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是医生》 第一章 春天来了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交朋友的季节。 三月，地处西北偏西的金城，春暖乍寒。 不过，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里，迎春花还是如期开放，喷吐着浓郁的香气，沁人心脾，撩拨着单身狗们、躁动不安的心。 下午六点钟，医生们还在忙碌着查床、写病历、看片子。 实习医生们却准时‘下班’了。 “啊，终于周五了。” “晚上有安排吗？魔兽还是吃鸡？” “先咥一碗老坛酸菜面，通宵老人环，我请客！” “李口鸟……呃，算了，赶紧去相亲吧。” “对，自从知道你能找上漂亮女朋友，你这个哥们，我们交定了！” …… 死党群里，几个普丑男和眼镜女悄咪咪的商量着，根本就不敢在医生办公室里大声喧哗。 没办法，像他们这些学中医的本科生，说好听些，是在人家三甲医院实习，实际上，跟一些空气人差不多。 本科生？ 得了吧，而且还是学中医的，回到乡下卫生院，或回村当个赤脚医生，可能还算是一个人物。 在这种省城的三甲医院里，给人提鞋都不配！ 就是硕士研究生都不行。 出去打听打听，医院门房的秦大爷，都拿到省卫校的临床护理专业本科学历了…… 总之一句话。 本科学历的实习医生，不是人。 而学中医的本科生…… 算了，略。 不要说医生，就连那些小护士都懒得理你。 除非，像李鸣这样的大帅逼…… “李医生，这么早就下班？不进来坐坐？” “不了，我还要赶着去相亲。” “相亲？你这么帅的还需要去相亲？”一位名叫李玲的护士姐姐夸张的说道：“要不，你就吃几口窝边草呗； 放心，我们几个可会伺候人了。” “对啊，我们这几只兔子乖巧的很，保证不喊人。” “李医生，听说你会扎针，要不进来戳我几下，我不怕疼……” 护士站里，几名护士小姐姐开始起哄。 李鸣：“……” 看来，老妈果然有先见之明。 李鸣停下脚步，很认真的说道：“那可不行，我妈说了，坚决不能找女医生、女护士。” “你妈太过分了！” “就是，为什么啊？” 李鸣温言说道：“我妈说，女医生、女护士见多识广，结婚后，一般不太会疼惜自己的老公。” “你妈的…话，还挺有道理的呢！” “对了李医生，你妈在哪里上班？” 李鸣：“她在市二院当了三十几年护士长，前年退休了。” 护士小姐姐们：“好吧。” 眼巴巴看着帅气挺拔的李鸣，矫健有力走向电梯口，护士站里，小姐姐们一片哀嚎，强烈谴责那位护士长前辈…… …… ‘唉，相亲哪有看病好玩。’ ‘我大学还没毕业呢，就已经相亲十八场，老妈这是毁人不倦啊。’ 走出医院大门，打开手机，他再次确认一遍老妈姜大夫提供的‘情报’： 19:20，西关十字，凤求凰茶楼。 404号包厢。 只有一站路距离，步行七八分钟就到了，时间还早呢。 李鸣背着黄绿色帆布书包，迈着矫健的步伐，向目的地进发，一路上，出于职业习惯，在匆忙的人群中，他还发现好多病人。 有的人肺不好，有的人肝气郁结。 有的人消化不良。 更多的，则是那些刚刚下班的‘办公室一族’，因长期久坐、熬夜等，造成或多或少的腰间盘突出，颈椎、肩周这些也都不太好。 基本属于亚健康状态。 此外，还有一些年轻人，看上去挺精神的大小伙子，但熬夜、抽烟、喝酒、浪费手纸等不良生活习惯，严重损害了他们的身子，导致肾气亏损…… 李鸣感慨不已。 他穿越过来的这个世界，真好！ 经济发达，安定祥和，无论是日生活，还是夜生活，都是十分的丰富多彩，一出门就能看到这么多患者，简直就是医生的天堂。 怪不得医院的办公大楼，都快顶破天了…… 十分钟后，他便抵达‘指定地点’。 相亲对象还没来。 他抬手看一眼手表，发现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李鸣也不着急，先点了一壶碧螺春，慢慢喝了几口。 然后，他从帆布书包里拿出一本《华夏古中医辨证》，开始埋头读书。 不得不说，这个平行世界的华夏古医，博大精深，源远流长，单凭一个‘望闻问切’，就可以辨证诊断出那些疑难杂症，真是令人神往啊…… …… 当，当当当！ 突然，有人敲门。 一轻三重，显得略微有些忐忑和拘谨，却又不失礼貌。 根据这本‘华夏古中医辨证’里涉及到的卦象来看，一为乾，为天；三为离，为火。 天火同人，变爻为四。 同人于宗，吝。 只能与亲人相交，否则，会召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祸患…… 根据敲门声来诊断，该患者应该是个心地善良、但生活不太如意的中老年女患者。 很大概率，心脏不太好。 “请进。” 李鸣一边埋头读书，一边将现实与书本进行紧密联系，下意识的开始‘诊断’。 包厢门打开，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姨先进来，看一眼正在埋头看书的李鸣，眼前似乎一亮。 然后，阿姨回头，对着门外招呼一声。 “阿燕，进来吧。” 一位身材高挑、打扮入时的姑娘走进来，看一眼李鸣，却眉头微蹙。 相亲还背着黄绿色的帆布书包，听见人进来，就赶紧埋头看书装样子？这种穷逼人渣，比那些油头粉面的小奶狗更可恨！ 装什么大学生呢？ 穷酸！ 以为长得帅就敢随便跑出来相亲？想屁吃呢！ “坐吧。” 李鸣的目光终于离开书本，他将那本《华夏古中医辨证》往旁边推一下，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眉心：“你们两个，谁先来？” 阿姨和姑娘：“……” 这小伙子，没毛病吧？ 不过，看上去挺帅、挺精神的，不像那种人啊？ “你就是李鸣？” 那姑娘走过去，先将自己的lv坤包扔在藤木茶几上，这才一屁股坐下来，冷淡的说道：“那就开始吧。” 李鸣点点头，心里挺高兴的。 现在的患者越来越挑剔了，挂号的时候，挑三拣四的，只选那些专家、主任医师。 对普通医生，尤其是刚刚大学毕业没几年的年轻医生，人家根本不予考虑。 哪怕就算是要看个头疼脑热的…… 他从帆布书包里拿出一叠‘处方笺’，一支圆珠笔，很仔细的看几眼那姑娘。 他的心里，大致有了底儿。 这位女患者身材高挑、饱满，一看就是经常运动的那种，身体机能还算凑合吧。 不过，可能因为长期熬夜、喝酒、吸烟，她的精神状态有些不佳，面色浮白，神情冷淡，吊着一张脸子，眼圈有点发青，两颊略微有点酡红，双目微红、干涩…… 初步诊断，应该是肝气郁结。 另外，还有些妇科炎症。 不过，具体如何，还需要‘问’和‘切’，以便进一步确认。 华夏古中医看病，讲究一个‘望闻问切’，一样都不可或缺呢。 “叫什么名字？” 李鸣从帆布书包里拿出一只脉枕搁在桌上，伸出三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很自然的说道：“多大了？ 大姨妈啥时候走的？” 第二章 你有病吧？ 那姑娘一脸懵逼，憋了两三个呼吸后，终于爆发：“你，没病吧？” 李鸣一愣，道：“我当然没病，是你有病。” 那姑娘上下打量着李鸣。 她本来怒气冲天的，结果，看到他那张棱角分明、帅气逼人的脸，怒气消了一小半。 “你是李鸣吧？”姑娘冷着脸问道。 “是啊，手放到脉枕上，我替你把把脉，再确认一下。”李鸣温和的笑了笑，说道：“从气色来看，你应该有点肝气郁结； 不过，估计问题不大。 也就失眠多梦，乳涨胸闷，口苦口臭……” 姑娘：“……” 她的怒气值，再次开始攀升。 “妈，你确定他没病？”姑娘猛然转头，气哼哼的瞪着她老妈。 阿姨也是一脸茫然。 她大舅妈的二姑姑的同事，怎么如此不负责任，给我女儿介绍了一个神经病？ 应该不会……吧？ 看着小伙子长得多俊呐，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身体还这么好，一看就是喜欢运动、热爱生活的好男人…… “呃、李鸣啊，你大学上什么专业的？”阿姨趁着给两位‘相亲者’添茶的机会，再次认真观察了一下李鸣。 老人愈发觉得，这孩子没毛病。 “阿姨，我的专业是中医。”李鸣客客气气的说道。 “中医啊，中医好啊……阿燕，小李，你们先聊，妈出去打个电话。”阿姨找个借口出门，将‘小两口’留在包厢里。 “手伸过来，我给你把把脉。”等阿姨出门，李鸣转头对那姑娘说道。 “把你妹啊，还把脉！” 姑娘的怒气值终于全部拉满了。 这个小白脸，仗着一张帅逼脸，就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装腔作势假读书就算了，竟然胡言乱语，简直太混账了！ “你叫李鸣是吧？你可以滚了！”姑娘冷声说道。 李鸣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来相亲的，怎一见面就给人家姑娘看病？ 这个职业病…太坑人了。 “对不起，我是医生…咳，实习医生。” 李鸣赶紧收起脉枕，连连向人姑娘赔罪：“这个、我确实有病，职业病，实在抱歉啊姑娘……” 姑娘的怒气值渐渐降了下来。 不过，她的那张脸子，却还是冷的有些傲娇。 “好了，咱不浪费时间了，现在就开始吧，我很忙，耽误一小时就会损失几百块钱你知道吗？” 姑娘也不理会李鸣的反应，直接开始发问：“你有车吗？有房吗？父母双亡了吗？” 李鸣轻咳一声，温言说道：“目前，还没有自己的车，也没有自己的房子，我爸爸妈妈都很健康，不会成为拖累的。” 他也不生气，毕竟，都相亲十几次了。 挺有经验的。 几乎每一个相亲对象，都会有如此‘灵魂三问’。 刚开始，李鸣有点不能接受，觉得太过分，可慢慢的，他想通了，人家姑娘其实也没错，不就问一些基本情况么…… “没房没车，父母还没死？”姑娘冷着脸说道。 李鸣这次忍不住了。 第一遍问，也就算了，可你接二连三的咒我爸爸妈妈死，什么意思？你咋不让你爸妈去死！ “对不起，我们可能不太合适。”李鸣说着话，便要起身。 以前那些相亲对象，说话的时候，还都比较委婉。 比如，问及父母时，一般都是‘叔叔阿姨都还健在吧’…… 可眼前这位，实在不敢恭维啊。 “等等，流程完成，要不然，我妈又要抱怨我没好好配合她的工作！”没想到，这姑娘下面还挺强硬的，直接开始‘讯问’流程： “听说你在一家三甲医院上班，你有正式编制吗？” “你有五险一金吗？” “你的薪水达到三十万年薪标准了吗？” “结婚后，能做到与父母断绝关系吗？” 李鸣：“……” 这姑娘，我只不过一进门就给你看一下病，你这是以怨报德，给我来一个连环暴击伤害啊？ 不过，从小很有教养的李鸣，脸色淡然，温言说道：“我目前还没毕业，只是一个实习医生，当然就没有所谓的正式编制； 所以，五险一金、年薪三十万什么的，对我来说，都还很遥远。” “另外，这位姑娘，我也有几个问题，请您回答。”李鸣的犟脾气上来，连他自己都拉不住。 “你两颊酡红，嘴唇灰暗无光，指甲盖竖纹明显，且有暗紫色的小斑点，应该有很严重的妇科疾病。” “姑娘，我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堕几次胎了？” “另外，我还有三个问题要问你：第一，结婚后，你能做到孝敬父母吗？” “第二，结婚后，你能做到忠贞不二吗？” “第三，结婚后，你能做到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吗？” “显然，你做不到，没关系，反正我永远都是你得不到的男人！” 温和并不代表没脾气。 李鸣承认，一见面就给人姑娘看病，的确太过失礼。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该第一次见面就咒别人父母去死、提出要与父母断绝关系吧？他们招谁惹谁了？ 这世上，谁还不是父母所生养？ 为人父母，含辛茹苦。 父母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们喂养大，临到老年，正是孤苦无依时，难道就是让儿女、媳妇、女婿、和亲朋好友嫌弃的？ 简直岂有此理！ “姑娘，对不起，咱俩不合适。” 李鸣说着话，站起身来，提起帆布书包便要离去。 还行，幸好还没有点餐，只是一壶碧螺春，也就一百来块钱…… “站住！” 不料，那相亲对象眼看着李鸣的样子，倒把她自己气的不行。 既然出来相亲，难道不应该是女孩子先发飙，很失望的离开，留下一脸鸡毛的臭男生，默默等着埋单吗？ 这个小白脸，想逃单？ 一壶茶，一两百块钱而已，至于吗？还真是一个穷酸学生！ “姑娘，还有什么事？”李鸣愕然问道。 相亲不成，病也不让看，还得掏茶钱，李鸣觉得…… 这一波，有点亏啊。 “算了，你滚吧！”姑娘冷着脸，凹凸有致的胸口，微波荡漾，似乎还挺生气…… …… 就在这时，阿姨回来了。 “那我去埋单，阿姨，你们先坐着聊。”李鸣给阿姨打声招呼，便要离去。 “李鸣…呃，小李啊，你不着急走，阿姨已经点了餐，而且，单已经买过了。” 阿姨眼看着李鸣要走，有点着急了。 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心疼。 这么阳光帅气的‘准女婿’，阿姨看着都很舒服，都怪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把自己当成公主了？ 真是、暴殄天物啊！ “阿姨，我……”李鸣还想说话，却被阿姨双手按回座位。 “看你这孩子，就算相亲不成，你们还可以做朋友嘛！”阿姨语重心长的劝说着，回头开始数落自己的女儿。 “阿燕，你看你这孩子，每次让你相亲，你就故意捣乱，你知道妈妈的心里，有多苦吗？” “你爸爸离世的早，妈妈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咋就不知道心疼妈妈呢……” 说着说着，阿姨哭了起来。 阿燕，也就是这一次的相亲对象，看着她妈妈泪流满面，却只是嘴角瘪了瘪，一脸的无所谓。 李鸣看在眼里，终于有些按捺不住。 这姑娘的心，好硬。 “阿姨，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惹您生气了。”李鸣抽出一叠纸递给阿姨。 “主要是我学中医时间久了，见面就给人看病，惹您女儿生气，实在不好意思。” “是阿姨对不起你，李鸣，你走吧，我女儿配不上你！”阿姨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哽咽着说道：“我就当，没有生下这个女儿！” ‘啪’的一声。 阿燕猛的站起身来，脸色难看，一把抓起lv小坤包，冷声说道：“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 我爸爸就是让你这么给哭死的，现在，你又要哭死哭穷我吗？ 家里哭，外面哭，简直就是一个丧门星！ 告诉你，妈，我受够了！” 阿燕提了她的名牌小包，几步走到包厢门口，撂下一句‘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之后，扬长而去。 “阿燕，你回来！” 阿姨猛的站起身来，伸出一条胳膊，指着女儿的背影，大声喊了一句。 突然，就不对劲了。 只见她浑身开始哆嗦，脸色青白，满头满脸的汗水瞬间涌出来，嘴唇发紫，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包厢大门，鼻子里慢慢溢出两股血沫…… ‘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阿姨！” 李鸣大吃一惊，一个箭步冲上去，轻手轻脚的将阿姨的身体摆平，扳开眼皮看一眼。 再撬开紧咬的牙关，观察一下舌头。 然后，伸出三根手指，搭在阿姨的寸关尺处，轻轻按下…… 李鸣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微变。 这下、麻烦了！ 第三章 你妈出事了！ “上庭紫红，印堂酱红，舌头呈曲张、发黑，且出现歪斜，舌面出现血斑；” “眼白有红色线条状扩张，耳后血管明显变粗，昏厥，伴随流鼻血；脉象洪劲而虚滑，断续不均……” 这是、脑溢血？ 李鸣有些懵逼了。 相亲不成也就算了，反正成功概率也不大，要不是老妈坚持不懈、毁人不倦，周末的夜晚读几页小人书，看十几部小电影，顺便吃吃鸡…… 难道就不香吗？ 不过，这种懊恼的念头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他是医生。 谁说实习医生不是医生？ 救死扶伤，不就是医生的天职吗？ 李鸣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波动稳定下来，屏气凝神，伸出三根手指，再次搭在阿姨的寸关尺处，开始重新把脉。 “到底是脑溢血，还是脑梗塞？” 学了五年中医的李鸣，理论知识装了半肚子，实际上手的相亲对象…咳，实际上手治疗过的病人，数量也不少。 可是，那都是一些常见病。 无非就是肝气郁结、脾胃虚寒、消化不良、人为饥荒、妊娠反应剧烈等小毛病，自然是药到病除。 脑颅出血，这种急症，就算一些专家大佬，不借助核磁共振等现代医疗器械什么的，都不敢轻易下结论。 高血压，凝血功能异常，动静脉血管畸形，脑动脉硬化…… 都可能导致脑溢血。 总之，就十分复杂。 ‘没办法，别人妈当亲妈来治吧。’ 李鸣顺手打开手机，先拨通了120急救电话，将手机的免提打开，放进衬衣口袋里。 手底下，却丝毫不敢怠慢。 他将阿姨的身体轻轻翻转，让她保持侧卧姿势，再将其两手摆放成抱头的样子，双腿蜷曲成直角作为支撑。 另外，又给她头部下面，垫了一只抱枕。 做完这些急救常规操作，李鸣取下帆布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单手打开，却是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数十枚针灸专用的金针。 ‘少泽，少冲，关冲，中冲，少阳，商阳……’ 李鸣心中默念，顺手在阿姨的左右手上下针，轻轻一刺，一捻，一搓，然后轻轻一拨。 便会有一滴暗红色血液缓缓渗出。 “喂您好，我们是120急救中心，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吗？”就在李鸣给阿姨扎针放血时，120急救电话拨通了。 一个甜美的小姐姐声音传出。 “西关十字大街。” “凤求凰茶楼，四楼。” “404包厢有人脑出血。” “急需抢救，谢谢。” 李鸣手底下不停，快速给对方报清楚地址。 “好的，我们尽快安排救护车，请您保持电话通畅。” 因为120急救中心，是按照就近原则指派救护车的，所以，李鸣判断，来的应该是金城中西医结合医院的救护车。 毕竟，这里距离该医院，只有一站路。 一站路，在日常生活中，可能什么都不是。 但对一些急症重症患者而言，几分钟时间，可就是阴阳两隔…… 在阿姨的十根手指尖上，下一遍针后，李鸣略一犹豫，将她的鞋袜都脱下来，开始在隐白、大敦、厉兑、足窍阴、至阴等穴位，逐一下针、放血。 咳咳咳！ 二十针下完，阿姨一口气缓过来，大声咳嗽几下。 堵塞气道的一口痰，似乎化开了一般。 李鸣微微点头，脸上神情终于舒缓一些。 脑溢血急发时，最怕的就是这个。 他深呼吸几下，让自己的气机稳定一些，这才开始在人中、合谷、劳宫、涌泉等穴，陆续下针…… …… 十几分钟后，一辆救护车‘哇呜哇呜’的叫唤着，停到凤求凰茶楼大门口。 “快快快，四楼，404包厢！” 两名急救医生从车上跳下来，提着急救箱，快步来到电梯口。 另外两名健硕护士，从车上抬下一副特制担架，快速跟了上来。 “患者是脑溢血，”一名急救医生抬手看一眼手表，脸色凝重，“距离求救电话已经十八分钟，应该还能赶上最佳抢救时机。” “但愿不要出现呕吐物阻塞气道……” 另外三人默默点头。 在急救中心呆久了，见过的急重症患者太多，大家心里有数。 像这种突然脑溢血的患者，如果抢救不及时，很容易出现中风、偏瘫、乃至死亡…… “你好，我们是中西医结合医院急救中心的。”一进门，一名急救医生对站在一旁的李鸣点头示意，迳直来到侧卧在地上的阿姨身边。 “嗯？应急处理的不错啊，你学过医？” 看见尚在昏迷中的阿姨，双手抱头，侧卧，双腿呈90度角弯曲，额头上冷敷一块湿毛巾，头部下面还垫了一个抱枕…… 这处理手法，就很专业。 “呃、我学中医的。” 李鸣也没谦虚，直接开始讲述当时情景，“这位患者当时情绪激动，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刚说了一句话，就晕倒了。 我没什么经验，只好一边打120急救电话，一边简单处理了一下。” 两名急救医生点点头，快手快脚的开始急救处理。 “心律不齐，呼吸平稳，没有呕吐物阻塞气道，血压略偏高，轻度发热，体征还算稳定……” 两名急救医生松了一口气。 “小伙子，不错啊，用中医手法急救脑溢血，效果竟然出其不意的好！” “嗯，相当难得……” “咦，你在急救时给患者下针了？”一名急救医生突然惊奇的问道。 认真观察阿姨的手脚、人中等处，果然能看到下针后的痕迹，以及被李鸣及时挤出来的血液，此刻都已变成黑色。 两名急救医生暗暗摇头，在口罩后面，撇了撇嘴。 这种急性脑出血，贸然下针，一个不注意，可能刺激到神经元，会造成更大程度的血管爆裂……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先给头部降温。” 一名护士快速拿出一个冰袋，将李鸣冷敷的湿毛巾替换下来。 “这是典型的急性脑溢血，先使用甘露醇，脱水、降压处理！” “将患者抬到担架上，注意，头部垫高到20厘米左右。” 四名急救医护人员快手快脚的处理完毕，抬上阿姨直奔电梯口。 “小伙子，把你妈的东西收拾一下，赶紧下楼！”一名医护人员回头，对李鸣喊道。 李鸣：“……” 这不是我妈的，是她妈的…… …… 半个小时后，李鸣办完入院手续，一屁股坐到抢救室门口的长条椅上，松了一口气。 由于处理的及时、得当，阿姨的状况还不错，ct片子已经出来，颅腔轻微渗血，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已经被转入重症监护室。 歇了一口气，他打开阿姨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手机，轻轻按下开机键。 还行，阿姨的电话没有屏保密码。 手机屏幕的背景，是母女二人的相片。 相片中，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身穿一条白色的小连衣裙，正依偎在妈妈怀里，粉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幸福和依赖。 明媚的阳光，均匀的洒在母女二人的头上、脸上、身上，让整张相片看上去温馨无比。 相片中的妈妈，是年轻时候的阿姨。 那小女孩，应该便是童年的阿燕……吧？ 那时候，天还很蓝，风儿轻柔，阳光明媚，小女孩脸上洋溢的那种亲昵、依恋和幸福，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天使…… 李鸣打开通话记录，选择一个备注为‘我的燕’的号码。 拨通，持机等待。 嘟，嘟，嘟。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李鸣继续拨打。 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终于，不知拨打了多少遍，就在李鸣打算放弃时，电话突然接通了。 “都说过多少遍，晚上八点以后，不准打我电话，我很忙你知道不知道……” 电话那头，音乐轻柔。 阿燕的声音有点沙哑，听上去很慵懒，好像刚刚剧烈运动过。 而且，因为是她妈妈的电话号码，语气中自然而然的，还带着明显的嫌弃和烦躁，一张口就开始训斥。 “阿燕，你妈出事了。” 李鸣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刚出门，她就晕倒了，是急性脑溢血，现在金城中西医结合医院急救中心抢救。” 阿燕：“……” 李鸣：“喂，你听到没有？你妈出事了，赶紧过来！” 阿燕：“……” “喂，你听到没有，你妈脑溢血，正在急救中心抢救，你赶紧过来一趟！” 电话那头，阿燕一直在沉默，让李鸣心中有些烦躁。 同时，一股无名之火，升腾而起。 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儿？听到老妈在医院抢救，竟然无动于衷？ 简直……冷血！ “好了，我知道了。”终于，阿燕在电话里冷淡的说了一句，直接挂断电话。 李鸣握着手机，脸上怒容隐隐闪过。 这算什么？ 看看，这一场亲相的…… 叮铃铃—— 突然，他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老妈。 第四章 你把我妈怎么了？ 李鸣没有告诉老妈，自己摊上事了。 否则，以老妈的火爆脾气，估计家里那位李老师又要被他这个‘不孝之子’拖累，遭受一场无妄之灾。 毕竟，六十岁的老头，早已过了跪搓板的年纪。 家家都有一本、男念的经啊…… …… 跟老妈通完电话，李鸣继续拨打阿燕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没办法，他换了自己的号打过去，还是无人接听。 ‘估计是在赶来的路上，没听见电话响……’ 李鸣如此想着，等的百无聊赖，便干脆从帆布书包里取出那本《华夏古医辨证》，就在急救中心门口的长条椅上，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时间过的很快。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凌晨一点时，李鸣去卫生间撒了一泡尿，再次给阿燕打电话。 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关机…… 李鸣终于明白，自己这是被人给耍了？ 他就想不通，世上还真有如此铁石心肠的女儿？听说母亲在医院抢救，接到电话后，还能关机睡觉！ 我x！ 李鸣忍不住爆一句粗口，窝了一肚子的火。 他认真回想这一次相亲经历，觉得自己的确有问题，见面就给人姑娘看病，肯定会惹恼人家。 可是，就算你对我李鸣有意见，觉得我是配不上你，也不至于自己的母亲住院抢救，都会如此绝情吧？ 算了，找个地方眯一会儿。 这该死的天气，后半夜还挺冷的…… 李鸣轻手轻脚的走进重症监护室，检查一遍阿姨的体征，发现并无大碍，脉象也基本正常。 三甲医院就是好，进入重症监护室，都有专门的特护照看。 李鸣给那位护士小姐姐打个手势，便要出门。 突然，就听到沉睡中的阿姨，含含混混的喊了一声：“阿燕……” 李鸣的一颗心，瞬间就被刺痛了。 父母的心，在儿女身上。 儿女的心在石板上。 这人在做，天在看啊…… 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他又在门口的长条椅上坐了一会儿，心里觉得憋的难受，有一种想揍人的冲动。 李鸣取出阿姨的手机，轻按一下开机键。 看着屏幕背景的那张温馨相片，他的鼻子酸酸的，从小都没怎么流过泪的眼窝子里，似乎有些湿润了。 “先找个地方眯一会儿吧。” 李鸣收起手机，坐电梯来到住院部。 两名值班护士正在玩手机，发出‘库库库’的猪叫声。 “小姐姐，能不能找个地方睡一觉？”他快步来到护士站，打着哈欠，温言问道。 “啊…李医生啊，”微胖护士李玲正好值夜班，她性格开朗，抬头看见李鸣，眼前一亮，大大咧咧的笑道： “行啊，只要你妈愿意，我就找个地方让你睡。” 李鸣在住院部实习几个月，跟这些护士小姐姐都挺熟，平常也喜欢开这种荤素搭配的玩笑。 不过，今天晚上不行。 他身心疲惫。 就是那种心累的感觉。 “李姐，随便找个地方，我稍微眯一会儿就好了。”李鸣有些郁闷的说道。 “去值班医生休息室吧，”李玲想了想说道：“三个值班医生，四张床，里面有被子。” 李鸣道一声谢，转身就走。 “对了，今天相亲结果如何？挺厉害啊，都能耍到后半夜？”李玲在后面调笑着问道。 李鸣头都没回，只是无奈的摆摆手。 这亲相的…… …… 凌晨六点四十，李鸣便醒来了。 值班医生已经起床，端了脸盆、牙缸等去洗手间洗漱，准备早上第一轮查床。 简单洗漱一番，李鸣便来到重症监护室，先看一眼阿姨，便坐在门口的长条椅上继续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还真是个冷血动物啊？ 李鸣再次爆了个粗口，背着自己的帆布书包，提着阿姨的小背包，来到医院门口的包子铺，要了一笼羊肉包子。 另外，加了一碗灰豆子。 金城人早上喜欢吃老坛酸菜牛肉面，李鸣也不例外，不过，因为要等‘阿燕’，所以他就没有走远。 结果，一笼包子吃完，电话打过去，提示的还是‘对方已关机’…… 不会是被人拉黑了吧？ 李鸣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立马付账出来，在医院门口的小超市里，他用一部公用电话打过去。 “喂，您好，请问您哪位？” 电话只响了三声，就接通了。 我x！！！ 李鸣觉得有一万只四不像，在心中奔腾而过，掀起一股龙卷风，都快要爆炸了。 “阿燕，我是李鸣，”李鸣深吸一口气，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妈妈脑溢血住院抢救，现在……” 嘟-嘟-嘟…… 竟然挂了？ 先是拉黑她妈的电话，再拉黑李鸣的电话，大清早的又挂掉电话！ 突然，李鸣不生气了。 跟这种人生气，值得么？ 医院住的是她妈，又不是我妈，凭什么我要这么低声下气的像个孙子？ 李鸣快步回到重症监护室，将阿姨的背包放在床头，转身出门，却有些犹豫了。 这人是他第一个急救处理的，也是他打120急救电话的，入院手续，花的是他的钱，用的是他的身份证…… 李鸣发现，就算自己现在想走，似乎还不能轻易脱身了？ 而且，阿姨本身又没错。 无奈之下，李鸣只好继续坐在门口的长条椅上，开始看书。 果然还是看书好，比相亲好多了。 能让他暂时忘记，很多令人不快的烂事。 恍惚间，李鸣隐约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有一卷古书，若隐若现…… …… 终于，快到中午时，阿燕总算来了。 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白白胖胖的老男人，年龄起码在五十岁以上，稀疏的头发梳拢的十分考究，戴一副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的，一看就不是好鸟。 “你终于来了，”李鸣没好气的说道：“你为什么把我电话拉黑？你妈脑溢血住院抢救，你竟然还能睡得着……” 李鸣话还没说完，阿燕却一脸冷淡的反问道：“你是谁？你把我妈怎么了？” 李鸣：“……” 我把你妈怎么了？我救了你妈一条命！ “阿燕，你怎么说话的？你……”李鸣刚开口说话，又被阿燕打断了。 “好了，这是我的律师，有什么话，你跟他说吧。”阿燕嫌弃的皱了皱眉，“成哥，就是这个人渣，把我妈气的脑溢血了，你看着办吧！” 李鸣：“……” 感情是、被讹上了？ 第五章 现在，他也有律师了！ “阿燕，你这人太冷血了，你妈脑溢血入院抢救，我给你打半夜电话，你竟然将我和你妈的电话都拉黑了； 要不是我用公用电话打过去，还发现不了呢。 你说说，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儿吗？” 李鸣很生气，一向都很温和的他，一张脸都快要气绿了。 “你别跟我说话，有什么事，跟我的律师说。”阿燕一副不屑的随口说道。 然后，还从lv坤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化妆盒，给自己涂抹唇膏。 “阿燕，重症监护室里，躺的是你妈，跟你的律师有个屁关系啊！”李鸣都快拉不住自己了。 昨天晚上相亲时，他感觉这位阿燕姑娘就是说话简单粗暴，有些傲娇病，太把自己当回事。 甚至，他还一度以为，阿燕之所以如此，应该与其单亲家庭的不幸遭遇有关，所以，性格有些偏激、孤僻…… 没想到，竟然还如此欠揍！ 你妈就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都不进去看一眼死了没死，直接带着律师来医院讹人？ 这算什么回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碰瓷”？ 可是，想想阿姨的样子，应该不会是母女二人设下圈套……来碰瓷吧？ “120急救，加上昨晚抢救，总共三千多块钱的费用，我交了五千块钱押金，你把钱给我，我要回家了。” 这种冷血，李鸣懒得理会。 “这位先生你好，我是阿燕的律师……”那位金丝眼镜上前一步。 他刚要说话，直接被李鸣挥手打断。 “我不管你是不是律师，我救了她妈的命，这会儿反过来要讹我了？”李鸣气得不行，一把拨开那位金丝眼镜男，一步跨到阿燕面前： “你把医疗费给我，我要回家了。” “跟你这种冷血动物，我都懒得再说一句话！” 阿燕上下打量一眼李鸣，嘴角微微一撇，冷淡的说道：“都说了，有事跟我的律师去说。” 李鸣的声音也冷了下来，道：“重症监护室，躺的是你妈，不是律师的妈！” “这位先生，请你说话注意分寸，否则，我可要告你侮辱他人罪。”那位金丝眼镜男轻咳一声，说道。 “你是律师？那我问你，像她这样的人，自己老妈还在重症监护室，都不进去瞅一眼什么情况，而是第一时间揪住我这个第一目击者，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种人，是不是太冷血、太无情了？ 你是律师，你懂法，那你告诉我，像阿燕这样的冷血动物，该当何罪！” 李鸣还就不信了。 自己好心救人，掏钱抢救别人老妈，咋还成犯罪了？ 那阿燕这种冷血算什么？ 起码也是一个反人类罪吧？ 李鸣痴迷读书，但读的全是医学类的，对法律一窍不通。 可是，他有一个最基本的判断，那就是—— 我好心救人，凭什么要讹上我！ 那种‘碰瓷’的新闻，李鸣倒也听说过。 可是，他从来都没往心里去，权当是‘花边新闻’来看，心里谴责几句也就罢了。 如今，他自己摊上这种烂事。 他终于知道，新闻上那些被碰瓷的人，心里是多么的窝火，和愤怒…… …… 因为临近中午，楼道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不少医生、护士、以及病人家属，都准备去吃午饭。 所以，李鸣这边几人的争吵，很快就引来很多人围观。 没办法，吃瓜群众，随时随地。 “这姑娘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讹人呢？” “讹人？依我看呐，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现在的人啊，什么变态都有，我倒觉得这个小伙子有问题。” “有屁问题！分明就是遇到碰瓷的了。” “碰瓷…哦，那没事了。” …… 吃瓜群众越聚越多，几乎将楼道都堵塞了。 大家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有人同情李鸣，有人反骂李鸣多管闲事，活该！ 总之，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在人群中，一位身穿休闲衫、浅蓝色牛仔裤的短发姑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默默打开胸前的一个针孔摄像头。 然后，戴上一副特制的眼镜，伸出一根青葱手指，慢慢调整着视角、焦距。 她叫姜小泥，是一个很佛系的up主。 别看她这一套便携式拍摄设备很高端，价值七八万，其实，她在在国内某站，拥有的粉丝不过五六千。 主要是太懒了。 今天，她来医院检查身体，刚好就遇到这么一档子事。 反正都遇上了，那就随便拍一拍呗。 话说，这个叫李鸣的倒霉蛋，好帅哟。 姜小泥调整好拍摄视角和焦距，便像一个没事人那般，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看直播’…… …… “请问李鸣先生，阿燕的母亲在脑溢血发作时，你就在现场是吧？”金丝眼镜男不温不火的问道。 “对，我就在现场。”李鸣说道，“怎么，有什么问题？” “呃、没问题，没问题，”金丝眼镜男继续问道：“那出事之前你在干什么？” “我在……”李鸣张口结舌半天，反问道：“有关系吗？” 之前，不是在跟这个狗屁阿燕在相亲吗？ 众目睽睽下，这种烂事说出来，简直太丢人现眼了！ “怎么没关系？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阿燕的妈妈，肯定也不会发生情绪失控而脑溢血吧？” 金丝眼镜男不愧是律师，每一句话，都在带节奏。 一步一步，将李鸣往阴沟里带。 “你们之前是不是发生过激烈争吵？”金丝眼镜男双目炯炯，冷漠的盯着李鸣，活像一条眼镜蛇。 “我们……我之前的确跟阿燕发生过争执，问题是，这跟她妈有什么关系？”李鸣觉得自己吃了口屎。 “很好，那我继续问你，在阿燕的妈妈脑溢血发作时，阿燕在场吗？” “事发后，你是不是做了些什么？” 李鸣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不行，如果一直让人牵着鼻子走，在对方的语言误导下，自己肯定要吃亏。 李鸣突然笑了笑，转头对阿燕说道：“阿燕姑娘，在你妈妈出事前，咱俩是在相亲对吧？” “你问我是不是有车有房父母双亡，还问我是不是有正式编制、有没有五险一金、有没有年薪三十万对吧？” “当时，阿姨出去埋单，我忍不住就怼了你。” “我就想问一句：父母无罪，为什么要嫌弃他们？” “我承认，一见面就给你看病，的确太过失礼。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该第一次见面就咒别人父母去死、提出要与父母断绝关系吧？他们招谁惹谁了？ 这世上，谁还不是父母所生养？ 为人父母，含辛茹苦。 父母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们喂养大，临到老年，正是孤苦无依时，难道就是让儿女、媳妇、女婿、和亲朋好友嫌弃的？ 简直岂有此理！” “后来，阿姨点餐、埋单回来，你三言两语将你妈气哭，转身就走，结果，你妈妈在你摔门而出的那一瞬间，因为情绪激动，突发脑溢血。” “然后，我一边拨打120急救电话，一边用中医手法对你妈妈进行简单急救。” “然后，交5000块钱押金，让你妈妈入院抢救。” “怎么，我做错了？” “你这个冷血动物，不但将我和你妈妈的电话拉黑，自己却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大觉，这都快中午了，你才带着你的狗屁律师赶来，你想干什么？ 你的亲妈妈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生死未卜，你这个畜生都没有进去瞅一眼，却在门口讹我？ 我就想问一句，你还是个人吗？ 你还有没有人性？ 难道，你的心，让狗吃掉了？ 如果你要碰瓷讹人，那就继续讹吧，就算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我还是会出手救治的。 因为，我是医生！” 这一顿臭骂，酣畅淋漓，将憋了十几个小时的怒火和怨气，统统宣泄出来，李鸣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啊，终于一吐为快。 解恨！ “我替阿姨交了5000块钱押金，给我吧，”李鸣伸出手，冷冷的说道：“我要回家了。” 被李鸣臭骂一顿的阿燕，脸上却丝毫不见情绪波动。 她转头看向金丝眼镜男，面无表情的说道：“成哥，事情便是这样子，你看着处理吧。”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话，阿燕便要转身离开。 “站住！”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浅灰中山服的老头，拨开人群，缓步走了过来。 老头年纪约莫六十多岁，个子不高，须发花白，清瘦的脸上，带着一丝平淡，却给人以十分威严的感觉。 “你这样的冷血女儿，竟然还有律师撑腰？” 老头儿缓步走到李鸣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颇为赞许。 然后，他转头说道：“好了，现在，他也有律师了。” 第六章 医者仁心 “现在，他也有律师了。” “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老头儿随随便便的往那里一站，神色淡然，自有一股不可名状的气势，瞬间弥漫开来。 其他人还感觉不太明显，只是觉得这老头儿…绝对是个大人物。 反观那位金丝眼镜男，原本一副好整以暇、咄咄逼人的架势，犹如一条择人而噬的眼镜蛇，都快将不懂法律的李鸣逼到死角了。 可是，当这位老头儿出现，并明确表示，要给其撑腰时。 金丝眼镜男的脸，瞬间就变得煞白。 满头满脸的汗水，控制不住的往外渗，连着用掉三四张纸巾，还是一脸的水珠子。 “咳…是陈老啊，咳咳，您老人家什么时候来金城的？