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重来：1986开局让老婆崩溃》 第一章、重回1986 窗外的蒙蒙细雨飘着，滴落脸颊的凉意，让茫然许久的陈昭终于回过了神... “我是...回到了20年前吗？” 他轻声喃喃着，目光掠过墙上挂着的1986年，6月9号的老旧日历，缓缓的落在这间早在记忆中模糊的黄土小屋。 坑洼不平的壁墙，放置着碟咸萝卜干的小四方桌，塞满褪色廉价衣服的折叠式衣柜，深红色的石砖地板，身下坐着的掉完红漆的双人木床... 最终，陈昭仰起头，视线停顿在床顶那张早在岁月洗涤下变的昏黄模糊的结婚照。 照片上是洋溢着幸福笑容的他与老婆，陈露露。 “这应该，不是梦吧？” 望着熟悉而又掺杂些许陌生的一切，陈昭情绪复杂，有些恍惚。 明明去世前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刻骨铭心—— 昏暗的天空，下着的滂沱大雨，阴沉的医院，麻木的身体。 床前是紧握着他手，哭的梨花带雨的前妻陈露露... 也确实如传说一般，人在濒临死亡最后的一刻，这一生的过程会如走马观灯般，清晰无比重新呈现在脑海里。 幼年快乐的成长，枯燥的学习生涯。 毕业与青梅竹马的陈露露结婚，过着虽简朴却也算幸福的生活。 只是乏味枯燥的日常里，他触及了赌博。 这是一场噩梦。 他宛若掉进了深渊般，输掉了一切，输掉了这个属于他的小家。 甚至于，在最终，将心爱的老婆陈露露，输在了赌桌上，输给了人还债。 他众叛亲离，孤身一人。 许是得了报应一般，来到中年，他得了重病，无人在意。 可笑的是，受尽折磨，最后几次自杀未遂，才逃出了这个巴掌大的村子的陈露露，在此时回来照顾他了。 为了治好他的病，起早贪黑做零工挣钱，东拼西凑借医药费，不厌其烦的照顾着心灰意冷的他... 当过往的画面一一结束，躺在病床上，感受着陈露露紧握着他，那双与漂亮脸蛋格格不入的粗糙手掌，看着她脸上崩溃的泪水，一股从未有过的揪心感让陈昭悔悟了，可一切都晚了。 呼吸困难，视线逐渐黯淡，只剩那么几道钻心痛的情绪伴着他陷入了黑暗中。 “她借了那么多钱治病，我死了，她怎么还啊？” “她身体也那么差，能照顾得好自己吗？” “为什么当初要去赌博...” “若是一切能重来，该有多好...” 沉浸在去世前的遗憾与痛苦中，直至感受到脸上被雨水再次打湿的凉意下，他才挣脱了那股悲伤的思绪回到现实。 嗅着午间这沉重湿漉的空气，静静地看着结婚照中陈露露的笑脸，他从未想过，最后的希冀竟然成真，他回到了二十年前... “既然我真的重新回到了过去，这一次我不会再错了！我会拼命的努力，把一切弥补给你！” ... 突然，小屋铰链坏掉的那扇木门发出了嘎吱声响。 陈昭猛地转过头望去。 门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个束着长发，双手正吃力提着个麻袋的年轻女人。 她看起来穿着一身有些褪色蓝色上衣，20来岁年龄，精致的五官里，尤其那双桃花眼显得格外迷人。 陈露露... 再回这一刻，再看到年轻的她，一瞬间，说不尽的悔恨与喜悦涌上陈昭心头。 “陈昭，你把我卖给了陈大田是吗...” 然而，未等激动的陈昭开口，陈露露带着哭腔的轻柔声调，在这空荡荡的沉闷屋内泛起了阵阵涟漪。 零碎的记忆在刹那，好似将陈昭拉回到很久远很久远之前... 陈昭就这么怔怔的看着陈露露——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 对了...是那个时候... 这是他与陈露露在一起的最后一天。 在这天前一晚，他赌输了太多太多钱。 一夜的疯狂，最终，失去理智下，他将陈露露搬上了赌桌。 看着陈露露显得有些空洞灰冷的眼神，陈昭猛地有些不知所措。 愧疚，迷茫，惶恐... 陈昭内心像打翻了五味瓶似得，他张了张干巴巴的嘴唇，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回到的是现在这个时候！！！ 屋外朦胧的细雨不知何时已转为了淅沥的小雨。 寂静下来的小屋里，只剩下这嘈杂的雨声。 蓦然一阵风轻轻的吹起，木窗在风势下，吱呀吱呀吃力的响着... 直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兀响起，碾碎了对视的两人间那不安宁的宁静。 “陈昭，人在不在？你老婆的事处理好没有！？！” 是他债主，陈大田的声音。 第二章、还债 陈昭猛地看向门外。 这刺耳的话语陈昭记得太清楚了... 正是当年初彻底改变他人生的十字路口。 脑海中，他催促陈露露随陈大田离去的画面历历在目.. 面对陈露露最终无力痛哭，绝望离去的情形，他的冷漠显得是那么地无情。 片刻后，陈昭猛地回过神！ 不！ 他不会再让一切再发生了！ 早在回到现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决定了改变这错误的一生！ 深深吸了口气，陈昭立即起身。来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的雨落着，站在门口，是戴着斗笠，脸上有大块胎记，顶着对三角眼，无比丑陋的陈大田。 他也是将他带入赌博深渊，并且将陈露露伤的体无完肤的畜生！ 他恨，却无法去埋怨... 因为罪魁祸首，都只能算是他自己！ “咋回事啊，陈昭，等你老半天了，到底咋样了！？” 见陈昭开门，陈大田咧着那口黄牙，笑着催促着。 他眯着的眼睛不经意落到屋内身材窈窕的陈露露，想起与陈昭的赌注，这个村子里有名的美女将属于他，顿时一阵口干舌燥。 “陈大田，我昨天欠你多少钱来着？”陈昭发问，岁月的久远，让他忘了数字。 “60啊，怎么了？”陈大田有些疑惑。 “昨天的事情作罢了，钱我三天内还给你。” 陈昭果断给出的回复，让陈大田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嘿，陈昭，你看来是舍不得你老婆了？” 陈大田随后嗤笑一声，也是，这么漂亮贤惠的老婆，除了陈昭这赌鬼，哪个傻子会舍得拿出来换钱？ 可陈大田哪甘心煮熟的鸭子飞了？ 当即冷笑威胁“行，咱那规矩你也清楚，我给你3天时间，三天内钱还清，咱们这事就算完。如果还不了，你也只能拿你老婆来抵债了。” “行。” 陈昭反手关上了门。 他表情的平静与淡然应允，使得陈大田一时间有些愕然。 奇了怪了，怎么陈昭好一副能轻松还了这60块的模样？ 好家伙，这可是60块啊！ 这年头，村子里在外打工的，一个月也还不到30块钱工资！ 他记得陈昭分的那几亩地早输了个干净，陈昭就是把他小房子当了，也抵不了几个钱，怎么可能还得清？ 想了想，陈大田最终猜测，陈昭就想多拖两天罢了... 只是莫名的，陈大田感觉，今天的陈昭好像哪不一样了，可他又找不到是哪不对劲。 ... 关上门的小屋，回到了寂静中。 “你要怎么去还那60块钱？” 陈昭未开口，陈露露带着哭腔的声音率先响起了。 陈昭犹豫了片刻，问“露露，咱们家里还有没有30块？” “你想干嘛？” “我想去做生意，我有办法赚到钱...” “呵...” 听到陈昭的言论，陈露露冷笑一声，眼中是写满了失望，讥讽道“你又盼着去赌回本是吧？” 陈昭顿时有些慌乱，连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露露，我发誓，我不会再去赌博了...” 他想解释，可陈露露却打断了他的话，擦着泪，质问道“你这句话和我说几次了？你把家里的钱输完，田输完，哪次没说过？现在家里没有钱了，连1块钱都没！” 说到最终，眼泪已经无法再抑制。 “我都只能去山里挖野菜了哩...你实在没钱就把我拿去换了吧。”她哽咽的扭过头，低声抽泣着。 突然，陈昭才发现陈露露勒红的手掌。 他愣愣的看地下那一麻袋的野菜，再转过头痛哭的陈露露，内心突然是一阵说不上的压抑与煎熬。 他想解释... 可张了张嘴，又仍旧不知该说什么让她产生信任。 他能将重生回来这种荒谬的事告知陈露露，再一句‘我会挽回我犯的错误’与陈露露道歉，就解决一切吗？ 不能的。 这无法掩盖自己犯下的所有错误，无法让对他已经失望透顶的陈露露再次相信他。 他只能依靠行动去弥补。 自然了，去还债的话并非是陈昭空谈！ 或许，陈昭浑浑噩噩半生，没有做生意的经验，可他未来二十年前，真的经历了许多许多... 光未来的见识与经历，就足够让他在这个充满际遇的年代，赚够让陈露露过上好生活！ 众多事件中，近期将发生一个事让陈昭印象深刻。 就在他拿陈露露当钱的几天后，隔壁村有人拿30块钱，在县城的垃圾站买了台被丢弃的金龙牌电风扇。这风扇性能完好，还以100块转的价格卖了出去，赚了70块钱。 当时听说有人捡了这一大便宜，他可羡慕了好一阵子。 如果现在他有这30块钱，转手一卖，就能还上债了... 能挽回些许陈露露对他的失望，能就此改变现在的困境，让生活重新开始。 可... 他要去哪找这30块本金？ 没有本金，一切就只是空谈！ 第三章、与母亲借钱 考虑再三，陈昭决定去借钱。 这是现在唯一的出路了。 缓缓起了身，陈昭静静的凝望着背对着他低声哭泣的陈露露。 他明白，解释的言语是苍白的。 已发生过太多让陈露露失望的过往，陈露露对他只剩不信任与失望。 “露露，我要出去一趟解决这件事。你不要想太多，你再相信我一次，今天起，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轻声留下了这么一句话，陈昭拿起斗笠，转身走了出去。 门一打开，屋外一阵突兀的阵冷风便带着雨水拍打在了陈昭脸上。 