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医圣，顶天顶地顶空气》 第1章 腿上的菜花 “我腿上长了个疹子，给我看看。” “对面三楼皮肤科。这是急诊，不看这个。”被好友临时抓来做了壮丁，戴顶此刻心里正自郁闷，哪有心情理会，头也没抬直接拒绝。 “你这医生什么态度，看看会死？” “我还真看会死的病，但皮肤科的我就看不了。劳驾，请移贵步，这态度总可以了吧？”终于抬头的戴顶，看着眼前男子，明亮的双眸显露的分明就是不屑，哪有什么好态度可言。 五短的身材、丑陋的面容，偏偏还留着个山羊须，这让眼前的中年男子更是丑陋中还显猥琐。虽说人不可貌相，但戴顶相信只凭他神眼一断绝对可确定对方不是什么他所认为的好人。心里有了定论，再加对方压根没挂号，戴顶本欲继续拒绝，但最后想到此刻他终归是替好友王琪顶班，不能像平日里那般随着性子来，以免当真被人投诉连累了好友，遂按下脾气，懒洋洋道：“算了，勉为其难给你看看。把腿上的疹子......” 话未说完，中年男子忽然一把拉下了裤子，也不管身后的诊室大门并未完全关上。 我去，什么情况！戴顶几乎被吓了一跳，刚欲呵斥，已见眼前之人拉起患病之处，急切道：“就是这疹子，碰到就痛，还痒。” 好吧，还真算腿上的，虽然不是平日所指的腿。戴顶悟了，只瞟了一眼，他便已诊出了对方所患之病。 这哪是什么疹子，分明就是一朵菜花，换了旁人，就算没有密集恐惧症，没被如花椰菜般的密集疣子吓到，也会被上面流着的黄绿脓水给恶心的反胃。但身为医生的戴顶自然不怵，只是心中的厌恶却是更盛，也不管眼前男子碰了碰菜花哼哼唧唧得表示巨大痛苦，挥手就让他去对面大楼的皮肤科。 眼见哀求无用，装痛苦也没用，男子终于开始破口大骂，戴顶也懒得再照顾什么患者心态，直接毫不隐晦地说出病根，“皮肤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x病科。你这压根不是什么疹子，是菜花状湿疣，是x病。” “呀！”一声尖叫，突兀地打断了两人间的对话，却是一中年女子刚巧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了面前场景，仓惶转身逃离的同时，忍不住发出了声尖叫。 本就不满的男子立时羞怒难耐，拉回裤子的同时大吼出声：“什么x病，你别胡说！我怎可能得x病，你没本事看就别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去过星光盛殿？总去？” 戴顶的突然转口，让男子意外之余又有些迷糊:“你咋知道我总去？” “x病科的医生，最近接了很多你这样的人，想来，根源在那，你不过是幸运中招的其中之一罢了。” 话说到这份上，男子终于不得不承认。实际上他自个也早怀疑是那病了，只是怕看了x病科后一不小心传出去被自家那口子知道，那家里岂不起飞狗跳？所以才一上午都在医院里东窜西溜，想找个空闲无人的地方看了。在他想来，只要忍忍痛，把这恶心的疹子给切了，就能完事，实际应该并不麻烦才对。 “医生，您看您这都能知道，医术肯定高超，就麻烦你动动手？先前是我急了点，态度不对，这就给您道歉。” 这人，变脸真快，不去演戏当真可惜了。戴顶心中不屑，却装模作样地给对方出了个主意：回家找个刀法高明的厨子，把那菜花切了，而且是连根切，这样才会保证这顽固的毛病不再长出来。 终于明白对方是在耍弄自己的男子再次翻脸大怒，扬言要揍戴顶，却在后者显摆了下肌肉后立时怂了。 戴顶一米八的个，猿臂狼腰，剑眉星目，站着不动，便有雄武气势，只这么一看，真要动手男子也只有挨揍的份，哪还敢嚣张，只能恨恨抛下句“去投诉”的话灰溜溜跑了。 不屑地撇撇嘴，戴顶忽然间想起，这会他可不是在自个的地盘上班，而是顶的王琪的班头，这板子，最终不会打在了那家伙头上吧？可心中稍生愧疚，便想到那混账自个为了出去泡妞，硬拖了他来顶班，立时又消了愧意，反幸灾乐祸起来。 该，谁让你这家伙硬逼着本大爷顶班。戴顶正自暗笑，却见刚被甩上的诊室大门重新打开了一道缝，随后一张本来还算美艳却因涂抹得太厚而反减姿色的女人脸庞缓缓从门缝里探出了一小半，正是先前被吓走的女人。 “医、医生，现在我可以进来了吧？” 