丛中。 远远地,它听到后边有人在喊:“我看你精气修为大损,不如我助你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一抹冰冷剑光扫过,所有荒草登时拦腰截断,而荒草中的黄鼠狼身首异处,已然断绝了生气。 “下辈子投个人胎,就不用讨封了!” 第二章 每日一剑(新书求收藏) 黄鼠狼死后,一抹灰烟升起,但瞬间就被徐丹枫腰间的葫芦而吸了。 而此时天上的黑云也尽数散去,晴朗的月光泼洒在山间。 徐丹枫一路大步前行,很快便在山腰处看到了一座稍显破败的道观。 那道观依山而建,好像悬浮在半山腰的崖壁上。 只是现在看来,道观的围墙有些摇摇欲坠,墙上的红漆绝大部分都已脱落,露出了里头灰黄色的泥巴,但幸好这里草叶茂密,绿色的藤蔓遮挡了墙壁的斑驳。 正门上的牌匾倒是看着颇为光鲜,似乎是不久前才重新上过金漆,哪怕是在清冷的月光下“九泉观”三个字都微微闪着金光。 徐丹枫想,要是哪天道观真的支撑不下去了,三师傅恐怕会将这上头的金漆刮掉一并带走。 推门迈步进入,前院不少青石砖都有些破损,在院子正中摆放着一口三足铜鼎,鼎内立着三柱香,每根都有小儿手腕粗细。 此时这三柱香都已燃烧过半,但仍旧飘散着袅袅的檀香之气。 再往前走便是三清阁,供奉着道家三清的泥塑金身。 此时三清阁的烛火还在摇曳,徐丹枫老远就看到二师傅正在三清的泥塑金身座下,抱元守一似是在打坐。 徐丹枫心中一暖,来到这个世界十五年,他好像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而几位师父就是他的家人。 不过,待他靠近,却听到有微微的鼾声传来。 在九泉观里,徐丹枫有三个师父,大师父是他的度师,也就是传授他道法、道术的,是民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说法的来源。 而二师傅和三师傅算是他的“学师”。 所谓“学师”就是解惑、授业的师父,也就是日常所提及的“达者为师”,比如二师傅教的是医术,而三师傅教的是外功。 大师父早在两年前仙逝,如今观里观主一位由二师傅继承。 徐丹枫拍了拍二师傅的肩膀,轻声道:“二师傅,徒儿回来了!” 二师傅整个身子猛地朝前一栽,眼看就要给徐丹枫磕个大头时,他又忽然坐直了身子。 随后他双目缓缓睁开,老神在在地说道:“是丹枫啊,赵员外家的妖物除的可顺利?” “哪有什么妖物啊,赵员外的小儿子不过就是开了阴阳眼,这才看到了那些隐晦之物,我将他的阴阳眼关了,又在赵家大宅内做了一场法事,算是功德圆满。” “那便好。”说着二师傅耸动鼻翼用力地闻了闻,“什么味道?” 徐丹枫笑道:“徒儿特意在刘家饼铺买的饼,现在还热着,二师傅快尝尝。” 说着话,他便将油纸包放在地上,然后麻利地开拆,将上面那张最大的递给了二师傅。 接过饼二师傅看到了徐丹枫衣摆上挂着的枯黄草叶,不由得皱眉说道:“又是走小路回来的吧?” “嗯。”徐丹枫一路回来早就饿了,此时狼吞虎咽的只能回答一个嗯字。 “都说了许多次,让你走大路,没遇上什么危险吧?” 徐丹枫将口中的糖饼囫囵着咽下,这才说道:“没有,就是碰上个黄鼠狼讨封。”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自己的右手手腕被二师傅捏在了手中。 “二师傅,我没事,黄鼠狼没从我这儿讨到,我好心送它重新投胎了。” 二师傅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松开了叼住他脉门的手,“又乱造杀孽。” “没有啊,我看它讨封失败元气大伤,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可是秉承着助人……助妖为乐的精神,万一它下辈子能投个人胎呢?” “而且那黄鼠狼也未免有些太过分了,他要是问我像不像人也便罢了,居然问我像人还是像仙。若换了别旁人,怕是要被它夺了所有福缘气运和阴德,如此歹毒若是不除,他日必有后患。” “如此贪心的畜生,当真是不该有仙缘。”二师傅这才点点头,但仍旧叮嘱道:“吃完饼后去净手净面,诵读《太乙救苦经》四十九遍。” “是。” 徐丹枫心里又将黄鼠狼好好地骂了一遍,要不是它瞎拦路讨封,自己现在就可以去睡觉了。 …… 回到房间,徐丹枫没有马上开始诵经,而是抹黑将腰上的葫芦拿了出来。 屋里没有油灯,三师傅说油灯所费甚多,整个九泉观只在三清阁和大师父房里各有一盏,现在大师父的那盏油灯由二师傅继承。 屋里虽然一片黑暗,但好在月光皎洁,而且这葫芦好似也自带着一层淡淡金色光晕。 “算起来也有快半个时辰了,应该好了吧?”徐丹枫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葫芦放到耳边。 只见他手腕微动,葫芦就随之摇晃了起来,里头也似有水声传出。 听见水声,徐丹枫手掐法诀,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葫芦内里的境况。 按理说这灵视的道术只能窥探自身,但徐丹枫也不知道为何他的灵视可穿透这个小葫芦。 说起来,这葫芦好像是他除了襁褓之外,唯一随身的物件。 这十五年来一直伴随徐丹枫左右。 原本他以为这不过是原身父母不得已将孩子抛弃在道观门外,但是又想给孩子留下一个美好祝愿,毕竟葫芦又称福禄。 但没成想,他八岁那年见大师父捉妖,然后这葫芦便有了不凡之处。 …… 葫芦之中自有一片小空间。 不过这整片空间之中氤氲着混沌之气,除此之外便是下方凭空悬着的一柄青锋宝剑。 此剑通体泛着淡淡寒光,剑锋上偶有灵光闪过,当真是刃如秋霜。混沌之气慑于宝剑灵光,只能盘桓在剑身三尺之外,不得寸进。 而此时,在宝剑的下方,出现了一汪清泉。 看到这汪泉水,已经全都变成了透明的样子,徐丹枫中断了灵视。 他从桌上抄起一个粗瓷茶杯,将葫芦口朝茶杯倾倒。 片刻后,无色的液体就装满了整个茶杯。 徐丹枫先是端起来闻了闻,没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儿,这才一仰头将其全部喝掉。 砸吧了一下嘴。 寡淡得很! 旋即,徐丹枫神识内沉,在自己脑中看到了那副神秘莫测的树状图谱。 图谱上有无数暗淡光团,每一个光团都像是这“大树”上的一枚叶片,彼此不相交但又由枝丫连接。 此时树状图谱的中央,有一个硕大的光团正在闪闪发光。 细细看去光团上隐有四个小字——每日一剑。 顾名思义,每日可施展相当于地仙级别的一剑,无坚不摧、无物不破。 徐丹枫之所以不怕那讨封的黄鼠狼,底气也就在此。 只可惜,一天就一剑,用完就废! 用神识点了那大光团两下,就见上面浮现起了一个数字。 99%。 淦! 徐丹枫心说,应该问黄鼠狼多要点修为的,就差这这么一丁点儿。 要知道,他眼馋那个“每日两剑”已经很久了。 第三章 清炖妖鸡(求收藏、追读) 次日,清晨。 九泉观后院。 “三百四十八……” 徐丹枫单手提溜着铁斧,上前一步将两块木头丢到旁边的柴火垛上,然后又从另一侧拿了一块同样的圆柱形木头。 竖着摆好。 他熟练地后退一步,左手顺势握上斧柄抹端,随着他腰部发力往右一扭,他的腰力带动双臂,再带动双手握着的斧子。 只见那微微有些崩刃的铁斧,在徐丹枫身侧画出一道圆满的弧线,片刻间他的动作就变成了高举铁斧。 借着这股惯性,他将铁斧轻轻巧巧地送入了木头当中,木头瞬间被均匀地一分为二。 “三百五十……” 将斧子放到柴火垛的旁边,徐丹枫随意地甩了甩双臂,心中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夜的黄鼠狼。 “当时应该留它一命,那这些活儿就有人帮我分担了,失策啊!” 话音刚落,徐丹枫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响动。 “丹枫,早课都做完了吗?在这里发什么呆?” 不用回头,徐丹枫都知道是三师傅回来了,平日里二师傅可不会问这些。 另外,三师傅嘴里的早课,说的并不是诵经,而是劈柴。 从他八岁起就跟着三师傅劈柴,到十二岁他独当一面,如今他已经是个七年的资深劈柴师了。 徐丹枫站起来一转身,就看到三师傅五缕长髯随着山风飘摆,一双眸子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修行有成的高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三师父此时身上也背着个蓝底粗布的褡裢,左手上还提着一只正不停扑腾的大公鸡,将整个仙风道骨的气质破坏的一干二净,他现在就活脱脱一个走街串巷的小老头。 不过三师傅手上这只公鸡可是真的好大一只。 徐丹枫不禁咽了咽口水,他可是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 “午饭做了吗?”三师傅一边说着一边将大公鸡塞到了徐丹枫的手里。 “一会儿就去。” “那赶紧去做吧,饿了。” 说完三师傅也不管徐丹枫,径直走向了二师傅的房间。 就这么一个失神的功夫,那大公鸡一脚蹬在徐丹枫的手臂上。 瞬间就给他的左臂开了个大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趁着徐丹枫吃痛的功夫,大公鸡落地扑腾着站了起来,朝着徐丹枫就是一声“喔、喔、喔——”。 似是挑衅。 待它叫完,徐丹枫才看清这只大公鸡,在阳光下它全身的羽毛都散发着迷蒙的霞光,它的鸡喙、爪子全都尖锐无比、异常锋利。 而那双红色的鸡眼,正锁定在自己身上。 看着模样,这大公鸡就算还不是鸡妖,但也多半差不了太多。 徐丹枫来了兴致,今日中午还就非吃清炖妖鸡不可了! 他摩拳擦掌,微微弓起身子,就准备来一个飞扑。 …… 二师傅房内。 “老三,这次去的时间不短,可是嘉林郡里有什么变故?”李通元坐在桌旁,将手上的书卷倒扣着放到了一旁的塌上,然后抬手到了一杯清水推了过去。 李通泰一口将茶杯里的冷水干了,用手抹了一下嘴巴这才说道:“二哥,嘉林郡那边还是老样子,只是回来的路上顺手接了个除妖的活计,这才耽搁了。” “最近妖物出现的频率似乎有所增加,嘉林郡那边就没个说法?” “有甚说法?不过就是让各个庙、观帮着处理,凭信物领取银钱。说起来这次的赏钱又少了一成,郡府里的意思是,妖物频发但修为大多不高,所以价钱就要少一点。我看明明是他们给克扣了,一个个不当人子!” 李通元知道自己这个弟弟,除了对外功颇为上心,再有就是对银钱上极为抠门。 平日里这九泉观上上下下的开销都要由他亲自过问,甚至连油灯都不许多点一盏,要不是大哥不在了,他这屋夜里也是一片乌漆嘛黑。 不过也多亏了他这个三弟如此斤斤计较,否则整个九泉观怕是早就待不下去人了。 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殊不知这一文钱能难倒很多人呢。 如今嘉林郡的府衙扣了一成的赏钱,怕是三弟要气坏了,李通元劝道:“银钱不过身外物,虽说修整道观也要钱,但赏钱少了兴许是府衙另有他用,你不是说路上还接了捉妖的活计嘛?就当是个贴补了。” “说起来,这次的捉妖可有些意思。” 按照李通泰的说法,他刚从嘉林郡府衙出来,还没走出几步就有个管家模样的人拦住了他。 一番交谈才知道,这是嘉林郡附近新河县一户刘姓地主家的管家。 这新河县在嘉林郡的东边,距离康川县有一天多的路程,不过由于新河县靠近新河江,这边的田地不愁灌溉,所以这里的乡民也比康川县富庶许多。 这刘地主家在新河县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可是就这位大善人最近家里却出了一桩怪事。 原本刘地主家里有一只大公鸡,养了有个三十余年,平日里不但能啼声报晓,就是屋里进了生人,它都敢上去斗上一斗。 刘地主本以为是这公鸡天长日久有了灵性,知道护主。 可最近那公鸡竟然日日守在大小姐的房门口且寸步不离。 若是女子靠近便还罢了,但若是男子,那少不得要被它一通啄咬,不把人弄的抱头鼠窜绝不算完。 乡下人说,这公鸡可能是养得太久,开了灵智,这是看中了刘家的大小姐。 刘地主一听这还了得,这大公鸡怕是成妖了,如此他才让管家到嘉林郡寻个捉妖人。 但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对方最好不是郡城的本地人,否则这事儿如果传了出去,他家的大闺女就别想见人了。 “二哥,你猜怎么着,我去了之后,一看那大公鸡离成妖还差着一口气,便直接给它抓了起来,刘地主不但付了双倍的捉妖钱,就是大公鸡也让我直接带走。”李通泰捋了一把胡须又说道。 “我琢磨着,这鸡还没有完全成妖,若是二哥能配上一副药,让它安分下来,我们倒是可以养起来,再到小桃村买几只母鸡,日后那鸡蛋就算咱们不吃,拿去卖掉也是一笔收入啊。” …… 徐丹枫现在已经跟这大公鸡杠上了,刚刚他一个飞扑,别说抓住大公鸡了,鸡毛都没抓到。 而且这鸡居然翅膀一个扑扇就飞到了后院的院墙上。 “喔、喔、喔——” “喔你x个头啊!”徐丹枫暗骂一句,眼睛却在四下里到处寻找。 很快他就看到了柴火垛旁的铁斧。 一把抄起铁斧,朝着大公鸡就是用力一掷。 此时徐丹枫丝毫没注意到,就在他扔出铁斧的一瞬间,他的眉心处一道红芒一闪而逝。 再看那大公鸡,就像是被摄了心神一般,站在墙头一动不动。 只是徐丹枫这一斧子准头太差,擦着大公鸡的脖子就钉在了院墙外的一颗枫树上。 入木三分! 与此同时那大公鸡一头栽了下去,鸡腿抽抽了两下。 不动了! 第四章 道长救命(求收藏、追读) “哟呵,吓死了?” 徐丹枫有些诧异,几步上前,将大公鸡给提了起来。 抓着大公鸡的翅膀根,徐丹枫这才看到在鸡脖子的位置,有一条淡淡的血线。 徐丹枫心道,看来刚刚才的铁斧虽然没有正中目标,但还是打到了,都说一力降十会,自己虽然每天就一剑,但是七年的劈柴功夫,那力气可不是开玩笑的。 想到这儿,他不禁点点头。 想想三师傅的道法和道术都稀松平常,但他就能出去斩妖除魔,靠的不就是这过硬的外功嘛。 这一刻,徐丹枫觉得自己这七年的柴没白劈。 …… 九泉观的厨房就在后院的东南角上。 在五行学说里,南方属火,东方属木,而木又生火,所以正经的庙宇殿堂,还有讲究的大户人家,都会将厨房安置在宅院的东南角。 这会儿,厨房里灶内的火并没有熄灭,反正现在砍柴的是徐丹枫,三师傅虽然会说上一句浪费,但也不会强制他将灶火熄了。 此时灶上架着一口铁锅,铁锅里是一早徐丹枫烧的热水,现在还稍微有些烫手。 徐丹枫拿起土灶旁的一口精铁菜刀,就对着大公鸡的脖子一抹。 大公鸡的毛都没掉一根。 “这刀这么钝了?” 徐丹枫将大公鸡的翅膀用脚踩住,然后从头上拔了一根头发,对着那菜刀的刀刃就是轻轻一吹。 头发触及刀刃,无声断成两截。 “挺锋利的啊,难道这大公鸡是个铜皮铁骨不成?” 低头刚要仔细研究,他就发现铁斧在大公鸡脖子上造成的血线,此刻已经有愈合的趋势了,看样子他再不快点,一会儿这大公鸡又要活蹦乱跳了。 既然菜刀不好使,那就还用劈柴的斧子吧。 从院墙外的枫树上将斧子拔了出来,徐丹枫照着大公鸡的脖子就是一下。 结果大公鸡的脖子没事,斧子卷刃了。 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斧子不是还划破了大公鸡的脖子吗?怎么这会儿不好使了? 徐丹枫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 略想了想,徐丹枫就将葫芦中的那柄宝剑给唤了出来。 虽说一天一剑,用来杀鸡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但这鸡肯定是不凡。 看它这一身铜皮铁骨的样子,肯定是个妖鸡没跑了,那他用这宝剑砍鸡也不算过分。 另外现在巳时刚过,徐丹枫对这么早就用了这一剑稍微有些介意,但一想到三师傅回来了,这山上平日里精怪也不多,他便释然了。 用剑尖一挑,大公鸡的脖子就开了个两寸的口子,伤口边缘十分整齐。 与此同时,一抹灰光被他间的葫芦吸了进去。 拔毛、去内脏、清洗、上锅…… 徐丹枫瞅了瞅灶台边仅有的一点点粗盐,不禁叹了口气。 整个观里的调味品就只有盐,要知道这鸡不加点去腥味的东西,那弄不好吃起来就一股鸡毛味。 好在二师傅晒的药材也在后院。 什么干姜、肉桂、丁香、白芷一样都来点儿,既能去腥又能増香,一举两得。 将调味料都放入水中,下鸡再盖上锅盖,齐活儿。 坐在灶台边上,徐丹枫这才有空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那伤口虽然有些狰狞,但其实伤的并不深,但足以见得大公鸡的双爪有多锋利。 不过这个伤口却让徐丹枫有了另外的念头。 原本他是打算经验球满了之后点那个每日两剑的,但如果他还没来得及出剑,就被对方给偷袭了,就像这锅里的大公鸡一样,那可如何是好? 就算对方不是偷袭,万一人家速度变-态,自己反应不过来,那也是白搭啊。 所以,这每日两剑是不是应该放一放,看看有没有增加防御的天赋。 否则光有攻击没有防御,那不成纸人了。 一戳就破! …… 二师傅房内。 李通泰从怀里掏出一张对折的宣纸,放在了桌上,“二哥,这是嘉林郡刚发的悬赏公文。” “悬赏公文?”李通元疑惑地拿起宣纸,展开后就看见上面是密密麻麻几行字。 公文大致说了一下最近三个月出现的几起案子,在附近几个郡县,都出现了新娘子出嫁当日被劫的案件,但是这些新娘子被劫持之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家中也未收到索要赎金的书函。 李通元:“这么说嘉林郡的府衙认为这案子是妖物做下的?” “没有匪盗索要赎金,恐怕就是妖物所为了。” 李通元却微微摇了摇头,“未必,从前也不是没有匪盗借妖物之名行事,而且这专劫新娘子……” “二哥你的意思是,这里头有问题?” “暂时还看不出什么,不过案发三个月都没个头绪,如若真的是妖物所为,那这妖物恐怕所图不小。”说到这儿,李通元顿了顿又说道:“昨日夜里,丹枫回来的路上遇到黄狼讨封。” 李通泰眉头微微一皱,严肃地说道:“这黄狼讨封可不常见,怕是山中出了什么变故。午饭后,我去山里转转。” “三弟,记得看看那几口干涸的泉眼。” “我晓得。” 话音刚落,李通泰就朝着门口的方向闻了闻,“什么味道,好香啊。” “定是丹枫准备的晌午饭。”李通元也跟着嗅了嗅,笑着起身去开门,应该是打算去厨房看看。 …… 此时,徐丹枫打开锅盖一股带着隐隐药香的独特香味就钻入了鼻子中。 锅中黄金般色泽的鸡汤,稍微用木勺荡开上面的油珠儿,雪白的汤顿时浮现在眼前。 用汤勺舀起些许,也顾不得烫,徐丹枫浅尝一口,便浑身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香味在唇齿间荡漾,久久不能散去。 “我去,真香!” 又用木勺搅合了一下,见鸡肉都已经软烂,徐丹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锅盖盖了回去。 刚要出门就看到二师傅和三师傅朝厨房过来了。 …… 片刻后,桌上摆着一锅鸡汤,徐丹枫低着头,对面坐着面容祥和地二师傅和怒目圆睁地三师傅。 徐丹枫小声嘀咕,“我怎么知道那鸡是要养着的,三师傅就那么一丢还说饿了,我以为是让我炖鸡,再说这个妖鸡吃了也不……” 三师傅李通泰狠狠拍了一下桌面,用手指着徐丹枫,但是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他下意识地在厨房里扫了一圈,这才说道:“早叫你不要这般浪费柴火,怎么又不熄火!” “算了三弟。”二师傅李通元出来打圆场道:“如今观里的柴火都是丹枫上山砍来的,他愿意怎么用就怎么用,鸡死不能复生,不如就用它果腹吧。” 李通泰不赞同地说道:“二哥……” 二师傅李通元给徐丹枫使了个眼色,他赶紧拽下一个鸡腿放在三师傅碗里,陪笑道:“三师傅这鸡腿肉嫩,您吃这个。” 说完又扯下另一个鸡腿放在二师傅碗里。 三师傅虽然生气,但还是抓起了筷子,然后将鸡腿甩到了徐丹枫的碗里,“我不爱吃鸡腿,肉厚无味,还是鸡翅膀最合我胃口。” 随后二师傅也将鸡腿放到了徐丹枫的碗中同样说道:“我跟三弟看法一样。” 徐丹枫低下头,心中暗想,两位师傅都是嘴硬心软的人,就跟前世他母亲总说自己爱吃鱼头和鱼尾,将鱼腹留给自己一样。 这一通感动之后,徐丹枫抬头正要说话,就发现锅中竟然一滴汤都没了。 徐丹枫:…… …… 午饭后。 徐丹枫收拾好碗筷,回到房中就发现腰间的葫芦里又有水声了。 可还不等他查看,前院就传来了叫嚷声。 “道长救命——” “求道长救命——” 第五章 山下来人(求收藏、追读) 道观前院跑进来一个着褐色衣衫短打扮的年轻人。 他满头大汗一脸慌张,一边往三清阁的方向跑一边大喊着救命。 由于太过慌张,他甚至没注意到脚下有一块翘起的青石砖。 徐丹枫跟着二师傅和三师傅从后院过来,正好看到这青年人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前院的地上。 这人又慌忙爬了起来,看到三位道长走了过来,青年人手忙脚乱地一把扑倒在三人跟前,嘴里还不住地大喊。 “道长救命——,求道长救救我爹啊——” 徐丹枫一看这不是山下小桃村的二牛嘛。 “二牛?你这是怎么了?”徐丹枫快走了两步,将青年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同时问道。 似乎是因为上山太过着急,再加上刚才的一摔,青年人大口喘着气,表情痛苦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丹枫,去给倒碗水来。”二师傅转头吩咐道。 徐丹枫不敢耽误,转身去了后院,等他倒了一大碗凉水过来,就看到二牛已经瘫坐在三清阁前面的台阶上,而二师傅正在给他号脉。 “水来了。”说罢,徐丹枫将水碗塞到了二牛的手里,“全喝了,顺顺气。” 二牛接过碗仰头就是吨吨吨几口,喝得顺嘴丫子直流,他也顾不上擦,紧紧抓住李通元的袖子大声道。 “通元道长,我爹跟其他几个叔伯在山里被大虫咬了,求道长救命!” 在大卫朝,人们习惯把所有的动物都叫“虫”,无论天上飞的,还是地上爬的,甚至是水中游的。比如鱼叫水虫、鸟叫羽虫、龟叫介虫。 至于那些没有羽毛、鳞片和甲壳等遮盖物的动物,则以裸虫相称。 而大虫指的是老虎。 “大”字本身就有“为长”、“为首”、“排行第一”的意思,老虎为兽中之王,便有了“大虫”这个称呼。 听了这话师徒三人都是面色一紧。 徐丹枫在这九泉山生活了十五年,说实话从来没听说过这山里有老虎,大一点的动物也就是熊和狼了。 要说熊瞎子伤人,那倒是很有可能,毕竟眼下已经深秋,熊瞎子准备猫冬,可能会跟小桃村的捕猎队有冲突。 可小桃村的猎人那都是代代相传的,按理说不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我去拿药箱。”二师傅说完就起身回了房间。 而这时候,三师傅问道。 “村里的捕猎队,这次走的什么路线?” “就是往常的路线,先上华盖峰,然后绕去九泉洞,最后折返回村里。”说完二牛用手抹了一把眼泪说道:“七八个人的捕猎队,只有我爹和赵三叔逃回来了,其他人……其他人……” 说完二牛一回身就开始朝着徐丹枫和李通泰磕头。 “求道长救救我爹吧!救救我爹吧!” 徐丹枫再次把人扶了起来,然后安慰道:“放心,我二师傅的医术你是知道的,没他发话,阎王都不敢收你爹。” 徐丹枫的话到也不是吹牛,附近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九泉观里的通元道长医术高超,否则二牛也不用费这么大力气跑上山来了。 听了这话,二牛脸上虽然还是带着焦急的神色,但是整个人比刚才略微镇定了一些。 原本村里有人说去郡上请个大夫的,还是小桃村的村长发了话,这才让打发二牛上山找通元道长。 当然,村长只会说道长医术高明,但不会说这通元道长的收费可比嘉林郡里的大夫便宜多了。 虽然开的药方都是奇奇怪怪,但有用就成。 …… 背上药箱的李通元一把抓着二牛的衣领子,把他拎了起来。也不见有什么其他动作,整个人就像是脚不沾地一样,一步就能跨出去好远,不一会儿两人就消失在山道上了。 “三师傅,九泉山什么时候有大虫了?不会是别的地方跑来的吧?”徐丹枫一脸疑惑地问道。 李通泰摸着胡子沉吟道:“最近妖物颇多,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一会儿我去巡山,你照看好观里,如果晚上我和你二师傅都没回来,前院的香和三清阁的灯可万万不能熄了。” 徐丹枫点点头,说起来三清阁的油灯他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唯一特别的可能就是那油灯比寻常油灯的火苗要小太多,只有绿豆那么丁点儿大。 不用想,那肯定是三师傅为了省下灯油钱故意弄的。 但前院青铜鼎里的千年驱魔香确实是有些神异的。 这三支香,通常二师傅都是在月初点上,然后刚好能烧到月末更换。 三师傅每次去嘉林郡除了拿妖物换府衙的赏钱之外,再有就是采购制这香的材料了。 这山里的精怪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要是没有这千年香的香气,恐怕到了半夜这道观里就会不大太平了。 虽说几位师傅厉害,那再怎么样也是肉体凡胎,还是要吃、要喝、要休息的。一天到晚打小怪物,神仙也受不了。 …… 待三师傅离开,徐丹枫便盘腿坐在了三清阁中。 此时他背对着三清的泥塑金身,伸手将腰间的葫芦拿了起来。 刚刚他就感觉到腰间的葫芦里有水声,这会儿才腾出空来细细观瞧。 灵视开启后,他果然看到葫芦里的剑锋之下,又出现了巴掌大的一片清水。 徐丹枫琢磨应该是那个鸡妖的魂魄被葫芦炼化了。 从八岁那年葫芦的不凡被徐丹枫发现,这些年来他没少研究。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这葫芦有点西游记里金角银角大王那俩葫芦的意思了,不过没有收人进葫芦的能力,它只能吸收魂魄和修为,然后加以炼化。 炼化完成后,剑锋之下就会出现一汪潭水,徐丹枫管给这潭水取名叫灵液。 这灵液的大小根据炼化魂魄的强弱有大有小。 比如,昨夜那黄鼠狼的魂魄和修为就炼化了一杯灵液,而今天这鸡妖可能也就一个杯子底的分量。 饮下这一丁点儿灵液,徐丹枫神识内沉,便看到脑海中那颗大光球上的数字已经从99%变为了0%,而大光球上两个分支的其中一个亮了起来。 随后在那个分支上的一个小圆点也跟着闪了一下。 徐丹枫知道这是天赋可以点亮的提示。 只是,他心里嘀咕,怎么这个“每日两剑”的天赋没有亮呢? 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徐丹枫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但他认为可能是“技能点”不够的缘故。 索性,便转头看向了那个已经微微闪光的小圆点。 圆点上两个小字:炼皮 不等徐丹枫思考,关于炼皮天赋的介绍就直接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所谓炼皮,就是将天地灵气引到人的皮肤上,在祛除皮肤中经年累月的污秽后,灵力会附着于全身的皮肤表面。 有了这层灵力的加持,像是鸡妖这种不上档次的妖物,就根本不可能破开人的皮肤了。 这正是徐丹枫想要的防御类天赋。 “就是你了!” 徐丹枫就感觉自己的皮肤上隐隐有一层流光闪过,随后他的皮肤就变得细嫩、且白皙。 不过此时他全身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味道。 这味道让他想起了前世上小学,跟几个小伙伴在旱厕的石棉瓦上练胆,有人踩碎了石棉瓦掉到粪坑里,被捞起来之后的气味儿。 跟那个一样,滂臭滂臭的。 第六章 夜半黄鼠狼堵门(求收藏、追读) 就着厨房锅灶里的热水,徐丹枫给自己冲洗了一番,又换了一身道袍,这才感觉神清气爽。 他试着用菜刀划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如果完全不控制灵力,在自己使用七成力气时,菜刀会在皮肤上留下一条白印。 但如果他有意识地将将灵力集中在皮肤的某处,那就算是他用十成十的力气,也不会在皮肤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个效果徐丹枫还是比较满意的。 …… 转眼,天就黑了。 深秋节气里,特别容易起风。 山风呼啸着从北而来,途径九泉观的时候,似乎特别留恋此处。 前院里的落叶都被风刮着打起了旋儿。 徐丹枫赶紧来到青铜鼎前,三只千年香屹立不倒,上面的火光虽然只有星星点点,但那檀香烟气倒是三柱朝天,仿佛丝毫不受那风的袭扰。 香没问题,徐丹枫便回到了三清阁,他面对三清泥塑金身坐下,然后开始默默诵读《无上秘要》。 此经是九泉观的早晚功课经。 至于砍柴,那只是额外的添头。 经文有云:“窃以金书玉笈为入道之门墙,讽经诵咒乃修仙之径路。带来功德无量,上可以供奉神明,下可以保佑平安,可有消灾赐福的神威,亦可清静身心、内外炼养。” 虽然这会儿二师傅和三师傅都不在,但功课徐丹枫是不敢落下的。 在这么个妖魔鬼怪横行的世界,徐丹枫渴望抓紧每一分平平安安活下去的希望。 成不成仙的另说,但他绝壁不想成为妖物的腹中餐或经验球。 …… 不知过了多久。 徐丹枫感觉晚课的时间差不多了,正要再最后诵读一遍,就听到身后的大门传来了响动。 “咚——咚——咚——” 徐丹枫没起来,但整个人已经转过身面对着大门方向。 他一脸狐疑之色,紧紧地盯着道观的大门。 “咚咚咚——” 这次的敲门声更加清晰,而且更为急促。 说起来他在这九泉观的十五年里,半夜有人叫门的次数,基本上一个手可以数过来。 其中有三次是小桃村里有人得了重病,连夜上山求道长救命的。 至于其他两次……不提也罢。 徐丹枫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扬声问道:“谁啊?” “咚咚咚——” “咚咚咚——” 回应徐丹枫的只有更加急促的敲门声。 他翻手想将壶中剑拿出来,但这剑好像知道今天的“每日一剑”用完了,任凭徐丹枫怎么努力,它在壶中都纹丝不动。 徐丹枫在心里给宝剑送上了最真挚的感谢。 凸(-"-凸)。 鄙视贵鄙视,看来亥时没过之前,这宝剑他是用不上了。 徐丹枫顺手抄起柴火垛旁的斧子,快步来到道观的大门前。 这道观的大门原本是一颗成了精的老榆木,但它不好好修炼己身竟然打起了往来行商的主意,三师傅将它连根拔起后,用树干做了这两扇大门。 此时这扇朱红色的大门,就宛如隔绝着阴阳的两端,道观内烛火微弱但代表着阳间,而道观外则是漆黑如墨,仿佛阴曹地府的入口。 徐丹枫透过大门上的缝隙,往外瞧了瞧。 黑乎乎的一片,其中似乎藏着噬人的妖怪,但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时,突兀地敲门声再次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 徐丹枫的耳朵被稍稍震了一下,他后退一步,只见大门被拍得簌簌落灰。 怕是对方再用些力气,连门都要给拍倒了。 徐丹枫回头看了看青铜鼎中的千年香,那香气还是一如既往地袅袅升起,徐丹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哗啦”一声打开了大门。 大门外是如浓墨一般的山林,今天的月色不大好,看着就像是蒙了一层薄纱,月亮的边缘也跟长了毛似的。 民间老话把这叫做“毛月亮”,传说这种毛月亮出现的夜晚,是孤魂野鬼最爱出来转悠的时刻。 徐丹枫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铁斧。 正在这时,他感觉到一双毛茸茸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裤脚,那毛还刺穿了他的裤子,正扎在他的脚踝上。 “我去——” 徐丹枫大叫一声,一个后跳挥斧就要斩向脚下。 “道长,饶命——” 一只黄色皮毛的动物,跪在道观门外,不停地作揖磕头,为首的那个还口吐人言。 “道长!饶命——饶命啊——” 徐丹枫眼睛微微眯起一看——怎么又是黄鼠狼? 再往远处一看,影绰绰几小团黄影正聚在一起。 这是打了小的出来老的,昨夜斩的那只黄鼠狼的亲戚朋友来找自己报仇了? 可没听说黄鼠狼报仇前还先求饶带磕头的。 这是什么路数,大卫朝本地特色? 徐丹枫身上架势不动,手中铁斧还保持着随时准备斩下的动作,冷声道。 “昨夜是它先要害我,算起来我那也叫正当防卫,你们若是敢到道观来闹事,惊动了我两位师傅休怪我没有预先提醒!” 不论怎样,徐丹枫现在可不能怂,假装两位师傅还在观中,先吓唬吓唬这帮黄毛畜生! 为首的那只个头大一些的黄鼠狼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还是赶忙说道。 “道长,我们都是九泉山里修炼的,通泰道长知道我们。” “哦?”徐丹枫听它竟然能说出自己师傅的名字,心不不免疑惑,半信半疑地问道:“半夜前来所为何事?” “山里出了恶妖,要将我们当做血食,我们也是不得已,请求道长庇护!” 说着话,为首的稍稍偏了偏身子,徐丹枫就看到后边几个黄鼠狼个个带伤,最严重的个整个下半身都鲜血淋漓,这要是换了普通动物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但眼下这只黄鼠狼也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 徐丹枫差点脱口而出说让贫道送它一程。 不过,看这伤势,这些黄鼠狼倒真不像是为了报复他故意弄出来的。 就在徐丹枫犹豫的时候,一股腥风夹杂着呼啸之声,就在突然出现在那群黄鼠狼的身后。 “道长,那恶妖来了,求您让我们进去避一避。”为首的黄鼠狼不住地恳求。 可还不等徐丹枫回答,山林中就冒出了一团黑气,那黑气直扑在最后的两只黄鼠狼。 那两只黄鼠狼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黑气卷走,随后两声惨叫传来,徐丹枫闻到了新鲜的血液气味。 “快进来!就待在前院不要乱跑!” 徐丹枫一个侧身让开了大门。 “多谢道长。” 为首的黄鼠狼连忙道谢,剩下的五、六只黄鼠狼也互相搀扶一瘸一拐地快步跳过了道观的门槛。 而此时,那团黑气再次飘荡过来,悬在了大门前十来米远的地方。 这一次,徐丹枫看了个清楚。 那黑气之中,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第七章 煌煌天威不可直视(求收藏、追读) 此时前院青铜鼎中的三柱千年香,烟气全都忽然朝着道观大门的方向飘去。 下一秒,道观外的黑气凝成了一头体型宛若牛犊,通体漆黑的妖狼,不过这只妖狼的脸上一道疤痕横贯整个狼头,给它凭添三分煞气。 不过妖狼现形之后并没有立刻冲入九泉观众,而是对着道观门口龇牙咧嘴地低声嘶吼。 这时徐丹枫身后的黄鼠狼说话了。 “道长,这恶妖不是九泉山本地的妖族,定是从外头来的,道长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徐丹枫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对面的妖狼,同时将全身的肌肉绷紧,随时准备迎接妖狼的攻击。 不知道是不是观中千年香的作用,妖狼只是在原地低吼并没有贸然上前,但它的前爪却开始不自觉地在地面抓挠着。 看起来十分焦躁。 呜—— 妖狼突然仰天长啸,随后它全身黑气翻涌,犹如燃烧的黑色火焰。 徐丹枫注意到,妖狼的眼睛开始逐渐由绿转红。 糟糕! 妖狼一个猛窜,带起一抹残影,直扑徐丹枫的面门。 这妖狼虽然已经开启了灵智,但毕竟还未化形,在兽形的野性加持下,它们最喜欢的还是扑、咬、撕、抓这种原始的攻击方式。 徐丹枫不敢大意,调动全身灵力分别护住几大要害,同时铁斧朝前狠狠地连斩三下。 直取妖狼左前爪、脖颈和眼睛。 当—— 当—— 当—— 铁斧劈在妖狼黑色的毛发上,竟然如同劈在了一坨铁疙瘩上,在漆黑的夜里爆出三团火星子。 而那种剧烈的反震力,差点让徐丹枫的铁斧脱手。 那妖狼一击没有得逞,一个扭身的功夫尾巴径直扫过徐丹枫的胳膊,瞬间就将他右臂的道袍抓出三条狰狞的破口。 好在徐丹枫当机立断,直接将灵力涌入右臂,这才保证自己没有受伤。 嘶—— 徐丹枫倒吸一口凉气,破口大骂:“畜生!我就那么两件像样的道袍,今日定斩你祭我道袍!” 妖狼落地之后没有任何停顿,调转身体朝着徐丹枫就是一声巨吼。 “啊——”徐丹枫也不甘示弱地大叫了一声,随后啐了一口说道:“以为就你嗓门大啊?” 妖狼似乎被徐丹枫混不吝的样子给激怒了,当即全身涌出大量黑气。 原本就已经漆黑一片的山林,此时似乎连反射光芒的作用都失去了,便成了那种更深沉的黑色。 刷刷刷—— 黑暗中瞬间飞出几道黑色的弧形风刃,几道风刃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射向徐丹枫。 徐丹枫眉头微微一皱,这妖狼好刁钻,他现在明显感觉速度有些跟不上,这风刃正打了他的短板。 突然他眉心一抹红光闪烁,顷刻间徐丹枫就感觉那些风刃的速度全都变慢了,而且他似乎可以准确地看出风刃的落点。 与此同时,一旁的黄鼠狼们,忽然全都盯着徐丹枫跪了下去,为首的那只也不例外。 它们一个个全身瑟瑟发抖,比刚刚被妖狼追的时候还要更夸张。 在它们眼中,此时徐丹枫身上腾起了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年轻的黄鼠狼可能还分辨不出,但是为首的那只老黄鼠狼敏锐地察觉到,这气息就跟天雷劫的威严之气一模一样。 所有妖魔精怪想要化形成仙,都必须经过天雷的洗礼,被天雷笼罩的那种无力和不由自主想要俯首称臣的感觉,在这一刻跟徐丹枫身上的气息完美重叠。 噗噗噗—— 徐丹枫没去理会,为什么妖狼的风刃开了慢镜头。 他一铁斧一个将风刃全都斩了稀碎,可惜这铁斧就是寻常的劈柴工具,与妖狼妖气所化的风刃接连碰撞,铁斧再也承受不住,直接崩碎成了几块。 就在这时,劲风扑面,妖狼一口朝着徐丹枫的脖子就咬了下来。 徐丹枫暗骂,真尼玛阴险! 他顾不得其他许多,赶紧抬起左臂格挡,不过这一挡就相当于将自己的胳膊送入了妖狼的口中。 那泛着寒光的尖牙再有两寸就要完全咬住徐丹枫的胳膊…… 刷—— 一抹寒光划着优美的半弧形,切入了妖狼的脖颈之中。 下一秒,妖狼的身子忽然下沉,随后便重重地砸在地上。 妖狼的脖子那有一道平滑的切口,甚至在几秒内都没有多少血撒出来。 在妖狼身体落地的几息后,忽然它的身下晕开了一大片腥臭的血液。 而徐丹枫则将卡在手臂上的狼头甩到一边,然后抬起右手,对着手上的宝剑嘀咕道:“你再晚出来一会儿,我的另一半就没了,下回别这么矫情!” 壶中剑自然是不会说话的,不过它剑身上似乎寒光闪动了两下。 徐丹枫此时虽然没受什么伤,但一头一脸的狼血,再加上手中的宝剑。 月夜下就如同地狱来的一尊神祇。 煌煌天威,不可直视! 此时,九泉观内躲避的黄鼠狼早就全体拜服下去,无一敢抬头。 徐丹枫感受着妖狼魂魄大量涌入自己腰间的葫芦中,另外脑袋里似乎似乎有什么东西“啵”地一声碎掉了。 刚回过味儿来,就看到院子里的黄鼠狼全都一副“宋江式跪拜”,屁股撅的老高。 虽然这个磕头的动作有那么一点怪,换成女鬼可能会好一些。 但此时徐丹枫的感觉那是针不戳! 他两世几十年加起来,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妖怪给自己磕头。 徐丹枫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不是,你们这是干啥?就是杀了个狼妖而已,不用行此大礼!” 同时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众爱卿,免礼平身。 为首的黄鼠狼高声道:“感谢道长救我族人。今夜若不是道长出手,我这一族怕是要全都命丧那恶妖之口。” 说着他腹部鼓胀,吐出了一团拳头大小的光团。 徐丹枫一看,心说这老家伙就是上道。 这一团差不多也有几十年的修为了,徐丹枫没有推辞直接用葫芦收了。 “我去给你们拿点水过来,你们就在前院休息,切不可冲撞了三清祖师。” “多谢道长,我等万万不敢冲撞三清道尊。” 等到徐丹枫提了水桶过来,为首的老黄鼠狼就派了两个没受伤的黄鼠狼,帮着将道观门前的血迹给冲刷了一番。 而那妖狼则是抬到了院墙旁边,头和身子都摆放整齐,等待徐丹枫处理。 徐丹枫一想到刚才妖狼的毛发跟铁似的,自己今天的“每日一剑”又用了,他便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到三清阁坐了下来。 第八章 二师傅眼光不低(求收藏、追读) 次日清晨。 卯时刚过,李通泰回到了道观。 看到门口的狼妖尸体,又看了看正在院中打扫的一干黄鼠狼,略微询问这才知道昨夜里,竟然有妖狼犯禁,被徐丹枫一剑斩了。 李通泰知道自己这个徒弟身上是有些不凡的,毕竟他还没见过哪个小婴孩的脑瓜顶是完全没闭合的,并且还能活下来的。 想来就是因为这个,这孩子才被家中父母扔在了道观门口。 当时,大哥掐指一算就说这孩子不俗,便嘱咐李通元好好救治。 他可记得二哥要的那些药材差不多将道观存下来的银两都掏空了这才买齐,可以说徐丹枫这个徒弟的命是真金白银填出来的。 所以,除了教授外功,他从不问徐丹枫的葫芦和剑都是怎么回事。 反正大哥都说这孩子不俗了,如果没有点奇异之处才叫奇怪。 徐丹枫看到三师傅回来,赶忙起身迎接。 “三师傅,山上情况如何?” “跟往常一样。” 说着,李通泰瞅了一眼徐丹枫左臂上破烂的衣袖,心道这衣服烂的有点厉害,要是新做一身至少得五十文。 看到三师傅盯着自己的胳膊,徐丹枫赶忙抬了抬胳膊说道:“我胳膊没事,那妖狼只是抓破了衣服。” “妖丹取了吗?” 妖物身上最贵重的就是妖丹了,品质一般的妖丹可以拿去府衙换钱,好一些的甚至可以卖上高价。 徐丹枫往李通泰身边凑了凑,低声道:“三师傅,那妖狼的皮毛太硬,昨天斧子都打坏了,我就没取。” 闻言,李通泰皱了皱眉,铁斧至少要二两,如果那妖狼的妖丹不咋地,可就亏大了。 见三师傅没吭声转身直奔妖狼的尸体,徐丹枫也快步跟上。 他想看看三师傅是怎么做的,不然他也不能每次都拿壶中剑来处理死掉的妖怪吧。 大材小用先不说。 自己那每日一剑珍贵着呢。 昨天要不是提前用了,他也不至于跟妖狼缠斗好几回合。 怪危险的! …… 来到墙根。 三师傅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就看他右手比出剑指,对着妖狼的脑袋就戳了下去。 噗—— 还不等血液流出,三师傅的手指已经收了回来,指尖捏着一枚蚕豆大小的红色圆球。 徐丹枫一看这架势有些泄气。 他根本就学不了这九泉观的道法,虽然咒语他都背会了,但就是用不出来。 为此他丧气了许久,幸好后来发现自己脑袋里有个天赋树,再加上葫芦,还有葫芦中的剑,这才让徐丹枫好受了一些。 不过他还是渴望像二师傅那样可以御风而行,简直不要太拉风。 “这妖丹……”三师傅将妖丹凑到眼前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妖丹不对劲!” “三师傅,妖丹不都是这样的吗?” 徐丹枫也是来了这大卫朝才知道,妖丹并不是一开始就在妖怪的丹田中。 在妖怪化形之前,妖丹是在妖怪的脑袋中,在妖怪修成人形之后,妖丹才会从它的额前转移到腹部丹田位置。 而妖丹的大小跟妖怪的修为有关,越厉害的妖怪,它的妖丹个头也就越大。 “这妖物尚未化形,妖丹竟然已经形如蚕豆,这哪里正常?”三师傅转过头看着徐丹枫,继续说道:“未化形的妖物,除非本身种族天赋异禀,否则妖丹应状若绿豆,至多不会超过黄豆大小。” 徐丹枫看了看三师傅手里的那颗“蚕豆”,疑惑地说道:“昨天我看着妖狼,原本还在忌惮观里的千年香,但是忽然它眼睛就红了,然后就开始不管不顾,这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三师傅点点头,然后翻手将妖丹收了起来,“你二师傅还没回来,我下山去看看,你在道观里不要乱走,那些黄狼一会儿让它们自行离去。” “是,三师傅。” …… 午饭前,李通泰从山下赶回。 “三师傅,二师傅那边情况如何?”徐丹枫一边给李通泰盛饭一边问道。 李通泰冷哼了一声,“捕猎队的人性命都保住了,不过二牛他爹的腿是不成了,以后没法上山了。你二师傅的老毛病又犯了,怕是短时间不会回来。” 徐丹枫点点头。 二师傅的老毛病,他也是早有耳闻。 当然,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二师傅想给自己找个媳妇儿。 九泉观主要修行的是自己的灵魂力量,正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一阴一阳谓之道。 所以九泉观是不禁成婚的。 不过到目前为止,九泉观里加上徐丹枫还是三个光棍。 徐丹枫是完全没想那方面的事,他现在就想着怎么才能活得更长一点。 而三师傅则是对这方面没有太大兴趣。 徐丹枫甚至觉得相对于女人,三师傅可能更喜欢跟铜板、银两睡觉,当然如果是金元宝那就更好了。 所以,二师傅是观里最喜欢接待女客的道长。 虽然九泉观的香火不算旺盛,但在周围十里八乡还是有一些名气,逢年过节还是有那么一些香客的。 再加上二师傅卖相不赖,一头白发不掺一丝黑色,云鬓双垂,颇有仙风道骨之气,平日里任谁看了都得赞一句——得道高人。 而且这二师傅不喜欢大闺女,就偏爱小寡妇。 万幸,大卫朝在这方面倒是颇为开放,准许夫妻和离,也准寡妇再嫁。 否则徐丹枫真担心,那天二师傅会被人给打出翔来。 可饶是这样,二师傅今年五十了,还是没捞着个媳妇儿。 徐丹枫微微一笑,然后问道:“二师傅看上的哪家娘子啊?” “二牛隔壁前年不是嫁过来一个外乡姑娘吗?她男人也在捕猎队里,可惜人没跑回来。”三师傅感慨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就她。” 徐丹枫回忆了一下,那个妇人好像不到三十岁,之前也是失了夫君然后再嫁到小桃村的,他之前跟二师傅去小桃村看诊,遇到过一次。 用徐丹枫的话来形容,那妇人全身是由各种大小不同的半圆球拼凑起来的。 就如同完全成熟的水蜜桃,轻轻一碰就得汁水四溢。 啧啧啧,二师傅眼光不低啊! 第九章 怎么就不够了呢(求追读、收藏) 用完午饭,三师傅让徐丹枫回房休息,自己则是坐在了三清阁中。 徐丹枫也没矫情。 做午饭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腰间的葫芦里有很大的水声传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腰间的分量重了一些。 徐丹枫想着一定是妖狼的魂魄炼化了。 这妖狼虽然还未化形,但肯定也比讨封的黄狼要强上太多。 灵液嘛,自然是多多益善。 关好房门,徐丹枫往葫芦中一瞧。 好家伙! 这次的灵液足足比从前上涨了一倍还多,肉眼可见的距离壶中剑的剑锋都近了几分。 如果说从前的灵液只有一汪浅潭大小,那这次就是一片深潭,还是深不见底那种。 徐丹枫也没犹豫,直接将葫芦里的灵液都倒了出来,这一次足足倒了三杯有余。 “哎呀,这是自罚三杯的节奏。”徐丹枫自嘲了一句,然后一杯接一杯的饮下,还真有点江湖客的豪爽气势。 三杯灵液入肚,徐丹枫脑中的光球在漂浮起一个“1”字之后,最终又停留在了85%的数字上。 一只妖狼能提供将近两个天赋点,徐丹枫还是比较满意的。 但是再点亮什么天赋,却让他有些为难。 那“每日两剑”还是无法激活,这么看来一定是天赋点不够导致的。 徐丹枫叹了口气,将目光放到了枝丫连接的其他小圆点中,目前有三个可选项。 疾驰、易筋、驱邪。 疾驰顾名思义,一定是增加自身速度的。 而易经正好就在炼皮的上头,俗话说得好,外练筋骨皮,那这个肯定是炼皮的进阶。 最后一个驱邪倒是有一点意思。 在大卫朝除了精怪妖物之外,还有一种被通称为魇的鬼物。 魇跟精怪妖物最大的不同是没有实体,是妖魔鬼怪中比较难对付的一类。 好在魇并不常见,而且受到的限制比精怪妖物更多,比如新生的魇或是道行不够的,便不能离开它的肉身死亡地点,也就是俗称的无法离开鬼胎宫。 但这鬼胎宫也就相当于魇的领域,任何进入的人都要受到它的影响,同阶之下的战斗,魇的胜率在七成以上。 可偏偏这个驱邪的天赋,是将灵力汇聚于手掌,当这一掌拍在魇气汇聚的地方,就能让魇在一定时间内现形。 而现了形的魇,就失去了它最大的依仗,杀起来基本就跟劈张草席的难度差不多。 徐丹枫看了看这三个可选的天赋,又瞧了瞧那个“每日两剑”,最后还是咬咬牙选了什么都不点。 “先留着,万一这两天就有不长眼的妖物送上门,说不准我就是每天可以来两发的男人了。”徐丹枫心里暗暗想着。 …… 申时左右,有人踏入了九泉观的前院。 来人二十来岁,中等身材,四方脸庞,上身靛蓝色短褂,下身同色系宽腰长裤,系着腿带。 这身打扮李通泰一看便知道肯定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厮。 小厮绕过青铜鼎,站在三清阁外,朝着李通泰行了一礼然后才眉眼带笑地问道:“见过道长,敢问小徐道长是否在此处清修?” 小徐道长? 李通泰心里一动,看来是找徐丹枫的。 他微微颔首,便道,“小徒徐丹枫,这位善信找他何事?” 小厮一听赶忙又行了一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这才说道:“小的是康川县赵府家的小厮,这是我家小少爷给小徐道长的信件。” 一边将信件双手奉于李通泰,这小厮一边继续说道:“下月初五是我家老夫人的寿辰,想请小徐道长去凑个趣儿。” 听了这话,李通泰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虞,他倒不是对赵府有什么不满意,主要是人家请你去参加寿辰宴,那作为宾客怎么也要带上一份薄礼。 这可都是钱啊! 这时,又见小厮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尺六寸的薄薄纸张。 李通泰眼睛一扫,瞬间就来了精神。 那绝对是银票,他不可能看错的。 “老夫人有个陪嫁的院子空置了许久,最近想去那边散散心,想请小徐道长做个法事,这是五十两的银票定钱,还望道长先手下。” 李通泰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五十两的银票,上面盖着大昌银号的硕大红印。 这大昌银号是大卫朝最有实力的钱庄,生意遍布整个大卫,据说在关外蛮夷之地也有生意往来,端的是财大气粗。 而这大昌银号的银票绝对是大卫朝的硬通货,用他们钱庄的话来说,您到任何州府若没我大昌银号,那么您只需要说出那处州府的地名,大昌银号将奉上三倍的赔偿银两。 李通泰不着痕迹地将银票收入自己的袖笼中,呵呵一笑道:“贫道这就将小徒唤过来。” …… 徐丹枫来到三清阁一看,没成想还是个熟人。 “庆福,难道你家少爷又不对了?不应该啊。” 这庆福是赵府小少爷赵星洲身边的近身小厮,之前在赵府徐丹枫有什么需求,都是直接告诉他,让他去采办的,可以说是赵府那小少爷的心腹吧。 庆福满脸堆笑,“小徐道长您法力无边,我家少爷身体康健更胜从前。这次来是请您去参加老夫人的寿宴,另外就是老夫人有个陪嫁院子,想请小徐道长看看,还望小徐道长赏脸。” 这时一旁的李通泰说话了。 “丹枫啊,既然人家赵府盛情邀请,你就走一趟吧。” 徐丹枫心说,他刚才看了赵星洲给他的信,里头可是说了,这次看院子给的酬劳是一百两银子,其中五十两银票会由庆福先带过来作为定金,等完事儿之后在给剩下的五十两。 赵府家大业大,是绝对不可能诓骗徐丹枫的,说不准完事儿后还会多给一些。 可刚刚三师傅完全没提这回事。 “三师傅。” 徐丹枫轻轻唤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道袍,又摊了摊双手,那意思非常明显,自己去拜寿总不能穿破衣服和空手去啊。 钱呢?! …… 怀揣着三十文巨款,徐丹枫跟着庆福下了山。 不过一想起临走时三师傅的话,徐丹枫就感到一阵头疼。 “丹枫啊,这三十文铜钱可不是个小数目,你先去置办一身行头,为师估摸二十五文也就够了,剩下的钱你回来的时候记得买把新斧子,再带上一些米面,另外……” 徐丹枫:“三师傅,十文钱可干不了这么多事。再说路上可能还有要用钱的地方,” “嗳,那小厮来接你怎么可能让你花钱,而且赵府不是还会结算剩下的五十两吗?怎么就不够了呢?”三师傅一脸的笑容。 徐丹枫心道,自己这三师傅可算是将钱算计到位了,这钱还没拿到就已经惦记上了。 第十章 白浪河里现水魇(求追读、收藏) 从九泉山到康川县,如果纯靠走路那得走上四五个时辰。 但其实两者之间的距离并没有这么远,主要是去康川县的路上有一条白浪河阻路。 白浪河是新河江的分支,因一年四季河面上都会泛起白色的浪花而得名。 河上常年都有摆渡人,不过乘船需花费五文钱的船资,之前徐丹枫从康川县回来便没有搭船而是饶了路,否则也不会夜里上山。 “小徐道长,我家少爷吩咐,说是安排您今晚在孟家峪住上一宿,明日一早过河,正好不耽误时间,您看这样行吗?” 徐丹枫点点头,心说只要你肯出船钱和房钱,你愿意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孟家峪就在白浪河的西侧,由于灌溉方便,从前也是个不小的富庶村子。 不过十几年前白浪河有过一次大溃堤,将整个孟家峪都给淹了,当时死伤无数。 后来为了防止再次被淹,孟家峪整体向西迁移了好大一段距离,但那之后这村子不仅人丁不兴旺,就连种田和养殖都不太行。 眼看着村子就要垮了,还是孟老村长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开始经营起河面上的摆渡生意,这才略微有所好转。 如今这白浪河上不论是渔船还是摆渡船,都是姓孟的在经营,而村里也弄了许多大通铺,给往来的行商住宿,这日子到也是过得有滋有味了。 当然,赵府不可能安排徐丹枫住大通铺。 庆福出门前老夫人一再叮嘱,这一路上可要好好厚待小徐道长。 所以庆福直接在孟村大车店给徐丹枫定了最好的单间雅室。 这还是来到大卫朝之后,徐丹枫第一次在外头住店,以往就算是去谁家捉妖,那也是住在人家家中,所以倒是颇为新奇。 说起孟家这大车店,其实就一个很大的敞开院子,院子周围三面都是房间。 南面的几间相隔不远就是木板门,徐丹枫住的单间就在这一侧,而另外两侧则是通敞大间,也就是俗称的大通铺。 大车店的设施是不能跟客栈比的,最好的单间也就是一张床榻,床上铺的是棉花的被褥。 屋里有一张方桌,两条长板凳,床尾处一个便盆,而门后则是放着脸盆。 徐丹枫看看了看,便盆和脸盆的造型没啥区别,他决定今天不洗脸了。 鬼知道哪个不开眼的把俩盆用反了。 不过大车店有大车店的好处,晚间店家在院子里升起了篝火,这南来北往的客商,便都聚在篝火旁闲聊。 说到高兴的地方,店家也会跟着讲上一段。 “老孟头,听说这白浪河也有个什么不孝子的传说,你给大家讲讲呗。”人群中有人冲着倚在门边的一个老头喊道。 这老头就是孟村大车店的老板,听到有人起哄便嘿嘿一笑道:“白狼变得不孝子,水冲浪卷葬河底。这白浪河原本其实是叫白狼河……” “哦——?” 徐丹枫是知道这个故事的,孟村的大户孟家有一代族长,因为夫妻二人一直无子,整日愁容满面,双眉紧锁。 凡信神者都说“心诚则灵”。 某天,这孟家夫人夜间忽做一梦,说是送子娘娘怀抱小狼对她说:“吾奉南斗星之命,送此孽子投入孟代门下,给他一个悔改的机会。” 本以为只是个梦,但没多久这孟夫人便有了身孕。十月怀胎一朝临盆,孟家添了胖小子,取名玉郎。 随着玉郎长大,学业无所成不说,还结交了一帮泼皮为友,整日就是欺压乡里,挥霍无度。 孟老爹不论是拳打还是鞭笞,都毫无用处,直到有一日他自己一病不起,便将几个孩子叫到了跟前。 那孟夫人在生了玉郎之后又生下一子一女,本想将家产一分为三,但那玉郎却不管病榻上的老父,只说他是大哥自然要拿大头。 为了能让老父安然下葬,二郎和三妹便不再与玉郎相争,但是玉郎却要将棺材直接埋在河边的阴沟里。 众人劝说无果,只能看他作孽。 谁知坟坑刚挖了半尺,就有黑色大石板阻挡。玉郎一见,火冒三丈地夺过锄头便狠狠地向黑石板刨去。 接着只听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从石下喷出一道擎天水柱,浪花四溅,将玉郎推到了浪尖上,起于半空。 这时半空中传来威严之声。 “此孽子前世作恶多端,今生无悔改之意,吾奉命将其抓回,压于河底,永不复生!” 众人复看,只见浪尖没了玉郎的人影,只有一白眼狼磕头作揖,嚎叫着乞求天神饶命,但却无济于事。 白眼狼被水冲着连跌带滚,顺沟转弯,向东北滚入茫茫河水之中,从此白浪河川流不息。 为告诫后人,故起名“白狼河”,今曰“白浪河”。 …… 次日一早,庆福就跟徐丹枫来到了白浪河的渡头。 此时天光未名,整个白浪河上飘荡着一层浓浓的雾气。 渡头的船家大喊着:“乡亲们,现在河面雾气太大,等日头再升起一些,雾散了才能摆渡。大家先到旁边的茶棚等一等吧。” 那些短打扮的行脚商人自然不肯去茶棚再花上一份茶钱,便都或站或蹲在河边等着。 庆福不敢怠慢了徐丹枫,两人便来到了茶棚。 说是茶棚,其实就是几根木头架起来的草棚,无遮无挡八面来风。 茶也不是什么好茶,都是膏碎冲的。 庆福虽然是赵府的小厮,但平常见过的好东西也不少,便吩咐上了一壶热水。 给徐丹枫倒上一杯之后,庆福笑道:“小徐道长,这雾短时间可能散不了,道长先歇着,我去前面盯一盯。” “有劳。”徐丹枫回了一句,便坐在茶棚里闭目养神。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徐丹枫就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听声音似乎还是两个女人。 “姐姐,妹妹给您道喜了。说起来跟姐姐作伴六年,过了明日就只剩下妹妹一个人,倒是怪孤单的。” “妹妹同喜,再过一阵子不也就轮到你了吗?这些年可不好熬啊。” “姐姐说的是呢,这天下就属咱们水魇最难了。”说到这那女声笑了笑,又问道:“姐姐明日的替身是哪户人家的?等妹妹回头去寻姐姐。” “康川县的赵府,妹妹知道吧?明日那赵府做寿,我那替身就是赵府的金枝玉叶。到时候我去闹一闹,保管能成。” “哎呀,那妹妹先恭喜姐姐了。” 徐丹枫猛地睁开双眼,直接扭头盯着一旁的滚滚河水。 原本他还以为是两个等船的姑娘在聊天,便也没在意,但是一听“替身”二字,他就瞬间警醒起来。 可是这会儿周围已经没了动静,只有白浪河水的湍流之声。 第十一章 长相拮据何道长(求追读、求收藏) 这时,庆福从外头进来,到徐丹枫身边恭敬地说道:“小徐道长,河面上的雾散的差不多了,可以上船了。” 徐丹枫站起身,好似随意地问道:“庆福,你刚刚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两个姑娘从茶棚里出去?” “没有啊。”庆福虽然不明白徐丹枫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地回答道。 徐丹枫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不过心里却已经算盘算开了。 …… 白浪河上的摆渡船因为是短途摆渡,所以并没有分割出小的舱房,只是根据价钱不同,在船上弄了两种不同的座位。 一种比较便宜的是一个人两文钱,只能站在船头、船尾和船舷两侧,当然想席地而坐也是可以的。 另一种稍微贵一些一个人五文钱,是坐在甲板中间的位置,会给几个草垫子。 草垫子看起来用了不短的时间,整个看起来都是扁扁的状态,庆福将草垫子拿起来拍了拍,又在上头铺上了一层干净的蓝布,这才示意徐丹枫坐下。 坐下之后,不久太阳的光芒就从头顶洒落下来,河面上的雾气像是受到了驱赶一般,纷纷散去,阳光在河水上泛起粼粼波光。 徐丹枫转头问道,“庆福,老夫人今年高寿了?” “我家老夫人今年五十有九了。” 徐丹枫点点头,然后顺着这个话头问道:“上次去给你家少爷看病时,我看老夫人面色红润,一瞧就是福气满满的和善人儿。这次寿宴家里的几位老爷和姑奶奶应该都会回去吧?” 上次徐丹枫去赵府给赵星洲看病,也没太过问人家府里的事情,就大概知道这个赵王氏好像是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的。 “家里的大小姐远嫁在隆庆府,这次老夫人不是六十大寿,所以大小姐回不来,但是明年肯定是要带着大姑爷回来祝寿的。” 这么听下来,那老夫人的女儿并不会回康川县,如此说来那水魇所说赵府的金枝玉叶,可能指的是跟赵星洲同辈的姑娘。 要真是这样可就难办了。 大卫朝虽然风气还算开放,女子出门、经商什么的也不在少数,但他一个外人如果贸然打听人家待嫁的小姐,多少有些引人遐想。 更不用说徐丹枫心里明镜似的,他知道自己的样貌招蜂引蝶,之前在赵府就有几位小姐,总是打着看望赵星洲的名义来跟他说话。 如此看来只能等到了赵府,去问问赵星洲了,那家伙还是个挺有意思的小子。 晌午之前,庆福就带着徐丹枫回到了康川县赵府大宅。 虽然已经是第二次看到这硕大的宅院,但是徐丹枫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特么就是个狗大户。 这五进的宅院,又是康川县地段最好的位置,怕是光这块地就要上千两,更不用说起这么大一个宅子了。 进门就是一块巨大的影壁,正面刻着鱼和莲花,寓意连年有余,而背面则是玉兰、牡丹和桂花的图案,寓意玉堂富贵。 “小徐道长,您现在这儿稍坐一下,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庆福将徐丹枫安置在倒座房对面的厅堂,自己则一路小跑进了内院。 门房这边小厮也认识徐丹枫,知道这是前不久才来过的小徐道长,不用庆福嘱咐便赶紧奉上了茶水和点心。 小厮刚退到门口就看到,李二管家引着一个中年道人走了进来。 “见过二管家。” “嗯。”李二管家随意应了一声,然后严肃地说道:“这位是赤星山的何道长,你们好生伺候着,我去回禀二老爷。” 在大卫朝,除了皇家道场乾元宫之外,还有那么几个所谓的皇家认证机构,其中就有这赤星山。 赤星山修的也是道法,不过跟九泉观那边修自身和灵魂不同,他们主攻伐,主修符箓和剑法。 所以赤星山的道士全都是以长剑为武器。 其他跟赤星山起名的势力还有,太初堂、玄元宗、白鹤书院、虚陀山和鼎真峰等等 …… 小厮也没多想,就将那位何道长也引进了门房这边的厅堂之中。 徐丹枫看到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进门,虽然对方留着五缕长髯,但貌似蟾蜍,两眼无神,眉如残柳,口若呆鹅。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得如此寒碜的人,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这位长的还真是拮据啊。 那何道长也顺势打量了一下屋中的徐丹枫,一看对方竟然是个长相极为出众的年轻道士,便有一股无名火从胸中生出,再看对方见到自己竟然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便有些不悦。 他倨傲地问道:“敢问这位道友,仙山何处啊?” 徐丹枫一听这阴阳怪气的腔调就知道,这位肯定是出自高门大派,这些人大多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上。 不过他完全没想到是自己长得太帅导致的。 略略起身,徐丹枫一拱手答道:“当不得仙山二字,我是九泉观的记名弟子徐丹枫。” 何成荫完全没听过什么九泉观,猜想八成就是什么乡野之地的小道观,别说跟赤星山比了,怕是那些二流的宗派也比不上。 想到这儿何成荫脸色好看了不少,但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劲儿却更厉害了。 他径直坐在了厅堂的主位上,好似不在意地瞟了一眼徐丹枫,这才幽幽地说道:“贫道虽未听过九泉观,但见道友姿容不凡,想必九泉观也是个风水宝地。” 徐丹枫心道,若是个姑娘家,被夸赞姿容不凡,那绝对是心花怒放,可他是个男人,要夸也应该说英武不凡,但这人却偏偏用了姿容不凡,这不是在拐着弯的骂人嘛! 他干笑了两声,这才说道:“道长谬赞,小道观道长的仙姿风骨,想必一定是高门大派出身,” 这话乍一听好像是在夸赞何成荫,但是一想到何成荫那有些抱歉的长相…… 一旁的小厮没忍住“噗嗤”一声竟然笑了出来。 “你……。”何成荫冷哼一声,随后便阴恻恻地笑道:“道友好一张伶牙俐齿,想必就是靠着这个在赵府坑蒙拐骗,来时我就听李管家说府中老夫人被一妖道蒙蔽,想来说的就是你了。” “嗳,别张口闭口妖道妖道的,我九泉观可是在官府有登记的。” 这年头大卫朝为了多收一些税银,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论庙观庵堂,都必须到官府登记造册。 当然,同时需要缴纳所谓的造册费用,价格倒是不贵,每年二两银子。 但是若不登记,如果被官府发现或被人举报,那就是淫祠、邪祠,官府可是要出兵剿灭的。 所以每到年底,三师傅就会天天问候官府里的那帮吸血蠹虫。 何成荫当然知道对方所说的九泉观应该是登记过的,但这并不妨碍他那么说。对于他们那几大派来说,其他所有跟他们争利的宗门,他们恨不得都将其打成淫祠。 小门小户,就该仰望我等名山大派! 第十二章 徐丹枫的那种癖好(求追读、求收藏) 这边徐丹枫话音刚落,庆福就从外头跑了进来。 看到何成荫时,庆福稍稍欠身行了一礼,然后才转头对着徐丹枫说道:“小徐道长,老夫人请您到正堂说话。” 徐丹枫微微一笑,不再理会那边吹胡子瞪眼儿的何成荫,跟着庆福走了出去。 跨过垂花门,徐丹枫才问道:“我记得赵府的管家不是赵伯吗?怎么还有个李管家?” “小徐道长您有所不知,李二管家是二老爷举荐的,说是赵府家大业大,一个管家怕是忙不过来,府里还有个刘三管家,是三老爷那边举荐的。” 徐丹枫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赵府的大老爷也就是赵星洲他爹,现在是赵府的当家人。 而这赵府听说并没有分家,所以这自然是二老爷、三老爷在安插自己的人手。 果然啊,这大户人家里就是勾心斗角。 …… 晌午饭徐丹枫是在宁心堂跟赵老夫人、赵星洲以及他的几个兄弟姐妹一起用的。 这老夫人看到徐丹枫就满脸的欢喜,拉着他说了许多话,直到老夫人精神有些不济了,这才让赵星洲招呼徐丹枫,自己回去歇息。 “我有时候都怀疑,你会不会是我奶奶在外头的私生孙子,她看到你比看到我还高兴。” 赵星洲扭头疑惑地看着徐丹枫。 “你知不知道孙子是骂人话?而且哪里有私生孙子这么个说法,老夫人不过是可怜我无父无母罢了。” 徐丹枫跟赵星洲说话比较随意,可能是年龄相仿的缘故,也可能是赵星洲开了阴阳眼,谁都不信他能看到鬼祟之物,只有徐丹枫相信,而且还将他治好了。 这时徐丹枫正色道:“星洲,我且问你,你有多少个姐姐妹妹?” “你问这个做什么?”说着赵星洲的表情猥琐了起来,然后低声问道:“你看上哪个了?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你有没有点正经事了!不是我看上了,是有水魇看上了。”徐丹枫一脸的无奈。 “什么?!” 徐丹枫将河边两个女水魇的对话大概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明日就是老夫人的寿宴,那女水魇想拿替身,必定会在寿宴上大闹,到时候再被家里人训斥一顿,万一想不开投了河,可就遂了水魇的意了。” 赵星洲脸色焦急,“那该怎么办?” “明日寿宴在什么地方办?” “在后院的廊桥水榭,主要是为了将男女宾客分开,那边中间隔着月湖,两边既能看到,也不至于冲撞到女客。” “带我去看看。” 来到赵府后院的水榭,正中间是一个宽敞的厅堂,而两边则是对称的两排廊亭造型的建筑,彼此间首尾连通。 