擦掉脸上的水渍，陈昭那双深邃的眸子，再一次落在了这阔别近二十年，藏在记忆深处的家乡。 连绵的高山，青葱的山林。矮小老旧的各种老式平房，崎岖陡峭的泥泞村道。散着恶臭的猪圈，写满改革开放政策标语的黄土墙... 再一次目睹眼前的一切，无数回忆涌上心头，陈昭鼻子莫名的有些发酸。 重来一次，他不会在这充满际遇的年代蹉跎岁月！ 重来一次，他不会再让亲人们对他再失望了！ 冒着雨，陈昭来到了村头父母的家门口。 如果说一生陈昭最愧疚的是陈露露，那其次便是他的父母。 涉及赌博后，他如疯魔了一般，做了许多他至今回想都感到后怕的事。 从偷窃父母的地契与钱财，渐渐演变成强硬的逼抢。 最后甚至借着他们的名义诈骗，借贷。当债务越滚越大，到最后，厌倦了上门催债的父母，选择了自杀。 父母对他的失望何曾比陈露露少？ 可他至今唯一能依靠的，也只剩父母了。 望着这间伴他成长的小平房，陈昭杵着良久，这才回过神，轻轻敲了敲门上那生锈的门环。 咚咚两声... 屋内传来一道苍老疲惫的熟悉声调。 “谁呀？” 随后，门吱呀一声，缓缓地打开了。 见着门前两鬓发白，眼神开始浑浊的老人，这早在记忆里泛黄的身影让陈昭眼眶一红，紧咬着牙哽咽出声“妈。” 然而回应陈昭的，是母亲脸上露出的警惕“你过来干嘛？” 生冷与抵触的语气，略显不安的眼神，这一幕让陈昭愣了住，莫名感到的揪心... 就像出现了一堵厚厚的墙，隔着他与近在咫尺的母亲。 愧对的亲情感无从抒发。 “我...” 反应过来，陈昭有些不知所措。 他犹豫片刻，才说了目的“妈，你这里，有没30块钱？你借我，我两天内就还给你。” 闻言，母亲陈秀萍当即大怒，指着陈昭喝道“家里没钱了，你上次不都抢去了？哪还有钱给你！” 母亲愤怒神态，让零碎的画面在陈昭脑海里浮现 前些日子，他赌博红了眼，来到父母家中翻找着钱，还将阻止的母亲推倒在地，躺在床上好几天。 羞愧，自责，悔恨，种种掺杂在一起的情绪使得陈昭脸色发白。 现在，母亲这里没戏，陈昭知道，希望只在姐姐和妹妹身上了。 只不过姐姐与妹妹对他更是厌恶到了极限。 他又必须要凑齐那30块钱... 这该如何是好？ 绝望中，屋内摆放着的两竹筐吸引了陈昭的注意力。 他目光落在堆满竹筐那一颗颗鲜红饱满的荔枝上... 一个想法猛地在陈昭脑海里涌出。 他有挣到30块的方法了！ 第四章、出售荔枝 在现在这封建的灰色的时代里，大多人民们是以务农为生。 类似陈昭所在的陈家村，几百户人家，就是种植水果维持生计。 每年水果季节到了，便会有商人进行大量低价收购。再转售到各个大县城里。赚取巨大差价。 陈昭升出的想法很简单。 如果... 他去倒腾一下呢？ 像这刚采摘下来的新鲜荔枝，县城里可不多见！ 这满地是黄金的86年，多少农民们因为保守错过了暴富的机会？ 例如这一筐在商贩手中仅价值几块钱的荔枝，转手倒腾一下，说不定就能轻松解决30块钱的问题！ 想到这，陈昭连忙问道“妈，这荔枝你是要卖给老树他们那的吧？。” 老树，是村里专门收购水果的商贩。 陈秀萍顿时脸露慌乱，身体护在两筐荔枝前“你想干嘛？” “妈，你要卖的话，我帮你卖掉这荔枝吧，我能卖不少钱回来！”陈昭开口试图劝说。 然而陈秀萍哪会信？ 看见陈昭眼中的兴奋，陈秀萍慌忙道“这两筐荔枝才多少钱啊？陈昭啊，别去赌了，你就当放过妈吧，妈还指望这两筐荔枝给你爸买点药啊！” 药？ 又一股复杂的，带着压抑痛苦的记忆片段涌上陈昭脑海。 前些日子，他抢了家里父亲看病的钱。 显然，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母亲不可能会听他说的任何解释了。 深深吸了口气，陈昭一咬牙，走进屋内，挑起两筐荔枝，猛地就往屋外走。 陈秀萍急忙就要抓住陈昭，可摔伤的身子还没缓和好，她哪有力气去抢下来？ 看着陈昭扛着两筐荔枝夺门而出，她不由得泪流满面，哀求道“别拿这些荔枝啊，你爸买药还靠这呢...儿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陈昭身体一颤。 他回头看到头发花白，憔悴瘦弱的母亲，眼眶不禁一红，泪水也忍不住往下掉。 “妈，我知道你觉得我畜生不如，恨我，厌恶我。你就当信我最后一次好吗？我真的不会再去赌了，也不会再让你失望了，你等着我！” 说完，陈昭毅然再次转身。 他别无选择。 只能这么做才能拿走荔枝。 .... 挑着五六十斤的荔枝，一路上是走走停停，脚酸肩痛，是走了足足3个小时陈昭才到了县城。 平日里沉迷赌博缺乏锻炼的他，哪经历过如此的折磨？ 肩膀的皮都破了几个大口子，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可陈昭没有退缩。 想改变这灰暗的人生，靠几句空谈和冲劲是不够的！ 他需要做出的行动！ 小雨在1个小时前就停了。看着街道上往来的密集人群，歇了会儿的陈昭看到天色暗了下来，心想是时候了，停止休息后起身便大声吆喝了起来。 “新鲜荔枝，卖新鲜荔枝喽！” “刚摘下来的新鲜荔枝啊！” “核小肉厚，甘甜可口，清脆香甜，全县独一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 荔枝这种在90年代才风靡全国的水果，80年代末产量还不算大。 刚采摘的新鲜的荔枝在一般的水果店更是在街道少见的。 这不，陈昭的大嗓门落下，立刻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很快，陈昭的两个竹筐前围起了五六个人。 这雨天也来的恰到好处，祛了盛夏的炎热，沾满的雨水维持了荔枝的新鲜，鲜红饱满的颗粒，属实让这些县城人有些许心动。 “小伙子，你这荔枝怎么卖啊？” 一个妇人忍不住询问。 陈昭笑眯眯的“6角钱1斤。” “这么贵？”妇人不由得一怔。 在村子里，荔枝收购价不到1角钱。 而县城里的水果店，荔枝一斤也不过2角5分钱。 对于市场的价格，陈昭都有了解。 “姐，贵是贵了点，但物有所值啊！这可是刚从我们村里的百年荔枝树摘得，在哪都找不到这种老荔枝树了啊！” “不信你瞧瞧，这一个个颗粒饱满，长的多漂亮？水果店哪有这成色的？来，你尝一个试试..” 陈昭一边念着，一边摸出一颗大荔枝剥开递给了妇人。 后者尝了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确实好吃，很甜！” “是吧姐，我卖来给我爸看病的，哪会和你们撒谎呢？像这百年老荔枝树结的果，家里老人孩子多吃点都是好事！补气安神，对身体有不少好处的！要不要来上几斤？”陈昭连忙追问。 妇人犹豫了下，随后一点头“成，确实好吃，给我来几斤吧。” 闻言，陈昭大喜“得嘞姐，你等等，我给你抓几串漂亮的。” 陈昭抓了荔枝放进袋子，拿起带来的秤砣称了称“3斤5两。姐，你给个两块钱整数就成！” 女人爽快掏钱付了账。 接过手中的两张1元钱，陈昭不由得有些恍惚。 几句嘴皮子，就赚了两块钱... 莫名的有些梦幻。 这筐荔枝才多少？ 陈昭的欣喜很快被压制住了。 他见着了后边围观着的，略带些许心动的顾客。 当即继续吆喝“大哥大姐们，要不也来一点啊？百年老荔枝树刚摘得，就只卖这两筐，错过就没了！” 陈昭手有些发颤！ 他，将从这里，开始改变这个失败的人生！！ 第五章、陈露露的失望 街道上不知亮起的朦胧街灯映着人潮涌动的路口。 陈昭那沸腾的小摊人声随着天色昏暗，渐渐无声。 与陈昭猜测相同，在这摆摊就能发财的80年代，县城少见的新鲜的荔枝确实轻松吸引了一茬又一茬的顾客，60多斤荔枝很快售罄。 将到手的现金数了数了几遍后，确定了36块2角钱的收入... 紧握着这第一桶金，心情的喜悦中甚至让一天的疲惫都转为了幸福感。 赶明儿，拿这些钱去买了那台旧风扇，转售一下，他就有70多块的利润。 还清债务，生活就能回到起点！ 之后好好努力，让陈露露过上好生活！ 希冀着美好的未来，陈昭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只是陈昭想不到的是，这份心里的喜悦，不多久便停了。 陈昭提着空筐子回到了家。 然而老旧的黄土小屋里，迎接回家的陈昭的，是陈露露带着哭腔的话语“陈昭，你抢了妈的荔枝去赌钱了?” 陈昭一愣，下意识解释道“我没有抢荔枝去赌钱...” 陈露露红着眼，质问道“你还要骗我？你姐都过来说了！” 陈昭一时语塞。 原来姐姐过来说了吗... 是她去看母亲发现的？ 确实，陈昭算是抢了。 加上他平日的形象，显然人人都会与陈露露说的那般联想。 百口莫辩的情况下，陈昭只能将口袋里摸出了赚到的36块钱放在桌上，道“露露，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拿荔枝是有原因的，不是拿去赌，是拿去卖了。你看，我卖了36块钱！” 见着桌上的36块钱大额数字，陈露露有些错愕，随后，她反倒真正确定了陈昭下午真拿荔枝去赌博。 陈露露根本不可能相信是陈昭卖荔枝的钱。 几十斤的荔枝，才几块钱啊？ 不是赌钱，怎么可能赚到这么多？ 想到这，陈露露最后的期望都破灭了。 下午刚与她承诺说不去赌博，结果又去赌博... 为什么他就改不了呢？ 为什么总是在骗自己呢？ 想着，陈露露眼眶泪水不停的掉着“你明天先把钱还妈吧。” “我后天再拿过去吧，我要还陈大田的债，还得拿这些钱做点生意。” 陈昭看出了陈露露对他的不信任。却也只能将母亲荔枝的钱拖上一天。 陈露露顿时急了“陈昭，你今天虽然赢钱了，但不代表明天也能赢钱呀。实在不行，咱们躲县城厂子里上班，一个月20块钱，苦是苦了点，只要咱们努力两个月，就能还清了。不要再赌了，好不好...” “露露，我真没有想去赌，我想去做生意，真的，你相信我！” 陈昭解释，可解释显然是苍白无力的。 