咳咳……” 金丝眼镜男趋步上前，试图伸手去搀扶那位干瘦老头儿，却被老头冷淡的瞅了一眼，整个身子，立马僵硬了。 他直戳戳的伸着两只手，看上去就十分滑稽。 他的腰，都快弯到九十度了…… “好了，你是律师，我老头子也是律师，咱们，开始吧。”老头儿看都没看那金丝眼镜男，转头看向李鸣，微微一笑，道： “忘了介绍自己，我叫陈梦之，龙城大成律师事务所的法律顾问。” 李鸣一脸懵逼。 龙城，大成律师事务所，法律顾问？ 痴迷中医的李鸣，对法律界一无所知，不过，在自己手足无措时，能有人站出来为自己撑腰，他心里已然感激不尽。 “陈律师您好，我叫李鸣。”李鸣赶紧伸手，与老头儿握手。 呈九十度弯腰状态的金丝眼镜男，心里哀号不已：‘陈律师…妈的，这老头儿是律师，我们这些人都是吃屎货吧！’ 陈梦之很和蔼的与李鸣握握手，直接开始‘工作’：“说说看，当时的具体情节，注意，不要调油加醋，直接陈述事实。” 于是，李鸣便将自己事情的前后经过，原封不动的讲述一遍。 陈梦之微微点头，转身看向金丝眼镜男：“我的当事人讲完了，你先回去，等候法院传票就行了。” “你伙同他人，借着法律援助的名义，对我的当事人进行语言误导，已构成敲诈勒索罪。” “而且，明确告诉你吧，你和你的那个当事人，对我的当事人李鸣先生的名誉，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害，去准备材料应诉吧。” 陈老头儿轻描淡写的说完，对金丝眼镜男、阿燕二人不再理会。 他从身上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李鸣：“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打电话。 对了，我只负责免费帮你打眼前这一场恶意敲诈勒索案。 如果是其他案件，无论是咨询还是案件代理，可是要收费的。” 李鸣稀里糊涂的接过‘陈律师’的名片，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善良和正义，总得有一个人站出来，坚决去维护！ “这个…陈律师，您年龄跟我老爸差不多，我就称您为陈叔叔吧，”李鸣愣了几秒钟，赶紧从帆布书包里取出一张纸，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双手递给陈梦之。 “陈叔叔，这是我的电话。” 陈梦之接过纸片，很认真的读了一遍电话号码，这才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温言说道：“你学中医的？” “是的，我在金城中医药大学上学。” “还没毕业就开始相亲？” 陈梦之轻笑一声，颇为鄙视的瞅一眼李鸣，转身离去…… …… 眼看着陈梦之老爷子离去，阿燕急了。 她几步走到金丝眼镜男面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恨声说道：“成哥，继续啊，这个李鸣太可恶了，他，他竟然骂我！ 呜呜呜……” 阿燕抱住金丝眼镜男的胳膊，并想将头埋进大叔的肩膀上。 金丝眼镜男猛的一甩胳膊，将那张梨花带雨的扁平脸推开，很斯文的振一振自己的西装领带：“请你放尊重些！ 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 阿燕，你也太不像话了，自己的母亲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你都没进去看一眼，却骗我在外面找别人麻烦？” 阿燕脸色僵硬，涩声道：“成哥……” 金丝眼镜男：“滚开！” 一把甩开阿燕，金丝眼镜男快步离开医院，脚底踉跄、虚浮，似乎有点落荒而逃的狼狈。 的确有些狼狈。 这个渣女，自己作死就算了，还想害死老子啊？ 开玩笑，那老头儿，可是陈梦之…… …… 一场‘相亲风波’暂时平息了。 李鸣顺利的拿回5000块钱押金和身份证，他想直接回家，可转念一想，却又鬼使神差的走进重症监护室，打算探望了一下阿燕妈妈。 无论如何，这位母亲是无辜的。 走到病床边，阿燕的母亲早已李醒，应该也听到外面的一番争论，老人紧紧闭着双目，慈祥的脸上爬满了泪水。 李鸣暗暗叹一口气。 遇到这样的女儿，哪一位母亲的心里，估计都很难受吧？ 他拿过阿姨的手腕，将三根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其寸关尺处，开始号脉。 突然，他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这是……什么东东？’ 在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卷古书模样的东西，上面写着‘医者仁心’四个古文字，金光闪闪，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李鸣一脸愕然，尝试着用脑标轻点一下。 那本‘古卷’似乎略微动了动，缓缓打开其中的一页—— 【医者仁心】 【华夏古中医辨证治疗脑出血……】 【颅腔出血，以痰瘀互阻交结，闭阻神明清窍为主要病机；病因分阴阳，阳闭证，以风、火、痰、瘀为主因；阴闭证以邪实证虚为主因；】 【无论阴阳，急性期皆以邪实为主，须急治其标，而后方可徐治其本，阳证清痰化瘀、平热、化解气血妄行……】 这是、金手指！ 顶着一脸黑字，李鸣一脸痴迷。 这一页‘医者仁心’，从华夏古医学的角度，对脑溢血进行详尽而精到的辨证，并提出足足十七种治疗方案。 每一个方案下，还附有一张主方。 尤其令李鸣欣喜若狂的，是每一种病症后，都配有一幅针灸推拿图，作为一种预后治疗手段，可很大程度缓解、甚至彻底消除脑溢血的后遗症…… 也难怪李鸣会欣喜若狂。 要知道，无论哪一种病状下的脑溢血，度过危险期后，很大一部分患者还是能存活下来的。 问题是，因为当前的医疗条件所限，其中绝大多数脑溢血患者，会落下十分麻烦的后遗症。 中风偏瘫，妄语，神志不清，大小便失禁…… 对很多老人来说，一旦出现这种严重的后遗症，无论是对其家人子女，还是对其本人而言，无疑将成为沉重的负担。 久病床前无孝子。 老妈当了三十几年的护士长，虽然是妇产科的，但毕竟在医院工作，见过多少病前‘母慈儿孝顺’、瘫后‘反目成仇人’的人间惨剧！ 李鸣心里清楚。 这些，与人品无关，与学识、学历、身份、财富等，都没有关系。 而仅仅与人性有关。 ‘如果真的能掌握这样一项医疗手段，将会让多少家庭，摆脱那种老人中风瘫痪后，所带来的无尽绝望、与抱怨？’ ‘每一个人，终究都要老去。’ ‘如果能体面的活着，体面的去世，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将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一霎时，李鸣的思绪飘的有些远。 他那张阳光、帅气而充满活力的脸上，隐约间，似乎都有些流光溢彩…… …… “李鸣，你别得意，咱们走着瞧！” 就在李鸣沉迷于【医者仁心】时，耳边响起阿燕那刻薄的声音。 “你用你的那什么狗屁中医手法，给我妈实施急救，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告诉你李鸣，如果我妈在治疗后，留下什么后遗症，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鸣轻轻将手指，从阿姨的寸关尺处拿开，缓缓抬头。 他直视着面目可憎的阿燕，冷冷的说道： “滚！” 第七章 少年不知金子贵 半个小时后，李鸣回家了。 还没进门，就听到老妈在咆哮，伴随着李老师的一声凄厉惨号：“老婆，没有了，除了这三百，真的再没有啦！” 可怜的李老师。 自从去年退休后，老头儿就再也没有正当理由，在周末时间，加班加点的给女同事讲黑格尔的三段论。 不过，狗改不了…… 咳，习惯了好为人师，突然成为家庭煮男，李老师一时半会儿还不适应，便经常偷偷溜出去，在小区广场讲解‘茴香豆的四种写法’。 据说，现在都有十几个阿姨级粉丝了。 “李德龙，趁孩子都不在家，你老实交代，鱼缸下面压的三百块钱，到底怎么回事？” “放心，我就是问问而已，老夫老妻的，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啊老李。” “今天的豆腐嫩不嫩？来，尝一口？” 这老两口子，臭不要脸。 吵架都不知道关门的…… 李鸣默默拉开防盗门，走进客厅，就看见老爸老妈在厨房忙着打情骂俏，一时间都没注意到儿子已经回来。 “这豆腐味道纯正，是楼下杨家铺子的？”李老师咂巴着嘴，问道。 “是啊，杨二嫂那人也真是的，每次都给我便宜三毛五毛的，真不好意思呢。”老妈说道。 “嗯，杨二嫂家的豆腐，就是好吃。”李老师呵呵笑着，颇为感慨的说道：“关键是味道纯正，从不卖隔夜货。” “啧啧，这豆腐，味道绝了！” 老妈笑眯眯的说着话，在李老师脸上臭不要脸的摸了一把，“老李，你说杨二嫂的胸，咋就那么大呢？鼓囊囊的，难道吃豆腐会丰*胸？” 李老师：“啊？雯啊，这个土豆有虫子嗳……” 李鸣暗暗竖起大拇指：李老师，好样的！ 时刻保持清醒头脑。 到底是市重点中学的把关语文教师，对语言的敏感性，也太强了！ 果然，老妈的心情瞬间好起来了，“老李啊，来，啵一个？” 然后，就听到厨房里传来‘mua’的一声。 臭不要脸！ 李鸣终于忍无可忍。 他大声咳嗽几声，将帆布书包重重的‘砸’在茶几上，大声喊道：“老爸老妈，做啥好吃的呢？ 哎呀，饿死了。” 厨房里的小动作，登时被按了暂停键。 “儿子，回来啦？”李老师面不改色的从厨房里走出来，顺手解下天线宝宝图案的围裙，“老爸今儿给你露一手，过油肉拌面拉条子！” 李鸣笑道：“老爸辛苦了，要不要帮忙？” 李老师哈哈大笑，很男子汉的朝厨房喊一嗓子：“那个谁，姜大夫，儿子回来了。” 老头儿往沙发上一坐，端出班主任的架口，轻咳一声：“这茶还是早上泡的吧？姜大夫啊，烧一壶水，沏一壶好茶啊。 你看你，一壶茶都要我亲自泡吗？” 厨房里，老妈大声应一句“好嘞”，就开始叮叮当当做饭了。 “老爸，我去泡。” 李鸣实在受不了李老师的狐假虎威，先去洗手间，用医院专用洗手液，仔细洗了两遍手脸，这才熟练的沏了一壶新茶。 “小鸣啊，听你妈说，昨晚你去相亲，夜不归宿，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妈也真是的，你大学还没毕业，怎么就让你去相亲？ 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如果让学校知道，会对你未来的前途带来非常不利的影响你知道吗……” 对李老师的批评教育，李鸣自动选择过滤。 折腾十几个小时，他都快累垮了。 唯一的愿望，就是赶紧咥一口热饭，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美美的睡上一觉…… …… 傍晚时分，李鸣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他迷迷瞪瞪的拿过手机，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潘家豪。 大学死党，普丑男之一。 “喂，李鸣，你这会在哪里？干嘛呢？”电话一接通，潘家豪就开始咋咋呼呼，“大爷的，你出名也不知道带上哥儿几个？ 你小子也太不仗义了吧！” “好了好了，说正事，”李鸣困得要死，有气无力的说道：“是不是又没生活费了？” “哈哈哈，这次不是借生活费，而是给你李大爷报喜。”潘家豪幸灾乐祸的笑道。 “报喜？”李鸣没兴趣。 昨晚上相亲，差点被人讹进去，要不是那个陈梦之老爷子解围，都不知道如何收场呢。 “李大爷，你出名咯！”潘家豪急吼吼的说道：“好了，言归正传，我给你发链接，你自己去看； 我们几个咥完这口老坛酸菜，还要爆肝老人环。” “你赶紧看啊，你小子真的出名了，哈哈哈！” 潘家豪直接挂断电话。 李鸣一脸懵逼。 这小子，神神叨叨的，估计是让老人环新手村门口的那老树怪，虐的吐屎了吧？ 将手机丢一边，李鸣翻身下床。 一大泡尿，憋了六个小时，在梦里，他都找好几遍电线杆了。 猫着腰跑到洗手间，酣畅淋漓的排泄完，李鸣长吐一口浊气，开始刷牙、漱口。 顺便，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一个热水澡。 啊，相亲带来的那种疲惫感，和被人‘碰瓷’的阴霉之气，终于一扫而空，整个人清爽的都快飘起来了。 老妈‘姜大夫’去诊所了。 李老师一个人蹲在阳台上，抽着寂寞，享受着香烟。 只见他眉头紧锁，一张颇为帅气的老脸，在一片云遮雾罩中若隐若现，似乎在思考一个什么重大的哲学命题。 唉，老头儿挺可怜的，讲了大半辈子的人生哲理，退休后，没了所谓的听众，终于开始思考自己的问题—— ‘我不见她，已是三十多年；今天见了，精神分外爽快。才知道以前的三十多年，全是发昏；然而须十分小心。 不然，那赵家的狗，何以看我两眼呢？’ 李鸣沏一壶新茶，给李老师斟满一杯。 这才给自己倒一杯，蹲在李老师身边，浅浅喝一口，随口说道：“爸，你脸色红润，眼角分泌物增多，眼球赤红，唇色偏深…… 以后，枸杞水要少喝。 补过头了。” 李老师缓缓转头，看着儿子，淡然说道：“少年不知金子贵，老来望卡空流泪。 儿子，你到底还是年轻啊！” 好吧，市重点的把关语文老师，水平到底就是高。 这天、都给聊塌了。 李鸣端了一杯茶，回到自己的房间，快手快脚的打扫一遍屋子，这才坐到书桌前，顺手打开手机。 微信上，一个普丑男的头像一闪一闪的，甚是骚气。 是潘家豪。 另外，还有好几十条未读信息。 李鸣有点傻眼。 这一觉醒来，世界好像有点不对劲了？ 他点开潘家豪的信息，果然是一个链接，网址里有好几个b，应该就是那个著名的视频网站。 李鸣喝一口茶，手指轻点。 然后，整个人就不好了…… 第八章 被网暴了！ 【被相亲对象嘲讽，反手救下她妈的一条命！】 “这是…什么意思？” 李鸣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这标题起的，不伦不类，一看就是跟风之作。 不过，听上去咋就有点熟悉呢？ 然后，就是长达三秒左右的黑屏，预示着，这将是一个悲剧？ 李鸣吐槽不已。 现在的up主们，标题党就算了，反正大家都在这么做，读者也习惯了这种哗众取宠的姿势。 看看，这种手法，不就是国产片最老套的表现手法吗？ 下面，应该开始“哒哒哒”的敲字声，一个男中音适时响起，念出一段历史背景…吧？ 李鸣的脑海里，甚至已经开始脑补：建安十二年，曹操经过七年艰苦征战，终于统一了北方，娶到甄氏、邹夫人、杜夫人、尹夫人等好几位其他人的老婆…… 果然，黑屏上开始出现第一个字。 与之相配合的，是敲击键盘声。 唯一的区别，就是以前的国产影片中，敲字的声音是标准的‘哒哒哒’，而这个视频里，则是流行的‘啪啪啪’。 【帅小伙相亲被拒】 啪啪啪，删了。 【渣男相亲被拒】 啪啪啪，删了。 【渣男相亲遇渣女】 啪啪啪，删了。 【她妈的脑溢血】 啪啪啪，删了。 …… 如此反复七八次，每一次，似乎都难以表达出up主的真实想法。 这一点，李鸣觉得很眼熟。 李老师每次拉开架势，打算要写一部惊世骇俗、比肩《红楼梦》的经典大作时，不就是这么不停的措辞、尝试和删除么？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唯一发表成的铅字印刷的，只有十几篇狗都不看的‘学术研究’…… 这个up主，该不会是高中班主任吧？ 这里，应该有弹幕，有吐槽！ 果然，第一条弹幕出现了—— 【风花雪月】：emmmm~这出出进进的，作者你磨蹭什么呢？ 紧接着，第二条弹幕出现—— 【三中秦大爷】：来嘛，进来嘛，人家都备好手纸了…… 就在李鸣暗暗点头，对第一条弹幕表示赞同、对第二条弹幕表示…也赞同时，第一行字，终于敲定。 【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渣男怼渣女，一场相亲，演变成一场人间惨剧，谁之罪？】 还行，终于有点那么些意思了。 还别说，这个up主的这一剪辑手法，倒是真是十分别致。 一下子就把李鸣吸了进去…… …… 【阿燕，你这人太冷血了，你妈脑溢血入院抢救，我给你打半夜电话，你竟然将我和你妈的电话都拉黑了。】 【你说说，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儿吗？】 …… 【你问我是不是有车有房父母双亡，还问我是不是有正式编制、有没有五险一金、有没有年薪三十万、能否与父母断绝关系，对吧？】 【当时，阿姨出去埋单，我忍不住就怼了你。】 【我就想问一句：父母无罪，为什么要嫌弃他们？】 【我承认，一见面就给你看病，的确太过失礼。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该第一次见面就咒别人父母去死、提出要与父母断绝关系吧？他们招谁惹谁了？ 这世上，谁还不是父母所生养？ 为人父母，含辛茹苦。 他们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们喂养大，临到老年，正是孤苦无依时，难道就是让儿女、媳妇、女婿、和亲朋好友嫌弃的？ 简直岂有此理！】 一个帅逼渣男，在一个渣女、以及一个自称为律师的金丝眼镜男的围追堵截下，终于开始绝地反击，问出了时代最强音—— 【怎么，我做错了？】 【你的亲妈妈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生死未卜，你这个畜生都没有进去瞅一眼，却在门口讹我？】 【我就想问一句，你还是个人吗？】 【你还有没有人性？】 …… 李鸣差点忍不住跟着追问一句：‘是啊，你还有没有人性了？！’ 不过，看着视频中，自己那义正言辞、光明伟岸的形象，他一口黑血上逆，差点就要脑溢血了。 ‘这是谁啊？这么缺德，怎么偷拍我的糗事，还给发布到网上去了？’ ‘渣男相亲时被渣女狂怼，反手救下她妈的一条命？’ ‘这视频一旦流传出去，谁还敢让跟我相亲啊……’ 李鸣心中一声哀号。 完了完了，朕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他终于知道，潘家豪那个普丑男所谓的‘报喜’，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这个up主的拍摄角度和手法，给人的感觉就相当专业，每次镜头对准渣男李鸣时，便会略微来一个仰角，突出其主角形象。 而镜头对准渣女阿燕时，则来一个平射，使之原本就略感扁平的脸，更加扁平。 尤其难得的，是镜头对准金丝眼镜男时，竟采用一种俯视镜头，使其看上去、就十分猥琐、阴狠而油腻。 而最让李鸣拍案叫绝的，是给陈梦之的一个特写镜头—— 老爷子面容清癯，神色淡然，身上所穿的一件浅灰色中山装，平展熨帖，随随便便的往那里一站，自有一股王者风范，令人心潮澎湃。 特别是当老爷子淡然说出：好了，现在，他也有律师了。 一股凛然正气，油然而生。 李鸣忍不住激灵一下，头发根猛的倒竖一瞬。 “好，好好，人间自有正义在！”李鸣忍不住赞叹一句。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糗事被发布到网上，说不定在熟人圈子里，自己的‘光辉事迹’将很快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时…… 他的脸色，再一次拉胯下去。 这个偷拍者，忒缺德了！ 李鸣喝了几口茶，压压惊，深吸一口气，憋了二十秒左右，再缓缓吐出。 啊，不生气，不生气…… 不、生气！ 他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再次点开视频，刻意关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都不知多少万条的弹幕。 渐渐的，还真不生气了。 【西门吹血】：这小伙子不错，要不要我努力一下，让李奶奶生个三胎给他当媳妇？ 【李寻欢】：小姑娘的脸若红，那就表示实在已不小了。 【五百郭靖】：这女子，可以当绿茶喝了。 【了然无痕】：这渣男好帅哟，谁给个联系方式，我朋友想认识他！ …… 有骂李鸣是冤大头的，有喷他是个圣母婊的，也有质疑他恶意炒作的，感慨一句人心不古，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出名，啥剧本都敢演。 当然，这种发言，毕竟只占极少一部分。 更多的，是喷阿燕的。 铺天盖地，污言秽语，无所不用其极。 渣女，人渣，壕无人性，绿茶表…… 对于这些弹幕，李鸣自动过滤了。 如果谩骂和谴责，能唤醒一个甘愿沉沦的灵魂，这世上，就没有鲁老师什么事了。 更何况，李鸣也承认，在相亲过程中，是自己先失礼，后失态，让事情发展到一个无法控制的局面。 他所扮演的角色、其实也并不如何光彩。 作为一名医生，同时作为当事人，李鸣关注的，是夹杂在一片网暴狂潮中的反思。 和谴责。 不少网友观看视频，开始反思现在的人都怎么了？ 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相个亲，都会被人恶意碰瓷，那些个剩男剩女，今后还敢不敢轻易开房了？ 每一个人，都在慢慢变老。 也就意味着，所有的人，终究都会成为老人。 那么，当我们老了。 一旦出现一场意外，卧病在床，儿女们在病房门口，忙着追究责任、忙着推卸责任、忙着碰瓷、讹人。 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人间惨剧？ 这件事，乍一看，好像一场闹剧。 可是，在up主的镜头下，经过极度冷静的剪辑和编排，短短的5分钟视频，却意外的呈现出一种深渊般的审视。 和反思。 实际上，这种极度冷静的叙事手法，瞬间就刺痛了人们的心。 医者仁心。 治病救人，救死扶伤。 作为医生，李鸣突然觉得，其实被网暴一次，也挺好…… …… “李老师，儿子呢？快快快，收拾一下，咱出去吃饭！” “德祥楼，吃手抓！” 就在李鸣坐在书桌前发呆时，老妈回家了。 姜大夫天生一副大嗓门，一进门就咋咋呼呼的喊道：“儿子，你猜今天老妈要请谁吃饭？” “哎呀，你小子有福咯。” “妇幼保健院的金赛华金阿姨你记得不？小时候还抱过你小子呢！你可不知道，她那个宝贝女儿啊，简直就是一个小仙女。 当年的鼻涕虫小丫头，咋就能出落的辣么心疼呢……” 李鸣：“妈，还相亲啊？” 李鸣心里一阵哀号。 老妈这是典型的、毁人不倦啊。 幸好她老人家当年跟李老师早恋，学习受到影响没考上师大，只能勉强考上省卫校护理专业，成为一名光荣的接生婆。 要不然，还不知成为多少届毕业生的噩梦…… 第九章 暗流涌动 正当李鸣一家子，风风火火赶往‘德祥楼’去相亲的时候，佛系up主姜小泥一脸愕然。 “你说、我的视频爆炸了？” 刚洗完热水澡，打算等会儿就出去觅食的姜小泥，穿着一身宽松的休闲衫，短发还湿漉漉的。 “真的，火爆全网，起码被转发三十万次！” 微信视频中，面容姣好、略显丰腴的闺蜜夏初夸张的说道：“天呐，你这家伙也太佛系了吧？” “该不会，你发完视频就再没管过？” 姜小泥一边用毛巾搓揉着短发，一边不置可否的说道：“不就是一个短视频嘛，当时觉得挺有意思，就顺便拍摄下来了。 随手剪辑的，没什么技术含量，能火起来才怪！” “姜小泥，你就别凡尔赛了好不好！”夏初一脸的生无可恋，“无形装逼，天下无敌！” “我的姜大小姐，你这是想深深的伤害我啊……” 夏初是姜小泥大学同学，关系最铁的闺蜜，同为华夏电影学院导演系的高材生。 本科毕业后，夏初选择留在龙城，一边跑片场挣生活费，一边复习准备考研；姜小泥则选择回到金城，打算沉淀沉淀了，就去西北高原拍摄纪录片。 她想去拍雪豹。 或者，藏羚羊也行。 反正她现在最想拍摄的，都不是人。 结果，家里人早已给她安排好工作，一家市级电视台，好像是导播还是编导，还是带编制的那种。 姜小泥没搞清楚，也没打算搞清楚。 老妈什么打算，她太清楚了。 上次的相亲对象，不就是某市级电视台台长的儿子么？油里油气的，第一次见面就动手动脚，姜小泥差点捞起烟灰缸给砸脸上。 什么玩意！ “好了夏初，说说具体情况，”姜小泥擦干短发，开始换衣服了，“我收拾一下出去觅食，这两天身体不舒服，没怎么吃食物。” 夏初嘿嘿笑着，两只丹凤眼贼兮兮的往片屏幕跟前凑了凑，夸张的说道：“哇，姜小泥，真人不露相啊！ 以前咋没发现，你这家伙竟然是c照啊……” 姜小泥一脸的鄙夷，“大惊小怪的，好像自己没有！” “先说说，那个视频啥情况。” 夏初又调笑几句，这才正色说道：“你那个关于相亲被怼，反手救下她妈的一条命，事件本身的热度一般，也就一花边新闻的水准吧。 不过，那个渣男很聪明，看着呆头呆脑的，被人快逼到死角了。 结果，一个反转，直接扯到老人们的生存困境，一下子就有了看头，不得不说，这男人长得帅，脑瓜子果然也灵活。” 姜小泥笑了笑，没吭声。 随手拍，随手剪辑，随手发布而已。 作者没想那么多。 “对了姜小泥，你的纪录片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这边有一个团队，专门拍摄野生动物的，要不要介绍你加入他们？” 夏初拿出一个小本本翻看着，继续说道：“他们是国内第一个拍摄雪豹的团队，拉了不少赞助，资金应该没问题。” 姜小泥换好衣服了。 “不用了，我就是一时兴起，”姜小泥拿起手机，“好了，我要出去觅食了。” “哎哎哎你等等啊，”视频那头，夏初不满的说道：“我还没说到正事呢！ 姜小泥，你能不能联系上那个渣男李鸣啊？我这边剧组的一位编剧，最近正在着手写一个关于医生的电视剧本……” “对不起，我是路人甲，随手拍随手发的，到哪给你找人去？” 姜小泥颇为鄙夷的笑道：“现在的编剧都忙着热剩饭，东抄抄西抄抄，谁还有心思去原创啊？ 那个编剧，该不是你夏初吧？ 怎么，看着那个渣男帅气，就想上手了？ 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只要屎足够帅，怎么就不能吃了？”夏初‘呸’了一声，笑骂一句：“赶紧死去吃饭，别给饿瘦了，影响朕日后的手感！” “臭流氓！” “哈哈哈……” …… 金城中西医结合医院，住院部楼下，一处僻静的地方。 阿燕正在打电话：“金哥，事情前后经过就是这样，那个渣男在我妈妈突发脑溢血后，竟然擅自用他的中医手段，实施了急救。 我刚给金城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的一个朋友打电话咨询过，像脑溢血这种急性病，擅自使用针灸，很容易刺激到神经元什么的，引发心脑血管再次爆裂，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对对对，就揪住这一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金哥，还有那个网上发布偷拍视频的，也不能轻易放过。” “是啊，对方的这种断章取义、有明显倾向的行为，严重损害了我的名誉，必须要担负法律责任！” “嗯嗯嗯，我这就办理住院手续。” “好，这口气不出，我誓不为人！” …… 与此同时，在金城酒吧一条街，某酒吧包厢内。 十几个纹身汉子，一边撸串灌酒，一边轻松写意的商量着一件大事：搞事，搞事，到医院去搞事！ 就搞那个实习医生李鸣。 医院搞完，就去学校搞，不将其搞臭，大家以后就别在这片街面上混了。 “对，就搞他！” “得罪了咱成哥，还想在金城混，反了天了还！” “成哥已经查清，那个叫李鸣的小杂碎，他老妈就在幸福苑小区开一家小诊所，回头合计合计，一并都给他搞臭！” …… 金城之地，暗流涌动。 跟着李老师、姜大夫，赶赴‘德祥楼’相亲的李鸣，对此却浑然不知。 昨天晚上才吃过一亏，所以，李鸣的表现很理智，没有一见面就给人把脉、看病。 他坐在那里，默默啃着手抓羊肉，乖巧的像个受气包小媳妇。 与之相反的，则是这次的相亲对象，就如一只会说话的百灵鸟，在三位正襟危坐的家长中间穿梭着，添茶倒水，叽叽喳喳。 逗得李老师、姜大夫时不时会心一笑。 这儿媳妇，能处！ 这丫头，个子不高，白白的，肉肉的，一张小嘴儿叭叭的说个不停，叔叔阿姨叫的那个甜，让李鸣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鸣目测，这姑娘、没病。 她妈、也没大病。 到底是省级妇幼保健院的院长，保养的可真好，除了一些中老年常见的小毛病，总体来说，生机值比一些经常熬夜挣命的程序猿们都高很多。 啊，终于，可以安心相亲了…… 叮铃铃！ 突然，李鸣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座机。 “喂，你是李鸣吗？我是上沟头派出所的，有个情况，你过来配合一下。” 第十章 叔，你真的有病！ 派出所传唤，这是什么情况？ 接到电话的一瞬间，李鸣有点懵逼，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 长这么大，他就去过一次派出所，还是在五年前考上大学，带着户口本身份证办过一次手续。 “呃、请问具体什么情况？”李鸣一边接听电话，一边快步走出包厢。 “你过来就知道了。” “什么时候过去？我这会在外面忙呢。” “半个小时内……” 他的电话音量不大不小，在座的刚好都听见了‘派出所’三个字，场面登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尤其是金院长，原本笑吟吟的脸上，渐渐的罩上一层寒霜。 “来来来，老金啊，吃手抓！” 姜大夫反应最灵敏，赶紧夹一块羊蝎子，放到金阿姨面前的空碟里，转头热情的招呼小丫头：“丫头子，来，坐阿姨跟前，咱娘俩拉拉家常。” “姜大夫，李老师，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咱们就到这儿吧。” 金院长端起酒杯，自顾自的一口咂了，“我还得回一趟医院，你和李老师先坐着，不用送了。” 说着话，金院长拿了自己的坤包，领着女儿，头都不回的走了…… …… 李鸣接听完电话，回到包厢一看，只剩下老爸老妈两个人，老两口大眼瞪小眼的，脸色都不太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火药味儿。 “她们人呢？” 李鸣有些奇怪，这饭还都没吃完，咋就提前走了？ “走了，”姜大夫冷着脸，没好气的说道：“不就是个马上就退休的院长，摆什么谱呢！” “也许，人家单位真有急事……” 李老师刚开口说话，就被姜大夫打断了。 “李德龙，都说了让你少点几样菜，你看看，这两大盘手抓，十二个热菜，六个凉茶，你会不会点菜啊？ 吃，你今天必须将这些饭菜都吃完！ 你们这些臭老九，分明穷的叮当响，逮着机会点一次饭菜，一个个跟饿了半年的大吃货一样，恨不得弄一桌满汉全席出来啊？ 你难道就没给学生讲过，浪费可耻、节约光荣吗？ 真是的，社会风气，就是让你这种人给带坏的！” 姜大夫端起一大盘手抓羊肉，‘嘭’的一声，重重的掼在李老师面前：“谁点的饭菜，谁负责吃完！” 李老师面不改色，端起茶碗，浅饮一口，舒服的长吐一口气。 然后，点燃一根烟。 慢慢吸了一口。 这才淡然说道：“姜大夫，在孩子面前，你注意些形象，总不能让我把你给捶一顿，你才会消停些吧？ 不就是一桌子饭菜吗？ 至于如此？ 打包带回去，刚好够我一个礼拜的下酒菜。 提前警告你啊姜大夫，不准跟我抢剩菜剩饭，听见了没有？这可是我好几天的口粮！” 以最强硬的语气，说世上最怂包的话。 这是李老师最拿手的…… …… 出了德祥楼，李鸣打车向下沟头派出所赶去，一路上，心里挺忐忑的，这好端端的，咋还要去那地方‘配合工作’？ ‘难道，是潘家豪那几个货洁足被抓了？’ ‘嗯，这还真说不准，那几个二货，对那种事一直都很有想法……’ 可惜，那帮货有色心没色胆，躺在宿舍的床上胡吹乱侃时，那叫一个嚣张，这都五年了，终于行动了？ 十几分钟后，李鸣来到派出所。 “你就是李鸣？” “对。” “自己干了什么，知道吗？” “知道啊。” “那就老实交代。” “我今天……不是叔叔，到底什么事让我交代？我没做犯法的事啊。” “真不知道？” 坐在对面桌子后的，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大叔，瘦高个子，一张正气凛然的脸上，眉心间挤出两个大写的‘感叹号’。 他随手翻看一个小本本，问道：“姜小泥你认识不？” “姜小泥？不认识。” 李鸣很肯定的回答，虽然这名字听着跟老妈‘姜晓雯’的名字挺像的，可他还真不认识。 “不认识？” 瘦高个子大叔的声音突然拔高，双目炯炯的盯着李鸣，“真不认识还是假不认识？” “叔，我真不认识！”李鸣很肯定的再次确认。 “哦，知道了，你签个字吧。”瘦高个子大叔递过来几页纸，用干硬的指头，点了点最下方签名的位置。 李鸣一头雾水，快速扫一眼纸上的文字，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竟然是、口供笔录…… “叔，我没干违法的事，真的，那个姜小泥我也不认识啊。”李鸣心里有些发慌。 这种地方，是随便乱说话、乱签字的地方吗？ 每一句话，都可能会成为‘呈堂供证’呢！ 李鸣学习中医很上心，可是，书本以外的很多事，都是一知半解； 尤其对法律这一块，更是一片白板。 “知道你没有违法，否则，就不是目击证人口供笔录了。”瘦高个子板着脸，递上来一支笔，“签字吧。” 李鸣接过笔，稀里糊涂的签了字。 “我可以走了吗？”他甚为忐忑的问一句。 在他的想象中，只要进了这地方，就别想轻易离开…… 李鸣的样子，成功惹笑了那名瘦高个子叔叔。 他点了一根烟，使劲咂一大口，鼻孔里半天没出气，让李鸣都担心了好几个呼吸，这才喷出两条淡淡的烟雾。 “话都问完了，你不走还想让我请你吃饭啊？”瘦高个子叔叔咧嘴一笑，大手一挥，让李鸣离开，他还一堆工作要忙呢。 李鸣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自己的问题不大。 “叔，那您忙，我先走啦……” 心情放松的李鸣，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看一眼病了’。 结果，这一看，他的神情大变。 “叔叔，您以后不能再抽烟了，另外，也不能熬夜、喝浓茶。” 一只脚都跨出房门了，李鸣却又折返回来，向那位瘦高个子叔叔走近两步： “您印堂发黑，面色晦暗，无论是抽烟还是说话的时候，都是牙关紧咬，嘴角略微有些抽搐，哈喇子都收不住了…… 另外，刚才您走近时，我闻见口腔气味异常，带着一股淡淡的臭味儿； 初步诊断，这是肝气郁结，脏腑失调……” 瘦高个子叔叔，听的脸都青了，额头青筋突突着，就想一巴掌将这小子扇出去。 神经病吧？ 还印堂发黑、面色晦暗，咋不直接说三日内必有血光之灾啊？那不就是江湖骗子的全套说辞吗？ 这里，又不是医院诊所…… 李鸣对此却毫无觉悟，他从帆布书包中取出脉枕放在桌上，又随手拉一把椅子坐下来，伸出三根手指，道： “不过，望和闻两样诊断手法，出现误诊的概率很大。” “来，我再帮你把把脉吧。” 第十一章 转到……妇产科？ 经过一番努力，李鸣成功的让人给撵出大门。 听着身后重重的关门声，以及瘦高个叔叔不太友好的‘嘀咕’，李鸣摇头苦笑。 讳病忌医，等于自杀。 有病就是有病，咋还说我是江湖骗子了？ 算了，还是先赶回家去，给李老师、姜大夫一个满意的答复吧，要不然，最近几个礼拜，李老师别想有好日子过…… …… “请问一下，哪位是李鸣同学？” 星期一早上，李鸣等一帮子实习医生，正在埋首抄药方，住院部医生办公室一片安静。 突然，住院部一位医生走进来，大声问道：“李鸣，中医学院的李鸣来了没？” 李鸣赶紧站起来，客气的说道：“我就是李鸣。” “呃、你就是李鸣啊？收拾一下，跟我去办一下手续，你的实习被安排到妇产科了。”医生上下打量着李鸣，心下直犯嘀咕： ‘这个李鸣是男生，咋还给安排到妇产科了？’ 不过，这是上面打电话安排的，他只是照章办事而已。 反正就是实习，不管到哪个科室，都是抄抄药方，观摩一下医生们的工作流程，基本上没什么机会上手看病。 如果运气好，能观摩一两次会诊，就算是大有所获了。 “你收拾一下，我先给你去改一下实习单，等会儿你到我办公室拿上，就自己去妇产科报到吧。”医生说完，转身就走。 李鸣却一阵茫然。 这又是咋回事啊？ 最近几日，流年不利，咋各种烂事一件接着一件？ 潘家豪几个普丑男，却开始起哄，纷纷向李鸣投去敬佩、嫉妒而羡慕的目光，齐声道贺：“恭贺李大爷荣迁妇产科！ 李大爷大喜！” 李鸣苦着脸，道：“咋还就大喜了？” 学中医的，去妇产科实习…… “李大爷，咱商量个事呗，”潘家豪走过来，揽住李鸣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要不，咱俩换换？我最喜欢去妇产科了！ 哎呀，我天天做梦都想去妇产科！ 想想吧，在你修长而温柔的手掌上，一个又一个全新的小生命，诞生了！ 啊，那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啊，李大妈……” 其他几名普丑男嘿嘿直笑。 “爪子别乱动，你这是病，得治！” 李鸣嫌弃的拨开潘家豪的咸猪手，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好自己的个人物品，一股脑塞进帆布书包，转身就走。 “走了，哥儿几个。” 他快步来到那位医生的办公室，拿了改好的实习单，便去妇产科报到了。 妇产科就在住院部楼上。 只不过，在五楼，单独一层都属于妇产科。 主任医师办公室，医生办公室，护士站，手术室，保育室……加上几十个病房，和楼道里临时增加的二十几张病床。 果然、就又脏又乱。 还很吵。 李鸣出了电梯口，大致分辨一下方向，很快就找到了医生办公室。 对他来说，医院所有的科室，他最熟悉的地方，并不是什么中医康复科、针灸理疗科，而是妇产科。 因为，老妈姜大夫就在这个科室，工作了三十几年。 看来，他李鸣与妇产科还挺有缘分的嘛…… …… “你就是李鸣？” 将手中的实习单交给一位负责的中年女医生，对方很是疑惑，忍不住吐槽：“医院行政科简直就是胡球整！ 把一个学中医的男生，安排到妇产科实习，脑子里羊水破了吧？” 这是一位中年阿姨，因为手头工作太忙，脾气不太好。 这一点，李鸣很能理解。 在妇产科时间呆久了，多温柔娴熟的姑娘，都会变得脾气暴躁起来，姜大夫大约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医生，您看我……” “我看你挺帅的。” “不过，在我们妇产科没屁用。” 这位阿姨医生毫不客气的说一句，转身对另外一位年轻医生安顿：“那个谁谁谁，这是中医学院的实习生，你领他去隔壁办公室，让整病历去。 行政科的脑瘫，这不是在添乱嘛……” 然后，毫不客气的挥挥手，让李鸣滚蛋。 李鸣来到隔壁一间集体办公室里，放眼望去，十七八位医生正在忙碌着，有的埋头看病历的，有的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开处方，没有一个闲人。 清一色，全是女的。 另外，还有几名医学院的实习生，也全是女的。 实习医生的待遇，倒和住院部差不多，一个个像呆头鸡一般，或者看书，或者看病历，或者帮医生整理资料。 整间办公室，到处都是包包、纸巾、化妆盒、处方、以及各种b超片…… 李鸣暗叹一口气。 这环境，他太熟悉了。 妇产科的人，无论是医生还是护士，似乎都不太注重环境卫生，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女生宿舍。 “你坐这里吧，看哪位老师忙不过来，就去帮忙。”将李鸣领到一个角落的座位，那位医生便风风火火的走了。 没办法，产房里躺着两位，产房门口等着三位。 还有七八位孕妇，用了催生素后，在家属的搀扶下，正在走廊里往开活动，预计就在这半小时之内，就得进产房了。 此外，每一位医生手底下，至少还有两三个年轻妈妈，躺在病床上呻吟。 起码，有上百个小屁孩，犹如一群夏日池塘里的小青蛙。 哇哇之声，此起彼伏…… …… 李鸣花了十几分钟时间，将桌椅上堆放的杂物挪开，给自己腾了一个地方，这才悄悄坐下来。 他一个学中医的男生，被安排到妇产科实习，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尤其当那几名医学院的实习女生，微不可查的撇一撇嘴，看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一丝怀疑、恍然和鄙视。 李鸣忍不住就想上去给她们看病。 那位高个子女生，面色浮白，唇色黯淡，应该是肾阳不足，导致气血不足，该先吃一点乌鸡白凤丸； 那位圆脸短发的女生，双目无神…… …… “走吧，临床观摩教学了。” 突然，一名医生走进办公室，大声说道：“是龙城妇幼保健院的教授来我院交流，机会难得，大家快收拾一下跟我走。” 登时，现场一片欢呼。 那些医生倒也无所谓，人家至少都是硕士研究生毕业，见多识广，对一些所谓的权威、大佬的敬畏之心，有，但不是那种盲目崇拜了。 就是那帮子医学院的女生，一个个的眼睛里，似乎都快冒出小火花了。 “听说，是龙城妇幼保健医院的赵小如教授？” “真的？那可太好了！” “我在电视上见过她，人家可是咱国内妇产方面的大拿呢……” 就好像，观摩一次大人物的临床教学，自己便会距离大人物更进一步似的，看的李鸣暗暗摇头。 