在两排廊亭建筑的中间,是一片小小的人工湖泊,这湖泊的面积不算大,约莫水面宽度只有二三十米,但足以将两边分开。 确实是个办宴席的好地方。 可是对于徐丹枫来说就不太方便了。他明日肯定会被安排在男宾这边,而那水魇是个女子…… 赵星洲看了看徐丹枫的脸,轻声说道:“要不你打扮成女子……” 面对徐丹枫犀利的眼神,赵星洲似乎也觉得自己出了个馊主意,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走,带我去见你爹。” …… 赵老爷今年四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 听了徐丹枫所言,也是面色凝重。 “若是老夫现在将家中的女儿都唤来,小徐道长能看出是谁被水魇看上了吗?” 徐丹枫摇了摇头,“水魇肯定会提前进行蛊惑,但是这个时候却是看不出一丝端倪。” “那该如何是好?小徐道长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说起来倒是不难,那水魇拿替身是有固定时间的,明日老夫人寿宴上,如果府里的哪位小姐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举动,府中长辈千万不要责怪,只需好言安抚,等过了明日便无事了。” 赵老爷这才舒展眉头,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老夫会交代下去,不过明日还是要劳烦小徐道长,可万万不能让水魇搅了老夫人的寿宴。” “自当尽力。” …… 翌日清晨。 赵府里到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 赵星洲今日一身八吉祥织锦直裰,宝石蓝连勾雷纹宽腰带系在腰间,衬得他面皮白净、浓眉大眼。 不过他进了徐丹枫的房门,整个脸色就垮了下去,“丹枫,你是怎么得罪赤星山的何道长了?” “那是谁?”徐丹枫昨天在门房根本就没问那中年道士的名字,听赵星洲这么说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不是……”赵星洲一时间有些语塞,随后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喔——我知道了……” 今日一早赵星洲的二叔,也就是他爹的弟弟,直接找到了自家侄子。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这个徐丹枫虽然治好了你的失魂症,但是毕竟太过年轻,不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次二叔从赤星山请了何道长,由他来给老夫人看院子再合适不过。 当然,水魇的事情也有人透露给了他,何道长也明确表示,那水魇尚未现形,除非是故意,否则绝对不可能有人听到它们说话。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肥明显,就差直接说徐丹枫是骗子了。 徐丹枫倒是不以为意,“我干我的,他爱说什么让他说去呗,听见拉拉蛄叫还不种地了不成?” 赵星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何道长的面貌还真像个爱叫的拉拉蛄。 …… 寿宴如约开席,老夫人坐在主桌主位。 不远处的戏台子上,早就唱起了八仙贺寿的曲目,咿咿呀呀的好不热闹。 随着所有宾客的落座,这菜便一道一道接连上桌,赵星洲倒是没多大心思吃饭,而是不停地朝着对面张望。 徐丹枫可不管那个,对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就频频动筷,这可都是观里吃不到的好菜,不多吃点岂不是浪费。 “丹枫,我瞧着那边没什么动静啊。” “你着什么急。”说着徐丹枫又夹了一筷子佛手金丝卷送入口中,“是水魇抓替身还是你抓替身?” “我这不是担心嘛。” “吃你的饭,一会闹起来掀了桌子,你一口都吃不着。” 咽下嘴里的东西,徐丹枫刚要说话,就撇见男宾这边有一桌上做了个穿着玄青色长袍的男子……不,应该说是女子。 这姑娘虽然一副男装打扮,但徐丹枫一打眼就看出她是个女的。 不过这姑娘此时并没有像旁人一样大快朵颐,而是恶狠狠地盯着主桌,如果眼刀能杀人,怕是主桌上的人都死了七、八个来回了。 徐丹枫偏头对着赵星洲问道:“那边第六桌上有个长相挺清秀的人……” 赵星洲咽下嘴里的菜,随即抬头看了一眼,说道:“那个小公子长相确实唇红齿白的,嘶……丹枫!你不会是有那种癖好吧?” 徐丹枫在心里大喊,老子喜欢女的!女的! 他没好气儿地说:“睁大你那双我开过光的眼睛,那是个女的!” “女的?不能吧?” 也不怪赵星洲没往那方面想,大卫朝是有衣冠律法的,在该律法中规定了什么人穿什么样的衣衫带什么样的饰物,任何违反者都被认为是悖逆,会受到严惩。 而犯了这条律法的人,有个独特的称呼,谓之“服妖”。 突然,那女扮男装之人站了起来,右手拢在袖子里,朝着主桌就大步走了过去。 “要出事!” 第十三章 口出狂言(求追读、收藏) 徐丹枫又夹了一口肘子,这才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随后一个跨步就拦在了那女子的必经之路上。 那人的座位距离主桌较远,而徐丹枫的这桌就刚好挨着主桌,所以这一系列动作,刚刚好拦住了那人的去路。 “兄台,茅房在那边。”徐丹枫伸手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他现在不确定女水魇是不是就在这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身上,但这不要紧,试探一下就好。 说实话,徐丹枫是不想女水魇在这里闹起来的。 说一千道一万,哪怕最终事情能圆满解决,可一旦闹了起来,那也是搅合了人家的寿宴。 赵府老夫人对徐丹枫不错,看神态和说话是真拿他当自己喜爱的后辈看待,而且在大卫朝能活五十九那妥妥的是高寿。 可有句老话说得好,哪有那么多天随人愿呢。 那人只是冷冷地撇了徐丹枫一眼,然后就要继续往前走。 徐丹枫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笑吟吟地说道:“兄台是喝高了吧?我都说了,茅房在那——” 话音还未落,只见那人扭身肩膀一带,就要将自己的手臂从徐丹枫的手中抽出来。 这下力气可不小,要不是徐丹枫常年劈柴,又跟三师傅一直练功,恐怕对方这一下他就要脱手。 现在徐丹枫心中有数了。 按理说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看着年岁也不大,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力道才对。 那应该就是你没跑了。 不过徐丹枫奇怪,为什么这个小姑娘是女扮男装坐在男宾这边,而且看样子赵星洲也并不认识她,所以她是谁? 压下这个疑问,徐丹枫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抓着对方的手臂。 “巧了,我也想去茅房,我受累带兄台一道去好了。” 说着话,徐丹枫就拖着那人往另一侧走。 这时,旁边桌上站起一个人,戏谑地嘲讽道:“原来小门小户的弟子,还有这样的癖好,可真是让贫道开了眼了。这位小兄弟莫慌,贫道赤星山何成荫,自会为你做主。” 这阴阳怪气的腔调,不用扭头徐丹枫就猜到是昨天那个长相拮据的道长。 赵星洲发现徐丹枫拉着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便也赶紧凑了上来,低声道。 “丹枫,你这是干什么?不是抓水魇吗?你要是真有这样的爱好,大不了……过几日我带你去开开眼界,你先给人松开。” 徐丹枫一脸狐疑地盯着赵星洲。 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还真去过那种地方,我要跟你划清界限。 “星洲,这个就是那女水魇。”说着一抬手将对方的帽子摘了下来。 果然如徐丹枫猜的那样,没了帽子这姑娘的一头青丝散落下来,周围的人瞬间发出了惊叹。 “哎哟,是个姑娘嘿。” “这谁家姑娘啊,好的不学,学服妖。” “啧啧啧,有辱门风啊!” “我家要是出了这样的姑娘,我都没脸见人了。” 徐丹枫听到周围的各种奚落的话语传来,再看了看他抓着的小姑娘,心道:糟了! 此时,那小姑娘抬起头眼中含泪,她先看了看主桌,然后满脸羞愧地就朝着一旁的月湖猛冲。 徐丹枫只感觉一股比刚才大了数倍的巨力传来,小姑娘顷刻间就挣脱了他的钳制。 “快抓住她,别让她跳湖!” 只有赵星洲先是一愣,然后一个飞扑抓住了……小姑娘的脚踝。 这会儿那姑娘因为鬓发散乱,整个人又不停地甩着脚下的坠物,整个人状若恐怖妖物。 周围的宾客在徐丹枫说出“女水魇”和“抓替身”时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但现在看到小姑娘如厉鬼一般,便就全都四散开来。 一旁的小厮家丁看到自家少爷的动作,赶忙上来搀扶。 “别管我,先按住这个姑娘!”赵星洲虽然抓着对方的脚踝,但整个人被对方的巨力拉着在地上拖行,眼看着前头不远就是月湖便的栏杆了。 家丁们瞬间调转目标,对着小姑娘就是一拥而上,按手的按手,抱腰的抱腰。 而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都松手,让贫道来除了这水魇!” 何成荫用他自认为最新潇洒的动作,抽出了背上的长剑,剑锋遥指正在死命挣扎的小姑娘,而他嘴里已经开始念念有词。 徐丹枫大惊。 这何成荫是想将水魇和小姑娘一起砍了啊! 以前三师傅就不屑那些高门大派,说他们一个个都是宁杀错勿放过的杀贼,当时徐丹枫以为三师傅是跟人家抢生意没抢过,这才不忿了几句,可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 通常来说被水魇俯身的人,只要能挺过十二个时辰,期间有人看着让她不能接触到水,等时辰一过自然就没事了。 当然,这种处理方式,可能会让水魇溜走,但至少可以保证人没事。 “慢着!” 徐丹枫大吼一声,然后站在了何成荫面前:“何道长,你这一剑下去,水魇固然是死了,可这小姑娘怕是也活不了。” “你懂什么,魇类鬼物若是不趁着它附身时将其杀死,之后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何成荫说的大义凛然,随后话锋一转,责问道:“你莫不是想放了这水魇吧?” 徐丹枫冷笑一声,“我有办法不伤她性命,又除了水魇。” “口出狂言!你现在让开,事后大不了贫道替你师父管教你几日,如果再一意孤行,休怪贫道的剑不认人!” 何成荫看见徐丹枫那张俊脸就恨不得给他来上一剑,但是修行者之间没有理由随意出手,可不是他们名门正派的所作所为。 但如果对方执意寻死,那他可就不客气了。 “我只要一盏茶的时间,何道长不会觉得就这么一会儿,水魇就会跑了吧?” 何成荫:“贫道做事用不着闲杂人等指手画脚!你给我让开!” 突然,几个家丁被甩开,可见女水魇的力气又增大了几分。 不过这赵府的家丁和小厮人数不少,这边有人被甩开,马上就有人又填补了上来。 倒不是他们多么英勇,主要是赵星洲还在抓着那女水魇的脚踝,而且赵家几位主子都在一旁看着,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 徐丹枫懒得理会何成荫,直接将脑中树形天赋上的“驱邪”给点了。 然后转过身,就抬起了灌满灵力的左手。 他相信何成荫现在不敢出剑。 何成荫确实没有出剑,不过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 这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先让他折腾一番,等他搞不定了,自己再出手力挽狂澜。到时候这家伙肯定没脸留下来,那赵府看院子的事情就十拿九稳了。 至于徐丹枫能将水魇从那小姑娘的身体里赶出来这种可能性,何成荫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那可是连他师父、师伯都做不到的事情,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年轻能做到,那他们赤星山还混不混了? 说起来赤星山虽为大派,但是像他这样没有靠山,师父也不是高层的弟子,日子过的那也是紧巴巴的。 如今好不容易接触到赵府这种大户人家,可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第十四章 平平无奇的一剑(求追读) 此时,小姑娘原本白净清秀的脸上已经满是狰狞的神色。 她一边朝着徐丹枫龇牙,一边用力地挣扎,奈何七八个家丁将她死死按住,这小姑娘的力气毕竟还是有限,就算是被水魇附身,也还是挣不开。 徐丹枫两步上前,左手挥掌,朝着小姑娘的脑门拍了上去。 “啪”! 一声脆响,小姑娘猝不及防,正被徐丹枫拍在眉心上,头朝后仰去。随即,一抹半透明的人形忽地离体而出,出现在她身后。 与此同时,原本力大无穷的小姑娘动作一僵,身子一软,直接昏死过去。 那抹虚幻的人形好像是个穿着长裙的女子,她此时的表情恐怖,下一秒所有人的耳边都传来了阴恻恻的女人声音。 “臭道士,坏我好事,你给我等着!” 徐丹枫此时已经宝剑在手,看着就要跃入水中的虚幻灵体,淡然一笑道:“我这人最受不了威胁,所以……留下吧你!” 徐丹枫轻描淡写地挥出一剑,弦月似的剑光飞出,不偏不倚地扫过女水魇那模糊的灵体。 然而斩去水魇的剑气去势不减,直冲到了对岸的廊亭前,轰地一声巨响,整个廊亭从中间一分为二,就连远处水榭的围墙都被劈出了一道巨大裂缝。 “啊——!!!” 水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便化为一阵青烟,转瞬消散在天地之间。 徐丹枫额头上一滴汗瞬间滚落,他看着手里的长剑,低声问道:“你怎么回事?威力怎么又变大了?把人家房都给拆了!……我这次的酬劳全搭里边怕都是不够赔给人家啊……” 何成荫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平平无奇”的一剑。 就是这么看似随意劈出的一剑,不但斩了水魇,就连对面的亭台院墙都被劈出一道鸿沟。 更可怕的是,他从这一剑中没有感觉到任何强大的灵气,也就是说,这一剑可能已经接近剑道中的最高境界。 返璞归真。 这一剑,他觉得本门的大师兄怕是都做不到,可能只有赤星山这一辈的天之骄子沈正平或许能与之抗衡。 …… 赵星洲这会儿已经站了起来,他拍了拍徐丹枫的肩膀,轻声道:“丹枫,你完了!” “星洲,我真不是故意的,这剑势一下没收住……” “不是,你看对面我那些姐姐妹妹的眼神。”赵星洲示意徐丹枫扭头,同时又重复了一句,“你完了!” 原本女宾那边听到这边的动静就都在朝着这边张望。 随后他们就看到有个姑娘女扮男装闹了起来,十几个家丁轮流上阵都差点没按住,还是小徐道长出手,轻轻松松将那怪物给拍了出来,然后只一剑就将其灭了个干干净净。 至于拆了房塌了墙,那不是更能说明小徐道长修为深厚嘛! 赵星洲的二妹眼中异彩连连,“我想让小徐道长做我未来的夫君……” “你省省吧,小徐道长就算要娶也要娶我这个姐姐才是,哪有姐姐没嫁,妹妹先定亲的道理。”一旁穿着玫粉色衣衫的赵家大小姐说道。 二房的三小姐低声道:“大姐和二姐都比小徐道长年岁大……” “都说女大三抱金砖。我可是赵府的大小姐,出嫁不说十里红妆,那也得有六十四抬,你们能跟我比?” 这些话顺着风都飘到了徐丹枫和赵星洲的耳朵里。 赵星洲幸灾乐祸道:“丹枫你自求多福吧,我那几个姐姐妹妹没一个省油的灯,你怕是要成为我姐夫或者妹夫了。” “这事儿你要是在里头给我瞎撮合,我就把你的阴阳眼再打开,我记得那什么瑞娘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她吗?” 听到瑞娘这个名字,赵星洲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央求道:“徐哥,你是我哥,我保证不让我那些姐姐妹妹祸害你,你可千万别再提那个名字了,算我求你。” 说起来徐丹枫能跟赵星洲关系这么好,还真是因为这个叫瑞娘的女人(gui)。 当初赵星洲正在县里的康宁书院上学,有天他半夜睡不着,起来闲逛就书院里看到了一个容貌、身材都无比完美的姑娘,而且这姑娘似乎还对他颇为中意。 她说自己是书院山长的小女儿,因为院长古板所以不让她抛头露面,便只能每天晚上去找赵星洲。 开始俩人也就是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后来看星星看月亮,最后就是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 这赵星洲也是个有担当的男人,第二天就回了一趟家,让家里准备好礼物,到书院跟山长求娶他的小女儿。 赵老爷一听是书院山长的女儿,心里也挺满意的,他们家有钱是有钱,但是缺了点儿文气。 所以便马上找了本地最好的媒婆跑了一趟康宁书院。 可到了地方说明来意,这书院山长的脸色却沉得发青,媒婆以为人家是看不上赵星洲,便夸开了,只差把赵星洲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听罢媒婆的话,书院山长这才脸色铁青地道出实情。 他家的小女儿数年前出嫁,在新婚当日突发恶疾去世,因是死在花轿里的,男方说礼未成不能算他们家的人。而本地风俗也规定,未嫁女不能入娘家的宗祠,甚至连娘家祖坟都不能进。 山长便依照本地的惯例,将女儿葬在了九泉山上的一个朝阳的山坡上。 都说新娘子一身红,得用太阳紫气镇压,以免成了红煞。 这煞和魇虽然感觉上都是死人魂魄所化,但其实两者是完全不同的。煞并不会受鬼胎宫的限制,而且可以显化出实体。 当然,最麻烦的是,消灭煞会折损施法者自身的修为。 所以修行之人最不耐烦的就是对付这种鬼物,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 媒婆一听这来龙去脉就吓坏了,赶紧回禀了赵老爷。 他们这才知道赵星洲看到了山长女儿所化的煞,但好在她还没成为最难对付的红煞,可是所有修行者、捉妖人一听要对付的是煞,全都一口回绝。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消耗自己辛苦修炼出的修为,哪怕赵府已经给了很高的价钱。 最后,赵老爷听人家说九泉山上有个道观,里面的道长宅心仁厚,这才抱着碰运气的想法去请了一番。 于是,那次下山除煞,来的是徐丹枫而不是二师傅或三师傅。 用他俩的话说:“丹枫啊,反正你也没有修为,斩煞也没有损失,再说你也十五了,该自己历练历练了。而且赵府给的真的是太多了……” 徐丹枫生气归生气,但也知道两位师傅说没错,在旁人眼里他一个道术都用不出来,那就是个没修为的记名小道士啊。 后来,徐丹枫先把赵星洲的阴阳眼关了,然后一剑斩了那瑞娘,还给她做了个升天的超度法事,这才将事情了解。 不过徐丹枫和赵星洲都不知道,书院山长命人去殓收瑞娘尸骨时,那坟墓里空空如也,尸体不翼而飞,但不想节外生枝的山长,便命人捡了一些随身物品,充作尸骨换了个地方埋葬…… 第十五章 河中铜箱(求追读、收藏) 出了这档子事儿,寿宴也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但好在结果是不错的,没人死伤,还除了水魇,总算是没让赵老夫人的寿宴上见血, 当然,除了被徐丹枫干塌的房屋院墙。 那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已经被送去了客房,还请了大夫给看了看,说是心神震荡之下的昏迷,等到醒了吃两副安神药就无事了。 这会儿,徐丹枫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姑娘是赵老爷的私生女。 不过,私生女这个说法也不太准确。 那还是赵老爷年轻时,到处跑生意做买卖,当时跟道宁郡那边的张府有生意往来。那次张府少爷招待他在家中吃酒,酒过三巡之后赵老爷感觉醉意上头便回了房间,可第二天一早起来旁边却睡着那张府少爷的妾室。 在大卫朝许多大户人家里会豢养一些名为妾室的女子,但其实她们就是主家用来招待贵客的,名义上为妾实则为姬。 赵老爷不太喜欢这种待客方式,所以之后跟那道宁郡张家的生意往来都是让心腹去办的。 此时他回来也跟自家夫人说过,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七年前,一位中年女子拿着一枚老旧的荷包找到赵府,当时赵老爷不在家中,是赵夫人接待和安排的。 赵夫人知晓这段事情,但也无法确定这孩子是不是自家老爷的,而且这中年女人身世并不清白,所以她便将人安置在县城东南的空置宅院里,还给配了丫鬟和老妈子,每个月照着府里庶出小姐的用度拨付花销。 没想到前些日子那女子病重不治,今日她女儿就来闹寿宴了。 徐丹枫听完,有些疑惑地问道:“这么说这位姑娘可能的确是赵老爷的女儿,但是她并不住在府中喽?” 赵老爷偏头问道:“小徐道长,难不成这其中有问题?” “根据我在观中看的典籍记载,水魇拿替身的时间和地点都是定好了的,可是若这位姑娘并不住在赵府中,那她是为什么会在今日跑来闹这一场呢?” 赵星洲在一旁没心没肺地说道:“有人撺掇的呗,见不得我赵家好。” 徐丹枫点点头,“正是如此,如果这事儿是有人在背后指示,那可就不单单是水魇拿替身这么简单了。” “那小徐道长的意思是……?” “当日我听到两个女水魇在对话,另外一个再过一阵也要拿替身,我想下午去白浪河看看,万一能抓住另外一个,定能问出一些因由。” …… 下午,前往白浪河的路上,徐丹枫终于将心心念念的“每日两剑”给点了出来。 这让徐丹枫的心情大好。 从以后我就是每日两发的男人了,哈哈哈。 “丹枫,你在乐什么?”赵星洲在一旁狐疑地问道。 “没什么。” “不会是在想哪家的小娘子吧?” “我在想瑞娘。” 赵星洲:“……” 等一行人来到白浪河边。 离着老远就看到白浪河的东岸上好多人聚集在那里。 庆福机灵,直接拦住了一个老伯问道:“这位老丈,前面出了什么事啊?” “哎呦可了不得了,晌午的时候白浪河里飘起一个大铜箱子,你说着铜箱子怎么能飘在水上呢?这不大家就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回事嘛。” 赵星洲一听也来了兴致,一边吩咐小厮上前分开人群,一边自己使劲往里挤。 徐丹枫跟在他身后颇感头疼。 就赵星洲这个性子,怕是以后撞妖的次数还多着呢! 人们虽然好奇能飘在水面上的铜箱子,但其实也不太敢凑近,都是隔着几丈远的距离议论。 “我瞅着,这不会是河神老爷的财宝箱吧?” “那你上去打开看看啊,说不定里头有金银珠宝。” “呵呵,我可不敢,万一惹怒了河神老爷,可如何是好?” “你就吹牛吧,我看着八成是什么镇压妖魔的手段,你别忘了白浪河的传说。” “兄台高见,那这铜箱子飘起来,难道是妖物要出世?” 赵星洲听到这些议论,便高声道:“九泉观的小徐道长在此,都让开些。” 九泉观在康川县本地还有些名气,大家一听便自动地让出了一条道。 这时,徐丹枫一眼就看到了河岸上正在被河水拍打的铜箱子。 铜箱子这会儿已经搁浅在岸边了,说是箱子,其实只有妆奁盒子大小,不过上面雕刻着镇兽面纹,看起来就颇为不俗。 徐丹枫开启灵视在那铜箱子上扫了一遍,发现这箱子并未上锁,上盖只是搭着的。 想到自己今天还有一剑,他便直接将箱子盖给掀开了。 这个动作可把周围看热闹的乡民给吓了一跳,但大家也都只是后退了几步,便又抻长了脖子观瞧。 “丹枫,丹枫,怎么样啊?箱子里有什么啊?”赵星洲一副想上前又不敢的模样,看起来极为搞笑。 徐丹枫将铜箱子提溜了起来,转身道:“箱子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松了口气,但是这时人群中有人说道。 “那箱子上都是镇兽,不会是镇压那玉郎的箱子吧?” “那小徐道长说箱子是空的,难道是那白眼狼跑了?” “那不是要为祸乡里?” “赶紧收拾东西上外地躲躲吧……等会儿,小徐道长还在这儿呢,小徐小徐道长,你看此事怎么办?” 忽然被叫到名字,徐丹枫只能正了正神色说道:“说不定只是谁家掉的箱子,乡亲们不用疑神疑鬼的,就算真是那白眼狼跑了出来,我九泉观当仁不让!” “有小徐道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对对对,小徐道长看着也不像是空口白牙说大话的人。” “行了行了都散了,箱子一会儿交到县衙去。” “……” …… 从县衙回来,已经很晚了,徐丹枫有些愁眉不展。 另一只女水魇没有丝毫的踪迹,他已经托人送信回九泉观,此事还是让二师傅和三师傅定夺吧。 而赵府寿宴上闹了一出水魇拿替身被小徐道长直接斩了个干净的事情,经过一百天的发硝,在康川县已经是家喻户晓了。 这一路上跟徐丹枫打招呼的人就没听过,想着这些都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他也不好冷着脸,只能陪笑。 几个时辰下来,脸都笑僵了。 谁知刚跟赵星洲进了赵府大门,小厮就来回报,说是赵星洲的同窗好友曹博远已经久候多时了。 第十六章 快活呀~~(求追读、收藏) “赵兄,五月一别,算算已有数月未见了。”曹博远拱手说道。 “曹兄,深夜前来,可是有要紧事?” 赵星洲也是微微有些惊讶,这曹博远是他在书院里的同窗,算不上关系特别亲密,只是一起去过次风月之地罢了。 曹博远没有回答赵星洲的话,而是转头看着徐丹枫拱手道:“敢问这位可是九泉观的小徐道长?” 徐丹枫心里一愣,自己的名声传的也忒快了吧? 他略微挺了挺腰背,微微颔首,但没有吭声。 赵星洲一看,马上明白这曹博远要找的不是自己,而是身边的徐丹枫。 有了这个想法,再看曹博远的模样,赵星洲不由得低声问道:“博远兄,你不会是也遇到女鬼了吧?” “啊?”曹博远一脸诧异,然后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赵兄可还记得廖玉堂?我是为着他的事来求小徐道长的。” 曹博远给二人讲起了事情的始末。 自从赵星洲因病回家修养,书院里就一直风言风语的没断过,起初无事发生,慢慢的那些谣言也就没人传了。 但是一个月前,同窗廖玉堂突然便没有再来上课,此后的半个月都没见廖玉堂的人影,山长也是奇怪,便让曹博远去看看。 曹博远打听到廖玉堂家住南城,便拎着一提点心上门探望。 进了门这才知道,廖玉堂已经病在榻上一个月了。 “廖家伯母说请了无数的大夫也开了无数的药,但是就是不见丝毫好转,今日他们听说了小徐道长的事情,这才觉察到玉堂是不是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请小徐道长去看看。” 徐丹枫转头用眼神询问赵星洲,毕竟他这次过来一是给赵老夫人祝寿,二是要给赵府看宅子,这中途能不能去干别的,得人家说了算。 “丹枫,玉堂兄风姿绰约,是个风流人物,要不你给看看?” 曹博远又赶忙补充道:“当然不会让小徐道长白跑一趟,廖家说会给九泉观奉上一笔香油钱,只求小徐道长能登门看看。” 徐丹枫点头道:“香油钱什么的不急,既然星洲没有意见,那明日还有时间,我就去廖府走一趟吧。” …… 次日一早,曹博远就带着赵星洲和徐丹枫去了廖玉堂家。 廖家在康川县是经营玉器、古玩生意的,一进门的两个石狮子就颇有气势,看雕刻方式就不像是大卫朝的物件。 廖夫人一见徐丹枫就直接哭了起来。 “小徐道长,你可要给我家玉堂好好看看,他也不知是冲撞了什么,呜呜呜呜……” 一边哭,廖夫人还一边拉着徐丹枫的手不肯松开。 徐丹枫有心想要将手抽出来,又怕自己做的太过明显,让人家下不来台。 但是被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揩油,他的心情瞬间就不太美丽,他可没有二师傅的那种癖好。 好不容易到了廖玉堂住的院子,徐丹枫顺势将胳膊一抽,然后第一个迈步进了院子。 一进院子,他就皱了皱眉。 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儿,但是其间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臭味,那是将死之人身上才会散发出的腐败味道。 等推门进了屋,徐丹枫便看到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枯槁的年轻人。 这人皮肤黯淡无光,仿佛蒙上了一层灰。 他的头发乱糟糟地披散在枕头上,其中白发横生。 闭着眼睛都能看出,其眼窝深陷,而发干的嘴唇更是呈现出一抹灰败之色。 徐丹枫转头问道:“他这样多久了?” 廖母答道:“十天前还好好的,突然就……就这样了……呜呜呜……” “府里还有其他人出现这种情况吗?” 廖母偏头问了一下跟在身边的老妈子,然后摇头道:“应该没有,我可怜的儿——” 徐丹枫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除了床铺之外,就是书桌和椅子了, 屋里布置的还算考究,什么瓷瓶、铜镜一应俱全。 “宅子里还有其他院子吗?预备出来一个,将人抬过去。”徐丹枫吩咐道。 廖母闻言,抬头不解地问道:“小徐道长可是看出什么了?” “还没,不过若是只有他一人这样,恐怕问题就出在这院子里,所以先将人挪走,我会在这里逗留一晚,看看情况。” “好好好。”廖母赶忙应下,然后组织小厮丫鬟,将自家儿子抬去了主院的厢房。 徐丹枫又说道:“让其他人都散了吧,我一人足矣,也免得牵连无辜。” …… 入夜,廖玉堂院子的卧室里。 徐丹枫坐在外间的太师椅上,他正在研究脑袋里的天赋树。 昨天他才发觉,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束缚手段,碰上的妖魔鬼怪虽然可以一剑斩了,可但凡想留个活口问问话什么的,那可就为难他了。 他想着自己得弄个什么捆仙绳、缚地索之类的,而且听说那些高门大派里,还有驱使妖物精怪的办法,要是弄几个狐仙、蛇仙的,他是不是就可以当甩手大老爷了? 徐丹枫正胡思乱想着,外头想起了子时的敲梆子声。 忽然,他就察觉到整个房间里好像若有似无地飘荡起女人唱曲儿的动静。 “若情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竖起耳朵细细分辨,那声音好像是从内室传来的。 徐丹枫起身便朝内室走去。 “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 女人唱曲儿的声音越来越大,其中的词句也越来越露骨。 徐丹枫停在了床榻一侧的铜镜前,只见铜镜中竟有一个绝色女子,穿着简单的衣饰,红唇一张一合,眉宇和动作处处都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态。 这时镜中的女子似乎看到了徐丹枫,唱曲儿的声音猛地一停,但在看清徐丹枫的面容之后,便媚笑道:“哎呀,好俊俏的小郎君,奴家这厢有礼了。” “你是谁?”徐丹枫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奴家本是天上的芍药仙子,不小心打碎了玉帝陛下的茶盏,被罚入镜中为奴,小郎君……” 徐丹枫冷笑一声,“编,继续编。” “……”镜中女子稍稍一愣,然后又娇笑道:“小郎君,不如奴为你唱上一曲儿,好叫你知道奴的好~~~” 随后镜中的女子便又唱开了,她嗓音娇柔、婉转动听,一边唱还一边将本就不多的衣衫褪去。 “小郎君来呀——” “快活呀——” 第十七章 最撩人春色是今天(求收藏、追读) 这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赵星洲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丹枫,我怎么听到你这儿有人在唱曲儿?” 之前徐丹枫判断周围的丫鬟和小厮都没有受到影响,那有问题的必定廖玉堂的房间,所以赵星洲说要留下的时候,他也没阻拦。 不过赵星洲是住旁边的房间,按理说他应该听不到这边的声音才对。 难道是这镜中的女人影响力又扩大了? 徐丹枫刚要说话,却被镜中的女子抢了先。 “呀,又是一位俊俏的郎君,奴家今日可是有福气了。” 那女子满脸的欢喜不似作假,口中又咿咿呀呀的继续唱着。 “最撩人春色是今天,是谁家少俊来近远,哈哈生生抱咱去眠,待把奴玉山推倒,便日暖玉生烟……” 这撩人小曲儿的动静在夜里格外清晰,更是准确无误地传入了赵星洲的耳朵的。 赵星洲猛地看向镜子,先是抬起手指着镜子半天说不出话,随后脸上便出现了痴迷的神色。 镜中的女子见状腰肢扭动的更加妩媚,口中的声音也越发不堪入耳。 徐丹枫见状大喝一声。 “赵——星——洲——” 这三个字如雷霆滚滚直入赵星洲耳中,将他震得耳中只有“嗡嗡”声。 而这时,镜中的女子则变了一副面孔,她眼神阴邪,但仍旧用挑逗的嗓音说道:“小郎君为何这般,难道是奴不美吗?” 赵星洲此时也从刚才的状态清醒了过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丹……丹枫,这女子是谁?” “奴是小郎君……” 镜中女子的话还没说完,徐丹枫就将剑锋对准了镜子。 “再多说一个字,便叫你粉身碎骨!” 镜中女子瞬间泪眼婆娑,不敢多言,但却不住地抽泣。 美人梨花带雨,这让自问风流的赵星洲哪里受得了,他刚要说话,就看徐丹枫递了一杯茶水过来。 “丹枫,我不渴。”