他骗过陈露露一次又一次，真话到来时，陈露露已经不可能再去相信。 “陈昭，那是给爸买药的钱啊，他身体是给你还钱累坏的啊...”陈露露擦着泪水，根本听不进去陈昭的解释。 不思进取的陈昭，已让她感到心灰意冷。 这些年来，家里的债务，生活的压力，陈露露感觉，无时无刻都有好几座大山压着她，压得她喘不过气。 有时候，她真想一死了之，这样就不再牵挂，不再心烦... 可她放心不下陈昭。 一阵风冷不丁的卷入小屋，吊在房梁上的白炽灯摇曳了起来，低瓦数的昏黄灯光不停拉长缩短着两人的影子。 陈露露漂亮的脸蛋在灯光下忽明忽暗。 脸上的泪痕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陈昭怔怔的看着陈露露。 又是让她伤心的时刻。 回首望去，他都想不起，前一世的他，让陈露露伤心了多少次，绝望了多少次？ “我知道了，我明天去还给妈。”最后，陈昭回答了。 他不想再让任何关心他的人为他伤心了！ “真的？”陈露露抬起头看着陈昭。 “真的！”陈昭认真道。 “...” 陈露露好似在一瞬间感受到了陈昭的坚决。 她停下了泪水。 没有再质疑。 停了雨的夏夜温度继续升起，安静下来的小屋沉闷的一片。 “陈昭，你饿了么...”陈露露忽然开口，打破了安静。 “嗯，饿了。” 陈昭忙活一天，早已是饥肠辘辘。 “家里没米了，我去梅姐家借点米，把那些野菜给你热热...” 陈露露抹掉脸上的泪痕，随后往屋外走去。 没米...借米..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陈昭怔了住。 一瞬间，思绪仿佛被拉回了很久很久前，刚结婚时的贫穷家庭里。 虽然穷苦，但和邻居却相处的很快乐，不同于未来灰暗的一切，起码那时他的心里很踏实，幸福。 第六章、县城的废品站 昏黄朦胧的灯光下是简单的晚餐。 一碗粗糙的米饭，一碟炒野菜，以及不剩几颗的咸萝卜干... 很不入口。 可在这年代，能吃上饱饭都是很幸福的事情了，哪还会有多少人会去幻想那些优质的生活？ 晚饭很安静，夫妻间也没有太多的话。 所谓的复杂感情早磨灭在了那淡如水的生活里，这些年来，家里几乎只剩下因他赌博吵闹不停的琐碎... 夜渐渐深了。 陈昭始终不想入睡。 躺在生硬的木板床上，看着这间老旧的黄土小屋，感受着这沉闷的夏夜，回忆着这多年前的点点滴滴，他生怕一觉醒来，这就成了梦境。 身侧，一天的心力交瘁让陈露露早已入睡。 她均匀的呼吸声，还有贴近的灼热体温是那么的真实。 轻轻的转过身，陈昭就这样望着陈露露那张精致憔悴的面容，许久许久... 陈昭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当他梦中惊醒，天已蒙蒙亮。 他还处在这间小黄屋里，他确实是回到了1986，只不过这个时间点，陈露露已经不在了。 桌上留了张纸条，是陈露露那娟秀的字。 “陈昭，我去县城里看看工作，晚上回来。你记得把钱还给妈。” 纸条旁是一碗凉稀饭。 “陈露露去县城了吗？” 陈昭喃喃。 因为他昨天的拒绝，未来的轨道已发生了改变。 前一世，陈大田来要债的当天，他就逼陈露露和陈大田走了... 不过陈昭没有任何喜意，光改变一点轨迹没有任何作用，他当务之急，就是快点买了风扇，换了钱还母亲，还陈大田。 将粥灌下，把纸条揣进裤兜里，陈昭立马也往县城赶了去。 86年的夏天比往年都热，早上9点钟不到，火辣辣的太阳便高悬空中，炙烤着这座拥挤的小城镇。 陈昭来到了县城。 前一世，随着日新月异的变化，未来熟悉的城镇的容貌根本是截然不同的。 陈昭花了1个多小时赶到县城，又花了近半个小时找寻，才找到了那家废收废品的棚子。 “有没有人在啊？” 站在满是脏臭杂乱的垃圾棚口，陈昭皱着眉大声喊了起来。 很快，棚里搭建的小木屋中，一个五十来岁的光头老人走了出来“咋啦，来卖废品的吗？” 随后，他来到了陈昭身侧，却见他周遭没有带任何废品，看向陈昭的眼神不由得充满疑惑。 “不是卖东西，我是来买东西的，老板，你这有没有卖风扇啊。”陈昭直接进入主题。 废品站老板见不是生意，顿时脑袋摇的更拨浪鼓似的，脸露不悦“没有没有，我哪来的风扇卖你？我这是收废品的。不是卖风扇的。” 一句话，却是让陈昭怔了住。 没卖风扇？ 不对啊... 他记得很清楚，传言就是这家废品站！ “等等啊老板，我不是买新的，旧的也可以啊，刚收回来破风扇也可以看看的。”陈昭以为老人误会了，连忙解释道。 然而回应陈昭的，仍旧是老板生冷的“没有，我这里没有旧风扇。” 这下，陈昭彻底傻了眼。 传言是假的不成？ 第七章、阴差阳错 紧接着，慌乱感涌上陈昭心头。 要是没买到风扇，他的计划就彻底乱了。 他根本没有办法按时还上陈大田的债务！ 陈昭怎么都想不到，他的计划会在这时出现这种纰漏。 怎么办？ 现在赶紧回村，收购荔枝自己做生意？ 可这来得及吗？ 还是有其他快速来钱的方法？ 陈昭搜肠刮肚，拼命的在脑海里找寻着前世的记忆。 就在他一筹莫展，心不在焉的离开出废品屋的路口时，突然，迎身就撞在了一个人影身上，相互的冲撞，让陈昭一屁股狠狠摔在了地下。 “你走路看不看路啊？” 对面，一个小年轻带着怒声喝道。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注意，你人没事吧？” 陈昭面带尴尬，连忙将小年轻扶起来。 “哼，算了，没事。” 陈昭的诚恳道歉下，让小年轻的火气收了起来。 随后，他捡起地下自己摔掉的风扇，拍了拍灰尘，检查了下。确认无碍，就准备离开。 倒是小年轻手中的风扇，让陈昭瞬间呆在了原地，瞪大了眼。 “小伙子，你等等！” 陈昭连忙喊住了小年轻。 “干嘛？”小年轻皱着眉。 “你这风扇是哪来的啊？”陈昭连忙问。 小年轻顿时脸色骤变，警惕的盯着陈昭“这是我路边捡的，离着远着呢，别人不要的，可不是你的。” 陈昭目瞪口呆... 他明白废品站为什么没风扇了！ 是了。 当初人家买到风扇，是几天之后。 而风扇，是这个小年轻卖给废品站的！ 是他想的太蠢了，那件事，不是传言，不是垃圾站没有卖，是风扇还没有到废品站啊！ 回过神来，陈昭连忙挤出和蔼的笑容“不是不是...小伙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的风扇是想拿去卖吗？你如果不要的话，你卖给我怎么样？最近天气热了，我刚想买个风扇呢！” 闻言，小伙子这才消了那副警惕“你出多少钱？” “你给我看看，风扇有没有问题，咱们再谈价格，行不？”陈昭笑着问。 小伙子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陈昭这才凑上前去打量了起来。 风扇外部和内部扇叶看起来沾了些泥土和灰尘，想来经历了些风吹日晒。不过崭新的铁皮来看，这风扇并不老旧，拆除擦拭一下就能跟新的一样了！ 陈昭沉思了下，做出了一副不是很满意的样子，问“小伙子，你这准备卖多少？” 小年轻见状，不由得心慌“你出多少？” “风扇成色不大行啊，可能都用了挺久的，怕用不了几天就会出毛病坏掉啊！这样吧，你看20块钱，怎么样？”陈昭一脸为难。 只见小年轻怔了下，随后狂喜“好，20块，卖给你了。！” 爽快的应声，让陈昭一时准备好的一堆砍价话语全噎在了喉咙处，难以置信小年轻这就答应了下来。 可转念想想，陈昭也理解了。 是啊，这才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年轻，20块钱，不是小数目了。 当初别人去废品站买，这废品站老板可是赚了不少差价。 这小年轻要卖废品站，恐怕这20块钱都不可能拿到。 纯粹是他想多了。 交易很顺利，年轻人没有什么小心思，拿着钱兴高采烈的离开了。 陈昭拧着风扇，看着小年轻远去的身影，激动之余，陈昭不由得重重松了口气。 也算是阴差阳错，算是运气好。 不论如何，他买到了风扇了！ 第八章、存款，120块钱！ 完成第一个计划，陈昭没多做耽搁，很快去五金店买了螺丝刀等工具，整了个块湿抹布，开始翻新起了风扇。 在前世，赌博很快让陈昭失去了所有，他离开村子，在许多城市漂泊。 虽然赌博习惯没有改，但为了生计，他学了很多手艺，做过很多工作... 维修风扇这种小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这台金龙台风扇确实和陈昭分析的一样，除了受了些风吹日晒，沾了些尘土，性能和新电风扇相差无几。 花了半个多小时修复的和新风扇差不多后，陈昭立马在附近找了找，物色了个觉得合适电器店，拧着风扇走了进去。 “老板，你这边风扇可以退不。” 一进屋，陈昭就把这台擦得崭新发亮的金龙牌电风扇摆在了前台桌上。 考虑再三，比起出售，陈昭选择的是退货的说法。 否则二手风扇的出售，哪怕外观再新，老板砍价肯定不轻。 这不，店铺老板听见退货，紧皱着眉头，打量了下风扇，而后目光落在陈昭身上“朋友，这风扇有什么问题吗？你这是什么时候来我这买的？” “上个礼拜买的，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临时缺钱，没用过几回，你看看能不能退？”陈昭表现的很焦急与随意，试图掠过这个话题。 这家店铺规模比较大，陈昭选择它，就是知道，老板根本认不出他有没有来买过。 “呵呵，朋友啊，这东西买了可没法说退就退的...” “老板，我也是困难，不然也不可能买了就说要退不是？你理解一下，实在不行，少点钱我也能接受。你看这风扇我没咋用过，和新的没区别，大夏天的，随便卖卖就出去了。” 陈昭解释着，说到最后，露出一脸肉痛做出抉择的模样。 这下，老板没立刻否定了。 他眯着眼，把风扇来回打量了一眼，而后插上电检查了一番，发现确实没什么毛病，犹豫了下，开出了90块钱的报价。 