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暮暮朝朝》 预章 “权朋,兄弟我这辈子、还没有求过你什么事吧。”许城说完,肚子微收紧,随即一口鲜血猛地从嘴里吐出。权朋瞪大了眼睛,眼睛一瞥,就看见许城的身上,插着一把长剑,“这、许城。”他虽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但是还是准备先叫人将许城给抬回去。 刚准备起身,胳膊被人一把拉住。“干什么,许城,战场上你可别拖后腿。”权朋没有动,许城倒是先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借着力气,勉强站起身子。“好不容易拉下脸求你一次,你怎么还不乐意了。”许城轻笑一声,松开他的肩膀。后又低头望向插在自己身上的那把剑,笑容瞬间冷却。 只见他将剑身捏住,皱着眉头用力将剑从自己身上拔了下来。在剑拔出的那一瞬间,鲜血也跟着出来。权朋真想打死这个人,“许疯子,你疯了吧!”他怒吼,可是许城就像是没听见一样,将剑随意丢到地上,“权朋,我死之后你得替我保护好我夫人,和我那两个孩子。” “你做梦!战场之上还谈这个。”权朋说完抬脚就准备走,谁料许城在后面仅说了一句话,就让他顿住了脚步。“权朋,你不是一直想报当年的救命之恩。现在机会来了。我的条件就是这样,办与不办全在你。”许城看着他的背影,复杂的心思在他的脑海中争斗。 权朋吸了吸鼻子,“这件事情回去再说吧。”许城眯了眯眼睛,权朋变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和自己一样,执着。“我回不去了,权朋、答应我的话。”他解释,“这次出征,我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我已经留了一封信给我夫人,让她在你回去之后,封官给你。” “别人保护我不放心,唯一能相信的人也只有你了。”权朋只是冷笑一声,“你的那位夫人需要人保护?就算需要那也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不想再听他说什么,抬脚离开。剩下许城一个人在原地站着,伤口上的血止不住。呆愣的他下意识用手将自己的伤口处护着,好像这样就能防止血液外流一样。 许家军已经在敌军城下了,许城直等看着军队进城才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眼前已然是雾蒙蒙的一片。再一眨,一滴泪从眼眶中流出。这是他第几次流眼泪了,第二次?无妨,从今日起不会再有第三次了。他的身体向后仰去,一阵失重后倒在地上。人一辈子只有一次体验死亡的机会,或满足或痛苦,而他、 …… “爹、爹、”许星的哭喊声阵阵,但是又不间断。他一边哭,一边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许朝并排跪在他的旁边,他低着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眼眶却早已通红。他们两人的头上都绑着一根白色的孝带,包头发的发带也是白色的,身着白色孝服。诺大的灵堂之上,只有他们二人还在跪着。 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但是好像怎么哭都哭不够。清凉的风从门外吹进,使得两个孩子都不约而同地打寒颤。随后,许朝的身上被人披上了披风。他警惕性看去,来人是他们的娘,这才松下一口气。周皎月又将剩下的那个披风披在许星的身上,“天气凉了,你们多穿点别着凉了。” “娘不喜欢爹吗?”许星问,周皎月给他绑披风的手顿了顿,“喜欢”她接着手上的工作,语气冷冷地,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眼眶和平常的颜色一样,丝毫叫人看不出她是哭过的模样,“喜欢为什么都不见娘哭,娘为什么不哭。”许星又问,接连着两个问题将周皎月问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明白”,周皎月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转身给许朝绑披风带。“这件事情,娘准备怎么处理。需要打过去吗?”许朝没有问喜欢还是不喜欢,他是直接问了她看怎么处理。“与你无关好好上学”绑好之后,她起身准备离开。许朝一把将她的衣服拉住,“和娘也没关系吗?” “我不知道”薄唇轻启,只字片语。此时的周皎月比以往还要冷,即使是面对自己的孩子,也没有一点耐心。“娘是丞相,这件事情就算是舅舅也得听娘的安排。”许朝不明白周皎月为什么会说不知道,明明整个东夏国就她最清楚,现在却说一句不知道,“既然娘不知道,那么孩儿过一段时间就去寻舅舅,听他是如何安排。” “那你就去吧,手拿开。”话落,周皎月没有管许朝还有没有拽自己的衣服,她是直接走,什么也不顾。许朝看着消失在手上的衣角,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再次抬目,周皎月已经消失。门外照旧是漆黑的夜,空无一人。就好像现在的处境一样,即使有那么几个灯还在发亮,但是它们起到的作用是微乎其微,有没有都是一个模样。 “哥,娘她好像有心事。”许星一边打着嗝一边说,许朝皱着眉头将他瞥了一眼。“刚刚不穿披风也没见你打嗝,现在是怎么了。”面对自家哥哥许朝的质问,许星下意识低头嘟囔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抬头,“哥,娘她会怎么办,直接出兵吗?还是、” “听说今日周君明那狗贼已经投降了,还派了使臣过来。这个节骨眼上出兵是不可能的,娘她毕竟不是冲动的人。”许朝猜想,许星恰巧也是这么想的。他皱着眉头,问,“那怎么办,娘就是为了这个担忧吗?如果不出兵的话,爹的仇怎么报。舅舅呢,找他可以吗?舅舅是皇帝,他要出兵旁人绝无二话。” “我也不知道,这事估计得看娘怎么想。舅舅什么事都听娘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许朝皱着眉头再次看向自己爹爹许城的灵位,“我相信娘她一定会让杀死爹的人付出代价,一定。”许朝坚定的神情被许星看在眼里,“可是娘都没有哭,这两日都不曾见过娘哭。” …… “各位大人有意见吗?”周皎月清冷的声音响彻大殿,众官臣纷纷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既然没有人说话,那便是没有异议了。”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她还是等了一小会,见仍旧没有人反对,周皎月这才转身向皇帝请旨,“陛下,众大臣没有异议,此番北夏之行就交给臣了。” “陛下,此番北夏之行还是交给其他人为好。周丞相不仅是我朝重臣,更是大夏的公主,若是出了什么闪失,我等如何向先帝交代。”魏延尉说,周政听到这,内心深处稍有些动容。不得不说,他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可是就怕周皎月她不答应,她不答应那他也没有办法。 周皎月是个犟的,这他比谁都清楚。“魏延尉说得有理,周丞相觉得此言如何?”周政并不是不想直接答应下来,他是怕事后这丫头闹起来的后劲。“陛下,臣觉得,魏延尉说得话虽然有理,但是却并不可行。且不说北夏与我朝征战多年,就是看在北夏皇帝的面子上,臣也得亲自去。” “这、”周政有些为难,这可如何是好。两人说得都有道理,没办法决断啊。“陛下,北夏诡计多端、阴险狡诈,保不齐会使暗招对付。”魏延尉这一句话提点了周政,这件事情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当时建交损失了一名重臣,还被周君明用言语侮辱。 “陛下,此行、非去不可。”周皎月再次向皇帝请示,这一次她行了真正的臣子礼。周政叹出一口气,自己真的拿这个妹妹一点办法都没有,“既然周丞相执意要去,那朕也不拦着了。有没有人愿意与周丞相同去,近三月俸禄翻倍。”周政希望能多点武将陪同周皎月一起去,这样就算是出事了也能出来。 话音一落,场面一度再次失控。众人皆认为周政是想让几人陪着周皎月去,但是就算是满朝文武都跟着去了,出事情也一定不会太好看的回来。说不定还会死在北夏,把命给搭进去。权朋看了看周皎月的背影,上前请示,“陛下,臣愿率领许家军随周丞相前去。” “权将军这话说的,此番去是谈和又不是去打仗,许家军去岂不是显得我大夏无大国之风?”文臣不由怼道,恰巧这一观点其他文臣也是认同的,纷纷开始附和起来。“朕倒是认为,权将军此言不错。就这么办吧,明日启程。”周政很爽快得答应了,有几人还想反驳哪知周政直接摆手退朝。 “夫人,许家军全权交由您调遣。”权朋单膝跪在周皎月的面前,就像是对许城行礼一样,给了她同等最高的礼待。“权将军回去之后吩咐一下,做好准备。”周皎月说完便走了,权朋跪在地上思索很久才起身站着。望向周皎月离去的方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的脑海中产生。 他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多多少少有些愚蠢,周皎月说到底只是个女人而已。如果真的和他的猜测一样,那、那,唉、真一样他也不知道怎么评价。只能说许城当年给自己娶了一个好媳妇?除了凶点,再在她的身上找不出任何缺点? …… “前面就是北夏的疆域了”权朋告诉周皎月,两旁的仆人将帘子给拉开。周皎月看着不远处的城门,一瞬间,她好像又看见了许城死的模样。胸腔一阵绞痛,她深吸一口气,“权朋,我如果让你们跟在我后面进去,会怎么样?”她问,权朋有些惊讶,本以为是驻扎结果让直接进去。这堂堂十几万人在后面跟着进去,这莫不是要踏平北夏。 不过,许城的吩咐他没有忘记。保护在周皎月面前能做的就是服从,所以,他会答应周皎月的要求。“回夫人,不会怎么样。”他答,周皎月点了点头,万人部队就这么浩浩荡荡地朝着北夏城门处走去。“诶前面怎么有那么多人,不是说今日会有大夏的使臣过来代表大夏皇帝谈和的吗?”守军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忍不住发问。 “这恐怕是大夏的最高礼待,说明大夏皇帝看重我北夏。吩咐下面的人,等人一到,立马开门放行。”守军队长笑着说,他身边的守军不解,“为什么要放行,万一他们来不是谈和呢、”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脑袋便被守军打了一拳,“你傻啊,陛下不是早就派人去大夏谈过了。你看看前面不是许家军吗?许家军就是大夏的军队。” “可是北夏毕竟杀了许城,许家军能不痛恨北夏人吗?”他嘟囔道,守军又将他打了一下,“大夏今日是来谈和的,你别因为你的几句话让谈和失败了。咱们北夏吃了败仗大夏都愿意来谈判,还有什么好打的。再说,谈和一旦成功,咱们也能去大夏转一转了。这几年除了打仗就是打仗,我爹娘在家里吃都吃不饱。” “就是,我娘现在还在家饿肚子呢。”一人附和着,其余众人也纷纷开始吐槽征战这些年来所受到的苦。许家军来到城下,众将士欢呼起来。大门敞开着,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对许家军的到来有多欢迎。这一幕,不仅是周皎月没有想到,就连权朋也没有想到,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一人上前将权朋的手握住,“你就是权朋权将军吧,许家军里面能打的那个。我知道你,你很强,欢迎来北夏。”他很激动,说了很多话。周皎月忍不住看去,那人见到她,又开始喋喋不休,“你就是周丞相吧,我知道你,你更厉害。”他面带笑意,一点心机都不现。周皎月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不是在北夏,而是在自己的国土。 …… “放肆!周皎月,你以为你现在还身处你们大夏?想要谁便要谁,想罚谁就罚谁。我只是臣服于你们,但还不至于沦落到任人拿捏!”周君明愤怒地将自己面前的茶杯重重摔在周皎月的脚前,玻璃碎得声音很大,但是周皎月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甚至还提出反驳,“陛下,我现在还尊称你一声陛下是看得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我会怕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不成。”周君明威胁,周皎月冷笑一声,“你当然不会怕,但是你的儿子怕,不是吗。”话听到这里,周君明一口气直接冲上头。他哪里能想到周皎月虽然是为一届女子,但是她一点都不怕死,“周皎月,你竟敢绑我儿、你怎么、你怎么敢。” 周君明被气得话都有点说不利索,周皎月没理他,而是扫视了一眼朝中文武。微笑着,在殿中间来回踱步。没过多久,她瞅准一人,看上去是个武将。她上前,将男人的胳膊用力一拽,再一拳打到他的腋窝上方。那人痛得想要捂住伤口,刚一低头被周皎月一拳打在脸上,“莫非你是个文臣?看样子不像啊。” 周皎月吐槽的声音传入很多人的耳朵,有些甚至准备上前与周皎月一较高下,但是都被周皎月随身带着的人给打退了。周皎月松开那名武将,故作嫌弃地拍了拍手,“尚余、周文,陛下是不准备给了。但是我却必须要这两个人,你们有谁知道他们去了哪,或者带我们过去。”她问,众人不吭声,周君明已经坐不住了。 “周皎月!你来此是为了两国谈和还是为了独逞英雄。”他责怪道,周皎月笑得更开了。一下一下的拍手,掌声不大但是带给人的压迫感却异常强烈。“先是致幻,之后又是强杀。周君明,当年皇爷爷就是被你用这样的手段杀的吧。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会让周文用同样的方法对待我的夫君。” “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会如此忌惮一个人,那个人,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将军。周君明,你不防说说,你在怕什么?就因为连打胜仗?不是吧。你会在乎这个?”周皎月瞥了周君明一眼,那人已经吓得瘫坐在龙椅上。很好,周皎月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一抹微微的弧度,“看样子你已经忘了,那么好,我来帮你回忆回忆。你出生之日,曾经有一位道士来算过,说你将会被一位姓许的年轻人杀死。” “姓许又是年轻人,你将那个人当成了许城,所以你才会杀了他,而且还是亲自。至于要为此损失多少人,啧、这对你来说好像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君明的身上。周皎月当然是不嫌事大,她还希望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对许威你是一点手都不留,对许城却是百般留手。看不出来,没想到你的算盘打得这么响亮。” “当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外说我父皇残暴。现在到底是谁残暴,到底是谁不顾百姓。你建立北夏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多年征战不过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对付许城更是为了你那条贱命。”