说着赵星洲又不由自主地望向铜镜,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 徐丹枫没好气地说:“叫你用这个水擦眼睛,我让你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刚刚将赵星洲从魅惑状态唤醒时,徐丹枫就预料到会是这样,便用二师傅之前给的明目草泡了茶水,这种草在过水之后会残留一定的灵力在水中,此时若是用水敷眼,便能达到弱版开灵视的效果。 徐丹枫知道如果不让赵星洲看看这镜中女子的真容,他怕是会念念不忘,到时候如果再做出病来,可就不妙了。 赵星洲半信半疑地用手沾了沾茶水擦在眼睛上,很快眼睛周围就湿润了,等他转过头再看镜子,整个人差点跌坐在地上。 “啊——这这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此时在赵星洲眼里,原本冰肌玉骨不着寸缕的绝色女子,变成了一副红粉骷髅。 镜中女子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在人家眼里已经没了皮肉,仍旧不停地搔首弄姿,看起来非常骨感。 对,就是骨感。 赵星洲把头一偏,低声道:“丹枫,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本来就这样,那绝色容颜不过是她幻化出来的,专门迷惑你们这些心智不坚定的人!” 说到这儿,徐丹枫将镜子平放在桌上,顺手从桌边拿了一块擦脸的汗巾将其罩了起来,复又将自己的宝剑放在了上头。 女子的声音随即消失。 “行了,回去睡觉吧,明早再来处理她。” …… 翌日。 廖夫人看着花纹古朴典雅的铜镜,有些不敢相信,竟是这东西害了自己的儿子。 徐丹枫在一旁解释道:“这镜子里的妖物叫魅,根据承载的器具不同,有不同的名字,像是这个就叫镜中魅,如果是在画里,那便是画中魅,还有在扇子上、手帕上的,算是一种精怪。” 不够徐丹枫还有一句话没讲。 那就是这魅很少是天生的,大部分都是被人炼制而成的。 炼制的详细方法徐丹枫不得而知,但他却听三师傅略略提过几句。 就拿着镜中魅来说,需用活人鲜血铸造此镜,镜成之日将活人杀死,随后此人的魂魄就会滞留在镜子里。 而且这魅的性别不仅有女子的,更有俊俏郎君的。 廖夫人听完赶紧将镜子丢在一旁,好像生怕自己也被它魅惑了去。 “小徐道长,那这镜子要如何处理?” 这镜子是铜制的,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敲碎的,廖夫人生怕处理的不干净,镜子里的妖精再出来祸害她儿子。 徐丹枫问道:“府上有没有桃木或者枣木的匣子?将镜子置于匣中,再以法器镇压即可。” 廖夫人有些迟疑地问道:“小徐道长,为何不将这妖精处死?” “夫人有所不知,这种魅大多数都是身不由己,枉造杀孽不是我九泉观的章法,还望夫人谅解。” 徐丹枫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这话要是让他两个师傅听见了,怕是都要笑出声来。 没有将镜子一剑斩了,主要是徐丹枫觉得这镜子后头还有事儿,想回去拷问一二。 当然,就算是问不出什么,也可以给他二师傅当个生辰礼,说不定二师傅会喜欢的。 小桃村中,二师傅李通元在正在摆弄着手中的药材,忽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心道:莫不是有人在编排贫道? …… 很快两个小厮就捧着一个桃木和一个枣木的匣子来到了正堂。 原本徐丹枫给了两个选择,也就是怕人家家里没有桃木匣子,果然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东西备的那叫一个齐全。 “就这个桃木匣子吧,大小正合适。” 徐丹枫说完,廖夫人上前将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支玉如意,随手便丢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玉如意的顶上都被磕出了裂痕。 看到那被弃如敝履的玉如意,徐丹枫的心在滴血。 不要可以给我啊! 等铜镜被装好,廖夫人命人将装铜镜的匣子和一百两的银票一起奉到了徐丹枫眼前。 “小徐道长,你看府上也没有法器,还是得劳烦你。” 殊不知此举正和徐丹枫心意,原本玉如意被磕碰的心痛感都消退了。 他笑道:“廖夫人放心,这匣子我会送回九泉观让我师傅处理,必不让这魅再出来害人。” 痛快将匣子和银票收到一旁,徐丹枫又说道。 “廖夫人,小道唐突问一句,可知这镜子是廖公子从何处得来的?” 廖夫人哪里知道这个,便马上唤了自家儿子的贴身小厮前来问话。 “说说,我儿屋里的那个铜镜是哪里来的?” 小厮微微猫着腰,毕恭毕敬地回道:“回夫人的话,这铜镜是公子前几日在市场上淘来的,公子说着铜镜样式古拙,应该是前朝的物件,于是便掏钱买了下来。” 徐丹枫想了想问道:“这镜子价值多少?是何人在售卖?那人长相如何?说来听听。” “公子是两百文买下的镜子,售卖物件的是个老翁,长相嘛……”小厮想了一会儿,面露难色,“小徐道长,小的只记得对方是个老翁,长相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一点都想不起来?”徐丹枫追问道。 “真的是……真的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廖夫人心中有气,怒骂了那小厮一顿,无非就是“不中用的东西”之类的。 而徐丹枫心中已然有了些猜测,看来这镜子还真是要审审了。 第十八章 起阳丹(求收藏、追读) 回到赵府,入夜之前徐丹枫让赵星洲将周围的小厮丫鬟都遣走,等到子时过了他才将镜子从匣中取出。 镜子离开木匣后便传出了女子的哭泣声。 “郎君好狠的心,奴家……奴家差点就活不成了……” 镜中魅一边哭,一边衣衫半露,一大片雪白之色晃的人挪不开眼。 只可惜她表错了情。 徐丹枫再如何,也不会对着一副骨头架子有反应的。 他将宝剑横置于铜镜之前,厉声道:“我问你答,如有半句虚言,我便送你入轮回投胎!” 宝剑上寒光闪闪,镜中魅见自己的魅惑本领丝毫不起作用,便知道碰上了心智坚毅的修行之人。 “郎君问便是,奴家知道一定讲。” “是何人将你投入镜中的,据实招来!” 镜中魅脸色微微挣扎了一下,便轻声说道:“奴是周朝刘将军的妾室,周朝被卫灭亡之后,奴便被一个仙师带走了,仙师用奴的血铸造此镜,奴的魂魄因此滞留在镜子里。” 说到这儿,镜中魅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奴并不想害人,可仙师说了,此次若是不集齐一百零八个男子的阳气,便叫奴受鞭魂之刑,奴都是被逼的。” 徐丹枫微微皱眉,根据他的判断,这魅说的应该都是真的。 只是,对方要一百零八个男子的阳气这是要做什么? 徐丹枫沉声道:“你可知那所谓仙师的姓名?” “奴不知。” “那他现在何处?” “奴也不知。” “长相如何你总能说出来吧?” “奴……奴从来没见过仙师……” 徐丹枫心里一怒。 你跟我这儿玩一问三不知呢?看来不给你点颜色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了。 徐丹枫猛地一拍桌子,抄起宝剑就作势欲劈,口中暴喝。 “你是不是觉得我年轻好糊弄?你没见过就说他是仙师?” 镜中的骷髅“噗通”一下直接跪了下去。 “奴是听人唤他仙师,这才知道的,真的不敢欺瞒郎君。那次有人问他说,仙师起阳丹还有没有,仙师说暂时没了,要对方等等。” 起阳丹? 徐丹枫感觉这丹药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但是细细一想又想不起来。 镜中魅将知道的东西,全都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但都是些没什么用的闲话。 …… 次日一早,赵星洲便来寻徐丹枫。 “丹枫,我奶奶的宅子在凌河府,过去需要半个月的时间,不过今早我爹说让我顺道去一趟连山郡,说是钱老爷的儿子要大婚,让我去送一趟贺礼。” 徐丹枫正在思考起阳丹的事情,赵星洲过来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堆,便略有些不耐烦地撇给了他三个字。 “说重点。” 赵星洲呵呵一乐,“从这里到凌河府途中虽然经过连山郡,但少不得要逗留一两日,我爹便让我来问问你,介不介意,要是不成的话,他便让我二叔去送贺礼。” “说起来你猜怎么着?我二叔找来那个什么赤星山的何道长,昨天连夜走了,我看他可能是怕身份被拆穿,什么扫地的、洗衣的都敢自称大派了。” 徐丹枫心说以前就是感觉这个赵星洲话不少,但没想到是个碎嘴子。 忽然他灵机一动问道:“你听过起阳丹吗?” “没有。”赵星洲摇着头,但随后便说道:“我不知道但有人知道,曹博远他对丹药方石颇有些见解,正好他今日请我到醉仙楼一聚,还说务必请小徐道长一同前往,你跟我一道过去问问他就是。” …… 醉仙楼。 曹博远看到廖玉堂那枯槁的模样,着实是被吓到了,今日宴请也不过就是想跟徐丹枫再多认识认识。 万一以后遇到什么状况,这小徐道长肯定能派上用场。 一顿饭宾主尽欢。 徐丹枫也是吃了不少,这醉仙楼不愧是康川县最有名气的酒楼,东西是真好吃,但也是真贵。 据说今天这一桌席面,就得要二十两银子。 值十把铁斧子了! 徐丹枫顺势问了起阳丹的事情,没想到曹博远一听,确露出一脸暧昧之色。 “小徐道长可是身体不适?那起阳丹虽好,可价钱不菲,而且灵虚院半年才能产出百枚,着实是有些少了。小徐道长若是信我,可以到曹家药铺问问有无仙灵脾药包,效果也是相当不俗。” 看着曹博远一脸“男人都懂”的表情,徐丹枫恍然大悟! 起阳丹。 起阳! 靠! 这名字取的还真是直白啊。 以后谁在说古代人含蓄,他就一个大逼斗呼上去。 旁边的赵星洲也听明白这东西是什么了,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上下打量着徐丹枫。 “看什么看?又不是我要吃。” 赵星洲和曹博远都赶忙点头,连连说道:“明白明白,今日之事,出我口入你耳,除了我们三人绝不会有他人知晓。” 徐丹枫心道,我特么怎么还说不清了呢! 他解释了好半天,才让两人相信他是为了调查镜中魅,才有此一问。 回去的路上,徐丹枫想到了镜中魅、仙师和起阳丹的关系。 他偏头看着赵星洲,低声询问:“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吃过那什么起阳丹!” 赵星洲脸色大便,“丹枫,我这身体棒棒的,用得着吃那个?我夜御十……” “行了行了,你就记住以后也不要吃,这是为你好。” “丹枫,那丹药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赵星洲也不傻,听徐丹枫这么郑重其事地交代,马上就有了擦侧。 徐丹枫皱眉道:“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 …… 又过了两日,徐丹枫便跟着赵星洲启程准备去凌河府。 这次出门,赵府预备了三辆马车,还有二十四名随行家丁。 虽说此去走的都是官道,但现在时局不好,赵家大房可就这么一个男丁,可不能在路上出了差错。 于是这阵仗便大了起来,引得一路上百姓驻足观望。 终于,马车缓缓驶出了康川县的城门。 “丹枫,要不是有你在,估计我爹不会让我出这趟门的。”赵星洲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感叹。 徐丹枫收回视线,旁边的庆福已经奉上了一杯热茶,桌前的四色茶点也都摆了上来。 马车里真个暖烘烘的,虽然略有些摇晃,但是完全感觉不到颠簸。 也不知是请了什么样的巧匠,花了多大的心思,又铺了多软的垫子,才能让这木头轮子的马车减震做得这么棒。 徐丹枫心下感叹,有钱可真好啊! 一口热茶饮下,徐丹枫透过覆着薄纱的方窗往远处看去。 旷野无垠,天地萧索,远山的青灰间似有碎玉点点,莹莹闪烁。 随后,那碎玉便铺洒下来,将天万物都染上了一层迷蒙。 深秋,霜降,有雪。 第十九章 通人性的大白鹅(求收藏、追读) “三四五六七,顺子。” 赵星洲有些得意地将五张牌放到桌面上,他看着对面的徐丹枫手里就三张牌了,数量都不够肯定要不起,至于庆福…… 庆福察觉到自家少爷的目光,连忙说道:“要不起。” “炸!” 徐丹枫将手里的两个画了大小不一王八的纸牌丢在小桌上,然后又将手里最后一张“3”丢到桌上,这才笑着说道。 “庆福,快给你家少爷贴上纸条,这一次要贴两个哟,炸弹要翻倍。” 庆福脸上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但还是老老实实拿起桌边的宣纸条,在一旁的茶杯里蘸了一下,随后开始在赵星洲脸上找地方。 此时赵星洲脸上已经贴了七、八个纸条,不过徐丹枫也没好多少,脸上也有三、四条,庆福最惨,脸上都已经贴满了。 庆福:我敢赢吗?那可是少爷和小徐道长! 才离开康川县一天,徐丹枫就鼓捣出了扑克牌,不过他给换了个名字,曰“神仙牌”。 然后教会了赵星洲和庆福,三个人这几天白天就在马车里斗地主,晚上若不是徐丹枫要修炼,怕是也要被缠着来上两把。 没一天的功夫,这“神仙牌”和斗地主就在家丁中普及开了,大家都说小徐道长发明的这个玩意儿可太有意思了。 这边庆福刚刚将纸条给赵星洲贴好,马车外头就传来了响动。 咚咚咚—— 伴随着敲击声,外头传来了车夫老吴的声音。 “少爷,小的瞧着天色已经不早了,这里距离连山郡还得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再加上下雪路滑,怕是不能在城门落锁之前赶到。” “那就找个地方先住下吧,附近有客栈吗?”赵星洲一边指挥庆福洗牌,一边说道。 老吴身披蓑衣斗笠,坐在前面的车辕上回道:“前头不远就有个客栈,上次小的跟老爷在那边住过,环境尚算可以。” “行,那就住哪儿吧。” …… 三辆马车缓缓驶入客栈的前院,车夫老吴打开车门,庆福第一个跳了下来。 随后从车上下来的却不是徐丹枫或赵星洲,而是一只通体羽毛洁白,有着淡黄色双脚和扁圆嘴的——大鹅。 那鹅从车架上跳下来,稳稳地落在了积雪的地面上,它转头朝着马车里“嘎嘎”叫了两声,然后就那么在原地等着。 等赵星洲和徐丹枫两人下车,大鹅便跟在徐丹枫的脚边,寸步不离。 赵星洲看着一脸稀奇,他从前只知那猫狗里有通人性的,没想到这大白鹅也丝毫不差,看着竟比他家中的旺财和雪团都要听话。 随后,他就伸手想去撸鹅头,可谁知那大鹅一扭脖子,转头作势要咬。 “不就说了一句铁锅炖大鹅,至于这么记仇吗?而且……”赵星洲赶忙将手收回来,看着徐丹枫哀怨道:“而且这道菜明明是你说的……” 徐丹枫低头瞅了一眼朝前摇摇晃晃地正走着的大鹅,心说这鹅怕也是要成精了。 说起来,上午他们途径一个小村子的市集,看到有个老妪正在被几个獐头鼠目的泼皮推搡。 推搡间原本关着鸡鸭鹅的笼子都被掀翻了,里面的家禽全都受惊飞了出来,那几个泼皮见状倒是笑得开心。 赵星洲虽然他不是什么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好汉,但毕竟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哪里看得了这个,当即便命家丁打跑了那几个泼皮。 随后,他又让人帮着老妪将四散的鸡鸭鹅给抓了回来。 徐丹枫也跟着忙活了一通。 有趣的是,徐丹枫发现这一群家禽中,有一只羽毛雪白的大鹅一动不动地守在笼子边,徐丹枫伸手摸了摸大鹅,它也不反抗,还凑到徐丹枫脚下,那神态跟他前世养的狸花猫似的。 赵星洲一路跟徐丹枫闲扯,听他说过有一种美食叫“铁锅炖大鹅”,眼看着徐丹枫这样,还以为自己有口服了,便掏钱将大鹅买了下来,还问徐丹枫什么时候炖鹅。 从那会儿起,大鹅就将赵星洲记恨上了。 …… 原本客栈里是不允许家禽进来的,但是赵星洲一下子包了七八间房,客栈老板和老板娘便也没多说什么。 等安顿妥当,要吃晚饭的时候,徐丹枫才发现这客栈冷清的厉害,好像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投宿的。 此时徐丹枫并没有穿道袍,而是穿着赵府给备下的长衫,看着倒是比赵星洲更加贵气。 见他有此一问,客栈老板忙答道:“客官你有所不知,这突然降雪原本要出门的人也都不出门了,而且这里距离连山郡很近了,不少人都想着赶赶路,去郡里住呐。” 晚饭时,赵星洲跑到了徐丹枫的房里,吩咐庆福让老板娘将两人的饭菜送过来。 不多时,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便敲响了房门。 少女刚要迈步进来,就被庆福拦住了,他在门口将托盘接了过来,他是贴身小厮,这些自然是他的活计。 不过在接托盘的时候,庆福眼尖看到那少女的手腕上一道青紫色的伤痕一直延伸到袖笼里头。 庆福做下人的,自然知道有些主家动辄打骂,他原本还以为这少女是客栈老板的女儿,没想到竟是个丫鬟,倒是有些诧异,但也没多言语。 那少女看了一眼屋内的徐丹枫,眼睛忽然有了灵动之感,眉目之间似是有话要说。 这时,客栈老板娘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 “春妮儿,干什么呢,送个饭这么慢?我看你晚饭是不想吃了。” 少女神色一暗,刚刚那些灵动瞬间敛去,随后便急急忙忙地下楼去了。 屋里的两人虽然听到了声音,但也没多想。 等到庆福将饭菜都摆好,两人分别落在桌边,赵星洲这才说道:“丹枫,等到了凌河府你真的要去灵虚院啊?” 那天徐丹枫询问曹博远起阳丹的事情,对方说了灵虚院,而且就这么凑巧灵虚院就在凌河府,所以这趟过去,徐丹枫打算去瞧瞧。 如果真是妖道以鬼魅吸食活人精气,再将其炼制成丹丸,那可是大事,如果报到官府估计能得一大笔赏钱。 “此事星洲你就不必劝了,就算我对付不了他们,跑总还是可以的,”徐丹枫说完,看着赵星洲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又补充道:“因为不知道危险程度如何,我肯定不能带你一起。” “我才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就是想说,你不能先到府衙报备一声吗?” 徐丹枫摇了摇头,现在谁能说得清楚那灵虚院跟凌河府府衙有没有勾结,万一他们彼此勾连,自己贸然上报那不是送上门嘛,所以一定要先探探究竟。 见劝阻无效,赵星洲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那就再玩会儿斗地主吧!” 徐丹枫:“……” 第二十章 妖怪黑店(求追读、求收藏) 一夜无话。 然而,第二天一早就出了变故,先是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看着很是壮丽。 随后,车夫老吴跑来回禀,说这么大的雪不适宜赶路,不过这样大的雪持续不了太长时间,想来明日就能放晴或是变小。 赵星洲知道老吴经验丰富,便让庆福跟客栈老板说一声,他们要再住一晚。 可随后护卫队长一脸凝重地找到赵星洲。 “少爷,出事了。今日属下去唤大家起来准备启程,发现王大有和李勇人不见了。” 徐丹枫神色一凛。 而赵星洲则是奇怪地问道:“他俩跑哪儿去了?” “属下摸过他们的床铺都是冰冷的,看样子不是早上起来之后不见的,问了同屋其他人,说是熄灯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但是早上起来人就不见了,而且没有人听到两人出屋的动静。” 这就奇怪了。 赵星洲扭头看着徐丹枫,听他这护卫的意思,这客栈里怕不是闹了妖精。 “稍安勿躁,待我看看再说。” 徐丹枫灵视一开,周围所有物件全都变成了线状。 自从斩了那水魇之后,徐丹枫就发现自己的灵视好像又变强了,除了能看透葫芦之外,自己周围十米内的物件全都能被一眼看穿。 只是可惜,这看穿的有点太厉害了。 上下扫视了一圈之后,徐丹枫没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隐隐察觉到天上好像有一个绿色的条状物在盘旋。 “我下楼去转转,你们别跟过来。” …… 在客栈里外转了一圈,徐丹枫还是没发现什么,只是走到后厨时,他听到里头有人在低声哭泣。 推门一看,竟然是昨天送饭那少女。 这少女身上没有什么妖邪之气,徐丹枫便上前问道:“姑娘,何故在此哭泣?” 那少女抬头看到,门外站着的居然是昨天来投店的客人,而且长相还如此俊俏,便赶紧抹了抹眼泪,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 她刚要说话,徐丹枫身后就响起了客栈老板娘的声音。 “春妮儿,我让你烧火,你不好好烧,对着人家小郎君发浪,你个不要脸的贱蹄子!” 一边骂,客栈老板娘一边上手,对着少女的胳膊和腰间就是一通又掐又打。 徐丹枫皱眉道:“老板娘,就算她是你的女儿,也不应该如此对待。而且,哪有父母这么说自己闺女的?” “不……”少女哭哭啼啼地刚说了一个“不”字,就被客栈老板娘一眼将剩下的话给瞪了回去。 随后,客栈老板娘转头讪笑道:“哎哟,客官您可不知道,我这女儿不听话的紧,不过您要是看上了,我也不多要,您看二百两如何?” 二百两? 徐丹枫心道,你怎么不去抢啊,而且他还什么都没说,这人就要卖女儿了,天下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眼瞅着徐丹枫的面色一沉,老板娘又马上低声说道:“二百两可真不多,她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徐丹枫一甩袖子,不再搭理这个像是“老鸨子”一样的老板娘,转身径直离开了。 …… 午饭之后,徐丹枫让庆福去缠住老板娘,自己又去了后厨一趟,找到了正在刷碗的少女。 此时少女的双手被冰冷的井水冻得通红,而挽起的小臂上,布满了各种青紫的淤痕,其中不少一看就是被那老板娘掐出来的。 走到少女旁边,徐丹枫蹲下拿出一个小药包递了过去,“我叫徐丹枫,这个是可以祛瘀消肿的药包,用之前烛火烧一烧,待它热了就敷在伤口上,你这些伤要是不好好处理,怕是要留疤的。” 而少女忽然说道:“她,她不是我娘亲。” 徐丹枫点点头,心想也对,自己的女儿怎么能下得去如此狠手,怕是从外头买来的丫鬟。 “那你更要将伤养好,也免得手上不利索,再让她寻了由头打骂你。”徐丹枫只能好言安慰。 这些年大卫朝各种天灾人祸不断,贫苦人家卖儿卖女的那是数不胜数。 就算是赵星洲这种家底的公子,也没办法每一个都救下来,更不用说他徐丹枫,身上连二百两也掏不出来。 少女收好药包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擦着眼泪。 就在徐丹枫要离开的时候,少女一把拉住了他,轻声道:“徐大哥你是好人,这店……你千万别再住了……” 话还没说完,门口那边传了了庆福的动静。 “徐公子,您在这儿啊,让小的好找。” 庆福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徐丹枫明白是老板娘过来了。 那客栈老板娘跟着庆福进来,陪着笑说道:“公子,您若是看不上她,就别撩拨她了,万一真要是动了春心跟人跑了,我还要出去抓人,这多麻烦,您说是不是?” 徐丹枫没理会客栈老板娘,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少女,转身跟着庆福回到了二楼。 …… 看着徐丹枫一脸寒霜的模样。 赵星洲转头询问庆福。 “少爷,小的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时徐丹枫说道:“这客栈有问题,老板和老板娘都不对劲。” 只是外头的雪出奇的大,地上此时竟已积了一尺多深的雪,马车肯定是走不了的。 徐丹枫想了想,从腰间的抽出了几个黄色的三角纸包,不过这些纸包的数量不多,只有三枚。 “星洲,你让庆福晚上跟你睡一个房间,然后将这个挂到房门上。” 赵星洲接过一看,这不是九泉观里最常见的驱邪符嘛,平时的时候要卖五十文钱一个的。 接着,徐丹枫又将剩下的两枚递给了庆福。 “你告诉护卫队长,让他将所有护卫集中到两个房间,然后在房门上挂上这个。” 说完,徐丹枫又看了看在墙角的大白鹅。 他一抬手,大白鹅就走了过来,徐丹枫摸了摸鹅头,然后将鹅抱了起来。 “星洲,晚上你跟庆福睡觉的时候,将鹅放在门口,千万别睡的太死,有什么事大声呼叫,我听到就会过来的。” 赵星洲一把接住徐丹枫递过来的大鹅,弱弱地问道:“丹枫,你别吓我,这客栈不会是妖怪窝吧?” “没那么严重,只是我看不穿这妖怪的底细,万一他们晚上去害你们,我怕分身乏术。”徐丹枫解释道。 “那我晚上跟你在一个屋呢?” 徐丹枫摇了摇头,“我让你们都在门里挂上符咒,就是为了让妖怪来找我,你在这儿我可顾不上你。” 就这样,一直到晚上,赵星洲坐在床里头,手上抱着大白鹅,而庆福坐在床沿边上,手上还拿着屋里的板凳,似乎是随时准备跟妖怪拼命。 因为神经一直紧绷,赵星洲根本睡不着,可到了后半夜两人便渐渐支撑不住,慢慢闭上了眼睛。 …… 呜—— 客栈二楼的走廊上,凭空出现了一股绿色的旋风…… 第二十一章 来都来了(求收藏、追读) 绿色旋风里是两个三角脸的男子,其中一个壮实一些,另一个则身形略显苗条。 “二哥,为什么我们不去找楼下那些人,他们看起来可比那两个小白脸肉多多了。” 身形苗条的那个男子啐了一口,“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差点坏了大姐的事你知不知道?楼上这两个一看就是公子哥,他们身上才有值钱的玩意儿。” 说完他看了一眼两间紧闭的房门,黄色的眼珠转了转,就指了指赵星洲的房间。 “老三,你去那屋。” 壮汉没多言语点点头,就照着赵星洲住的那间房扑了过去。 可他的头一接触到大门,就感觉不对,原本自己可以从门缝里挤进去,但是这次却好像撞在了铁块上。 随着一声闷响,壮汉揉着额头跌坐在地上,哀嚎道:“二哥,这门进不去啊!” 苗条男子心下狐疑,难道是这人身上有什么宝物是刚好克制自己兄弟的神通? 随即,他便伸出手,小心地在徐丹枫所住房间的大门上上试了试。 只见苗条男子的手毫无阻滞地就消失在了门内,他皱了皱眉,偏头朝着一旁的大汉怒道:“废物点心,一定是你平时修炼不勤奋,罢了,你跟我一起进这屋吧,一会儿再去那间。” 说罢,便一个闪身先钻进了徐丹枫的房内,随后那壮汉也挤了进去。 …… 徐丹枫盘坐在床铺上,算是打坐也算是休息。 恍惚中,他好像听见门外似乎有动静,随后便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 那气味说不上香还是臭,顺着他的鼻子就猛往里钻。 就在徐丹枫感觉脑袋逐渐昏沉之时,忽然一股清凉之感从脑中生出,就像是给大脑吃了薄荷糖似的,直接将那股昏沉劲儿给冲的七零八落。 徐丹枫没睁眼,但感觉到床前似乎站了两个人。 “二哥,你看这个人居然盘腿睡觉。” “你懂个屁,这怕是个修行者。”苗条男子进门后看到徐丹枫的姿态,心里还稍稍有些担心,但见自己的蛇尾烟起了作用,便略微放下心来,他低声道:“事不宜迟,趁早解决了他吧!” 说着,他们就要上手去摸徐丹枫的腰间,那里挂着玉佩和葫芦。 说起来也是奇怪,在徐丹枫斩了女水魇之后,这玉佩就像是焕发了什么生机一般,原本就是个灰白粗糙的便宜货,现在变得通体翠绿颜色澄清,看着就一副“我很贵”的模样。 徐丹枫猛地睁开双眼:“来啦?” 两妖一愣,那个憨憨老三点点头。 “嗯……来……来了。” “来都来了,就别走了!” 话音未落,徐丹枫对着身前就是“刷刷”两剑。 “啊——” “哎呀——” 随着这两惨叫,原本幻化成客栈老板和老板娘的两个妖物显露出了真身。 那是两条人头蛇神的翠绿青蛇,只是这蛇的模样看起来颇为滑稽。 它们脑袋有皮球大小,但身子只有寻常人小拇指长短,看起来一副头重脚轻的模样。 但很快徐丹枫就发现了不对。 自己腰间的葫芦没有吸到这两只妖物的魂魄,而此时那两只人首蛇神的妖物全身都开始逐渐变得透明。 最后变成了两副蛇蜕! 人们常说金蝉脱壳,却总忘了蛇也能脱壳。 徐丹枫用宝剑挑起地上的蛇蜕心说,自己莫不是遇到类似的事情了? …… 次日一早,天色放晴,地上原本二尺来厚的的积雪竟都化的无影无踪。 家丁们一边收拾器具,一边不住地朝着中间那辆马车观瞧。 此时,徐丹枫、赵星洲和客栈里的少女正坐在马车里。 马车里的小桌上,用一块白布垫着,上面放着那两副古怪的蛇蜕。 少女这会儿不停地抹着眼泪,断断续续地说道:“小女子姓陈,是……是连山郡人士……” 赵星洲一听忙道:“正好我们也是去连山郡,便顺路送你回家吧。” 可他话音刚落,少女却忽然放声大哭,“我……我想不起来我家在哪儿了……” 徐丹枫在一旁说道:“这两只蛇妖尾巴上的毒能迷人心智,陈姑娘恐怕是因为这个,才丢失了大部分记忆。不过不急,等到了连山郡,我给陈姑娘配上一副清明散,服下之后,不要几日便能想起来了。只是……” 徐丹枫将目光又落回到那两副蛇蜕上。 这两只蛇妖怕是用蛇蜕代替己身的方式,才躲开了他那两剑。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什么葫芦没吸到蛇妖的魂魄。 不过他这宝剑所向披靡,想来那蛇妖现在也不好过,估摸着不会再回客栈了。 陈姑娘说她是连山郡人士,徐丹枫不禁有些怀疑,那蛇妖的本体会不会躲在郡城之中?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蛇妖所图一定不小。 要知道在大卫朝的各个州、府、郡,都驻派有夜行司的捉妖师,这些人来自于像是赤星山、虚陀院这种高门大派。 一般的妖物并不敢随意进入城镇兴风作浪。 至于县城的话,毕竟地界太小,那些高门大户的修行者并不愿意前往。 所以一旦县城里出了妖物,要么是找本地的修行者,要么就是上报郡城,等待郡城调配捉妖师过来。 不过上报的次数不宜太多,一年里有那么一、两次倒也还好,次数多了,这县太爷难免要被扣上一个管辖不利的帽子。 也就是因为这样,像是康川县里,大部分捉妖的事务都是由九泉观承担的。 …… 进了连山郡的城门,到客栈住下之后。 赵星洲表示明日就是钱老爷公子的婚礼,他今日要先将贺礼送过去,明日观礼后他们就可以前往凌河府了。 等赵星洲离开后,徐丹枫便来到街上,一路转了起来。 不过徐丹枫并没有开启灵视,在这种大的郡城里胡乱开灵视,如果被其他修行之人察觉到了,那是极为冒犯的行为,搞不好还要惹出事端。 就相当于在北方你盯着别人使劲看,人家问“你愁啥”,你回一个“瞅你咋地”那种效果。 要是碰上脾气不好的,说不准就要打起来。 一圈转下来,徐丹枫只在比较荒僻的城北和城西,稍微开灵视扫了一圈,但是都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眼看着天色不早,等他回了客栈,却在赵星洲那听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第二十二章 割肉验亲(3千字求收藏、追读) “丹枫,我今天去送贺礼,差点让钱小三得意完了,我不过随便祝贺了几句,你也知道场面话嘛,但这家伙居然跟我得瑟起来了。” 这钱府的三公子跟赵星洲年岁相仿,两者家境也相差不多,虽然不在一个地界上,但因为连山郡是郡城,他便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此次又是赵星洲来送贺礼,便不由得炫耀起自己那未过门的妻子。 “你猜怎么着?钱小三未过门的媳妇儿也姓陈,他还亮了画像给我看,说是这陈家姑娘才艺容貌都是上上之选。我心说能有多好看,结果那画像一打开,我定睛一瞧那不是画的陈姑娘吗?你说巧不巧?” 徐丹枫此时脑中灵光乍现,他忙问道:“你确定画像上的人跟陈姑娘一模一样?” “那我还能看错?我这眼睛不是被你开过光嘛!”赵星洲脸上一派得意神色。 “要是这样的话,我想我大概猜到这妖物要做什么了。”徐丹枫嘀咕了几句,然后说道:“星洲,你让庆福替我办件事。” 赵星洲一摆手,“庆福,听到没有,小徐道长有吩咐,你可得办好了。” “小的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庆福马上应道。 徐丹枫对着庆福示意,然后在他旁边耳语了几句,随后庆福就一溜烟的出了门。 “星洲,明日我跟你一起同去钱家观礼。” “嘿嘿,到时候我定要好好看看那钱小三怎么吃瘪!” …… 钱府门口,悬挂着两个巨大的红色喜字灯笼。 一大早钱家的三儿子便打扮一新,一身大红新郎喜服,头戴大红金翅官帽,胯下是白色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上百人的迎亲队伍。 什么吹唢呐的、提锣的、提灯的、提蓝的、抬箱的…… 当然最显眼的还要属那台八人凤轿,媒婆和喜娘跟在轿子两旁。 伴随着一声响彻长街的的锣声,前面赤色彩旗摇动间,这百人的队伍便缓缓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鼓乐手也开始吹吹打打,再配上一挂响鞭,这喜庆的气氛一下子就烘托了出来。 据说陈家距离钱府不远,就只有几条街的路程,但是这新郎官娶亲要绕城一周,所以这一去怎么也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那些有头有脸的宾客,自然都被请到了内院休息,毕竟一会儿还要看新人拜堂呢。 徐丹枫和赵星洲没有跟着去迎亲,而是早已经在正堂落座,等着一会儿观礼。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外头再次传来了鞭炮声,不一会儿新郎手里握着牵红,后边跟着新娘子便来到了正堂。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之后,便到了大家最喜闻乐见的环节——闹洞房。 徐丹枫和赵星洲也跟着人群涌到了新房门外,他俩自然不是来闹洞房的,主要是徐丹枫想看看新娘子的长相。 