这种电风扇，店铺里最低都是130，陈昭自然不可能同意，两人一连串的砍价还价，最终定格在了11块钱。 “诶，你们做老板的真黑心啊，我才用了没几次，就亏了20块钱。” 陈昭接过钱，一边仔细的数着，一边感慨着，根本没有听老板的客套话，一直愁着脸。 直到确定了数字离开店铺时，那张愁着的脸，终于也抑制不住喜悦笑了出来。 风扇顺利的转售出去了。 105块，加上口袋的10几块钱，陈昭现在总共存款达到了120元！！ 这数字是超乎陈昭意料之外的。 喜悦之余，也是庆幸。 若不是临时选择退货的说法，一个二手风扇，哪怕再崭新，恐怕也不好卖到前一世别人卖熟人那样卖到100元。 “今天回去，我把陈大田的钱给还了，把妈的钱给了，就重新开始！！” “露露，这一次，我没有再让你失望了！！” 陈昭紧握着口袋的钱，快速的往家里赶回去。 第九章、还债！ 从早上出发到下午回归，已经是3点钟了。 午饭都没吃，陈昭就急匆匆的赶到了陈大田家，急切敲起了门。 屋外是可听到见屋内的一阵嘈杂，接着，门打开了，陈大田叼着烟走了出来，见是陈昭，顿时一怔，可还没说话，陈昭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叠现金。 “60，还你的。你点点，看看有没有问题！” 盯着陈昭手上6张十元现金，陈大田转为愕然的目光难以置信的盯着陈昭。 “你去哪搞来的60？”陈大田下意识询问。 两天前，陈昭说是要还钱，然而陈大田压根就没有信过。 他刚才还想着，已经过去两天了，明天借着要债的名义，去逼陈昭把老婆拿来抵债，可怎么都想不到，这刚一转眼，陈昭就来还60块的债务！ 这可是60啊！ 这陈昭平时赌个几角钱，都得到处搜刮！ 他哪拿得出来60？ “这和你没关系了吧？”陈昭淡淡道。 很快，陈大田从震惊中缓缓回过神。内心就算再有不甘，可陈昭还钱了，就算对陈露露还有想法，却没有可能实施了！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催促声。 “处理好了没，陈大田，等你呢。” 陈昭抬头看去，原来陈大田屋内摆了好几桌，嘈杂的声音，便是一群人在打牌，搓麻将，好不热闹。 冷不丁的... 一股莫名的躁动涌上心头。 “陈昭，来搞一桌？” 似乎瞅见了陈昭的情绪波动，陈大田嘿嘿一笑，诱惑了起来。 对于陈昭，陪伴到前一世最后一刻的赌瘾并非消失，只不过是被他坚定的重来决心给压制了。 当再次接触赌博，说做到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那可是伴随他几十年的日常... 要不... 试几把？ 忽然，一道诡异的念头在陈昭脑海里油然而生。 陈昭感觉像有什么奇怪的事物在操控着他，一双脚鬼使神差的就要迈了进去。 却是一阵冷冽的风猛地袭来。 冷意中，混乱的脑海里，陈露露哭泣的一幕涌出！ “不！” 陈昭脚步一缩，猛地一退！ 不！ 他不再涉及赌博了！ 绝不！！！ “不用了，我戒赌了，拮据拿来吧，我们两清。” 拒绝了陈大田，陈昭拿了拮据，不等他再说什么，便疯了似的逃离陈大田家。 跑了不知多久，陈昭才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停了下来。 虽然感觉到肺部的吃力与身体疲惫，但第一次逃离赌博诱惑的他，并且从此没有债务负担后的他，脸上却写满了喜悦。 浑身轻飘飘的，甚至都记不清有多久没这么轻快过了... 很快，陈昭回家了。发现陈露露不在家，他便揣着剩下的60来块钱，往父母家走去。 考虑再三，陈昭决定先拿出20块钱还给母亲。 一部分是补偿荔枝的钱，另一部分让老人买些肉来补补身体，弥补些许的愧疚，剩下的，留着看看再做点生意。 只是，此时的陈昭并不知道，他昨天抢走荔枝，改变了未来的发展，发生了他从未预料到的连锁反应... 第十章、姐姐与妹妹 父母的家门口，陈昭看到了两张几乎遗失在记忆里的清秀的面孔。 是姐姐陈丽，妹妹陈蓉蓉。 只是当注意到陈昭到来，正在门口焦急的交谈着什么的两人话语停住了。两双转为漠然的眸子冷冷的落在了他身上。 眼神交接刹那，陈昭情绪复杂，百感交集。 打小起，姐弟妹三人感情深厚，妹妹喜欢赖着他，姐姐非常宠他。 他能读上点书，还是姐姐拿嫁妆换了米粮去做学费。 妹妹则是前几年闹干旱，为了给家里减负担，十五岁就嫁了出去。 在当初，哪怕他赌博输了一屁股债，姐姐妹妹也偶尔会拿些存款给他还债，劝说他。 直至他滥赌成性，无药可救，姐妹两人才对他失望，冷淡。 最终，父母因他自杀，恨透他的姐姐妹妹便与他彻底断了联系，再无往来。 对她们，陈昭除了感谢，愧疚，生不起任何怨恨。 只是未来的几十年没有见面，陈昭不知道她们最后过的怎么样... “姐，蓉蓉，妈在里面吗？” 陈昭看向两人，遥远而美好的记忆让他声音有些微沙哑。 “你还想干嘛？你还有脸找妈？”姐姐陈丽怒喝道。 “姐，我知道你生气，拿走妈的荔枝是我不对，不过我是有苦衷的，我会和你解释的。我今天是过来还妈钱，你看，我钱都准备好了。” 陈昭连忙在口袋摸出了准备好的20块钱。 他期待的看向姐姐陈丽和妹妹陈蓉蓉，期许能在她们那得到些许谅解。 然而，姐姐陈丽眼神依旧冷漠“怎么，赢钱了，知道还回来了？” “赢钱？不是啊，这是我拿荔枝去做生意挣得。”陈昭连解释。 “呵，你还需要和我们撒谎？做生意？呵，我刚才过来时，怎么还看到你从陈大田那赌鬼屋子跑出来了？”陈丽讥讽道。 “我...” 陈昭哑口无言。 他去还钱，被姐姐陈丽撞见了？ 陈昭沉默了下来。 他明白，她们多年的失望，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改变立场，解释也不会得到信任。 一筐荔枝变一百多，这事她们梦里才会信！ “姐，这事先不提了，以后你们会知道，我真的改正了。你让我进去，我把钱还给妈，和她道个歉。”陈昭想先转开这个话题。 “妈被你气进医院了，你还找妈？” 一直缄默的妹妹陈蓉蓉爆发了，陈昭才发现，站在一旁的她眼眶一直红着。 “妈怎么会进医院？” 陈蓉蓉悲伤的面容下，陈昭感觉脑子像被铁锤猛地砸中，嗡的一声，空白一片。 “那还不是你？妈都多大了，你怎么就狠得下心去抢那一筐荔枝气她嘞？你说那么多医药费，你让我和姐去哪筹？” 陈蓉蓉眼眶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了起来，指责中，眼神中是清晰可见的怨恨。 陈昭很快回过了神，慌乱下是不知所措的疑惑。 前一世，母亲这时候没有进过医院。 难道，就因为他的不同选择，把误会他的母亲气病了，未来一切发生了蝴蝶效应？ “病情怎么样了？能治好吗？”陈昭暂停了思索，急忙询问了起来。 “给钱就能。”陈蓉蓉咬着嘴唇，泪珠不停的在眼眶打转。 听到这句话，陈昭一个激灵，盯着两人“多少钱！在哪个医院？” 第十一章、差200块 “多少钱，在哪个医院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等陈蓉蓉回答，警惕这陈昭的姐姐陈丽立刻呵斥出声。 “我是想去看妈....” 陈丽冷笑一声，冷冷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吗？你要有这孝心，妈何止现在这样?实在真想还钱的话，你把钱给我，我替你给，还了你就回去吧。” “....” 姐弟眼神交接。 陈丽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警惕。 陈昭张嘴想解释什么，可又无力地不知能解释什么。 姐姐陈丽的眼神不陌生，前一世他见过很多次了，他一向无动于衷。 可为什么偏偏现在再次感受，会是那么心痛？ 陈昭不理解。 他沉默了片刻，最后递出了20块钱，再看了看那狭小的小屋，最后孤零零的转身离去。 步伐很慢，很久才消失在了陈丽陈蓉蓉姐妹眼里。 “姐，怎么不和哥说...” 这时，陈蓉蓉刚想开口，陈丽却是皱眉打断她话，训斥起来“你啊，就是傻了！你想想，他陈昭平时是什么德性？他是想拿妈的手术费你看不出来吗？” “可他把钱给你了。” “不给这钱，他怎么套出来医院在哪？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啊？” 陈丽的严肃斥责下，陈蓉蓉低头咬着嘴唇，不再言语。 虽然她感觉，这次哥哥陈昭好像不是以前给她的那种感觉了，可转念想想，姐姐陈丽说的很对，他是根本不能信的... 见妹妹陈丽理解，陈丽语气才缓和了不少，轻叹道“不提他了，说妈的事吧。我这还能拿出60多块，你回去问问大明，看看咱两家能不能去借一点。” “嗯，我回去问问他。” 将母亲小屋门关上，姐妹两人各自回家了。 陈蓉蓉一路心事重重，是无意回过神，才发现在家门口不远处，陈昭竟在那等着她。 “蓉蓉。” 门口处，陈昭见妹妹走来，急忙走上了前。 “你来干嘛？” 陈蓉蓉牢记着方才陈丽的话，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我没事，我不是找你要钱，我就是想问问，妈在哪个医院，我想去看她。”陈昭追问。 姐姐陈丽在，陈昭知晓自己根本得不到答案。 只有年轻单纯的陈蓉蓉，容易套出话来。 “你不要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陈昭的反应让她愈发感觉陈丽说的正确。 这人平时根本不管爸妈死活，现在变得关心，太奇怪了，不是为了钱是为了什么? 果然是她太傻了！ 这不，话说完，陈蓉蓉立刻转身要绕开陈昭。 决绝的态度，让本有些许期盼的陈昭只收获了失望。 