周皎月指责的声音越发大声,将这几天的憋着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话音刚落,她便听见耳后传来一道男音,“周丞相,我知道周文和尚余他们二人在哪。他们都被皇帝藏起来了,就在他的御书房。” —— 这些是我认为比较高潮的部分哈,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始写,但是先体验体验还是不错滴。 本文是慢节奏,篇幅长。更的话,我是以完结为目标的,所以百分百不会弃文。 友友们要是觉得我写得还阔以的话,可以先收藏关注屯一波。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看就对了。 第一章把你的珍藏拿出来 此时,即便是西方的山,也已经全然不见太阳的影子。夜幕的前奏即将拉开,留下的,仅有那故作执着的夕阳红。浅浅的、又是淡淡红色的一抹。是在山头处,即将消失的那一抹。惹人深思、引人心烦、让人不解、叫人困惑的同时又无可奈何,到底谁的心里还装着事说不出来。 天气逐渐转凉,被按了暂停键的盛京都又再次开始热闹了起来。大大小小的摊位前,几乎是站满了人。商贩的叫卖声、行人的说话声此起彼伏、又接连不断,期间、偶尔也会有几辆马车经过,不过,都不是些怎么引人注意的。只有在比较特殊的马车经过时,才会激起众人聊天的兴致。“诶、那是谁家的马车啊,如此构造,好不奢华。” 一人指着不远处驾行着过来的马车说道,众人听见这话,不约而同地顺着他所指的方向顺势看去。“哦、这是三公主的马车,还以为是谁呢,没什么好惊讶的。”男子不屑吐槽一声,听这语气和口吻。那人不由将男子看了一眼,嗯、这一定是个本地人、还是个百事通,“三公主?敢问这位仁兄,不是说公主都是在皇宫住吗?怎么三公主看样子,好像是要到宫里面去。” “你不知道?”男子问,他摇了摇头。“得、看来啊不是本地人”他嘟囔一声,装着样子喝了口茶水,解释,“这三公主啊,其实几年前就从皇宫里面搬出来了。具体什么原因呢,咱也不知道。不过她是在皇后仙逝之后才搬出来的,估计啊是受不了宫里勾心斗角的干活,跑出来躲清净。就是平常不见出门,出门的话到就是去宫里,还是偶尔。” “勾心斗角的?咱们大夏国力如此雄厚,宫里又怎会勾心斗角。”他不解地问道,男子笑了笑没说话。见男子不回答,他又转头去问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人也是笑而不语,敞开点来说,众人皆是如此。不过这倒勾起了他的好奇心,问得越发频繁,一人实在忍不下去,“行了行了,这话就别接着问下去了。兄弟,你还没媳妇呢吧。” “小伙子,你先别说了。这东西你到底看上没有,诶、我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好货啊。”老板拿起自己摊位上的墨盘,对着他晃了晃。对他来说,卖货才是最要紧的事情,才不会在意什么八卦消息。可是无论他怎么说,少年就是不理会他,不理会他也就算了,还拿着他的货不放手,依旧在问刚刚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这和我有没有媳妇有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不能过问,难不成问了这个还会掉脑袋不成?”他问,众人再没理他,开始干起自己的事情。“诶小伙子,我说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啊,这看来看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卖假货呢。”老板冷着脸提醒,男子别过脸,像是刚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啊老板,给、不用找了。” 他从衣服里面掏出几两碎银放到摊位的桌面上,老板这才白了他一眼,没有接着唠叨下去。正当他准备走的时候,余光碰巧看见老板不过是在一瞬间的功夫,就立马换了一张脸。奸笑的样子令谁都不敢相信他上一秒还在逼问人,“难怪老人常说,做生意的两条心。”他低声吐槽一句,转身又去了别的地方逛。 马车持续行驶,一直等进了宫门、到了地方,这才缓缓停下。早早在门口等候迎接的八个侍女、太监在马车停稳以后,纷纷上前。先是由两名太监协力将提前准备好的木制台阶放在马车下面。一名侍女顺着台阶上去到马车车厢前站着,照例将门给敲两下提醒里面的人,“殿下,皇宫到了。”再将马车的门给打开,连带着里面的帘子也贴心的给一并扶起。 没过多久,马车车门门框处出现了一只白嫩的手搭在门框上。这只手的指关节分明又纤细,指尖带着点微红。它的小指指根的边缘处与手掌的边缘处贴着门框,其他四指无故微张,好像在拿着什么东西。紧接着,手主人缓缓从马车里面走出来。在众人的注视下,顺着马车的台阶一节一节走下到地面。 “拜见三公主”众人纷纷半跪、半鞠着请安,“起来吧”,女子说。“是”,众人起身站着,站在人群后面的男子,踏着小碎步上前,在隔女子三四步的距离的位置处停下。他稍前倾着身子,毕恭毕敬,“三公主,陛下他已经在御书房内等候您多时了。”女子轻点头,“走吧”。女子被他带着,从门口向着御书房而去。 御书房是背靠着早朝用的大殿建立的,虽然整体要比大殿小一点,但它是这皇宫之中最大的殿。这其中存放有不少的书籍古典,还有皇帝自己的休息房间,可以说是一个小天地了。这是大夏开国之初的第一位皇帝给自己设计搭建的,至于为什么能一直用到现在,构造也没有改过…可能是都对上每一任皇帝的胃口了吧。殿门口是台阶,没有龙的雕塑。台阶宽度要占房子的五分之一,高度仅有成年女子拳头的两拳多点高。 在到门口的时候,男子先一步走在前,将门给女子打开,顺便还细心照顾一句,“三殿下、请”。女子微微浅笑一下以示尊敬,随后抬脚走进。御书房内,皇帝正在批阅奏折。洗去晨时的华服,现在的他,身着灰色的休闲衣,手拿一根红笔低头在折子上涂涂改改不知道在写画些什么。听到门口有开关门的声音,他抬起头。“父皇”女子行礼,他摆了摆手,“这里就你我父女二人,无需那么多礼数,过来坐。” 女子行了个礼,坐在他桌前摆放着的六个位子中。“丫头,为父叫你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同你商量。”皇帝的语气像极了请求,女子轻皱了皱眉头,今天的皇帝和以往的好像不一样,“父皇想同儿臣商量何事?”她问。男子没说话,女子抿了抿嘴,猜测问,“难道是儿臣即将要到了二八的年纪,所以父皇让儿臣过来商议儿臣的婚事?” 话音落下,皇帝嘴巴微张,欲言又止。开口几次,终是以“不是”两个字解释告终。女子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位子上。皇帝见她这样,叹了一口气,重新拿起一本奏折批改。两本过后,侍女端着茶水进门,给皇帝和女子都倒了一杯茶又出去。皇帝将茶水喝了几口,“不是你成婚的事情,为父考虑甚久,觉得、丫头,你不妨入朝为官如何。” “入朝为官?父皇为何突然、”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男子将她一言打断,“你皇兄拿不了主意,日后若是要继承大统,身边还需要一个拿得了主意的。你也知道,你皇兄是大夏唯一的皇子。你那两个姐姐为父又不放心,只有你能担此大任了。”从字面意思上来理解,他将所有的路都堵死,一点都不准备给人退让,但是。 “父皇,你也知道,儿臣一旦到了二八的年纪就得嫁人。且不说许城能不能从边关赶回来娶我,就是不能,朝堂上的那帮人又怎会允儿臣一届女子入朝为官。”女子的思绪很清晰,并且没有一点慌乱。皇帝感到骄傲的同时,心中又多了一丝苦涩,“为父已经想好了,明日举办文考。你若能从中脱引而出,那么朝堂上的人怕是也不会说什么。” “那也只是猜测而已,他们固执。”女子冷不丁回答一句,皇帝瞬间被她这句话给噎住。