当然，李鸣也很激动。 没想到，自己在住院部几个月时间，才观摩过三次临床教学，没料到今天刚来妇产科，就赶上一场。 而且，还是龙城来的顶尖高手！ 想想都激动。 他快手快脚的收拾好小本本、圆珠笔、录音笔等，跟在那几名医学院的女实习医生后面，刚出门，却被人拦住了。 “站住！你是谁？一个男的，跑到妇产科干什么来了？” 一位女医生，皱着眉头，嫌弃的瞅一眼李鸣：“别以为长得帅，就可以随便进产房；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这里是妇产科！” 第十二章 龙城专家 别以为长的帅，就可以随便进产房，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这里是妇产科！ 李鸣有些无力吐槽。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来妇产科实习，这是你们医院的安排，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不过，他也没想着去争辩。 跟妇产科的医生、护士讲道理？分分钟教会你好几种做人的道理！ 嗓门大，性格泼，个个都是姜大夫…… “那我就不去了，”李鸣回到座位，从帆布书包里取出一本《中医辨证考》，打算读一上午书了就去找行政科。 这把一个学中医的男生，安排到妇产科，真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算了，让他去吧，”这时，一位副主任级别的阿姨医生开口了，“学医的，无论什么专业的，毕业后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患者； 多一样见识，就会多一条诊断、治疗的思路。 我老妈当年在我们村儿当赤脚医生，虽然是地区卫校培训班毕业的，就会看一个头疼脑热的； 可是，老百姓生病，那可就不仅仅是头疼脑热，人吃五谷生百病，什么病都害。 所以，等到后来，我老妈连糖尿病、肺气肿、肝硬化都给人看，就算治不好，但起码能认得病，可以及时建议让病人去大医院检查……” 阿姨医生的一番话，不仅让李鸣觉得感动。 就连办公室那十七八位医生，以及那几名呆头鸡一样的实习女生，也纷纷点头，表示很理解。 大家看向李鸣的目光，终于不再那么古怪了。 “那好吧，一起去，”负责通知的那位医生笑了笑，说道：“其实，你这么帅的，如果以后当个产科医生也挺好……” 李鸣笑了笑，没吭声。 这话、根本就没法接招啊。 听这话的意思，就是医生长得帅，产妇生宝宝的时候就能使上劲儿，生产也能顺当些？ 因为这一次现场教学的，是龙城来的顶尖大拿。 所以，妇产科对此很重视，所有没有手术、手头没有重要工作的医生、护士，要求全部参加。 三甲医院的条件好，每一个科室，基本都能拥有一个现场教学室，摆上一张产床，另外还有十几样医疗器械，简单布置一番，便是一个现场观摩教学点。 三十几位医生，七八十名妇产科护士，围拢成一个半圆。 大家窃窃私语，好像在热切议论，接下来的这一场现场观摩教学。 而实际上…所谈的，全是一些家长里短。 李鸣不用刻意去听就知道，她们所谈论的，都是一些什么话题，无外乎大啊，鼓啊，光啊，水灵啊什么的。 因为，姜大夫就是这样子的。 大庭广众之下，臭不要脸！ 突然，现场一阵骚动，猛的安静了下来。 一位女医生，在妇产科主任、副主任的陪同下，快步走进教室。 大家都穿着白大褂，帽子、口罩遮去大半个脸，不过，从露出的眼睛和肌肤来看，这位‘龙城教授’的年纪不大，差不多也就四十岁左右吧。 “大家好，这位是龙城妇产科方面的顶级专家，赵小如教授，大家欢迎！” 主任带头鼓掌。 教室里，响起一阵‘嘭嘭嘭’的鼓掌声。 却是大家都带着手术手套，鼓掌时少了那种清脆的声响。 赵小如教授微微点头，侧头看向主任：“于主任，产妇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了，是一例典型的胎位不正，羊水已经破了，我的意见是直接进行剖腹产。”妇产科主任于珊珊也算是金城产科方面的大专家。 所以，她的诊断基本能代表三甲医院的水准。 赵小如教授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先准备手术。” 在医院，主治医师的话，便是命令。 尤其遇上紧急情况时，简直就跟军令一样管用。 不到三分钟时间，一切准备就绪，两名护士推着一位产妇，平稳而快捷的进来。 五名护士熟练的备好钳子、镊子、剪刀、手术刀、扩张器等手术器械，同时，还准备好了氧气瓶、急救血包等物品。 现场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看向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位产妇，以及那位有条不紊准备手术的赵小如教授。 李鸣也不例外。 这种现场观摩教学，机会实在太难得了，对实习医生来说，不亚于一堂顶尖大佬的学术讲座。 “b超显示，胎位不正，属于典型的横位异常，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有两种应急措施； 第一种，想办法以最快速度进行正胎，这种办法，常应用于羊水未破前，宫口一期扩张时，如果手法适当，一般有80%左右概率调整好胎位； 第二种，一旦确定为横位异常，且羊水开始破裂，建议立刻准备剖腹产！” 赵小如教授一边帮产妇做检查，一边用手掌开始尝试‘正胎位’。 到底是龙城来的，光是人家这正胎手法，轻柔、有力而精确，现场观摩的医生、护士、助产士们、心醉神迷，暗呼： 牛逼！ “我本人一贯认为，剖腹产，不到万不得已时，尽量不用。” 赵小如教授继续讲解：“人类医学发展到今天，很多观念发生了深刻变化，在我们妇产科业内也一样，很多医生、护士、助产士，乃至很大一部分家属，为了避免风险，全盘接受剖腹产； 我个人认为，这是不对的。 如果能顺产，最好顺产，不仅对母体好，对胎儿也一样，自然分娩会让妈妈和宝宝的身体机能，处于一种自然状态，预后更好； 剖腹产固然可以避免各种风险，但对母体和胎儿，会形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甚至伤害。” 现场观摩的医生、护士、助产士们，包括李鸣在内，纷纷点头。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而且，金城中西医结合医院的妇产科，在于珊珊主任的带领下，尽量避免剖腹产，大力提倡顺产、母乳喂养等。 可是，遇到一些胎位不正、畸形儿、或者产妇自身原因，无法正常分娩、且情况紧急时，剖腹产自然成为解决问题最快捷的办法…… “大家看看，使用这种手法，一般情况下，在十几分钟内，可以大幅矫正胎位。” “好了，胎儿头部已经开始入盆。” “可以进行顺产了。” 不得不说，赵小如教授的那一套手法，简直太神妙了。 就连站在一旁的于珊珊主任，也看的赞赏不已，默默给这位同行点了一个赞。 原本，以她的判断，不得不进行剖腹产的…… …… “不好，赵教授，胎儿的肩膀卡在产道出口了！” 突然，就在大家心情放松时，一名助产士低声说道。 登时，大家的脸色突变！ 尤其是赵小如教授，更是眉头微微一皱，一把拨开助产士，开始亲手检查。 第十三章 保大保小？ 【肩难产！】 当大家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所有人都微微变色。 尤其是赵小如教授、于珊珊主任等妇产科大拿，更是脸色大变，神情凝重起来。 这还真是应了古人的一句话。 娘亲生产，如过鬼门关。 即便借助现代医疗科技手段，做完各项检查，每一个人都觉得万无一失时，意外，犹如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说来就来了。 “准备手术！” “通知家属，说明情况！” 赵小如教授弯下身子，快速检查完毕，她深吸一口气，开始直接下达命令：“同时启动两套紧急预案。 第一，剖腹生产，保全大人的生命安全！ 第二，准备敲碎胎儿锁骨，在保全大人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尽量保全胎儿！” 这是‘肩难产’的常规处理办法。 现场观摩的医生、护士、助产士，没有任何异议，并快速启动应急预案。 二十几个医护人员，开始忙碌起来了。 大家都清楚，肩难产可以说是顺产分娩过程中，最意外、也最令人措手不及的一种难产类型，通常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发生。 理论上，胎儿体重愈大则肩膀卡住的机会愈高。 因此曾有人主张，产前超音波估算胎儿体重太大者，应考虑直接接受剖腹生产手术，但是姑且不论超音波测量存在着10%左右的误差。 实际上，还是有一半左右的肩难产，发生在4000公克以下的胎儿。 赵小如教授的神情镇定。 但她的心里，估计已然有些后悔。 本来一例简单的剖腹产，手术刀‘刺啦’一声划开，分分钟搞定的事，结果，她想尽量能让产妇顺产，使用极为高妙的手法，帮助其正胎位…… 结果，顺产的过程中，竟然发生‘肩难产’！ 要知道，胎儿肩膀卡在产道，只要拖延短短的几分钟，便可能会造成其窒息而亡！ “加大会阴切口！” “抬高产妇双腿！” “强力推挤子宫！” “来回旋转胎儿肩膀！” “……” 赵小如教授沉着冷静，一双手极为稳定，一边进行紧急处理，一边还不忘给大家随口讲解，看得出人家的临床经验还真不是吹的。 时间，过的很慢。 同时，时间又好像过的飞快。 躺在产床上的年轻妈妈，一声声哀伤的痛呼，以及其无助的嘶鸣，撕心裂肺。 让现场每一个人的心，都揪紧了！ 站在人群中的李鸣，同样也是头皮一阵发紧，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了。 这就是妇产科！ 看上去又脏又乱，每一个人的脾气还不太好，动不动就会怼你一脸羊水。 这是人间最温情的一个科室，因为，这里每天都会有那么多新生儿诞生，发出他们人生中的第一声哭喊。 同时，也是最残酷的一个科室。 一旦顺利生产，所有人，都会为一个小生命的顺利诞生而默默祈福，暗暗欢喜。 可是一旦发生意外。 生与死之间，往往只隔着几分钟…… ‘加油，加油！’ ‘使劲，使劲！’ 李鸣突然想起，他小时候跟在姜大夫在医院玩，第一次偷偷摸进产房，见到的好像就是眼前的一幕。 那一次，对只有五岁的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无尽的折磨和煎熬。 让他在很久以后的噩梦中，还曾反复出现过。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次，在经过十几分钟的努力后，姜大夫亲手敲碎胎儿的肩膀、锁骨，将一团早已没了气息的血肉，扯出来…… 晚上回家后，姜大夫抱着李鸣，默默哭了半夜…… …… “保大还是保小？” 突然，赵小如教授抬起头，很郑重的征询于珊珊主任的意见。 看样子，情况已经很紧急。 “家属…说都要保住。”于主任涩声说了一句废话。 对家属来说，当然是大人、孩子都想要。 “还有两分钟左右，如果不能顺利生产，不但小的保不住，大人也可能出现大出血。”赵小如教授霍然起身，低声吼道： “让家属说，当然是大人孩子都要保！” “作为医生，难道我们就没有选择权？” 大家都沉默了。 说真的，在很多时候，他们这些当医生的，似乎还真是没得选。 “我的意见，保大人！” 赵小如教授一锤定音，便要开始下一步的手术。 “等等，用中医手法急救，或许大人孩子都能保住！” 一直都在沉默的李鸣，突然开口说话，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咦？妇产科啥时候来了男医生？’ ‘这小子是谁啊？口气好大！’ ‘开玩笑吧，用中医手法处理肩难产？这是精神科跑出来的病人吧？’ ……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赵小如教授尚未开口说话，站在一旁帮忙的于珊珊主任，语气很严厉的呵斥道：“你是谁？怎么混到我们妇产科来的？ 人命关天，你给我说什么中医手法解决肩难产？ 还不滚出去！” 主任都发话了，其他人也就没有开口斥责。 一个中医学院的小小实习生，竟然在国内顶尖级大拿面前，大言不惭的说什么用中医手法？ 中医手法，不是康复科的那种，给人针灸、推拿，熬几碗汤药，专治各种腰疼病的吗？ 金城中西医结合医院，名为中西医结合。 实际上，在很大程度上，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 很多科室，与中医根本就没有一分钱的关系，尤其像急诊科、妇产科、外科、传染科等科室，谁要说中医能治病，估计会被喷成狗。 没办法，专业歧视。 李鸣没有滚出去，他看一眼腕上的手表，镇定的说道：“还有两分钟整，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你滚出去！” “那个谁谁谁，你们几个将他叉出去，灌几口羊水让清醒清醒！” 于珊珊主任大怒，双手叉腰，活脱脱就是当年的‘姜大夫’的架势…… 李鸣暗叹一口气，自己往门外走去。 他有外挂。 可是，他一个小小的实习医生，面临如此重大医疗事件，却根本就容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莽撞行事。 这可是、人命关天啊！ “等等，你过来。” 就在李鸣一步跨出教室门时，赵小如教授突然开口，并向他招招手：“给你十秒钟，说服我！” “否则，赶紧滚蛋！” 第十四章 这小子叫什么名字啊？ “给你十秒钟说服我，否则，立刻滚蛋！”赵小如教授双目如电，死死的盯着李鸣。 现场近百双眼睛，看向李鸣。 其中，就包括于珊珊主任。 “屈大腿法，压前肩法，旋肩法，牵后臂娩出后肩法，断锁骨法。” “这五种方法无效，可令产妇换体位，改变胎儿位置，然后辅以古中医手法，推拿、针刺，可令其续生血气之力，娩出胎儿……” 李鸣之前已经仔细研读过【医者仁心】中，华夏古中医关于‘肩难产’的治疗手段，此刻说来，就好像他对此道已极为熟稔的样子。 “够了，过来，上手！” 赵小如教授一声令下，不仅让李鸣愕然。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这？ 这就让一个学中医的实习医生，上手处理如此紧急的情况了？ 只有妇产科主任于珊珊大约有些猜想，这个李鸣说的，可能还真有点道理，因为，之前的那五种方法，的确是处理肩难产的常规做法。 当然，对于赵小如教授来说，她之所以敢让一个实习医生上手，从根本来说，她觉得目前情况还不是太糟糕，必要时，她完全可以用非常规手法，先保下大人再说…… 只不过，这话，不能说出口。 否则，后续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患者家属可能就能让她脱层皮…… …… “我？我…好，我上手！” 李鸣犹豫是一两个呼吸，快步上前，在几位经验丰富的医生、护士和助产士的协助下，直接开始下手助产。 “侧切，保证出口宽敞！” “让她蜷曲大腿，改变骨盆倾斜度！” “助产士，在耻骨联合部位下压胎肩！” “旋转胎头、旋转胎肩！” “胎儿左肩已娩出，帮助产妇翻身，手脚撑地！” “齐声喊：一二，一二！” 协助手术的，都是经验丰富的医生、护士和助产士，甚至，就连赵小如教授、于珊珊主任，都开始搭手。 在一阵紧张而有条不紊的处理下，胎儿的一个肩膀顺利娩出。 但是，这一番折腾下，加上大量出血，产妇脸色惨白，浑身抖若筛糠，一口气吸进去半天都不见呼出来。 所有的人，都捏着两把汗。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一旦出现意外，不要说妇产科于珊珊主任要负责任，就连赵小如教授，可都脱不了干系。 让一个学中医的实习医生，直接上手‘肩难产’…… 现场很多医生、护士、助产士的心里，已然开始怀疑，这个赵小如教授，是不是真的妇产科教授？ 这是拿别人的生命，当儿戏啊！ 李鸣刚开始还有些紧张，而随着时间推移，眼看着之前的‘五步分娩法’奏效，他的心神终于稳定下来。 “同样的姿势，让继续保持！” “继续喊一二一二，不要让产妇泄气！” 说话间，他翻手从随身的帆布书包里拿出一盒中医所用的金针，开始在产妇先让助产士帮助，令产妇换了一个双膝下跪的姿势。 然后，他开始快速而稳定的下针。 四神聪、绝骨、足三里，心腧，膻中，肝俞、阴陵，脾俞、章门…… 一扎，一捻，一搓，再轻轻一提，便算是完成一针。 风轻云淡，挥洒自如。 大家看着李鸣的这一套中医针灸手法，隐约觉得，这小子，估计还真有两下子…吧？ 最好是能保证顺利分娩、母子平安。 否则，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大家屏息凝神之际，李鸣下手如风，只用了短短三十秒，就下针完毕。 产妇惨白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出现血色，气息也渐渐平复下来。 甚至，让所有医护人员目瞪口呆的，是其大出血的症状，竟也出现小幅缓解。 中医急救疗法，如此神效？ 他轻呼一口气，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产妇的脉门上，一边把脉，一边温言嘱咐：“放心，没事的，孩子的两个肩头已经露出来了。 再憋一口气。 对，就这样，心里数一二三。 使劲！” 胎儿顺利分娩！ 只不过因为难产三分钟左右，一张小脸憋成青紫之色，四肢无力的挣扎着，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哇——” 婴儿尚未哭出声。 现场观摩的近百名医护人员、助产士等，忍不住惊呼出声。 “快，抢救妈妈！” 赵小如教授一声喊，自己亲自下手，在于珊珊主任等几位医护人员的帮助下，迅速开始实施急救措施。 现场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而另一边，李鸣从助产士手中接过婴儿，顺手就是几针扎下去，并施展【医者仁心】中展示的特殊手法，护住其脆弱的心脉等。 然后，方才将婴儿交给身边两名经验丰富的医生。 “清理呼吸道！” “人工呼吸！” “吸氧！” 接下来的处理手法，李鸣不行，因为【医者仁心】里虽然讲的很明白，可是，相比经验丰富的妇产科医生，他的手法毕竟太过生疏。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这是一种常识。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时间似乎过的很慢，每一个人，都在默默加油。 赵教授、于主任那边的急救，已接近尾声，产妇的大出血和创口缝合等，已经完成。 剩下的，就是药物治疗。 婴儿急救这边，终于也渐渐生效。 经过一番‘折腾’，这个小家伙的生命体征，终于渐渐复李、增长，小小的胸脯上，开始出现有规律的搏动。 李鸣默默伸出一根手指，搭在小家伙的脉门上。 成了! 哇—— 哇哇！ 听到这一声还很微弱的婴儿啼哭声，所有人的眼角，湿润了。 尤其是赵小如教授、于珊珊主任等几位‘大拿’，更是松了一口气，任凭泪水默默流下来。 哭吧哭吧，女人流泪，不是罪。 反正，大家都带着大口罩，别人也看不见。 这不仅仅是一场分娩手术。 她们心里清楚的很，赵教授、于主任准许一名实习医生上手，其实压力很大，担负着极大的责任和风险。 因为，这种状况，是医院明文规定，绝不容许的！ 如果出现不可逆转的状况，她们几个人的医生生涯，有可能都会从此断绝…… 所幸，一些顺利。 这个实习医生，还真有两下子…… “出去告知家属，母女平安！” 于珊珊主任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的颤音。 同时，更带着一丝欣慰和喜悦。 “于主任，你们妇产科，藏龙卧虎啊！”稳定心神后，赵小如教授的心情也不错，半开玩笑的说道： “这样英俊的妇产科医生，简直就是一块宝啊，老实交代，你们从哪里挖来的？” 于珊珊主任苦笑一声，道：“惭愧，这小子……我还第一次见。” 听了于主任的话，很多人当场愣住了。 其中，只有十几名医生，和那几名医学院的实习生知道，李鸣是‘实习医生’…… 赵教授一脸不信，笑道：“怎么，跟我还藏着掖着？怕我挖你墙角？” 于主任赶紧说道：“赵姐，我真不认识，他不是我们妇产科的医护人员。” “对了，这小子叫什么名字啊？” ……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时，当事人李鸣，却一脸古怪的笑容。 就在赵教授宣布‘母女平安’的一瞬间。 【叮！】 李鸣脑海中的【医者仁心】自动被激活。 【技能熟练度1/10】 【特殊奖励：未知】 …… 第十五章 你们管这叫实习医生？ “主任，他叫李鸣，是中医学院的实习生，今天早上从住院部转过来的。” 负责人事的那位副主任低声说道。 “实习医生？”赵小如教授愣住了，“你们管这、叫实习医生？” “这种人才，就算在我们龙城医院，也是抢手货，在你们这里，还只是一个实习医生？” 赵教授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们金城中西医结合医院，真是名不虚传、卧虎藏龙啊！” 听着赵教授的夸赞，于珊珊主任等人，则是一脸的尴尬之色。 这所医院，名为中西医结合，实际上，中医所占比例实在太低，几乎到了被忽略不计的程度。 就算医院里那几位中医方面的‘名医’，只不过在他们自己的圈子里称王称霸，被飞机接送、豪车相迎也不鲜见。 可是，在一些大型会诊和医院内部的论资排辈上，却一直都处于靠边站的状态。 很多人提起中医，都会忍不住调侃： 呃，中医啊，就是那种把把脉、熬几碗汤剂，却治不好阑尾炎的名医？ “好了，小伙子，我欠你一个人情，中午请你吃饭。”赵教授看着于主任等人的脸色，也知道其中的尴尬，也就不再纠结此事。 她转头看向李鸣，赞许的点点头，笑道：“手艺这么好，难得还这么帅，要不要阿姨给你介绍个对象啊？” 李鸣一听介绍对象，登时头都大了，赶紧说道：“不敢劳您大驾……” 相亲之事，让老妈姜大夫一个人折腾就够了。 再加上一位赵教授，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一台惊险的分娩手术结束，现场观摩的医护人员渐渐散去，大家看向李鸣的眼光，自然就十分复杂。 这小子、真是学中医的？ 真的是一名小小的实习医生？ 大家都走光了，偌大的教室里，就剩下赵小如教授、于珊珊主任两位大拿。 李鸣也被留了下来。 “你是金城中医学院的？今年大五？”赵教授亲切的问道。 “对，以前叫金城中医学院，现在叫中医药大学。”李鸣说道。 “看你的针灸手法，很像一个人，对了，许境池老先生是不是给你带过课？” “许老是我们华夏古代哲学老师，在我们学校，开设了一门华夏古医针灸疗法的选修课，我跟他老人家学过三年的针灸。” 赵教授眼睛一亮，问道：“许老师身体还好吧？” “还好，每天打打太极拳，写写字，偶尔会出诊一次。”李鸣笑道，“不过，他现在基本不给人看病了； 除非一些碍不过面子的，他才会出手。” “这是有缘故的，”赵教授沉吟着说道：“许老早年被称为针神，是华夏古医学的传承人； 他治好的疑难杂症，成千上百。 只可惜，一场医疗事故，断送了许老师的医学生涯，从此金盆洗手，几乎等于退隐江湖了。” 此事并非隐私，金城医学圈子里传的很广。 所以，赵教授说起许老的陈年往事，几个人唯有唏嘘而已，情绪也开始低落下去。 为医者，慈口仁心。 尤其是许老那样的名老中医，在大多数人眼里，完全称得上是‘妙手回春’、‘华佗在世’，极受人尊敬爱戴。 然而，一个失手，便可能酿就一件人间惨剧。 若再遇到不依不饶的患者家属，就算有再大的名气，再精深的医道，恐怕也会就此沉默…… “只学了三年针灸疗法，你就有如此造诣？”赵教授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是不是家学渊源，出身中医世家啊？ 否则，只上过五年中医学院，就算跟着许老师学习针灸疗法，应该也没有这么精深的见识和工夫。 啧啧，想不到，在金城，竟然能得遇如此青年才俊，我这一次，算是不虚此行啊！” 赵教授是个实诚人，对李鸣这位后生小辈，丝毫都不吝夸赞之词。 言语间，满满的，都是挖墙脚的意思…… 陪同在一旁的于珊珊主任不干了。 妇产科，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中西医结合的‘优秀助产士’，你一张口就想挖人？ 那怎么行！ “好了好了，我的好赵姐、赵大教授，挖墙脚也不能如此明显吧？”于珊珊主任笑道：“我这就去跟医院领导要人； 这个李鸣，就是我妇产科的，他小子跑不了！” 李鸣听了，一阵懵逼。 像他这样的本科生，学的还是不怎么受人待见的‘华夏古医学’，想要进入三甲医院，简直就跟登天一般。 甚至，比登天还难。 自己这随便给露一手，就可以进来了？ 不过，这个妇产科…… 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当着两位妇产科方面的‘大佬’，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伸手挠挠后脑勺，露出一脸憨笑。 “好了好了，挖人的事先搁置一下，走，先吃饭！”赵教授很豪爽的一挥手，“走，德祥楼吃手抓。 提前说清楚，我做东，你们不准偷偷埋单。 否则，别怪我赵某人翻脸！” 果然是妇产科的人，就这一份豪爽，一看就跟老妈姜大夫是一脉相承…… …… 中午的饭局，就在德祥楼。 一大盘手抓羊肉，八道热菜，六道凉菜，外加八个特色面点、油果子、菜盒子等，均为金城名小吃。 赵小如教授是龙城医学界大拿，而且，还是埋单的，属于做东的，席间除了一位分管人事的副院长，再就是于珊珊等‘小师妹’。 所以，首席自然是她自己坐了。 “来来来，李院长，你们下午还要上班，所以，酒就不要了，咱以茶代酒吧！” 赵教授端起一碗三炮台，豪爽的说道：“每次来金城，都是你们盛情款待，这一次，大家就别客气。” 酒桌上，坐了七八个人，官最大的，当属那位分管人事的副院长。 所以，李副院长便代表医院，向赵教授表示感谢。 接下来，是于珊珊主任发言。 至于李鸣，小小的实习医生，能坐在这样一个饭桌上，已然算是天大的福分了。 饭桌上那一套繁文缛节和客套话，他几乎一句都没听进去。 因为，李鸣一边喝着三炮台，一边呢，正默默的给客人们‘看病’…… ‘这位李副院长，面色红润，须发柔顺细腻，肌肤弹性有光泽，显然平日间的保养不错；只可惜，唇色鲜亮，犹如鸡血，双目干涩，略带暗红丝絮……’ ‘差不多就是、肾阴严重亏损后，服用过量的滋补药物。’ ‘一句话，就是、补过头了。’ ‘另外这位于珊珊主任，身为妇产科医生，自己有严重的心脑血管病，怎么不好好诊治……’ …… “你说什么？他就是李鸣？” 就在李鸣帮人‘看病’时，突然听到李副院长一声惊呼。 “怎么，李副院长亲自打电话安排的人，你竟然会不认识？”赵教授颇有深意的笑问道。 “你说他、是妇产科高手？” “一个学中医的实习医生…用中医手法，处理了一起肩难产、手术？” “可是、他还是实习医生啊！” 李副院长一脸的不信服。 他现在虽然身处高位，掌管两三千人的人事大权，可从跟脚来说，人家李副院长，也是从基层一步步爬上去的。 肩难产是什么性质的分娩手术，难道他还不清楚？ “怎么，李副院长还不相信啊？” 赵教授轻笑一声，道：“既然如此，李副院长能否赏个脸，将这个实习医生开掉，提前结束他的实习？” 李副院长：“……” 现在这人都咋了？ 昨天晚上，有人给他打招呼，要他想办法给这个叫李鸣的臭小子一点颜色看看，最好是排挤出去，让他完不成实习任务，滚回学校去。 这不，龙城来的赵教授，又提出这等要求。 简直了。 “可是，他目前还只是一个实习医生啊……”李副院长嘀咕道。 “你管他叫实习医生？”赵教授哈哈大笑，十分女汉子的说道：“这实习医生，我要让他读我的研究生！” “等到毕业后，就留在龙城医院。” 第十六章 二进上沟头 一顿饭吃了足足两个小时，李副院长的心情很不好，眼瞅着满桌子的‘大补之物’，却迟迟不敢下口。 于珊珊主任也是一脸郁闷，只挑一些素菜随便夹几口，便说饱了，再不能吃了。 这饭，都不香了！ 再看看其他人，无论是赵教授、李鸣、以及其他几个‘没病’的医生，大吃大喝，席卷残云…… 这个叫李鸣的实习医生太坏了。 世上哪有这种缺心眼的二货？有事没事的，在饭桌上给人‘看病’？ 神经病吧？ 而且，这小子的中医造诣似乎还挺深，似乎看的还挺准，反正中医那一套说辞，把二人都给唬住了。 好不容易吃完饭，李副院长匆匆离去。 另外几名作陪的医生，也纷纷告辞而去。 包厢里，就剩下赵教授、于主任、李鸣三人。 “小李，怎么样，等你毕业后就来龙城读我的研究生？”赵教授再一次老话重提，让于主任的脸色更加难看。 “赵阿姨，您的研究生我怕考不上啊，”李鸣苦笑着说道：“我的外语成绩一直不过关……” “外语是个屁！” 赵教授再次显露出女汉子的豪爽与义气：“到时候你尽管报考就是了，外语这块，我可以提出申请，中医专业的不考外语； 或者，只作为参考项就行了。” 李鸣听了，自然激动的不行。 他当前最大的目标，可不就是考取医学研究生？只是因为外语成绩实在太烂，所以，才给自己定下三年考取研究生的‘宏伟目标’。 “赵阿姨，谢谢你，我一定好好复……” 就在这时，李鸣的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上沟头派出所。 李鸣一阵茫然，这派出所咋回事啊？怎么三天两头的找自己，这一次，该不会又要做什么‘目击者笔录’？ 接受上次的教训，他拿起手机，先给赵教授、于主任客气的打声招呼，这才快步出门。 “喂，哪位？” “你是李鸣？我是上沟头派出所的，有个情况需要你过来配合一下。” “什么情况？我昨天都交代过，那个姜小泥我不认识。” “不是关于姜小泥的案子，是你的案子。” “啊？我的案子？我的什么案子？” 李鸣一听，这一次好像有点不对劲，竟然是‘自己的案子’…… “好了，半个小时内赶过来，我等你。” 听声音，对方应该就是那位瘦高个叔叔，明明都患上严重的心脑血管病，不是脑梗就是高血压，都不让人好好看病…… 这中老年大叔们，倔强起来，咋都跟李老师差不多啊？ 接完电话，李鸣回到包厢，满是歉意的向两位阿姨前辈告辞：“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需要半个小时内赶过去。 赵阿姨，于主任，回头联系啊。” “去吧去吧，记着报考我的研究生！” “哎！” 笑眯眯的走出包厢门，李鸣的脸就拉胯下来了。 自己的案子？ 到底什么案子啊？ 对于洁足、洗头发、推奶油那种腌臜之事，他从来都只是停留在‘一直很有想法’阶段，根本就没有机会去实践啊！ 打车赶到上沟头派出所，接待他的，果然还是那位瘦高个子大叔。 “叔，我又来了。”一进门，李鸣就赶紧套近乎。 上一次给这位大叔‘看病’，差点被人家踢了几脚，要不是他跑的快，绝对会让他吃点小苦头。 “哟，这不是李半仙吗？” 瘦高个子大叔抬起头，看见李鸣乖巧的样子，咧嘴一笑：“怎么，昨天没算出来，你小子要二进宫了？” 二进宫？ 李鸣反应了两三秒，这才明白过来，一些惯犯，把再次进局子，戏称为‘二进宫’。 “叔，我真不认识那个姜小泥，”李鸣老老实实的说道：“而且，我也没犯错误啊。” “是吗？” 瘦高个子大叔冷哼一声，翻脸比翻书还快，沉声喝问：“那你认不认识晁兰花？” “晁兰花？”李鸣一愣，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所谓的‘案子’，好像跟那个阿燕有关啊？ 这晁兰花，不就是阿燕的妈妈，那位突发脑溢血的阿姨么？这两天忙忙乱乱的，他都快要忘记那一茬子事了。 “是不是阿燕告我？那件事，是这么一个情况……” 接下来，李鸣将当日相亲经历，事无巨细的给瘦高个子大叔讲述一遍，没有任何添油加醋，真正是‘老实交代’。 “这么说，你不但没有问题，反而是个好人呐？”瘦高个子面无表情的问道。 “呃、反正不是坏人。”李鸣无奈的说道。 看看这亲相的，都牵扯到官司了…… “不是坏人？”瘦高个子大叔冷笑一声，猛的一拍桌子，斥道：“你以为自己不是坏人，就不干坏事？ 你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存了好心却在办坏事？ 嗯？你还不老实交代！” 看着瘦高个子大叔装模作样的吓唬人，李鸣苦着脸说道：“大叔，昨天就说了，您不能再长期熬夜、抽烟、喝酒、喝浓茶； 不能吃太油腻的食物，也不能吃刺激性食物； 尤其要注意的，是您千万不能动怒，小心情绪失控，血压瞬间升高，出现个脑溢血、脑梗啥的，那就麻烦了……” “闭嘴！” 瘦高个子大叔这一下子，终于真怒了。 这臭小子，自称是个学中医的，就可以如此信口雌黄？ 这是在咒我老梁中风瘫痪呢？还是咒我老梁脑溢血呢？简直太过分了！ 怪不得被人姑娘给报案了…… “李鸣，你老实交代，当日事发时，你是不是用中医手法给晁……哦对，晁兰花进行了急救？” “是啊，当时情况紧急，我也顾不得其他，所以，就在等待120救护车的时候，给阿姨实施了急救措施； 另外，当时我发现她的呼吸道里有一口痰，堵塞气道，便给她下针了。 难道，我做错了吗？ 我是医生啊叔。” 李鸣据理力争，丝毫不怯。 如果说救人成了犯罪，那还有没有王法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如果，他对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可能还会含混其词的胡咧咧几句，总归是比较胆怯。 可是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急救措施，不仅挽救了一条生命。 更重要的，是他也有信心，自己的那一番急救措施，不但不会引发更为严重的后遗症，而且，还在一定程度上，化解了阿姨突发脑溢血后的中风、偏瘫等隐患。 “警察叔叔，如果治病救人也算罪过，那就请拘留我吧！” 李鸣的犟驴脾气上来，还真有些刚，竟伸出双手，让瘦高个子大叔‘拘留’自己。 “好小子，你这是在逼我动手啊？” 瘦高个子大叔霍然起身，大喊一声：“小李子，进来一下，治一治这小子的毛病！” 第十七章 给你找个病人 “梁所，什么事？”一名年轻警官推门进来，“怎么，这家伙不配合工作？” 说着话，那位‘小李子’摩拳擦掌的看向李鸣，冷哼一声，沉声问道：“梁所问你话呢，还不老实交代？” “我交代什么？我交代过了啊！” 李鸣正生着闷气，心里有些抵触情绪，觉得这位梁所长，是不是拿人好处了，竟然不问青红皂白的，反反复复就一句‘老实交代’？ 之前不是原原本本的‘交代’过了吗？ 本来，他对这地方还挺敬畏的，觉得是个讨公道的地方，可现在看来…… 看着李鸣愤愤不平的样子，梁所挥挥手，让小李子出去了。 这小子，看来吃软不吃硬，还吓唬不住。 “小子，你瞎想啥呢？” 瘦高个子大叔，也就是所谓的梁所，点了一根烟，悠然吞吐几大口，突然开口说道：“根据你小子的神情、以及肢体动作，你一定觉得，自己是被冤枉了是吧？ 你是不是认为，我不问青红皂白的，就知道让你老实交代问题，你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两只眼睛，犹如扫描仪，是李鸣身上刮来刮去…… 李鸣这才吃了一惊。 啧啧，这就是专业！ 看来，无论哪个职业，都有各自的门道呢。 “你能猜到我想什么啊？”李鸣佩服的不行，他都忍不住想学了。 “猜？咱这是心理分析好不好！”梁所看上去挺得意，大口大口的吞吐这烟雾，让李鸣忍不住咳嗽起来。 “叔，求求你，别再吸烟了。” 李鸣用手扇着呛人的烟草味道，吐槽说：“要抽，你也抽包好烟啊；你咋跟我老爸一样，抽五块钱的红金城，都能抽出鲁老师的思想境界来……” 梁所哈哈大笑，两口咂完，将烟屁股在一个搪瓷大缸子里使劲摁了几下，喝了一大口凉茶，这才开口说道： “来，签个字了滚蛋。” “记住，你小子今天若给我看病，小心我捶你！” 李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笑道：“职业病，职业病……” 李鸣翻看着几页‘口供’，觉得没啥问题，都是一问一答，对那日相亲一事的正常叙述。 他签完字，双手将‘口供’材料递给梁所，正色说道：“叔，不是我说，您的心脑血管真的有问题，最好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还不快滚？”梁所捞起一只玻璃烟灰缸。 “再胡咧咧，在你的臭嘴上整几下！” 李鸣赶紧闭嘴，一溜烟向外面走去。 一边走，一边还在自己嘴巴上扇了两下，嘀咕道：“让你乱说话，让你乱说话！” 李鸣的举动，成功惹笑了梁所。 “你等等！” “回来！” 李鸣再次被传唤进去，一脸委屈的说道：“叔，我保证，再不给您看病了……” “等等，这一次，你不看都不行，”梁所站起身来，整理一下风纪扣，将大檐帽往端正戴了戴，“走，给你找个病人看看。 记住，你小子若不会看病，我打出你的卵黄来！”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上沟头派出所，左拐右拐，在几条逼仄的巷子里转了几大圈，终于来到一个十分破旧的居民楼。 进门的时候，李鸣特意看一眼门牌号：上沟头77号。 小区院子里，长了很多高大的柳树，在旧楼斑驳的小红砖的陪衬下，尤其青翠欲滴。 “梁所，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即将走进一个黑洞洞的单元口时，李鸣有些紧张的问道。 “看个病人。”梁所阴沉着脸，几步跨进单元口，开始上楼。 楼梯很破旧，墙壁上贴满各种牛皮癣小广告，还用碳棒画满各种图案，倒有几分流浪艺术家的风格。 对于这种三十年前的小红楼，李鸣并不陌生。 爷爷奶奶家，姥姥家，都曾住在这种小区里，他小时候觉得挺舒服的，就算失手打碎谁家的玻璃，最多屁股上吃一顿红烧肉，并不会引起邻里之间的矛盾。 来到二楼，梁所开始敲左手第一家的门。 “谁啊，进来吧，门开着呢。” 里面传来一个老奶奶的声音，感觉有气无力的，嗓子里，似乎卡着一口老痰，听上去就很憋闷。 ‘咣当’一声，梁所推开门。 一股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让一贯喜欢干净整洁的李鸣，忍不住就皱了皱鼻子，默默取出一个口罩戴上。 不是他矫情，而是一种医生的习惯。 对此，梁所似乎也很能理解，回头咧嘴一笑，道：“进来吧。” “你小子不是喜欢给人看病吗？我给你找一个病人，让你解解馋。” 话说出口，梁所好像也觉得可笑，忍不住自己先笑起来：“这是郑奶奶，常年卧病在床，生活不能之自理，无儿无女的，都是社区志愿者帮忙打理生活呢。” 李鸣点点头，没有说话。 他的眼睛，已经盯上了‘病人’。 一位七十岁左右的老奶奶，身穿一件素净的青布夹袄，端端正正的坐在一个简陋的木头沙发上，正满脸慈祥的瞅着二人。 猛然一看，这位奶奶都不像是病人。 因为，常年卧病在床的老人，很少能保持如此端正的坐姿…… “郑大娘，我给你请了大夫，帮你开几副中药喝喝。”梁所似乎经常造访，一看就是熟门熟户的，自己跑厨房去开始烧水。 “臭小子，还不给郑大娘看病！” “这就看，这就看，”李鸣应承着，坐到老奶奶身边的小凳子上，“郑奶奶，我先帮你号号脉。” “哎，又要麻烦你们了。”老奶奶慈祥的目光，让李鸣觉得很温暖。 当初，奶奶、姥姥看他们这些小辈时，可不就是这样一副神情吗？ 李鸣从帆布书包里拿出脉枕，搁在沙发的扶手上，温言说道：“郑奶奶，手放上去。” 郑奶奶慈祥的笑着，手却没有伸过来。 李鸣猛然意识到，郑奶奶这是瘫了，如何能自己伸手过来！ 他伸手拿过郑奶奶的右手，平放在脉枕上，开始把脉，同时，还随口跟老人家拉起了家常。 “郑奶奶，您这病，是啥时候落下的？应该有都好多年了吧？” “让我想想…呃，差不多都有二十几年了。 唉，这人老了，就不中用喽！ 想当初，老郑还没牺牲的时候，家里的米啊面啊煤气罐什么的，都是我一个人往家里边扛，根本就不觉得累； 看看奶奶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废人。 活着不容易，拖累你们还要时不时的过来照料，让我这心里啊，满不是滋味……” “郑奶奶，郑爷爷去世多少年了？” “二十几年了……他不是去世，是牺牲啊孩子！” 第十八章 归脾汤加减方不治病？ “气血虚亏，头晕体痹，面色无华，舌淡苔白，脉沉细……” “郑奶奶这是、脑出血，抢救不及时，落下了病根子。” 李鸣仔细的把着脉，打开脑海中的【医者仁心】系统，认真与‘十七种脑溢血诊疗手法’对比、印证。 郑奶奶的这病，他有六七成的把握…… “臭小子，怎么样，这病你会看不？” 梁所从厨房出来，泡了一壶清茶，给郑奶奶、李鸣各倒了一杯，这才给自己找杯子。 郑奶奶家里，一次性纸杯用完了，只有两只玻璃杯。 “明天我给您带几只杯子过来，最近一段时间忙，没顾上过来，你看这杯子都用完了。” 梁所在厨房洗了一只碗，给自己倒满茶，又往里头放几块冰糖，稀溜溜的喝着，跟郑奶奶拉家常。 “臭小子，咋不说话，这病你能看好不？” “我试试看，”李鸣给郑奶奶的左手把完脉，又换成右手，眉头微蹙，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能看好就好，看不好也不要紧，反正大娘这病都二十几年了，几个大医院都去检查过。 冤枉钱花了不少，时好时坏的，心脏搭桥手术都做两次了。 结果，屁用都没有。 后来，有个龙城的专家来金城，我们几个送她过去看病，专家说要做开颅手术，说大娘的脑子里有个什么瘤子。 大娘死活不肯做开颅手术，这不，一拖再拖，就成这样子了。” 梁所看着五大三粗的，说话也大大咧咧。 不过，却是一个细心人。 “开几副中药先让喝着，聊胜于无吧。”梁所摸出一根烟，想了想，又塞回去了。 “小梁啊，你抽，没关系的。”郑奶奶笑眯眯的说道：“老郑那些年抽烟，我总是劝他少抽，结果呢，现在人都没了二十几年了……” 梁所闷声喝着茶，眼窝子有些湿润。 “郑奶奶，你这是脑溢血落下的老毛病，我给您先开三副药吃吃，回头我拟个治疗方案了，就给你针灸治疗。 不过，只有五六成的把握。” 李鸣详细的把完脉，又翻看一下郑奶奶的眼皮和舌苔，从帆布书包里取出纸笔，直接开始写方子。 党参，白术，黄芪，当归，茯神，志远，龙眼肉，阿胶，莲子，杏仁，炙甘草…… “郑奶奶，您这是血气虚亏严重，我先给您开个归脾汤加减方子，补补血气了，才可以下针。 否则，几针下去您晕倒了，梁叔估计能扒我的皮。” 郑奶奶想说话，一口痰呛在嗓子眼里，憋的面色酱红。 “郑奶奶，您别着急……” 李鸣随手取出金针，熟练的在老人家的七八处穴位下针，只用了七八个呼吸，郑奶奶的一口气便喘了上来。 “臭小子，有两下子啊？” 梁所眼前一亮，“方子呢？我先去抓药！” 旋即，他又皱眉摇摇头，说道：“不行，你开的方子我不放心，得找一个老中医看看，可别吃出啥毛病！” 李鸣笑道：“去吧，让药房的坐诊医生看看也好。” 他还是个实习医生，没有处方权，一旦发生点什么意外，那可不是闹得玩的。 对这个‘归脾汤加减方’，李鸣还是挺自信的。 因为，这可是‘系统出品、必属精品’啊…… 梁所拿着药方出去抓药，李鸣和郑奶奶有一搭没一搭的拉家常，看得出来，郑奶奶这些年过的很枯寂，难得有个人陪着说说话，老人家的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我家老郑啊，他当过兵，转业后当警察，没念过书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说起老伴，郑奶奶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都有些微光亮在闪烁。 “后来，在公交车上，碰见两个坏怂尕娃子，对车上一个姑娘动手动脚的，满车的人都假装没看见； 老郑没念过书，是个憨憨，上前制止的时候，被人从后腰捅了一刀子。 唉，当时车上那么多大老爷们，竟然没有一个上去帮忙的。 我当时慌了，扑上去抱住其中一个坏怂的腿，结果被人家一脚就踏晕过去。 那坏怂尕娃子，坏的很，但终究还是让我家老郑给拷到公交车扶手上，被抓起来了。 老郑没抢救过来，刀子捅破了脾脏，公交车上人乱跑，又踩破了他的肾脏； 我的这病根子啊，就是那一次落下的……” …… 旧房子里，斑驳的墙面上挂着一只老挂钟，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屋子里，郑奶奶讲述着老郑的故事，声音低沉而模糊，很多细节都听不清楚，午后的阳光均匀的洒在老人的身上，感觉很永恒。 李鸣默默听着，想着，情绪低落。 这是一个很平凡的故事。 里面，讲了一个平凡的人…… 郑奶奶的病，还真是属于‘老毛病’，当时头部受伤后，造成外伤性脑溢血，因为没有及时得到诊疗，所以，现在要想彻底治愈，几乎是不可能的。 二十几年的老病根子。 李鸣再次打开脑海中的【医者仁心】，反复斟酌，仔细辨证。 最后，大致想出一个治疗方案…… “我回来了，你小子这方子没问题，。” 就在李鸣苦思冥想时，梁所回来了，他随手将一小包中药搁在桌子上，喝了一大口凉茶，这才笑道： “不过，人家坐诊的老中医看过方子后，觉得你这归脾汤加减方，根本就不治病啊？ 这玩意我不懂，我就听人家说，这副药，最多也就调理一下血气，对半身瘫痪这种老毛病，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先抓三副回来，让郑奶奶吃着看。” 梁所洗了洗手，就要开始熬药。 郑奶奶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药罐子，厨房里，阳台上，那种砂锅药罐子大大小小堆了七八个。 李鸣苦笑道：“叔，药不是这么直接熬的。” “还是我来吧，你学着点。” 他伸手拿过一个药罐子，现在水龙头上清洗干净。 然后，又接了半罐子清水，将一副药倾倒进去。 “熬药前，要泡上半个小时左右，这样，药材吸饱了水分，在后面的熬制过程中，方可煎熬出其药性和药味儿。” 梁所憨厚的咧嘴笑着，蹲在一旁，仔细看着李鸣的操作，道：“到底是专业的，这熬一罐子药，都有这么多讲究。” 李鸣笑笑，没说话。 归脾汤加减方，不治病？ 那位老中医，眼皮子还真是浅薄，估计手底下治好的病人都是蒙的吧？ 那就让他看看，这归脾汤加减方，到底能不能作为脑溢血旧症的主方药！ 第十九章 水军反水…… 接下来的几天，李鸣每天下午下班，都会急匆匆的去郑奶奶家。 一边给老人家看病、煎药，一边帮着打扫卫生，顺便还把厨房收拾出来，提点水果蔬菜米面什么的，好让社区的几位志愿者能够做一顿可口的饭菜。 吃了几副中药，郑奶奶的脸色眼瞅着有了一丝红润，身子骨似乎也一天天硬朗起来。 日子过的紧张而充实。 不过，李鸣在医院里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实习医生本来没人搭理，可李鸣现在在妇产科，那可是大名人一个，几乎每天都有年轻女医生、护士小姐姐，借着请教的名义，跑来认识一下‘李大拿’。 大家就想看看，这个帅的一塌糊涂的小伙子，到底长了一双多么神奇的手，竟然能用中医手法，解决‘肩难产’那样的紧急手术。 而且，还能让母女平安！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就连于珊珊主任，也好几次专门过来，对实习医生李鸣嘘寒问暖，并明确表示，如果可以的话，她先给李鸣腾一间办公室. 另外，她还想再派几名有经验的产科医生，与李鸣一起，专门成立一个中医诊疗室。 于主任还承诺，等到李鸣毕业拿到毕业证和学位证，她就会打申请报告，直接将他留在妇产科。 对此，李鸣都是一笑了之。 于珊珊主任的人情，他算是欠下了。 可是，对于留在金城中西医结合医院，却知道是不可能的。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知道于主任做不到。 三甲医院，在很大程度上，其实不亚于一个地市级的衙门，下面科室想要挖一个人，或者新增一个岗位，岂能是一个小小的科室主任所能左右的？ 即便李鸣的手艺好，可区区一个本科生，人家随便设置一个门槛，他就只能望x兴叹了。 除非，他上面有人…… …… 梁所已经告诉过李鸣，那个阿燕不死心，在背后搞了不少小动作。 这种话，梁所职责所在，其实本来是不能说的。 可他看着李鸣对郑奶奶尽心竭力的看病、煎药，并主动照顾老人家的生活起居，觉得这小子应该不是坏怂。 所以，才私底下警告李鸣，让他凡事多一个心眼。 另外，李鸣还得知，有一位道上的人，给分管人事的李副院长打过招呼，让其‘特殊照顾’一下。 他的实习岗位，从住院部调整到妇产科，估计便是那位李副院长的杰作。 当然，李鸣对此也无所谓。 让他最近有点闹心的，是阿燕的母亲还躺在住院部的病床上；那个阿燕，不知谁给出的馊主意，竟然也办理了一个住院手续。 同时，本地同城社交网站上，曝出一连串关于相亲被拒的新闻。 其中，挂在头版头条的，便是关于‘渣男李鸣’的。 ‘渣男李鸣相亲被拒，伙同某站up主姜小泥，在网络上散布谣言，致使相亲对象心力交瘁，失眠噩梦，头晕呕吐，好几天都没有进食，只好住院治疗……’ ‘渣男李鸣，在受害者妈妈突发脑溢血时，不想着先打120急救电话，却使用其自学的中医手法实施急救，贻误最佳抢救时机，给受害者妈妈造成不可逆转的后遗症；’ ‘好心相亲，却遭遇渣男，当事人身心疲惫，住进医院抢救三小时；’ ‘当事人忍无可忍之下，只好寻求法律援助；’ ‘先报案，再起诉，让渣男无处容身！’ ‘姑娘们，请珍爱自己，远离渣男……’ ‘……’ 看看，这还是人吗？ 李鸣只是粗略浏览一篇‘新闻帖子’，觉得实在无聊，便干脆在不予理会。 闹心归闹心，日子还得照常过。 那个阿燕要打官司，那就打呗。 她有律师，咱这不是还有陈梦之老爷子么？ 经过一系列事情，李鸣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书呆子，开始慢慢关注一些法律界的动态，便上网查了一下陈梦之的资料。 结果，反倒把他吓一大跳。 陈梦之，龙城大成律师事务所法律顾问，华夏某法大学名誉校长，全球律师某某协会副主席，华夏民法典起草人之一！ 李鸣，现在对打官司，很有底气。 因为，正是这位陈梦之老爷子，领衔带队，打赢了好几起跨国官司，被歪果律师界称为‘战斗狂人’…… …… 不过，有底气归有底气。 这种破事，一旦被炒作到网络上，就挺让人闹心的。 最先起哄的，是潘家豪那帮子死党，他们在住院部实习，整日闲的蛋疼，时不时的偷偷刷一下小视频、同城少妇讯息啥的。 结果，就发现了‘渣男李鸣’。 他们对李鸣相亲被‘碰瓷’的事，知道的比较清楚，而且，也知道李鸣平日间的为人。 这还了得？竟敢在网上泼脏水？ 这种烂事，谁还不会啊？ 网络暴力，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开搞开搞，网上搞事这种事，最适合他们这帮子二十多年的单身狗了。 因为，手速太快了！ 在微群、q群里一阵吆喝，足足有将近五百人的一支‘水军’便组建好了。 【青楼书生】：如果治病救人是一种罪，那就请判处李鸣三万年监禁吧！ 【毛球】：三万年怎么够？我想去陪那个帅逼渣男…十万年！ 【商砼】：渣女，你妈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你不去伺候老人，还有b脸这这里碰瓷讹人？ 【小叶子】：我是个女的，我都受不了这货了！ 【八爪鱼齐齐】：这闺女多少钱一斤？我收几只…… …… 刚开始，都还比较理智，言辞之间，并不是很刻薄。 可是，随着阿燕请来的一波水军浮出水面，双方开始隔着网线对喷，节奏渐渐被带起来了。 于是，各种人体器官陆续开始被重点解读，双方隔空对话，问候对方的十八代祖宗。 紧接着，一场轰轰烈烈的‘人肉’开始了。 对方挖掘出，渣男李鸣系金城中医药大学本科大五学生，目前在金城中西医结合医院住院部实习…… 不对，他在妇产科实习！ 李鸣的一张2吋免冠照，就贴在求职简历上的那一张，被人从不知什么旮旯里翻出来，贴到了网上。 终于，一锤定音。 李鸣，绝对不会是渣男。 因为，这特么的也太帅了！ 反方花钱雇佣的水军里，将近三分之二的是女生。 结果，这几百名女生全部反水：‘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渣男？渣男能这么阳光、年轻而帅气？想屁吃呢！’ ‘本姑娘，难道会为了五毛钱，去骂这么帅的一个男生吗？’ ‘不，不可能！’ ‘那个叫阿燕的，你这个渣女实在太丢人了，如此优秀的男生，你都下的手去碰瓷，你特么的还是不是个女人？’ …… 很快，同城社交网站的今日头条上，一则新闻迅速火遍全网： 【一张2吋免冠照，引发的一场水案……】 第二十章 这小子缺心眼啊？ 网络上的喧嚣与骚动，犹如一股潜流，汹涌澎湃了将近两个礼拜，终于扑腾出几个小水花。 李鸣第三次走进上沟头派出所。 “你们这些年轻人，闹腾啥呢？真是吃饱了撑的……”梁所对这种网络上的隔空对话，并不是很感冒。 不过，事情闹挺大的，不得不管。 阿燕那边重新找了一个律师，据说正在搜集相关的证据，打算近期就启动诉讼程序。 对这一套，李鸣根本就不懂。 他就一句话，我是医生！ 作为医生，哪怕就是实习医生，遇到那种紧急情况，肯定会在拨打120的情况下，实施力所能及的急救措施。 好心好意的救人，凭什么要让我出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等乱七八糟的费用？ 而且，还要在媒体上，公开道歉？ 简直不可理喻！ 看看这亲相的…… “郑奶奶的病很有起色，叔谢谢你，”梁所在自己的办公室，抽烟喝茶随地吐痰，让李鸣快受不了了。 “不过，上次那个案子……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来，签个字了滚蛋。” 梁所将一叠‘口供笔录’推过来，让李鸣直接签字，好赶紧交差。 这种烂事，每年都会出现二三十例，有碰瓷的，有讹诈的，有恶意伤害的，反正就挺麻烦。 在以往，有人被碰瓷，要么掏些钱赶紧走人； 要么，被‘出事方’拉拉扯扯来到派出所，折腾上几天，最后还是得掏点钱，好赶紧摆脱这种烂事。 当然也有一两个头铁的，既没钱又不配合，梗着脖子与碰瓷者对抗，最后也往往扛不住各方面的压力，赔点钱赶紧走人…… 总之，就是只要被‘碰瓷’，多多少少都要出点血。 手头办理的这种案子多了，梁所自己都嫌麻烦。 就算明知道对方在碰瓷，可是，没有人证物证，就算最后扯到法院去，也没办法给受害者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 “所以，小兄弟，你还是想办法妥善解决吧。” 梁所再一次违反纪律，给李鸣抖了一个底儿：“这种烂事，一旦被纠缠上，就算是有大律师帮你辩护，最终胜诉的可能性不大。 很多人实在气不过，开始打官司，结果，扛不住没完没了的法律程序，和漫长的诉讼期限； 最后，几乎都是自己先撤诉……” 李鸣点点头，很认真的阅读着‘口供笔录’。 突然，他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口供笔录上，漏了几个字！ “梁叔，这份口供笔录，好像不对啊，”李鸣捏着其中的一页，递到梁所面前：“看看这里，我记得应该还有【使用中医手法】几个字，这上面怎么漏掉了？ 事实上，我当时对阿燕的妈妈进行急救时，不仅采用了脑溢血突发状况时的常规急救措施； 另外，我还对其使用了古中医手法，在人中、劳宫等处，使用了针灸疗法……” 梁所脸色一阵发黑。 这小子，缺心眼啊…… “咳咳，拿过来我看看，是不是在做笔录的时候漏掉了？” “呃、果然漏掉了，我这就改过来。” 梁所黑着脸，将那份‘口供笔录’修改好，随手递给李鸣：“赶紧签字，滚蛋！” 他实在不想看见这个缺心眼的家伙了。 可是，有些事情，总不能明着说出来吧？ 算了，想想都心累。 反正最后免不了给人家赔偿一点钱，缺心眼就缺心眼吧； 就算双方互相扯皮，最后走上诉讼流程，这点漏洞，也该让辩护律师去弥补…… …… 走出派出所，李鸣抬头看看日头，觉得时间还早，便去了一趟郑奶奶家。 社区两名志愿者，正在厨房忙着做饭、打扫卫生，看见李鸣进门，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俩二货，年纪也就二十几岁，跟李鸣年龄差不多，平日间几个人的关系相处的还不错。 “咋，看见我太帅，你俩嫉妒？” 李鸣放下帆布书包，开始帮郑奶奶把脉。 “嗯，是很嫉妒，”其中一名志愿者笑道：“李鸣，你小子真人不露相，悄咪咪的就成咱金城的大名人了？ 以后有这种事，记着我俩啊，哈哈。” 这种普丑男，连吐槽时的语气、神情、和那股子怨夫味儿，咋就跟潘家豪那几个货一样呢？ 李鸣知道他们说的什么。 网络上都吵翻天了，估计只有李老师、姜大夫那种从来不刷小视频的‘正经人’，才会显得后知后觉，对儿子的‘壮举’一无所知吧…… “李鸣，以后相亲，尽量看人姑娘的脸，别尽想着给她妈看病啊！”其中一名普丑男志愿者嘿嘿笑道。 “对，只看姑娘不看妈！”另外一名附和道。 李鸣无奈的苦笑着，说道：“没办法，我老妈认识的阿姨多，资源丰富……” “好了好了，您李大爷就别伤害我俩了，”两名志愿者赶紧制止，“你还是想想怎么应对这场官司吧。 我们在社区听说了，那个叫阿燕的女的，别看年纪小，手腕高明着呢。 她表面上是一家外企的中层白领，实际上，是某面具会所的后台老板之一，借着健身、瑜伽、保健品等生意，专门干辣条生意的。” “辣条生意？”李鸣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 不过，就算是她自己是富婆，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是全心全意的在治病救人，咋，我救了她妈的一条命，还真成了一桩十恶不赦的大罪？ “没事，不要说在派出所，就算是上了法庭，我没做亏心事，难道还怕她吃了我？” 李鸣无所谓的说道：“咱们还是把心思放在郑奶奶的病上吧。” “我这几天准备了一套中医治疗方案，回头需要你俩帮忙呢。” 两名志愿者面面相觑：“还真要给郑奶奶治病啊？” 他们光知道李鸣是中医药大学的学生，义务给郑奶奶看病抓药，还以为这家伙跟自己一样，都是志愿者。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真的要给郑奶奶治病。 “李鸣，这个……小李啊，你没有医师执业证，开几副中药喝喝，倒没什么大碍，可是，要动手扎针什么的，其中可有很大风险呢。” 一名志愿者是政法学院法律系毕业的，学习拉胯不用说，可这种基本的社会常识，却还是知道一些的。 没有医师执业证，就如老师没有教师资格证、律师没有律师证、记者没有记者证…… 一样严重。 一个闪失，这辈子就算完蛋了。 “小李啊，你的好心好意，大家都有目共睹，只是……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吧。” 两名志愿者也是出于好意。 给他们的感觉，就是这个李鸣、这就是个缺心眼啊。 李鸣侧头，认真想了想，正色说道：“郑奶奶的病，我现在有七八成的把握能治好。” “看着她老人家这个样子，我不甘心。” “医师执业证的事，我也尽快想办法解决吧。” 李鸣的犟脾气上来了。 他下定决心，郑奶奶的这个病，他还非治不可！ 第二十一章 献身医学事业的李老师 李鸣是缺心眼，但绝对不是死心眼。 他决意要尽快给郑奶奶治病，可医师执业证这一关卡着，让他根本就不敢轻易下手。 就算自己有外挂。 可是，医生在治病救人的同时，一个疏忽，就可能成为‘谋财害命’，虽无杀人之心，但一针一刀下去，便是阴阳两隔啊。 这个风险…… ‘对了，医者仁心！’ 李鸣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医者仁心】外挂好像还不太熟悉，里面好多东西都没摸透。 伺候着郑奶奶喝完药，给两位志愿者打声招呼，李鸣便直接回家了。 他得好好研究一下自己的外挂…… …… 姜大夫在诊所还没下班，李老师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乎，口中还哼哼着秦腔。 “满仓儿在柴房连声呼唤， 声声儿好一似刀剜心尖……” 这里是一个高音，且需要婉转而高亢的花腔，李老师把自己给噎住了，一声假声高音飚上去，半天不见声响。 老头儿该不会扯断气了吧？ “爸，你没事吧？” 李鸣推开厨房门，探头进去，却发现李老师正探身直勾勾的瞪着楼下，老脸涨的通红，手里提一把锋利菜刀，手背上青筋暴露。 李鸣吓一大跳，赶紧上前去，打算给老头儿掐人中顺顺气。 结果，李老师听到儿子进来，轻咳一声，没事人似的开始削土豆。 李鸣有些疑惑。 他探身向楼下张望一眼，不由得哭笑不得。 那不是陈红梅陈阿姨吗？ 此刻，正满脸幸福的，跟一位帅老头儿跳舞呢。 民不民，芭不芭的，跳的什么玩意！ 听老妈说过，这位陈阿姨是他们高中同学，年轻时可是全校大名鼎鼎的校花，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跟李老师坐过两年同桌。 后来，陈阿姨考上财经大学，毕业后回到金城参加工作，好像退休前混到一个大学副校长的待遇，曾经找过李老师好多次…… “老爸，做啥好吃的？” 李鸣洗过手，蹲下来帮李老师剥葱。 “今天我吃西红柿炒蛋，外加一个天蚕土豆洋芋饭，你正在发育，老爸给你焖了半只肘子，另外来个老鹰炖小鸡……” 得，老头儿一个人闷在家里，最近开始接触网络文学，终于把脑子给整坏了。 姜大夫，有些过分啊。 “老爸，正常些，咱晚上吃什么？”李鸣问道。 “呵呵，到底是亲儿子，”李老师赞叹一句，开始往锅里倒油，“言归正传，你老妈有约会，咱爷俩只能吃个黑山老鬼……” 咋不吃孑二哥与乌贼呢，那才叫一个肥而不腻、满嘴流油…… “咳咳，老爸，商量个事儿，”李鸣无奈的笑了笑，说道：“等会儿吃完饭，我帮你看看病，行不？” “不行！”李老师慌了，“老子又没病，你看个球！” 李鸣：“……” 亏你还是重点中学的语文把关教师，听听，这脏话说的，比外面那些街溜子还顺口。 可见自打退休后，老头儿憋的该有多难受。 “老爸，就是帮您把把脉，给您调理调理，这男人啊，就像是一台发动机，不上油不保养，容易放坏； 可是，只要保养得当，就算是老爷车，那也是轰隆隆、顶呱呱的呢！ 老爸，你看人张三丰，一百多岁了，每天早上都还是一柱擎天……” “那是武侠小说里的，当不得真！”李老师嘴上说不要。 其实，已经有些心动了。 李鸣叹一口气，苦笑道：“老爸，你退休后日子过的苦啊，让我说，你就应该去公园里跳跳舞、唱唱歌…… 对了，你不是喜欢拉二胡唱秦腔么？ 回头我给你开几服滋阴补阳的药，保证让你中气十足，红光满面，一鸣惊人，抱得美人……” 李老师终于心动了。 “儿砸，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李老师一边炒菜，一边笑眯眯的说道：“要说这滋阴补阳啊，还得是你们中医，看看楼下那傻x没？ 就是抱着你陈阿姨跳舞那老货！ 他原本是尿毒症晚期，人都快不行了，家里头他儿子女儿都开始准备后事了。 结果，不知从哪里托了关系，寻到咱金城著名的许境池老爷子，央求老爷子亲自下手，又是汤药又是针灸的。 嘿，真玄幻，三个月就满血复活了。 你看看，看看，就那老货，什么玩意儿！” 李老师手里捉着炒菜的大勺，上面的热油滴滴答答的，遥指楼下抱着陈阿姨跳舞的‘傻x’，一脸的悲愤之色。 李鸣默默戳了一下双目。 这老头儿吃起醋来，比电视剧里的那些小奶狗还邪乎…… “我就是许境池老先生的得意弟子。”李鸣为了给老爸看病，豁出去撒了一个慌。 其实，他上过许境池老先生的‘选修课’，约莫大概也许算是、旁听生罢。 “真的？” 李老师眼睛一亮，收回勺子，开始快速翻炒起来。 “儿砸，你先去歇着，老爸给你露两手！” 李鸣哈哈笑着，拍了拍李老师的肩膀，以示鼓励。 李鸣先动手把家里的地板拖了一遍，将李老师卧室的烟灰缸这些清理完毕，方才乐颠颠的进了洗手间，洗手洗脸刷牙。 啧啧，太不容易了。 能让李老师主动献身…咳、看病，简直太难得了。 据说，老头儿年轻的时候，为了姜大夫的医学事业，甘愿奉献一切，让姜大夫在身上练习扎针、缝线……等，差点治死了好几次…… …… “老爸，您这皮肤真好，简直完美无瑕啊。” 茶足饭饱后，让李老师抽一支烟，酝酿一下情绪，李鸣帮李老师把完脉，仔细检查一番后，终于开始下针了。 “那当然了，当年你妈也是这么夸赞的，”李老师乖巧的趴在床上，身体一缩一缩的，看样子当年被老妈练手扎针，真的吃过大苦头。 “皮肤好，说明您老心脏功能强大，”李鸣一边下针，一边说道： “古医经记载，心开窍于舌，其华在面。” “这个面，就是面色、肌肤的意思，就是说一个人的心脏机能好，体现出来的，就是肌肤华润光泽，有弹性，犹如美人之华贵容颜……” 李老师‘嗯嗯’两声，表示这话说的好，请继续说。 “老爸，您的发质真不错，但白发早生，且有些许分叉，一看就是年轻时候操劳过度……” “古人云，肾主骨，其荣发。” “老爸，您的肾脏功能发达，没问题，唯一的一点小瑕疵，就是枸杞水喝多了，补过头了。” “姜大夫简直太不像话了！” 李鸣说着话，趁着李老师陷入沉思时，下来足足三十七针。 “儿砸。” “老爸，咋了？” “你放屁呢！” “呃、咋了啊？” “你老妈咋不像话了？这是当儿子的能说的吗？这不是放屁是什么？” “哈哈，老爸，我错了，再不敢说了！” 李鸣嘿嘿笑道：“好了，可以了，我给您盖上被子，过半个小时左右就可以翻身睡觉了。” 还是老爸靠谱！ 看着脑海中【医者仁心】发生微妙变化，李鸣差点笑出声来。 【叮！】 【技能熟练度2/10】 【特殊奖励：未知】 第二十二章 我要去看病 这个【医者仁心】有bug！ ‘肩难产分娩手术’，技能熟练度+1，肾阴亏损、虚补过头，技能熟练度+1…… “也就是说，只要给人治病，就能增加熟练度？” 李鸣给李老师针灸完毕，顺手拔了几个火罐，又推了一个油，让老头儿舒服的哼哼着进入梦想。 然后，任务完成！ 时间已到晚上九点半，李鸣悄咪咪的躲在卧室里，看着脑海中【技能熟练度2/10】这一行字，辗转反侧，心血滚涌。 他回想自己玩过的升级类游戏，将自己的这个【医者仁心】代入进去，认真比较一番后，得出一个结论： 他的级别，目前应该是‘小白板’。 嗯，差不多就是仙侠游戏中，新手村里的‘白板少侠’…… “就是不知道，治好别人的头疼脑热、流行感冒、痛经闭经之类的小病，加不加技能熟练度？” “不行，不能如此白白的浪费时间、虚度光阴！” “我要去看病！” 李鸣想到激动处，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快手快脚的洗漱一番后，穿戴整齐的出门了。 姜大夫的诊所关门了没？ 那里面的两个小护士，应该还在忙碌…… 李鸣迅速做出决断，快步走出小区大门，向老妈的小诊所走去。 几分钟后，他便来到诊所门口，里面的灯还亮着，隔着窗户，李鸣看见一名小护士正在刷手机，另一名则给一位阿姨输液。 李鸣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张姐、王姐，你们好，我妈在吗？” “呃、是小鸣啊，姜大夫出诊去了，不在，有事吗？” “也没事，就是吃过晚饭没事干，过来转转。” 李鸣在诊所里转悠一圈，姜大夫果然不在。 “小鸣啊，听说你最近相亲好几家了，怎么样，有没有中意的姑娘？”两名护士姐姐的年龄跟李鸣差不多，平日间相处的还不错。 “实在找不上合适的，你可以考虑我俩嘛！” 李鸣苦笑一声，道：“不行，我妈说了，坚决不让我找女医生和女护士。” “切~不让找女医生、女护士，难道，姜大夫让你找男医生、男护士啊？哈哈。” 两名护士小姐姐笑了起来。 连带着，那位正在输液的阿姨也笑了起来，用手指点着两名护士，笑骂道：“瞧瞧你俩的样子，谁家的小伙子敢找你们啊。” 几个人笑成一团。 小诊所里，其乐融融。 姜大夫的小诊所，就开在小区门口不远处，好多街坊邻居有个头疼脑热的，不想去医院受罪，基本上都会来取点药吃一吃。 所以，差不多都是‘熟客’。 “袁阿姨身体不舒服？看着气色挺好的，咋还输上液了？”李鸣走到病床跟前，很自然的坐下来。 他是来打怪升级… 咳，是来治病救人完任务的。 所以，看见正在输液的袁阿姨，打心眼里觉得顺眼。 “本来好好的，下午开始头晕目眩，就过来让你妈检查了一下，说是有点中暑，输点液就没事了。”袁阿姨笑着说道： “哎呀，这人呐，年轻时候头疼脑热的，抗一抗就过去了； 可稍微上点年龄，就扛不住了。” 李鸣仔细看看袁阿姨的面色、双目、唇色等，摇头说道：“不对，阿姨，您这不是中暑，而是有妇科炎症。 来，我帮你把把脉。” 说着话，他从帆布书包里，取出一个脉枕，很自然的抓过袁阿姨的手放上去。 “您没做过妇科检查吗？” “姜大夫、咳，我妈估计是忙糊涂了，明明是附件炎，咋还说成中暑了！” 袁阿姨：“……” 两名护士小姐姐：“……” 这家伙，缺心眼啊？ 就算他老妈误诊，可也不能这么直戳戳的说出来啊？这不是砸自家的招牌么？ “小鸣啊，你说阿姨这是、妇科炎症？”袁阿姨看着李鸣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挺忐忑的，“要不要紧？ 要不，我明天就去医院检查？” “问题不大，阿姨，放心，小问题，我就可以帮你治疗。”李鸣温言笑道。 这一波，赚了！ 袁阿姨的妇科炎症，不是很严重，同时还有其他小毛病，都不太严重；但对李鸣来说，看好一个病，那就是一点‘技能熟练度’啊…… “阿姨，您的这妇科炎症呢，其实也不严重，回头我给您开几副中药，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 另外，我再给您开一个清洗的方子，每天睡前洗一次就好了。 记住，以后头疼脑热肚子疼的时候，尽量别吃抗生素类药。 否则，抗生素抑制您的有益菌群，给炎症病菌创造机会繁殖，会严重损害您的健康……” 苦学五年中医，并在三甲医院实习几个月，就算不会看病，但‘名医’的架口却是一点都不差，三下五除二，就把袁阿姨‘拿下了’。 “鸣鸣啊，你说的太对了！” “阿姨就是太矫情，只要有个头疼脑热啥的，自己就紧张的不行，又懒得去医院诊所，便常备一些阿莫西林、头孢氨苄、罗红霉素； 这不，终于给吃出毛病了不是？” 袁阿姨是个高级知识分子，说话好听，知道的东西也多，一听李鸣的说法，很快就能做到‘举一反三’，让李鸣准备好的一套说辞，都用不上了。 “身体出现炎症，必要的时候，还是需要使用抗生素，不过，可不能乱用。”李鸣解释说道： “像一些头疼感冒的，很多人吃抗生素就吃错了。 把头孢氨苄当成万金油，啥病都吃几粒，这肯定就不对了，是吧阿姨。” 袁阿姨连连点头，笑眯眯的说道：“听听，到底是中医大学的高材生，这么好的小伙子，不知便宜谁家的丫头啦……” “鸣鸣，好好给阿姨看病，等阿姨病好了，给你物色几个好姑娘，让你挑花眼！” 李鸣：“……” 好吧，又是介绍姑娘的。 出于本能的，李鸣想开口婉拒，谁料，话已出口，就变成了：“好啊，袁阿姨是大学教授，认识的姑娘肯定都很优秀； 我可就等您的好消息啦！” 没办法，以前相亲，心理负担太重，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现在么、相亲多好啊？ 想想【技能熟练度+1】，想想每隔几天，就可以帮那些姑娘们看病…… 啧啧，李鸣的脸上，笑眯眯的，挤出两朵怒放的菊花。 第二十三章 想想都划算啊！ 【叮！】 您诊断出患者的骨质疏松，采用正确的治疗方案，技能熟练度+1； 【叮！】 您诊断出患者的高血压，采用正确的治疗方案，技能熟练度+1； 【叮！】 您诊断出患者的附件炎，采用正确的治疗方案，技能熟练度+！ 【叮叮叮！】 …… 原来如此。 一个多小时后，李鸣满意的走出诊所，心情别说有多么舒畅。 同一位患者身上，若存在不同类型的‘小毛病’，经过华夏古医学的辨证治疗后，竟然能够‘卡bug’，一次刷好几点技能熟练度！ ‘还缺两个病，就可以升级了。’ 脑海中，【技能熟练度8/10】一行字，让李鸣颇为期待升级后的奖励。 不行，得尽快找一个病人，争取今天晚上就升级。 李鸣慢吞吞的进了小区院子，目光幽幽，开始寻觅下一个看病目标。 他平生第一次注意到，他们家所处的这个所谓的幸福小区，还真是幸福、融洽。 花丛后，树林里，草坪上，葡萄架下，越野车里，有不少小狗啊、小猫啊什么的，垫着脚尖的在练习爱情…… 都是成双成对的，不好下手。 还是去广场那边吧，晚上十一点左右出来活动的，应该都有一些小毛病…… 来到小区广场，李鸣有些懵逼。 这人也太多了。 眼下才是三月底、四月初，春暖花未开，地处西北偏西的金城，晚上其实还是挺冷的，好多叔叔阿姨却已经换上清凉的夏装，在轻柔的音乐声中，飘飘起舞。 还可以，基本不扰民。 自打去年被一群高考生父母闹过一场，往广场舞池扔了几次‘大黄包’后，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们收敛好多，将车载音响的音量调低至少九成八。 李鸣在‘广场舞池’的边缘地带巡视一圈，有些失望的离开了。 要么三五成群，要么成双成对，看人家跳舞时的那个浪劲儿，根本就没法下手啊…… …… 突然，李鸣眼前一亮。 发现一个目标！ 可很快的，他的兴奋消失了。 就在李鸣快走到自己家楼下时，一辆红色的‘bmw’悄然行驶过来，停在隔壁单元口。 一名打扮入时的女子，约莫三十岁上下，从车上下来，转身对车里摆摆手，便踉踉跄跄的向单元口走去。 远远看着，是个病人。 不料，竟然只是一个醉酒女汉子…… 太令人失望了。 “咦，奇怪，这门咋会动弹？” “讨厌，你这个钥匙孔，真不像话，本来就是要让钥匙插的，你躲躲躲个什么呀？” “宝贝，乖，别乱动，让姐姐插……” 李鸣：“……” 这个姐姐说话、好幽默呢。 “大姐，要不要帮忙？” 女子捏着一把钥匙，插了半天，都没插到钥匙孔里，开始变得烦躁起来，用高跟鞋使劲踢门。 李鸣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主动走上前去。 “呃、谢谢你啊小兄弟，”女子浑身都是酒气，路灯下，骤然看见一个小帅哥，脸上登时笑颜如花，“来，帮姐姐按住这扇该死的门就行了。 我还就不信，戳不进去！” 李鸣苦笑道：“大姐，你都喝了多少酒啊，看你醉成什么样子了。” 握住女子的手，找准钥匙孔。 ‘嚓’的一声轻响。 戳进去了。 轻轻一拧，‘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好了大姐，门打开了，您进去吧。”李鸣往后退了两步，心中有些懊恼。 好不容易发现一个‘病人’…… “谢谢你啊小兄弟，我看你咋有些眼熟，该不会是跟姐姐耍过对象吧？”女醉汉子还真是彪悍，醉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不忘调戏一下小帅哥。 “我最近才离婚，要不要上去坐坐？” “算了，这孤男寡女的，我怕忍不住弄死你！” “你这个禽兽，畜生，忘恩负义的小白脸！” “还不给老娘滚的远远的，滚到你那千万富豪婆娘的阴沟里去！艹#￥#￥%￥……#” 李鸣被人指着鼻子一顿臭骂，直接懵逼了。 “大姐，我……” “谁特么是你大姐？你大姐不是千万富豪么？去啊，你个畜生，禽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活在人世上，简直就是对人间的污染……” 这女子醉的厉害，偏生一张嘴有如刀子一般，似乎胸中憋着一团火，今夜终于逮着一个机会，能够痛痛快快的发泄一番了。 李鸣默默站着，没吭声。 当医生的，谁还没挨过几顿臭骂？ 就连许境池老先生那样的大人物，在自己的选修课上反复教导，想成为一个好医生、名医生，就得修炼到‘唾面自干’的境界。 更何况，这位大姐应该是心中难受，让她骂几句又有何妨。 “好了大姐，你骂完了，就赶紧回家去。” 那女子发泄完，蹲在楼梯口，双手抱头，像一个委屈的小姑娘那般，肩头一耸一耸的默默哭泣。 李鸣走上前去，温言说道：“你住几楼，我送你上去吧。” “要你管！” “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呕——” 那女子挣扎着要站起来，嘴里含含混混的乱骂一气，结果，刚直起腰，口一张，便吐了一大滩。 要不是李鸣躲避及时，估计就能泼一身的污秽。 再看这位大姐，大声干呕一阵子，整个人犹如一根面条，软倒在地，根本顾不得地上脏乱。 李鸣：“……” 好端端的，喝这么多酒，简直就是活受罪啊。 “大姐，你住几楼，我送你上去吧。” “放心，我不是坏人。” “呃、好吧，那我走了啊。” 李鸣蹲在旁边，问了好半天，却只听到那女子低低的哭泣声，和一些含含混混的骂人的话。 ‘不知道，解酒算不算看病？’ 李鸣刚要转身离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解酒也算治病救人，那岂不是……能顺手完成一次‘技能熟练度’？ 一想到看病，李鸣登时来了精神。 ‘假如，这位大姐身上还有什么小毛病，一并给治了，10点技能熟练度直接完成……’ 咝、想想都划算！ 第二十四章 原来，醉酒也是一种病！ 女子的家在24楼，属于顶楼，带一层两室两厅的大套复式。 另外，还带一个二十平米的钢化玻璃阳光房，里面种了不少花花草草和蔬菜，靠着北面，还有一个小小的鱼池。 同一个小区内，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往往就在于，毫不起眼的一百多平米的、额外面积…… 连拉带拽的，好不容易才将醉酒女汉子送到家，李鸣累了一身汗。 将大姐拖到沙发上，他歇了一口气，检查一遍家里再没有其他人，他这才洗手洗脸，准备妥当后开始动手…… 可惜，在别人家，不能洗热水澡。 这让李鸣多少有些遗憾。 不过，还是看病要紧。 ‘理论上来说，醉酒，应该属于湿邪，差不多能算是一种病。’ 李鸣一边帮女子把脉，一边思量、推演着，心中大致形成一个治疗方案。 ‘湿邪入体，无外乎三种物理方法治疗，一种是从汗而出，一种是随小便而出，一种是从消化道排出。’ ‘从汗而出最佳，不过，不现实。’ ‘随小便而出，其实也挺好，就是有些不方便。’ ‘从消化道排出……呕！’ 这女子在楼道里，前后喷吐好几次，虽然李鸣尽量帮助她将脖子伸长些，可是，两个人身上不可避免的沾了不少难闻的污秽之物。 强行催吐，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实施。 不过，根据这位大姐的脉象，除了心跳加快、呼吸紧促、面红耳赤、满脸汗水……等症状来看，并无生命危险。 嗯，算不上是紧急情况。 李鸣打开【医者仁心】，仔细翻阅一遍，却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案。 看来，外挂也不是万能的。 他的三根手指，轻轻搭在女子的寸关尺处，闭目凝神，仔细回想自己之所学。 渐渐的，他有所领悟。 ‘酒为湿热之物，江湖传言的酒前喝牛奶、鸡蛋清、喝盐白开，其实不过是保护胃黏膜而已，并不能作为解酒之物；’ ‘橘红，绿茶，葛根，决明子，鲜青果，淡竹叶，陈皮，山楂，藿香，紫李叶，丁香，豆蔻……’ 李鸣将中医偏方中的二三十种所谓的‘醒酒药’挨个梳理一遍，颓然发现，每一样中药材，与红糖、冰糖、果汁等配合，的确都有‘怯湿清热’之功效。 不过，用处都不大。 轻微醉酒状态，倒是可以用的上…… 突然，李鸣眉头微皱。 通过脉象，他发现这个‘醉酒女汉子’，竟然开始出现心律失常、呼吸困难的症状。 这是、先天性心脏病，还是冠心病？ 还是心脏瓣膜病、心肌炎、心包炎、心肌病、心内膜炎，还是神经、内分泌系统调节紊乱，造成的水、电解质失衡？ 或者，单纯因为饮酒过度，引发窦性心动过速或期前收缩？ 如果是后者，那还好说。 可如果是前面任何一种病症，那可就麻烦了。 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出现严重的昏迷、休克、乃至死亡…… “谁说醉酒不是病？” 这玩意，就跟流感一样，表面看上去，问题不大，吃几片安乃近、四环素、甘草片什么的，似乎都能给‘彻底治愈’。 问题是，流感引发的并发症，那可真不是闹得玩的。 称之为‘万病之源’，好像也不为过！ 李鸣登时紧张起来。 同时，心里还充满了激动和期待。 看来，两点‘技能熟练度’，就在这位大姐身上！ 一旦做出决断，李鸣迅速行动起来。 他先给醉酒女汉子找出一套干净的睡衣，把她身上所穿的裙子剥掉，随手扔到洗衣机里，又端了一盆清水，帮她将脸上、身上的污秽擦洗干净。 换上干净睡衣，开干！ 李鸣从帆布书包里拿出针包，略一沉吟，便开始下针。 风池，风府，内关，中脘，足三里。 因为考虑到醉酒女汉子的‘心律失常’和‘呼吸不畅’，所以，李鸣这一次下针时，极为谨慎而轻柔，几近于一只灵魂小手，在轻轻按摩。 他的几根白皙而修长的手指，简直就像小家碧玉在绣花…… …… 几分钟后，醉酒女汉子长舒一口气，呼吸明显变得平稳、绵长，还发出轻微的鼾声，就像睡着了一般。 李鸣也长舒一口气。 看来，自己的诊疗手法是对的。 接下来，就好办了。 李鸣一一起针，将几根金针消毒后，插入针包，郑重其事的收入帆布书包。 他先到厨房，寻了一只干净的玻璃杯，冲了一杯淡盐水。 另外，在阳台上找到几片柑子皮，用一只小铁锅慢慢焙干、研末后，倒进淡盐水里，用筷子慢慢搅拌均匀。 “大姐，来，喝一杯淡盐水醒醒酒。” 醉酒女汉子却一动不动，李鸣在其肩膀上推了几把，也不见有苏醒迹象。 至少喝了二斤白酒！ 到底是西北女汉子，喝酒就像喝凉水，这是连命都不要了。 李鸣无奈之下，只好寻了一包牛奶，拆掉粘在上面的那根吸管，再抱起她的上半身，并顺手将吸管戳进女汉子两片丰腴的嘴唇…… 滋滋滋。 广告上说的没错，美丽女人，都喜欢优乐美…的吸管。 眼看着一杯混合了柑子皮粉的淡盐水，很快就被她咂完，李鸣这才拔出吸管，将她的头轻轻放在沙发上。 再给垫一个抱枕。 找一条毛毯，给她盖上。 【叮！】 您诊断出患者的湿邪入体症，采用正确的治疗方案，技能熟练度+1； 【叮！】 您诊断出患者的先天性心脏瓣膜病，采用正确的治疗方案，技能熟练度+1； 【叮！】 您诊断出患者的乳腺增生症，采用正确的治疗手法，技能熟练度+1； 李鸣：“……” 这是什么鬼？我都没有专门检查，怎么还‘采用正确的治疗手法’了？ 李鸣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 感情是、上楼时连拖带拽的，不小心碰到醉酒女汉子的胸，出于职业习惯，顺手按压几下，也算是诊断过了？ 可是，咱这不是还没给人家治疗嘛…… 狗系统有bug啊。 不管了不管了，先升级再说！ 