一系列流程之后,秤杆挑下盖头,便露出了新娘子的花颜月貌。 徐丹枫眼睛微微一眯,下一秒在他眼中,新娘子就变了一副面孔。 三角脸,黄色竖瞳,嘴里还时不时有长长的红色分叉信子吐出又收回。 似乎是有所察觉,那新娘子抬头望向门外,可此时门口挤的全是人,看到新娘子看过来都“哦哦哦——”地跟着起哄。 钱清龙顿觉面上有光,但又不想让自己娘子被大家这么看来看去的,便一边招呼所有人吃酒,一边将门关了起来。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陈家二老突然赶到了钱府,双方家长一见面便都是一头雾水,而此时下人回禀说,门口又来了一个穿大红喜服的新娘子,她说自己才是钱府的儿媳妇,而屋里的那个是个妖怪。 闻此消息,满堂宾客无不瞠目结舌,纷纷围了上来看热闹。 而徐丹枫则是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吃喝完全没耽误。 昨日他吩咐庆福去买了一趟适合陈姑娘的嫁衣。 今日在看到新娘子的真实模样之后,他便让庆福带上家丁,分两路先是将陈家二老请到钱府,然后再让陈姑娘换成喜服过来。 他要当场揭穿那妖物的真面目。 而陈姑娘一看到自己的父母,丢失的那些记忆马上就都想了起来,她一边跪在父母身前,一边哭诉自己被妖怪抓走,而现在在喜房里的“自己”正是妖怪所化。 此次钱府操办婚礼,衙门里的捉妖师也在邀请的宾客之中,而且还是上宾,看到此情此景,那老者微微一笑,站了出来。 “诸位稍安勿躁,老夫玄元宗门下杨盟,连山郡夜行司捉妖师。”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看着面前这个白须白发,仙气飘飘的老者,心中竟都生出一丝敬畏之感。 杨盟见众人的反应,微微一笑,转过身对钱老爷说道:“请钱老爷将新妇请出来,若是这位姑娘说的都是真话,那老夫自有办法分辨。” 徐丹枫这会儿也放下了筷子。 他心中不由暗骂,千算万算就没算到这钱府还请了捉妖师,这要是让对方将妖物抓了,他可就是白忙活一场了。 只是眼下他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这老头是个半吊子货。 不一会儿,新娘子被请了出来。 此时两个新娘子立在一处,除了衣服上的花样有稍许的不同之外,她们的容貌、动作、神态都一模一样。 所有人竟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刚刚拜堂的新娘子,哪个是后找上门的了。 赵星洲也在一旁低声道:“嘿,还真是一模一样呢。” 此时,杨老头围着二女转了一圈,然后看向陈家二老。 “你二位可能分辨得出她们谁才是陈府的大小姐?” 此时陈夫人想了想,然后对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儿说道:“你们将小臂露出来给我瞧瞧。” 一旁的丫鬟们赶紧上前遮挡,不一会儿又听到陈夫人说,“给我看看你们的右脚。” 淅淅索索好一阵,等丫鬟散开之后,陈夫人一脸愁容。 她朝着杨盟行了一礼道:“她们身上的痕迹都一样,还请杨天师分辨。” 杨盟似乎早就料到了这般结果,此时一旁的香案、供桌早就已经摆好,在供桌前头放着两个蒲团。 “请两位新娘子跪在蒲团上,老夫要开始做法了!” …… 两个时辰后。 钱府里里外外已经围了不知多少人,消息没腿儿,传的可是飞快,附近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墙上树上也已经没了空位。 此时,两位新娘子的头上和脸上都被洒了不少香灰,两个人的胸口也都被贴了符箓。 由于一直跪着,两个人的身形都有些摇晃,看样子随时会倒下。 而杨盟还在案桌后边一边比划一边念念有词。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妖魔鬼怪,速速现形——” “着——” 又是一盆香灰倒下,呛的两个新娘子都微微偏头,连连咳嗽。 陈夫人此时一脸的不忍,不论哪个是妖怪,但另一个总是她的宝贝女儿,眼看着都两个时辰了还不见动静,心里不由得焦急万分。 徐丹枫心中不由暗骂老匹夫,就算是个精壮的汉子,跪上四个小时也得虚脱,更何况是个年轻的小姑娘。 以蛇妖的体质,熬过去很容易,但是真的陈家姑娘肯定会先倒下,到时候要是被这老匹夫定成妖怪,可就不是抢功劳的那么简单的事了。 想到这里,再看看那个摇摇欲坠的真的陈家姑娘,徐丹枫“咣啷”一声站了起来。 “住手!” 徐丹枫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拧着眉问道:“杨天师,这陈家姑娘只是个弱女子,已经两个时辰了,再这么折腾下去,妖怪没找出来,陈家姑娘先给折腾死了。” 杨盟看着面前这个面容俊俏的年轻后生,微微皱眉,大声呵斥道:“你是哪家小儿?做法途中捣乱,莫不是跟妖怪有所勾连?” “老匹夫。” “你你你!大胆!!!” 徐丹枫小声甩下三个字,就不再理会这个吹胡子瞪眼的老家伙,转头朝着陈家二老施了一礼。 “二位,小子有办法分辨她们二人,不过……这法子需取至亲一斤血肉,只要让她们二人服下,妖物自然就会现形。只是不知……你们谁愿割肉?” 杨盟从后面走上来,冲着徐丹枫大吼道:“胡闹!老夫从未听过这种法术,你莫要胡闹,速速退下。” 徐丹枫没吭声,只是盯着陈家二老和钱清龙三人。 而那三人也并没有接杨盟的话头,很明显对这“捉妖师”的法子不抱什么希望了。 见没人理会,杨盟脸色铁青,恶狠狠地“哼”了一声,站在一旁死盯着面前的徐丹枫。 原本,这至亲只有父母一说,但今日刚好拜了堂,所以这新郎官钱清龙也可以算是陈姑娘的至亲。 几人面面相觑,而钱清龙则悄悄后退了一步。 别人没动,他这一步退的就很显眼,众宾客中已经有了指点议论之声。 钱老爷赶忙说道:“我家三子从小身子就不硬朗,怎能承受一斤血肉的损失……” 沉默了好一会儿,陈夫人对着徐丹枫说道:“我来!” 说着,她拿起徐丹枫递上的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臂就要下刀。 “不——” 陈姑娘见自己的母亲要割肉,心下不忍大喊了一声,然后眼泪簌簌而下,哽咽着说道:“我……我是妖怪,我不是陈家姑娘,不用……” “找到了找到了!” “这法子真灵。” “那个就是妖怪!” “别胡说!人家杨天师还没说话呢!” 院里院外的人群像扔进了热油里的鸡蛋,吱吱哇哇地议论开来,声音不大,却很是聒噪。 那捉妖师杨盟上前一步,一捋颌下长髯,哈哈大笑道: “多亏有老夫的法事在前,这妖怪才承受不住,认了真身。各位不必惊慌,待老夫将这妖孽带回……” “啊!!!!” “杀人啦!!!” 徐丹枫冷笑一声,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与尖叫声中,一剑劈向跪在地上的陈姑娘! 第二十三章 三头崖余 杨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小子,手中三尺青峰骤然出现,一剑便将仍跪着的那位新娘子给斩了,而自认妖怪的这位则毫发无伤。 “你……你果然跟妖怪有勾连……老夫……老夫今日定要让你这妖道伏法!” 正说着,徐丹枫的长剑又举了起来。 “小子,你虽然误入歧途但你还年轻……你你你……”杨老头结结巴巴地劝着,但是整个人已经缩到了案桌后边。 刚刚徐丹枫那一剑下去,葫芦又是没吸到魂魄,而原本蛇妖跪着的地方也是剩下了一副白色半透明的蛇蜕。 徐丹枫灵视一开,飞快地扫过四周。 此时周围的人都心下大悍,以为他是要大开杀戒了。 但所有人都不敢乱动,生怕自己成为对方的目标。 瞧瞧刚才那个新娘子,只是被劈了一下就成了一坨干皮,可见这一剑有多厉害了。 徐丹枫看了半天没看到任何不妥当的地方,心说,难道又跑了?不能吧? 忽然,一抹翠绿色出现在他的余光里。 地下! 徐丹枫猛地一低头,只见一团绿色抖了抖,径直朝着一个方向冲去。 哪里跑! 唰—— 又是一剑。 “啊——”一个女声的惨叫。 但紧接着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臭道士,敢杀我大姐,跟你没完!” 可这话说的有多硬气,那跑起来就有多快。 在徐丹枫的灵视里,一抹暗淡的绿光一溜烟的功夫,直接不见了踪影。 但在不远处的地上,突然凭空掉出来一个人头蛇身的女子。 徐丹枫上前查看,发现那人头蛇身的女子已经没气儿了。 可是……葫芦依旧什么都没吸到! 不应该啊,这次的不是蛇蜕,怎么还是没有魂魄呢? 忙活一通,啥也没有? 那不白忙活了? 这时,周围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咋回事啊?那个新娘子怎么变成妖怪了?” “不是应该这个认妖怪的才是妖怪吗?” “难不成两个都是妖怪?” “我看啊,一定是这小郎君看破那妖怪的障眼法了,不然怎么出剑那么干脆利落呢?真是好帅啊……” “呸……颜狗!” 这时,一旁的陈夫人轻声问道:“这位……小天师,我这肉还要割吗?” 徐丹枫摆手道:“陈夫人不必了,原本这割肉验亲就是假的,真正的陈姑娘怎么忍心让自己的母亲割下一斤血肉呢?所以刚才的情况下,谁无动于衷,谁才是真的妖怪!” 周围的看客这才焕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自家至亲哪里能忍心呢!” “这个小天师的办法可真妙!” “这一比,杨天师就……” “慎言,慎言!” 杨老头的脸色不好看,他盯着徐丹枫眼睛扫过他的腰间,看到并没有夜行司的天师腰牌,便猜到他可能并不是六大派中人。 随后便阴笑道:“你完了!” 徐丹枫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完了?” “你当那是普通的蛇妖吗?那可是崖余。” 赵星洲好奇地问道:“啥?啥鱼?” 杨老头这一开口,众人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他身上,他便赶紧一改刚才的阴笑,站直了腰板一本正气地说道。 “崖余乃是人跟蛇妖所产的妖物,从出生便是人头蛇身,别看它蛇身的个头不大,但它有个天生的本领,那就是在受到致命攻击时,可以甩出蛇蜕保命。” 说着杨老头指了指蒲团上的那团干瘪蛇蜕,又指了指徐丹枫剑上的人头蛇身的尸体,用来佐证自己的说法。 “若是普通的崖余,那这位少侠出了两剑,自然是将其消灭了,可刚刚分明传来了男子的声音,所以老夫判断这可能是罕见的双头崖余。” 杨老头走到徐丹枫不远处,对着他继续道:“也就是说这崖余虽然被你斩下一头,但还有另外一头逃了。这崖余最是记仇,跟仇人那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老夫说你完了!” 赵星洲有些不忿,“小徐道长能斩他一次,就能斩他第二次!”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杨老头笑着想要捋自己的胡须,却不小心拽断了几根,随后怒道:“你这位什么小徐道长以后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了,那崖余报仇可是不择手段的!” 徐丹枫心里冷笑,按照杨老头的说法,那这只崖余应该是三头的。 不过原本他还担心那崖余跑了,现在听了这话他反而放下心来。 这崖余不来便罢了,只要来了那就再给他两剑,他就不信这崖余的蛇蜕能那么快又长出来新的。 要知道他从昨天到今天出了四剑,毛都没捞着! 想到这儿,徐丹枫对着手中的宝剑嘀咕:“你怎么回事?斩建筑倒是声势浩大,刚刚斩那崖余怎么就斩下一个头?但凡你那剑光宽一点,就将他直接留下了!” 宝剑:嗡嗡……(没吃到魂魄,饿!) 徐丹枫发现自己竟然能领会这宝剑的意思,便皱眉道:“你一个宝剑你饿什么饿?” 宝剑:嗡嗡……(宝剑怎么了?我连出四剑,啥也没吃到,现在气虚血弱。) 徐丹枫快被自己的宝剑气笑了,但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直接问道:“之前黄皮子给的五十年修为,是不是你给顺走了一年?” 宝剑:嗡嗡……(身为宝剑,拿你点修为怎么叫顺呢?) 徐丹枫:…… …… 原本以为两个新娘子的事情解决了,这婚宴应该继续,可陈家姑娘却说什么都不愿意嫁了。 她算是看清了,刚刚小徐道长说要至亲一斤血肉,就那钱清龙退的最快,这种男人怎么能托付终身。 但是钱府并不同意退亲,还以已经拜堂为由拒绝。 陈家二老自然是站在自家姑娘这边,陈夫人嘲讽道:“跟钱府三少爷拜堂的是拿妖怪,我家姑娘可没行拜堂礼,明日我会让家丁将聘礼送回,我家的女儿的嫁妆到时候也请一并奉还!” 说完,陈家二老带着陈姑娘就离开了钱府。 新娘子都走了,这婚宴自然也吃不成了,可人人都觉得意犹未尽。 只有钱府众人一脸吃瘪相。 赵星洲和徐丹枫也跟着大家一起离开了钱府。 “丹枫,不是我说你,下回我可不敢带你再去宴席了。” 徐丹枫苦笑道:“这能怪我吗?而且你当时不也同意这么干吗?” “我……我那不是怕钱老爷不相信嘛,谁知道闹得这么大,明日一早咱们就走,我还得给我爹修书一封。” 第二十四章 咱俩让人埋了!(求收藏、追读) 次日,卯时二刻。 天还是雾蒙蒙的一片。 三辆马车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连山郡。 赵星洲还有些困倦,上了马车就靠在一旁打盹,而庆福也靠在门边,另一侧是徐丹枫的大白鹅。 徐丹枫已经习惯了这个时间点起床,正襟危坐着,心里默默念诵着早课的经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忽然一个急停。 庆福差点从马车门口跌出去,而赵星洲也是一脑袋磕在前头的小桌上。 “老吴,怎么回事?”赵星洲一边龇牙咧嘴地捂着头,一边问道。 老吴焦急地回道:“少爷,前面路上有一条深沟!” 赵星洲脸色难看地说道:“绕过去啊!” “少爷,要不您还是下来瞧瞧吧。”车夫老吴的声音似是有些为难。 但赵星洲这会儿脑袋还疼呢,刚要开口,就听到徐丹枫说:“我去吧,你让庆福给你看看脑袋,别撞傻了。” 等徐丹枫下了车,赵星洲才看向庆福问道:“他这是担心我还是嘲讽我呢?” “小徐道长当然是担心少爷。”庆福陪着笑从马车旁的小格子里拿出软布,准备给赵星洲揉一揉额头。 徐丹枫一下车,就发现周围的雾气十分浓重,能见度不足十丈。 稍稍往前走了两步,他就看到一条差不多将近两米宽,四五米深的土沟,直接横贯在官道上。 再往两侧看过去,在十丈之内,这沟往官道两侧延伸了出去不知道有多远。 而且官道两侧原本就是农田,虽然现在没有种下作物,但由于之前下了雪,农田里十分泥泞,别说马车了,就算是人想走那里走,都不太方便。 这时,赵星洲也下了马车,一看这么长一条沟,便问道:“老吴,从前这里也有沟吗?” “没有啊,上个月小的帮老爷送货,这边都还好好的呢,而且官道可不允许随便乱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傻胚干的!”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犯愁,若是赶回连山郡从另一侧绕路,那不知道要耽误几天的时间。 但若是将沟填上,那倒是可以让马车过去,可他们并没有携带挖土的工具,总不能让家丁们用手刨地啊。 徐丹枫也是心下奇怪,好好的官道怎么就突然出现了一条大沟。 …… 两个时辰前。 一团雾气遮蔽了月光,将原本就不明亮的官道,弄的更是乌漆嘛黑。 两个身影正在官道鬼鬼祟祟。 “二哥,你这个方法行吗?他们真会走这边?” “你傻啊?客栈里他们不是说之后要去凌河府了,去凌河府这是必经之路!那臭道士杀了大姐,咱们兄弟一定要给大姐报仇!” “二哥,那昨天为什么咱们不直接找她报仇而是要跑啊?” 苗条男子直接一巴掌呼在壮汉的后脑勺上,“你活腻歪了?那臭道士的剑法多厉害你没看到吗?正面冲上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脑袋很硬啊?” “二哥,你说归说能不能别打我头,我本来就不聪明!再说就算挖了沟,他们万一没掉下去呢?” “本来也不是让他们掉下去的,他们的马车那么重,肯定是过不去这沟的,只要等他们下车查看,到时候咱们突然出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差不多将近一个时辰后,一条巨大的土沟就出现在官道上,两侧绵延出去十来米。 而三头崖余中的老三也是类的气喘吁吁。 “二哥……我……我饿了……” “等杀了臭道士让你先吃。” “那我现在能不能睡会,我太困了。”壮汉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苗条男子想了想,“那行,我也休息一会儿,咱们变回真身,躲在土坑里,免得被人发现。” 青光一闪,一个有着两个头的小蛇就出现在了土沟的底部,仔细看去蛇身上还有一个手指粗细的新鲜疤痕。 他们在铁铲后边挖了个小坑,然后便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哥俩儿就睡着了。 …… 老吴和家丁们手持各种工具,站在官道旁挖土,因为工具并不趁手,这速度奇慢无比。 突然,土沟的对面传来了一阵铃铛声。 当啷—— 当啷—— 这铃铛声越来越近,突然一个巨大的牛头出现在土沟的另一侧,接着是牛身、皮肤黝黑的几个人还有、木板车。 徐丹枫见状赶忙朝对面喊道:“这里有沟,小心!” 赶牛车的黝黑汉子也看到了前头的深沟,一脸惊恐地大喊着:“稍!稍——!稍!稍——!” 这“稍稍”是大卫朝让牛停下来的话,如果喊“得得”牛就会前进,跟躯干马匹的“驾和吁”完全不同。 待牛车停下,黝黑汉子才用袖子摸了一把脑袋,大声到:“我哩个乖乖,咋这大一条沟。” 随后他对着徐丹枫笑道:“哎呀,多谢公子提醒,不然咱就要掉下去了。” “也就是顺口的事情,不用客气。”徐丹枫一边摆手,一边看着对面的牛车。 忽然他看到牛车上放了不少农具,什么铁铲、锄头、斧子的,而且那车上坐着四五个人,全都是青年男子,看衣服和面容应该都是农夫。 这时,徐丹枫有了主意。 …… 一个时辰后。 官道上的土沟被填平了,赵星洲让庆福过去给那些农夫钱。 徐丹枫看到他们的牛车上有农具,便问了问。 这几位都是到连山郡里打零工的,而且这些农具则是村里做好,打算一并带到郡里售卖的,算算数量有十来把呢。 赵星洲出钱将这些农具全都包圆了,然后分给自家的家丁,让他们填沟。 那边的四五个农夫一看,便也自告奋勇的要帮忙。 很快官道上的沟壑就被填平了。 赵星洲留下三、四把铁铲,其他又送还给了那些农夫,这到不是他浪费,实在是马车上没什么地方装这些。 那些农夫没想到这就赚了好几天的工钱,千恩万谢地目送他们离开后,为首的农夫说道。 “人家公子好心,我看咱们就把沟两边也给填了吧,不知道谁这么缺德!” “好。” 都是淳朴汉子,自然没有二话就应了下来。 …… 三头崖余中的老三,感觉自己这一大觉睡得那叫一个舒坦,只是一睁眼,眼前还是黑漆漆的一片。 嘀咕了一句:“怎么还是黑天?” 但他也没多想,既然还是黑天那就再睡一会儿吧,老三随即翻了个身。 他这一动,就惊醒了一旁的老二。 老二刚想说怎么还是晚上,就发现头顶上的土有些坚硬,随着他脑袋的转头,稍微松散的土就扑噜噜地掉下来。 随后,老二一声怒喝。 “老三,别特么睡了!咱俩让人埋了!!!” 第二十五章 小手黢黑(求收藏、追读) 新月高悬。 官道上走来三个人影。 其中两个一身皂袍,腰间都带着佩刀,一前一后地走着。 而走在中间的那人,则是一身白色衣裤,脖子上还架着一块方正的厚重木枷。 随着那人走动间,不时有铁链摩擦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声音。 那带着枷锁的犯人身形有些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跌倒的模样。 走着走着,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磨蹭什么?赶紧走……”身后的官差一边大声呵斥,一边上去踹了一脚,“要不是你一会儿拉屎,一会儿窝尿的,我们哥俩儿能错过驿站吗?” 前面的犯人被这一脚直接踹的滚倒在地上,但他赶紧咬着牙又摇晃着站了起来,他知道如果不马上站起来,等着他的就是两人的一顿拳打脚踢。 这时,前面的官差快走了两步,然后抻着脖子往前看了看,回头道。 “王哥,前面好像有个村子。” 王勇也抬头看了看远处,果然发现在黑暗的官道旁若隐若现地亮着零零星星的烛火。 “看来晚上有着落了。” …… 两个官差押着犯人,朝着烛火摇曳的方向走去,没多久就看到一片瓦房。 这片瓦房约莫有十几间,其中七、八间都有光亮,几人一进村儿,最门口的院子里就有狗在狂吠。 这狗叫声引起了其他家狗的注意,一时间“汪汪”声不绝于耳。 村子里养狗本来就是为了看家护院的,这么大的动静很快村里就有年轻壮丁走了出来。 等看到两人衙役的衣服,便赶忙堆笑道:“原来是两位官爷。” “我们押送犯人错过了驿站,想在你们这儿凑合一晚,就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王勇话说的很客气,看似是在询问,但其实就差直接问人家要休息的地方了。 大卫朝民智未开,对于官差有着天然的惧怕情绪。 那青年人赶紧点头道:“方便,方便,我带二位官爷过去。” 青年人举着蜡烛走在前头,不一会儿就将几人带到了一个稍大的院门口。 “老五家的,开门——,老五家的,开门——”青年人一边用力拍门一边高声喊着。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里面是个珠圆玉润的小媳妇儿,她上衣靠近脖子的两颗扣子都还没扣好,露出了雪白的脖颈。 “哟,是张大哥啊,这么晚了有事儿吗?” “老五家的,这两位官爷错过了驿站,要在咱们村投宿,正好你家不是有两间空房吗?就让官爷住上一宿吧。” 小媳妇儿面露难色,低声道:“张大哥,我男人刚死,人还在后院放着呢,你现在让三个男人住进来,是不是不太合适?” 眼看着自己在官差面前被驳了面子,张顺的脸色不由得难看起来。 “老五家的,你可别忘了,老五生前欠了大家不少钱,他死了之后大家没逼你还钱吧?还帮你操办他的丧事,现在村里就属你家地方宽裕,官爷来投宿不住你家住哪里?再说了你住东屋,让官爷住西屋,又不在一个屋檐下,你怕什么?” 老五媳妇儿被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能喃喃道:“那就让二位官爷住在西屋吧。” 等王勇和李贵两人在西屋安顿好,又将犯人关在了里间,这才坐在炕上歇息起来。 俩人正有的没的聊着,就听到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李贵一开门,见外头正是刚刚的老五媳妇儿,她手上还端着两大一小三个碗。 “张大哥说两位官爷肯定是饿了,让我给准备点饭菜,家里就剩下这点地瓜和腌菜了,还请官爷不要嫌弃。” 李贵接过碗,还顺手在那新寡妇的手上摸了一把,感觉那叫一个滑溜,但是毕竟公务在身,除了摸摸手揩揩油之外,他也不敢多做什么。 老五媳妇儿脸一红手一缩,交代了一句水缸在院子里,便跑回了东屋。 两个官差给犯人送了一个地瓜和一碗清水之后,便不再理他,吃吃喝喝后就在炕上合衣睡下了。 …… 不成想睡到半夜里,那犯人因为吃了地瓜就凉水,肚子里便一直叽里咕噜的,好像有屎又好像没有。 再加上他脖子上的枷锁,让他完全躺不下去,之能半靠着墙壁眯着。 刚换了一个姿势,他忽然听到外间好像有动静。 吱呀—— 老旧的门轴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要不是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动静其实非常微小。 犯人以为是哪个官差起夜,便透过门缝想看看,如果人家是刚起,便叫一声说自己也想大号。 可透过门缝一看,那身量是个女人,在那女人转头时,月光从她脸上扫过。 犯人心道,这不是东屋那个寡妇吗?她半夜跑到西屋来…… 呸,犯人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但心中却莫名地有些兴奋,听墙根他着实是没体验过。 这时,他的目光扫过寡妇的双手,就发现对方原本还算白皙的手此时竟然黑乎乎的。 那寡妇进屋后,也没有点灯,径直就摸向了睡在炕上的李贵。 她那双黑手在李贵的脸上一抹,李贵的整张脸就变得黑乎乎一片,但同时他的脑袋也歪到了一旁。 犯人看着稀奇,不知道这寡妇是在做什么。 等摸完了李贵的脸,就见寡妇将双手举起来,手心对着自己的嘴巴,然后好像是在往手心里吹气。 不一会儿的功夫那寡妇的手又变得黑乎乎的,她便接着摸到了王勇的脸上。 等王勇的脸也变得黑乎乎之后,他的脑袋也歪向了一边。 这时犯人心中大惊,那王勇的头正好歪向他这边,他分明看到王勇七窍都在缓缓往外流着血,眼看着就不活了。 这会儿再看那小寡妇,哪里是什么珠圆玉润的女人,那分明是青面獠牙的恶鬼。 此时小寡妇已经走到了内间的房门前,眼看着就要推门而入。 犯人爆发期了强大的求生欲,他不顾脖子上的枷锁,直接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落地时,那枷锁重重地卡了一下他的脖子,差点给他卡背过气去。 但是他一转头,看到站在窗户里头的小寡妇,便顾不上脖子那传来的疼痛,直接就冲向了大门口。 可是大门外头好像落了锁,不论他怎么摇晃都纹丝不动。 这时小寡妇已经来到了西屋门口,她在过门口门槛的时候,整个人身体僵硬的就像是一根木头,这下犯人更加确定她不是人。 既然门走不通,那就只有翻墙了。 一番手脚并用,哪怕手腕和脖子上都被枷锁磨破了,犯人也不敢停下动作,等他从墙头摔下来,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就朝着村外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犯人想回头看看那女鬼追上来没有,但是脚下一个磕绊,整个人就摔了出去。 也是他运气差,这一摔脑袋正撞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人直接就昏了过去。 …… 今天一整天的天色都有些阴沉沉的,看样子是有一场大雪正在酝酿。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赵星洲偏头一看。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庆福,去看看老吴停车干什么。” “是,少爷。” 不一会儿老吴和庆福回来了。 “少爷,前面路边躺着个人,脖子上还带着枷,怕是个逃犯。” 第二十六章 夜宿鬼村(求追读、收藏) 赵星洲一听是逃犯,来了兴致,便吩咐道。 “去几个家丁把人带上,回头到了县城,把人送去县衙。” 这些犯人的枷锁上都有封条,上面会写人犯的名字,所犯案件以及封条贴上的时间。 这时老吴又说道:“少爷,早上耽误的时间有点多,可能赶不到熟悉的客栈的,您看我们是找个避风的地方凑合一晚,还是看看周围有没有村子,借个宿呢?” 赵星洲想了想,本想说找个地方凑合一下,但徐丹枫却摇了摇头。 “这天色不好,晚上万一下大雪,你这辆马车还好,家丁们怕是要冻死了。” 赵星洲点点头,随后说道:“那老吴你就看看附近有没有村子吧,找个村子借宿。” “好嘞~” 说完,家丁们也将逃犯带了过来。 “少爷,这逃犯身上有些烫手,好像是在发热,属下担心有什么问题。” 透过车窗,徐丹枫看到那逃犯面色潮红,整个人的呼吸也略显急促,便起身下了车。 他用手一摸那人额头。 滚烫! 随后,徐丹枫翻开对方的眼皮看了看,又给他号了脉,这才点头道。 “没事,应该就是普通的风寒,在这野地里躺着不得风寒才叫奇怪了,不过我手上现在没有这方面的药,你们先给他喂点热水吧。” 家丁刚要将犯人抬到后边的马车上,那人却猛地睁开了眼睛,接着边惊恐地大喊着。 “有鬼!!!有鬼啊!!!救命!!!救命!!!” 一边喊那人一边手舞足蹈,两个家丁差点按不住他。 徐丹枫一看,这可能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然后整个人精神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所以有些失心疯的前兆。 如果此时二师傅在这儿,开一副回魂散,给他灌下去就无事了,但是徐丹枫还没学会那个药的配置方法,想了想便只能拿出一片醒神果,给逃犯塞了进去。 果子徐丹枫是略微捏碎了再塞的,所以不一会儿就有了效果。 逃犯开始逐渐冷静下来,徐丹枫看着他说道。 “我们在前面的地里发现你昏倒在那,你这身打扮是逃跑的犯人吧?” “我……我没有逃跑,我……我就是不想被鬼摸脸。” 鬼摸脸? 徐丹枫抓住了关键字,便开口问道:“你刚说有鬼,鬼在什么地方?什么样子的?” 犯人断断续续地将夜里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整个人止不住地抖动,就像是筛糠了一样。 突然,远处传来两声喊叫。 “都不许动。” “你们是什么人?” …… 王勇看着赵星洲一身暗色花纹的织锦衣裳,还有徐丹枫那不俗的面容,只能满脸堆笑道。 “刚刚看到几位公子跟这逃犯在一起,还以为你们是一伙的,所以说话有些重了,还请两位公子不要介怀。” “对对对,我王哥就是看犯人跑了一时心急才冲上来,二位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赵星洲见对方都服软了,这才换上一副笑脸,将两人从地上扶起来。 “你看这事儿闹得,家丁们还以为碰上打劫的了,出手也没个轻重,回头我罚他们工钱。” 也不怪家丁会将王勇和李贵当成劫道的,实在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太脏了,完全看不出是衙役,俩人的帽子也都不知所踪。 王勇和李贵知道这是人家的场面话,但既然人家给了台阶,那自己俩人就得麻溜下来。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特别是两个公子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 他俩不过是最底层的差役,否则也不会被派来押送犯人了。 赵星洲给庆福使了个眼色,庆福上前拉着两个差役好一顿安抚,同时手里不着痕迹地给每人塞了一两银子。 得了银子,王勇和李贵也不觉得刚才被人家一伙家丁按住打有什么丢人的了。 大户人家的家丁那可都是会武的,听说王爷什么的家中还有修行者坐镇呢。 这时,徐丹枫问道:“我们看到他晕倒在荒地里,还大叫着有鬼。” 王勇谄媚地笑道:“这犯人趁我们睡着,从窗户跑出来了,想来是为了骗取二位公子的信任,这才喊着什么有鬼有妖的,当不得真。” “对,这犯人狡猾的很。”李贵在一旁附和道。 王勇又说道:“二位公子,此处荒僻,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到昨夜我们落脚的村子住上一晚?那村子里的人淳朴热情得很。” 赵星洲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转头看着徐丹枫问道:“徐……兄,你看呢?” 徐丹枫开了灵视将两个官差扫了一遍,这两人看起来十分正常,并不像是被鬼上身或者是被精怪迷了神志的模样。 随后,他笑着说道:“星洲,既然二位官爷都这么说了,恭敬不如从命,而且咱们也确实需要个落脚的地方。” 之后,庆福安排李贵带着犯人坐了后边的马车,而王勇则是挨着老吴坐在车辕上,给大家指路。 …… 马车里,赵星洲小声地在徐丹枫耳边问道:“丹枫,我怎么感觉这事儿有蹊跷呢?” 徐丹枫转头打量着赵星洲,没想到这小子的灵觉还挺敏锐。 “我跟你想的一样,但具体是怎么回事,还得去看了才知道。而且那两个官差身上毫无异状,我也有些好奇。” “那会不会有危险啊?” 徐丹枫瞟了赵星洲一眼,严肃道:“很危险,不如你跟家丁在外宿营,我一个人进村看看。” 赵星洲听了这话,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我觉得还是跟你待在一处更安全。说起来,早上的事更怪,好好的怎么官道上就出现了那么大一个沟呢?” 庆福在一旁轻声道:“会不会杨天师说的崖余干的啊?” 赵星洲冷笑道:“那杨天师自己水平稀松平常,就算那崖余跟他说的一样是睚眦必报的妖怪,那为什么会选择挖沟?难道是指望马车掉进去啊?老吴又不瞎!” “少爷说的是,是小的想岔了。” 马车走了不久,很快就到了村子口。 可能是因为犯人是在他们村子跑掉的,所以全村老少,包括村长都站在村口张望。 眼看着官差回来,一个个都神色紧张。 徐丹枫在马车里用灵视扫过那些村民,仍旧是没有任何异状,包括后边的房屋也都是普普通通的样子。 可刚刚他脑中分明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第二十七章 憋个大boss 这村子的村长看到王勇坐着马车回来吗,赶忙上前了几步。 “官爷,我听张小子说,犯人跑了,就赶紧叫了全村老少出来帮忙找,可在村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 村长约莫五十岁上下,可能由于常年吃的不好,所以看起来跟个小老头似的,此时他一脸愁容。 两个官爷晚上宿在他们村,结果犯人还跑了,这要是官府认为是他们勾结了犯人,将犯人逃跑的罪名扣到他们头上,那可真是天降横祸。 王勇一看全村都在这儿等着,顿时脸上有了笑模样。 “没事,犯人已经抓回来了,是这两位公子帮的忙。” 