“丫头,若是撇开为父方才那句话不谈。你想不想入朝为官,就按你的想法。”他问,“不想”这下轮到女子了,她也很强势,不留余路,“父皇你最是不喜欢批折子,这一点、儿臣明白父皇更是深有体会。儿臣入官,在没商量的情况下届时,满朝文武又究竟能上奏多少奏折。” 这句话,听上去就像是威胁,不过这也是最现实的一句话。“为父可不是暴君”他大概上能猜出来,女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但最终还是给忍住了,没有出声。“你三叔这人不仗义,临走了还要给为父扣帽子。”提到暴君帽子这一件事,皇帝是越想越头疼。自从登基以来,不管自己做什么事情,在百姓眼里都是暴君。就因为那人的一句话,自己是跳进云江也洗不清飞来罪名。 “那父皇准备如何?”女子问,皇帝将手里的笔往桌子上面一甩,“明日就文考,大不了叫他们多说几句又如何,都别过了。诶诶诶、”不觉、已经为时已晚,红色的墨水将折子染上了大半的颜色,他又是一阵惊呼。女子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谁能告诉她一声,现在这个在她面前耍孩子气的人是谁?她那个冷酷、霸道的爹呢?或者换句话来说,究竟谁才是孩子。 “得,这下是真的是别想过了。”他将折子给合起来,扔到一边。“父皇,那是谁的,你怎么随便就给扔了。明日奉常部若是没有给,估计又得被骂一顿。”女子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奏折,不由想起之前跑到三公主府跟自己抱怨折子丢失的事情。她一直以为是有人办事不利,折子丢失这种事情是大事,既然皇帝没有管,那自己也不需要太操心。今天一见,没想到,还真是叫人开了眼。 也不知道当初的那位奉常知道折子丢失的真正原因,她会怎么想。‘你若是找到了那人,你会如何?’、‘下官一定将他抽经扒皮,放入油锅、连滚三日!’…啧啧啧,她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将皇帝瞥一眼,还别说,不敢想象、真残忍。“你看什么?”他问,女子的心底漏了一拍,强调,“没什么。” “文考划在你最擅长的部分,务必拿个名次回来。”皇帝将刚刚扔出去的毛笔又再次拿回到手中,毛笔已然分叉,再写就是双管齐下。“那儿臣这就先回去准备”女子应声,皇帝怀疑式将她瞥一眼,“准备?准备什么,把你的珍藏拿出来就行了,还需要准备什么。”皇帝知道他这个女儿的才华,也相信她能拿个名次回来。 提醒一句不过是希望她能拿出最好的状态来应对这次文考,争取让人眼前一亮。好身份并不足以进政堂,但是好成绩会。大夏的官分为十品,由下往上,十品小官到一品大官。按照要求,起码得是个三品以上的官才能在盛京都活跃。“儿臣莫不是走了后门”女子言,“这样,怕是对其他考生不公平,而且、女子不让进考场。” “我来安排,你去考试。一品官,不能再往下了。”他一直改奏折,头也不抬。“父皇就对我如此信任,若是儿臣办不到、”“办不到就搬回来重学,给你重找一个先生。”女子哑口,说不上来话。“大夏人才辈出,有才学的人多到数不胜数。周皎月,你是我的孩子,拿不到一品就相当于是让别人打皇家的脸。” 周皎月的眼皮轻颤几下,“儿臣知道了。”文考是每三年才会举行一次,上一次文考距离现在不过不到三周的时间,看来这件事情还是很急啊。原本以为能商议很久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二人谁都是没有料想到。皇帝加快了手上的工作,周皎月乖乖坐在位置上。面前的茶水已经不再散发热气,她上手摸了摸。 还是有温度,就是表面上的温度不是很高、低温,这正符合周皎月的喝茶习惯。茶盖打开,猛喝几口。从新放回,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候。期间,她多多少少有些闲不住,无事可干的她一会瞧瞧天花板、一会又盯着地板。只要是能看见的地方,基本上都被她盯了个遍。回想自己小的时候,那时的她也经常这样陪着。 只不过在那个时候有皇后陪着她,和她一起做这个做那个,好歹有个事情可以做。现在,她实在是闲不下来。想走动,但是又不敢。反观皇帝,他不是不注意周皎月,只是手上的折子太多,他实在是有点忙活不过来。他很反感批折子这件事,当然、这是从他登基之后的一个月开始。刚开始其实并不觉得怎么样,还会觉得有些满足。 后来开始逐渐变得不耐烦,这送上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有的人明明没事但是就是要上奏一份奏折。大概意思就是,你好吗?朕很好这三个字他真的已经说倦了。想避开、想全扔,但是怎么可能避的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些折子里面要是有几个有事的,自己没看见,那就是损失。 他深深呼吸一口气,用力将最后的一个折子关起。呼、今日的奏折就算是批完了,“走吧,出去一趟。”周皎月没说话,皇帝从椅子上站起身。从高位处下来,“你想吃什么”他问,周皎月摇了摇头,“没有,都听父皇的。”皇帝的眼中多了一丝慈祥,形容现在的周皎月那就是大着写的四个字、乖巧听话。 二人将门给打开,外面的天已经全部都黑了下来。皇帝已经完全习惯,“看样子是你今晚是回不去了,留在皇宫住一晚吧,你的殿一直都有人打扫。”他询问着说,周皎月也没想着拒绝,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每次来皇宫都能住一晚,明白人都知道,这是皇帝舍不得孩子。“是”她答,皇帝松下一口气,二人从御书房门口出来,向着东边的方向处前行。 “马上就到了二八的年纪,确实是该成婚了。”皇帝思索着,回想之前的那一份奏折默默叹息一口气。边关战事接连不断,守将若是离开估计又得被趁机偷袭,“许城那小子如今还在边关待着,回不来。丫头,怎么不见你问许城的事情,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他了。”、“父皇,你说的、那也已经是以前了。” “以前又如何,为父之前说喜欢上朝,你看看现在还不是在一直坚持本心吗?”周皎月想送他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在她三岁的时候就抱怨天天上朝的心酸。“父皇方才说回不来是什么意思,许城不是在北疆驻守吗?近年来一直无战事,难道咱们大夏还需要忌惮那北夏的势力。” “是不要忌惮,但是许城一走,北边就得打起来。现在西边的战事都平定下来了,只剩下北边。打不过你三叔这层关系,要是真踏平了北夏,估计得被后人戳脊梁骨。若是在这个时候,能找一名武将来代替许城就好了。明日文考还得再加武考,嗯。”皇帝自言自语,自行商量。“父皇心中有人选了吗?” “没有,等武考结束了吧。看看能不能找一个好苗子放出去历练,混到许城那个级别。”皇帝解释,周皎月没再说什么,她知道自己的父皇有一个最大的利弊点,那就是想什么说什么说什么做什么。至于是利还是弊,这就得看被对的是什么样的人了。“儿臣觉得,应该很少会有人能混得和许城一样。三国并立,西方无后患,战事少培不出来。” 第二章你与你母后一样 皇帝浅笑一声,“这句话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不是,儿臣只是在说事实罢了。”这话说的没有任何毛病,不仅理直、气也壮。“知道你要来,御厨特意准备了你最喜欢的吃食。”皇帝将门打开,印入眼帘的,是一张非常熟悉的木制桌椅。圆形的桌面上,摆放着事先准备好的饭餐。 “进去吧”皇帝道,周皎月点头。一前一后,周皎月跟着皇帝,两人来到了餐桌前坐着。“这张桌子已经很久了吧,父皇为何不寻人换一个呢。”她问,皇帝将勺子拿起,一边盛粥一边回,“说得好听,那你忍心将你那对玉耳给丢了?”周皎月稍愣,随即微笑着摇头。 