李鸣点开脑海中的【医者仁心】，打开‘人物面板’，美滋滋的点了【升级】。 然后，愣住了。 第二十五章葵花点X手？ 看着脑海中【医者仁心】中，翻开的‘崭新一页’，李鸣只觉得有些凌乱。 【要义：指如疾风，势如闪电。】 【效果：定身、麻痹、止痛、止血】 ‘这是、葵花点x手啊！’ 李鸣脸色古怪的嘀咕一句，开始细细参详。 系统奖励的这套‘葵花点x手’，其理论知识并不如何复杂，大致跟中医经络学中所讲的差不多。 甚至，更加简明扼要。 所有的理论，他都能看懂。 可是，放在一起，咋就不太理解了？ 【何谓气，何谓血？何谓奇经八脉、十二经络？何谓x？】 【x着，体表人体精气营血等机能物在经脉循行过程中的聚集、灌注、传输之部位也，乃人体表之凹陷处。】 【人体上下纵横分布十二经路及脏腑八大脉，有上千x位，分为经x、络x，亦有不在经络路线上的经外奇x、阿是x……】 【经络线上有x位三百六十五处。】 …… 这些，李鸣都懂。 而且，因为学习针灸疗法时，他还曾亲手制作过一个‘木头人’，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准所谓的‘十二经路’、以及‘奇经八脉’什么的。 这些都是中医理论常识之一。 点x，在中医眼里，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事情。 而且，使用针刺、指关节等，完全可以达到所谓的‘定身、麻痹、止痛、止血’等效果，是中医急救中常见的手法。 唯二的问题，就是这个名字…… 实在有点不伦不类。 【葵花点x手】 一听就很玄幻。 而唯一的问题，则是这一套‘葵花点x手’，在系统的学习完‘理论知识’后，才开始进入‘正文’。 ‘欲练此功，拔刀自宫！’ 自行脑补一句名言警句后，李鸣苦笑不已，再次沉浸心神，开始‘修习’葵花点x手。 ‘点x又称打x。’ ‘打x有七种:斫、戳、拍、擒、拿、撞、闭。’ ‘用掌边侧打者为斫；用手指直打为戳；用掌根按打者为拍；用五指抓取者为擒；用二指掐取者为拿;用膝、肘打者为拍;用于指抓取者为撞；用手指扣扣者为闭。’ ‘点x法中以指点啄为最常见，又有一指点、二指点，撮指点等等……’ 鹰抓功、铁指功、点石功、结绳功、插少功、木人功、锁指功。 七大功法，各有修炼的法门。 ‘这是在学医呢，还是在修炼武功呢？’ 沉思良久，李鸣慢慢抬起头，面现恍然之色：‘医者仁心，并非一味圣母；救死扶伤，先要保证自己不死不伤； 而所谓的治病救人，就是先把人治住，再想办法实施急救啊！’ 参详完整套‘葵花点x手’，李鸣多少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怪不得许境池老先生，每日在学校的小竹林里‘苦练’两三个时辰，老爷子估计都成隐世的绝顶高手了吧？ 那就从明天开始，勤学苦练…… 【叮！】 您已完全领悟葵花点x手的精要，是否选择升级？ “是是是！” “肯定选择升级啊！” 李鸣大声说道。 【叮！】 您的葵花点x手已升级，系统奖励【鹰抓功（初级）】。 【技能熟练度0/50】 …… 得，又出现一个技能熟练度‘主线任务’了。 李鸣伸出双手，在空中虚抓几下，只觉得十根手指充满了力量，还有一抹玄之又玄的‘气机’，大约就是所谓的‘功夫’吧。 他是学中医的，相信科学。 还不错，这一抓下去，起码能捏爆两颗核桃！ 咻咻咻！ 李鸣喜不自胜的又虚抓几下，满意的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心道：‘谁说学习会影响手速？看看咱这双手； 不但速度快，而且，更加有力！’ …… 折腾大半夜，该回家了。 低头看一眼‘醉酒女汉子’，此刻正睡得香甜，呼吸均匀，嘴角还挂着一丝娇羞。 哼，臭不要脸的，想勾引我？ 想的美！ 李鸣站起身来，开始快速‘打扫战场’。 他先将擦洗过‘醉酒女汉子’的毛巾、以及她身上换下来的衣物等，一股脑扔到洗衣机里，点了‘自动清洗’按钮，便开始拖地。 不得不说，两百多平米的复式，搞卫生简直太累了。 幸好，李鸣现在拥有‘鹰抓功’，虽然还是初级水平，可给他自己的感觉就是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折腾半个小时都不带流汗的那种。 ‘当一名医生，太辛苦了。’ 好不容易打扫完卫生，在洗手间里，认真洗了两遍手脸，从帆布书包里拿出一盒‘宝宝霜’，均匀的涂抹一遍，李鸣长吐一口气。 不但要给人看病，还要帮人换洗衣服、打扫卫生，这医生当的…… 太划算了！ 看一下手表，都凌晨三点多了。 先回家眯一会。 临出门前，李鸣又帮‘醉酒女汉子’把了一次脉，确认没什么大问题，这才出门回家。 …… “李德龙，你给我说清楚，你把儿子弄哪去了？”刚走近家门口，就听到姜大夫的呵斥声，以及李老师的抗议声。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 这深更半夜的，老两口咋还在吵架？ 还有没有公德心了！ 话说，家里的这防盗门，隔音效果实在太差，得想办法换一扇门。 否则，家里头都没啥隐私可言啊…… “电话关机，夜不归宿，想当初你跟那个陈红梅勾搭时，每次都这样子……”姜大夫似乎动了真怒，厉声问道： “老实交代，你和陈红梅有没有问题？” “哼，姜晓雯，你也太不讲理了！”李老师难得硬朗一回，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左右，“你也太不像话了！” 正在找钥匙的李鸣，暗暗竖起大拇指，给老爸点了一个赞。 李老师，终于要雄起了！ 李老师似乎点了一根烟，摆足了架口，这才沉声说道：“小雯啊，趁着儿子不在家，你能不能把搓衣板换成键盘？ 我在网上看了，现在的小两口玩耍时，都流行跪在键盘上。 或者，方便面上也行……” 李鸣伸出两根指头，戳了戳自己的眼睛。 还是瞎了吧。 这个李老师，也太…… 他实在忍不住，‘哐当’一声打开防盗门，大声咳嗽几下，在门口的踏步上使劲搓着脚底的灰尘。 “老爸老妈，我回来啦！” 李鸣进门后，先倒了一大杯清水，吨吨吨吨吨，一饮而尽。 给喝醉酒的女患者看病，太耗费体力了，就算有系统加成的‘鹰抓功’初级功力，也有点扛不住。 “儿子，你回来啦？要不要吃个宵夜？”李老师面不改色的走出来。 李鸣注意到，老头儿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膝盖上似乎被人给射了两箭。 “都三点多了，吃什么宵夜啊。”李鸣笑道，“给一个喝醉酒的女患者看病，弄的有些迟了。” “嗯，那就早点休息。”李老师打个哈欠，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爸，我妈呢？”李鸣随口问道。 “你妈啊？早就睡了。” 李老师挺了挺胸，淡然说道：“姜大夫也太不像话了！ 一个开诊所的，还动不动出诊？ 看看今天晚上，出诊回来都快十二点了，一点都不知道疼惜自己的，难道，病人就那么重要？ 老爸实在气不过，就给捶了一顿，她哭哭啼啼的早就睡啦！” “儿砸，叔本华老师的一句名言说的好：女人，她的名字叫懦弱！” 李鸣：“……” 第二十五章 葵花点X手？ 看着脑海中【医者仁心】中，翻开的‘崭新一页’，李鸣只觉得有些凌乱。 【要义：指如疾风，势如闪电。】 【效果：定身、麻痹、止痛、止血】 ‘这是、葵花点穴手啊！’ 李鸣脸色古怪的嘀咕一句，开始细细参详。 系统奖励的这套‘葵花点穴手’，其理论知识并不如何复杂，大致跟中医经络学中所讲的差不多。 甚至，更加简明扼要。 所有的理论，他都能看懂。 可是，放在一起，咋就不太理解了？ 【何谓气，何谓血？何谓奇经八脉、十二经络？何谓穴？】 【穴着，体表人体精气营血等机能物在经脉循行过程中的聚集、灌注、传输之部位也，乃人体表之凹陷处。】 【人体上下纵横分布十二经路及脏腑八大脉，有上千穴位，分为经穴、络穴，亦有不在经络路线上的经外奇穴、阿是穴……】 【经络线上有穴位三百六十五处。】 …… 这些，李鸣都懂。 而且，因为学习针灸疗法时，他还曾亲手制作过一个‘木头人’，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准所谓的‘十二经路’、以及‘奇经八脉’什么的。 这些都是中医理论常识之一。 点穴，在中医眼里，并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事情。 而且，使用针刺、指关节等，完全可以达到所谓的‘定身、麻痹、止痛、止血’等效果，是中医急救中常见的手法。 唯二的问题，就是这个名字…… 实在有点不伦不类。 【葵花点穴手】 一听就很玄幻。 而唯一的问题，则是这一套‘葵花点穴手’，在系统的学习完‘理论知识’后，才开始进入‘正文’。 ‘欲练此功，拔刀自宫！’ 自行脑补一句名言警句后，李鸣苦笑不已，再次沉浸心神，开始‘修习’葵花点穴手。 ‘点穴又称打穴。’ ‘打穴有七种:斫、戳、拍、擒、拿、撞、闭。’ ‘用掌边侧打者为斫；用手指直打为戳；用掌根按打者为拍；用五指抓取者为擒；用二指掐取者为拿;用膝、肘打者为拍;用于指抓取者为撞；用手指扣扣者为闭。’ ‘点穴法中以指点啄为最常见，又有一指点、二指点，撮指点等等……’ 鹰抓功、铁指功、点石功、结绳功、插少功、木人功、锁指功。 七大功法，各有修炼的法门。 ‘这是在学医呢，还是在修炼武功呢？’ 沉思良久，李鸣慢慢抬起头，面现恍然之色：‘医者仁心，并非一味圣母；救死扶伤，先要保证自己不死不伤； 而所谓的治病救人，就是先把人治住，再想办法实施急救啊！’ 参详完整套‘葵花点穴手’，李鸣多少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怪不得许境池老先生，每日在学校的小竹林里‘苦练’两三个时辰，老爷子估计都成隐世的绝顶高手了吧？ 那就从明天开始，勤学苦练…… 【叮！】 您已完全领悟葵花点穴手的精要，是否选择升级？ “是是是！” “肯定选择升级啊！” 李鸣大声说道。 【叮！】 您的葵花点穴手已升级，系统奖励【鹰抓功（初级）】。 【技能熟练度0/50】 …… 得，又出现一个技能熟练度‘主线任务’了。 李鸣伸出双手，在空中虚抓几下，只觉得十根手指充满了力量，还有一抹玄之又玄的‘气机’，大约就是所谓的‘功夫’吧。 他是学中医的，相信科学。 还不错，这一抓下去，起码能捏爆两颗核桃！ 咻咻咻！ 李鸣喜不自胜的又虚抓几下，满意的看着自己白皙、修长的手，心道：‘谁说学习会影响手速？看看咱这双手； 不但速度快，而且，更加有力！’ …… 折腾大半夜，该回家了。 低头看一眼‘醉酒女汉子’，此刻正睡得香甜，呼吸均匀，胸口起伏明显，嘴角还挂着一丝娇羞。 哼，臭不要脸的，想勾引我？ 想的美！ 李鸣站起身来，开始快速‘打扫战场’。 他先将擦洗过‘醉酒女汉子’的毛巾、以及她身上换下来的裙子等，一股脑扔到洗衣机里，点了‘自动清洗’按钮，便开始拖地。 不得不说，两百多平米的复式，搞卫生简直太累了。 幸好，李鸣现在拥有‘鹰抓功’，虽然还是初级水平，可给他自己的感觉就是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折腾半个小时都不带流汗的那种。 ‘当一名医生，太辛苦了。’ 好不容易打扫完卫生，在洗手间里，认真洗了两遍手脸，从帆布书包里拿出一盒‘宝宝霜’，均匀的涂抹一遍，李鸣长吐一口气。 不但要给人看病，还要帮人换洗衣服、打扫卫生，这医生当的…… 太划算了！ 看一下手表，都凌晨三点多了。 先回家眯一会。 临出门前，李鸣又帮‘醉酒女汉子’把了一次脉，确认没什么大问题，这才出门回家。 …… “李德龙，你给我说清楚，你把儿子弄哪去了？”刚走近家门口，就听到姜大夫的呵斥声，以及李老师的抗议声。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 这深更半夜的，老两口咋还在吵架？ 还有没有公德心了！ 话说，家里的这防盗门，隔音效果实在太差，得想办法换一扇门。 否则，家里头都没啥隐私可言啊…… “电话关机，夜不归宿，想当初你跟那个陈红梅那个时，每次都这样子……”姜大夫似乎动了真怒，厉声问道： “老实交代，你和陈红梅有没有问题？” “哼，姜晓雯，你也太不讲理了！”李老师难得硬朗一回，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左右，“你也太不像话了！” 正在找钥匙的李鸣，暗暗竖起大拇指，给老爸点了一个赞。 李老师，终于要雄起了！ 李老师似乎点了一根烟，摆足了架口，这才沉声说道：“小雯啊，趁着儿子不在家，你能不能把搓衣板换成键盘？ 我在网上看了，现在的小两口玩耍时，都流行跪在键盘上。 或者，方便面上也行……” 李鸣伸出两根指头，戳了戳自己的眼睛。 还是瞎了吧。 这个李老师，也太…… 他实在忍不住，‘哐当’一声打开防盗门，大声咳嗽几下，在门口的踏步上使劲搓着脚底的灰尘。 “老爸老妈，我回来啦！” 李鸣进门后，先倒了一大杯清水，吨吨吨吨吨，一饮而尽。 给喝醉酒的女患者看病，太耗费体力了，就算有系统加成的‘鹰抓功’初级功力，也有点扛不住。 “儿子，你回来啦？要不要吃个宵夜？”李老师面不改色的走出来。 李鸣注意到，老头儿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膝盖上似乎被人给射了两箭。 “都三点多了，吃什么宵夜啊。”李鸣笑道，“给一个喝醉酒的女患者看病，弄的有些迟了。” “嗯，那就早点休息。”李老师打个哈欠，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爸，我妈呢？”李鸣随口问道。 “你妈啊？早就睡了。” 李老师挺了挺胸，淡然说道：“姜大夫也太不像话了！ 一个开诊所的，还动不动出诊？ 看看今天晚上，出诊回来都快十二点了，一点都不知道疼惜自己的，难道，病人就那么重要？ 老爸实在气不过，就给捶了一顿，她哭哭啼啼的早就睡啦！” “儿砸，叔本华老师的一句名言说的好：女人，她的名字叫懦弱！” 李鸣：“……” 第二十六章 找个病人好难啊 次日一大早，李鸣挎着帆布书包去医院，一路上，看见每一个人，他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两只手，痒痒的难受。 就想试试自己的【鹰抓功】…… 没办法，这是人类的通病，每当自己掌握一样很厉害的招式时，总喜欢试试效果。 就譬如上小学时，跟着大姐偷偷去网吧包夜，打了一晚上的cs。 结果，第二天早上走出网吧大门，看见满大街那些晃动的脑袋，忍不住就想瞄准、射击，并自动脑补一枪爆头的效果图案…… “李医生，来啦！” “李医生，您好！” “李医生，这个乳腺结构图我看不懂，能不能帮我讲解一下？” “……” 李鸣在妇产科，现在算是知名人士，刚走进医生办公室，医学院那几位实习女生就凑上来，一脸的求知欲，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最拿手的是鹰抓功，要不要试试？’ “你们来的好早啊，”李鸣放下帆布书包，笑着给大家打招呼，“昨晚上睡的迟，早上差点都爬不起来了。” “哎呀，你看你这人，都不知道爱惜身体的，熬夜对身体的伤害可大了。” “对对对，李医生，你看你都有眼袋了，下午我帮你网购一套冰袋。” “李医生，晚上我们几个去凤求凰茶楼pt，你去不去啊？” 李鸣本来想说‘好啊，我最喜欢跟女生pt了’…… 结果，他将那几名女生仔细看过一遍后，温言笑道：“改日吧，我今晚还有事。” 真是的，医学院的女生太不像话了，最近几日，也不知怎么搞的，她们一个个的好像都开始注重身体的保养了…… 把自己调养的这么好，连一些头疼脑热的小病都没有，那还凑什么热闹? 不去不去。 跟女生喝茶聊天，哪有看病好玩！ “李医生，你那天的表现好惊艳，让我们这些医学院的都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李医生，你的分娩手法太精妙了，什么时候有空了教教我啊。” 李鸣听着几名女实习生的恭维，心底没有泛起任何波澜，帅气逼人的脸上，始终保持温和的微笑：“大家不要喊我李医生，我还是个实习生啊！ 大家都是同行，以后还需要多学习、多交流，希望几位师妹不吝赐教！” 说着话，还学江湖人士那般，抱拳施礼。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大家叽叽呱呱笑个不停，让那些正在忙碌的妇产科医生们纷纷皱眉，以表达不屑与不满。 不就是瞎猫带个死耗子么？ 不过，这个实习医生实在太帅了…… 在妇产科磨蹭一早上，刚到十二点，李鸣便准时‘下班’了。 没有病人的日子，实在难熬。 他挎着帆布书包，先到急诊科、肝胆科、心脑外科、心内科等处转悠一圈，看着满楼道的患者，李鸣一脸的羡慕。 看看人家这些科室，随随便便一早上，就能刷完任务…… 想起【技能熟练度0/50】，他就心里着急。 不行，这样晃悠着不是个办法，想要看病，就得主动出击！ 李鸣快步出了医院大门，在附近找了一家牛肉拉面馆，先要了一碗二细加蛋，坐下来慢慢吃着，两只眼睛却不停的在别人身上瞄来瞄去。 还别说，病人还真不少。 看看那位大爷，面色焦黄，唇色酱紫，吃面的时候满头满脸都是汗，看着身子骨挺硬朗，实际上，他的肺病已经很严重，必须入院治疗； 还有这位姑娘，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六七的样子，打扮挺入时，嘴唇、十指甲等处涂抹成血红，都没法子给看病。 只见她吃一口面叹一口气，时不时的，还悄悄摸一下微微凸起的小腹，满脸愁容，应该是未婚先孕…… “臭流氓，看什么看？” 突然，李鸣被人一声呵斥，却是姑娘的男朋友瞪过来，一副小奶狗护食的样子，目光还挺凶狠呢。 李鸣笑了笑，开始埋头吃面。 “笑笑笑，你笑什么笑？” 不料，那小伙子一看李鸣眉清目秀，觉得好欺负，蹬鼻子上脸了，“你没见过漂亮姑娘吗？杂碎一个！” 对方一口金城本地方言，说着话，还刻意撸起夹克衫的袖子，露出一条弯弯扭扭的小蛇盘剑纹身。 李鸣忍不住又笑了。 这小子没文化啊，让人给骗了。 好多小屁孩以为，小蛇盘剑很江湖气，露出来，那就是霸气；可是，李鸣心里清楚，那柄所谓的小剑，其实是‘权杖’。 蛇徽，代表的可是‘生命之星’。 救护车上那个标志就是…… “你还笑？” ‘嘭’的一声，那小伙子动了真怒，将手中的牛大碗往桌面上重重一墩，卷起袖子就要扑过来。 西北汉子，就很凶残啊。 “等等！” 李鸣心下也有点慌，从小到大，他打架一直都不太在行，能用语言解决的，尽量不动手动脚。 “这是你女朋友是吧？哎呀，还真漂亮呢！” “看这皮肤，再看看这身材，啧啧，要不是有孕在身，我都想跟你这位大哥交朋友呢……” 登时，拉面馆里的气氛凝滞了。 好多正在埋头咥面的客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那小伙子，露出羡慕之色。 尤其是那几位阿姨，最近正为儿女的婚配问题发愁，打算组团去金城公园的‘相亲角’，给儿子或女儿贴‘小广告’去呢。 看看人家这小伙儿，人长的普丑就算了，本事可不小，竟然能骗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当媳妇！ “哎呀呀，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是啊，看看人家这么一点个头，都能找到女朋友，我那儿子研究生毕业，高大帅气上档次，竟然到现在还是光棍儿一条。” “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出门在外，最招惹不起的，便是西北婆姨，看着都挺憨厚的，可说出来的话那是割一镰刀补一锤—— 字字诛心！ 关键是，很多时候，一般小男生还打不过…… 终于，那小伙子消停了。 他将袖子撸到咯吱窝位置，凶残的瞪了李鸣两眼，骂一句‘你小子等着，我把你记下了’…… 然后，端起牛大碗一阵吸溜。 “哼，一点男人气儿都没有，你就看着他这么欺负我？”不料，小伙子消停下来，那位姑娘却不依，瞪着两只丹凤眼，瞅着李鸣开始发飙： “你这人，看着挺帅的，口咋这么臭？” “谁怀孕了？啊，谁怀孕了？” “有人生养没人教训的人渣，你咋说话呢？” “信不信我男朋友捶你？” 李鸣：“……” 这还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怀孕就怀孕，多好的事，看你那经常熬夜、喝酒、抽烟的‘症状’，能怀孕都算奇迹。 咋还不依不饶了？ 难道，这事跟她这男朋友没啥关系？ 咳，你看这事闹的！ “姑娘，你都怀孕三个多月了，以后尽量不要熬夜，绝对不要再喝酒、抽烟……” “谁怀孕了？谁喝酒了？” “谁特么又抽烟了？” 姑娘一下子炸毛了，霍然起身，指着李鸣的鼻子骂道：“今天你不说清楚，让我男朋友捶死你狗日的！” 第二十七章 这个……也是病？ 西北偏西一带，民风淳朴。 一场风波说起就起，总是让人猝不及防。 眼看着双手叉腰、柳眉倒竖的骂街女，以及她那位普丑矮的男朋友，李鸣反倒不怯了。 不就是比谁的声音大吗？ 谁怕谁啊！ 李鸣是金城本地长大的，从小到大，总结出一个规律，那就金城人在搞事前，如果撸袖子亮嗓门，那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最多也就推推搡搡、拉拉拉扯一阵子。 旁边有人劝解几句，自然也就散了。 最多，也就是双方在离别前，互相问候、祝福一下彼此的十八代祖宗。 所谓的‘咬人的狗不出声’，若矛盾起来，有一方不声不响的，直勾勾的拿眼睛瞅你，就可就要注意了…… 板砖砸脸，都算是下手轻的。 如果惹急了，那些老实人手底下捞起啥就是啥，根本就不计后果，秤砣灌顶，羊肉串封喉；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快意恩仇。 像这种双手叉腰、拉开架势撒泼骂架的，李鸣见得太多，根本就没当回事。 唯一需要留意的，便是她那位普丑矮男朋友，一声不吭，趁着‘女朋友’跟人掐架，一口气咥完一大碗牛肉面，连里面的大半碗汤都喝干了。 如此，似乎还不够解恨。 那小伙子竟然提起桌上的醋壶，吨吨吨吨吨，就是三两醋下肚。 然后，他缓缓抬头，直勾勾的瞅着李鸣。 不言不语，不声不响。 嗯，终于有点意思了。 李鸣暗暗提防着，这种人不发狠，一旦发狠，下手绝不容情，比双气镇刀客中的沙里飞之流，狠辣多了。 看那小伙子一脸痴呆相，好多围观的大爷、大妈开始同情心泛滥，议论纷纷。 并对李鸣、骂街女二人指指点点。 “看看，又闹腾起来了不是？现在这些小娃娃，闲求的蛋疼啊，一言不合就掐架，太不像话了！” “对，让手机电脑把娃都弄坏了。” “是啊，这小伙子太可怜了，模样普丑就算了，个子是硬伤，就算想要动手，估计也会被打出屎来。” “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女朋友怀着别人的孩子，他都能忍？” “……” 李鸣：“……” 这哪里是劝架，分明就是火上浇油啊！ 不过，他也能理解，这就是金城的文化底蕴，像李老师那样‘说最强硬的话、吃最软的饭’，在金城才是真正的另类。 “好了姑娘，骂我一顿，你解解气就算了，”李鸣终于忍不住出口了，“赶紧去医院做一次孕检，你长期熬夜喝酒的，容易伤害胎儿。 要不，我给你把把脉，开一点保胎药吃吃？ 对了，叶酸你吃着没？记得一定要吃……” 李鸣的话音未落，那姑娘怒不可遏，顺手捞起一只醋壶，‘嘭’的一声就砸在自己男朋友的头上。 登时，面馆子里醋香四溢。 几缕鲜血，顺着小伙子的额头，蜿蜒而下。 “废物，还不弄死他！”姑娘恨声说道。 “好，我这就去弄死他！”小伙子应承一声，捞起一条榆木凳子就扑了过来。 “哎哎哎，不准打架不准打架，打坏了东西要赔的……”面馆老板娘高声喊着，却根本就没什么效果。 …… 眼看着对方冲过来，李鸣有些发虚。 毕竟，从小到大，每一次干架，他都不怎么专业，经常被女同学抓脸揪头发。 就连李老师都感慨过，小时候，李鸣生的太秀气，性格又腼腆，要不是他有两个彪悍的姐姐，估计都活不到三年级…… 说时迟，那时快。 眼看着一条榆木凳子兜头砸下来，李鸣自动激活刚刚学会的【鹰抓功】，猛然往后退出一步，避开榆木凳子的致命一击。 ‘呜’的一声，凳子砸在地上，碎裂成好几片，其中一片木渣子飞溅起来，砸在吃瓜群众王大爷的老脸上，登时戳出一片鲜血出来。 李鸣吃了一惊。 这家伙下手挺黑的，若是不提前避开，脑门上挨上这么一下子，绝对三级脑震荡！ 他左手格挡护住头脸，右手倏忽一闪。 一抓，一捏，再一扯。 ‘咔嚓’一声脆响。 那小伙子的左胳膊直接脱臼了。 然后，李鸣为防止对方再次抡起榆木凳子，便干脆一鼓作气，顺手在其膻中、迎香、百会、等部位，轻点几指。 顺带着，一膝盖顶在对方的‘丹田’处，令其身子猛然弓起来，就像一只虾米那般。 嗯，这家伙右手还能动弹？ 那就顺便也给‘抓一抓’。 于是，不到三秒钟，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七左右的汉子，就被李鸣轻描淡写的撂倒在地。 因为，李鸣第一次施展【鹰抓功】，对自身气机和力道的控制，还不够精微。 所以，他下手有点重，那小伙子趴在地上，身体还不停的抽抽着，嘴角不停的有白沫溢出…… 所有人都闭嘴了。 包括那个彪悍的骂街女，手里提着一截醋壶把儿，目瞪口呆。 这小子、是武林高手啊？ 围观的大爷、大妈们，一个个脸色古怪，就像看怪物那般，直勾勾的瞪着帅气逼人的李鸣。 大家都有点茫然。 这就结束战斗了？ 大家伙还想着等会劝架时，帮你这个帅小伙子，偷偷的踢几脚那个普丑矮呢…… …… 李鸣自然不知道那些大爷、大妈的心声。 他蹲下身来，随手在小伙子身上捏拿几下，悄咪咪使上新学会的‘葵花解穴手’，帮其解开被点穴位。 “你特么~噗！” 小伙子一口气缓过来，刚要破口大骂，却被李鸣一指头戳在牙关位置，半截脏话就又吞回肚子里去了。 对于这种让人闭嘴的小手段，就算不用‘葵花点穴手’，李鸣都有至少七八种手法。 针灸疗法只会治病救人？ 格局小了。 许境池老先生在选修课上曾经说过，古代医学名家中，不乏那种一指救人、一指杀人，同时还能一指断江河的武学大宗师。 让人暂时闭嘴，还不是小菜一碟？ 所以，一看到这货还想说脏话，李鸣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口子给封上了。 “你这人啊，毛手毛脚的，提一把凳子乱跑，看看，把自己给摔伤了吧！” “面馆里这么多大爷、大妈，你碰伤了别人怎么办？就算碰不到大爷大妈，碰坏了锅碗瓢盆、撞到小朋友也不好啊！” “唉，兄弟，你真是太莽撞了！” 李鸣伸手抓起小伙子的手腕，开始帮其把脉。 趁着混乱，赶紧刷任务…咳、赶紧治病救人要紧！ 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咦，你这病的不轻啊！腰膝酸软，畏寒肢冷，尤以下肢为甚，头目眩晕，精神萎靡，面色黎黑，舌淡胖苔白，脉沉弱…… 你这是典型的手办太频繁，故而导致严重的肾阳亏虚。 回头买几盒金匮肾气丸吃一下，把右手戒掉，过上两三个月就好了……” 【叮！】 您诊断出患者的狂怒暴走，采用正确的治疗方案，技能熟练度+1； 您诊断出患者的肾阳亏损，采用正确的治疗方案，技能熟练度+1； 您诊断出患者的手速过快，采用正确的治疗方案，技能熟练度+1； …… 撂倒一个接盘侠，收获5点技能熟练度！ 这系统、果然有bug！ 第二十八章 三进上沟头 【技能熟练度5/50】 一个病人身上，就收获到5点技能熟练度，让李鸣大为满意。 这小伙子，不错。 ‘他还有一个泼辣女朋友呢，估计还能刷几点出来……’ 不料，等李鸣抬起头才发现，那位彪悍异常的女子，早就开溜了。 “小伙子，你女朋友跑了，”李鸣蹲下身子，帮小伙子将两条脱臼的胳膊归位，有些歉意的说道： “对不起兄弟，我不知道情况就说出了事情的真相，让你受伤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小伙子默默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脱臼的关节刚刚归正，疼的满头大汗，龇牙咧嘴的，却一句话都不说，转身就走。 临出门，他霍然回头，抱拳说道：“多谢！” 言毕，扬长而去。 竟无半天拖泥带水，倒还真有点江湖路远、后会有期的既视感。 李鸣：“……” 这也是金城的文化底蕴，搞不过人，被人打趴下，并不丢人，丢人的是那些还不愿承认自己是个废物的废物。 明明被人快打出屎了，偏偏临出门，还要撂几句‘你小心着’、‘我记住你了’等废话。 可惜小伙子走的太急，没留下联系方式。 否则，缺少技能熟练度的时候，还可以打电话约个地方，刷刷任务什么的…… …… 经过这么一场风波，李鸣有些心灰意冷。 看来，外面找病人，有点不现实。 而且，风险还挺高。 要不是系统刚刚奖励了【鹰抓功】，轻描淡写的将对手撂倒在地，估计这会儿躺在担架上、被其他医生刷任务的，便是他这个实习医生。 妇产科上不了临床，自然就看不了病。 去那地方实习，好像没什么意义。 李鸣干脆拿出手机，给妇产科于主任发了一条短信，就说下午自己有事，不能去实习，请假半天。 短信发出七八秒钟，于主任就回复了。 看来于主任这会儿挺闲的，搁平常时间段，一旦进入正常工作，好多医生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 请好假，李鸣目标明确的向上沟头走去。 上沟头派出所里，不是还有一个梁所么？多好的一个病人，不想办法给治好，简直是浪费资源啊。 “嗯？不请自来？” 进门的时候，梁所正蹲在办公桌后面找东西，整的满头满脸都是灰尘，“咋了，犯啥事了？要来投案自首吗？” “没犯事就不能来啊？” “能来能来，当然能来，说吧，是不是要报案？” 李鸣：“……” 这就是职业病？ “梁叔，我要去给郑奶奶看病，顺便进来看看你，”李鸣搬一个凳子，做到梁所对面，很自然的从帆布书包里拿出脉枕： “叔，手给我。” “滚球子！”梁所差点吐他一脸口水，“我没病，你胡乱看个锤子！” “梁叔，还别说，您真的有病，”李鸣正色说道：“您的糖尿病应该已经有好几年时间了，而且，心脏、呼吸道、泌尿系统，都有些麻烦。 来吧，不收诊金。” 梁所刚开始很抵触，同时，看上去还很生气。 可是在李鸣的反复劝说下，他的态度渐渐发生变化，不再矢口否认，也不再吹胡子瞪眼睛的训人。 不过，还是不肯让李鸣看病。 李鸣瞅着梁所的神情，突然说道：“梁叔，你的病，你其实心里早就清楚是吧？ 只不过，你不愿意承认。 因为，你怕自己先垮掉……” 剩下的话，不用说出口，二人心里都明白。 梁所五十岁上下，正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儿子警校毕业两年多，工作还没有着落，整日介在酒吧一条街晃荡。 再不想办法解决儿子的工作问题，估计过两年，就得让梁所亲自去抓了…… “没事的梁叔，你这又不是绝症，”李鸣很直接的说道：“我给你看看，估计是糖尿病引发的并发症，损伤了肝肾和心脏； 许境池老先生听说过没？ 那是我师父！ 我是他的得意弟子。” 为了让梁所‘乖乖就范’，李鸣再次撒谎吹牛，把一个不入流的‘旁听生’，硬生生的给说成了‘关门子弟’的感觉。 果然，梁所一听‘许境池’的大名，眼睛一亮：“你真是许老爷子的弟子？” 李鸣淡然点头，道：“差不多。” 心中却在嘀咕：‘嗯，还差拜师、求学、登堂、入室等几个步骤而已。’ “那就先帮我看看吧，”梁所将右手手腕搁在脉枕上，故作爽朗的笑道：“如果是瞎病，你小子最好别说出来； 要不然，打爆你的蛋黄。” “左手，”李鸣温言说道：“男左女右。” “左手戴手铐，难道会比右手戴手铐舒服？”梁所嘴上倔强着，却还是乖乖的将左手手腕搁在脉枕上。 李鸣开始给梁所看病。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办公桌上的小闹钟‘滴答滴答’的响着，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玻璃，均匀的洒在两个人的身上。 时光永恒，岁月静好。 李鸣一边把脉，一边默默点开【医者仁心】，将梁所的症状与之相比较，一点一滴，不敢有丝毫马虎。 左手把完脉，换上右手腕。 渐渐的，诊断结果出来了。 郁怒伤肝，肝气郁结，再加上劳心竭虑、营谋私强，以致郁久化火，火热内燔，消灼肺胃阴津而发为消渴。 一句话，糖尿病引发并发症。 从而伤及心、肺、肾等脏器。 很严重，但暂时不要命。 如果到医院去住院治疗，花一大堆钱，能换来七八年、乃至十五六年的生命，属于那种所谓的‘富贵病’。 话到嘴边，李鸣犹豫了。 如果说出真相，这个糙汉子的精神不一定会垮掉，但绝对不会去花一大堆钱续命。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鸣对梁所的家庭状况大致有所了解，上有七旬老母，妻子从农村进城后，因为没有文凭，只能在社区打扫卫生。 两个姑娘大专毕业后，都去南方厂子打工，听说找的对象都是农村小伙，家里也没什么积蓄。 估计在那边买房的话，少不了梁所亏本垫钱。 最关键的，是儿子的工作还没着落，整日晃荡着，说不定哪天就要被自己老爸亲手送进去…… …… “梁叔，你这是糖尿病早期，连胰岛素都不用打，你还怕个毛！” 李鸣把完脉，直接开始开方子。 “现在的人啊，谈糖色变，都以为是什么绝症、癌细胞扩散呢，实际上，早在六百年前，咱华夏老祖宗就已经能治好这种病了。 糖尿病，是西医说法。 中医把这病叫消渴，说穿了就是更加严重的内分泌失调，只要精气神儿还在，吃点中药调理调理，就好了。” 梁所大喜，连忙问道：“真的？” “你小子可别骗我哟，骗警察可不是玩的，小心我儿子把你打出屎来！” “哈哈哈！” 李鸣：“……” 第二十九章 没心没肺 “李鸣啊，你给叔看病，叔谢谢你，不过，有一件事本来我想叫你过来的，刚好你来了，咱就一并谈谈吧。” 给梁所开好药方，李鸣刚要起身告辞，梁所突然说道。 果然是戴大檐帽的，说翻脸就翻脸，根本不带过渡的。 不过，李鸣对此已经习惯。 反正3点‘技能熟练度’到手，管他翻脸不翻脸…… 他从文件柜里拿出一叠纸，将其中的几张递给李鸣，正色说道：“那个阿燕住院的事，你是知道的，她的律师今天上午又来派出所了，要我们尽快立案，将你小子抓捕归案呢。 我早上去过医院，询问了相关医护人员，他们说阿燕的确有失眠的毛病，心脏也不太好，但目前还无法判断是不是因为受上次相亲事件的影响； 这种事情…就很麻烦。” 梁所揉着眉心，苦笑道：“也怪你小子命苦，摊上这么一个主儿。” 李鸣没有吭声，他仔细的翻看着报案材料，只觉得一阵上头。 最近事情多，他忙着看病刷任务，将这一摊子烂事都快忘记了。 结果，你看看，麻烦不断！ “叔，法律方面的事，我一窍不通，其实就算赔点钱也没什么，可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我出于本能，给她妈妈实施了脑溢血急救，凭什么就要讹上我？” “难道，治病救人也是犯罪吗？” 李鸣愤愤不平的样子，让梁所也是一脸无奈。 这种烂事，搁谁头上都觉得膈应。 问题是，现在一方报案，声称她妈妈的脑溢血落下严重后遗症，就是因为李鸣在急救时，使用了所谓的古中医疗法，不符合常规； 另一方面，李鸣这个缺心眼，自己在急救过程中的确使用的是古中医手法，并且对患者进行过针灸。 早上去医院调查情况，几名相关的专家也认为，对急性脑溢血实施针灸疗法，‘很有可能会加剧脑血管破裂’…… 都是医学专家，嘴里也没个准话儿。 一口一个‘可能’、‘也许’、很大概率…… 不过，就算所有人的证词，都是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但对李鸣来说，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因为，正是这种模棱两可，将所有的矛头，指向了当事人李鸣。 “叔，你说那个阿燕，她妈妈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她这么讹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鸣问道。 “钱。”梁所说的很直接。 “这个阿燕…有前科，具体情况我不能给你说，反正你要小心应对。”话到嘴边，梁所又吞回去半截。 有些案情，属于机密，他这个当所长的也不能违反纪律。 “要不，你赔她一点钱算了，”梁所使劲搓着黑脸，看样子很不爽快，“这种案子，要么协商解决，要么走法律诉讼程序。 官司一打就是大半年，无论胜诉败诉，反正就是扯皮的烂事。 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协商解决？” 协商解决就是私了？ 我有没错，凭什么要赔钱？ 而且，一旦接受调解，无论赔付多少钱，那就说明你错了，后续如果再发生意外，你还是跑不了！ 对于这一点，李鸣突然想通了。 “不，梁所，我不接受调解，”李鸣正色说道：“我没错，凭什么要自己认错？ 更何况，一旦这一次我接受调解，承认自己的急救手法错了。 那么，今后她妈妈的脑溢血出现后遗症，岂不是还是要找我的麻烦，让我为此而负责？ 如果她想要讹诈，就让她讹诈好了。 我也不怕她，你要问为什么，那我就只能说一句—— 对不起，我是医生！ 我，绝不妥协！” 梁所揉着眉心，挥挥手：“滚蛋滚蛋，让我想一会儿静静……” 这种事，谁摊上谁倒霉。 没有人证、物证，也不能自圆其说，谁都没办法。 “呃、对了，你等一下，”李鸣挎着帆布书包刚要出门，梁所似乎想起什么，喊住了他，“你那边有没有律师亲戚朋友啥的？ 如果你需要法律援助，我倒可以给你介绍一个。 金城律师事务所那边，我还有几个朋友。” 李鸣一愣，对啊，找律师啊。 他折返回来，在帆布书包里一阵翻找，终于，在一本‘中医辨证法’里找到一张名片。 “叔，你看看，这是不是律师？” 梁所结果那张名片，只看了一眼，猛的就站起身来：“小子，这位…你认识？” “也说不上认识，只见过一面。”李鸣说道。 紧接着，他将当日发生在重症监护室门口走廊的事，原原本本给梁所讲了一遍，听得这位黑脸汉子嘴角直抽搐。 就说这小子学医成痴，还是个缺心眼。 果然如此！ 陈梦之，陈老爷子是什么人？有他给你撑腰，还怕个屁！ 如此重量级的大人物名片，竟然夹在书本里，还差点给忘了？ 这不是缺心眼是什么？ “李鸣，最近你这边的情况，给陈老说过没有？”梁所问道。 “没有，”李鸣懊恼的说道：“最近不是忙着刷任务…咳，最近不是忙着看病嘛，也没人给我打电话，我都快要把这事给忘了……” 梁所：“……” 好吧，不要说缺心眼了。 这分明就是没心没肺好吧。 “你立刻给陈老打电话，将这边的情况说明一下，问问老爷子怎么办。”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梁所开始喜欢上这个缺心眼了。 所以，他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帮忙。 “呃、这会儿就打？”李鸣犹豫着问道。 “对，立刻，马上！”梁所催促道。 “好，我这就给陈律师打电话。” 梁所：“……” 好吧，本来就是陈律师。 只不过，陈梦之这个‘律师’，稍微有点大…… 李鸣拿出手机，当场拨通陈梦之的电话：“喂，陈叔，我是李鸣啊。” “您这会儿忙不忙？就是我那个案子……对对对，就是相亲遭遇讹诈的那案子，这边现在有些新情况，想跟您说说。” “什么新情况？您等等。” 李鸣一脸紧张，用手捂住电话，转头问梁所：“梁叔，啥新情况？” 梁所：“……” 这小子，还真是啥都不懂啊！ “电话给我，我给陈老讲。”梁所一把抓过电话，就开始阐述案情。 其实就很简单几句话。 那个叫阿燕的姑娘，报案称她妈妈的脑溢血出现严重的后遗症，都是因为李鸣当时在急救时，处理方法不得当造成的，对方报案的同时，还在积极搜集材料准备起诉。 专业的事，就要专业人士处理。 梁所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明清楚，李鸣却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 他在心里，还在愤愤不平：‘凭什么啊？凭什么要讹上我？我又没犯罪……’ “好了，陈老说了，让你该忙啥忙啥，别理会了，等他们先起诉，等着应诉就行了。” 打完电话，梁所毕恭毕敬的挂了电话，笑道：“真行啊你这臭小子，连陈老都愿意主动帮你。 这官司，稳了！ 就算到时候不能胜诉，但也不会让他们一口咬的太狠。 走，叔请你咥羊肉泡馍去！” 第三十章 这个，我在行啊 吃完羊肉泡馍，李鸣顺路到药店抓了几副中药，到郑奶奶家去了一趟。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郑奶奶的气色好多了。 多年不见血色的脸庞上，终于开始出现红润，就连原本犹如败草一般的一头白发，似乎也有了光泽。 甚至，她老人家的两只手，已经能够小幅度的活动。 这一缓慢而隐秘的变化，让几名经常过来帮忙的志愿者，也觉得颇为惊奇。 他们对李鸣的态度，也渐渐发生变化。 最为明显的，便是大家对他的称呼，从一开始的直呼其名，到后来的小李、李医生，体现的是一种认可与尊重。 ‘谁说归脾汤加减方不能治脑溢血后遗症？’ ‘这不是例子？’ 只要辨证明晰，对症下药，哪有不治病的道理！ 不过，李鸣暂时还不敢直接下手。 