内心的揪痛愈发强烈。 他让姐姐妹妹失望到这个地步了吗？ 无奈之下。陈昭只能强行拉住陈蓉蓉的胳膊，恳求地询问“那你不用告诉我妈在哪个医院，你跟我说，治病还差多少钱，行吗？我看看我能不能凑出来。” 陈蓉蓉误以为陈昭是不死心，不由得带着怒意，道“差200，你现在可以走了吧！？哥，我实话告诉你，这是妈治病钱，你想都不要想，不会给你的！！” 陈昭没有听进去妹妹的厌恶话语了。 他满脑子都在200的数字上... 第十二章、不再赌了！ 待陈昭心事重重的到家时，陈露露已经在从县城回来了。 她脸露疲惫，看起来奔波一天了。不过眼里略带的些许喜意来看，想来有些收获，并且还不知道母亲的事情。 考虑再三，陈昭没打算将母亲的事情告知陈露露，生怕让糟糕的情绪殃及了她。 同时，陈昭收起负面情绪，平缓了下心情，将口袋里那张借据拍到了陈露露桌前。 “这是什么？” 见状，陈露露下意识拿起。可刚看一眼，顿时失声道“你和陈大田的借据？你怎么拿回来的？” “你猜？”陈昭问。 陈露露脸露慌乱，急道“陈昭，你不能去偷呀，你快点还回去。我今天去县城问工作了，有一个糖果厂正在招人，第一个月20块钱，做好了，可以每个月拿30。咱们做两个月就能还清了...” 陈昭忍不住笑道“怎么可能是偷的？我把钱还清了他给的。” “还清？你怎么拿这种话诓我呢，那可是60块钱!”陈露露又急又气。 偷东西，这可是大事啊！ “你说他天天在家打牌，东西就在他身上，我怎么偷？” 陈昭一句解释，让陈露露冷静了些许。 是啊，怎么可能偷得到？ 陈露露的疑惑中，陈昭便缩减了些许内容，将自己买风扇转售得到利润的过程讲述给了陈露露。 这过于巧合与戏剧性的掉馅饼好事是听得陈露露一怔一怔的。 她第一时间的想法是——陈昭赌回来的。 然而转念想想，陈昭哪可能赢那么多钱？ 这可是60啊！ 在往常，陈昭赢个几块钱已经是很了不得了的事情了，60快无异于天方夜谭！ 难道，真是赚回来的？ 陈露露最终将信将疑... 可不论如何，这一来，这个债务，清空了？ 想到这，陈露露溢出的喜悦中，眼眶忍不住发红。这几天压在她心头上，让她连觉都睡不好的大石头，总算消失了... “陈昭，既然还清了，以后真不要赌了，咱们踏实过日子，好不好？” 明明早已对陈昭失望的陈露露，却在此时溢出的复杂情绪中，再带着些许希冀，看向了陈昭。 陈昭一愣，沉默了起来。 片刻后，他看着陈露露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让她安心的微笑，认真道“我不会再赌了，我发誓。” ... 心情好上许多的陈露露去准备起了午饭。 陈昭则坐在门前石板上发起了许久的呆，直至午饭将熟，陈昭才找到了凑齐手术费200块的方法。 他记得，在村尾处，有个多年前就住在村里的外来老头，姓陆，狗屎运在山里捡了几头山羊，就这样养了起来。 陆老头挺稀罕这些羊的，毕竟偶尔能卖出点羊奶，羊肉，赚点小钱过日子。 可陆老头也压根不懂看羊，也就山里放养着。这些年来，那批羊丢的丢的，偷的偷，死的死的，最后就也没剩下几只了。 陈昭想到这些，便是把主意打到这几只羊身上。 羊肉现在市场价在县城是1块钱一斤，一头六十斤的羊，起码卖50块钱以上，光肉，就能有十来块钱的利润。 然而，陈昭的目标并非是这点单薄利润。 在八十年代末，村子里的农民可不知道，羊皮大衣正盛行。 在商人那，光一张羊皮，就能卖出接近一只羊的价格！ 只要卖一只羊，羊肉就能补了买羊的支出，纯纯收获一张羊皮的价格！ 只需要两只羊，他说不定就能赚到200！！ 第十三章、买羊 午饭过后，陈昭立刻往村尾山脚边赶去。 十来分钟的路程，陈昭就到了陆老头那间用红砖砌成的小平房前。 陆老头年岁不小了，村子里流传是50好几了。不过那双总板着的满是皱纹的黑脸，说是60的小老头也没人会去怀疑。 此时，陆小头正闷头在屋内的木桌上吃着饭。是屋外陈昭一声“陆老头，找你说个事。”让他停了咀嚼动作，疑惑的目光落到门口的陈昭身上。 “有啥事？” 巴掌大的村子里，大家伙相互熟识。即便是住在偏远山脚边的陆老头，也和陈昭打过几次牌，算得上熟悉。 “想找你买羊。”陈昭没有拐弯抹角。 陆老头眉头皱起。 随后，他放下筷子，慢步走出了小屋，来到了陈昭跟前。 直至打量了陈昭几眼，他才嗤笑一声道“滚滚滚，别来老子这忽悠，你小子能有钱买羊？” 陈昭二话不说，在口袋里将剩余的四十来块钱抓住，在陆老头面前晃了晃。 陆老头诧异道“哟，赢钱了啊？” 陈昭没理他，淡淡道“一头多少钱？” “嘿。” 陆老头冷哼一声，摸出根红梅香烟递给陈昭“都是熟人了，诚心要，80一头。” 陈昭接过烟点了起来，嗤笑道“别给我整这些，你那羊瘦成什么德行，剃了骨头两斤肉都没，你敢要80？” “老子一头羊六七十斤重，能黑你钱不成？” 陆老头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抱怨了两句，见陈昭叼着烟一言不发，他倒是有些意外。 这家伙，什么时候看起来这么难对付了？ 再吧唧了两口烟，陆老头不再犹豫，咬牙道“这样吧，不和你扯有的没的，最低价，60一头。” “40。”陈昭果断道。 “老子干脆送你两头算了。” 陆老头觉得没得商量，示意让陈昭滚蛋。 “50一头，我要两头。这是我报出的最高价，你看成不成，成就成交，别墨迹。”陈昭最后留下这么一句。 一次性购买两头羊的言论让陆老头收起了不满。 他紧蹙眉头，琢磨着得失。 半晌后，陆老头将烟嘴丢地上用那双老旧的布鞋踩了踩，古怪的盯着陈昭“你小子有没有100块钱？” 他妥协了。 “我没有还能找你买？”陈昭不以为然，糊弄了一句。 两人达成协议，陆老头很快就去山里抓他的羊。 不多久，赶回了两只。 陈昭分析了下大小，试了试重量，判断厨陆老头没有说谎，大概每只能有60斤。 “陆老头，我付45定金，晚点来牵走一头，晚上给你送55过来，再换另一头。”陈昭叼着烟，把口袋里的45摸了出来。 这一番话落下，陆老头一副他不爽快付钱就要变脸的模样，陈昭立刻补充了句“我陈昭虽然不是个东西，也穷，但咱也不是第一次认识，信用这方面，我还是没问题的。”让陆老头的怒火消了个七七八八。 最终，是瞪着陈昭“行，信你一次。” 陈昭露出笑容。 第一头羊，到手！ 第十四章、卖羊 与陆老头谈完羊的生意，陈昭便匆忙的赶去了县城。 从姐姐陈丽与妹妹陈蓉蓉的焦急面容，陈昭能判断出，母亲生病的事情迫在眉睫，他容不得半点耽搁。 在路边买了包红梅牌香烟，陈昭便开始砸县城的饭馆中物色了起来。 他准备将羊肉卖给饭馆！ 比起街上去贩卖的繁琐，卖给饭馆的收入会少一点，不过能轻松收下陈昭的两只羊，为他筹到钱。 很快，陈昭就找到了一家标着有羊肉火锅的川菜馆。 一进饭店，陈昭直接一句“你们老板在不在，我想和他谈生意。”打断了服务员女孩的热情招待。 很快，她请来了老板。是个30出头的光头胖子。 见着胖老板，陈昭立刻挤出笑容，递出根烟“老板，收羊不？” 胖老板接过烟，疑惑的打量了陈昭一眼，边点起烟啜了口，边道“能收，怎么卖？” 类似于一般的菜馆，材料都是大早上去县城的菜市场购入。 陈昭这种上门的事是受欢迎的。要知道，这直接供应的价格，肯定是比菜市场便宜不少的。 “有两只，每只剥皮大概有五六十斤，全部给你，一只算80。”陈昭报了价。 胖老板顿时眉头一皱“朋友，你这价可不便宜啊。市场才一块四1斤呢。” 陈昭作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问“老板，我这是一整只啊，一只羊多少好东西，你是行家，你也懂不是？这样，老板，你要觉得不合适，说口价，妥当的话，立刻成交。” “60。这还是冲你一整只，你要是散着卖，我一斤最多8角钱和你收。” 胖老板一番话落下，陈昭顿时一副急眼的表情“老板，我这一整只五六十斤都是说少了啊，山里长大的好羊，你这60实在少了！” 两人顿时杀起了价。 其实60块钱，是陈昭的心理底线。 可他也清楚，这一整头羊转给这饭馆，老板转手能赚个好几倍，不想轻松答应。 一番唇枪舌战，谈妥的内容是，老板以135收下两只。 不过承诺是，若是每只低于60斤，这135就得变125。 陈昭欣然接受。 他判断得出陆老头的羊质量如何。 至于羊皮陈昭倒是不急，他记忆里记得县城有一家没什么名气，不过会收羊皮的店，等把羊卖掉剥了皮再去不迟。 唯一麻烦的，就是他得来回走个几趟了。 毕竟他不方便牵着羊来县城谈生意。 不过想到轻松就能赚到35，陈昭咬咬牙也忍了下去... 就这样，陈昭陆陆续续的来往县城与村子，牵羊换钱，再回去与固执的陆老头换取第二只羊，不停地来回倒腾下。 下午高挂的太阳不知不觉间落到黄昏，再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加上早上的忙碌，陈昭透支着体能，拖着这具缺乏锻炼，沉重疲惫的身体，一趟又一趟的在县城和村子里来回着。 终于，随着店铺老板杀掉第2只羊，陈昭把羊皮卖了150块钱，加上拿着羊肉扣除成本还剩下的80，他揣着塞满口袋的230块钱现金，回到了村子里。 他完成了200元的目标！ 第十五章、200块钱 陈昭没有第一时间回家，他绕了远路，来到了妹妹陈蓉蓉的小平房前，拍了拍门环。 “谁啊？” 很快，安静的小屋里传来陈蓉蓉的声音。 接着陈蓉蓉抱着孩子走出来了。 只是她当她看到门口站着的是陈昭，平静的表情顿时一变，道“哥，你来做什么？” 陈昭看了眼陈蓉蓉怀里的孩子，略恍惚了下，目光回到陈蓉蓉身上，问“你下午有没有去医院看妈？” 陈蓉蓉没有回应。 见着陈蓉蓉脸上不变的警惕，陈昭沉默了起来。最后，他收起准备的一些会引来妹妹猜忌的叙旧，在口袋里摸了摸，数出了20张10块钱的现金。 “这是给妈的治病钱。”陈昭递了过去。 