一个是玉耳、一个是桌子,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文考的事情就先不提了,刚刚我听见你说什么奉常,怎么你心里已经有想法了。”皇帝问她,周皎月摇了摇头。“那是什么,除了这个为父还真没印象。”他说,周皎月也知道,刚刚自己的确是没有提起除奉常以外的任何官。皇帝将盛好的汤端放到周皎月的面前,又在里面放了一个小勺子作为盛汤的工具。 “儿臣方才是说,要是奉常部明日来找不到折子,估计又得被骂了。”周皎月回答,皇帝只是动作一顿,后又持续给自己盛汤,“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你听谁说的。”、“是奉常部的一个小奉常,前些日子来找过儿臣。”周皎月将自己所经历的告诉他,皇帝的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你说的那是奉常该干的事情,原则上来说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感兴趣,不防去奉常部。至于奏折,之后会有人通知他们,那个折子已经被为父给扔了。他不会挨骂。”他解释,周皎月有意无意地点头,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还是没有听进去。刚盛到碗里的汤还是很烫,皇帝没有着急喝,拿起自己的筷子像以前一样给周皎月夹菜。 “朝堂之中、文官的官位要比武官的官位多,奉常、延尉、典客、治栗内史、少府、太仆。这些都是文官,各司其职。这里面为父最放心延尉府,本想让你过去,但是你不善与人交集、经验少。这样吧,你就且先重点去奉常那混一混,搞点成绩,好的话升官不是问题。可以吧?”皇帝将桌子上面的菜给周皎月多夹了几个,“来、吃,为父记得,这些都是你最喜欢吃的菜。” “父皇…”周皎月嘟囔,“你好像变了很多。”皇帝抿了抿嘴,“那大概是父皇我人老了闹不动了,现在就为安心吧,你与你皇兄早点成才继承大统,让为父享受一下老年生活。”、“父皇正在不惑之年,尚年轻,又为何要选择如此哀叹。”、“丫头,为父现在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要纠结过去。尤其是过去的人和那些事,这些东西压在心里会叫人喘不过来气。” 他的鼻子一阵酸涩,红着眼眶长呼一口气。“为父这一辈子都活得太累了,下辈子或许能活得安宁一点。”周皎月不知道说什么,照着他安慰自己的方法,从菜碟子里夹出一块肉质鲜嫩的排骨放到皇帝的碗里。皇帝不过四十出头,却整天哀叹思着着死与不死和活与不活,其实周皎月明白,他这是想自己的母后了。 “好了,吃菜。”他重新振作起来,周皎月为他递过去一条白色的小块毛巾。皇帝将毛巾接过擦拭自己布满泪痕的脸,“父皇,爱母后和爱皇奶奶一样吗?”、“不一样,这个问题你以后就明白了。”周皎月本想找机会安慰,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处下手,只得静静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 烛火仍燃,两人的心思却飘向了九霄云外。墙边处联排靠着的烛火将房屋点得微亮,俊男俊女低头吃饭,除了偶尔给对方夹菜几次,基本上是没有了交集。这次的饭菜味道很清淡,没有辣椒。这次御厨怎么不放辣椒了,难道是皇帝已经不喜欢吃了吗?周皎月虽是疑惑,但是并没有问这个问题,她觉得,此时的皇帝没有那个耐心去回答自己的问题,所以没有必要多问,让他心情不好。 哐当一声,男子手上的东西全被他给无意识地扔到了地下。瓷制的碗在一瞬间就给摔成了两半,他下半边嘴微颤,“陛、陛下,陛下不见了!”他高声呐喊一句,声音非常大。就连在房子里面吃饭的周皎月与皇帝二人,也都隐约听见了。“父皇,儿臣方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人在叫。”、“没听到。” “诶哟,你小点声,陛下还没回去呢。”一男子拿着浮尘面带愁容的赶来,“什么事啊,叫唤得这么大声。”、“余宗正,不好了,陛下他不见了。”余宗正啊了一声,将他推到一边,将里面看了一眼果真没有了皇帝和周皎月的影子。“许是去吃饭了,你去东边那屋看看。若是找不到就说一声,跟卫尉那边说一声,让赶紧去找陛下。” 男子匆忙点两下头就冲着门口处跑去,“诶诶你干什么去”、“我去找卫尉。”他答。余宗正长长诶呀一声,现在的他别提有多烦躁了。“让你先去东边那屋看看,没有你再去找。”、“啊?好好好。”男子答应,转身又朝着东边的屋子跑去。“诶呦,这个倒霉徒弟”余宗正白了一眼,转头又看见地上撒着的东西,“啧啧啧,浪费啊。” 男子跑到东边房门门口,里面的灯亮着。站在外面可以看清楚,里面坐着两个人。他欲将门敲响,但是举着的手迟迟不能往下敲去。犹豫了一会,他鼓起勇气,将门给敲了几下,“陛下您在里面吗?”他试探性问,“进来,我在。”熟悉的男声隔着门传出,男子得到允许,轻轻将门给打开。看见里面坐着皇帝,顿时松下一口气。 “有事?”皇帝问,男子这才想到自己刚刚拿的东西已经被自己给弄碎了,手足无措的他连忙跪下,“陛下赎罪,奴才不小心把您要的樱桃给打碎了。”他磕着头,皇帝一眼就明白他是新来的,“别磕了,东西碎了就再装,磕什么,出去。”、“是”,男子起身退出,将门关上。“唉”皇帝小叹一口气,往自己的嘴里夹送了一块豆角。 余宗正忙活着,不觉男子已经站在了门口处。“师傅、”还没等男子说什么,余宗正就先被他这一声师傅给吓得瘫坐在地上。“诶呦吓死我了,我说你小子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他一边安抚自己一边踉跄着站起身,“怎么样,找到陛下了吗?”他问,男子点头,“找到了,他说让我再拿樱桃。” “那你还站在这干嘛啊,去拿樱桃去。”余宗正疑惑不解,男子嘟囔着说,“没,我来给师傅你回话的。还有”、“你给我回什么话,陛下让你去拿,你就去拿。这边我收拾,你记得腿脚麻利一点,那是陛下专门吩咐给三公主的。”余宗正嘱咐,“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取。”男子说完,又从刚刚来的路上,原路返回去去取樱桃。 “丫头,你知道吗?这是我与你母后第一次相见的地方,那时候的这里还是为父的住所。”他长叹一口气,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你父皇我是个没娘疼的孩子,和你一样。小时候我在后宫之中没娘护着,经常吃不饱。你皇爷爷又是个忙于朝政的人,顾不上管为父。为父经常跑到厨房那偷吃,有时候体力好跑快了就有饭吃,有时候跑不快了,被抓住不仅要挨打,还得上奏你皇爷爷然后看着为父挨一顿批评。” 听到这,周皎月好像在一瞬间突然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在提出要到宫外住的要求之后,皇帝会想也不想的答应。原来这件事情他是深有体会,想到这里,她有些失悔。自己之前一直对皇帝有着误解,导致自己做错了一些事情。“那父皇是何时认得母后”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表现的太过于明显,她直接选择将话题转变。 “就有那么一天,为父回来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小丫头在为父房里转悠。她穿着粉色的小裙子,还盘着两个小辫子。为父当时还想,这是谁家的孩子跑到我房间来。叫过来一看,哦、原来是和延尉家的。你母后好像是天生的不怕生,知道为父吃不饱天天给为父送饭吃。为父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吃软饭的,之后长大了,你三叔、二叔和我都喜欢你母后。” “你母后是个极度要强的人,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她有才华,有能力。