毕竟，华夏古医学博大精深，他只不过通过外挂，学到一点皮毛而已，像郑奶奶这般瘫痪二十几年的老毛病，岂能说治好就治好的？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父’，年轻气盛、有闯劲固然好，问题是，作为医生，没有九成八以上的把握，贸然动手诊治，无异于拿着患者的生命开玩笑。 先等等。 尽快提高自己的医术，这才是当务之急。 所以…还是去刷任务吧！ 从郑奶奶家出来，李鸣也不坐公交车，就这么一路不行回家。 他还是有些不死心，想着看能不能在路上碰到一两个‘病人’，起码也能收获几点‘技能熟练度’啊…… …… 路过老妈姜大夫的诊所，李鸣眼前一亮。 对啊，家里不是有个小诊所么，去给老妈帮帮忙，打打下手，每天随随便便不就是几十点‘熟练度’？ 他毫不犹豫的直接推门进去。 两名护士姐姐正给一位孕妇测血压、体重等‘常规检查’，姜大夫则坐在桌子后面，一本正经的给人把脉。 李鸣：“……” 以前没注意到，老妈竟然还会把脉？ 可以啊，到底是三十几年的老护士长退休，就把脉这一项，就胜过天下大多数护士了！ 李鸣给老妈打过招呼，搬过来一只小凳子，安静的坐在一旁，‘观摩学习’姜大夫的名医风范。 “你这是有点肠胃感冒，吃两天藿香正气水，再吃几顿感冒药发发汗就好了。” “记住，不能吃生冷刺激食物。” “不能喝酒，尽量少抽烟，多喝白开水。” 看着患者满脸敬服、连连点头的样子，李鸣恨不得戳几下自己的双眼。 什么肠胃感冒…… 根据患者的气色、双目、唇色、以及说话时的气息，李鸣都不用测量体温，更不用把脉，直接就可以诊断出，这分明就是重度流感好不好！ 老妈这是瞎混弄人呢？ 不过，也就多吃两天的藿香正气水，那玩意儿又不贵，吃几顿感冒药缓解一下症状，自然就好了。 所以，李鸣也就没有开口‘揭发’姜大夫。 等到患者取了药，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出门，李鸣这才左右看看，凑近老妈姜大夫的耳朵边，低声说道： “妈，你给人看错病了！” “人家分明只是重度流感，你咋给说是肠胃感冒？” 姜大夫嫌弃的一把拨开儿子的帅逼脸，面不改色的说道：“你妈是省卫校第二届高材生，当了三十几年的大夫，还看不出一个重度流感？ 切，你也太小看你老妈了！ 除了多喝两天藿香正气水，其他不都是感冒药？ 放心，老妈心中有数！” 李鸣：“……” 三十几年的护士长，跟三十几年的大夫，完全是两个概念好不好啊老妈…… 算了算了，跟姜大夫讲道理，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还是想办法帮他打打下手，赚点‘技能熟练度’才是正事。 那个从年轻时候，就想要跟姜大夫讲道理的人，奋斗了三十几年，终于把自己活成了李老师。 “对了儿子，咋没去医院？”姜大夫问道。 “呃、第一阶段的实习结束了，最近大家都比较闲，所以，我想着回来帮妈妈打打下手，打扫个卫生啥的。”李鸣笑着说道： “以前不知道老妈辛苦，不懂事，最近在医院实习才发现，老妈才是咱们家里最辛苦的人！” “妈，我先去拖地板、擦玻璃！” 李鸣到洗手间里提一桶清水，卷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并顺手将架子上那些瓶瓶罐罐的摆放整齐，干的热火朝天。 姜大夫看着儿子，眼睛湿润了。 ‘到底是亲生的，看看，多帅气，多乖巧，多体谅老妈的辛苦！’ ‘李德龙，你给我等着！自打退休后你就哭丧着个老逼脸，是给谁吊脸子呢！’ ‘看今天晚上回去，不治死你个老东西！’ …… 正猫在藤椅上看网络小说的李老师，突然打一个喷嚏：‘奇怪，谁念叨老夫呢？’ ‘罢了，老夫桃李满天下，念叨老师的… 咳，还是那几个当年调皮捣蛋、学习不好的……’ …… “老妈，您最近都瘦了，要注意休息！” “老妈，我给您泡杯菊花茶？舒肝明目，滋养肌肤，效果还行。” “老妈，晚上先喝点什么汤？回头我给您炖上？” 为了刷任务，李鸣也算是蛮拼的，使出浑身解数，把个姜大夫哄得都笑眯了眼，端一杯冰糖菊花茶，美滋滋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嗯，晚上回去，还是治一治李德龙吧。 谁让咱今儿高兴呢！ 终于，姜大夫‘恩准’李鸣给她打下手，也算是一项实习经历嘛。 “儿子，你就坐这里帮人号脉、开方子，老妈在跟前给你坐镇，如果发现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帮你纠正。” “哎，老妈，我最喜欢你了！” “好了好了，别肉麻了。” “老妈，我说的是真心话。” “看看，儿子就是儿子，哪像你爸那个榆木疙瘩……对了，还有你大姐二姐，真是女心向外，跟你老爸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李鸣不敢接茬了。 这话题一旦展开，今天下午就别想看病了…… …… “妈，这都半个小时了，咋还没病人？” “再等等，就有了。” “妈，这都过去四十分钟了，咋还没病人？” “再等等，就有了。” “妈…这都快天黑了，咋还没病人？” “再等等、咱就回家吧。” 李鸣：“……” 好不容易拿下姜大夫，获得‘太后懿旨’在自家的小诊所里坐诊，结果，苦等两三个小时，竟然再没进来一个病人！ 想想【技能熟练度8/50】，他就心情不好了。 “老妈，我记得以前咱家的小诊所里，天天都是几十位患者吗？咋今天只有一两个？” “没事，儿子，先回家吃饭吧。” 姜大夫看上去有些沮丧，同时也很疲惫，先打发两名护士小姐姐下班，开始收拾东西回家了。 李鸣觉得有问题。 “老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也没什么，这不小区门口又开了一家诊所嘛，人家都是金城大学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会看病，嘴巴子也甜，关键是会搞营销活动； 今天送温暖，明天送香皂啥的，后天免费办理vip卡的，三弄两弄，就把病人都拉跑了。 这些小玩意，老妈弄不来啊……” 姜大夫看上去很郁闷，却实在没办法，谁让她的两只手，除了会接生、扎针、缝线什么的，都不怎么去玩手机。 李鸣突然笑了。 这个，我在行啊。 不对，是看病我在行，搞营销是潘家豪那帮子普丑男在行啊。 “老妈，先回家吃饭，明天我帮你拉几百个患者来……” 第三十一章 新手村悬赏任务 李鸣与姜大夫回家时，天色已晚，华灯初上，幸福小区的院子里三三两两的人，都是晚饭后出来消食的。 姜大夫的情绪很低落。 诊所的生意冷清，已经持续将近半个月，最近她一直都在想办法挽救，却始终不得其法。 回到家里，还要强装笑颜。 今天，诊所的处境和她的窘态，让儿子看见了，姜大夫的心情糟糕透顶，就想治一治李老师解解恨。 诊所都快倒闭了。 李德龙这个老东西整天窝在家里，不是看网络小说，就是趴在窗户上看陈红梅，简直太过分了！ “咦，你们娘俩今天咋一块回家了？” 一进门，李老师系着天线宝宝图案的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兴高采烈的笑道：“今天我给你们露一手！ 说吧，想吃会说话的肘子，还是纯洁滴小龙？ 女士优先，姜大夫先选吧。” 姜大夫脸色不善，将小包往沙发上一丢，一屁股坐下来，半天没吱声。 李鸣一看老妈的样子，知道这家里，今晚注定要有一个人吃亏，赶紧洗手洗脸，快手快脚的沏了一壶新茶。 “老爸老妈，请喝茶。” 然后，转身进了自己小卧室，将门反锁上。 “姜大夫，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李老师坐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好整以暇的笑道：“说说看，谁惹我们家姜大夫了，看我不骂死他！” “李德龙，你够了！” 姜大夫一声暴喝，吓得李老师手一哆嗦，刚刚沾唇的茶杯，在空中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很自然的摆放在姜大夫的面前。 “雯儿，喝茶，请喝茶……” “李德龙，我今天早上打扫卫生，在空气净化器后面的过滤网里，发现两百块钱，怎么回事？” “啊？竟有此事？这也太不像话了！” 李老师勃然大怒，扭过脖子吼一嗓子：“李鸣，你给我出来！” 李鸣没吭声。 这种时候出去，那不是给老妈添堵么？ 李老师轻咳一声，淡然笑道：“放心，回头看我不捶他狗日的！ 小小年纪不学好，丢三落四的，简直就是个街溜子，两百块钱不要紧，关键是这乱丢东西的毛病得改正过来。 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老婆你消消气，回头我收拾他就是了。” 姜大夫端起茶，浅饮一口，突然展颜一笑：“李老师，咱俩结婚三十几年，这日子，你是不是过腻了、过够了？ 李老师，你是不是想过一过新生活？” 李老师勃然变色，向儿子卧室方向看一眼。 然后，缓缓转头。 就电影中的那种慢镜头特效。 他那张清俊的老帅脸，开始发生渐变，最后定格到一副哀而不伤的表情，涩声说道：“雯儿啊，你胡说什么呢！ 难道，你不知道，我爱你； 尤爱你渐渐变老后，美丽脸庞上，那细密而痛苦的皱纹吗？ 雯儿……” 姜大夫俏脸飞红，嫌弃的拨开李老师伸过来的咸猪手，叹一口气：“算了，你李德龙这辈子，算是把我姜晓雯吃的定定的…… 别发浪了，让儿子看见笑话。 我去熬点鱼汤，晚上凑合着喝一点算了。” 姜大夫洗了两遍手，到厨房忙碌去了。 李老师悄悄抹去额头的冷汗，松了一口气。 最近网络小说读太多，把当年背诵的那些爱情诗句，都忘了个七零八落，差点渡劫失败…… …… 半个小时后，在沉闷的气氛中喝完两大碗鱼汤，李鸣迳直回到卧室，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所有人：新手村、悬赏任务！】 【帮助一家小诊所起死回生，渡过难关。】 【任务奖励：共享现金5000元+相亲机缘一次】 ‘悬赏任务’发布在死党群，李鸣便不再理会，先给自己泡一杯胖大海，舒舒服服的躺在藤椅上开始研究【医者仁心】。 唉，到底还是学习更好玩。 这两个礼拜没去相亲，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滴滴滴！滴滴滴！】 刚过了几分钟，微群里一阵乱响，似乎有七八个人同时发信息，而且，还是那种单身手的速度，简直了。 李鸣坐起身来，鼠标轻点。 【玩家无敌帅哥潘家豪、降临新手村！】 【玩家毛球、降临新手村！】 【玩家小叶子、降临新手村！】 【玩家王小龙、降临新手村！】 【玩家月月、降临新手村！】 …… 好吧，这么快就能进入角色，不亏组队刷怪四年半！ 【玩家李口鸟：人来齐了，先开个短会。】 【玩家无敌帅哥潘家豪：人来齐了，先开个短会。】 【玩家毛球：人来齐了，先开个短会。】 【玩家小叶子：人来齐了，先开个短会。】 【玩家王小龙：人来齐了，先开个短会。】 【玩家月月：人来齐了，先开个短会。】 李鸣：“……” 这几个货，在仙侠游戏里当‘复读鸡’，组队喷人，天下无敌，这都养成了一种习惯？ 简直忍受不了。 他悄咪咪的，给每个人送上一个‘禁言5分钟套餐’。 这才整理一下思路，继续开会。 【任务说明：老妈姜大夫在小区门口开了一家小诊所，一直运营正常； 最近，小区门口另外开了一家诊所，无论医疗水平、还是服务态度，都远胜姜大夫的小诊所，导致姜大夫的诊所生意冷清，濒临倒闭。】 【任务目标：击败对手，起死回生！】 【任务障碍：对方资金雄厚，有背景；对方医疗水平较高，系医学院本科毕业生；对方经营理念先进，十分懂得营销；】 【解决方案：我负责坐诊，大幅提高诊所医疗水平；其他的，你们看着办；】 【任务收获：5000元现金奖励；拜我老妈为干妈，保证今后相亲资源，保证数量、质量和成功率；】 【爽点：自行脑补！】 …… 洋洋洒洒几百字，李鸣几乎一气呵成，就将‘新手村悬赏任务’分解完毕。 这也算是一种能力。 反正大家经常在游戏中冲级、刷任务，各种套路门儿清，免去不少麻烦。 于是，五分钟后。 ‘死党群’突然沸腾了。 五名‘队员’似乎憋坏了，在禁言模式解除的瞬间，就有四五百条信息狂涌而出。 无一例外的，大家先问候了一下李口鸟的相亲对象，然后，开始各抒己见，直看得李鸣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玩家李口鸟：好了，大家先睡觉，明天早上新手村集合！】 【九州大道456号，幸福小区，姜大夫诊所！】 第三十二章 你去当患者吧 第二天早上，李鸣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给于珊珊主任发短信请假。 像他们这种实习医生，就算不去也没人管，但主动请假报备，这是一种态度…… 不到一分钟，于主任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李鸣，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个人生活没问题吧？要不要阿姨借点生活费给你？”于珊珊在电话那头大声说道。 李鸣：“……” 不愧是妇产科主任，这脑回路，比姜大夫的还要清奇。 “于主任，我这边没事，就是有点杂事耽误几天，等处理完我就回来上班。”李鸣客气的说道。 “好，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嗯嗯，谢谢于主任！” …… 打完电话，李鸣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连李老师准备的早餐都没顾上吃，风风火火的向诊所冲去。 那帮死党，平时懒得要死，周末如果没什么事情，都能睡到下午三点以后。 可要说是组队刷怪，或者新游戏出来刷榜冲级，往往都会定好闹钟，哪怕是凌晨两三点也要爬起来，牙不刷脸不洗，一碗老痰酸菜面，就能坚持一天一夜。 果不其然，李鸣赶到‘姜大夫诊所’时，五个二货已经等候多时。 三男两女。 男的如潘家豪、毛球、王大爷，相貌普丑。 尤其是绰号‘王大爷’的王小龙，不但普丑，还略显老，二十五六岁的人，都开始有些谢顶了。 女队员二枚：小叶子、月月。 两名女队员…算了，略。 “李大爷你不像话啊，自打转到妇产科去实习，你小子就不仗义了！” “就是，我们都等了两三分钟，你这才姗姗来迟，啥意思啊！” “怪不得相亲失败、反手救下她妈的一条命，你果然是渣男啊……” 李鸣：“……”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至于吗！ 一见面，几个死党就开始埋怨。 李鸣笑眯眯的说道：“不急不急，走，先咥羊肉泡馍去，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馆子，那个味道，啧啧！” 几名死党瞬间就被拿下。 没办法，穷学生没什么钱，别看大家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牌子货’，头脸收拾的挺像那么回事。 实际上，能在早餐吃起羊肉泡馍的，只有李鸣这样的‘纨绔子弟’。 “我们最近减肥，不想大清早吃肉肉……”两位女汉子嘀咕一句，“能不能换个清淡些的？” “就你们？减肥？” 几个人嘿嘿笑了起来。 都太平公主了，还减肥? 再减下去，就可以当教学仪器了。 几个人嘻嘻哈哈的来到馆子。 “六个羊肉泡夹肉，四个略瘦，两个略肥，饼子加双份。”一进门，李鸣让几人先找临窗位置坐下，便去窗口点餐。 “都加量吗？”馆子老板娘一眼王小龙、小叶子和月月，“能不能吃完？我们馆子的量本来就挺大的。” 不愧是开了几十年的老店，这服务态度，没的说，听着就让人很舒服。 “能吃完，别看那老头儿年龄大，比我还能吃。”李鸣随口说道。 “另外，那俩女生太瘦，最近在食补。” 老板娘‘哦’了一声，心领神会。 原来是一帮穷学生啊，怪不得这么能吃，“六个大碗加量，四瘦二肥，都把量给加足，是学生。” 里面掌勺的喊一声‘好嘞’，就开始整治…… …… 咥完羊肉泡馍，六个人舒服的直哼哼。 啊，这才是生活、本来应有的样子。 尤其是两名女汉子，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笑眯眯的说道：“李鸣，以后别浪费时间去相亲，就我俩，你随便挑一个包养就行。” 小叶子笑道。 “其实，如果你愿意，我俩一起上也行。”月月补刀。 李鸣嘿嘿笑道：“还是算了吧，人太熟，不好下手。”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走，该去刷任务了。”李鸣大手一挥，几人纷纷起身，向‘姜大夫诊所’走去。 姜大夫已经上班，正满头大汗的在拖地。 “老妈，让我来。”李鸣接过拖把，随口介绍几位死党，“这都是我大学同学，今天我喊过来帮忙。” “阿姨好！” “同学们好！”姜大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点发愣，“你们吃过早餐没？要不让鸣鸣带你们去吃个羊肉泡？ 我们附近有一家馆子，羊肉泡比长安城的都正宗。” “阿姨，我们都吃过啦！” 几个死党打过招呼，开始动手帮忙。 怪不得李鸣那小子平日豪爽，原来，有这么好的一个老妈啊？ 估计，他老爸…更豪爽吧？ 与此同时，坐在一旁休息的姜大夫，却不住的打量着小叶子、月月两个‘女汉子’，心下直犯嘀咕： “这两个女娃，脸盘子倒也生的齐整，白白净净的，算得上是中人之姿； 腰身也还可以，骨盆大小合适，也没有畸形异位，生育能力没问题。 而且，生男孩的概率更大一些； 可是，她们的胸、有点平啊。 如果以后给咱生了孙子，母乳喂养很成问题。 不行，这事得管管，得让缺心眼的傻儿子明白，很多时候，大一些、圆一些、挺一些，才是真正的极品……” …… 几个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打扫完卫生。 “好了，开始吧。”李鸣开始布置任务。 “潘家豪负责制定营销方案。” “毛球给潘家豪打下手，搞个采购啊啥的。” “至于两个女汉子、先去周边打野怪吧，采集第一手的野怪分布图，负责制定详细的刷怪路线图。” “这一次新手村任务，最大的挑战，便是主线任务，很明确，就是击败新手村boss、惠民诊所，但所有的支线任务都没有npc提示，属于隐藏任务。” “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好了，行动吧。” 潘家豪、毛球、小叶子、月月，各自接领了‘新手村任务’，直接进入角色忙碌起来了。 只有绰号‘王大爷’的王小龙，却一脸茫然。 稀稀拉拉的几绺头发，看上去有些凌乱。 “我说李口鸟，我呢？我干嘛去？我的任务呢？” “你这条件…太难得了。” 李鸣上下打量着‘王大爷’，沉吟几声，说道：“你先天肾气不足，手办时年龄太小，伤了根本，本来就属于疑难杂症； 可仅仅这样子，其实也还好办，吃几十副中药差不多就能调理过来，可偏生你学了一点中医辨证之皮毛，偷偷吃十几斤滋阴补阳的草药…… 倒给自己弄出来一身怪病。 啧啧，人才啊！ 这样，你就去当患者吧。” 王小龙：“……” 砂仁猪心，这个李口鸟，一张嘴也太贱了！ 第三十三章 两个病人 最终，李鸣和王小龙都成了患者，一前一后来到‘惠民诊所’。 对方医术究竟如何，李鸣想亲自验证一番。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阴阳辩证，同时，还讲究一个‘抓大放小、水到渠成’，只有摸清根本问题，才能做到对症下药、标本兼治。 “欢迎光临！” “谢谢惠顾！” 李鸣、王大龙二人刚走到‘惠民诊所’门口，突然听到这么两句，不由得面色古怪。 人家的这服务水平、不错啊。 进门再一看左右两位露肩小姐姐，人高码大，腿还那么白、那么长，王小龙的鼻腔一阵酸麻，似乎有液体在蠕动。 “叔啊，给你纸巾！” 李鸣急中生智，赶紧取出一张纸巾递给‘王大爷’，“哎呀叔，你一个月里总有这么几天要流鼻血，这是病，得治！ 对了姑娘，给我叔挂急诊！” 王小龙：“……” 这个李鸣，会不会说话啊？说这么好听的，下次别说了！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两位迎宾小姐姐看见李鸣，登时眼前一亮。 这也太帅了！ “这位帅哥，您是感冒了、还是有点失眠多梦？” “来来来，我俩带您过去挂号吧。” “放心，我们惠民诊所的检查设备齐全，医术高明，比城关医院都好上一大截呢。” “是啊，看看小区门口那家姜大夫诊所，简直就是江湖骗子……” 两名人高码大的小姐姐，一左一右逼上来，伸出白生生的两条胳膊，眼看着就要去‘搀扶’李鸣。 站在一旁的王小龙一脸的不甘。 凭什么啊，我都流鼻血了，你们就看不见？难道普丑矮之人，就可以被忽略不计？ 简直就、欺负人！ “呃，我没病，是我叔有病。”李鸣随口说道。 王小龙：“我不是……” 李鸣：“你就是我叔。” “呃、好吧。”两名小姐姐一脸失落。 “去吧，自己抽号过去，坐诊医生在那边。” 一名‘迎宾小姐’瞥一眼王小龙，颇为嫌弃的指了指身边的挂号机，以及七八米外的‘坐诊台’。 王小龙：“……” 这个惠民诊所，太不像话了！ 看个病都要以貌取人…… 王小龙抽了号，垂头丧气的向坐诊医生那边走去。 李鸣则好整以暇的‘侦察敌情’。 还别说，人家这诊所，开的就是正规，各种基本的医疗检测器械都很齐全，甚至，比一些三流医院的设备都先进。 同时，药品方面，也很齐全。 处方药，非处方药，保健品，计生用品，应有尽有，基本可以满足周边居民的日常所需。 尤其令李鸣感慨的，是这家诊所的装修布局，一看就很专业，不到一百个平米的地方，竟然分割出好几个专用区域。 除去坐诊台、药品超市、输液区、检查区等常规专区。 临窗最好的位置，还专门划分出两个区域： 休息区，读书角。 两个区域连在一起，让排队等候的患者，或者患者家属，有一个相当不错的休闲区，让人们一边看着窗外风光，一边读几页书，感悟人生…… 总体而言，人家这诊所，环境很好。 服务方面，借鉴那些网咖、书吧、茶吧等流行元素，再加上门口两名人高码大的小姐姐，就连李鸣都愿意天天过来检查一下身体。 更不用说王小龙、李老师、潘家豪、毛球…… “什么？我是肾脏肿瘤？不可能！” 突然，医生坐诊区那边，传来王小龙的一声惨号：“天呐，我还年轻，都没结过婚呢，咋就得了肾脏肿瘤啊！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李鸣吓了一跳。 王小龙是肾脏肿瘤？不会吧！ 他赶紧上前去，拨开人群，挤到最前面的医生坐诊台前，就看到一溜齐三个年轻医生，身穿白大褂，挺像那么回事的给王小龙‘会诊’。 “血尿症，一般情况下，是由慢性肾小球肾炎、肾结石、iga肾病、多囊肾、肾脏肿瘤等几种疾病引起的，这位大叔，您先别着急。” “对，也有可能是肾结石。” “先做个尿常规、肾脏超声吧，如果必要的话，建议做一个静脉肾盂造影、膀胱镜。” “问题应该不大，先检查清楚，咱们再对症下药。” “叔，请您到那边做一个尿常规吧，放心，免费的……” 旁边两名身材高挑、腿长码大的护士姐姐，一左一右，伸手‘扶住’王小龙。 王小龙：“先扶我去那边坐坐，我有些头晕目眩，尿不出来。” 说着话，有些谢顶的头往旁边一歪，似乎进入半昏迷状态。 一晃一晃的，蜻蜓点水。 有意无意的，向人家胸口方向蹭…… 李鸣：“……” 这家伙，也够坏的，头晕目眩与尿不出来有什么关系…… …… 三位金城大学医学院的高材生同时坐诊，随时随地进行会诊，这阵容、这气场，哪里像一个小诊所！ 像城关医院那种三流医院的门诊，都没人家这阵势。 这些先进设备，这种服务模式，这种看病的套路…… 不对！ 什么地方不对！ 李鸣迅速做出判断。 这家诊所，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李鸣通过观察发现，惠民诊所的三位‘医生’是业务水平的确比较过硬，到底是科班出身，对常见病的诊断和治疗都很熟悉。 而且，诊所里的这些药品，无论是处方药、非处方药，价格和很合理。 甚至，一些常规药，比姜大夫诊所卖的还要便宜很多。 可以说，按照‘惠民诊所’标的价格，不仅一分钱赚不到，而且，算上房租、人员工资、水电费等各项支出，还会赔钱…… 那么，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 李鸣抽了一个号，默默排队等候，暗中观察那三名年轻的医生。 “阿姨，您这身体简直太棒了，看看您这皮肤，这气色，哪里像四十岁女性的样子！” “呵呵呵，小伙子，阿姨都五十八喽。” “啊，不会吧，我还以为您也就是三十五六岁……” 李鸣暗暗点头。 好样的，这小子医术不知道如何，就这拍马屁的功夫，都快赶上潘家豪那种普丑男了。 搞服务行业，就需要这样有眼色的年轻人。 “阿姨，建议您做一个心电图吧，放心，完全免费的，一分钱都不收您的。” “或者，办理一张vip会员卡，定期到咱们诊所来做一次血糖测试、血压测试等七八项常规检查，都是免费的。” “另外，还可以享受其他检查的八折优惠呢。” “对了，阿姨，凭借vip卡，在本诊所买药，一律享受八折优惠……” 那位阿姨登时笑眯了眼，连连夸赞道：“哎呀，到底是正规诊所，不仅病看的好，药价也便宜，这服务态度更是没的说！ 行，我这就去办理一个vip会员卡！” 接下来，好几位大叔、阿姨，差不多都一样的套路，乐颠颠的去办理vip会员卡了。 李鸣有点懵逼。 人家这诊所，简直就是一个慈善机构啊。 就连他自己，都想要办一张‘vip会员卡’了…… “请问您哪里不舒服？”终于轮到李鸣了。 他一坐到坐诊台前的椅子上，就被三双眼睛盯上，让他觉得略微有些不舒服。 “头痛，头晕，恶心，呕吐，浑身乏力，睡眠不太好……” 李鸣苦着脸说道。 “根据您的症状，建议考虑做一次尿常规检查吧，最好能排除尿毒症的可能。” “放心，免费的。” “另外，还可以办理一个vip会员卡，今后享受本诊所全场八折优惠……” …… 十分钟后，两名‘病人’无功而返。 看着手中的‘vip会员卡’，李鸣陷入沉思。 第三十四章 赔钱货？ 中午时分，‘刷怪小组’的几个人都回到诊所，每一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垂头丧气。 尤其是潘家豪、毛球两名普丑男，更是唉声叹气：“李大爷，咱这是地狱开局啊。” “就是，那个惠民诊所太强了！” “人家的医疗技术没的说，很正规，设备还那么先进，比城关医院都齐全，而且，还是免费的，简直就是慈善机构啊。” “对了，他们还招聘了一帮女大学生，挨家挨户发宣传单，占领了小区广场、小树林、儿童游乐场、池塘边等所有刷怪点。 咱们、抢不上怪……” 小叶子、咏月二十两名女汉子，一进门就是‘吨吨吨吨吨’，两大瓶矿泉水就倒进肚子了。 稍微一动，肚子里‘咣当咣当’直响。 “大爷的，还就不信弄不过他们！” “下午继续！” 这一幕，让姜大夫颇为欣慰。 姑娘家，就该如此豪爽，不拘小节，该出手时就出手，绝对不能扭扭捏捏。 否则，自己那个缺心眼的傻儿子，没几个厉害媳妇保护、撑场子，大学毕业后步入社会，估计都活不到第二集…… …… “走，先咥个牛肉面加蛋，有事咱饭桌上谈。” “老妈，要不要给你带个灰豆子？” “不了，你们先去吃吧，鸣鸣，记得给两个女娃加肉加蛋，她们正在发育长身子……” 姜大夫强装笑颜。 再这样持续下去，不出一个月，诊所都要关门了，她哪有心思吃饭。 李鸣背上帆布书包，领着队员们向不远处的一家拉面馆走去。 “六个二细，加面、加肉、加蛋、加辣椒。” “对了，其中两个辣椒使劲加。” 中午饭点上，牛肉面馆子里人太多了，几个人便干脆在门口的台阶上拉开一张桌子，边吃边谈。 情况很明朗。 那家‘惠民诊所’真的很强，姜大夫诊所根本就竞争不过。 “人家无论是设备、医疗水平、药价、服务模式和水平，都很到位，作为一家私人诊所来说，可以说一步到位了。” “是啊，小区居民的认可度很高。” “另外，姜大夫诊所……阿姨的这家诊所，说穿了，就是个卖药的小卖铺，基本没有可能翻盘。” “除非，搞来一大笔钱投资，对诊所全面升级……” …… 一碗牛肉面下肚，几个人满血复活。 “早上羊肉泡馍，中午牛肉面加蛋，晚上再不敢吃了，要不然减肥计划失败！”月月抚着微微凸起的肚子，郁闷的说道。 “就是，晚上不吃饭了。”小叶子附和道。 “好吧，晚上我们去涮肉，顺丰小肥牛，你俩下午刷完小野怪，就先回学校去吧。”李鸣笑眯眯的说道。 “放屁！” “想得美！” 两名女汉子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卷起袖子怒目而视，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扑上来抓脸。 “好了好了，我服了。” 李鸣举手投降，笑道：“对了，王大爷咋一直都不吭声？受伤了？” 大家这才注意到，平日最为闷骚的王小龙，今天看上去的确有点不正常，几绺稀稀拉拉的头发紧贴在明亮的额头，双目深邃，似乎在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这个惠民诊所，根本就不是一家诊所吗？”王小龙沉吟几声，淡然说道。 几个人眼前一亮。 旋即，摇了摇头：还是不懂。 “我算过一账，这样一家诊所，前期投资不低于五百万，一个月的运营成本至少得二十万，再加上搞活动打折优惠下来，基本血亏不赚。” 王小龙点上一根烟，慢悠悠的咂了两口，这才继续说道：“我家里就是开诊所的，从小就跟老爸学着做生意。 所以，很熟悉这里头的门道。 开诊所赚大钱，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卖假药，往死里坑人的那种，绝对赚大钱。 可是，开诊所不赚钱，那也是不可能的。 你们想，仔细想。”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想了好一阵子，终于还是没想明白。 尤其是李鸣，除了长得帅，还学习好，很会看病，为人仗义、善良，急公好义…… 等之外，对于生意场上的这种弯弯绕，还真是一窍不通。 “你是说，这家诊所有问题？” 突然，普丑男潘家豪眼前一亮：“他们的医生水平不错，设备也先进、全面，服务方面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是一流的； 最最关键的，是药价太便宜了。 说实话，如果我自己在其他地方开诊所，都可以在这家惠民诊所进货了……” 几人纷纷点头认可。 不过，问题是什么呢？这两个人吧唧吧唧好半天，始终没说到正题上啊。 “那么，问题是什么呢？”李鸣忍不住问道。 “问题？问题就是这家惠民诊所不仅不赚钱，而且，还是一个典型的赔钱货啊！” 潘家豪嫌弃的瞅一眼李鸣的帅逼脸，得意的说道：“别以为你长得帅，就生而知之，什么都知道亿点点，比起我和王大爷，你李口鸟还差了辣么亿点点……” “说人话。”李鸣无奈的说道。 “好好好，说人话，”潘家豪哈哈大笑，道：“其实，说穿了很简单。” 普丑男故弄玄虚的瞄一眼月月、小叶子两名女汉子，笑道：“你问一问她俩，什么是赔钱货就知道了。” 两名女汉子怒目而视。 小拳头攥的‘叭叭’作响，眼看着就要伸出爪子，在潘家豪的脸上抠几道血印子。 “嗯，我也想明白了。”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毛球突然憨笑起来，一脸的恍然大悟之色。 李鸣：“……” 看着三个高深莫测的普丑男，李鸣欲言又止。 他们想明白什么了？ “我脑壳疼，好像有点中暑，要不，晚上的顺丰小肥牛……咱取消了吧。”李鸣伸出两根指头，轻轻揉着眉心。 小样儿，跟我打哑谜！ 果然，李鸣的杀手锏祭出后，几个人都慌了。 “别，别别，你这是轻微中暑，回到诊所喝一支藿香正气水就好了。” “对对对，多喝凉白开。” “好了，我招，我全招了还不行嘛！” 潘家豪被两名女汉子一左一右掐着胳膊，疼的龇牙咧嘴，‘嘶嘶嘶’的直抽冷气，告饶道：“两位女侠，饶我一条性命……” “其实，说穿了很简单。” “这家惠民诊所，其背后的老板，要么就是没干过药行的白痴，撒出去一大笔钱，赚了一个吆喝，如果在三个月内不不见效益，绝对崩盘； 要么，就是针对姜大夫诊所，想利用其雄厚的资本，将竞争对手彻底挤出市场。 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其实也是一个赔钱货……” 潘家豪分析的头头是道。 几名‘队员’也频频点头，看上去也颇为赞同普丑男的一套理论。 李鸣听了，却微微摇头，苦笑道：“怪不得你们的学习那么差，这阅读理解能力，果然不行呢。” “实话告诉你们吧，人家惠民诊所，并不是你们所说的什么赔钱货！” “相反的，不出一个月，人家绝对就会赚钱。” “而且，还是那种钵满盆满……” 第三十五章 暴走的姜大夫 几人回到‘姜大夫诊所’时，意外发现，竟然有一位患者。 而且，还是一位女患者。 短发，休闲衫，浅蓝色牛仔裤，挎着一个军绿色的帆布书包，很随意的往那里一站，就给人以清爽宜人之感。 亭亭玉立，圆润可人。 就连小叶子、月月两名女汉子，都忍不住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肋条，忍不住暗叹一口气：‘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 潘家豪、毛球、王小龙三个普丑男，则早就看直了眼。 尤其是王小龙，鼻腔又是一阵蠕动…… “叔，给你，擦擦。” 李鸣无奈的递过去一张纸巾，“等会儿我给你把把脉，好好开几服药吃一下，你这样子，迟早把一腔热血流干。 顺便，我还能刷点技能熟练度。” 王小龙：“……” 这个李口鸟，怪不得被相亲对象报案，这一张嘴太过分了！ “大夫，拿两盒健胃消食片。” 那姑娘一开口，几个普丑男猛的膝盖一软，半个身子就酥了。 这声音，简直如同天籁之音，太好听了。 柔柔的，软软的，却又略带一丝挺拔之力…… 李鸣：“……” 难道，这就是普丑男的世界？ 有些看不懂啊。 这姑娘身上的病不多，也就有点积食难消、嗳腐吞酸，应该是生活不规律、吃饭不在点引起的，刷不了多少技能熟练度。 “丫头，是不是胃口不好啊？” 好不容易进来一个‘顾客’，姜大夫亲自上阵，认真看着那姑娘的脸色，笑道：“健胃消食片不管用，那玩意不治病。 这看病呐，千万别看广告，要看疗效。 要不，换成香砂养胃丸？” “不必了，就拿两盒健胃消食片。”姑娘拿着手机，便要扫描支付，一转头看见李鸣几人，微微一愣。 尤其当她看到李鸣的那一瞬，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这让李鸣摸不着头脑。 这姑娘、脑子没毛病吧？ 咱其实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帅，可是，她为什么如此神情专注的看我两眼呢？ 看着不像是神经病，也不像精神病，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在一件宽松的休闲衫遮掩下，目测其发育也挺好呢。 不对，这姑娘不是积食难消。 而是、邪热内结，热郁胸脘，气机不利！ “老妈，健胃消食片不治病，先别拿了。” 李鸣沉吟几声，转头看着那姑娘，温言笑道：“姑娘，从面色、唇色等来看，你这是典型的邪热内结，热郁胸脘，气机不利； 健胃消食片没用，香砂养胃丸也没用。 来，我给你把把脉，开几副中药调理一下，应该就好了。” 说着话，他从帆布书包里取出一个脉枕，迳直坐到姜大夫的‘专属坐诊台’上，还真有点‘名帅中医’的架势。 那姑娘欲言又止。 然后，颇有深意的看着李鸣，笑道：“你还真的喜欢给人看病啊？” “我是医生啊，”李鸣指了指桌对面的椅子，“不过，目前还是实习医生，来吧，我给你把把脉，再确认一下。 像你这种小毛病，很多人以为是消化不良，又是健胃，又是消食，顺便还可能取几盒四消丸通便清肠。 说实话，都是瞎折腾。 依我看来，胡乱吃药，过度医疗，才是现代人真正的病。” 那姑娘：“……” 这家伙，到底是真的缺心眼，还是吆喝着卖药的江湖骗子？ “好吧，你就帮我看看，”姑娘大大方方的落座，将白生生的手腕搁在脉枕上，“不过，可别想着给我扎针放血什么的，我怕疼。 我也不想被你治到120急救中心去。” 说着话，把她自己都惹笑了。 李鸣老脸一黑。 感情是，让人给认出来了？ 网络暴力，简直太可怕了！ 不过，不应该啊。 难道，时代变了，那些死肥宅们，为生计所迫，都跑到工地上搬砖去了？ 这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像夜猫子一样躺床上读小说、刷视频的人，全是身家千万的大帅逼、小富婆？ 而且，手机的屁股里，还戳着一根线…… …… 面色略显浮白，双唇色浅且干，目微赤，脉滑数。 基本可以确定，属于邪热内结。 “伸出舌头。”李鸣说道，“你这个症状，差不多应该是邪热内结，心下痞满，胸膈满闷，问题不大。” 姑娘犹豫一下，伸出舌头。 “舌质红，舌苔略带黄腻……”李鸣微微点头，道：“近期是不是觉得容易烦躁，睡眠不好，喜欢抱着被子左侧卧？ 而且还喜欢喝冷饮？ 尿色是不是有点赤黄，还略微带一点泡沫？ 大便软硬如何？ 如果干结的话，差不多就是热郁胸脘，气机不利。” 姑娘长这么大，第一次看中医，听着李鸣的话，怎么感觉有点被人‘看透’了的感觉…… “嗯，差不多。”姑娘略微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是就是是，非就是非，差不多是什么意思啊？ 李鸣摇摇头。 不过，作为医生，有些吐槽的话不能说出来，否则容易让患者抓脸…… “我给你开一副泻心汤吧，”李鸣拿了姜大夫的‘处方笺’，开始写写画画，“大黄6g，黄连6g，黄芩9g。 这三味主药，是清热的； 另外，你胸闷心烦，睡眠不好，加瓜蒌、栀子、淡豆豉三味药，以宽中行气，清热除烦； 因为治疗的早，尚未出现恶心呕吐症状，所以，竹茹、旋覆花就用不上了； 另外，再加天花粉15g、石斛12g，生津止渴……” “对了，再加枳实12g，软坚通便，行气消胀。” “这就差不多齐了。” “喝药期间，最好临时请个假，不要上班、上课什么的，否则，积痞骤然通开，容易出现腹泻、多屁等情况……” 那姑娘：“……” 这家伙，还真是个缺心眼啊？咋什么话都说？ 难道，学中医的人，都这般模样？ 看着李鸣一本正经的样子，那姑娘忍不住问道：“对了，李医生，你跟你那相亲对象之间的官司，现在怎么样了？ 派出所咋还没抓你？” 此言一出，李鸣、潘家豪、毛球等‘知情者’只是微微一愣，面现尴尬之色。 姜大夫却急了。 她正在一旁，悄咪咪的将眼前这位姑娘，与小叶子、月月两名女汉子做比较—— 脸盘，腰身，骨盆，腰臀，胸…… 啧啧，简直就是极品呐！ 这不正是、儿媳妇的绝佳人选吗？ 这细皮嫩肉的，看着很苗条，但实际上却属于那种摸上去肉肉的、软软的，肥而不腻的婴儿肥体质，简直就是人间尤物啊。 啧啧，这腰身，这手感！ 一看就属于那种很能生育的体质，完全就是她姜大夫当年的样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不过，突然听到‘官司’二字，姜大夫有点发懵。 ‘这姑娘，与傻儿子以前认识？’ ‘多好的相亲对象啊，我愿意，我举双手赞成这门亲事……’ 不对，问题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个！ “跟相亲对象之间的……官司？” “李鸣，你老实交代，你把人家姑娘怎么了？”姜大夫突然爆发，声道拧到底，“老娘让你相亲去，是找未来的妻子，如果成了，那就是你李鸣的老婆、夫人。 怎么，你小子竟然始乱终弃？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懂不懂什么叫相互尊重？什么叫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读了这么多年的书，你懂不懂什么叫爱情？ 你、你你太不是东西了！ 咋跟你老爹一个德行啊？我看你是把书都念到狗肚里去了吧？ 信不信老娘打折你的狗腿？ 啊？还不老实交代，你把人姑娘怎么样了？ 怀孕了没？几个月了？ 做过b超没有？记得给人姑娘叮嘱，一定要多活动，绝对不能整天窝在家里不动弹，那样的话，临盆时候就只能剖腹产。 还有，叶酸吃着没有？” 李鸣：“……” 那姑娘：“……” 普丑男、眼镜女：“……” 第三十六章 这才是亲妈 “怎么，有问题？” 姜大夫几句‘狮子吼’过后，这才发现气氛有点诡异，“你们咋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到底咋回事，鸣鸣，还不老实交代！” “咳咳，是这样的……” 李鸣轻咳一声，老老实实的将相亲被碰瓷的事，一五一十的讲述一遍，一张帅逼脸涨的通红。 这就！ 丢人呐。 而最让他闹心的，还是辛辛苦苦的给姜小泥看了半天病，竟然才刷到1点‘技能熟练度’。 这不科学啊。 看看这姑娘，不仅脸蛋漂亮身材好，就连头疼脑热都很少…… …… “这么说，那个叫阿燕的姑娘，讹上你了？” 姜大夫郑重问道：“那天相亲跟金赛华的丫头相亲时，你接到一个派出所电话，就是因为这事儿？” 李鸣点头，道：“老妈，没事，我上面有人。” “你上面有个屁！” 姜大夫端一杯清水慢慢喝着，神情颇为凝重，似乎在思考一个十分重大的问题，两根俏生生的指头，还不停的在桌面上敲击着。 “那个叫阿燕的姑娘，竟敢讹诈我儿？