瞥了眼桌上电脑，见上面并未跳出新的患者名字，戴顶立时心情重转不佳。 又来个不挂号就想看病的。三十块的诊费，就这么舍不得出么？都是些啥人！ 戴顶的脾气，但凡看不顺眼便要顶上一顶，眼见女人正要坐到椅子上，立时开口说了句：“方才那个那里长菜花的家伙刚坐过这椅子，还没来得及消毒，你若不怕被传染，那就坐吧。” 菜花？传染？隆臀还未碰到椅面，女人就脚下生了个弹簧般的窜起，随即想到，方才貌似并未看到什么菜花，正要开口，却见眼前的年轻医生忽然咧嘴一笑，满脸阳光：“哦，不好意思，说错了。那朵菜花，真会通过接触传染，只是他坐着时毕竟还穿着裤子，所以传染可能性小很多。你真想坐，便坐吧。” 哪有这种医生！女子心生怒气，但想起自己心有所求，也只能按下，看着对方灿烂笑容，莫名闪过一念：若不说话，只是笑，这年轻人，倒当真看着不错，只是这一开口......却不知，他的医术，到底像不像传说中那么靠谱？ 第2章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让他们发会诊单，没单不去。”听完眼前女子的要求，戴顶断然拒绝。 开什么玩笑，没会诊单，他就没收入，要都这样，让他喝西北风？要知道他戴顶跟别人不同，因为他那古怪脾气，医院跟他签订了特殊合同，除了基本工资外，所有的奖金全靠会诊所得，没会诊单，白干的事他才不会，他可不是雷锋。再说，没会诊单，那就表明对方医生实际上并不希望他过去多事，他若硬上，纯粹吃力不讨好。得罪个人，戴顶并不在乎，反正他得罪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但凭啥为了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去无故得罪人，何况得罪的好歹也是同事。就为了一堆假笑，一堆阿谀的废话？他才不是傻子。 眼见自己笑僵了脸、说干了唇舌，对方就是毫无所动，女子很想疾言厉色地威胁几句，但最终作罢。这貌似她现在仅存的希望，在未能找到更好的路子前，她也不想把眼下唯一的后路给堵死。正想着该如何去做时，却惊异地发现眼前的年轻医生竟站起身来，直接脱下了白大褂。 下班？可还远未到时间啊。女子正自迷惑，却听身后传来笑声：“老戴，没啥事吧？别告诉我你y的一个患者都没看，咱可事先说好了，看一个给一百，一个都没可就没钱了。” “一百。”戴顶直接将白大褂甩在了来人的身上。 “是她？可我刚问过门口护士，貌似没挂急诊号进来的。”来人将戴顶的白大褂随手丢在一边，从墙上取了自己的工作服穿上。 女子顺眼瞥了下他的胸牌——王琪，心中不禁一动：听说这王琪跟戴顶是很要好的朋友，也许能从他这边下手？ “刚才看了个，没挂号。若你认定不算，那我也没招。” 王琪咧嘴奸笑：“没挂号当然不算。” “算你狠。”回头朝自己的好友做了个鄙视的手势，戴顶的脸上也显莫测笑意，“不过，那家伙可能被我顶得去投诉了，你当心误挨板子。不给一百，你自个看着办。” “你妹。”王琪顿时傻眼，他可不是戴顶，当真谁都敢顶，医务科的板子要真因此打下来，那就不是一百可以顶过的了，一念及此，立马脸泛笑意，“哪能，你都帮我顶了半小时的班，这一百我咋都给你。不过，医务科那边你可得主动说明啊，就说我让你暂时顶班......不对，就说我上厕所去了，你恰好遇到那人就老毛病犯了。” “看我心情，或者你请我喝几杯。”戴顶大笑而去，留下一脸苦瓜相的王琪，心中暗自哀叹，可再不敢让那小子帮忙顶班了。 好一会儿才按下心中郁闷，王琪终开口询问眼前女子所为何事，却见后者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心中不禁一喜：难不成竟是药商？又有外快能进账了？想到外快，他心中一时又生怨气，上头两个主任委实太贪，把持了绝大部分的份额在手，轮到他这小屁身上，就只剩下蚊子腿了。 “蚊子腿也是肉啊。” 这声轻叹，倒惹得女子一脸迷茫，她还没开口，对方咋忽然扯到蚊子腿上了？ “说吧，什么药......哦，什么事。”口气转换的很快，尽管王琪已认定眼前女子必是有求于己的小药商无疑，但还是谨慎行事，让对方先行托出。 搞了半天，竟不是药商，而是让自个帮忙求戴顶那小子的？