陈昭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陈蓉蓉愣了住。 她下意识接过那一捧钱，愕然道“哥...你哪来的钱？” “放心，没偷没抢，是挣来的，你安心拿去交。”陈昭笑着回答。 陈蓉蓉一刹那，不知道如何去回复... 屋内散户的昏黄白炽灯光映亮台阶下陈昭那张满是汗渍的疲惫脸庞。他脸上温和的笑容，亲切的眼神，种种重合起来的模样，似乎将陈蓉蓉拉回了很久远很久远之前... 好像重叠到了那个还没触碰赌博，自小就对她宠爱有加的哥哥身上。 些许零碎的画面，逐渐涌上脑海。 “蓉蓉，谁来了啊？” 是屋内丈夫陈勤俭的声音打断了陈蓉蓉的追忆。 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身前的陈昭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再抬起头望去，发现他早走出了几十米外... “我哥来了。”陈蓉蓉回答。 “陈昭来了？” 陈勤俭连忙走了出来，脸上带有些许急促“他找你要钱了？我可和你说，咱家没有钱了，你妈治病没有，你哥更别想要！” 陈蓉蓉沉默了会儿，回答“他给我送妈治病的钱来了。” 陈勤俭这才注意到妻子手中那一叠十元钞票，有些愕然“他给你？他哪来的钱？你开什么玩笑呢？” 陈蓉蓉没有回答他问题，转身抱着孩子回了屋里。 她将仍沾着不少汗渍的钱细细数了几遍，随后放进抽屉里，一个人坐在床边，目光看向窗外，陷入了沉思中... 只是陈蓉蓉没有注意到，丈夫陈勤俭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放钱的抽屉。 .... 陈昭回家了。 夜已经开始深了。 墙上那在油烟与灰尘中铺满灰尘的老旧挂钟早停了转动，无法分清时间。 屋内的桌子上没有菜，坐在床上的陈露露显然还没有开始做晚饭。这才普遍四五点晚饭的农村来说是很少见的。 陈昭早已饥肠辘辘了，他抿了抿嘴，刚想询问，陈露露却先是开口了“陈昭，妈进医院了，你知道了吧？” 陈昭轻叹，他现在最不想让陈露露知道的事情，她知道了... 不过想来也是，这巴掌大的村子，有什么消息是藏得住的？ 陈昭微微点头。 “明天咱们去姐那问问地址，去医院看看妈吧？” “好。” 简单的对话，了结了屋内的沉闷氛围。 陈露露明显的心不在焉，情绪低落。 陈昭知道，她是为他而愧疚与煎熬。因为母亲生病的起因，是他抢荔枝引起的... 不过，他钱给了妹妹陈蓉蓉了，想来明天付了钱，应该就能把病治好了。 想到这些，陈昭内心微微踏实了些许。 只是陈昭并不知晓，有时候意外往往来的是那么的突然... 第十六章、钱丢了 隔天。 陈昭给了些钱，让陈露露拿拿钱去村子买水果的同时，自己准备走去妹妹陈蓉蓉家，询问出母亲住院的地址。 陈昭相信，随着昨晚给出母亲的看病钱后，妹妹不至于再用有色眼光抗拒他，要到地址应该没有问题。 只是陈昭还未出家门，妹妹却意外的先到了他家。 不等愕然的陈昭开口，她带着哭腔，道“哥，我把妈看病的钱弄丢了。” 简单一席话，宛若晴天霹雳。 陈昭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可很快又在妹妹那不知所措的神态中冷静了下来。 怎么回事！？ 钱昨晚刚拿过去，现在就丢了？ 这可是母亲紧急治病的钱啊！ 不过自小一起长大，陈昭了解妹妹淳朴的性格。 钱丢了，不会是她的原因。 “不要急，不要急，坐下来说，是怎么丢了？”深吸了口气，陈昭先安抚了下妹妹的情绪。 可陈蓉蓉哪坐的下去？ 她心乱如麻，局促不安。 抽屉里，可是包括哥哥陈昭给的，以及她借来的在内，有二百四十多块钱！ 钱很急的啊！ “我不知道...我早上醒来，钱就不见了。” “早上醒来钱就没了？” 陈昭感到怪异，随后问“家里晚上有什么动静吗？” 陈蓉蓉摇头“没有听见，勤俭也说没有。应该是进贼了，咱们村子里前些日子就有人被偷了钱...” “没有吗？”陈昭皱起眉，陷入了深思。 一旁，陈蓉蓉紧张的看着陈昭，屋内就此陷入了一阵安静。 直至几十秒时间过去，陈昭还没动静，慌乱的陈露露终于是等不及了，她急道“哥，该怎么办啊？妈还得靠这些钱才能治病呢！” 陈昭何尝不是焦虑与烦躁？ 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若是想要再次赚到200来看病，最快就是按照昨天的方法，去陆老头那进点羊，来贩卖。 可他没有本金！ 要知道，陆老头可是个古板固执有名的，没钱还想要羊，理都不可能理他一眼！ “姐呢？”陈昭问。 “姐昨天就去医院陪爸妈了，姐也凑了不少钱，不可能再拿钱出来了。” 说到这，陈蓉蓉红着的眸子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都是我不好，哥，该怎么办啊...” 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妹妹，陈昭内心对她残余些许怪罪也就烟消云散了。 他记得很清楚，自小起，这个淳朴的妹妹遇事只会哭... 可16岁时，为了家里日子过得好些，她却坚强的嫁给了不喜欢的人。 转眼，今年还不到19的妹妹已经是1岁孩子的母亲了。 她实际上，仍旧是个不谙世事的女孩。 冷不丁的，陈昭又想起，前一世父母自杀，去世，一向对他仍抱有些许尊重的她哭红的眼里，对他是彻底的憎恨... 轻叹了口气，陈昭平复了那泛起波澜的思绪。看着妹妹，露出微笑，道“钱的话，你回去再找找。要真被偷了也没关系，哥有办法。” 胸有成竹的温和话语，让陈蓉蓉泪水瞬间禁止了住。 第十七章、家贼 陈昭能有办法吗？ 没有。 这无非是安慰妹妹的话语。 如果硬要说个主意，那就是去借钱，然后昨天卖羊的方法如法炮制，再赚钱回来。 可问题在于，去哪借钱。 他陈昭的名声，在村子里已经臭了。 谁愿意借他钱？ 思绪暂时停了。 陈昭选择先继续安慰起陈蓉蓉。 不多久，陈蓉蓉稳定情绪后回家了。 她步伐依然是急促的。 很明显，想来她内心希冀如陈昭方才所安慰的那样，是否掉在了地下，是否放错了抽屉等等之类的... 待陈蓉蓉离去不多久，陈露露带着两袋子水果走了回来。 没等她开口唤上陈昭一起去医院，陈昭先是带着歉意的一句话开口“露露，刚才蓉蓉跟我说，妈那边今天需要休息，去不了，想去看得明天，你怎么看？” 陈露露有些诧异，当然，她倒是不觉得陈昭会利用陈蓉蓉来骗她，同样，也没必要。 “嗯，好吧，那咱们明天去看妈吧。我本来想说，今天去了，明儿我就到县城去工作了...” “去县城工作？” “嗯，我谈好了，就是去做做衣服的...” 陈露露回答了陈昭。 不等陈昭开口，她略犹豫后，眼神复杂的看着陈昭，声音轻柔，道“你要去的话，好像是有搬运工的工作。” 陈昭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我再想想吧。” 陈露露眼中忍不住露出失望，很快也掩盖了这失望，微微垂下了眸子“嗯，好...” 陈昭哪没看见陈露露的神态变化？ 他苦笑，却也不好言语。 他并非不想赚钱，改变家里的生活条件。只是母亲生病的钱，他现在需要先处理。何况，他有未来记忆，他怎么甘心做一个月30块钱的搬运工？ 只不过这些话他无法说出口。 陈露露不会对他做生意，赚大钱，这种话语感到期待的。 她怎么会去相信一个沉溺赌博多年，败光家产的人？ 去医院的计划取消，陈露露便去村子里的菜市场购置起米了菜。陈昭给了她10元，足够家里一段时间的生活开支了。 陈昭一个人在家考虑了良久，最终重重叹了口气，心一横，往陈大田家走了去。 唯一能借钱的，陈昭想的到的，就只有陈大田了。哪怕他内心一万个不愿意，可母亲的治病钱，比什么都重要。 几分钟后，陈昭来到了陈大田家敲了敲门。 屋内还是一如既往的嘈杂，满是麻将和打牌的呼喊声。 很快，门开了。 陈大田开了门，见是陈昭，顿时一愣，随后粗厚的眉毛一挑，疑惑道“过来打牌啊?” 陈昭摇了摇头，淡淡道“想找你借钱，30，明天还你。” “借钱？”陈大田感到有些讶异。 然而未等陈大田开口，等待回复的陈昭，忽然，在屋内那嘈杂交谈声中，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调。 “我老婆家那老不死的，治病要200多，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这钱给老子拿来花不更好？” 这是妹妹陈蓉蓉老公，陈勤俭的声调！ 第十八章、陈二石 陈昭皱眉看向投向在屋子内叼着烟，不耐烦搓着麻将的陈勤俭。 当目光落在他桌上的几十块现金，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作为不时会碰见的‘赌友’，陈昭了解自己这个妹夫的为人。 就算比不上相较于曾经的他，陈勤俭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 因他的不上进，妹妹陈蓉蓉与他吃了不少苦，同样贫穷的家，他哪可能大手的摆上几十块钱来赌？ 这点异常，加上他方才漫不经心的言语，陈昭总算明白，为什么钱丢的莫名其妙了... 原来，是出了家贼！ 陈昭脸色阴晴不定的盯了陈勤俭一会儿，最终忍住没有冲上去质问。 陈勤俭的抱怨算不上是证据，加上村子里对他的印象，他敢去闹腾，恐怕被怀疑成盗贼犯的就是他自己了。 “你要借多少？” 陈大田的怪笑让陈昭回过了神。 “算了，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些钱，就不借了。” 陈昭沉思了片刻作出了回答，转头在陈大田一脸茫然中匆匆离开。 