反了天了她！” “她不就是想讹诈一笔钱财么？” “多大的事，儿砸，你放心，老妈下次见了她妈妈，看我不骂死她！” “咋教育孩子的？简直太不像话了！” 李鸣：“……” 好吧，姜大夫的这脑回路比较清奇，根本就不可以与凡人相比较。 那姑娘、三个普丑男、两名女汉子，也是一脸无奈。 “妈，我上面真的有人。”李鸣给姜大夫添了些清水，安慰说道：“而且，能量还挺大的，就连梁所长也说过，暂时不予理睬。” 姜大夫上下打量着儿子。 旋即，她将目光转向那位短发、休闲衫、牛仔裤的姑娘，眼前似乎一亮，展颜笑道：“好，好，只要你上面有人，老妈就再不用发愁抱孙子的事了。 对了，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鸣默默戳一下自己的眼。 老妈的脑回路。 果然就、十分清奇呢。 幸好别人还不太了解情况…… “阿姨，我叫姜小泥。” 那姑娘大大方方的说道：“对了，李医生，给我开方子吧，开好了我去其他诊所抓药。” 姜大夫诊所里，都是一些常见的西药片剂、针剂和淡盐水、葡萄糖，并没有中药材。 本来，她还想跟李鸣谈谈‘一次相亲引发的口水案’。 毕竟，她自己也被人告到派出所了。 而且，还接到一张法院传票。 可是，眼前这个姜大夫，目光炯炯，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的，似乎能看透休闲衫、牛仔裤、肚兜、小内内…… 让她心里有点发毛。 这当医生的，一个个的，咋都好像是‘透视怪’？ “你就是姜小泥啊！” 突然，李鸣后知后觉的激动起来。 他向前跨出一大步，一把揪住姜小泥的领口，气冲冲的嚷嚷：“你这个家伙，差点害死我了！ 走走走，咱到派出所说明情况去。” 这下子，轮到其他人愕然了。 潘家豪、毛球、王小龙等五人倒还罢了，最多也就在心里一阵暗爽：‘啧啧，感谢苍天，感谢神仙姐姐！ 今天，终于看到李口鸟这大帅逼出糗了！’ 姜大夫的反应却有点大：“咋，你俩不认识？” 婆婆叫姜晓雯，媳妇叫姜小泥。 啧啧，简直就是一桩天合之作、天衣无缝、天赐良缘、天天想上啊！ 多好的儿媳妇苗子…… “李鸣，还不放手！” 姜大夫一声暴喝，吓得李鸣手一哆嗦。 终于松手了。 “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啊？你刚看完病，洗手了吗？人家姑娘的领口，是你这种帅逼男人的咸猪手随便能动的？ 李德龙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当年他摸过你陈红梅阿姨的手之后，我给他缝了几针吗……” 姜大夫一发飚，天下无敌。 李鸣直接溃败下来，神色尴尬，赶紧端了清水递给老妈：“妈，来，喝口水，消消气。 儿子错了，这就给人姑娘道歉！” “姜小泥，对不起！” 他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道歉能解决问题？尊重媳妇，就是尊重你自己，也是尊重双方父母，这些话你都忘了？” 姜大夫愤愤不平，‘嘭’的放下水杯，默默卷着袖子。 她的两只丹凤眼，开始在地上、药品架上、洗手间门口等处，瞄来瞄去，似乎在找趁手的家伙。 嗯，就那个特大号的针管子吧。 那种针管子，原本是用来给牲口打针的，进货的时候厂家赠送的，一直都没机会用…… “阿姨，没事的，他也是一时冲动，真的不怪他。” 姜小泥本来很生气，一只手探进帆布书包，摸到一个新买的相机，已经打算在李鸣的帅逼脸上来一下子。 从小到大，只有她姜小泥揪着男生的领口，怼他们一脸口水的； 或者，遇到那些嘴太贱的，顺手一拳一膝盖，再重重的补上一肘子…… 差不多，一秒钟报废一个小男生。 要知道，她姜小泥小时候在乡下老家，跟随爷爷苦练七八年的截拳道，已深的咏春拳和华夏古功法精髓之二三。 这个渣男，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哼，敢跟我姜小泥叫板？ 反了天了！ 可是，让姜大夫这么一闹腾，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这件事… 咳，阴差阳错的，咋就弄成这样了。 “阿姨，这件事…其实主要责任在我，”姜小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当时，那个女的在医院闹腾的时候，我刚好去医院体检给碰见了。 于是，便顺手把全过程拍摄下来，简单剪辑后，给发布到网上了……” 没经过其本人同意，将一件糗事发布到网上，还引起那么大的轰动。 人之常情，生气是必然的。 将心比心，若别人把她的糗事传到网上，让几十万人围观，评头论足，说三道四。 她估计早就明察暗访、顺藤摸瓜，在某一个月高风急夜黑的晚上，将那个缺德货打出屎来了。 她忍不住按了按帆布书包里的相机。 心里挺惭愧的，暗暗嘀咕：‘刚买的单反，要两三万呢，差点当板砖使了……’ “呃，丫头啊，你是全程见证人？” 姜大夫听了姜小泥的话，眼前一亮，“有没有视频资料？鸣鸣是不是被人抓脸了？ 要我说啊，他就是活该！ 别看他一米八三的个头，从小到大，从来都是温文尔雅，对女生温柔体贴，跟他老爸一样没出息，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我这个当妈的都着急。 小泥啊，有没有视频资料？ 赶紧放出来，让老妈瞅瞅，咱家的傻小子咋被人给欺负的。 哎呀，你可不知道，咱家里这个傻小子呀，性格腼腆，心慈手软，要不是我给他生了两个彪悍姐姐，估计都活不到三年级……” 姜小泥：“……” 这就、成‘老妈’了？ 李鸣默默戳一下眼，强装笑颜。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老妈这是故意的吧？ 潘家豪、毛球、王小龙几人，则暗叹一口气：‘看看，这才是亲妈。’ “视频资料倒是有……” 姜小泥有些无奈的看向姜大夫。 摊上这么一个老妈… 咳，摊上这么一个阿姨，她就算是想拒绝，好像也不容易做到。 姜大夫，太强势了。 “有就赶紧放出来，嘿嘿，让我看看咱的傻儿子，是不是跟李德龙一个德行。” 姜大夫眉开眼笑的搂着姜小泥的小蛮腰，豪爽的说道：“来，坐到老妈的椅子上，那个谁，还不沏一壶好茶！ 没看我娘俩口干舌燥的么？ 对了，还有你几位同学，都忙了一早上，你竟然给人家连一壶好茶都不知道沏的？太不像话了啊李鸣同学！” 李鸣苦着脸去烧水、沏茶。 潘家豪、毛球、王小龙三个普丑男，一脸的颓丧之色，心中哀号不已。 这人啊，最大的差距，不仅仅在于一张惊天地泣鬼神的帅逼脸，还得有一位豪横无匹的老妈，才算是完美人生的开始。 就比如这抢媳妇一事，再厉害的丫头片子，遇上姜大夫，还不是手到擒来…… “来来来，那俩丫头也过来坐，咱一起观看视频。” “切，这就是那个阿燕啊？” “这张脸太扁，胸太软，下巴太尖，大腿太短，骨盆太靠前，以后她生孩子的时候，我姜晓雯把话撂在这儿—— 她这种货色呀，以后绝对只能剖腹产！” “哪像咱小泥，啧啧，这手感……” 第三十七章 原来如此 姜大夫、姜小泥、以及俩女汉子，正在嘻嘻哈哈的刷视频，有说有笑，亲密无间犹如四姐妹。 “看看，咱们家的傻小子，帅不帅？” “啧啧，跟李老师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别看他平时像个闷葫芦，三针管子下去都戳不出一个冷屁来，可是要有人敢对我龇牙，他就敢提一片砖头跟人拼命。” “想当年，西关十字四个坏怂尕娃子，在公交车上想偷老娘的钱包，李老师从书包里掏出半片砖头，愣是把那几个臭小子的脸给砸平了……” 姜小泥、俩女汉子齐声赞叹：“呀，老爸好威武！” “可不是！你们三个丫头子还小，不懂真正的好男人。” “要找老公啊，就要找李鸣这种，人帅固执缺心眼，保证么麻哒……” …… 李鸣：“……” 姜大夫口中的‘李老师’，咋听着有点玄幻？ 果然是妇产科出来的，就这份豪爽和霸道，绝非那些住院部的小医生、小护士们所能及。 而且，就这一手‘毁人不倦’，也是顺手拈来，将三个傻丫头哄得一愣一愣的。 她们看向李鸣的眼光，似乎都有些异样了。 只可惜，这么好的资质，却跑去当了护士长。 若是姜大夫当年辞职下海，无论是推销医疗器械、当药贩子，还是去当医托，保证现在已经是个千万富婆了…… …… 李鸣打个手势。 三个普丑男瞬间会意。 趁着那‘婆媳四人’谈兴正浓，他们悄悄溜出诊所。 “说正事吧，”蹲在台阶上，李鸣有些牙疼的说道：“咱的主要任务还是新手村boss，惠民诊所。 鉴于今天工作量大，开局难，所以，我临时决定，晚餐改到德祥楼！ 两大盘羊羔肉，十二个热菜，六个凉菜，六个金城特色小点心，顺便再整一瓶恒河水老白干……” 李鸣的话还没说完。 三个普丑男的口水，就开始收不住了。 看看，这就是跟对人的好处！ 他们却不知道，李鸣只不过是对姜大夫比较了解。 每次，只要遭遇什么烦心事，或者碰上一下子骗到三个‘媳妇’这等大喜事，她都会狠狠的吃上一顿好的。 用李老师的说法，这就叫‘败家娘们儿’…… …… “惠民诊所的问题，应该就掩藏在那些免费体检、八折优惠里头。” 李鸣分析说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医药行当，在很大程度上，其实就是一个良心活儿； 能给你三副药吃好的，有些医生，可能就会想办法让你吃上五副七副的，反正患者又不清楚，自己的病到底好了没有。 尤其是西医，在这方面就更过分了。 一个头疼脑热小感冒，只要你进了医院，血压、血糖、三常规、三系统、ct什么的一整套下来，没有个千儿八百的检查费，连医生的一句诊断都听不到……” 三个普丑男默默点头。 大家都是学医的，其中的弯弯绕，基本都心知肚明。 “你是说，惠民诊所的免费体检、八折优惠，其实不过是一个营销策略？”潘家豪皱眉问道。 “应该是这样的，”李鸣沉吟几声，“上午我和王大爷当了一回患者，我就发现不正常。” “经过我仔细观察，随便给他们算了一账，按照惠民诊所目前的这种经营模式，和低的吓人的药价，一年亏掉三四百万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他们的赢利点是什么？” “显然，还是在检查费上。” 这一下，大家的思路豁然开朗。 披着诊所的皮，实际上，还是医院的那一套做法。 利用居民贪图小便宜、喜欢吃免费餐的心理，用一张vip会员卡，将附近几个小区、将近二十万居民牢牢套住，就等于开了一家县医院…… 想买便宜药，可以。 想蹭免费的常规检查，也可以。 不过，只要一年里头有那么两三次，被坐诊医生连糊弄带吓唬，做上几次‘全套检查’，可不就是两三千块钱的‘日常支出’？ 检查出大病，那好，建议您赶紧去三甲医院，再来一个全套服务，才能开始治疗。 检查不出来，患者、诊所皆大欢喜。 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这就能解释通了。” ‘王大爷’伸手理了理略显凌乱的几绺头发，叹一口气，道：“唉，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等毕业了，我就回乡下去。 留在金城，拼死拼活奋斗三十年，估计连一个卫生间的钱都存不下。” “先不说这个，咱们今天的目标任务，就是想办法让姜大夫诊所起死回生。” 李鸣同情的拍了拍‘王大爷’的肩膀，道：“我想通了，咱们也不一定要让人家惠民诊所如何，但姜大夫诊所必须要盘活。 大家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倒有个想法，”潘家豪突然说道：“惠民诊所的药不是便宜么？” “干脆，咱看病，让患者去那边买药……” 潘家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毛球不屑的打断了：“你这纯属昏招！” 王小龙也点头附和：“昏招中的昏招！” 李鸣却眼前一亮。 “姜大夫诊所的经营，之所以陷入困境，一方面是因为惠民诊所的强势竞争，另一方面，根本原因还在于本身的实力不够。” “这一点，怪不得别人。” 有一句话，李鸣不好意思说出口。 那就是，老妈毕竟是三十几年的护士长，而非三十几年的主任医师。 而且，还是妇产科的护士长…… 对了，妇产科？ 李鸣心头灵光一现，似乎抓住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医药这行当，归根结底不像开超市，只要你的货品齐全、价格优惠就能赚钱； 相反的，开诊所跟开饭馆子差不多，如果没有什么特色，或者没有一两个名医坐诊，那就只能被市场慢慢淘汰掉。 如果、让老妈专心干她的老本行…… “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 李鸣使劲搓一把帅逼脸，有些如释重负的笑道：“在刷boss前，一个成熟的团队，首先考虑的是什么？” “准备半箱方便面。”毛球不假思索的说道。 立马，就招来三只脚丫子。 “能不能说人话！” “晚上德祥楼吃手抓，别带他，太丢人了！” 毛球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脸的不服气：“不准备半箱方便面，饿死你们几个二球！” 潘家豪、王小龙还要动手，却被李鸣笑着拉住了。 “毛球说的，其实还挺有道理的，”李鸣替毛球拍打身上的三只脚印子，笑道：“不过，光有半箱方便面还不够。 开诊所，就像开饭馆，光有油盐米菜肉这些肯定不行，至少还得请一个大厨啊。 另外，想要生意好，还得有特色。 特色是什么？ 特色就是别人没有的，你有；别人有的，你最强。 而姜大夫诊所的特色，显然就是妇产科啊！” 第三十八章 孽障！ 为了刷任务…… 咳，为了盘活姜大夫诊所，李鸣充分发挥自己的脑细胞，终于想出一个‘锦囊妙计’。 姜大夫诊所，升级改造成‘幸福小区妇产科’！ 结果，当他兴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姜大夫时，却遭来一顿臭骂。 “你出的这什么昏招！” “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的专业是妇产科？还需要你来提醒？” “你出去打听打听，现在的人，对生儿育女的事情，哪一家不是当作头等大事来对待？ 就连那些农村家庭，只要条件允许，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到三甲医院去生娃。 甚至，那些有钱有关系的，在儿媳妇预产期前三个月，就包下一间病房，每天三四名医生、护士、助产士专职伺候着，就等着生崽子。” “还幸福小区妇产科？” “你咋不让老妈开一家妇幼保健院呢！” 姜大夫卷起袖子，目光再一次瞄向、药品架上的那根特大号针管子…… 李鸣神色尴尬，挠了挠后脑勺。 看来，除了看病，他还真是一无是处。 “其实，我觉得李鸣的想法，也有一定的道理。” 这时候，姜小泥开口了：“不一定非要妇产科，改变经营思路和经营模式，办一家专业的妇幼保健站，也挺有市场的。 我在龙城上大学时，就见过这样的专门机构，看着生意挺火爆的……” “真的？” 姜大夫的怒气值，瞬间成了负数，笑眯眯的拉着姜小泥的胳膊，认真的说道：“来，给老妈讲讲，你在龙城上大学的事。 啧啧，你这丫头，长得心疼就算了，咋说话也这么好听呢？” 姜小泥：“……” 李鸣：“……” 姜大夫的这双标，也是一种病啊。 李鸣都忍不住想给老妈把把脉了。 “龙城人对身体健康很重视，但凡有点头疼脑热，都要去医院做一次常规体检，这一点，咱金城人就显得有些粗糙，好多人明知自己身体不舒服，却还要硬扛着不吭声。” “其结果呢，往往是把一个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重病，重病拖成绝症。” “最后，人财两空，把自己拖进殡仪馆。” “而究其原因，无非有两点。” “其一，是医院不好进。” “其二，是医院进不起。” “归根结底，一个字：穷。” “而且，还是心穷……” …… 姜小泥的专业是导演，所以，她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与姜大夫、李鸣等人略有不同。 更多的，是一种社会学的视角。 深入浅出，一针见血。 “从社会学角度来说，医生是人，需要挣钱养家糊口，享受生活，这一点无可厚非。” “但同时，医生也不是人。” “因为，在患者眼里，你们都是神，是可以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如果一个悬壶济世者，首先考虑的不是如何治病救人，而是利润、提成和奖金，那还不如改行当药贩子去……” …… 这姑娘，看着挺斯文，说话声音也好听。 就是骂的几位“医生”满脸羞愧。 尤其是李鸣，这两天急吼吼的就想干一件大事，把姜大夫诊所尽快盘活后好“刷任务”。 结果…… “那你说，怎么整，老妈全听你的！”姜大夫搂住姜小泥的小腰，笑眯眯的问道。 姜小泥：“……” 真成老妈了。 “我觉得，李鸣他们几个的想法其实不错，就是要略微调整一下，”姜小泥认真思忖着。 “比如，我们首先需要考虑的，是自身的实力和特色，而非盯着别人的锅里炖的是肉还是汤。 这就好比在咱们要拍一部大戏，导演、演员、灯光、服装、道具、效果、化妆什么都齐备了。 甚至，就连投资也差不多已到位。 结果，你给我说没剧本？ 大致就是这个意思吧。 医疗行当我不熟，但我想着跟拍戏差不多，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把剧本敲定，再考虑如何谋篇布局吧？” 姜大夫、李鸣几人纷纷点头。 人姑娘这话，没毛病啊。 “姜大夫诊所的剧本，该是什么呢？”几个人陷入沉思。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姜小泥，”突然，李鸣一本正经的说道：“咱俩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下次去派出所，咱俩一块去。 放心，我上面有人。 另外，我郑重邀请你，参加我们的刷怪… 咳咳，参加我们的b计划！” 姜小泥：“什么是b计划？” 这个缺心眼，脑回路太清奇，她感觉有点跟不上节奏。 “所谓b计划，就是想办法将姜大夫诊所盘活，”李鸣语气坚定的说道：“不仅如此，我们还要让这个诊所，成为幸福小区真正的便民诊所。 要让人能看得起病，吃得起药。 而且，还要保证，能看好病！” 姜大夫丹凤眼一瞪，不屑的说道：“儿砸，你说的很好，基本上全是废话。” 李鸣：“……”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李鸣把目光转向姜小泥。 他发现，自己的家庭地位，差不多都快要掉到李老师下面了。 “有兴趣啊，”姜小泥饶有兴趣的瞅着李鸣的帅逼脸，“不过，你的计划呢？” “第一步，你要做什么？” “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呢？” “你的卖点是什么？爽点是什么？给患者的期待感是什么？剧情主线是什么？” “大约有几个支线任务？” “这些支线任务，能不能支撑起你的宏伟理想和目标？” “另外，假如你确定了一个目标任务，那么，障碍是什么？如何解决这个障碍，或者说矛盾？ 解决这些矛盾后，你想要收获些什么？ 一句话，你想清楚了没有？” 李鸣：“……” 这大脑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吧？一张小嘴儿说的叭叭的，都快把人给绕晕了。 “想清楚了。” 李鸣正色说道：“首先，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一家真正的便民诊所！” “医术高超，药价合理，服务热情周到，让幸福小区的居民，在家门口就能看上病，能看得起病，能看好病！” 有些绕口。 不过，姜小泥听懂了。 姜大夫、潘家豪、毛球等人，也听懂了。 “然后呢？” 大家异口同声的问道。 “然后，就是搞清楚摆在我们面前的困难和障碍是什么，”李鸣给每个人添了茶水，继续说道： “我想透了，咱们的困难和障碍，并不是什么惠民诊所，也不是幸福小区的居民，而是我们自己。 医术达标了吗？ 利润能放下吗？ 服务能跟上吗？ 作为一名医生，我们的身份，摆端正了吗？ 如果这些问题不能解决，姜大夫，咱家的这个诊所，还是趁早关门了吧！ 别用您的丹凤眼瞪我，我不是李老师，我不怕，大不了您用大针管子戳我几下，反正心疼的是您这个当妈的！” 姜大夫：“孽障！” 李鸣：“姜护士长！” 姜大夫：“信不信晚上回家后，我打折李德龙的后腿？” 李鸣：“不信，您舍不得。” 姜大夫：“……” 李鸣给姜大夫斟满一杯茶，并将她‘搀扶’到椅子上坐下，这才温言劝道：“老妈，您的医术太差，药价虚高，还经常糊弄患者。 其实，儿子早就看不顺眼了。 这样吧，您现场坐镇就行。 总之，这个姜大夫诊所，儿子保证给您盘活、做大、做强，做到金城第一！ 不，全国第一！” 姜大夫又羞又气，几次要站起来‘战斗’，却被儿子稳稳的按回椅子上，一张俊俏的老脸涨的通红。 开玩笑，系统出品的鹰抓功，可不是盖的。 “孽障，你要气死我么？” “哎呀，我头疼恶心眼前冒金花，这是要脑溢血的节奏啊！” “姜小泥，快来帮老妈顺顺气……” 李鸣一把抓起姜大夫的手腕，认真号着脉，笑道：“脑溢血？看着不像啊…… 不过，就算是脑溢血您也不用怕。 不是儿子吹牛，论到治疗脑溢血，整个金城，除了许境池老先生，估计就我李鸣最拿手了！” 第三十九章 她上面有人？ 在姜小泥的‘帮助’下，李鸣顺利摆平姜大夫，最终答应下来好好‘配合工作’。 药价重新调整，砍掉虚高部分。 即便还是比惠民诊所的药价略贵一些，但属于正常范畴，基本达到李鸣的预期。 服务水平也容易提升。 最大的难题，还是在于医术…… 李鸣、潘家豪等人，虽然是科班中医本科出身，但一纸‘医师执业证’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 根据相关规定，医学本科毕业生，必须要在正规医院、医疗机构或保健机构实习工作满一年，方能报考医师执业证。 三月份报名，七月份考试。 这也就意味着，李鸣必须要寻一家医院实习一年后，才能考取证书。 没有医师执业证想要上手看病，只有两种情况才被允许，一是到医院当实习医生，在科室主任、主治医师的监督和指导下，才能进行； 二是拜师当学徒，在名医手下打杂。 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一旦出现医疗事故，弄不好就要判刑两三年、到很多很多年…… …… 李鸣对所谓的‘医师执业证’没什么概念，对相关的法律法规也不怎么上心。 反正他学习好，从来不怕考试，想着毕业后随便进一家医院去实习工作一年，到时候报名、考试、拿证就行了。 不料，一个‘医者仁心’的金手指，却打乱了他的咸鱼计划。 趁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怎么解决‘姜大夫诊所’坐诊医生问题的时候，李鸣躲在一旁，悄咪咪打开金手指。 他顶着一脸小六号黑字，陷入沉思。 【技能熟练度8/50】 果然，男人最爱的，终究还是升级打怪。 看着好几天没动一下的‘技能熟练度’，李鸣只觉得手痒痒，忍不住就想跑出去给人看病…… ‘眼看着满大街都是病人，却不能去刷经验，简直太憋屈了。’ ‘要不、相亲去？’ 李鸣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这是该有多贱呐！ 上一次相亲的官司还没弄清楚，为了看病，竟然还想去相亲…… “李鸣，你没病吧？” 随着一声清脆的耳刮子，姜大夫、姜小泥、潘家豪几人纷纷转头，甚为担忧的瞅着李鸣脸上的五指红印。 “这孩子，老妈都服软了，你还要咋滴？” 姜大夫柳眉倒竖，双手叉腰，怒道：“信不信晚上回家，我就打折你爸的后腿！” “信，信信信，老妈威武，老妈消消气，”李鸣使劲搓几下自己的帅逼脸，正色说道：“老妈，我想通了，咱家的诊所得重新装修。 放心，花不了多少钱，我自己想办法搞定。 先歇业半个月，您陪我爸耍几天，跳跳舞，唱唱戏，到小区广场多亮相，别给陈红梅阿姨充当第三者的机会……” “她敢！” 姜大夫果然上当，俏脸含霜：“好，就这么定下来，给你三万块钱够不够？不够了我向你大姐要几万块钱。 她两口子前几年买房子，借了咱家二十几万； 对了，你二姐那边也欠二十几万，全部要回来，等你六月份毕业，就给你和小泥办婚事，你们小两口想买新房，老妈都有办法解决。 放心，小事一桩。” 说着话，姜大夫搂住姜小泥的肩，笑眯眯的说道：“泥啊，你就先帮鸣鸣办诊所，我去会一会你那个陈阿姨。 哼，母老虎不发威，陈红梅那只病猫还想偷腥？ 反了天了她还！” 李鸣：“……” 姜小泥：“……” 三名普丑男、两名女汉子：“！！” 姜大夫的这脑回路，简直了。 不管说到任何人、任何事，最后的结果，竟然都是给儿子帮忙娶媳妇，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尤其是姜小泥，更是羞的满脸通红，恨不得打折李鸣的后腿…… 不过，大事要紧。 对于李鸣的‘b计划’，她刚开始根本就没在意，更多的，其实只是一种调侃和讽刺。 她就想看看，这个大帅逼如何出糗。 不料，这傻小子瞬间就领会了她的意思。 反手就将了老妈姜大夫一军，等于是大义灭亲，对姜大夫诊所进行‘责令整改’，不得不说，还真有点令人意外。 让人能看上病、能看起病、能看好病…… 终于有点意思了。 夏初那小浪蹄子，不是正在写一个关于医生的剧本吗？把她勾搭过来，顺便试试这傻小子的定力如何？ “库库库！” 想到得意处，姜小泥忍不住笑出了猪叫声。 “丫头，你傻笑啥呢？没事吧？” “没事没事，坐诊医生的事，我来想办法吧。” “你想办法？” “放心吧阿姨，我上面也有人。” 姜大夫点点头，笑道：“那我就放心了……不对，你上面那人是谁？” 姜大夫神色凝重起来。 她看向姜小泥的眼光，似乎都有些不太友好，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判断着，嘀咕一句：“不对啊，你这丫头还没有处过男朋友呢。 老妈在妇产科当了三十几年的护士长，这点眼光还是有的嘛……” 气氛，突然有点诡异。 就十分尴尬。 李鸣戳一下自己的双目，打着哈哈，道：“好了好了，上面有人好办事； 那个谁，姜小泥，你这会就想办法解决坐诊医生的事。 我和潘家豪、毛球、王大爷、两名女汉子，先规划一下诊所的经营模式和装修布局，另外再商量一下后续的新手村刷怪路线图……” …… 就在李鸣几人商量着，如何对‘姜大夫诊所’重新定位、服务升级，准备放手大干一场时。 不远处的一座茶楼的包厢里，有人在喝茶。 “金哥，请喝茶！” 一名体态丰腴、腿长码大的妇人，笑颜如花，端起一碗三炮台：“小妹多谢哥哥指点，惠民诊所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 预计到下一个月初，就可以扭亏为盈啦。 还是金哥你说的对，只要鱼儿一咬钩，就得钓上来。”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名矮胖白西装男，硕大的脑袋光溜溜的，在茶楼的灯光效果下，熠熠生辉。 俗话说，十秃九富。 而剩下一个，大概就是矮胖白西装男这个品种，又秃又富，还特么的精力有些过剩。 “阿娇，跟哥还客气上了？” 矮胖白西装男伸出一只胖乎乎的黑毛手，捏住阿娇的脸蛋，嘿嘿笑道：“诊所不还有哥的五十万的股金嘛，自家生意，就需要通力合作、实现共赢嘛！” “讨厌！” 阿娇娇嗔一声，吃吃笑道：“还说股金呢，那个阿燕才出资三十万，就想在咱面前指手画脚的，想想就来气！ 要不是看在成哥、金哥的面子，我根本就不要她入股！” 矮胖白金哥轻笑一声，道：“没办法，人家上面有人嘛。” “这做生意呢，要讲究一个和气生财，只要她的股金不超过15%，就成不了大气候，你怕个棒槌。” 说着话，矮胖白金哥的黑毛手还想更进一步，却被阿娇随手打掉了。 “哼，她上面有人？” “难道，我上面就没人了？” “讨厌，手往哪摸呢！” “金哥嗳，姜大夫诊所那个门面好，一百八十平的面积也足够大，想办法给咱弄过来？我给咱开一间酒吧。” “我打听清楚了，那门面的房东叫李德龙，是个刚退休的臭老九，没啥背景。” “嘶！” “讨厌……” 第四十章 信不信我捶你啊？ 三万块钱的装修改造费，让李鸣急的直咬指头。 装修费用倒在其次。 因为，他本来就没想着要在装修上下功夫，那些玩意，对于人家惠民诊所来说，属于吸引‘客流’的招牌。 姜大夫诊所。 还是算了吧，这是看病的地方，不是会所。 干净整洁就行了。 “一个稍微好点的药斗子，就要五六万，咋不去抢劫啊！” 跑市场采购的潘家豪、毛球两个二货，一进门还没顾上喝一口水，就忍不住吐槽：“而且，还是那种普通的松木龙骨、杨木抽屉的。 质量很次，偏偏价格死高。” “喝口水吧，”李鸣揉了揉眉心，“实在不行，让姜大夫再拿出一些积蓄。” 说是这么说的，他心里其实也没底儿。 李老师、姜大夫这些年的积蓄，应该是还有一点，问题是，大姐、二姐结婚买房子的时候，借走不少。 另外，前两年买下诊所这个铺面的时候，还把李老师学校的那一套福利房都给卖掉了。 所以，别听姜大夫在姜小泥面前，咋咋呼呼的说‘不差钱’，李鸣心里却明白的很。 差，而且很差钱。 以李老师、姜大夫的为人，死要面子活受罪，再加上职业劣势，这些年来，除了这家诊所收入不少钱，基本没搞到什么其他的灰色收入……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已。 “就算买来药斗子，还有中药材呢？咋整？” 王小龙乡下老家有一个中药铺，其中的门道挺熟络的，“就算不囤积一些人参、藏红花、牛黄、狗宝等名贵药材； 可是，就算普通中药材，想要让诊所基本运转起来，怎么着也得七八万的货……” “要不，咱几个都入个股，向家里开口凑一凑？” “我可以拿出八千块钱的生活费。” “我向家里要两万，就说是要找工作用的……” …… 听着几个死党七嘴八舌的商量，李鸣摆摆手，苦笑道：“这个，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 怎么能让你们掏钱呢。 如果挣了钱还好说，要是一不小心砸进去了，咱连朋友都没得做。” 几个人面面相觑。 大家虽然都已经算是‘大龄青年’。 可是，他们毕竟长期在学校生活，没有经受过社会的毒打，所以，对社会的理解和认识，基本都还停留在‘古典浪漫主义’阶段。 嘴上一个比一个能，可面对真正棘手的问题时，便开始束手无策。 “为什么要囤积药品？” 突然，一直都不怎么吭声的姜小泥开口了。 “咱们是看病的，又不是一开始奔着赚钱去的，”姜小泥瞪了李鸣一眼，轻飘飘的说道：“到二手市场去，淘一个药斗子。 那玩意，我刚手机上查过，二手的药斗子，差不多也就三五千块钱。 拉回来先用着就行了。 至于说中药材，你们不会先进一两万块钱的货，等诊所运转起来再慢慢填补吗？” “对啊，可以先淘一个二手的药斗子啊！” “对对对，我咋就没想到呢？” “算了吧，就你那点胸，还能想出个什么好点子！” …… 三名普丑男和两名女汉子，顿时来了精神，卷起袖子就开干。 “潘家豪，毛球，你俩去二货市场淘药斗子。” “王小龙去跑一趟中药材市场，看看现在的行情，给咱列一个单子出来。” “两名女汉子，去小区刷野怪。” 李鸣安排完任务，激动的直搓手，笑眯眯的说道：“啊，终于能看病了。” 姜小泥：“你有医师执业证？” 李鸣：“……” 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鸣的脸，登时拉胯下来。 咋跟姜大夫一个德行？难道，这天下姓姜的，天生就是老李家的克星？ “面包会有的，土豆会有的……” “你明年才能报考医师执业证。” “……” “所以，你还是想想，如何做好你的实习医生吧。” 姜小泥漫不经心的说道：“回头我请一位老中医来坐诊，让他负责中医这一块，老妈…… 咳咳，你老妈姜大夫，就负责妇幼保健这一块； 你们几个，还是乖乖的滚回医院去实习。 如果实在想看病，也行，下班或者周末节假日了，你们过来打打下手。” 李鸣：“……” 这日子，没法过了。 眼看着他就要成为下一个‘李老师’，李鸣心里蛮不是滋味儿。 这姑娘人很美，可惜没病。 刷不出来几点‘技能熟练度’…… “那你呢？” 看着无所事事的姜小泥，李鸣忍不住问道：“你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我？我当老板娘啊。” 姜小泥往椅子上一坐，将眼前茶杯推了推，道：“帮我重新沏一杯茶，这都喝了第三遍了，早就没有茶香味儿。 陇南龙井，这豆香味很合我的口味，算得上华夏名茶之一，就是冲上三遍以后就没劲了。” 李鸣欲言又止。 终于，还是颓然起身，给人沏茶去了。 “对了，你说的老中医他叫什么名字？目前在哪里高就？靠不靠谱？” 手法熟练的沏好一杯茶，李鸣问道。 “无名之辈，至于靠不靠谱，他来了你就知道了，”姜小泥懒得搭理李鸣，“对了，西药咱们暂时就不进货了。 有人免费提供，而且价格还很便宜。” “竟有这等好事？”李鸣一下子高兴起来。 只有三万块钱的经费，一个二手药斗子花掉三五千，剩下两万多块钱，还要想办法采购一批基本的中药材。 所以，西药这块，他根本就没敢考虑。 西药太贵了。 随随便便一些感冒药、泻立停、多潘立酮片、健胃消食片，再加上一些针剂、淡盐水、葡萄糖什么的，没有个十头八万，小诊所根本就开不起来。 遇到一些肝硬化、糖尿病、肺气肿之类的患者，只能建议患者去医院…… “是挺好的事，毕竟，西药卖那么便宜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姜小泥笑道。 “等等！” 李鸣突然想到什么，皱眉问道：“药品质量没问题吧？咱可不能用假药坑人！” “如果你想用假药，或者以那些假冒伪劣的药品，对不起，我不干了！” 李鸣义正言辞的说着话，双目炯炯，紧紧盯着姜小泥的眼睛： “对不起，我是医生！” ‘啪’的一声。 姜小泥一掌拍在松木桌面上。 肉眼可见的，将近两厘米厚的松木板桌面，裂开蜘蛛网一般的近百条弯弯曲曲的小缝缝。 李鸣吃了一惊。 这姑娘，武林高手啊！ 啧啧，太爽了。 娶一名武林高手媳妇，是不是以后就可以在床上对打、拆招，迅速提高自己的鹰抓功？ 而且，以后遇到一些泼辣些的女患者，他这个当医生的不好动手，就可以让媳妇出面摆平？ 啊，想起来就带劲…… “李鸣，你说谁卖假药呢？” 姜小泥端起茶杯，浅饮一小口，舒服的吐一口香气，悠然说道：“怎么，你这么小看我姜小泥啊？ 信不信我捶你啊？” 第四十一章 那晚上你还干啥了？ 姜小泥一不小心，霸气侧漏，一巴掌将松木桌面给拍坏。 她的心里，其实挺懊恼。 作为一名导演系毕业的高材生，姜小泥最喜欢的，其实还是‘扮猪吃老虎’那一套艺术理论，觉得爽点就很足。 想想这些臭男人一看她是女孩子，就想着好欺负，动手动脚的凑过来，并发出邪魅的‘桀桀’怪笑。 然后，突然一个反转，照脸上就是一烟灰缸。 啧啧，想想就带劲。 算了，漏了就漏了。 没关系，现在都啥时代了，谁的女朋友还不会漏几次气…… …… “你缺心眼啊，为什么要卖假药？” 姜小泥若无其事的拂去桌面上的木头碎屑、漆面渣渣，道：“惠民诊所的药既然那么便宜，咱们开方子，让患者去那边抓药，多好啊。 反正咱不是奔着赚钱去的，你说是吧，李老师……咳，李医生？” 李鸣：“……” 这主意真是绝了！ “也就是说，咱们在西药这一块上，只看病不抓药？”李鸣使劲搓着手，嘿嘿笑道：“就是这一招，是不是有点损啊？” “损？” 姜小泥懒得理会这傻小子，直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走了，我得回去眯一会儿，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人都懒得动弹。” “等等，”李鸣从药架上拿出一只陶瓷药罐子，“你会不会熬药？” “这个熬中药，讲究一个对药下罐子。” “有些药呢，需要凉水浸泡三十分钟，这样才能充分熬出其药香和药性；而有些药，比如我给你开的方子里的滑石粉，就不能提前下水……” 姜小泥从帆布书包里拿出那张方子，直接撂给李鸣：“去，到惠民诊所抓几副药，干脆你帮我熬吧。” 李鸣：“……” 好吧，谁让人家姓姜呢…… …… 四十分钟后，姜大夫诊所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味儿。 姜小泥歪在马扎子上，捧着一本故事书，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端起茶杯浅饮一口，比李老师的架口还正。 李鸣则蹲在地上，用一只酒精灯在熬药。 时光悠悠，岁月静好。 “咦，这诊所换大夫了？” 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使劲吸着鼻子：“嗯，这药香味儿还挺好闻的，姜大夫不在吗？” 李鸣站起身来，回头一看。 愣住了。 这不是……那位醉酒女汉子么？ 那女汉子一袭红色长裙，映衬得其尤其凹凸有致，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显得极为细腻白嫩。 在她身边，还领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粉雕玉琢，看上去就十分的可爱。 “是你？” 显然，女汉子也认出李鸣，她瞪着一双杏眼，上下打量着，口中啧啧不已：“哟，臭小子，占了姐姐便宜，竟然半夜溜走了？ 老实交代，那晚上你还干啥了？” 李鸣：“……” 那天晚上，除了看病，他真的再没干啥。 这女汉子咋血口喷人呢！ “这位……大姐，误会误会，那天晚上我走的时候你睡着了，所以就……” “所以就偷偷溜走了？” “我是、我不是偷偷溜走的……” “嗯？你给我打招呼了？” “没有。” “那还不是偷偷溜走？” “不是溜走，是光明正大走的啊。” “光明正大的走？那你老实交代，你脱了我衣服后，有没有乱来？” 李鸣脸都黑了。 看看这事弄的！ 不就是帮你看了一下病，醒了醒酒，帮你把吐脏的衣服什么的剥下来扔洗衣机里面，顺便刷了几点‘技能熟练度’么…… “大姐，我真的再没干别的。” 李鸣苦着脸说道：“那天晚上你醉的太厉害，我刚好路过，就送你回家，帮你把吐脏的衣服剥下来扔洗衣机里，给你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 噢对了，我还给你看了病。 要我说啊大姐，您的左乳腺有点小问题，回头我给你开一张方子，吃几副中药调理调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有先天性心脏病……” 说着说着，李鸣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因为，他发现，六道目光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似乎就要冒出小火苗了。 穿红裙子的大姐，和坐在一旁看书的姜小泥，不约而同的看着李鸣，就像看一个白痴那般。 尤其是姜小泥，两只小拳头捏的叭叭作响，胸口部位呼哧呼哧的起伏不已，眼看着就要扑上来抓脸。 至于那小女孩的目光，奶凶奶凶的…… 算了，就不计较了。 小屁孩懂个屁。 “编，继续编，”红裙女子似笑非笑的说道：“我还有什么病，你一并编出来，我好去金城中西医结合医院妇产科去就诊。 你就是渣男李鸣吧？ 我认识你，你被相亲对象报案，听说最近就要上法庭吃官司了，嘿嘿，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我都想报警了。 你私闯民宅，趁着我酒醉…… 哼，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鸣一张帅逼脸，都快成黑色了。 这位大姐，能不能好好说话，咋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啊？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大姐，那天晚上，是我太冲动了……”李鸣还想分辨几句，却被那红裙女子挥手打断。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说吧，该怎么补偿我？” 红裙女子盯着李鸣，脸上的表情甚为丰富：“深更半夜的，你把我衣服剥了，还帮我检查了一下左边的乳腺？ 说说看，还检查过什么？” 李鸣：“……” 果然就是金城的女汉子，好好的一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咋就变成了这样？ 这就、没办法接招啊。 “大姐，除了给你看病，我真的再没干什么……”李鸣道。 “真的？” “真的！” “那，我们家的卫生谁打扫的？还有，我冰箱里的优酸乳怎么少了一罐？” “……” “对了，还有我的内衣你从什么地方翻腾出来的？我自己平时都找不见，说，你是不是趁着我酒醉，在我家的卫生间里洗澡了？” “这个真没有。” 