心中期望落空的王琪一时间也没了好脸色，勉勉强强地应着，就差摆出一副求人办事哪能毫无表示的作态来了。只可惜，眼前的女子貌似白活了这么一把年纪，竟毫不知人情世故，只知道说些无关紧要的好话，却一直没啥实际表示，王琪正想随便应和一下，对方终于提到了一个令其有些心动的东西。 “你是说，你是我们医院呼吸内科实习生沈笑媚的母亲沈蓉？哎哟，阿姨，您怎不早说。”略一错愕后，王琪立时变得热情起来，拉过一旁的椅子笑着招呼沈蓉坐下，口中笑语，“沈笑媚我知道，这同学很不错，只怕毕业后就会在我们医院留下，到时就是同事了。既然是同事，这忙我一定帮。您就放心。” 当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他方才出去，不就是刚打听到今天是沈笑媚的生日而急匆匆跑去买花送花么。虽然说，两人之间差了十岁，但放在当今社会那都不算事。那样的绝色女子，即便花尽他所有力气、即便他被人暗地里说老牛吃嫩草，那都认了。 “阿姨，您放心，这忙我一定帮。啊阿姨，您怎么不坐，站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吧，要不我给您按......倒杯水。”心中乐开了花正想尽办法讨好眼前女子的王琪，差点一句“我给您按摩”就冲口而出，幸亏他还算机灵，及时改口，屁颠屁颠地转身倒水去了，倒留下沈蓉满脸迷惑。 咋就转眼之间，眼前的年轻人就态度直接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难不成，未来同事的面子竟如此好使？正自不解，王琪已捧着一次性纸杯满脸堆笑地走了回来，在他再三客气下，沈蓉正要落坐，屁股刚刚沾到那张椅子顿时像被钉子戳到一般蹦了起来，手中的水杯直接掉到了地上。 王琪难免一惊：“阿姨，怎么了？” “这、这椅子......”纠结片刻，沈蓉低声道，“方才戴医生说，有个那里长了朵菜花的家伙刚坐过这椅子，还没来得及消毒，我这一坐，可能会通过接触传染。王医生，我这屁股刚碰到了椅子，该不会真被传染吧？”话未说完，沈蓉那张脸，竟透过厚厚的粉底露出些许红晕。 那里长了朵菜花？传染？微愣之后，王琪顿时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也隐约猜到戴顶为何会被人投诉。这家伙，向来最看不惯那种乱搞之人。只是这家伙也太.....王琪忍不住摇头轻笑，随即解释：“阿姨，别听那家伙胡诌，哪有这种事，你放心，他跟您开玩笑呢。” 第3章 哪个混账，站出来 “哪个混账写的病历？站出来！” 一声喝骂，顿令一众实习生将那刚刚放下的心重新提到了空中。好不容易一路熬下来，被抓出来回答问题的几个实习生都应对得尚算圆满，眼看这一周一次最可怕的主任查房就要结束，怎又突然惹毛了眼前的大佬？ 不知道是谁终归难逃一劫？有人心惊中又难免有些幸灾乐祸，人性有时候就是那般丑陋。 “老师，是我。”一名容貌极美、身上还自带些高冷气质的女孩略显胆怯地举起了手。尽管此刻脸上原本带着的淡淡忧容已被明显惧意所代替，但这丝毫无损她的绝代姿容。 沈笑媚怕是惨了，因为傅主任明显看起来很生气。几名男生忽然间很是后悔。早知是她，他们就抢着冒名顶替了，虽说必然难免挨上一顿臭骂，但总归会借此博得一些佳人好感，只要对方能说上句谢谢，一切便值了。兴许，还能好运地被邀请共进午餐？不，应该是眼前佳人将会接受他们从未曾得逞过的共同进餐的邀请。 “你？”看到沈笑媚，傅华眼中亦有惊艳之色闪过，怒气稍敛，正想着是否稍稍按捺点脾性，今儿个法外开恩、减轻惩罚，却意外发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此刻竟都定在这小小实习生的脸上，而再没人看他。一时间，莫名感到自己被轻视的傅华怒气再涌，以比原本更大的声音喝骂：“ct:左肺占位，性质待查。诊断：右肺占位病变lu gca ce ？左右不分，你怎么做医生？你是准备手术切了患者的正常右肺后，被人追着打死还是准备赔得倾家荡产？听我的，你赶紧退出这行当，当医生不适合你！” “戴老师，我错了，是我不小心犯错，这几天我家中有事分了点心。”