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你两个叔喜欢她。毕竟这么有魅力的女人,是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动。只可惜为父当时还只是个废柴太子,虽然身为嫡长子,但是在朝堂上的信服力还不如你的两个舅舅。对为父最着急的,是你皇爷爷。知道为父喜欢你母后,变着法子折磨。” “先是许下一道圣旨将你母后许配给你二叔,之后又是三叔。你皇爷爷老谋深算啊,为父哪里见过这阵仗,不得已就去边关打仗去了,当时还有不少人嘲笑为父,说为父不过是一个在京都享惯荣华富贵的公子哥,哪里能吃得了打仗的苦。结果怎么样,为父直接一路给打到太尉,平南洲、拿金北,一下就打了他们所有人的脸,看谁敢说一句不服。” “之后回来,发现你母后根本就没有嫁人。你皇爷爷昭告天下说要为为父和你母后持婚,那时候为父才发现自己被骗了。现在想想,当初还真是单纯。你母后笑为父是个傻的,为父也经常这么看自己。但是,如果要为父重新来过一次,为父还是会选择去,毕竟这自己的媳妇说什么都不能嫁给旁人不是,好歹也得自己抬着大轿子娶回家来。” 语落,他的脸终于看上去不再忧郁,反之增添了几分喜色。“想不到,父皇竟然还有这么辉煌的事。”周皎月感叹一句,皇帝摆了摆手,“这都不是什么辉煌事了,若要谈辉煌,丫头、此、当属你为第一才是。”皇帝说,“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经常跟在人家许城后面走,还叫什么阿城哥哥。唉,对了,你还记得你的婚约是怎么定下来的吧。” “儿臣已经忘了”,废话,这是她的往事,也是她最不想回忆起来的一件往事。“你不记得为父还记得,你当时第一次见人家就拽着人家的手不放。把人家硬拉着往为父跟前拽,说要立婚约,以后嫁给他。”、“父皇,你真的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回忆吗?这些话,你不知道在儿臣耳边重复了多少遍。儿臣觉得,现在都可以倒背如流。” “这件事情为父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你与你母后太像了。当初,就是你母后追的为父。她也是像你这样,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她没有像你这样直接,哈哈。若是日后许城从边关回来,你可千万要像当初一样把他牢牢抓住。这小子,越来越优秀了,指不定到时候,回了京都就成了香饽饽。”皇帝夸赞道。 “儿臣倒是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回来”、“你说什么?”、“儿臣说,希望许将军打个胜仗回来见父皇。”第一句话皇帝不是没有听到,只是没想到再问一遍,周皎月竟然直接改话。奇怪,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识时务?“时候不早了,为父也要睡了。马车应该就在外面,你出去坐吧。切记,明日不要紧张。” “儿臣知道了”周皎月打开门走出去,天色已经是微微有些亮,可想而知两人究竟聊了多长时间的天。她孤身一人朝着门口走去,果然,门口有停放一辆马车。驾车的人看见她来了,准备起身行礼。被她一把拦下,“礼就免了,直接走吧。”这辆马车不是很高,她基本上抬个脚就可以上去。坐在车厢里面,她感觉到有些冷。 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思索着,看来今天还是穿的有点少。周皎月以前住的地方是原庆殿,是出生之日立工新建立的。距离御书房也不是很远,不过一会儿就到了。周皎月下了马车,看着眼前陌生而又不陌生的宫门,内心深处一阵苦涩。或许她当初离开宫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尤其是当她听完皇帝的自述之后。不过周皎月向来不会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任何决定而产生后悔,所以。 即使有着这样的思想,但是意义并不是很大,甚至存不存在都是一个模样。她将门打开,走进去。院子中,一正在靠着墙睡觉的宫女被惊醒。“三公主”,她挣扎着起身,连身后的土都没来得及拍。就兴冲冲的向她这里跑来,周皎月并不认识她,但是看她的模样,好像和自己特别熟一样。周皎月努力回想自己曾经是不是见过她,宫女已经跑到了她的面前。 “三公主你回来了,里面我已经收拾好了,请进吧。”周皎月轻点两下头,走进房屋。在关上门的时候,宫女突然提醒一句,“三公主,你安心在里面睡,奴婢就在外面守着。”她怎么知道自己…周皎月的心中多了几分疑问,她很清楚一点,那就是自己没有见过她。但是为什么她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呢?难道是以前认识现在忘了?这么想好像也不太可能。 周皎月摇了摇头,先将这复杂的事件给抛之脑后。明日还要文考,她得打起精神才行。梳洗完之后,她拉开被子,准备进入梦乡。闭上眼之后怎么睡都睡不着,翻来覆去。之后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睡着了。在睡着之后,她梦见了自己母后。皇后依旧是年轻时的模样,周皎月叫她,但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她好像被人下了定身咒,不走动也不跟她说话。 “母后,你怎么了,是儿臣啊。”周皎月急着叫她,在叫了不知道多少遍之后,她终于得到了皇后的回应。“丫头,明日就要去文考了吧。”皇后问,周皎月回答,“是,母后你怎么知道儿臣要去参加文考。”、“既然选择当官,那就要多为百姓着想。要学着像你父皇一样,有担当有责任心。” “儿臣记住了,母后。”周皎月答应下来,准备问点其他东西,结果皇后直接在她的面前消失。这下真的再叫什么也不会答应了,周皎月有些失落。画面一转,周皎月已经在榜单前站着了。告栏前拥满了人,周皎月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什么情况,自己不是还没有参加文考吗?怎么一下就来到这了。 一女子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来,“殿下,看到了。你是榜首,看样子这次的一品官算是当定了。”、“你怎么这么确信”周皎月还没有参加文考,连自己写的都不知道是什么,又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殿下你又开始妄自菲薄了,你不知道最近有多少人在夸你。说你是才子,还有人夸你,还说这一次文考是招对人了,你绝对猜不到这个人是谁。” 第三章发烧了 “是谁?”周皎月不禁对这个人产生了几分好奇,“就是…”,她话还没有说完,直接消失不见。光天化日之下,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竟然就这么在眼前,一下子给消失不见了。关键是,周围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合理啊,难道不应该为此引发慌乱吗? 周皎月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女子的肩膀拍了拍,“你好,有没有看见这里有一个人。”女子是本次文考的一名考生,着急看排名却又看不上,始终站在队伍的最后方。感觉到有人拍自己的肩膀,她不耐烦的转过身,“不知这位小姐找我何事?”女子的语气冷冷得,眼神更是极致冰冷。 