撞见了陈勤俭，陈昭放弃了借钱的心思。 既然是陈勤俭偷得钱，他拿回来不是更方便！！？ 转身离开，陈昭没有回家，而转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在一片平房中，找到了间记忆中熟悉的老旧瓦房，用力敲了敲门。 “谁啊？” 屋内传出一道粗犷的声音。 “我，陈昭！”陈昭回答。 “昭哥？” 屋内男子惊喜唤了声，紧接着门便打开了。 一个高大的粗眉男子走了出来。 陈二石，这是他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人说不上老实，毕竟和他靠的近，能是什么好家伙？陈昭做恶事，少不了他的帮衬。 只是看着眼前这副几近模糊的面容，陈昭情绪却有些难以言喻的复杂。 虽然不是个什么好人，但他本性并不算太坏。这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前一世，唯一能交心的朋友。 只不过陈二石活的不长久。 几个月后，他为了给母亲买冬衣，跑去其他村子偷东西，被人活活打死，陈昭对他的记忆，也永远定格在那时了。 既然回来了，他同样要改变陈二石的人生！ 只见走出的陈二石顺手在口袋摸了很快，很快，他摸出包大前门，给陈昭递了一根。 “哪来的？”陈昭接过，讶异道。 “顺来的。”陈二石嘿嘿一笑，自顾自点了起来。 陈昭没有多问，叼着烟，嘬了口，问道“今天有没有时间，干一票不？” “肯定有啊！干啥啊昭哥？”陈二石来了精神。 “跟我去抢个人，事成给你20。”陈昭将略有些呛鼻的烟雾吐出，淡淡开口。 “20?” 这数字是让陈二石给吓了一跳，他咂舌道“昭哥，你打算抢村里哪个有钱人的？” “不是他们，不用瞎想，是谁你到时候就知道了。”陈昭回答。 “成！咱啥时候干？” “晚上。” 陈昭很快与陈二石商定下了时间。 因为经常一起打牌，所以陈昭了解陈勤俭的打牌习惯，一般没有天黑，他是不会离开的。 刚好，天黑好办事！ 想到这，陈昭暗自冷笑一声。 既然把他辛苦挣来给母亲治病的钱偷了，陈昭自然也没打算和他客气。 他陈昭，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第十九章、毒打 时间转眼临近夜幕。 陈昭来到了陈二石家等待。 “妈，我和昭哥出去一趟...哎呀，你不要操心啦，就是出去走走，哪能做什么啊？你甭听村子里人在那胡说八道。” 陈二石在家里与母亲做完告别，转身走出了屋关上了门。 与陈昭不同，陈二石没有多少的亲戚姐妹。 十来年前他一家去山里开荒，碰到了山体崩塌，父亲和弟弟被去世。就剩下他和被砸断腿，生活不能自理的母亲相依为命。 陈二石死后，他母亲是活活饿死几个礼拜才被人发现。 而当时他目睹着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 “好了？”陈昭笑问。 陈二石举了举手里的麻袋和棍子，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妥了。” 陈勤俭家处于比较偏僻的角落，想从陈大田那回家，得走一段时间的路，刚好中间就有一处冷清，很少有人路过的小巷口。 这是陈昭选择的埋伏点。 很快，陈昭与陈二石找了个隐蔽的躲藏处，叼着烟，聊着天，开始等待了起来。 夜幕很快降临了，果不其然，在不多久后，与陈昭预测如出一辙，陈勤俭照旧走向了回家的路。 此时陈勤俭步伐轻快，哼着小曲，脸上还挂着笑容，显然心情很好，陈昭猜测他应该是赢了钱。 想到这陈昭微微松了口气，不用担心他把钱输了。 随着陈勤俭渐渐靠近，陈昭与陈二石目光交接，下一秒，角落的陈昭猛地就扑了上去，一把将麻袋套在陈勤俭身脑袋上！ 不等陈勤俭反应过来，紧跟而来的陈二石一大拳狠狠闷在了陈勤俭的面门，把他砸倒在地。 陈勤俭话都还说出来一句，接着又是铺天盖地的棍棒落下。 冷清的小巷口中只剩下回荡不停的哭嚎惨叫。 可这偏僻的地方，哪有人路过？ 陈昭和陈二石两人防止败露，也不吭声，就可劲的下着手。 陈昭的手劲是更大的，一想到这是母亲急需的救命钱以及他在陈大田家冷淡的言语，他的怒火就蹭的往上涨。 躺在地下的陈勤俭，在足足几分钟的棍棒下，最后连哀嚎的力气都没，头晕眼花的，反抗都做不到。 直到棍棒的击打停下，得救的喜悦下，陈勤俭迷迷糊的感觉两只手在他身上一阵乱摸... 可已经被打懵的没力气去想其他了，只能气无力的呻吟着... 最终，他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对他出手，可冒着金星的眼圈里，在漆黑一片的小巷中只看到了两个模糊人影。 ... “发了发了，这得好两三百吧。” 逃离现场，来到了另一处地，陈二石盯着从陈勤俭拿抢来的一堆现金，一阵眼花缭乱。 “给我妈治病的，放我妹那，给他偷去了。”陈昭淡淡回复了句，数了数，这里是270块钱，扣除妹妹被偷的240，显然陈勤俭,还赢了不些钱。 “偷昭哥你的？娘的，我就说。这狗日的哪来这么多钱，刚才就该打狠点...” “二石，我给你20块，当我还欠你一些。剩下的，我得先拿去给我妈治病，你看...” “20够了昭哥，治病肯定重要。我哪需要多少钱？” 陈二石爽快接受。 抽了两张10块的人民币给了陈二石，藏好了工具，两人各自离开。 陈二石回了家，陈昭则是揣着钱，赶在陈勤俭面前，来到了妹妹陈蓉蓉家。 打开门，陈昭看得到相较于早上，陈蓉蓉那张愈发憔悴焦急的脸，内心有些心疼下，也不等陈蓉蓉说话，陈昭立刻在口袋里将240块钱放在了她手里。 “钱哥凑到了。但这些钱，你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这拿的。也不要跟勤俭和姐姐说，姐问，就说你借的，可以答应我吗？” 不等陈蓉蓉开口，陈昭认真的发问。 第二十章、陈勤俭 因为陈昭考虑了很多，所以他不想让别人知晓他抢了陈勤俭钱的事情。 哪怕这些钱本身就是他的，可去讲道理，强行索求，陈勤俭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将钱还给他，甚至能编造出不少钱由来的借口，产生更多的麻烦。 偏偏母亲急需这笔钱，他耽误不得，去立刻抢来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何况，若是被知晓殴打陈勤俭抢钱，免不了一顿误会不说，恐怕妹妹陈蓉蓉对他会抱有怨念与不满。 路上这才做出了说这些话的决定。 这不，下意识接过钱的陈蓉蓉是难以置信中，怔怔的点了点头。而她还没问钱怎么来时，陈昭便以有事要走，问了母亲医院在哪就离开了... 留下陈蓉蓉攥着钱，在原地有些茫然。 ... 陈昭走的是时候。 他离开没两分钟，陈勤俭回家了。 不同于在早上外出时的意气风发，此时陈勤俭头发杂乱，鼻青脸肿，走路还一瘸一拐。就是走到门口，陈蓉蓉都险些没认出这个被陈大宝打肿眼睛的老公。 “勤俭，怎么这样子了，出什么事了？你没事吧！” 认出陈勤俭，陈蓉蓉慌乱而又担心，眼眶瞬间发红。 陈勤俭一屁股坐在那张老木椅上，咬牙切齿道“你看我这样能没事吗？他娘的，在路上莫名其妙的被人打了一顿。” 这一说话，扯着腮帮子，陈勤俭又是疼的倒吸冷气，连道“你别光傻看啊，快去给我弄点药！” 陈蓉蓉匆忙的跑去翻箱倒柜，很快摸出药膏来给陈勤俭涂抹上。 “啊...疼，嘶！你轻点...” 涂药让陈勤俭疼的惨叫。 他刚想发火，可见陈蓉蓉那担心发红的眼睛，升起来的火气也散了小半，是撇嘴道“轻点就成，我没事，就是疼了，没什么担心的。” “你去哪得罪人了啊，那是谁啊？咱们去村长那找说法...”陈蓉蓉声音哽咽“怎么能把你打成这样啊！” “不知道谁，没看清...他娘的..” 陈勤俭骂骂咧咧的。 不过确实，看起来被打的挺惨，实际上，他人没什么事。 陈昭也顾及了他是陈蓉蓉丈夫的事情，一家里不少事需要他处理，哪怕就带着怒火，狠狠的教育了他一下，没有真正的下毒手。 否则哪还有陈勤俭发火的力气？ 涂抹完药膏，陈勤俭倒在床上，痛苦的哼着，想着今天的种种，琢磨着犯人。 他最终猜忌的目标，去到了牌桌上输钱的几个... 突然，陈勤俭似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惊恐的窜了起身。 浑身传来的疼痛他根本来不及顾及，就在口袋一阵摸索。 这一摸索，惊恐的表情，转为绝望，带着崩溃... 来回几遍，发现口袋钱全没了，他这才惨嚎道“我钱被抢了，我钱被抢了啊！！！” 陈蓉蓉被他举止惊了一跳，听到话语，这才又平静了下来，她一边收拾着药，一边给陈勤俭找换洗衣服“你才带两块钱出去，丢了就丢了吧，人没事就好了。” 陈勤俭刚想吼出他丢的是200多... 可面对陈蓉蓉，他的话就堵在了喉咙里。 这是偷的她治病钱... 他怎么敢说？ 可200多块就这么没了？ 陈勤俭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绝望中，感觉原先的晕眩感加剧，天旋地转，险些都要气晕厥。 那可是两百多啊！！！ 是哪两个混蛋，抢了他的钱啊！！ 第二十一章、看望 陈昭从妹妹那回到家时已过了晚餐的时间。 此时，屋内陈露露正在打扫卫生，见到进屋的陈昭，不由得问了句“这么晚才回来呀？” 说着，她放下扫帚，走向厨房柜子，习惯的将晚上热好的饭菜端了出来。 陈昭犹豫了下，编造了个谎言“我在二石家聊事情，没注意时间。” “哦...” 陈露露轻轻点头应声，表情有些不自然。 往常陈昭这般晚回时，都是去赌钱了。 陈二石又是什么人？ 他的狐朋狗友。 两人在一起，能光聊天？ 陈露露也习惯了陈昭日复一日的撒谎，却没有多去说些什么。 