村长早就看到王勇身后的马车,说起来村长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华丽的马车。 等再看到下车的赵星洲和徐丹枫之后,村长更加确定他们不是普通人。 他语气又恭敬了几分,笑道:“多谢两位公子帮忙。” “举手之劳,老人家不必客气。”场面话那赵星洲是张口就来。 徐丹枫在一旁故作高冷状,刚刚这村长说的话跟两个差役说的都对上了,但徐丹枫心里就是毛楞楞的,总觉得要出事。 这时王勇一摆手,说道:“晚上怕是有大雪,这两位公子想在村子里借宿,村长你可得好好安排才是。” “应该的,应该的。”村长连连应道。 随后他偏头对着一旁的张顺吩咐道:“张小子,给两位公子安排一下,人家帮着抓回了犯人,也是咱们村的恩人,可万万不能怠慢了。” 但张顺却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低声道:“村长,人倒是好安排,但是马车就不太方便了,咱们村子里也就老五家的院子大,但是……” 张顺没把话说完,不过村长已经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原本王勇和李贵这俩差役是安排在老五家的,如果想要安顿好马车,那就只能还安置在老五家,可老五家没有那么多空房间了,总不能让二位公子跟差役挤在西屋,但东屋……也不太合适。 王勇听到张顺的话,马上说道:“我和李贵可以去别家住,昨天犯人安排在里间还给跑了,这次给我们找一个房间就好。” 有了王勇这话,张顺赶紧笑道;“我家还有一间空房,委屈两位官爷今晚到我家凑合一宿。” 说完张顺就将自己儿子推了出来,让他带着两位官爷回家,自己则是要去领着赵星洲和徐丹枫他们一行人去老五家。 …… 带路时,张顺就跟赵星洲和徐丹枫聊了几句。 不过回答他话的基本是庆福,赵星洲是觉得这人有些油滑,不像是寻常的农夫,而徐丹枫则是忙着观察周围的情况,没工夫搭理他。 张顺也不恼怒,只当是人家公子哥不愿意与自己这个泥腿子说话,这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大院的门口。 徐丹枫这一路上都没发现任何异状,但越是这样越让他心里打鼓。 别是这村子里要憋个大boss吧? 徐丹枫隐隐地兴奋了起来。 只是来到这个院子门口,他就感觉这家的院墙好像有些高,而且整个院墙看起来还挺新的,看着像是才修整过。 张顺一推院门,门没锁。 他直接进了院子就喊:“老五家的,有两位公子和他们的家丁晚上要住在西屋,另外还有三辆马车要停在院子里,你快把院子里的破烂儿收拾收拾腾出地方来。” 东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是个面相年轻的女子,不过她的头发全都梳了上去,应该是个已婚妇人。 在大卫朝,后边部分头发披散下来的女子基本是未婚的,而将头发全都梳上去的女子则大概率都是已婚的。 不过,花楼里的姑娘并不拘泥于这个限制,她们大多喜欢梳高发髻,好让修长的脖子漏出来。 据说在京城,有个很出名的花魁就是靠着“玉颈生香”得到了一众文人墨客的喜爱,她的一桌普通花酒要价就要上千两白银。 老五家的打开门有些幽怨地说道:“张大哥,西屋可住不下这么多人。” “能不能住得下要看二位公子的,你赶紧把院子拾掇了。”说着话张顺就带着徐丹枫和赵星洲去了西屋。 说起来这西屋里外两间其实挺大的,不过要是住二十来个人也确实是有些紧张。 庆福一看就低声道:“少爷,里头那间您和徐……公子住还可以,但是外头这间老吴他们可真是住不下。” 张顺当即就说:“要不,我给其他几位安排别的住处?” 这时徐丹枫忽然说道:“那就里外匀一匀,人家能给咱们找这么个房间不容易,就别分开住了。” 这一路上住店、吃饭什么的,徐丹枫从来不发表自己的意见,赵星洲怎么安排,他就怎么来。 就是在连山郡外的妖怪黑店里,徐丹枫才说让家丁们住在两个房里。 所以这会儿徐丹枫突然说话,赵星洲马上就知道他这是话里有话。 赶忙道:“既然丹枫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凑合凑合,少爷我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 “那我让老五家的给二位少爷和大家准备晚饭。”张顺满脸堆笑,看样子也是颇为满意这个结果。 半个时辰之后,三辆马车都已经停到了老五家的院子里。 原本这院子看着还挺大,但是马车一进来直接塞了个满满当当。 一切都安置妥当后,那小寡妇端了三大碗的吃食送到了西屋。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了,就剩下这些地瓜和腌菜,还有一点点菜干,希望二位公子不要嫌弃。” 家丁赶忙将菜接了过来,庆福则是笑道:“劳烦婶子了,我们自己也带了一些吃食的。” 听到庆福叫自己婶子,那小寡妇笑容一僵,但还是很快恢复了表情,她又说道:“水缸和旱厕都在院子里,不过……” 庆福:“怎么了?” “我们村距离旁边的二刘山比较近,现在入了冬,晚上可能会有野兽进村,你们最好晚上待在屋里,那样比较安全。” “好,多谢婶子。”庆福嘴可甜。 出了西屋的门,那小寡妇到水缸旁打了一盆水,打水的时候还对着水中倒影喃喃道:“我这脸看起来也不老啊,怎么不叫我大姐,婶子多难听。” 等小寡妇出去后,徐丹枫在里间跟赵星洲说道。 “星洲,等晚饭后我去院子里转转,其他人没有我的同意千万不要离开屋子,另外将之前的符箓也都拿出来,挂在门上。” 赵星洲刚要拿盆里的地瓜,就被徐丹枫给按住了, “庆福,去跟家丁们说吃我们自己的食物,水也喝我们自己的,这些东西找个包袱裹起来,一会儿我出去处理掉。” 这老吴跟着赵老爷走南闯北,一看徐丹枫这架势,就知道怕是这户人家有问题,或者…… 这整个村子都有问题? 第二十八章 原来你在这儿(求追读、收藏) 随意吃了两口东西,徐丹枫就悄悄出了门。 之前听庆福说,这家的女人刚死了老公,据说人都还没下葬,还停在后院。 一边说庆福还一边念叨着说晦气,要不是赵星洲说不介意,恐怕庆福都要去找村长让他给换个住的地方了。 徐丹枫将那女人拿来的地瓜、腌菜和菜干都在墙角刨了个坑给埋了,然后这才轻手轻脚地去到了后院。 这后院看起来更加破败,角落里胡乱堆放着树枝柴火,有不少枯枝败叶散落在周围。 后院的地中间放着一口黑色棺材,棺材盖严丝合缝。 徐丹枫微微皱眉。 这后院里的棺材,眼看着就不对劲。 大卫朝的丧葬规矩特别多,可这棺材明显违反了其中两条。 第一是躺了人的棺材就必须用两张长板凳架着,不能直接这么放在地上。 老话说,棺材落地代表灵魂落地生根,而棺材在什么地方落地,就必须埋在什么地方。 可这家竟然直接将棺材放在地上,这是想跟死人共处一院啊? 第二个就是,停灵时棺材盖不能盖上,说是为了亲人来见最后一面,但其实也是怕万一这人是假死,如果钉上了不得活活憋死在里头啊。 但是也有可能是明日起灵,所以今天便将盖子钉上了。 想到这儿,徐丹枫上前右手食指和无名指轻轻从一侧推动棺材盖。 “吱嘎——”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声,那棺材盖被推开了半寸。 徐丹枫没有继续推棺材盖,他早就开了灵视,在他眼中这棺材里是有一个人形轮廓的,所以不用打开检查。 可这盖子还没钉上,就说不通了。 环顾整个后院,没有任何祭奠的布置,甚至连个烧纸钱的火盆都没有,看起来十分凄凉。 徐丹枫不禁有些唏嘘,棺材里这位生前跟家里人的关系得是有多差啊,死了才被这么对待,恐怕就是到了下边,也是个穷鬼! …… 刚从后院转回到前院,徐丹枫就看到一个人影从东屋溜了出来。 张顺?他大晚上不在家跑到人家寡妇屋里…… 马上徐丹枫就明白了,这可能跟自家的二师傅是同道中人! 心里叹了口气,徐丹枫就看着那张顺打开院门出去了。 但很快,院门那儿就传来了细微的金属碰撞之声,不过这声音就响了两下,随后就安静了下来。 什么情况? 徐丹枫走到院门口,拉了一下院门发现竟然没拉开,外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锁住了。 这个张顺有毛病吗?从外头锁院子门…… 难道是怕他离开之后,小寡妇再去找其他人? 可现在院子里就二十多个大小伙子,他就不怕小寡妇就地取材吗? 忽然,徐丹枫想到这院子的围墙比别家都高。 难道张顺不是怕有人进来这院子,而是怕有人离开? 他马上回忆着那个犯人的话,然后大步来到了西屋西屋里间的窗户外头。 沿着那犯人自己说的逃跑路线,徐丹枫不一会儿就在墙壁上找到了些许爬墙留下的痕迹。 看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回想起之前进村之后那犯人睚眦欲裂的表情,徐丹枫相信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可为什么两位差役身上既没有鬼气也没有妖气呢? 另外,他们现在肯定已经进了某只妖物的“瓮中”,怕是不能轻易脱身。 如果只是徐丹枫自己那还可以打出去,但现在二十多号人在西屋,这就有些难办了。 …… 正靠着墙琢磨离开办法的徐丹枫,突然感觉到旁光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转过头定睛一看。原本他埋地瓜的地方,有个黑影正在地上刨着土。 那是一只四五十公分长的大耗子! 徐丹枫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耗子,都快比一般的狗大了,这耗子怕不是要吃人? 下一秒,宝剑出现在他手上,不过这一次徐丹枫没有用斩的,而是直接将宝剑投掷了出去。 之前在对付鸡妖和狼妖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好像只要完全专注、头脑清明,那么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出现。 比如之前妖狼攻击的慢动作。 徐丹枫心里默念:必中! 噗嗤—— 宝剑插在了坚硬的地面上,而旁边的大耗子直接一个激灵,转身就跑。 那动作叫一个灵敏! 徐丹枫心里大骂,然后冲上去将宝剑提在手上,趋势不减脚上在院墙上蹬了两步,然后左手一勾,整个人就已经来到了院墙上。 那大耗子的身影在月色下无所遁形。 眼看着它就一溜烟地钻进了不远处的一户人家中。 徐丹枫纵身从围墙上落下,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轻轻用剑锋将房门的门栓拨开,徐丹枫轻车熟路地就像是干了无数次这种事儿一样。 但事实是…… 他还真就干了无数次。 用三师傅的话说,撬门溜锁有时候也是逼于无奈,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无伤大雅。 这屋子也是里外两间的,不过中间不是用门隔开而就是挂了一个门帘子。 可站在外间的徐丹枫马上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房间里也太安静了,安静到好像这里成了噤声区。 前世徐丹枫小时候可是在农村长大的,那些干了一天农活的人,晚上打呼噜的声音那是可以拍“走进科学”的程度。 可现在整个屋子都静悄悄的,好像除了他之外没有活人一样。 也许这一切都是那只大耗子搞得鬼。 刚刚徐丹枫分明从那大耗子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惧怕的情绪,那绝对是个成精的耗子。 徐丹枫一挑门帘子,看到靠墙的炕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的头冲着门帘子这边,从这人脸上的沟壑纵横的皱纹中,徐丹枫大概能看出这应该是个老人。 但老人家身体机能下降,反而呼吸声会更重,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微不可查。 徐丹枫将宝剑递到左手,然后伸出右手到老人的鼻尖试了试。 刚一放,徐丹枫的眼中就闪出冷意。 根本没气儿! 他隔着被子,摸了摸这老人家的胳膊,发现入手是硬邦邦的,显然是死了很久了,可能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发出臭味。 这时月光从窗户洒入屋内,让徐丹枫看清了这老人的面容。 可他心中顿时一惊。 这老人家他白天在人群中还看到了,是个慈祥的老太太,他们进村时,老太太还夸他的大白鹅养的好来着。 所以绝对不可能死了很久,除非…… 突然,徐丹枫猛地抬头看着房梁,然后轻声道: “原来你在这儿!” 第二十九章 嘎巴一下死了 这老婆婆家的房子盖的不高,差不多也就离地两米左右。 正中间一根房梁是四四方方的长条形,差不多约有二十公分的宽度。 随着徐丹枫的抬头,就看到房梁上露出的一对精光小眼。 正是刚才那只大耗子! 宝剑扬起,徐丹枫就要朝耗子斩去,却忽然听到一声人语:“不要——手下留情——” 嗯?不要手下留情。 大耗子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喊得好像有点问题,又赶忙蹲坐起来,两只前爪叠在一起,人似地作揖道:“手下留情——我从来没干过害人的事,手下留情啊——” 徐丹枫的灵视扫过大耗子,见对方体内是一团青绿之气。 一般吃过生灵或吸过人阳气的妖怪,它们的妖气会视程度有不同的颜色变化。 比如开始在九泉观门口跟徐丹枫对峙的那只妖狼,全身妖气呈黑色,说明绝对是吃过不少生灵。 而这只耗子身上竟然是清新的绿色,这也证明它没说谎。 而且,会作揖的大耗子挺稀奇的。 通常来说这些成精的妖怪,要么会选择在深山老林里闭门修炼,要么就是混入人世中吃喝享受,但不论哪种情况,大多数妖怪在普通人面前都有些自视甚高,轻易是不会跟人求饶的,更不用说像这大耗子一样作揖了。 徐丹枫想了想,便将宝剑的剑锋垂了下去,左手一指梁上,厉声说道。 “你从梁上先下来,我有话要问你。” “是是是。” 大耗子顺着横梁爬到了旁边的梁柱,又顺着梁柱爬了下来,动作极为麻利, 这大耗子就完全展现在徐丹枫眼前了。 离的近了,徐丹枫仔细一看,这耗子一身灰色的皮毛竟然油光铮亮的,看上去并不讨人嫌,可见平日里吃得不错。 徐丹枫刚要开口说话,就看到地上的大耗子身体开始出现了变化。 那耗子的身体扭动着,慢慢变大,一身毛皮慢慢幻化成一身衣裙,就跟西游记里妖怪变身似的,不一会儿便从地上站直了身子,居然变成了一个花容月貌的大姑娘。 让徐丹枫没想到的是,变身后的老鼠精居然比那镜中魅还要好看——当然,不是骷髅那个版本的。她一身银灰色衣裙,一头银灰长发,鬓边点缀着几枚白色羽毛饰品,看起来有股子含羞带怯的味道。 徐丹枫心里一惊,下意识地问道:“你认识托塔李天王吗?” “啊?什么天王?”老鼠精一脸迷惑。 “哪吒呢?” “啊?扎什么?” 老鼠精摇了摇头,心里虽然奇怪为什么这人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但是看着他手中的精光宝剑,又不敢多言语。 “你叫什么名字?” 徐丹枫已经打定了注意,但凡这老鼠精要是说自己叫什么“地涌夫人”、“姹女”之类的,他马上转头就走。 不是他头不铁,主要是西游记里的老鼠精背景太硬,连猴哥都刚不过,更别提自己了。 “我叫古灵儿。”老鼠精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听到这个名字,徐丹枫松了口气。 不是西游记就好,不然就自己这点东西,在西游记里还真不够看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里头的妖怪都不能随便打,那都是有来头的,他一个平平无奇的穿越者,可不敢得罪那些神仙。 古灵儿可不知道眼前的公子心里已经转了这么多道弯。 她一落地就幻化出人形,自然是有她的打算。 她知道自己幻化成的人形很好看,族里的老祖宗说了,好看的外形是非常必要的,有些修行者没有那么痛恨妖怪,这时候只要外形好看,说不定人家就会手下留情。 而且,若是能被修行者选为随侍灵宠,那么修行之路会轻松不少,同时也能免去许多凶险。 只是,当古灵儿追问随侍灵宠都要做什么的时候,老祖宗只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但是周围有几只从山外回来的姐姐,一个个都害羞地笑了。 等到古灵儿离开毕木山之后,也遇上过几次修行者,可是他们要么行为粗鲁,要么看到自己就喊打喊杀,有一次直接砍伤了她的后腿,要不是她跑的快,怕是就要完蛋了。 而就是那次,她逃到了这个村中,还好这家的老婆婆给她喂了水和剩饭,她这才养好了伤。 而现在,她只希望对方能看在她长的好看的份上放了自己,那就最好不过了。 想到这儿,古灵儿不着痕迹地偷偷打量着对面的徐丹枫。 心道,这人是她离开毕木山之后遇到的最好看的修行者了,如果是他的话,自己是不是能自荐当个随侍灵宠呢? “古灵儿。”徐丹枫重复了一遍老鼠精的名字,然后指了指床上的老太太问道:“这人是不是从杀的?” “不是不是不是!”古灵儿听到徐丹枫问话,赶紧收回自己的胡思乱想,慌忙摆着手回答道:“这老婆婆去世有一个多月了!不是我杀的!” “一个多月?知道的这么详细,那你说说看,她是怎么死的?” “就……”古灵儿想了想,用手在自己鼻子和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然后头歪到一边,说道:“就这样嘎巴一下死了。” 卧槽! 雷霆嘎巴吗? 徐丹枫有点想笑,但是又怕破坏了自己营造出的高冷形象,他轻咳了一声,稳住严肃的表情,又问道。 “你说她死了一个多月,但是白天我才刚刚看见过她,你又怎么解释?” “他们就是这样的!”古灵儿指着床上的才太太,焦急地说。 “他们?”徐丹枫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用词,追问道。 古灵儿点点头,“对,他们,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好像都是同一天死的。都是那样……嗯……嘎巴一下就死了。” 徐丹枫没理会古灵儿匮乏的形容词,徐丹枫想了想说道:“如果这些人都死了,那为什么白天还跟活人一样?而且,你一个老鼠精守在这里做什么?” 一边说着,徐丹枫一边将宝剑提了起来。 “我我……我也不想在这儿啊!这里都快没东西吃了,我都快饿死了,但是我走不了啊!每次我想离开村子,都好像有什么东西会挡住我。” 古灵儿看着徐丹枫手里的宝剑,急急地解释,说话都不利索了。 “哦?可是我们从村口进来怎么没有任何感觉?” “我……我怎么知道。”古灵儿的表情看着都要哭出来了,她原地不停地踱步。 忽然,她又说道:“对了,晚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死过去的,你们住的那个院子里的女人就可以动。昨天晚上我看到她进了你们现在住的那屋,然后有个脖子上带木板的人就顺墙跑了,不过那女的没追出去。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可千万别杀我!!哇呜呜呜——” 什么?! 虽然早有预料,但这老鼠精说的话,跟犯人说的在某种程度上重叠,还是让徐丹枫一惊。 要真是这样…… “你待在此地不要动,我去买……我去探探虚实!” 徐丹枫出了屋子,也顾不得之前那样小心翼翼,一个纵身便翻过土墙,落到隔壁院中,三两下捅开锁,小心进屋查看。 果不其然,这一家三口大人带孩子,全是僵死之躯。 两家,三家,四家……徐丹枫也不再用那巧手的伎俩,干脆都是一剑劈开门闩,推门入户查看。 就如同那个古灵儿所说,这一村的人,早已尽数死绝。 徐丹枫立于屋顶,肃然四顾。 他也曾在乡下生活过,即便是这个不发达年代的偏远村子,夜半时分,也总能听见些乌啼犬吠,鼾声呓语。 而此刻,被月光照的惨白一片的偌大村落,竟死寂如乱葬坟茔。 忽然,徐丹枫心中大呼不妙,运起常年在山中疾行的步法,朝他们原本住宿的地方奔去。 …… 某处。 巨大的彩绘棺椁横置于墓室正中。 在棺椁上方飘着一个形似女人轮廓的虚影。 她面容看着不过三十来岁,一身青衣素服,此刻双目紧闭、正盘膝而坐。 这主墓室内没有一丝风,可这女人的身形却有些飘飘荡荡。 突然。 女人睁开了双眼,看着棺椁左前方的墙角。 与此同时那墙角处探出一个青面獠牙的小鬼脸。 一只。 两只。 三只。 四只。 五只。 五只小鬼两黑一白一赤一红,一字排开,顺着墙角就来到了墓室中。 女人看到这五只不足寸许高的小鬼,神色柔和了一些,轻声说道:“仙师要的阳气就封存在棺椁前的陶罐里。只是最近路过的人不多,所以只得了两罐。” 其它四个小鬼直接跑到了陶罐处,开始你搬我抬起来。 而为首的那只赤色小鬼则是双手高举,在它手上是一张带着墨迹的宣纸。 女子一挥手,那宣纸就飞到了她手中。 她飞快地扫了一遍,然后那宣纸上就燃起了绿色的火焰不一会儿就烧成了灰。 “劳烦转告仙师,阳气的事情我会加快收集,请仙师放心。” 得了女子的回话,小鬼点点头然后到招呼着自己那四个抬罐子的同伴又顺着墙角不见了。 女子轻轻抚摸了一下棺椁,低声念叨了一句,然后整个人便朝着前面的甬道飘去。 这时。 睡在东屋的老五家小寡妇,打开房门迈步出了屋子,看方向她应该是要去后院。 只是此时小寡妇闭着眼睛,就像是在梦游一般,晃晃悠悠来到后院,站定在院子正中的棺木前。 然后,她一个跨步就迈到了棺材上头,整个人在棺材上平躺下来。 紧接着,一团鬼气从棺材下飘了上来,穿过棺材盖之后,附在了小寡妇的身上。 小寡妇猛地睁开双眼,此时,她的眼珠子竟看不到一丝眼白,尽是一团漆黑之色。 她僵硬地从棺材上挪了下来,对着空气里嗅了嗅,然后便将身体转向了西屋的方向,一步跳了出去。 第三十章 你身后有鬼!(求收藏) 西屋。 按照徐丹枫的吩咐,十二个家丁挪到了里间,不过他们自然不敢跟少爷一个炕头,便在地上垫了一些干草,打算就这么靠墙凑合一晚。 赵星洲此时坐在炕上,指挥着庆福和老吴围堵大白鹅。 说来也怪,那大白鹅原本在赵星洲怀里老老实实的趴着,不知怎的忽然跳了起来,然后就开始“嘎嘎嘎”地大叫着,在屋里上蹿下跳。 这里间屋并不算太大,而且大白鹅根本没下地,就是在炕上扑腾,按理说逮住它应该不难才对。 可是庆福和老吴折腾了好一会儿,两人的头上都见了汗,也只是将大白鹅堵在了炕头的角落里,根本就捉不住。 外间的护卫队长耿武听着屋里折腾,隔着里外间的房门问道:“少爷,里头没事吧?” “没事,就是鹅不听话。哎小徐道长回来了没?” “还没有,我给小徐道长留着门呢。” 正说郑,耿武忽然听到屋门口传来了鞋底跟地面摩擦的声音,便笑道:“看样子是小徐道长回来了,屋里没点蜡,我去瞧瞧。” 耿武来到门口,一打开门,刚要说话,发现门口站着的并不是徐丹枫,而是东屋的那个小寡妇。 耿武心思一转:这个小寡妇长得倒是不错,大半夜的不睡觉往这边来,难道说是个暗门子? 所谓“暗门子”,其实就是暗娼。跟那些青楼女子完全不同,首先她们可没有青楼女子的才艺,一般都是在家里经营或是租一个小院。 像这个小寡妇这种,可能就是借着让往来客商住宿的机会,趁机提供服务,赚取一些钱财,是比较低端的那种。 耿武不说是见多识广,但也是在赵府这种有钱人家干活的,自然是看不上暗门子。 他有些不屑地问道:“大家都睡了,您是有事儿?” 这话说的比较委婉,其实意思就是“我们没有那个需要,您还是赶紧回屋歇了吧”。 小寡妇没回答,只是将手慢慢抬了起来。耿武以为她要勾搭自己,心中越发的嫌恶,正想开口将这小寡妇赶走,忽然就觉着面前一阵黑风扫来。 耿武不愧是练家子,弓腰低头躲过这一下,顺势一个后翻起身,“沧啷啷”一声将腰刀抽了出来握在手中。 待他定睛一看,眼前的哪是什么小寡妇,分明就是个黑面獠牙的鬼怪。 “保护好少爷!千万别开——” 不等他喊完,那小寡妇“腾”地一下跳起,一双黑爪朝着耿武的面门招呼了过来。 耿武一招夜战八方,腰刀旋起,带着风砍向那双黑爪。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竟如同砍在了石头上,震得刀身颤动嗡嗡不停。 耿武虎口发麻,一个侧跃躲开,倒退着朝门外退去。 他不是想跑,而是这外间狭窄,自己施展不开身手,而且少爷还在里间,自己得把这妖怪引开才行。 果然,这小寡妇着了他的道,脚下安了轴似的猛转回身,双膝不弯,整个身体却如出膛的炮弹般朝着耿武飞了出去。 耿武正退着,脚下不知绊了什么东西,差点摔倒,根本来不及调整身形。他一咬牙,也不躲闪,手中腰刀往后一撤,刀尖朝前,瞄准那妖怪的哽嗓咽喉,就算跟她同归于尽也要保护少爷周全。 忽然,他就听到墙头上有人大喊一声。 “让开!” 耿武听声心下一喜愧,腰上瞬间发力,手中刀尖点地,顺着小寡妇的侧边就斜滚到了一旁。 而这时,徐丹枫的剑光也到了。 一道寒光擦过小寡妇脖子,她的脑袋瞬间就咕噜噜地掉落在地上。 原本小寡妇抬起的小黑手直接由黑色变成了青灰色,随后她的身子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奇怪的是,伤口处没有一滴血液流出。 徐丹枫跳下墙头,快走几步上前一摸,果然这小寡妇全身都是硬的,理应是死了许久的样子。 他抬头正要跟徐丹枫道谢,就惊恐地指着徐丹枫的背后,大喊道:“小徐道长,你身后有个女鬼!” “呔!” 徐丹枫直接转身,第二剑眼看就要斩出。 而跟在徐丹枫身后的古灵儿,此刻全身每一寸都在叫喊着“要死要死要死”。 她一边捂着头一边大喊:“是我是我是我——” 徐丹枫剑势一转,空挥了一斩,将宝剑收回,这才想起自己把这个耗子精给忘在老太太家了。 “你跟来干嘛?” “我来给你当随侍灵宠啊。”察觉到自己说错话的古灵儿赶紧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是想说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儿?” “看情况。” 徐丹枫转头对着耿武说道:“这村子不宜久留,你去屋里将大家都喊起来,我们连夜走。” 耿武点点头,然后一溜小跑进了屋。 这时古灵儿说道:“你们都被标记了,走到哪儿也跑不掉的,不过你没事。” “你什么意思?”徐丹枫问道。 “就是你们每个人身上的都有一个血色印记,我听老祖宗说那是高阶鬼物的标记,它通过标记就能感应到你们具体位置,天涯海角也会被追到的。” 徐丹枫打开灵视扫了一圈,可是并未看到古灵儿说的什么标记。 他半信半疑地问道:“你刚说我没事?” “嗯,你身上没有,所以我想你应该可以带我离开这里。” 徐丹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之前,他听大师父说过鬼印记这件事,但那都是必须接触过鬼物才会被种下印记,像这种踏入一个范围内就会被动被种上印记的情况,大师父从来没提到过。 想来应该是更厉害的鬼术,如此看来他不能一走了之了,否则赵星洲他们怕是要有杀身之祸。 …… 赵星洲抱着大鹅从西屋出来,直接抛到了徐丹枫身边。 “这家伙刚才闹腾的厉害,这一听到你的声音就安静了。” 徐丹枫摇头,“它不是听到我声音就安静了,而是它察觉到了这个鬼物。” 这时,赵星洲才看到院子里还多了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 “这就是那个鬼物?” “不,只能说这是它的傀儡,而且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是死人,所以你们要连夜离开。” “我们?”赵星洲一听就不乐意了,“跟着你最安全,我可不先走。” 徐丹枫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不走,我放不开手脚,万一它要是上了你们的身,我还要多麻烦一道。” “少爷,小徐道长说的有道理,要不我们先走,也免得耽误小徐道长抓鬼。”庆福在一旁劝道。 老吴也说道:“是啊少爷,小徐道长法力高强,不会有事的。” “星洲,你可是赵家大房的独苗,你要是有什么事,这些人怎么跟你爹交代?”徐丹枫想了一下,然后又说道:“这样,你们先往前走,不是还有一天多的路程就到凌河府了吗?等事情解决了我去追你们,你留一匹马给我。” 赵星洲一只手抱着大白鹅,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徐丹枫的肩膀,刚要开口,徐丹枫就说话了。 “哎!闭嘴!把你那些“平安回来”之类的话给我憋回去,别替我立g!” 赵星洲被徐丹枫这话一噎,好像心里更堵了,也顾不得问“福来哥”是个什么地方,只是低头看了看然后问道:“那这鹅?” “鹅你留着,这路上就别住店了,赶紧赶到凌河府才是正经的,对了,你们在凌河府住哪儿?万一我耽搁了,咱们就在凌河府碰头。” 不等赵星洲询问,老吴就在一旁说道:“住安平客栈,就在凌河府东大街上,小徐道长一问便知。” 徐丹枫点点头,“我会尽快追上你们的。” …… 牵着马,徐丹枫目送马车越走越远,这才看着古灵儿问道。 “说吧,这事你知道多少?” “嗳?你怎么会知道我知道呢?” 徐丹枫心说这耗子精的脑仁儿肯定是不大,说话跟绕口令似的,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你自己没办法离开,又说我能带你离开,那这事肯定是要着落在你头上,你必然是知道那关键的东西在哪儿。所以别跟我墨迹了,赶紧说!说完办正事!” “就你们住的那家后院,我能感觉到那鬼气每次是从那里生出的,我想它可能在哪儿吧!” “原来你也是猜的啊?” 古灵儿低头轻声道:“那我擅长的不是这个……” “那你擅长啥?吃吗?” 刚刚赵星洲他们离开,这古灵儿还不忘上去要了点干粮和水,本来徐丹枫以为她是帮自己准备的,刚要觉得收一个随侍灵宠也不错。 然后就看到,古灵儿自己抱着干粮和水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两个人三天的粮食,她一会儿全造了。 要不是见过她本体,徐丹枫都要以为这是个猪成精了! …… 后院。 徐丹枫直接将棺材盖给一把推开,露出了里头面色青白的中年汉子。 左右看了看,这家伙也不像是鬼物,然后就听古灵儿弱弱地说道。 “就在这棺材下头。” 第三十一章 棺材和徐丹枫都纹丝不动 徐丹枫心道,果然这棺材不仅仅是有违这里的白事习俗,而且还是个养鬼的地方? 一边想着,徐丹枫便一脚踹在了棺材的尾部。 结果…… 棺材纹丝不动。 徐丹枫也纹丝不动。 此刻,徐丹枫心里大骂。 凸(艹皿艹),一个破棺材这么沉吗? 其实古代的棺材如果用料讲究的话,的确是非常沉的,不像后世为了火化方便,全都是纸皮棺材。更不用说这棺材里还躺着个死人了。 再加上这棺材是放在地面上的,无形中增加了摩擦力,徐丹枫一时不查…… 脚可能是杵到了。 但是,古灵儿这个老鼠精还在一旁看着,绝对不能露出痛苦的表情! 我忍! 过了一会儿。 古灵儿看着徐丹枫先是踹了棺材一脚,接着就站着不动弹了。 还以为他是在施展什么前摇很长的技能,便一言不发地在旁边等着,十分乖巧。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后。 徐丹枫终于感觉自己右腿上的不适感缓解了一些。 这一次他没再选择用脚踹而是用双手去推动棺材,好在这回伴随着咯啦咯啦的土石摩擦声,沉重的棺材终于被挪开了。 在挪开的棺材下头,徐丹枫看到了一个类似地窖的入口。 点了火折子,一人一鼠便下到了地窖。 地窖里散发着一种腐败的臭味,徐丹枫瞥见墙角储藏了一堆土豆子,都变成了一个个黑色的圆球。 他用鞋尖随意扒拉了一下,那些土豆不烂不腐,也不发芽,可见上面都附着了鬼气,但这里应该不是鬼物藏身的地方。 徐丹枫灵视一开,然后就发现原本无往不利的灵视突然像是坏了一样。 周围原本什么样,现在看过去还是什么样。 这是怎么回事? 徐丹枫下意识地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就跟前世修理不灵光的电视机一样,拍一拍可能就会好。 古灵儿完全没搞明白徐丹枫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敲自己的头呢? 可是不论徐丹枫怎么折腾,那灵视就是不好使。 无奈他只能四下打量,可这地窖的面积并不大,一个火折子都能将其完全照亮。 除了墙角发霉的粮食之外,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这时,古灵儿凑到地窖的一角,然后说道:“这下头有通道。” 徐丹枫诧异了一下,刚刚他查看的时候就怕地下有什么,所以每一步都脚下微微用力,可就这样还是错过了? 看来这古灵儿还是有些用处的。 转念想想也对。 有句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老鼠的女儿肯定打洞也没问题。 徐丹枫身上可没有趁手的挖洞工具,原本那几个铁铲都在马车上,现在马车可能早都跑出二里地了。 于是,在徐丹枫的指挥下,古灵儿飞快地在地窖的角落朝下挖了个大洞。 唯一的缺点是,这洞是直上直下的。 等来到地窖下方,徐丹枫才发现这竟然并不是一个随便挖出来的坑道,而是周围光滑平整,甚至很多地方做了加固。 “这……是个古墓啊!” 徐丹枫在心里吐槽,那鬼物难道是古墓派的?小龙女还是李莫愁? 只是刚顺着甬道走出去没几步,徐丹枫就停住了脚步。 此时,在徐丹枫眼前,是三个分岔路口,其中一个跟他们过来时候的甬道是一条,一直通往远处。 在这条甬道的左边有一个半掩着的暗门,稍微一推,火折子就照亮了暗门后边的空间…… 还是一条黑漆漆的甬道。 而再往前走两步的右侧,也出现了一个笔直的甬道。 这三条道,看起来没什么分别。 由于灵视在这里失去了作用,徐丹枫一下子犯了难。 该往哪边走呢? 总不能扔鞋来判断吧。 “该走哪边呢?” 徐丹枫看着三条路,自言自语道。 然后,古灵儿就在一旁弱弱地说道:“左边。” “嗯,那就左边吧。”刚说完,徐丹枫忽然转头看着古灵儿,“你怎么知道要走左边?” “就……就我感觉到左边好像有东西。” 