说实话,周皎月生来就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她本应该很生气,但是这个明显是自己的问题。她一时间变得哑口无言,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能平息女子的怒火。但是看女子的神情,今日不给个说法是过不去了。“对不起”,她道。女子没好气地将她撇了一眼,转身又试着往人群当中挤。周皎月抿了下嘴,没说话。 一人从周皎月身边经过,走到她旁边的时候,就听到她吐槽文考,“唉,落榜了。”走了几步,她忽然又转身看周皎月。“这位小姐,你怎么不前去看着啊。”、“我、”周皎月想了想,“人太多了,挤不进去。”她随便给自己编了一个理由,女子将她上下打量几下,“像你这样的大户人家,应该找个小下人替你过去看才对。” 周皎月没说话,女子又言,“既然你看不到,那我就你说一下。这次考试只有文武双榜的榜首的榜首才能入官,文榜是咱们大夏国的三公主周皎月,武榜是权家商铺的公子哥权朋。发现什么没有?”她问,周皎月愣了愣神,发现什么?她还没说,一人抢着她的话说,“这两人肯定是靠着关系进来的,那权朋吊儿郎当的能是武榜榜首?” “就是,那周皎月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怎么可能是文榜榜首。咱们大夏之前那就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现在虽然能考了,但是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是榜首。这说给谁谁相信,骗鬼呢吧。”女子吐槽,“我看你就是酸的,她是女子你就不是了?你说她是靠关系进来的,那你说她是靠的哪门子关系,陛下吗?” “难道不是吗?”、“陛下当初贵为太子还不是亲自向先皇申请要去西疆镇守御敌,如此一个人,你觉得他会拿朝堂大事开玩笑?”、“陛下是陛下,公主是公主,你怎么能拿公主跟陛下比。万一她是抄的呢?都是第一次文考,她怎么就能拿榜首。”、“对,怎么可能。那李小生,他哪一处不如周皎月,怎么就没有入榜。上一次文考,他就差那么一点就入榜了,这次应该让他来当榜首。” 有人支持周皎月,有人支持李小生。而被讨论的周皎月,此刻就在他们面前站着,听着他们议论自己。周皎月没有参加文考,所以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刚刚那个人,哦、自己的侍卫荣枝说自己的一品官稳了,还说有很多人都在夸自己。现在看来…她们不过是为女子而争论,哪里是为了她。 “小姐,你怎么看,你觉得谁应该是榜首。”那名女子问,周皎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这话说的,周皎月将眉头皱着,这人怎么多多少少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群众还在争论,支持周皎月的人的声音越发大。盖过了支持李小生的人的声音,最终以完胜收场。周皎月的嘴角抽搐几下,这群女人,能力还真是强。 …… “陛下,三公主已经到原庆殿住下了,这盘樱桃…”余宗正试探着说,皇帝将筷子放到碗上,“樱桃就不用送过去了,那丫头估计已经睡下了,不要打扰她。给那个宗正,方才来找我的那个。”、“是,陛下。”、“他是你徒弟?看上去挺陌生。”、“是,他是今年新入宫的。是奴才姐姐的孩子,命苦,在宫外生活不下去了才被奴才接到宫来。” “嗯”皇帝应声,“你去奉常那知会一声,明日举行一场文武考,只要文武双榜榜首。”、“这…陛下,文考不是三周前才举过一回,而且只要榜首怕是对次榜不公。而且往年都是收前十名,到时,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名次少,才会一战成名。你觉得,朕若要周皎月去了文考,她能拿得了这榜首之位吗?” “这…陛下,女子入官史无前例,三公主若是去文考,那麻烦不就更大了。请陛下三思,臣子造反不是小事。西有青玉王,因乱治政引得臣子谋反被杀。陛下还是以史为戒,切莫因小错而引大错。”余宗正连忙跪下磕头,如今这大夏盛世不易,他是常随皇帝的人,他明白这种盛世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若是不让周皎月入朝为官,将来谁来辅佐周政那臭小子。一点主意都拿不了,这大夏就得毁到他手上。”、“可是陛下,让三公主入朝为官与名额并不冲突。反之,若是三公主一人能入朝,叫他人怎么想。还有朝堂百官,他们怕是也不会答应陛下这般做。陛下还是少与臣子对着干,陛下登基以来,已经有不少老臣都随了三皇子和二皇子。” “陛下这不是在为他人做嫁衣吗,难道这样的亏陛下还没有吃够。”、“那你说,朕应该如何。”、“陛下趁着明日早朝和大臣们商议一番,若是可行,那么,午时宣布也不迟。”、“你确定那帮老家伙行得通?周皎月入朝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你觉得,朕做决定,还要和他们商议,笑话。” “唉呀陛下,你怎么就听不进去话呢。若是按照你的意思,那么公主少不了被人戳脊梁骨。年年考试的人都很多,在京都这一块,人更是多。有的考生甚至连赶三天三夜的路,专门跑到京都考试,为的就是一局拿状元、拿榜首。多少人都是,连考几次才考上。且不说之前没有女子考试的先例,公主这才是第一次考,若是一举拿下唯一的状元,引发的轰动必然不小。到时,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才离开大夏。” “那便再加一个名额就行了”、“这,这不过也才两个,怎么说都得多加几个。陛下,文考出来的人治国,多多益善也是好的。公主可以拿榜首,但是文考的名额一定不能太少,这样也是为了公主考虑。”、“听你这么说,好像也有一点道理。”、“陛下,奴才相信你的每一次决定都是对的,但是做法真的太鲁莽。朝堂与战场不同,很多主动权都不能直接在陛下的手里。”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皇帝不准备再听他说下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是已经非常不耐烦了。“陛下、奴才说的都是些掏心掏肺的话。”皇帝翻了个白眼,他当然知道,这是掏心掏肺的话。不过这掏的也太多了吧,属实是让人有点接受不了。他懒懒伸了下懒腰,起身走出了房门,往御书房而去。 “陛下今日又不去后宫?”余宗正问,“不去了,都这个时辰,你当谁还在等着朕。”余宗正没再多过问一句,跟在皇帝后面。伺候着皇帝睡下,才出门。“师傅,陛下睡了吗?”、“睡下了,诶,陛下方才还说要把那盘樱桃给你,我方才忘了带,你去拿了就回去早些歇息,明日我要出去一趟,不在,你就代我跟着陛下。” “啊?师傅,你要去哪?”男子有些为难,让他去伺候皇帝,他总感觉到有些害怕,他都不敢到皇帝身边走。又怎么可能去伺候,这不是在跟他开冷笑话吗?“为师要去一趟奉常部,陛下要在明日举办一场文武考,到时候,三公主也会参加,这场文考非常重要,我得亲自去说一趟,你安心在陛下身边待着,不要给他惹麻烦,之前跟你说的你都还记着吧。” “都记着没有忘”男子答道,“好好好,这就好,那我也就放心了。樱桃就在东边那个房间,你去取一下。”、“师傅,那个樱桃真的可以给我吗?”、“可以,我不是说了,陛下刚才已经说要把樱桃给你,其实他也不是外界所传的暴君,人还是挺好的,他不会为难你,也不会有多难伺候,你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了。而且就明天一天,害怕的话也是没有必要的。” “是”男子说完嬉笑出声,“不过是吃个樱桃,你就这么兴奋。”、“叔叔,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吃过了。