除了把失望堆积，再无其他... 夜渐渐深了。 一天的奔波，让陈昭早已是无精打采。 倒在床上，嘈杂的虫鸣与悉索的蚊虫却不停搅着陈昭的困倦，加上屋内那熬人的沉闷，身上黏糊糊汗渍带来的不自在，让他更是褪去了不少睡意。 屋内还亮着昏黄的白炽灯。 这是陈露露以为他睡着后悄悄打开的。 此时，她正背对着灯，坐在椅子上扯着村子里要来的杂活零工。 灯光很暗，陈昭勉强能看清墙上那满是污渍的时钟上跳着的11点38分。 在他被搅醒后至今，陈露露已经忙碌了1个多小时了，从她手头剩余的数量看，大概还有一两小时才结束。 这是陈露露为了家里生计持续了许久的小工作。 想到陈露露忙活完这几个小时也赚不到两角钱，陈昭躺在床上，心里又莫名堵地慌，眼睛怎么也闭不上。 原先解决了母亲看病钱的问题，本是心情大好想好好踏实的睡个觉的陈昭却是没有这个情绪了... 期间，陈昭有几次想喊住陈露露，说上一句，先睡吧，他马上能赚钱了，不用那么辛苦。可始终，陈昭都没能说出口。 陈露露不会信他这个人的承诺... ... 陈昭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当他醒来时，陈露露已经煮好了淡粥。她看起来没怎么睡的模样，早晨脸色有些憔悴。 早餐夫妻间没有多少的话题，接近10点出头，两人按着妹妹陈蓉蓉给他的地址，往母亲所在的医院赶了去。 县城的医院不近，赶到时已经是正中午12点了。 只是准备询问护士母亲病房在哪的陈昭两人，不曾想竟巧合的在医院门口碰见了姐姐陈丽一家与妹妹陈蓉蓉。 “哥...” 见着陈昭，陈蓉蓉看起来有些心事的脸上露出些许喜色，连忙出声。 陈丽则是不同的表现，她当即皱起眉，瞥了妹妹一眼，随后目光冷漠而厌恶的扫着陈昭与陈露露，最终落在了那水果袋身上时，厌恶才褪去了些许。 “陈昭，你来干什么！” 陈丽刚想说话，她的老公陈康率先发声了。 不同于妹妹陈蓉蓉，姐姐陈丽嫁的较好些许。 陈康比陈丽大上4岁，虽然其貌不扬，身材矮胖不讨喜，但他是县城纺织厂的一名小管理，一个月能领30来块钱的薪水，在村子里，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成功人士’。 然而由于过去姐姐陈丽拿家里钱接济了他几次，陈康就此厌恶上了陈昭，对他一向没有好脸色看。 “我们来看妈的。” 陈昭未开口，陈露露连忙接话了。 “看你妈？得了吧，谁信啊？不是你家陈昭气她，她至于进医院？我看陈昭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陈康嗤笑。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陈露露急了。 第二十二章、陈康的贬低 陈露露的不满表情反倒刺激了陈康。 村子里，谁不嫉妒陈昭没啥能力，好赌不赚钱，还能娶到这么个漂亮媳妇？ 平时是少见面，没机会。这会儿逮到了，他哪能不趁现在贬低陈昭来抬高下自己？ 看着陈露露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陈康一阵眼馋后，挺了挺矮胖的身子，鄙夷的瞥了眼陈昭后开口了。 “那你要我怎么说话呀？这次老人治病，我出了快两百块钱，你妹妹家也东拼西凑，借了一两百。陈昭出了什么？就提一袋水果？这管什么用？” “你...” 陈露露急的说不出话，她不知如何反驳。 “我车间有个小年轻，和他一样大，可人家勤快努力，现在就当上了我的副手，做副组长了！他呢？天天就知道赌钱，游手好闲，没点长进！你扪心自问，村子里谁不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他能有好心？指不定啊，就是冲医药费来的！” 陈康一副长辈的态度呵斥着，一连串的指责与猜忌话语仿佛煞有其事一般，听得陈露露脸色发白，愈发的不知所措。 见状，陈康目的达到一半，又换了副语气，转为了苦口婆心。 “露露啊，我知道这跟你没关系。可你想想，你这么漂亮，村子里喜欢你的年轻人那么多，哪有必要再跟他遭罪？你说你嫁了陈昭后，谁拿正眼看过你？” 说到这，陈康指着陈昭“你就是嫁错人了。像那东西...我跟你说，早点跟他离婚，哪至于这么苦..” “你说够了没？” 陈昭的声音打断了陈康一连串的话。 他从陈露露身后两步走到了陈露露前面，漠然盯着陈康。 高大的身材与冰冷的眼神，加上陈昭平时在村子里的可怕风评，陈昭突然的举动可是把陈康吓了一跳，不经下意识退了一步，拉开了与陈昭的距离。 “你想干嘛？难不成我说的有假？” 陈康底气不足的喝问。 他心中惶恐，生怕陈昭对他动手。 可看这是医院门口，旁边还有穿着军绿色制服的保安，与立刻跟上前的陈丽，不由得壮了些胆，可现在已没了方才那高高在上指手画脚的气势。 这会儿，愣了好半天的陈蓉蓉才反应了过来。 她连忙拦在了陈昭与陈康中间，急忙道“姐夫，你误会哥了，哥没那么坏，其实不是你说的那样，姐，我和你说，那钱....” 陈蓉蓉刚想开口，陈昭突然打断了她的话“蓉蓉，你忘了答应我什么了？” 陈蓉蓉话语堵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陈昭平静的拿过陈露露手里的水果递给了她，顿了下，认真嘱咐道“你帮我们把水果给爸妈，帮我道个歉，说我以后会改的。” 说完，不等陈蓉蓉回复，陈拉着陈露露转身就走。 碰到了陈康，陈昭知道，现在就算进去看父母，也不得消停。说不定还会影响到父母的心情。 最主要的，陈昭感觉到了陈露露的情绪波动。 来时她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一同来送水果，道歉，他在陈露露心中，至少算是改变了些许。 然而陈康的话，已经影响了她。 陈露露像失了魂一般的任由着陈昭拉着，两人很快走出了医院。 只是脚步刚停住，陈露露忽然说话了。 “陈昭，你是想来拿妈看病的钱吗？” 轻柔的语气，让陈昭猛然错愕。 他转过身，对着昂望着他的陈露露那质疑与不安交接的眼神，愣了下，随后语气坚定的回答“没有。” 两人对视了片刻，陈露露缓缓低下了头。 可她那双手紧紧攥住了陈昭胳膊，带着哀求的语气“陈昭，咱们一起在县城工厂上班吧。咱有份正经工作，再也不让别人看不起咱们了，好不好...” 第二十三章、一起做生意！ 很显然，陈康的话让陈露露的内心泛起了波澜。 先前，面对陈康的讥讽与指责，陈昭没有发怒，因为他深知陈康讲的都是实话，他曾经错的太多太多了。 他何尝不明白陈露露往日受到的委屈？ 被人疏远，遭受白眼，让人指责... 深深吸了口气，陈昭作出了回答。 “露露，您相信我，就真的相信我一次！我打算做生意，给我一点时间，我发誓，别人再也不敢看不起我们！” 陈昭真切的话语换来的是陈露露灰暗下去的期许眼神。 重生回到现在，陈昭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看到陈露露这样的神色了。 失落，彷徨，茫然... 包含了许多复杂的负面情绪。 最终，毫无感情的低声回了句“嗯，好。”再无后续话语。 陈昭说不出什么能够让她信服的解释来，他只能坚定了一个想法，今天回去，马上就开始赚钱计划！ 陈昭走在前方，陈露露跟在他身后，有些心不在焉。 望着陈昭的高大身影，生活里的点滴不停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太多的痛苦记忆，仿佛找不到多少的美好片段... 蓦然，陈康那些句话在脑海中响起。 “你就是嫁错人了。” “....” 几个小时的来回奔波没有停歇，到达家时两人都是精疲力尽。 陈露露热了点剩粥，勉强解决了温饱，陈昭即刻走出屋，往陈二石家走了去。 敲了敲门，陈二石把门打开了。 “昭哥！” 出屋见着陈昭，陈二石顿时咧嘴笑了起来，习惯的摸出了烟。 “现在不抽，我来找你问件事的。二石，你昨天那20花了多少？”陈昭问。 “花了两块钱买了些米和肉，咋啦，昭哥，你要用不成？”陈二石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立马低头在口袋里摸了起来。 “和我一起做生意赚钱不？” 陈昭紧随而来的一句话，让陈二石摸索裤兜的动作顿住。 他抬起头，怔怔的看着陈昭，是呆了好一会儿，才干笑一声，道“昭哥，你和我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陈昭平静道。 陈二石收起了笑容，郑重问“昭哥，你想做啥？” “做生意，做赚钱的生意。很复杂，也会有些辛苦。不过能赚很多钱，能让你娘天天吃肉，吃饱，能买个轮椅，能请个人照顾她，让她过好日子。只要你听我的，跟我干，你做不做！”陈昭声音发沉，认真的盯着陈二石。 陈昭需要个帮手。 所以，他把机会放在陈二石的面前了。 他想要拯救陈二石的人生，想拯救这个他唯一的朋友！ 陈二石呼吸急促了起来。 陈昭那如讲着梦幻故事的话语，让他身体都不自觉的有些发颤。 片刻的缄默后，陈二石声音沙哑而坚定的回答了。 “我信你，昭哥！我跟你干！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好！” 陈昭欣喜道“二石，你不会后悔这个决定的！走，我们去陆老头那先！” 陈二石跟上了陈昭，嘴上是疑惑问“昭哥，去陆老头那干嘛？” 陈昭嘿嘿一笑“买羊！” “买羊！？”陈二石傻眼。 “对，买羊，一次性买掉他所有的羊，我们要做一个生意，在此之前，需要些本钱！”陈昭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