有东西? 看来应该是鬼物无疑了。 …… 此时,村口。 “二哥,你确定他在这儿?”老三在空气中嗅了嗅,说道:“我闻着这里不像有活人啊。” 老二不屑道:“你懂个屁,这可是大姐教我的法子,你脑子笨根本学不会。” 说着话,“三头”崖余便钻进了村子里。 刚一进村子,他俩就感觉到了异样的气氛。 “二哥……这里好像不对劲啊……” 老二脸色一变,蛇尾在身后乱颤了几下,他脸色一变:“妈的,让这个臭道士阴了!这里被下了夺阳阵,是个绝地!” “啥羊?” “大肥羊!”老二有些歇斯底里。 老三被吼的蔫了一下,以往他们三个头,大姐是智囊,二哥算副手,他……他自认为自己是团宠,毕竟平时大姐和二哥都不怎么让他干活,不是团宠是什么? 只是自从大姐不在了之后,二哥骂他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老三心里有些不高兴。 这时,他看到了村口旁的树上拴着一匹白马。 “二哥,那有匹马,咱们一路过来我都没吃饱过……”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说到这儿,老二停了一下,细细打量了一下那匹马,然后黄色的眼珠转了转心道:原来臭道士是打的这个主意。 随后老二看着老三微微一笑,“老三——” 这笑容和这温柔的语调,让老三不自觉打了个激灵,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二哥你要干啥,你别这样我害怕。” “没出息的东西,你不是饿了吗?那匹马是你的了,但你不许吃它的肉。” 刚要露出笑容的老三听到后半句表情又垮了下去,“二哥,不吃肉我吃什么?马毛吗?” “白瞎你这么大个脑袋。大姐不是教过吗?在它脖子上咬两个洞,将它一身血液都吸了,跟吃肉也没什么分别。” “那多麻烦,我还是喜欢直接上嘴咬的感觉。” 老二不停地拍打着老三的头,“我让你感觉,我让你感觉……二哥的话你都不听了是不是?” “我去还不行吗,再打就更傻了!”老三捂着头,然后从身体上分裂了出去。 他一脸嫌弃地游到那匹马旁边,细小的身子一弓,弹簧似的跳了起来,一口咬在了马脖子上。 白马吃痛,用力地甩着脑袋嘶鸣,可它又怎么是妖怪的对手,不消一会就因为失血过多而站立不稳了。 老二在一旁看着,心道,这夺阳大阵可不是寻常鬼怪能布置的,不过臭道士的剑法厉害,就算是杀不了对方,十有八九也能逃掉,这马一定是臭道士给自己准备的后路。 哼哼,他倒要看看,臭道士没了马,还能逃到哪里去? 到时候就是他们兄弟为大姐报仇的好时机! 等老三将整匹马的血都喝到了肚子里,他那不大的蛇身已经肿了四五圈,看上去只要轻轻一戳就会直接爆裂开来。 “二哥,二哥,我动不了了。” 老二一边费劲地将老三拖了起来,一边骂道:“你不会少喝一点?你是猪脑子啊?” “猪脑子挺好吃的,二哥你看到猪了,在哪儿呢?” 老二:“……” 第三十二章 情情爱爱害死人(求收藏追读) 古墓的甬道里。 徐丹枫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古灵儿。 “说说吧,怎么回事?” 古灵儿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些东西多好啊,可以买好多好吃的……” “我让你找鬼物,你给我都找了些什玩意?” 徐丹枫“噌”地就站了起来,然后指着墙角那堆破瓦罐质问道。 “十三次了,你选了十三次道儿,没有一次是对的,你还说这是你擅长的部分,你要是不擅长,是不是咱俩就在沟里了?扔鞋都比让你找路好使!” 刚刚的半个时辰里,古灵儿自告奋勇说自己在找路这件事上非常有心得。 徐丹枫一想这老鼠精没什么心眼儿,应该不能跟鬼物是一伙的,正好自己也没摸清楚路,就让她试试看吧。 结果,十几个岔路走过去全都是死胡同。 这概率也是没谁了。 但要说一无所获吧,还真就不是。 这些死胡同里每一个都留着一两件小有价值的东西。 什么一块被踩扁的银锭、一串断了线的珍珠、还有一袋子前朝的铜币等等。 拿到外头都能换些钱。 可以说要不是有些发现,徐丹枫早就想一剑斩了老鼠精,送她去投胎了。 当然,徐丹枫能耐着性子跟她走了十三次,也是在等宝剑的cd。 这会儿,时辰终于到了,每日两剑已经恢复,徐丹枫决定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好歹他也是通关过仙剑12345的男人。 迷宫什么的,应该不在话下。 …… 在鞋的帮助下,徐丹枫和古灵儿终于找到了主墓室。 为什么能这么确定呢? 因为在这条甬道的尽头,有一扇巨大石门。 这可不是普通的石门,这门由整块汉白玉雕刻而成,两扇门相对而开,中间只有立掌大小的宽缝。 徐丹枫前世去十三陵旅游的经验,判断这后头必定是主墓室无疑。 而那鬼物若是没死就一定在其中。 刚刚徐丹枫斩了那小寡妇后,葫芦里只收了一点点魂魄。 要知道,这全村上百口都在那鬼物的控制之下,它的魂魄必定不会只有这么小。 二师傅曾说过,鬼物可以修炼分魂秘法,将魂魄一份为二,另作他用。 当然也不是不能分成更多份,但每多分出一份,鬼物的实力就会下降一分。 就算是鬼王也不会随意把自己的魂魄当豆腐切的。 所以徐丹枫判断,这里的鬼物应该是用了分魂之术,其中一份去到村子里操控小寡妇杀人,而另一份可能就在主墓室里温养。 只是,知道归知道,这大门却不好开。 可这样的大门,通常后边都有粗大的石条顶在门上,也就是俗称的“顶门石”,虽然他用宝剑可将其劈开,但很难说会不会将墓室劈塌。 到时候毫无实质的鬼物可以遁逃,可他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被埋在这儿了。 突然。 主墓室里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声响,听起来应该是什么东西被推倒,然后砸落在地上的。 接着,徐丹枫就看到主墓室的大门缓缓地开了。 他退后一步,宝剑直指大门。 “嘎啦啦啦啦——” “咣当!” 石门开启,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后! “你……” 徐丹枫面色一沉,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宝剑已经蓄势待发。 站在门里的古灵儿却展颜一笑,有些得意地说道。 “看吧,我就说我最擅长这个,门我帮你打开了。” 可古灵儿俏皮的话语,并没有让她面前的徐丹枫松懈下来,反而在古灵儿的眼里,对面的人已经将宝剑扬了起来。 这时。 古灵儿好像听到身后传来了衣料的摩擦声。 “啊——” 古灵儿大叫一声,出溜一下爬到了徐丹枫身后,而徐丹枫的剑光擦着古灵儿的头顶就飞向了出去。 一时间剑光照亮了整个主墓室,期间似乎还有许多极细的丝状物正在随风飘荡。 …… 刚刚古灵儿打开主墓室的门,确实是吓了徐丹枫一跳。 甚至那一刻他都在心里开始反省自我了。 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 可随即古灵儿身后那巨大的彩绘棺椁里就坐起了一个面色青灰的男人。 那男人双目睁开,里面布满了黑色,那状态跟村里那个小寡妇一模一样。 分明是个僵尸! 徐丹枫也没来得及分辨为什么鬼物变成了僵尸。 毕竟这僵尸已经坐了起来,下一步很可能就是跳到自己面前。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不等那僵尸有其它动作,徐丹枫的剑光已至,正中男人的面门。 下一秒,他的整个脑袋连同身体的中间,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线。 与此同时,男人的身体里好像飘起了一团狰狞的女人面孔,只是那面孔上也有一条细线。 他们还没有死,但是离死已经不远了。 男人抬头看了看上头飘荡着的女人,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而女人则是凄厉地大喊:“夫君!!!!” 恍惚间,徐丹枫似乎看到了他们的过去。 …… 书生与女子一路风尘仆仆,天色渐晚便到了这村子投宿。 这书生跟女子其实是私奔出来的,女子家中是当地的富户,她父亲看不上毫无功名的书生,说是开春就要给女子物色人家。 没办法,两个有情人只能私奔,女子有个姐姐嫁到了广陵府,她打算在那里置办个小院子,然后供书生念书科考。 两人跟村长说他们是夫妻,要去投奔广陵府的亲戚。 村长将他们安排在了老五家的西屋,不过这可不是白住的,每日要给二十文房钱,如果要跟着老五家一起吃,还要额外再交十文钱。 很多赶路的人大多都不会选择住在客栈,而是会投宿在这种乡野村庄的人家里,看中的就是房钱便宜。 其实书生这一路上身体就不太好,住下的当晚就发了热,不过好在只是普通的风寒,所以他们打算再多住几日,等到书生身体养好了再走。 女子从家中带了一些金银细软出来,算算得有二、三百两,足够他们在此将养些时日。 入夜,一只灰毛的大耗子从墙角钻了进来,然后东嗅嗅西闻闻,从女子的包袱中衔走了一枚二两的银锭子。 结果第三天,老五家两口子半夜就带着张顺他们,将这书生和女子给害了。 女子好不容易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一口气没咽下就成了怨鬼。 等女子再睁眼就已经成了鬼物,而那书生也成了棺椁里的僵尸。 似乎有个人影在跟他们说着什么。 但这个场景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徐丹枫只能看到女子先是惊讶然后是感激,最后整个脸上布满了怨恨。 那天入夜后,村子里的人全都死在了那双小黑手之下。 但这些人第二天就像没事人一样自由活动,只有在入夜之后才会变回尸体。 直到前一天赵星洲和他进村。 徐丹枫叹了口气,没想到这里的鬼物和僵尸竟然是这么来的。 他不禁想到,这女子如果不认识书生,也就不会私奔,不私奔就不会住在村里,那也就不会死。 所以说情情爱爱的害死人啊! 徐丹枫在感叹之余,给了他俩一个美好的祝愿。 送你们一起上路,若是实在不想分开,下辈子便当个兄妹吧! …… 随着那男人的身体一分为二,又倒回到棺材里,女人的魂魄逐渐消散。 徐丹枫将宝剑收回,感受着葫芦里的充盈。 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这一次是doublekill! “咦,这不是那对小夫妻吗?原来他们也死了啊?” 古灵儿的话提醒了徐丹枫,他转头问道:“为什么去偷他们的钱?” “我看他们也不用,就拿来送给需要的人,我这不是做好事吗?” 这话直接让徐丹枫哑口无言。 他每次在剑斩妖魔鬼怪之后,都会觉得自己是在助妖为乐,帮助它们下辈子投个人胎。 没想到这个古灵儿也有如此“境界”。 此境界名为,慷他人之慨! 徐丹枫又问道:“你偷了他们的钱之后,那钱给谁了?” “给老婆婆了啊,老婆婆都吃不上饭,要不是我把别人家里不用的东西都拿来给她,恐怕她早就支撑不下去了。” 徐丹枫:“……” …… 在古灵儿衔回银锭子之后的第十天,老婆婆死了,而全村人也都是在那天死去的。 想到这儿,徐丹枫摇了摇头,对着古灵儿说:“你啊,好心办了坏事。” 说到这儿,他又看了看这墓室。 墓室的棺椁上刻画着征战四方的图案。 之前古灵儿带错十几次路时,在几个放置陪葬品的耳室中,大多放的也都是兵刃。 当时,徐丹枫就判断这陵墓的主人应该是个武将。 之前在他看到那棺椁中坐起来的男人身上穿着长衫时,还以为这墓主人打算下辈子弃武从文呢。 可现在才知道,这一男一女根本就不是此墓的主人。 那么问题就来了。 是谁将他们挪过来,而且又将他们变为了鬼物和僵尸呢? 此地虽然阴气浓郁,但距离滋养鬼物的集阴地还差的太远,根本不足以让死了一个月的人化鬼。 而且,才死了一个月的尸体,就算是成了僵尸和鬼物,也不可能有操控死人在白天如常生活的强大能力。 再加上那场景里,女子好像对着什么人十分感激的样子…… 所以这是人祸而不是天灾吗?! …… 静室中,烛火噼啪。 在整个屋子中间,竖着一个一人多高的青铜丹炉。 丹中红色火苗摇曳,烈火正在熊熊燃烧。 丹炉旁盘腿坐着一个模样不过四十来岁的男子,他一身雪青色长袍,五缕长髯聚于胸前,堪比美髯公,头发全部束起成髻,用一根翠竹簪固定。 男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满眼狐疑之色。 随后他伸出左手轻掐慢算,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这就被人给灭了,好在之前让五鬼将阳气取了回来,否则不是便宜了旁人。” 说罢男子摇了摇头,随后袖笼一甩,五只青面小鬼出现在了丹炉旁。 不过它们似乎十分惧怕这丹炉,要不是男子神色威严,恐怕它们已经遁地离开了。 “那夫妻不中用,夺阳阵怕是破了,你们去看看将军如何了。”说着男子一翻手,将一面巴掌大的铜镜拿了出来,“若是将军无事,便用追魂镜看看是谁坏了老夫的大事!” 五只小鬼如蒙大赦,连忙点头,然后捧起镜子,遁入地里,不见了踪影。 第三十三章 送你回老家 一座高耸的山峰直入云霄,云雾间隐约可见山木葱郁,顶端似有阵阵青光浮现。 此处便是玄天宗宗门所在的无涯峰。 这无涯峰在大卫朝有“仙山琼阁”的美誉,所有殿宇都是凿岩平谷而成。 大卫朝的太祖皇帝曾到过这里,留下了“隐林中之煊赫,耸层楼十二”的赞叹诗句。 半山腰处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御碑亭,琉璃瓦檐角高伸,四方各开拱门一孔,亭内置的是赑屃驮的石碑,石碑上镌刻着太祖皇帝的圣旨。 据说当年太祖皇帝揭竿而起,但某次吃了败仗之后,被敌军追至江边,前面大江阻难,后面追兵不断。 这时江中游来一只巨龟,驮着太祖皇帝过江,大难不死,而那巨龟原本是玄元宗的宗主的灵宠。 后来太祖皇帝登基后,封玄元宗为护国宗门之一,而那巨龟则被封做了传令官。 因此,之后所有大卫皇帝下发给玄元宗的圣旨,皆由巨龟驮着,直到今日。 此时无涯峰上的正殿内。 陆阳秋正看着师弟杨盟送来的书信。 作为玄元宗的宗主,陆阳秋直到自己这个师弟理论有余可实践不足,所以许多年前便让师弟下山,去红尘中历练,可没想到杨盟竟然一去不回。 还好,这么多年他竟然没出什么岔子,前几年还在连山郡混了一个夜行司捉妖师的固定职位,也算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所以看到这师弟的来信,陆阳秋还挺诧异的。 不过看完信之后,信里所写的内容,让他更加意外。 陆阳秋看着大殿外的气象万千,不由得想到玄元宗这两百年来的凋敝。 外人大抵看不出什么,就算是玄元宗内的一般长老也没有感觉,但他作为宗主可是听过师父说起曾经大卫朝刚起来的时候,玄元宗是多么的气势恢宏。 哪像现在,居然只是六大派之一,而且还不是最拔尖的那个。 再说最近这五十年,真是有些青黄不接了。 所以杨盟师弟所说的那位小道士,也许他们可以尝试着接触一下。 若是品行没有问题,倒也不是不能让他当个外聘弟子,至少得先把三年后的仙缘大会应付过去才是。 …… 徐丹枫可不知道那个在钱府被他奚落的杨老头有这样的背景。 或者说,在三师傅的影响下,徐丹枫觉得官府夜行司里的捉妖师,大多都是混饭吃的。 毕竟哪个门派也不会将自家的天骄放到官府里,天天处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妖物,那简直就是大大的浪费。 所以,一般常驻官府的捉妖师,都是宗门里年纪大、修为一般,没什么上升空间的那些人,当然也有一些是没有背景或是得罪了人的,才被安排了个常驻的职位。 此时,徐丹枫眉毛一抽一抽,似乎是在压制着心里的怒气。 而古灵儿则是一脸好奇道:“咦,这马怎么死了?” 村口原本在赵星洲他们离开时,还在吃草的白马,此时倒在地上,全身都已经僵硬了,显然是死了有一阵子了。 徐丹枫左右打量了一番,这马身上没有任何伤口…… 可还不等他得出结论,就听到古灵儿惊讶道:“呀,这马的脖子上有两个洞。” 徐丹枫伸头一看,果然分开马脖子上的鬃毛,在下面的皮肤上,有两个手指粗细呈黑色的血洞。 血洞的位置比较靠近,看着就像是某种尖牙类的生物一口咬上去造成的。 尖牙…… 不会是那个崖余干的吧? 徐丹枫心说,你们不是要报仇吗?那冲我来啊,弄死我的马做什么?总不能是饿了吧? 这马身上还有一些赵星洲给他留下的东西,可现在马没了,徐丹枫便只能自己扛着了。 身上一个灰色的包袱,看起来还真像是赶路人。 …… 临近傍晚。 徐丹枫一个人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官道上。 两个时辰前开始下雪,古灵儿就说自己走不动了,让徐丹枫背她。 徐丹枫当时笑道:“要不要我直接送你回老家啊?” 似乎是察觉到此老家非彼老家,古灵儿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但她马上提出了另一个解决方案。 那就是自己变回本体,然后躲在徐丹枫的袖笼里。 “别闹!你变个狗那么大的耗子,还不得把我袖子给扯掉了!这么冷的天你是想让我穿坎肩吗?” 可话音刚落,徐丹枫就看到古灵儿就地一蹲,体型缩小到只有巴掌大。 徐丹枫被她这手把戏给震了一下,这才真真切切感觉自己白看了二十年的西游记,之前竟没体会到孙大圣随意变大变小的真正妙处。 他只能将古灵儿放到了袖子里,还叮嘱她可不能在袖子里拉屎尿尿。 古灵儿:“知道了,都没吃什么哪来的屎尿啊!” 徐丹枫现在非常纠结。 在清理了那对分别成了鬼物和僵尸的夫妻之后,一下子有了两个可用点数,但现在他着实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天赋,就打算先留一留。 像是之前在赵府的寿宴上,若不是他临时给“驱邪”点了出来,怕是那女水魇还不好对付呢。 所以这留有备用点数是非常有必要的。 可现在,徐丹枫真的怀念赵星洲的马车。 是真的怀念。 这一整天,别说是蹭个同路的马车了,就连一个茶水摊他都没遇到。 真是邪了门了。 虽然他还拿了一些干粮和水,但现在那水入口都是冰凉的,真是没法喝。 根据老吴说过的驿站位置,他估摸着以自己现在的速度,怎么也还得走上三个时辰才能到歇脚的地方。 但如果他将天赋树上的“疾驰”给点了,那么可能只要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点。 还是不点。 这是个问题。 徐丹枫一咬牙一跺脚,要不就点了吧! 不成!技能点太珍贵了,而且还不知道这世界有没有洗点道具之类的。 正纠结间,徐丹枫忽然听到身后隐隐传来马蹄敲打地面的声音,而且还有车轮快速滚动发出的特有声响。 徐丹枫不由心中感叹,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他揉了揉有些冻僵的脸,然后便站在了路边朝着身后看去,只等马车过来他就喊上一嗓子。 相信人家能稍他一段路。 …… 一辆马车正在官道上疾驰。 马车里坐着一男两女,看模样应该是一家三口。 那年长一些的女子跟年轻女子双手握在一起,都是脸色难看、大气不敢出的模样。 驾车的两人,都是一身短打扮,腰间挎着横刀,此时两人的脸上都出现了红色的冻伤痕迹。 其中一人使劲甩动着手中的鞭子,那狠戾地模样,就好像跟两匹拉车的马有仇似的。 可两匹拉车的马,显然已经高速跑了很久,它们鼻子中呼出大量的白气,任凭皮鞭的抽打,也无法再快分毫了。 “小五,别再抽了,这两匹马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周平脸上闪过一抹惋惜,这两匹马可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小五不甘道:“可是那妖物快追上来了!” 周平脸色一寒,右手摸到了腰间的横刀,冷哼一声:“那就让它瞧瞧我老周的狂刀十八式!” 这话说的豪气,但却像是决死的宣言。 与此同时,其中一匹马脚下一滑,整个马车就朝着道边歪去,幸好小五及时将另一匹马拉住,这才没让马车翻到,可如此一来他们的速度也降了下去。 突然。 小五眯着眼睛说道:“周哥,前面有个人!” 第三十四章 这张脸他见过(求收藏追读) 徐丹枫正等着马车过来,然后就看到茫茫黑夜中,右边那匹马好像是磕绊了一下,整辆马车差点都翻到道边去,好在赶车的人拉的及时而且力量不小,这才让马车回到了路中间。 之前徐丹枫还担心,那马车跑的太快,万一没注意到自己或者是不停那可就糟糕了。 现在,他比较担心开车的是不是酒驾。 看着马车速度降了下来,等到又离着自己近些了,徐丹枫便朗声道:“劳烦!能捎我一程吗?我去凌河府。” 可随着马车靠近,徐丹枫发现赶车的两个人看着他目光不善,特别是一旁那个年纪大一些的汉子,手都握在刀柄上了。 徐丹枫赶紧将身上的雪拍了拍,然后略微颔首道:“我错过了驿站,几位若是方便能否稍我一段?” 想了想他又说道:“我可以付车钱。” 马车没停,而是用很慢的速度从他面前缓缓走过,那两匹马打着响鼻喘着粗气,似在抓紧这难得的时间休息。 周平没吭声,他看清了徐丹枫的长相之后,也觉得这人不能是妖怪的同伙,一来妖怪本身没这么英俊,二来他要真是个妖怪也不用说这么多废话。 倒是旁边的小五冷笑了一声:“不怕死的话倒是可以稍你一段。” 徐丹枫微微皱眉,心说这人晚饭怕不是吃的枪药,说话怎么这么冲。 而马车里则传来了低沉的声音。 “小哥,我们不太方便稍你,实在抱歉,小五赶紧走。” 随后,那赶车的手中缰绳一抖,两匹马齐声嘶鸣,拉着马车朝前奔去,独留下徐丹枫一个人在雪中凌乱。 看着马车远去,徐丹枫心说自己是不是运气都在之前用完了? 好不容易碰到个同路的马车,人家居然不愿意捎他,可真是倒霉透了。 要不我给他们跳段“打车舞”? 又走了两盏茶的时间,天上的雪下的越发大了,徐丹枫的头发都开始有些湿润了。 淦! 疾驰,点了! 一阵流光涌入身体,徐丹枫似乎觉得自己的双腿好像轻盈了许多,原本那些疲累之感也都尽数褪去。 他尝试着往前跑了几步。 只是几步就已经跑出了几十米,速度喜人! 这让徐丹枫觉得这疾驰点的很划算,但马上又懊恼起来,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些点了。 就不用大半夜冒雪前行了。 甩开一米多的大长腿,徐丹枫背着手在官道上飞奔。 他姿态飘逸,颇有些御风而行的味道。 跑了得有一顿饭的功夫。 忽然。 徐丹枫察觉到前方好像有喊打喊杀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就在道边不远处。 …… 马车里。 王新知叹了口气,低声道:“这大雪天赶路,应该也是个苦命人,若不是咱们现在是这个情况,真应该稍人家一段的。” “老爷你就别自责了,那人要是真上了马车,等妖怪到了怕是也要遭殃。”年长的妇人安慰了一句,脸上似乎想要努力扯出个笑容,但最终还是没做到。 年轻的姑娘眼神里都是害怕的情绪,她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显得整个人越发单薄了。 小五驾的车很稳,但是刚刚右边那匹白马脚可能是崴到了,所以现在他明显感觉到,右边的马跑起来有些吃力。 他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两匹马能坚持到前面的凌河府,到时候换了船,那妖怪应该就不容易跟上了。 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一个时辰后,两匹马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周平见状对着马车里说道:“老爷,马不太成了,这里距离凌河府还有一天的路程,要不你们先骑马离开……” “那怎么行!”王新知一听就明白周平打算跟小五断后了。 可他们面对的是妖怪又不是匪盗,这断后跟送死没有任何分别。 “老爷,将县里红莲院作恶的消息送到京城才是要紧的,否则我那些兄弟不是白死了!” 周平说到这儿,眼圈微微一红,但他马上又说道:“而且我和小五身上不是有老爷送的平安符吗?那东西多少能抵挡几下,而且我和小五有一套配合的刀法,那妖怪想取我二人性命,可没那么容易!” “是吗?”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马车左侧传来。 那声音阴恻恻的,透着刺骨的寒冷,但其中又夹杂着那么一丢丢的轻佻。 一听这个动静,车上所有人都脸色骤变。 而此时,在马车左后方一米处,跟着两只全身长满黑毛,面似老鸦皮色,身形两米来长的妖怪。 那妖怪的脸像是个蓝色的大喇叭,血红的鼻子格外大,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它们又尖又长的獠牙,定睛一看让人毛骨悚然。 这时,两匹马猛地一个顿足,马车的车辕径直撞上了马屁股,而车里车外的人全都是一个倒仰。 人仰马翻也就是这样了。 周平率先站起身,一边抽出腰间横刀,一边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妖怪。 那两只妖怪似乎并不着急,而是缓缓地守住马车头尾,看样子是不想让任何一个人跑走。 此时王新知的妻女躲在马车里瑟瑟发抖,她们是见过这种妖怪是如何杀人的。 而王新知则是从身侧拿了一柄剑出来,他看着妻女交代了一句。 “有机会就跑,朝着人多的地方跑,如果能碰上捉妖师那就是老天保佑,实在不成……”王新知看着自己的妻子,缓缓道:“一定不能被妖怪抓了你们的……活口。” 王新知说完这话就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如果有法子,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妻女自尽,只是这妖怪生性喜***子落到它们手里的惨状,他不愿意去回想…… 马车外头已经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虽然听起来是有来有往的,但王新知知道那不过是妖怪在戏耍猎物。 他们走不掉了! …… 徐丹枫并不爱凑热闹,但是一抹黄色光晕从道边亮起,随后就一声惨叫。 这惨叫一听就是人的,徐丹枫自问不是个圣母,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啊,他便朝着黄光闪现的地方加速跑去。 …… 周平刚刚已经激发了身上的金刚符。 可是这妖怪厉害的紧,一巴掌就把金刚符给拍碎了。 紧接着就是第二巴掌朝着周平拍了过去。 周平忙抬起横刀砍在拍过来的巴掌上,可那妖怪脸上闪过一丝嘲弄。 蒲扇一般的巴掌落在横刀的刀锋上,一股巨力从刀上传来,压着刀背就切入了周平的肩头。 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但还在用力想要抬起横刀。 但马上,他的双臂上“咔啦啦”地响起了一阵骨头折断的脆响。 随后。 那妖怪抬起手掌,但紧接着又是重重一下印在了周平的胸口上。 噗—— 心脉瞬间爆裂,一口鲜血如同浓雾喷溅在半空。 周平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妖怪,可双臂却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老周!” 小五肝胆俱裂,但就是这一个分神,他面前的妖怪直接将他一掌扇飞。 他整个人打着转地落在了十几米外的地上。 徐丹枫看着从天而降的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接着就看到那人仰面砸在地上。 而这张沾着鲜血和泥水的脸…… 他刚刚才见到过。 第三十五章 双叉岭至尊二使 王新知此时已经带着妻女下了马车。 没办法,那两匹马摄于妖怪的妖气,已经完全不敢动弹,在马车里无异于认命等死。 可现在周平和小五相继身死,王新知虽然拿着长剑,可他本身并不是个习武之人。 与其说这剑是用来对付妖怪的,不如说是留给自己自裁的。 两头妖物铜铃般的眼睛扫过王新知的妻女,不由得都甩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那模样看起来既恐怖又恶心。 沙沙沙—— 地上传来软靴踩踏在地面上的声音。 “原来你们是遇上了妖怪,我说怎么不肯捎我一段呢。” 一身灰蓝色锦袍的徐丹枫踏雪而来,眉宇间看不见的对妖怪的半点惧怕,轻松的神色让他在这雪夜里显得额外清隽出尘。 王新知一看便大喊道:“这位小哥你……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两只妖怪似乎也察觉到身后来人的不简单,其中那只说过话的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徐丹枫。 徐丹枫这下也算看清了妖怪的长相。 “我当是什么,原来是两只山魈,怎么……你们不在山上抓跳蚤,竟跑到山下杀人?” 说道最后两个字时,徐丹枫眼睛骤然睁大,与此同时身上的气势外放。 王志新和他的妻女感受不到,但是两只山魈脚下都动了动。 “阁下是什么人?吾乃双叉岭守山大神座下至尊二使,识相的便速速离去!” “噗——” 徐丹枫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我老家有个地方,两山夹一沟,因为老有村人在沟里拉野屎,后人就给起了个名字叫“擦屁股沟”,不知你们这双叉岭的来历,是不是因为你们那位“大神”尿尿分叉?” 那两只山魈自然听得懂徐丹枫话中之意,气得又是跳又是捶地,口中吱哇乱叫。 “大胆凡人!竟敢侮辱我们守山大神,信不信我……” 徐丹枫一撇嘴,鄙视地看着这两个成精的畜生,冷声说道: “去你的守山大神!自古山神都是天地册封,得仙家正果,护一方平安。一个长毛的老畜生,也配自称守山大神?还敢让小畜生下山乱造杀孽,就不怕哪天一道天雷劈了你们的野猴子窝?” 那两只山魈气得满身毫毛炸起,红色的脸上似乎要喷出血来。 “你找死!跟着姓王的一家一起上路吧!” 山魈咆哮一声,直接朝着徐丹枫就冲了上去,剩下那只也不甘示弱,从另一侧包抄了过去。 “小心。”王新知大喊。 唰—— 唰—— 王新知感觉眼前出现了两轮寒光烈烈的新月。 他看到对面那个小哥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住了一柄宝剑。 那两弯新月好像就是这宝剑的辉光,而此时原本冲过去的两只山魈竟然都停在了原地。 徐丹枫右手一翻,宝剑瞬间回到了葫芦中。 随后,他信步上前,从两头高大的山魈中径直走了过去。 王新知和他的妻女此时已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嘴唇抖动但说不出一个字来。 似乎是徐丹枫的步伐带动了周围的风,那两只山魈直接在他身后尸身一分为二,轰然倒地。 “你们没事吧?”徐丹枫来到王新知面前,眨了眨眼问道。 “没……没事,小哥你……你没事吧?” 王新知说出这话,就感觉自己说的是废话,只两剑就解决了两只山魈,可笑自己之前还担心人家的安危。 可想到这儿,王新知不由得看向了一旁周平的尸体。 周平眼睛瞪得老大,满脸是痛苦的怒容,七窍都流出血来,而前胸已经塌陷。 目光放远,那是小五的尸体,在地上犹如一团没了骨头的烂肉,歪七扭八,但同样也是睁大着眼睛,口鼻流血。 王新知闭了闭眼睛,然后脸部肌肉略微有些抖动,像是要扯出一个笑容,但又做不到的样子。 最后他索性放弃了,对着徐丹枫一拱手道:“多谢这位捉妖师出手相助。” 在王新知的认知里,能用出这样两剑的人,那必定是个修行者,而不论是什么修行者称呼他们为捉妖师准没错。 徐丹枫留意到王新知刚刚的表情,看来之前赶车的年轻人口气不好,也是事出有因,只是……可惜了。 “不必客气。” …… 随后,王新知在徐丹枫的帮助将,就地将周平和小五的尸体掩埋,也算是不让他们曝尸荒野了。 “徐公子,后边不知道还有没有妖怪追来,你看……” 王新知虽然想让徐丹枫跟他们同路,但是这也要看对方是不是愿意。 “我刚看了马车和马,应该是只受了妖气的震慑,一会儿就可以走动了。不过……”徐丹枫的目光扫过几人,然后他的眼神落在了王新知女儿的身上。 原本一家人被妖怪追杀,王竹月不应该生出什么男女之间的情愫,可这徐丹枫刚刚在那么危机的时候,忽然从天而降拯救他们一家人于水火之中。 而且样貌十分不俗…… 被他这么一看,王竹月的脸不由得染上了一抹红霞。 王新知见徐丹枫盯着自己的女儿看的肆无忌惮,心里也有些担心,会不会这人是个好色之徒。 他们不会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吧? 徐丹枫踏踏几步,径直走到那姑娘面前,伸手就往姑娘的头上摸去。 “哎公子!” 王新知心中着急,又拿不准对方要做什么,手中不由攥紧了宝剑,死在妖怪手里也是死,死在恶人剑下也是死,断不能让他轻薄了自己的女儿。 在王新知矛盾的眼神与姑娘娇羞又害怕的一声嘤咛中,徐丹枫伸手将姑娘头上插着的一只蝴蝶发簪拿了下来。 王新知见状赶忙说道:“这发簪若是徐公子喜欢,便尽管拿去吧。” 此时,徐丹枫在灵视的加持下,手中那只蝴蝶发簪正散发着一股腥臊的妖气。 “这发簪哪来的?”徐丹枫转头问道。 “这发簪……”王新知被问的一愣,不知徐丹枫要做些什么,便也问道:“月儿,你这发簪是哪儿来的?” 王竹月一脸迷茫地说道:“是……是刘主簿的夫人送给我的,说是我戴着一定好看,娘也知道的。” “对,当时我也在场。”王夫人也点头说道。 “这簪上被人下了妖术,那些畜生就是闻着这玩意的味道追过来的。” 闻听此言,王新知拿剑的手攥得喀喀直响,王夫人和王竹月更是吓得面色煞白。 终于,王新知深深地叹了口气,朝着徐丹枫深深地作了一揖,“多亏了徐公子发现端倪,否则我们怕是还要被妖怪追杀。” 说罢,他回头看着地上两个新鲜的坟包,悲切地喃喃道:“若是能早些得遇公子,也不会……” 徐丹枫摇了摇头,事间事就是如此。 