而且,你也知道,家里穷根本吃不起。每次吃的很少,刚刚送过去的,那是我见过最多的樱桃。”余宗正听见他说这话,心底不由产生了一丝心疼,“行了行了,知道你喜欢吃赶紧拿去吧。跑快点,不要让人抢先了。” “知道了”,正准备跑,余宗正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将他拉住,“记住,声音小点,陛下在休息。”、“哦哦哦,我知道了,嘘。”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沙哑,声音非常小。转身朝着东边的房屋跑去,“嘿呀,这孩子。”余宗正背着手,回自己的房间,他休息的时间不是很多了,所以得加快脚步才行。 男子将门给打开,一眼就瞅到了樱桃。他上前将盘子端起来,只感觉皇室想用的樱桃就是不一样,个个圆润饱满,色泽好。他拿起一个放在嘴里,一咬,水果汁在他的嘴里爆开。嗯,不仅大,而且还甜,水分也好。“这简直就是极品中的极品”,他赞叹,忍不住又再吃了一颗。今天是来对了,男子想着。 刚一转身,门口处走进来三四个宫女。为首的宫女看见他的手里拿着樱桃,忍不住发问,“小六子,你不是过来送樱桃的,怎么自己端着吃。”、“这是陛下给我的,怎么就不能吃了?”小六子反着问她,这个女人平日里仗势欺人,经常在他的舅舅那说自己的坏话。害得他被自己舅舅批评不止一次两次,今天他有皇帝的允诺在手,又怎么会怕她。 “撒谎,陛下与你素不相识,又怎么会无故给你。”今天是宫女值班,晚上不能睡心情不好,这下是找对了门头发泄情绪,“偷吃要重罚,入宫之时就没有人教过你吗?来人,给我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是不是真的你去问陛下不就行了,哦对了,陛下已经睡了,你敢问我舅舅吗?”小六子也不是吃素的,他直接搬出了自己的舅舅。 宫女与小六子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小六子是什么人她是清楚的。难道真的是陛下给他的?她问自己。“姐,我看小六子不像是说谎的人,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必然是不假的了。余宗正最见不得没事找事,今天还是算了吧。”一宫女到她耳边说,宫女轻咳两声,“时候不早了,今天的事我就不追究,赶紧滚。” “切,你当谁怕你。”小六子也没想把这件事情给闹大,毕竟只是一盘樱桃而已。在陛下的眼里算不了什么,他还记得,他师傅说过,陛下讨厌琐事。这么小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再让陛下和舅舅知道了。他拿着樱桃走出房门,背影看上去,好不潇洒意气。宫女见他这样,心底不满的情绪愈燃愈烈,“娘的,他怎么那么悠闲,我得在这忙前忙后。” “姐,你消消气吧,今天这一事情,本来就是你不对。我们这么多人,估计不过一会就收拾干净了。”一宫女安慰,她这才消气。“干活”,她吩咐。将小六子白了一眼,领导着众人收拾东西。她入宫本来想着是,多跟陛下接触接触他能封自己为妃享福,谁知道,凡是他在的地方,都不允许有太多的人出现。很多事情都是要宫女提前布置好,然后他再去。 他走了,宫女才能进去收拾东西。入宫都好几年了,她却连陛下一面都见不到。有时候需要去端茶递水,这样的活也轮不到自己。想干,余宗正又不让,说她要是干,她这个小官就别想当了。“娘的,真是见了鬼了。”她吐槽一声,宫女们你看看我看看你。好吧,她又生气了。她们没有劝,因为这件事情她们已经习以为常。 她是个爱发脾气的人,这个已经是众所周知了,在皇宫。“过来一个人把这里打扫一下,还有这里你们看看都是垃圾。”宫女指挥,其他宫女也没有反驳什么,大姐大,威信还是够的。“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混到头”她插着腰嘟囔,现在,她脑子里全是,她后悔进宫了。众人都在收拾,没有人理会她。 “唔”,周皎月悠悠醒来,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发懵。神经刺激着她被迫缓缓睁开眼睛,熟悉的木板出现在她的眼中。她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刚刚看到的,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罢了。不过梦未免也太真实了,感觉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一样。“现在是什么时辰?”她问,但是偌大的房间里面,就她一个人在,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她伸出手将自己的额头揉了揉,意识稍微能清晰一点。将双臂放置在身下,摸索两下,感觉能找到一个支撑自己的地方了。她挣扎着起身,半坐着。“咳咳”,周皎月感觉到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痒,咳完之后又有点刺痛着喉咙。莫不是她昨夜不小心中了风寒?她猜测,将手放到自己的额头上测了测,不是很烫。可是就是晕乎乎的,奇怪这是怎么回事。 她挠了挠头,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叫自己起床。看来还早,不需要起。于是,她又躺回到床上,闭上眼。没过多久,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尤其是没有像前面一样做梦。天已经大亮,宫女已经起床。在门口候着的宫女先是去自己的房间洗漱一番,然后又领着三四个宫女端着东西到周皎月的房门前。 宫女敲两下门,走进去。那位宫女走到周皎月的床前站着,身后的宫女也跟着并排站在周皎月的床前。“三公主,该起床了。”她提醒,但是周皎月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一点声音都不吭。“三公主,该起床了。”她又再次说了一遍,周皎月仍旧没有动静。这就奇怪,以前周皎月也不这样啊。她回头,几个宫女也是微愣神的模样。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她不顾礼节,将周皎月的床帘拉开。看见周皎月躺在床上,面色发红。“三公主?”她试探着问,将手搭放在周皎月的头上,好烫!“快去找大夫,三公主发烧了。”宫女吩咐,一宫女连忙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放下,越过屏风,开门跑出去。“把洗脸盆和毛巾给我,先敷着。”宫女使唤。 拿着盆的宫女上前蹲在她的旁边,宫女将毛巾浸湿,再拿出来拧到微发干,张开敷在周皎月的额头上。宫女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给周皎月准备的水温是常温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听人说,像这种情况,敷都是需要冷水才行。“你去准备冷水,我怕这个水不行。”她还是不放心,吩咐身边的宫女。 宫女没有考虑一下,将盆子端着出去换冷水。“姐,三公主不会有事吧。”、“不会”,她答。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她还是忍不住用担忧的眼神看周皎月。她将周皎月的手拿起,握住。在心里默默为周皎月祈祷,祈祷她平安。以前,周皎月只要一生病,她就担心。现在,周皎月不再皇宫住,一回来就生病,这让她更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