李鸣听着这女汉子越说越离谱，好像他还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由得有些着急：“大姐，您可不能瞎说，否则，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哈哈，不用洗，”红裙女子豪爽的笑道：“放心，你红姐是离异少妇，才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 你这就收拾收拾，咱们去把手续办了。” 李鸣：“啊？啥手续？” 红裙女汉子似笑非笑的瞅着李鸣，轻笑一声，道：“小帅哥，你说呢？” 第四十二章 还可以这样玩啊？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 眼瞅着李鸣的一张帅逼脸，几乎都要变绿了，那位红衣裙姐姐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其肩膀，笑道：“看把你紧张的！ 说实话，你小子挺对姐姐胃口的，要不是有辈分隔阂，我都对你心生邪念了。” 说着话，她还想摸一把李鸣俊俏的脸蛋子，却被他不动声色的给躲避开来了。 笑颜如花，两只眼睛都笑成小月牙了。 李鸣：“……” 金城女汉子，基本就这德行。 要么彪悍的一塌糊涂，要么，在彪悍的同时，充分展现出其西北女汉子特有的臭不要脸… 咳，柔媚如丝。 “大姐，那天晚上，我真的只给你醒酒、看病……” “姐姐知道。” 那红衣裙女汉子转脸，看了姜小泥一眼，笑问道：“你女朋友？不错啊，比我大，也比我长，怪不得坐怀不乱。” 李鸣苦着脸，没敢吱声。 这话，根本就没办法接招，索性装聋作哑不吭声。 “这位姐姐，你看病还是醒酒啊？” 终于，眼看着李鸣被欺负，姜小泥放下手中书本，伸了伸懒腰，不经意的说道：“李医生没有医师执业证，醒醒酒还行，看病可不行。 如果要看妇科，还是等姜大夫回来吧。” 好吧，终于怼上了。 李鸣暗暗松了一口气。 李老师曾不止一次的告诫过，二母老虎相争之际，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好男人，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绝非上前去劝架，而是要坐山观虎斗。 坐收渔翁之利…… 女汉子一屁股坐到姜小泥对面的椅子上，似笑非笑的说道：“李鸣，你女朋友不错，好好珍惜，别光顾着给她看病……” 姜小泥：“没事，我不烂酒，他没机会。” 李鸣：“……” 诊所里的温度，略微偏低，让李鸣忍不住就缩了缩脖子。 按照李老师的理论，这个时候，男人要适当的学会闭嘴。 不过…… 这位大姐眼睑略显浮白，唇色黯淡，说话时中气不足，虽然化了淡妆，却始终还是没有彻底遮掩其虚火胃寒的病症。 嗯，应该还有些宫冷。 至少能刷下来两三点经验值！ “这位大姐，你稍等片刻，我把药清出来就给你看病。” 李鸣的脸色登时变得温煦如春，转头看向女汉子身边的小姑娘，温言笑道：“这是你女儿？啧啧，心疼的……” “哼，渣男！” 小姑娘瞪了李鸣一眼，嘴角鼓起两个小包包，不屑的说道：“我妈妈说了，男人长的帅，主动找美女搭讪的，一般都是渣男！” 李鸣：“……” 这女汉子的家庭教育，很成问题啊，看看，这都给孩子灌输的什么思想嘛！ 姜小泥与那女汉子，却早就笑抽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对，闺女说的对！” “远离人渣，珍惜生命。” 那小姑娘像个小大人一样，微微点了点头，眼瞅着李鸣，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如果实在太帅的话，应该就不是渣男了。 妈妈，你把这个叔叔塞到肚子里，重新生一遍吧。 我想要个帅哥！” 姜小泥、女汉子笑成一团，眼泪鼻涕都糊了半脸。 就连李鸣都憋不住了。 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坏心思？ “咳咳，丫头啊，这塞进肚子里重新生一遍，手术难度比较大啊……” …… “好了，说正事吧，”女汉子揉着肚皮，正色说道：“我找姜大夫有事，她今天不在吗？” “她这两天都不在，什么事？”李鸣问道。 “对了，我是她儿子。”他补充一句。 那女汉子上下打量一下，这才说道：“怪不得，怪不得，我说这事就有点蹊跷，原来罪魁祸首是你小子啊？” 李鸣一头雾水：“我又咋了？” “是这样子的，我今天特意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告诉姜大夫，有人要针对你们家诊所搞事呢。” 那女汉子笑着说道：“我叫姜红柳，你可以叫我红姐，当然，如果你想喊我红姨，我也没什么意见。” 李鸣心里一阵犯怵：‘这咋、又来个姓姜的……’ “搞事？” “对，就是搞事，而且，已经开始了。” “怎么搞？” “惠民诊所知道不？那是有人针对你们家的诊所搞起来的，当然，搞倒姜大夫诊所只不过是顺手而为，人家的主要目的，还是霸占这片区域的便民服务市场。” “针对我们家的诊所？为什么啊？” “这就要问你自己了，”姜红柳伸出两根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不满的说道：“小李子，姐姐说了这半天话，你咋连一杯茶都不给泡啊？” 李鸣暗叹一口气，乖乖去泡茶了。 这天下姓姜的，可是老李家的克星…… “红姐，你说那个惠民诊所…到底是咋回事？”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姜小泥突然问道：“难道，是那个什么阿燕的在捣鬼？” 姜红柳有些诧异的看着姜小泥，展颜笑道：“行啊，一下子就抓住重点了。” 李鸣：“啊？她抓住啥重点了？” 姜红柳、姜小泥二人，有些嫌弃的瞪一眼李鸣。 这小子，除了会看病、热心肠、长得帅、为人实诚…… 咋就有些缺心眼呢！ “是那个阿燕捣的鬼。” 姜红柳喝一口清茶，正色说道：“不过，她只不过是个祸事头儿，搅屎棍而已，在惠民诊所那边才占了不到百分之二的股份； 那个惠民诊所的股东，成分比较复杂，其中有金城律师事务所的，有面具会所的，还有一大帮小富婆也参了股份。 甚至，就连金城中西医结合医院的一位副院长，好像也占了一部分干股。” 李鸣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种生意场上的事，他一窍不通。 “这么说就能讲得通了，”姜小泥半眯着眼，认真思考一阵子，“不过，针对一个小小的姜大夫诊所，也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看来，那帮人是要搞大事了。” 姜红柳点头说道：“对，医疗服务行业利润丰厚，比开窑子还赚钱，这其实也怪不得人家。” 李鸣：“……” 姜小泥：“……” 这个红姐，说话还挺、幽默的呢。 不过，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不太合适…… “红姐，他们投资几百万，就为了搞一个小小的诊所？”李鸣颇为疑惑的问道。 姜红柳鄙视了一眼，说道：“你们想的，是一个小小的姜大夫诊所，市场仅限于幸福苑小区的两千多户人家； 可是，人家的目标，可是整片九州大道的二十万居民。 二十万居民，你算算啊，就算每年每个人身上能骗到一两百块钱，那可不就是一两千万的利润？” “更何况，一旦人家的计划顺利实施，每年一两次的体检费等乱七八糟的算下来，每年的营业额估计是个天文数字。” “毕竟，这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行当……” 这下子，李鸣、姜小泥听明白了。 原来，一个小小的诊所，还可以这样玩啊？ 第四十三章 姐姐戒男人！ “姐姐想入一股，怎么样？” 姜红柳往椅子上一靠，两条大长腿随意的摆放着，让李鸣都不好意思多看几眼。 西北女汉子的豪横，暴露无遗。 “二十万够不够？不够了我再加一二十万，”姜红柳环顾着诊所，轻笑一声，道：“权当是给你这个帅逼人渣投资一下。 说起来，你小子还挺不错的，那天晚上趁着姐姐我酒醉，把裙子、小内内、肚兜什么的都剥下来，却还能忍住…… 啧啧，姐姐看好你哟。 现在的那些臭男人啊，能管住李老二的，基本都快绝种了。 喂，李鸣，你小子该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哈哈哈。” 李鸣：“……” 这个姜红柳，简直就是个女流氓啊，咋什么话都敢说。 幸好…… “红姐，你是要入股投资啊？”突然，一直冷眼旁观的姜小泥展颜一笑，“医疗行当里，盲目投资可要做好亏本的准备呢。” “亏了就亏了，我姜红柳就算把房子卖掉，净身出户也愿意啊，反正这样活着也没啥意思。”姜红柳说着话，似笑非笑的瞅着李鸣，笑吟吟的说道： “怎么样，姐姐帮你解决困难，回头就跟我去民政局办手续？” 李鸣不敢接茬。 他基本已经确定，这个姜红柳，绝对是脑子有问题。 对了，神经病或者精神病，算不算病？能不能刷到几点‘技能熟练度’…… 李鸣刚打算在姜红柳身上刷经验，却听到姜小泥笑了。 “红姐啊，你真要给李鸣投资？” “对啊，姐姐我有钱没地方糟蹋，就想包养个小白脸耍耍呢。” “啧啧，看来，红姐是个老富婆啊？” “你错了，我是富婆，但不是老富婆，姐姐我才三十一岁。” “三十一岁还不是老富婆？” “嘻嘻，你这个小妹妹看来什么都不懂啊，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正是一朵牡丹花盛开的时节呢，哪像你这种小花苞，一场风雨都扛不住……” “切，不就是跟别人多练了几年姿势么！” …… 两个姓姜的，突然爆发一场并不如何激烈的战斗，这让李鸣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李鸣：“两位……” 姜红柳、姜小泥：“你闭嘴！” 李鸣：“……” 好吧，闭嘴闭嘴。 李老师曾经说过，这世上只有傻子，才会在女人的气头上反复横跳、不断作死…… …… “红姐，讲真的，你在性情小妹我很喜欢，这样吧，你出个价，小妹听听看有没有必要让你入上一股。” 姜小泥端起茶杯，浅饮一小口，突然笑了。 “哎呀，也就三五十万吧，”姜红柳也端起茶杯，“如果不够，百八十万的也行。” “这么一点啊？” 姜小泥笑吟吟的瞅着姜红柳，道：“两百万，给你一个入股的门槛，让你占个便宜，算你二十股，如何？” 姜红柳盯着姜小泥，道：“行。” 李鸣：“……” 这都行？两百万才占到二十股，这个姜大夫诊所难道就如此值钱？不应该啊？ “那你呢？小妹妹，你出资多少啊？”姜红柳喝一口茶水，淡然问道。 “我？我是老板娘啊，还需要入股吗？”姜小泥面不改色的说道。 “哟，原来是老板娘啊，失敬失敬！” 姜红柳似乎早有预料，打开坤包，从里面摸出一张银行卡，随手丢在桌面上，笑道：“里面有三百万，需要用钱的时候，尽管去提款。 划账也行。” 姜小泥将银行卡收起来，抱拳说道：“多谢红姐赞助！” 李鸣凑上去，小心翼翼的说道：“咳咳，这个……其实用不了这么多……” 姜小泥、姜红柳：“你闭嘴！” 就连蹲在一旁，似乎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也奶凶奶凶的补刀：“渣男，你闭嘴！” 李鸣苦笑一声，再次闭嘴了。 他实在有点想不明白，这两个姓姜的到底什么意思啊？ 剑拔弩张的，何必呢？ 大家高高兴兴的一起玩耍，难道不好吗…… “好了，回头等姜大夫忙完回来，让她去工商注册变更一下股权信息就行了，”姜小泥伸了一个懒腰，随口吩咐道： “李医生，药端过来我喝。” 李鸣应了一声，将一碗中药汁子端过来，递给姜小泥：“温度刚好，可以喝了。” 姜小泥接过药，使劲闻了几鼻子，长吐一口浊气，笑道：“啊，这中药的味道闻起来很香，就是喝起来有点苦。 不过，李鸣这么帅的男人，亲手煎熬的一碗药，哪怕就是砒霜，我也愿意一饮而尽！” 言毕，吨吨吨吨吨！ 果然一饮而尽。 然后，还满意的打了一个药嗝，将空碗递给李鸣，道：“李鸣啊，以后要给那些居心不良、贪图美色的老姐姐、大阿姨们醒酒看病，可一定要学会洁身自好。 这男人啊，出门在外，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说着话，还不经意的瞅一眼姜红柳。 姜红柳却恍若未见，两只丹凤眼笑眯眯的瞅着李鸣，道：“李鸣，来来来，姐姐今天没喝酒都醉了，给咱看看病。 对了，看着哪件衣服脏了，你也可以剥下来去洗洗。 姐姐就喜欢让你给我洗衣服了。 你看这个小肚兜，还是上次你帮姐姐洗的，我穿上后，都舍不得脱下来……” 李鸣看一眼姜小泥，再看一眼姜红柳，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两个姓姜的有矛盾？’ 看个病都要针锋相对。 简直了！ 看来，李老师说的挺有道理，这女人啊，别看她们对男人凶残； 其实，她们的真正敌人，还是女人…… “红姐，你的心脏有点小问题，以后可不能再喝酒了，”李鸣从帆布书包里取出脉枕，随手放在桌子上，“来，我再帮你把把脉，给你开几副中药调理一下。” “如果有效果，接下来继续调理； 如果没什么效果，或者出现副作用，就得到医院去做一个全面检查。” 一进入看病刷任务模式，李鸣终于挺直了腰杆，帅逼脸上也露出一抹高人风范。 “当然，前提是你必须戒酒，否则，就算喝再多的药也没什么用处。” 姜红柳：“嗯，姐姐戒酒！” “对了，你的左边乳腺有点炎症，不过不要紧，以后注意点就行……” 姜红柳：“好，姐姐戒男人！” 李鸣：“……” 这算什么脑回路？果然是脑子有问题？ 可惜，对于精神疾病、神经疾病方面，他不太在行，只能等到系统哪天激活了，他再给好好看一次。 “以后别喝酒，少熬夜，多吃蔬菜水果和瘦肉，调整好心态就行了，没什么大病。” 李鸣直接开始写药方。 狗系统太不像话了，同样一个病人，第二次诊断的时候，竟然没有‘技能熟练度’！ “对了，咱还没商量好，下一步该如何应对惠民诊所呢？” 等李鸣开好药方，姜红柳一拍脑门，失声笑道：“光顾着跟这小妮子争风吃醋，把正事还给忘求了，哈哈哈，看看我这猪脑子！” 李鸣没敢吭声。 倒是姜小泥，不冷不热的讽刺一句：“你才知道自己是猪脑子啊？” ‘嘭’的一声。 姜红柳猛的一拍桌子，霍然起身，瞪着姜小泥，沉声说道：“小妞，还有完没完了？有本事再说一遍！ 信不信姐姐喂你一口奶？” 第四十四章 两只母老虎 信不信姐姐喂你一口奶…… 金城女汉子。 恐怖如斯！ 李鸣默默转身，神色淡然的眼望着窗外，不敢再去面对这两位姓姜的婆娘。 他估计，这一场战斗，将十分的惨烈…… 果不其然。 嘭的一声巨响。 二人之间的那张桌子，被姜小泥一掌拍了个大窟窿，木屑、漆面粉末，以及抽屉里的瓶瓶罐罐什么的，碎了一地。 四条榆木桌腿，也被震断两根半。 要不是两边的四条大腿顶着，估计那桌子早就散架了。 凶残，太凶残了…… “姓姜的，跟我耍横是吧？”姜小泥冷声问道。 “哎吆，手劲还挺大啊？在自己身上练了好几年吧？怪不得比我的还大了小半号？你这是c照还是d照？ 切，别以为大就是极品！ 姐姐以前在奶牛养殖场当过技术员，比你头大的都见过，能什么能啊？还拍桌子，你咋不拍地球去？ 要不，姐姐给你介绍个建筑工地，你去专业打夯？” 姜红柳面不改色，继续口头输出。 要骂架，金城人从来都没有胆怯过。 至于说你手上功夫好，能拍碎地球都无所谓，先嘴上痛快了再说。 姜小泥几次想插嘴，结果，她手上功夫了得，嘴上……其实也不是很差，很多时候，她能将一些小奶狗演员痛骂一两个小时都不带重复的。 问题是，这个姜红柳不讲武德啊。 什么粗俗俚语的，反正都能骂出口，又是比喻又是排比，顺便还夹杂几句歇后语。 最主要的，是人家嗓门大…… “你、你臭不要脸！” 憋了好一阵子，姜小泥终于趁着对手换气，插入一句。 “我不要脸？小姑娘，你恐怕对什么是脸面有所误解吧？” 姜红柳的声道，瞬间拧到底，“小小年纪不学好，毛都没长齐呢，竟然跳出来教训别人要不要脸？来来来，你说说，老姐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我是离异少妇，喜欢帅哥就是不要脸？ 凭什么啊？ 你来说说，姐姐我怎么就不要脸了？就是因为我男人为了臭钱，将我娘俩抛弃，就成了不要脸了？” …… …… 说着说着，姜红柳干脆使出杀手锏： 一哭二闹三上吊！ 小样儿！ 跟姐姐骂架，你小妮子还早的很呢！ “来来来，既然我姜红柳是个不要脸的女人，这张脸也就没什么意思，你手劲儿大，小姑娘，照姐姐脸上拍？ 来拍啊？来打啊？ 我就是个被渣男抛弃的怨妇，这世上所有的人，都能对我娘俩指指点点，甚至还可以拍桌子瞪眼的，姜小泥，来，抓我的脸！ 今天，你不在我脸上抓几道血印子，我…… 我就、我就给李鸣生一炕娃！” 姜小泥一张俏脸涨的通红，指着姜红柳恨声说道：“你！” “我什么我？你敢不敢跟我比赛，看谁先给李鸣生一个娃？”姜红柳双手叉腰，挑衅的说道。 李鸣：“……” 别牵扯到我啊，我还没结过婚…… …… 姜小泥气得不行，两只拳头捏的叭叭作响，凶残的瞪着姜红柳，犹如一头被激怒的母老虎：“姜红柳，你别逼我！” “怎么？真敢跟姐姐比赛啊？”姜红柳挑衅道。 姜小泥冷声说道：“好，我就跟你比！” 李鸣只觉得膝盖一软，似乎被人射了两箭。 这种事都要比赛？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这两个婆娘的脑子，似乎都有毛病…… “李鸣，还不滚过来！” 姜小泥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本人正式宣布，李鸣是我姜小泥男朋友，如果有人想挖墙脚，就做好被打出月经的思想准备！” 李鸣一个趔趄。 他终于体味到李老师的苦。 “你们这是、咳咳，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姜小泥、姜红柳：“你闭嘴！” 李鸣面色一僵，苦笑道：“好好好，闭嘴闭嘴，我又聋又瞎，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口中念念碎，手底下也没闲着。 他开始快手快脚的收拾烂摊子，将姜小泥拍碎的桌子搬到门口，将里面的一些小物品用塑料袋装起来。 然后，提了簸箕扫把，开始打扫卫生。 这是李老师的言传身教，果然就十分有效果，两名女汉子之间的紧张气氛，终于慢慢平和下来。 “看看，这才是新时代的好男人。” “对，不会做家务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我姜小泥。” “哎呀，看着帅哥做家务，姐姐的心里头咋就这么舒服呢，比他给我按摩醒酒时还要舒服好几倍。” “哼，不就是帮你醒过一次酒么？我还以为你帮他怀了一次孕！” …… 听着她二人不冷不热的斗嘴，李鸣默默戳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还是瞎了吧。 “大哥哥，你戳自己眼睛干嘛？” 突然，姜红柳的女儿跑到李鸣面前，奶声奶气的说道：“我妈妈说了，戳眼睛不好，你正在打扫卫生，手指上的细菌很多，会让你的眼角膜发炎感染的。” 姜小泥、姜红柳二人突然笑了起来。 李鸣也尴尬的笑了笑。 诊所的气氛，终于回归正常。 “你们笑什么？妞妞说的是真的，”小姑娘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你们这些大人啊，真是吃饱了撑的，都火烧眉毛了，还有闲工夫在这里斗嘴？ 再这个样子，我就告诉老师去！” 李鸣：“好好好，再不听话，就告诉老师，让老师打她们屁股！” 妞妞：“你这个大哥哥思想有问题，太危险了！” 李鸣愣了愣，笑问道：“哟，我的思想怎么就有问题了？说说看，到底有什么危险？” 妞妞：“书上都写着，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更别说是去打了……” 李鸣：“问题是，她们不是老虎啊？” 妞妞：“嗯，所以就更加危险，因为，她们是母老虎！” “……” 好吧，童言无忌。 这话不是我说的。 李鸣强忍着笑，蹲到小姑娘身边，温和的说道：“好，大哥哥记下了，母老虎的屁股摸不得。” 然后，他的脸就有些僵硬。 两个姓姜的，冷冷的瞅着李鸣，虽然不曾说话，可周围的空气明显的变冷了许多。 “好了好了，我投降！” 李鸣讪笑着站起身来，正色说道：“还是说说正事，下一步，咱们该如何进行，你们两个人的思维敏捷，赶紧想办法呀。” 李老师求生绝技：转移话题。 “要让姜大夫诊所起死回生，其实也不算什么难事，”姜红柳看一眼簸箕里碎成渣渣的茶杯，有些嫌弃的说道： “茶杯碎了，也不知道给姐姐重新换一杯？” 李鸣苦着脸，又拿来两只茶杯，开始给两位姓姜的沏茶。 妞妞说的对，两只母老虎，果然就十分危险。 “这还差不多。” 眼看着李鸣苦哈哈的倒满两杯茶，姜红柳刚要调笑几句，一张脸却很快拉胯下去。 她叹了一口气，道：“我之所以专门跑过来寻姜大夫，还是因为我本来就想搞那个惠民诊所，这一点，我得说清楚； 因为，我前夫和他的新欢，正是惠民诊所的后台老板。 放心，他们是千万富豪，亏损上几百万，毛毛雨而已。” 此话一出，李鸣、姜小泥二人愣住了。 第四十五章 这老头儿欠我钱 心平气和的商议半个小时，姜大夫诊所的‘起死回生计划’很快就敲定了。 一句话：另辟蹊径。 姜大夫诊所这边，只负责给人看病，只卖一些最基本的中药材。 想要抓西药，可以啊。 去惠民诊所，那地方的药便宜…… …… 有了姜红柳二十万资金的注入，很多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 比如，中药材这一块，就不用像刚开始那样抠抠搜搜的，直接预算出七万块钱，用来采购一些基本的药材。 同时，姜小泥一再保证，她邀请的那位老中医，不仅一分钱的工资不用支付，医术方面更是没有任何问题，就是脾气有些怪，要李鸣到时候小心伺候着。 对此，李鸣保留意见。 对于金城的中医药圈子，他实在太过熟悉了。 随便拉出来一两百个所谓的‘名老中医’，以他目前的眼光看，至少有一小半是不合格的； 至少，在一些疑难杂症方面，不少名老中医根本就是蒙混过关、骗人钱财，反正中药材很难吃死人。 所以，就一言难尽。 当然，也有一部分中医，那可是实打实的祖传名医，只要是个病，他们似乎都有办法治疗…… …… 将一大摊子事情丢给姜小泥、姜红柳，李鸣只觉得一身轻松。 啊，还是看病刷经验好。 经营做生意挣钱什么的，简直太难了。 闲来无事，给自己也泡了一杯茶，李鸣蹲在诊所门口，眼巴巴看着来往的‘患者’走来走去，他却不能去刷经验，心里一阵着急。 ‘唉，医师执业证还得一年后才能考取。’ ‘我太难了……’ 正当他郁闷之时，姜小泥走出诊所，蹲在李鸣身边，笑道：“怎么，看不上病，你都快要成病人了啊？” 李鸣很认真的点点头，道：“你说的老中医，什么时候到位？” 姜小泥随口说道：“等等看，我给发了短信，应该就这一两天过来。” 看着姜小泥丢二浪荡的样子，李鸣心里有些疑惑。 这个姓姜的，不会是开玩笑吧？ 姜小泥似乎能猜到李鸣的心思，一脸嫌弃的说道：“你这家伙，除了爱看病，还有没有一点其他的特长？” “有啊，”李鸣说道，“我打野很厉害。” 姜小泥：“……” 这个男朋友算是废了，看样子可以考虑换人了。 她自己都有些迷糊，明明是简单的两盒健胃消食片，咋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姜大夫的强势，加上姜红柳的挑衅、刺激，她脑子一热，就宣布李鸣是自己的男朋友，这笔账怎么算，她感觉都有些吃亏啊…… “请问，这里是姜大夫诊所吗？” 突然，一个清亮淡然的声音响起。 李鸣猛然抬头，脚下一软，差点摔了一个狗吃屎。 “许老师……” 李鸣赶紧站起身来，趋步上前，双手搀扶住眼前清瘦老头儿的胳膊，很舔狗的讪笑道：“许老师，您老怎么来了？ 对了许老师，您家就在这幸福小区？ 不对，您不是一直都住在学校的吗？” 李鸣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帅逼脸涨得有些发红。 开玩笑，这老头儿是谁？ 许境池，徐老爷子啊…… “我接了一个坐诊医生的活儿，今天正好没啥事，先过来看看。” 许境池老先生温言说道：“这姜大夫诊所，是你们家开的？” 李鸣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迷迷瞪瞪的说道：“是啊，许老师，您来姜大夫诊所坐诊，简直太好了，哎呀，太好了，太棒了……” 许境池摇头苦笑。 这孩子，当初在选修课上表现很好，无论是人品还是卖相，以及其对华夏古中医的领悟理解能力，一看就是学中医的好材料。 谁知道，这才在社会上实习几个月，就被毒打的脑子有些不好使了…… 突然，李鸣反应过来了。 姜小泥所说的，邀请一个免费的老中医坐诊，原来，竟是许境池老先生啊？ 他霍然转首，看着姜小泥问道：“难道，你是许老的私生……孙女？” 许境池、姜小泥：“……” 这个李鸣，会不会说话啊？ “这老头儿啊，他欠我一大笔钱，”姜小泥随口说道，“原来你俩认识啊？早说嘛，早知道你们两个认识，我就让他昨天就过来的帮忙抬药斗子什么的。 还把我和红姐几个人累的，又是安装药斗子，又是帮你卸货上架的，你可不知道，这老头儿身体好的很，最适合干体力活儿。 对了，老头儿，你在这里好好表现一段时间，欠我的钱就可以稍微往后面推一推。” 许境池老爷子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姜小泥一眼瞪到闭嘴。 “咱俩说好了，一天一百块钱的饭钱，在欠账里头慢慢扣。”姜小泥说着话，便转身走进诊所。 许境池老爷子干笑几声，这才转头看向李鸣：“这丫头、说的好，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李鸣：“……” 这世道，都咋回事啊？ 人们这都是疯了吧？ 许境池老爷子，为了区区一百块钱饭钱，要来一个小小的诊所坐诊，这话传出去，还不得让大半个金城发生地震？ 虽然说当下的中医处境艰难，很多人对华夏古中医嗤之以鼻。 可是，对于许境池这样的存在，却还是犹如神话般的人物…… …… 李鸣有些不相信，怀疑自己出现短暂的视觉幻听，忍不住在自己大腿根上掐了一把。 嘶！ 疼！ 他没有做梦，也并非视听幻觉！ “许老师，您请进，”李鸣跨上前去，掀开门帘子，恭恭敬敬的说道。 许境池老爷子微微点头，走进小诊所。 还是当老师好，昂首挺胸，神色淡然…… “你的坐诊台在那边，”姜小泥已经坐在‘老板娘’的位置上，随手指一指临窗一张桌子，“没事别乱跑，每天早上八点半准时上班。 对了，中午吃饭时间，给你半个小时的假，你自己去吃牛肉面。 想加蛋还是夹肉，都行。 不过，你自己掏钱，我可没钱养活你！” 许境池刚刚挺直的腰杆子，瞬间就弯曲了七八度…… “哎，行，好，我不乱跑。” 老爷子走到临窗的‘坐诊台’前，顺手将一个青布手提袋放在桌面上，从里面拿出一套水烟壶。 “不准抽烟！” 姜小泥眼瞅着许境池的水烟壶，声音突然拔高，恶狠狠的斥道：“你还有没有公德心了？公共场所禁止吸烟，你一个当老师的难道就不知道？” 这一嗓子，不仅把李鸣吓一大跳，就连正在忙着整理药架子的姜红柳、王小龙、毛球等人，也吓了一跳。 尤其是王小龙几人，转头看见许境池老爷子，每一个人脸上露出震惊之色，恨不得赶紧扑过去跪舔一番。 不料，这老头儿竟被姜小泥肆意呵斥？ 而且，看上去似乎还敢怒不敢言…… “许老，没事，您想抽就抽，您可不知道，当初上您的选修课时，我们最喜欢闻水烟的味道了……” 李鸣很舔狗的走上去，想给许老装烟，却被许境池老爷子一巴掌扇在手背上：“亏你还是学中医的，公共场所禁止吸烟，难道你不知道？ 去，给我泡一壶老茶。” 李鸣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转头瞪着姜小泥，正色说道：“姜小泥，你别太过分，小心我捶你啊！” 姜小泥对此根本不予理睬，捧起一本书，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李鸣一时气结，还想说什么。 这时，一个浑身浴血的‘患者’扑进诊所，刚喊一句‘救我’…… ‘噗通’一声，便栽倒在地。 第四十六章 脾损伤 许境池老先生刚来坐诊，便有一名‘患者’进门，李鸣心里头一阵激动。 啊，终于能刷熟练度了…… 不过，他的脸色很快就有些拉胯。 这名‘患者’，严格来说，这名伤者的伤势极为严重，背上、肚子上、胳膊上、大腿上，纵横十几道伤口，白花花的肥肉翻卷起来，血流如注。 其中，最为致命的伤口，是肋下的那一道。 李鸣剪开被鲜血浸透的衣服，发现那伤口里，竟然还留着半截子被折断的宰羊刀子…… …… “医生，救救我……” 伤者迷迷瞪瞪的说一声，脖子一歪，晕过去了。 李鸣看向许境池老先生，道：“许老师，这伤……能治不？” 许境池缓步走过来，伸出一指搭在伤者的手腕上，略微检查几个呼吸，道：“先打个120，我试试看。” 不用李鸣动手，旁边的潘家豪早就拿出手机，拨通了120急救电话。 他们这些学中医的，从大一开始，就被老师反复教导，遇到一些外伤失血严重的，或者一些急重症患者，在施救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拨打120急救电话。 毕竟，在急救这一块，西医的那一套明显占了很大的优势。 “喂，120急救，九州大道456号，幸福小区门口的姜大夫诊所，有一例伤者失血严重，应该是脾脏或肾脏被刺穿，请求急救！” 在潘家豪拨打急救电话时，李鸣快手快脚的拿过来一个床垫，将伤者挪到垫子上面。 “许老师……”李鸣欲言又止。 他想动手救治，顺便刷点经验值，但眼见得这位伤者失血过多，而且半截刀子还留在腹腔内，应该属于极度重症…… 他一个实习医生，没有资格上手抢救啊。 “试试你的手法，先想办法给他止血。”许境池老先生微微点头，鼓励自己的学生上手。 李鸣赶紧从帆布书包里取出针包。 “王小龙，紫株粉！” 王小龙几步跨到药斗子前，准确无误的抽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抓了几大把紫株草，都不用李鸣吩咐，便迅速将其研成粉末。 李鸣深吸一口气。 他并指如刀，先在 他认真思考几秒钟，伸出中指、食指，在伤者的孔最、隐白、承浆、阴郄、脾俞、神门等穴位，或轻或重，连续点击一遍。 “我一边下针止血，你一边往伤口上敷药。”李鸣沉声说道。 在平时，大家可以嘻嘻哈哈，随便开玩笑。 一旦面对病患者，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很凝重。 尤其是这名伤者，如果抢救不及时，很有可能几分钟内就会因为失血过多，从而进入休克，甚至死亡。 李鸣快速的下针。 许境池老先生蹲在一旁，一根手指搭在伤者的脉门处，随时掌握其生命体征；同时，老爷子十分认真而严肃的盯着李鸣的针灸手法，微微点了点头。 这小子，手法还凑合。 随着时间流逝，四五分钟后，李鸣给伤者下了足足有四十针。 处理过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渗血情况得到极大的缓解。 再加上王小龙颇为熟练的手法，将紫株草的粉末撒上去，再用纱布绷带一包扎，基本就再不往外渗血了。 最后，只有肋下的那一道伤口。 半截刀子还留在里面。 “许老师，这个、我不会处理。”李鸣老老实实的说着，并主动挪开位置。 许境池点头，并指如刀，在伤者肋下、后背等处，一路猛点七八下。 令人惊奇的一幕，出现了。 那道伤口里，竟然不再往出冒血。 而且，伤者似乎还呻吟一声，咳出一口血痰。 “应该是伤及脾脏了，入半寸有余，幸好没有伤及根本，应该死不了。”许境池两道花白的眉毛微微皱了皱，继续说道： “遇到这种情况，作为医生，绝对不能慌张，也不能轻易去拔刀，否则，很容易把人给治死。” “像这种伤及内脏的外伤，如果不能内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医院的外科大夫去处理，人家有仪器的辅助，抢救效果比中医要好上很多。” 说着话，许境池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李鸣问道：“那、如果附近没有医院，该如何处理这种外伤？” 许境池有些意外的瞅一眼李鸣，笑道：“那就只能想办法给救治了啊，毕竟，很多时候，医生总不能凡事都依赖医院吧？ 有些伤痛者，或者在战场上，或者在荒郊野外的，医院往往都在几百公里以外的地方，哪里还来得及抢救？ 所以……还是等一下120急救吧。” 李鸣：“……” 老爷子一个转折，能闪断人的小蛮腰啊。 “现在是在城市里，条件具备，假如，现在是在野外，该如何处理这种伤口？”李鸣不甘心，继续请教道。 不懂就问，这是一种很端正的态度。 尤其牵扯到人命关天的大事，李鸣更是不愿轻易放过，能学一点就学一点，反正这老头子欠了姜小泥的钱，不收费…… “一般的中医，遇到这种外伤，基本没办法处理，”许境池蹲下身，再次仔细检查一遍，“腹腔渗血严重，需要清理干净； 这是其一； 其二，脾脏损伤虽然不太严重，但具体处理起来，却还是颇有些难度。” 接下来，许境池老爷子详细讲解了外伤性脾损伤、自发性脾损伤、病源性脾损伤等三种‘脾脏损伤’。 这些，书本上都有。 但总归不如老先生的临场教学来的直接、深刻。 “这一例，属于典型的开放性脾损伤，又可以称之为外伤性脾损伤。” “开放性脾损伤多由划刺、子弹贯通和爆炸所致，往往合并其他脏器的损伤，战场上最为常见； 另外一种，叫闭合性脾损伤，又称钝性脾损伤，多发生于交通事故，其次是坠落伤、左胸损伤和左上腹挫伤等。 在西医体系中，脾损伤分为好几个级别，我觉得人家的方法很对，咱们中医在外科手术这一块出现断层和塌方，亟需改进……” 老先生说了好一阵子，却始终没有说出，中医手法到底该如何急救脾损伤，这让李鸣有些着急。 “许老师，用中医手法，该如何处理这一例脾损伤？” 许境池轻咳一声，淡然问道：“你能通过患者的脉象，准确判断出伤势吗？这一刀进去，深有几许？ 阔几许？ 同时，你能内视么？ 刀口伤及到脾蒂了吗？脾脏动静脉主干血管受损了吗？创面多大？” 李鸣闭嘴了。 虽然他现在有系统在身，但面对脾脏损伤这样的纯外科病例，却是丝毫都没有办法。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死心。 “假如，这是在战场上，或者是在野外，我们当医生的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抢救他？”李鸣再次问道。 “别把医生当成神，孩子。”许境池老先生终于被李鸣烦到了，他一把拨开李鸣，屈指连弹，在伤者的身上戳戳点点数十下。 然后，深吸一口气，道：“我护住了他的心脉。” “接下来，就可以打开他的腹腔了。” “如果打开腹腔，你发现自己无法解决，那就等着进监狱吧！” 李鸣：“……” 这老爷子，果然脾气有些古怪。 第四十七章 针锋相对 李鸣终于还是没敢动手抢救。 许境池也没动手。 老爷子的话说的很清楚，他是过来帮忙当‘名老中医’的，可不是跑来当外科医生的。 作为一个诊所，尽自己所能，实施一些简单的急救措施这没有任何问题，但如果超出自己的能力或者权限以外，那就不是抢救。 而是，犯罪。 许境池也明明白白的告诉李鸣一件事，这种脾损伤，他随手即可救治，但他绝对不能动手。 因为，作为一个诊所，明知道120救护车很快就能赶来的情况下，还想着要给人做开腹手术，那就是等于把半个屁股，坐进了监狱大门。 李鸣心存感激。 同时，他也多少有些遗憾。 之前的急救措施，只刷到两点‘技能熟练度’。 那位伤者除了十七八处刀伤，竟然只有一个慢性胃炎，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好身体…… “好了，该下班吃饭了，”等120急救车将那名伤者拉走，姜小泥小手一挥，很大方的说道： “鉴于本诊所整改后第一天开门，就来了个开门红，本姑娘决定，晚上在德祥楼吃手抓。 李鸣，你给老爸老妈…… 咳咳，你给李老师、姜大夫打电话，让他们也过来热闹热闹。” “啧啧，伙食不错啊，德祥楼的手抓羊肉，我都两三个月没去吃过了，啧啧，那个味道……” 许境池老爷子一听吃手抓羊肉，登时眉飞色舞起来，快手快脚的收拾自己的家当，眼瞅着就要提前出门。 “你，自己掏饭钱！” 不料，姜小泥冷不丁一句话，就让老爷子蔫了。 “自己掏就自己掏……算了，你们去吃吧，我学校还有点事情，要赶回去……” “姜小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不知道他是谁？” 李鸣终于忍无可忍，板着脸训斥道：“别说你现在自称是我女朋友，就算你是我老婆，你这个样子也是不对的！ 信不信我捶你啊？ 一个丫头片子，懂不懂尊老爱幼的？啊？信不信我现在就宣布，休了你这个女朋友！” “好啊，长本事了啊李医生？” 姜小泥往前跨出一大步，小拳头捏的叭叭作响，眼看着就要动手。 李鸣也不甘示弱。 开玩笑，让你尝尝咱的鹰爪手！ 姜红柳、潘家豪、毛球等人赶紧上前，将二人隔开，不住口的劝说着。 就连姜红柳的女儿，四岁半的妞妞，也钻到二人中间，双手叉腰，将李鸣指着小肚子痛骂一顿—— “渣男，再不听话，让我妈妈把你塞肚子里，重新生一遍，你就要喊我姐姐啦！” 众人：“……” 姜红柳这样的女汉子带娃，看把娃都带成啥了！ 在场的，只有许境池老爷子一声不吭。 他淡然看一眼场中情况，将自己的水烟壶、茶杯、老花镜等物收拾起来，装进一个青布手提袋里，默默走出姜大夫诊所。 他蹲在门口的台阶上，好整以暇的取出水烟壶，慢慢装上烟叶子，呼噜噜的吸了一大口。 憋气将近一分钟。 老爷子方才缓缓张口，喷出一丝淡淡的白烟…… 啊，过瘾！ 诊所里，李鸣与姜小泥还在对峙着，谁都不让谁。 “啧，年轻真好……” 许境池从青布手提袋里，又取出一盒廉价雪茄，慢悠悠的给自己点上一根，半眯着眼，瞅着那些来往的妇人们，感慨不已。 “现在这些年轻人太不像话了，看看那些阿姨们都穿裙子，她们这些年轻人倒好，这么大热的天，竟然还穿着牛仔裤、打底裤？ 还担心老夫多看两眼？” 老先生嘀咕几句，就等着里面两个年轻人打起来。 不对，是等着李鸣被人抬出来。 “姜小泥，你别过分，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捶你！” “小子，来，过来说话？” “真以为我不敢捶你？” “别撂狠话，是男人就过来说话。” 姜小泥伸手一只手，手心向上，轻轻勾了几下，极度挑衅的说道：“你这种男生，本姑娘已经报废二三十个了，来，往前跨出一大步。” 李鸣大怒，便要往前跨出一大步。 不料，姜红柳、潘家豪几人不肯让步，将二人远远的隔开，生怕李鸣真的动手打伤姜小泥，那可就成了冤家路窄、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到底咋回事嘛！”姜红柳终于也发飙了。 “动不动就口吐芬芳，还想着要动手互殴？李鸣，你一个男人，连这点肚量都没有？” “还有你姜小泥，你拉开架势想干嘛？李鸣这么帅的男人，你真下得了手去抓他的脸？ 太不像话了，实在不行，你让给我啊，我搂着他都害怕给窒息了……” 潘家豪、毛球几人强忍着笑，面色尴尬。 这位姜大姐，果然就十分的豪横呢。 然后，又开始暗自感叹：‘在姓姜的，咋都比较凶残呢？’ “红姐，你让开，让他过来，”姜小泥突然展颜一笑，搂住姜红柳的肩膀，“我就是要试试看，他李鸣是不是个真男人……” 姜红柳‘切’一声。 现在这小屁孩，都喜欢这么玩耍了？ “走走走，先吃饭去，忙碌一整天，我都快饿软了。” “对，先吃饭。” “吃饱了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你俩去单挑。” 在几人个和事佬的‘搅扰’下，李鸣与姜小泥之间的一场大战，终于还是没有爆发。 诊所外的台阶上，许境池老爷子一脸失落。 ‘说好的要动手动脚，结果，最后成动口了……’ “走喽，吃手抓去喽！” 老爷子提着青布袋子，脚底生风，昂首挺胸的向德祥楼方向走去。 滴滴！ “许老师，上车，咱们打车走，这儿距离德祥楼还有三站多路呢！” 一辆出租车缓缓行驶过来。 李鸣从车窗里探出头，恭恭敬敬的邀请老爷子上车。 “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走几步路多好？”许境池快步在前面走着，甚为鄙视的瞪一眼李鸣几人，“以后要加强锻炼，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 出租车一脚油门，开走了。 “咦，臭小子，只邀请一次啊？” 许境池眺望远去的出租车，嘀咕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太不像话了’…… 滴滴！ 又一辆出租车从后面驶来，在靠近老爷子时，车速放缓。 “呔，老头儿，要不要乘车？”姜小泥探出头，两只眼睛笑成小月牙。 “哼，是想让我掏车费吧？”许境池生气的扭过脖子，继续往前走着。 “真不上车？还有空位。”姜小泥笑问一句。 “哼，你们这些年轻人，根本就不知道……”老爷子梗着脖子，絮絮叨叨的‘诲人不倦’。 结果，他一转头。 等等，出租车，停下！ 老头儿往上抢出几大步，却发现出租车早已完成‘百米加速’，正以七八十码的速度飞驰远去…… “姜小泥，你、你个孽障！” 老头儿气坏了。 他站在路边，并指大骂：“哼，让你将老夫扔在路边不管！” “老夫、老夫也打一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