对方到现在也没说自己是为什么被妖怪追杀,想来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的好奇心也没那么重,既然人家不愿说,他也懒得刨根问底。 不过,听那姑娘口中所说的“刘主簿”定然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还要与官场上的事搅出些关系。 “这个东西我就拿走了,你们可以继续顺着官道前进,不过你们最好……”徐丹枫的手在几人面前比划了一下,“最好乔装改扮一下。” “徐公子说的是。”说到这儿王新知忽然想起来之前徐丹枫是要搭车的,便问道:“之前听徐公子说要去凌河府是吗?” “对。” “其实徐公子可以从哪边的岔路过去,走上大约一个时辰,就会看到一个渡头,在那边有往来凌河府的船只,虽然速度比不上马车,但也只要一天就能到凌河府。” “你怎么不早说!” 第三十六章 您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求收藏) 徐丹枫拿走了那被妖怪标记的发簪,那就必定不能跟王新知他们同路了,想想之前他一个人孤零零在官道上走的模样,王新知不由得给他说了去凌河府另外的办法。 徐丹枫听了眼前一亮,之前他一直顺着官道走,那是因为真的不认识路,只能按照老吴说的路往前走,现在既然能坐船那还是坐船好。 婉拒了王新知要留一匹马给自己的想法,徐丹枫目送着马车缓缓离开,自己则拐入了旁边的岔路。 用疾驰赶路,差不多只用了半个时辰他就看到了渡头。 那渡头里虽然没有客栈,但却有个草棚的茶摊,此时里头竟然还有人正在高谈阔论。 一夜无话。 徐丹枫在茶摊的座位上凑合了半宿,生出一种前世上学时在网吧包夜醒来的感觉。 一早起来看着河面上的几艘大船,也不禁感叹。 还好路上救了王新知,否则他上哪里知道这儿有个渡头啊。 这里大船有两艘,其中一艘是往广陵府拉货的,不过他们会在凌河府停一停。 但是坐这条船就没有什么舱位了,只能挤在甲板上,费用是按人头收,一个人三十文钱。 另外一艘,离着老远徐丹枫就闻到了上面飘来的脂粉味,船上挂着的各种半透明的薄纱,随风飘动间煞是好看。 只是这大冬天的,不冷吗? 一旁的议论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哟,这不是揽月画舫吗?” “听说这揽月画舫只在凌河、广陵一带的河上往来,这一边寻欢一边欣赏河景,真是人间美事啊。” “听你这话说的,莫不是体验过?” “何须体验,今年中秋夜在凌河府,这揽月画舫里的绫波姑娘,一舞邀月名动四方,当日我可是在凌河边看了,舞姿灵动犹如九天仙女,赞句一舞倾城毫不为过。”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可惜这揽月画舫的门槛太高,我这囊中羞涩,不曾窥得绫波姑娘的真容,着实是可惜啊。” 徐丹枫没继续听下去,这种东西他在前世可是听得太多了,比如海什么天的盛什么的宴。 而且他这次出来虽然是挣了点钱,但还要拿回去修道观呢,可不能乱花。 不过考虑到万一妖怪追上来了,他若是坐那货船不是要连累一船人? 最后,徐丹枫选择了一条乌蓬小船,他还特意询问了船夫水性如何,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用十两银子包了下了这条船。 这十两银子可是高价了,徐丹枫考虑到万一妖怪来了,这船少不得要受到波及,所以十两银子也算是补偿船夫可能出现的损失了。 船夫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穿着蓑衣带着斗笠,一张脸孔被晒的黝黑。 待徐丹枫上船之后,船夫双手快速地摇着撸,不一会儿的功夫渡头就已经看不见了。 徐丹枫坐在船头,看着烟色迷蒙的河面,颇有一种于云中穿行的感觉。 而那两条大船还在等客人,所以倒是还没有驶离渡头。 …… 小船离案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一个细长的身影顺着船底溜上了那艘揽月画舫。 待来到一间无人的卧房,老三才开口问道。 “二哥,咱咱咱们不是把他的马弄弄弄死了吗,那道道道道士怎么跑的这么快?” 老二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想必他是用了御风吧,听说那些修行者都会,是我之前小瞧他了。” “那那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顺着河游过去?” 老二瞪了老三一眼,怒道:“游过去送死吗?他现在既然在河上,那一会儿咱们就将尾巴放下去,然后把他的船掀翻,到时候看他在河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哈哈哈哈哈哈。” “二哥,他他他他要是会游泳呢?” 老二面色一僵,随后翻起眼皮想了想,厉声道:“现在可是冬天,这河水可冷,咱们只要让他上不了岸,等他多扑腾一会儿自然就没力气了。” “可是……这河水是真的冷,刚刚刚刚刚咱们游过来,我现在还打打打打哆嗦呢,二哥你也在打打打打哆嗦。”老三整个头就像是个摇摆的大头娃娃,此时正不停地震颤。 而老二也没好到哪里去,也跟老三一样。 老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脑袋,狐疑道:“不会啊,虽然河水是冷,但也没道理现在咱俩还在哆嗦啊,你哆嗦也就罢了,我是怎么回事?” 一边说老二一边在这卧房里四处张望,可还不等他看个清楚。 忽然。 一只涂着丹蔻的青葱玉手,一把就将他俩从地上抓了起来。 看着周围景物快速下落,不一会儿一张芙蓉俏脸便出现在这哥俩面前。 “双头崖余?这倒是少见。” 女子朱唇轻启,口中似有幽兰之气,声音婉转如黄鹂般动听。 老二分不清人类女子好不好看,不过听到这女人说他们是双头崖余,便不忿道:“你瞎啊?我们是三头崖余!” 女子红润的唇角微微扬起,可手上却是猛地一用力,捏的老三的舌头都不由自主地吐了出来。 “二……二哥……上……上不来气了……” “三……三弟……坚持……坚持住……” 不一会儿,女子放松了手上的力道,然后轻声说道:“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否则就不是捏捏你们这么简单的了。” 此刻,三头崖余的老二才察觉到,这女子身上有一种让他们想要膜拜的气息,那是来自血脉上的压制。 而刚刚他跟老三之所以会哆嗦,想来就是因为这个。 女子一边用手指弹了弹老三,一边问道:“你们既然是三头崖余,那还一个头呢?” 老三被弹的不停地倒仰,而老二只能赶快说道:“我们大姐被人给斩了。” “哦?”女子似乎是来了兴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崖余可是有脱皮保命的本领,你们这三头的应该能脱三次皮,怎么居然还能被人给斩去了一个头?” “那臭道士不讲理,上来就斩,我们都逃到城里了他还不肯放过!!!”老二说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忽然,他看向眼前的女子,这女子的气息对他们有血脉上的压制,他们虽然叫崖余,但本质上就是多头蛇。 都说蛇大为蟒、蟒大为蚺、蚺大为蛟、蛟大为龙。 眼前这个女子,就算不是龙也八成是个蛟,老二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妙招。 他谄媚地说道:“从您身上我感觉到了亲切之感,想必是应该有些渊源的,您可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女子浅笑盈盈,“都说崖余狡诈,可我看着倒也不尽然,你那心思趁早收起来,否则我不介意早饭多吃一点儿。” 老二愣在当场,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看透的,但随即忙说道:“那道士身上有口宝剑,绝对是个宝贝,我兄弟愿意助您一臂之力,夺取宝剑。” 他记得大姐提过一句,说是蛟龙生性喜欢宝物,不知道这样她会不会上钩。 果然,那女子眼中一亮。 “哦?你说说看。” 第三十七章 徐丹峰落水 听了这三头崖余的描述,女子对于他们口中的那个“臭道士”越发有了兴趣。 年轻、有法宝、剑术高超。 怎么听怎么都是一个不错的晚餐食物呢。 随后,女子将手伸出窗外,对着河面上不知道做了什么,然后她便笑道。 “如果你们两个没说谎,那一会儿就应该有信儿了,在这之前你们就先待在这儿吧。” 说着,女子就将三头崖余放在了桌子上,就在老二松了口气的时候,突然感觉尾部一阵剧痛。 只见那女子拿了一根针直接扎穿了自己的尾巴,将他们钉在了桌子上。 “放心,这就是普通的缝衣针,这么做也是怕你们乱跑,万一惊了我的客人那可就不美了。” 说完,女子起身娉婷袅袅地离开了卧房。 老二想在心里骂人,但是那种来自血脉中的压制,让他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他看了看尾巴上的钉子,又瞅了一眼昏昏欲睡的老三,怒道。 “尾巴都被人扎穿了,你还能睡着?” 老三表情迷离,“啊?我没感觉啊!二哥我好困……” 老二:“……” …… 由于冬日里,从这个渡头前往凌河府的是顺流而下,所以船夫将船摇出码头之后,便只是时不时摇上几下,等到入夜,便坐在船尾让船随着波浪慢慢前行。 像是这种全木质结构的小船,本身的自重就不大,在河面上行驶时,会有一种飘忽的摇摆感。 一般人受不了这种感觉,就会出现晕船的情况。 倒是徐丹枫感觉还好,这一路他都在欣赏河面和河岸两边的风景。 偶有其他船只路过,也会成为他观赏的对象。 晚饭时分,徐丹枫就回了船舱。 说是船舱,其实就是圆拱乌篷罩着的部分,也就能容纳三四个人躺一躺。 不过徐丹枫是包船,所以此时船身里还算宽敞。 船夫见这俊俏公子从船头起身,便问道:“公子,晚饭可要试试这河中鲤鱼?虽然味道不如鳜鱼,但是胜在新鲜。” 原本若是散客来坐船自然没有管饭这个待遇的,但徐丹枫可以除了十两银子的高价,船家自然热情了一些。 “船家可有其他鱼?这鲤鱼有锦鲤的别称,若是吃了怕是不美。” 徐丹枫想着自己看过的典籍中,就有那么一段关于江中锦鲤带来好运的故事。 说是某位书生在鱼贩那买下了一条鲤鱼,他见这鱼通身色泽绯红,觉得煞是好看,便带回家中饲养,从此后这书生便好运连连,不但考上了功名,家中还发了大财。 可是他搬家的时候,没有将这鲤鱼带走,之后不久家中的运道便开始走下坡路,后来经过高人点拨,他才想起那条鲤鱼,可那会儿为时已晚了。 自从那故事流传开来,一般的富户家中都会养上那么几条颜色好看的鲤鱼,图得就是这个好彩头。 船家自然也是知道这个说法的,但是他们行船打渔,若是天天忌讳这个忌讳那个,怕是饭都要吃不上。 不过客人开了口,船家便点头道:“筐里还有一条新钓的鲢鱼。” 徐丹枫点点头,“那就鲢鱼吧,就用着河水煮了,若是能点上几滴豉油,那就再好不过了。” “公子是个会吃之人,可豉油价贵,哪里是咱们寻常人家能吃得起的,船上有其他河鲜,我一并下锅煮了,也让公子吃个新鲜。” 这豉油其实指的就是酱油,只不过大卫朝的酱油制作方法有些不一样,这里的酱油是用鲜肉腌制而成。 徐丹枫这几天跟着赵星洲,嘴巴有些吃叼了。 他赶忙笑道:“也好,就按船家说的来。” 随后,船家便在船尾的陶土炉上炖煮鲢鱼,这船家的手艺不错,不多时船上就飘荡起了河鲜独有的味道。 这清炖鲢鱼,虽然没下老姜生葱,但是却一点都不腥气,再加上一撮恰到好处的粗盐,将将河鲜的美味完美呈现了出来。 忽然,小乌篷船却猛地一个摇晃,那一锅鱼汤都差点被打翻。 徐丹枫赶紧站起身,朝船边看去。 只是现在只有船头上一点光亮,河面不远处倒是有其它大船的烛火,可惜却照不到这边。 紧接着,船只又是一个剧烈的晃动。 船夫沉声道:“公子,您到篷里坐好,怕是刚刚的香味引到这河里的河神了,不过不打紧。” 说着,船夫就从一旁堆着的瓶瓶罐罐中,拿出了一个用红布塞住瓶口的小陶壶。 将瓶口的塞子拔掉,徐丹枫就闻到了一股子混合着酒气的甜腻味道。 他前世不怎么喝酒,而来了这边之后,三位师父没有一个喝酒的,甚至三师傅还一直念叨说喝酒就是浪费钱,所以他更是没机会喝了。 但越是不喝酒的人对酒味就越是敏感。 接着,徐丹枫就看到船家将那陶壶中的酒液,全都洒到了河中,一边洒还一边叨念着。 “这是自家做的高粱酒,还望河神笑纳,莫要在翻身啦~” 在这河上往来的船夫都信奉这里的河神,若是遇到什么大风浪,都说是河神翻身所致,而通常只需要供奉一些酒水或猪牛羊鸡鸭肉便可以得保平安。 果然,这一壶酒倒入河中,那晃动的感觉便马上消失了。 河面上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此时,徐丹枫来到了船头上,他可不觉得这河里的真是河神,恐怕是什么成了精的鱼妖。 “嗯!?” 忽然间徐丹枫眼睛微睁,死死盯住远处河面之下。 突然。 原本平静的河面,猛地一个浪头打来,直接击中了船头上的徐丹枫。 由于这一击来的突然,徐丹枫想要运转疾驰可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的水压直接将他冲到了河里。 落水的一瞬间,徐丹枫的耳边飘来了遥远的叫喊声。 “有人落水,有人落水啦!” 不过,徐丹枫倒是不太担心,毕竟他是会游泳的,虽然那是上辈子的事了,可他小时候在九泉观没少在旁边的河沟里扑腾,到也没忘了游泳这项技能。 船家一看坐船的公子落了水,赶忙就脱了蓑衣,一个猛子就扎到了水里。 而此时的徐丹枫,却发现周围的水流中,隐约有一抹滚圆的物体。 那东西约莫得得有成年男子腰部粗细,很长,略微有些泛白,上面似乎还有细小的三角形鳞片。 “哟呵?这是怕我吃不饱,送了大儿的来?” 第三十八章 老怪物徐丹枫 那船夫在水下也隐约看到了那硕大的犹如蛇尾一样的东西。 河神两个字直接出现在船夫的脑袋里,他也顾不上去救落水的公子了,直接自己游回了乌篷船边,双臂一个用力直接翻身上船。 都说这河里有河神,可是没谁正经看见过。 船家此时显然被船底的东西吓坏了,嘴里不停地念叨。 “公子,是河神看中了你,我只是在这河上混饭吃的,真是帮不了你啊,大不了等靠了岸,我给你烧上一些纸钱,再帮你祭祀一下河神……” …… 徐丹枫猛地睁开眼睛,然后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 手脚还有些冰冷,但那是因为身上衣服还是潮湿的,此时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火盆里头燃烧的木炭偶尔“噼啪”一声。 这房间格局看起来跟寻常的客栈类似。 只是,布置颇为不俗。 墙角的高凳上摆着一株碗莲,虽然是冬日,却青翠欲滴,看起来给这屋子平添了十分雅致。 而床铺入手也是软滑之感,应该是丝绸质地的。 这年头,能有一身丝绸的衣服都是值得炫耀的事情,可这里居然客房都用丝绸当被褥,足以看出这船主的奢靡。 另外,空气中一丝淡淡的甜香,让徐丹枫感觉十分熟悉。 正想着,房门从外头被人推开。 徐丹枫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芙蓉俏脸。 真可谓是: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不得不说就算是前世被各种高科技手段弄出来的美女,在这位的面前也要相形见绌。 而水绫波看到徐丹枫也是心下微微点头。 这张脸倒是资格做她的入幕之宾,就是不知道这身板如何,可不要才几次就不成了,跟从前那些人一样,中看不中用。 水绫波身姿端正,但每一步都有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柔媚之感。她轻拢鬓发面带微笑地进了屋,然后款款来到了桌旁。 进门前她特意催动了阴水幻莲摄心术,这可是母蛟特有的本领。 “徐公子,听闻你有一宝剑,不知可否与我一观?”水绫波朱唇轻启。 话音刚落,水绫波却猛然间发觉对面那人目光如电,仿佛将自己给看透了。 这边的徐丹枫,在水绫波说话时,脑中忽然生出一股清凉之感,直接震动了他的神魂。 此时他再看这水绫波只觉得这女子的长相十分违和,美则美矣,但却不像个人。 而且胸怀也着实不够广阔。 听闻她要看自己的宝剑,徐丹枫不由得笑了。 “姑娘,这宝剑就如同我的兄弟,怎么可随意给人观瞧。” 水绫波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徐道长,你这是话里有话啊,不过我现在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破了我的阴水幻莲摄心术?” 徐丹枫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其实中招了,只是不知道这个脑子是咋回事,一瞬间他就清醒过来了。 所以他只是笑笑不吭声。 “既然你能悄无声息破了我的术,想必也是修士中的佼佼者,不过如今你在我这大船之上,难道你就不怕吗?” 水绫波全身气势外放,不过她控制的很好,所有的蛟龙威压全都朝着徐丹枫去了,没有一丝一毫泄露到屋外。 徐丹枫瞬间就感觉身上重于千斤,他甚至连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了。 可就在这时,水绫波就看到徐丹枫眉心一抹红芒一闪而逝,整个屋子里她释放的气势直接被消解于无形。 刚刚那抹红光出现的时候,她全身的鳞片都要炸起来了,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从前哪怕是面对东海的龙族,她也没觉得这么害怕过。 而再看对面的徐道长,人家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好似完全没有在意这些。 水绫波心道,这哪里是个年轻的小道士,这分明是个修炼有成的老怪物! 自己被那三头崖余耍了! …… 此时,水绫波的房间内。 老二忽然浑身打了一个冷颤。 他把拍醒旁边的老三,紧张地说道:“老三,不行,咱们得离开这里。” “二哥,为啥啊,这里好吃好喝的多棒啊!” “你是不是傻?人家农户养猪养肥了你知道是要干什么吗?” 老三抬了抬眼皮猜测道:“当传家宝?” “撒掉!!!养肥了会被撒掉!!!”老二一把拎着老三的耳朵,大吼道,“咱们现在跟农户圈里猪没有任何分别。所以必须马上离开!” “可是二哥你的尾巴还被钉着。” 他感受着尾巴上的疼痛,但很快下定了决心。 “尾巴不要紧,最多就是受点伤,反正会养好的,但是一会儿下了水你可得拼命游,否则被抓住一定就是个死!” “哦~”老三不紧不慢地回答了一句。 随后老二就开始龇牙咧嘴地开始往外拽尾巴。 …… 徐丹枫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就感觉身上一重然后又一轻。 再看对面的女人,则是一脸吃了大便的表情。 不过,他现在能看到对面女人的脑门上,有一个短短的黑色小角。 这是…… “你离走蛟还有多少年?”徐丹枫下意识地问道。 而水绫波一听这话,更加确定了自己猜测。 这人一照面就看出自己是条蛟,而且离入海化龙的时间不长了。 果然是个修炼有成的老怪物! 一会儿回去就将那三头崖余当夜宵吃了! 水绫波收起了刚刚的气势,轻柔地说道:“还有三年。” “三年啊……”徐丹枫嘴里念叨着。 典籍中记载,蛟隐于湖泊、深潭、江河支流、地洞之中。蛟修炼一千年,便要“走蛟”,会沿江入海化龙。而“走蛟”会引发狂风暴雨,洪水等自然灾害。 水绫波有些紧张,她修炼这九百多年实属不易,她也是为了快些化龙,这才弄了一条花船,希望能从那些老色之徒身上吸取一些阳气,以助修炼。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了三头崖余的诓骗之词,将这徐道长弄到船上来。 想到这儿,水绫波又是一阵暗恨,打算一会儿要吃去皮的三头崖余脍,才能消了这口恶气。 徐丹枫其实心里也在嘀咕。面对这个即将化龙的蛟,他也有些底气不足,不知道壶中剑能不能斩了对方。 不过眼看对方好像没有要跟自己开战的意思,他便安慰自己,应该暂时还是安全的。 水绫波见他不说话,屋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她赶忙起身道:“我还有客人要招待,就不多打扰徐道长休息了,等明日到了凌河府,我会让丫鬟过来告知的。” “有劳,请便。” 转身关上门,水绫波才发觉自己的腿都有点打颤,她极力控制才没露怯。 而徐丹枫也是用袖子擦了擦额头。 心道,好玄。 这一晚上,两个人都没有睡好。 …… “混帐东西!!!” 水绫波回房间,发现三头崖余跑了。 她一边发怒,一边盘算着,这三头崖余可能是自己的那几个死对头派来的。 就是希望自己得罪那徐道长,到时候可不就是个身死道消? 真是阴险至极! “心涟!” “奴婢在。” 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推门而入,在水绫波面前行了个礼。 “你过来,我有事交待于你。” 于是,主仆二人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算计她! 第三十九章 天赋化针 次日早晨,揽月画舫就进入了凌河府境内。 不过这凌河府的码头往来的船只颇多,哪怕是揽月画舫这样的有名气的大船也必须要按照顺序入港。 所以时间将近晌午,徐丹枫才从船上落了地。 水绫波没有来送,而是让丫鬟心漪送上了一些盘缠,说是徐丹枫落水,财物可能丢失了不少,些许银两不过是聊表心意。 其实水绫波是想着,如果这点身外之物能结交到徐丹枫这么个老怪物,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求上门,人家也不好直接拒绝。 徐丹枫倒是不知道水绫波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只当是这河中之蛟十分通人性,便没有拒绝直接收了下来。 当然,他绝对不是因为这包袱入手颇沉,才收下的。 这种情景可不常见,水绫波身边的贴身丫鬟心漪姑娘相送,似乎还赠了东西,一下子徐丹枫就成了码头上的焦点。 “那人是谁啊?还是第一次见心漪姑娘下船送人呢。” “肯定非富即贵,瞧瞧人家那样貌,那是寻常人家能有的吗?” “啧啧啧,我要是有这长相……” “少做白日大梦了。” 徐丹枫听了也只当没听到,这种风月上的八卦事只要正主不搭理,便传不了太久。 但凡两边跳着脚声明的,十个有八个都是炒作。 这一路上古灵儿都躲在徐丹枫的袖笼里,没办法,蛟龙的威压让她不寒而栗,还好后来徐丹枫不知道做了什么,那种无时无刻的压迫感瞬间就消失了,但是古灵儿受了惊吓,便不敢出来。 眼下下了船,徐丹枫便低声问道:“你还要在里头躲到什么时候?” “那我出来了?” “等会儿。” 此时,周围人声鼎沸。 徐丹枫心说,这会要是从他袖子里钻出来个漂亮大姑娘,他可就更扎眼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等到了偏僻地方我叫你。” …… 凌河府东大街。 没花什么功夫,徐丹枫就找到了东大街上的安平客栈。 古灵儿已经恢复了人身,跟在徐丹枫身边,她显然还没来过如此大的城池,不停地东张西望。 路上不知道被多少人低声讥讽“乡巴佬进城”,可是她却浑不在意。 我本来就是乡下老鼠,说就说呗。 此时,古灵儿手上拿满了东西。 两只糖葫芦,刚出锅就啃掉一半的芝麻饼,还有一包在点心铺子买的桂花糕、枣糕。 徐丹枫转头看到古灵儿就跟饿死鬼一样往嘴里炫吃的,不由得皱眉道。 “你少吃一些,吃多了不怕殃食啊?” 古灵儿摇了摇头,刚要张嘴就发现嘴巴里的东西可能会掉下来,赶紧加速嚼了好几口,那样子在徐丹枫看来跟前世自己养的仓鼠颇有几分神似。 待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古灵儿才憨笑道。 “嘿嘿,以前饿怕了。” “一会儿还要吃晌午饭,我怕你嘴累到。” 古灵儿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这些饭后再吃吧。” 徐丹枫没好气儿地说,“一会儿进了客栈,我不让你说话你就别说,我说什么你都点头说是,明白了吗?” “嗯。”古灵儿乖巧地点点头。 说起来,徐丹枫也感觉自从古灵儿跟着他之后,他身上的钱就在逐渐变多。 开始是在古墓里捡到的那些零散的银锭、金条什么的,之后又是水绫波派人送了银子来,他现在大小也算个有钱公子哥了。 看来等回到九泉观,还得问问二师傅这随侍灵宠怎么收,不说别人,就单说古灵儿这吸金体质,那就妥妥的是给自己打造的。 当然,得防着点三师傅那个抠门财迷,可不能让他把这小老鼠抢了去。 迈步进了客栈,一番询问后,掌柜的就亲自带着徐丹枫去了梅字小院。 赵星洲他们也是刚到。 耿武正在指挥其他人将马车上的箱子一一搬下,看到徐丹枫平安归来忙上前说道。 “小徐道长,没事就好,这一路上我家公子不知道多担心。” 说完,他一转头就看到那天在村子里被他误认为妖怪的姑娘,便赶紧一拱手又说道:“这位姑娘,上次多有得罪,实在是天色太暗没看清。” 耿武看着是个习武之人,但能当上赵府护院队长,那必定也得有过人的心思。 他眼看着这姑娘跟徐丹枫前后脚进院,便猜到这姑娘可能也不是一般人。 “没事没事。”古灵儿连忙摆手,手里里拎着的一堆吃的哗啦啦乱响。 徐丹枫在人群里瞄了一圈没看到赵星洲人,便问道:“你家少爷人呢?” “我家公子在屋里,您这边请。”说着就赶忙在前头带路。 刚走出去没两步,梅字小院正房的大门就打开了,不过第一个走出来的不是赵星洲也不是庆福,而是那只大白鹅。 “刚才这大白鹅突然开始叫唤,原本我还当是这院子有问题,但是转念一想,这青天白日的,估摸着应该是你回来了。” 赵星洲脸上都有了些许的黑眼圈,而且胡茬也长出来不少,可见这一路上并没有休息好。 这时他看到了一旁的古灵儿,便凑到徐丹枫身边低声问:“这不是那村子里的姑娘吗?咋啦,缠上你了?” 徐丹枫想了想,笑道:“说被缠上了也差不多,她本体是个老鼠。” “哦?”赵星洲偏头又仔仔细细将古灵儿看了一遍,不由得笑道:“我还以为老鼠成精得是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呢,没想到如此容貌清丽,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这眼福给你要不要?” 赵星洲忙摆手道:“不了不了,无福消受。” 在普通人眼里,身边跟着妖怪或鬼物,那是要折损自己的气运和福寿的。 他一个普通人,哪里敢这么干。 …… 一行人都是今日才到凌河府。 赵星洲他们是一路紧张,所以路上根本没怎么休息,所以这下午便都歇在院中,等明日再做打算。 而徐丹枫住下之后,便迫不及待地研究起了脑中的天赋树。 之前斩了两只山魈后,不是赶路就是坐船,再到落水被救,又跟水绫波无形中较量了一场,他都没时间研究新的天赋。 眼下可算是抽出了空。 神识下沉,很快徐丹枫就看到天赋树上似乎有了些许的不同。 原本就是一张“枝丫繁茂的天赋树图”,但现在在树冠的右边,竟然多出了一个玉佩的纹样。 仔细看去那玉佩竟然跟早先黄皮子孝敬自己那块一模一样。 而在原本天赋树的中间部分,在“每日两剑”的旁边多出了一个分支。 此时那突然间多出来的分支上,第一个天赋名为—— 化针。 第四十章 杀身之祸(求收藏追读) 研究了一番,徐丹枫不禁啧啧感叹,这个“化针”可真是个好东西。 这些天,徐丹枫斩妖除魔,仰仗的全是那威力不凡的“一剑”,但是慢慢的,他也发觉出了问题。 对上一只妖怪还好,但如果哪天碰上一群妖怪,就相当的麻烦。虽说他这一剑有时候会变成特大号的,能将剑光所到之处的妖怪全都斩了,但若是那妖怪是东一只西一只的出现,那他就只能转身逃命了。 而且,这一剑威力太大,用来对付那些弱小妖怪属于歼星炮打蚊子,怪浪费的。 而现在这个“化针”完全弥补了他担心的这个情况。 所谓“化针”,就是可以将法宝或以上层次的武器,通过此天赋幻化成无数牛毛细针。 这些针会跟随操控者的心意,对敌人进行攻击。 虽然一根针的攻击力度并不算太大,但是这些针可以将“每日两剑”分化成数次使用。 这就相当于,徐丹枫可以使出四分之一剑,七分之三剑,又或者…… 一百八三分之四十九剑。 而且,这些牛毛细针受徐丹枫的操控,那他的这一剑就不再是直来直去或是什么半月形的了。 他的剑光可以拐弯了! 徐丹枫一拍大腿,决定挑空去趟书局,买本《肘后备急方》钻研钻研。 …… 翌日。 “庆福你跟老吴一道,按照地址去寻那看院子的刘伯,我跟小徐道长去街上转转。中午你们就到临江楼来找我们。” 赵星洲临出门的时候,赵老夫人没有直接告知宅子的地点,而是将看宅子的刘伯家的住址给了自己的孙子。 虽然赵星洲对自家祖母的这个安排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做多想,反正有老吴这个熟悉凌河府的人在,他根本不担心找不到人。 而来了凌河府自然是要逛上一逛的,不说看看不一样风貌,就单说他第一次出远门,总要给家中的父母和姐姐妹妹带上一些礼物,这才说得过去。 徐丹枫原本想在屋里歇着,可是一旁的古灵儿一听临江楼是本地最有名的饭馆,泪水顺着嘴角止不住地往下流。 另外,赵星洲也劝徐丹枫,他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便点头同意了。 这凌河府位于凌江东侧,原本就是个小渔村,后来因为此地盛产红木,而朝廷为了运送木材方便,又看中了这里发达的水系,便开凿河道,这才形成了如今的凌江。 不过,凌河府这个名字倒是没改,一直沿用了下来。 这一府之地不是连山郡又或是康川县可比的。 一上午逛下来,除了赵星洲和古灵儿仍旧兴致勃勃之外,徐丹枫已经在心里发誓,下回不论男女,谁叫他逛街他也是坚决不来了。 古灵儿爱吃,赵星洲有钱,这俩简直一拍即合。 路上的每一间铺子他们都要进去看一看,甚至药铺都进了。 而且,出来的时候,赵星洲手上还拎着几个包药。 “好端端你买药作甚?”徐丹枫真是不理解。 赵星洲学着药铺里老大夫的动作,摇头晃脑地说道:“这药丸可缓解身体之疲劳,最适合舟车劳顿之人服用。” 徐丹枫拿起来凑在鼻子下头闻了闻,皱眉道:“这就是普通的十全大补丸,年纪轻轻的没事少吃药。” 赵兴洲接过徐丹枫扔回来的药,反驳道:“还说我?倒是你,什么也不买,就挑了本针灸的书。怎么,观里没香油了,你也要改行做赤脚医生?” “对!学好了我先扎你!” 这一路逛的慢慢悠悠磨磨唧唧,等他们一行人到了临江楼,都已经是午时过半了。 临江楼一共三层,第一层是开放的厅堂,二三楼则是包间和雅室。 此时一楼厅堂的前方正端坐着一个灰色长衫的老先生,老先生身前的案桌上摆着茶杯、折扇和抚尺。 赵星洲一看就兴奋到:“呀,这临江楼还有说书的呢?” 在康川县想听说书得去茶楼,毕竟茶楼相比于酒楼来说,更加安静。 可临江楼作为凌河府最大、也是最高级的酒楼,这厅堂的消费也不是普通百姓能承受的。 而来此吃饭的人,大多自持身份,并不会大喊大叫,所以为了博个雅趣儿,便有了说书先生坐堂。 “既然有说书的,咱们就在一楼用饭如何?”赵星洲这话主要是问徐丹枫。 “我无所谓。” 徐丹枫心说,在哪儿吃不是吃,反正全场小赵公子买单。 落座之后,正赶上说书先生新开一章。 只听抚尺“啪”地一声,被那老人家拍在桌上。 原本略有些嘈杂的临江楼厅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天上星多月不明,地上人多路不平,树上鸟多音杂乱,河里鱼多水不清,今日就给各位讲一段《白猿偷桃》。” 赵星洲一听这名字新鲜,自己在康川县可没听过,刚要鼓掌,就看到旁边的八仙桌上站起一位。 那人一身锦袍纶巾,冬天也手持折扇不停地扇着,附庸风雅的派头倒是做了个十成十。 “什么白猿、狐妖的,都是些老掉牙的玩意儿,而且一说就是什么不知名的地界,听起来没个意思,有没有咱们凌河府本地的故事?说得好了少爷我重重有赏!若是说的不好……” 那纨绔子弟冷笑一声,然后周围跟他同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说书的老先生一看这分明就是公子哥想为难他,说书的一年到头总会遇上几个这样的人。 所以,这老先生一点都不慌,他呵呵一笑。 “这位公子,本地的故事自然是有的,而且还是一桩奇案。” “哟呵?还真有,那你说来本少爷听听,可不许拿少爷我知道的事儿糊弄。” 老先生捋了一把胡须没吭声,只是笑着看着自己面前的案桌。 那少爷也是懂行的,直接冲着一旁的小厮努努嘴,小厮赶紧上前在桌上放了一个小小的银锭子,一看就得有差不多五两的样子。 老先生大大方方地将银子收好,这才开了腔。 “这故事就发生在咱们凌河府,但具体是哪条街哪个院,老夫就不便多言了。只说那宅院足有四进大小,朱漆大门对开,处处雕梁画栋,无一不精致,在正房的院子中,一株百年杏树生的郁郁葱葱。” “据说这宅院本是前朝一位王爷为了外室置办的,这外室就是凌河府本地人姓陈,家中小有薄财,一出生这陈姑娘就是一副好模样,随着年长那回首抬眼之间顾盼生姿,不知惹了多少人的眼。” “而那位前朝王爷是个风流性子,只带着几个护卫便到了凌河府游玩,对外倒是没有张扬自己王爷的身份,只说是京城来的丁少爷。” “这丁少爷和陈姑娘就在凌河府相遇了,一个英姿飒飒,一个美貌动人,不久两人便有了夫妻之实,但这丁少爷也没含糊,便命人置办了那四进的宅院,直接下聘就取了陈姑娘,两人也是恩爱了小半年的时间。” “可好景不长。丁少爷说家中老父生病,来信让他回去,可此时陈姑娘有了身孕,不便车马劳顿,便在府中等待自家夫君归来。” “可这一等就是三个月,眼看着肚子一天天的大了,总不能孩子落地亲爹不在身边,陈姑娘便命人给丁少爷送了一封信,可不成想,这封信送到后,她等来的不是心心念念的夫君,而是——” 啪! “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