轻咬红唇，沈笑媚低声道歉，殊不知，这一声低语，不啻惊雷，在人群中轰然炸响。 戴老师？她怎会连姓都喊错！张冠李戴，这不仅是傅华的大忌，也几乎是所有人的大忌，因为那意味着不尊重，尤其对一名带教的教授而言！ 话一说完，沈笑媚也立知糟糕。这些天她暗中听闻她哥的病也许只要让那个号称奇葩的戴顶出面看看，无需拖延也马上能查清，故而心心念念之下竟一时间发生口误。正不知该如何补救，沈笑媚已惊惧发现脸色铁青的傅华竟一把将病历夹直接从五楼的窗户里丢了出去。 “自己把病历给我捡回来！仔细重写，再有一个字的错误，我会报请科教科直接将你退回原来学校！” 退回原来学校，那便意味着实习不合格，再拿不到毕业证书，也不可能再做医生！而傅华本人，除了身为呼吸内科的主任外，同时还兼职科教科科长的职位，这摆明了若不能令其消气，沈笑媚就真会被退回学校。 犹豫再三，一名跟王琪一样打着某种心思的年轻医生陈伟想试着求情，却终被傅华骂了句后将求情之言立时收回。 “查房结束后，自己去二楼爬雨棚上捡回来。任何人不许帮忙。这也是一种磨砺，若身为医生，连这种小事都要求助他人，以后还如何独当一面？趁早回家生娃得了，免得以后丢人现眼。” 傅华此言，已明显有了人身攻击之嫌，但以他的地位，又有何人敢站出来再替沈笑媚说话，连刚才意图帮忙的陈伟也早缩了脑袋再不敢吭声。 即便以沈笑媚的素来高冷，此刻也再绷不住那副淡然神情，明媚的双眸中已隐现雾气。这令身旁一众男生忍不住大生怜惜，只是没人敢在此刻凑到她身旁做出任何安慰。那头老虎可还在兴头上，谁要敢做出任何轻捋虎须之事，那当真是不要命了。 不成想，他们不敢，竟当真还有人敢，而且不止是轻捋虎须，简直是直接硬顶这头老虎、还顶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刚从急诊办公室出来心中正自美滋滋地盘算该如何借机从王琪身上再敲点竹杠的戴顶冷不防被从天而降的一物差点砸中。 一想到若非自己身手不凡，这一会只怕已被脑袋开了瓢、得让别人在手术台上在他脑袋里掏啊掏的，戴顶立时怒气勃发。 抬头一望，头顶的铁皮雨棚露了个大洞，东西显然正是从这破口掉入，只是眼前的住院大楼整整二十层，即便神眼如电也压根不可能找到真正的肇事者。正自郁闷自己的怒气怕是无从发泄的戴顶，收回的目光瞥见了散碎在脚边的几块塑料碎片。 病历夹的碎片？敢做出这种乱扔病历夹的荒唐事的，只此一人别无分号。转目四扫，戴顶终在远处发现了仍牢牢夹着几张纸的病历夹顶部残余，捡起后打开一看，心中顿泛冷笑。 你丫的，你扔谁不好，偏偏扔我戴顶？从今往后，还非得让你改改这破脾性！ 拿着病历夹残余，戴顶匆匆赶到五楼呼吸内科住院部，在一众护士讶异的目光中，径直冲入其中的一间病房，哪管傅华正在众星拱月下高谈阔论、哪管周围病患渴求敬佩的目光，朝着他劈头就是一句大骂：“方才哪个混账扔的病历？站出来！” 这句话，简直是将傅华先前的喝骂之言原物奉还，只不过方才的骂人者现在变成了挨骂者罢了。 明明已知就是傅华所为，明明双眼就瞪着傅华，可戴顶依然那般喝骂。若不这么做，他就不是戴顶，不是盛名响彻整个医院、号称顶天顶地顶空气的奇葩了！ 一时间，众人大哗。即便本院医生已认出他是戴顶，也早闻他狂傲的脾性，却从没想到他竟敢这么做！毕竟戴顶只是个小小的主治医师，而傅华却是堂堂主任医师、更是呼吸内科的主任、科教科的科长。无论哪个职位，都足以碾死他这个小小的主治。 他怎么敢！一个小小主治敢对抗堂堂主任、科长，这放哪都堪称奇迹。 第4章 蚂蚁顶大象 “你、你、你！”傅华气得浑身发动，身旁的科室秘书韩洁在连连劝慰的同时帮其轻轻拍背，生怕老头子一口气喘不上来活活憋死或者干脆气出个脑血栓来。 “你什么你？是你干的？难不成你身为堂堂主任，竟不知道高空抛物已经入刑？方才若非我闪的快，只怕已经被你开了瓢，而你，也该被那种和120一样呜啦啦作响的车给送去吃了免费饭！”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是方才傅华扔的病历夹差点砸中了戴顶的脑袋。这倒是难怨此刻这人会如此怒骂了。毕竟，五楼扔下的病历夹真要砸在头上威力铁定不小，只是脑袋开瓢都算轻了，直接砸死都有可能。 心中有些理解的同时，众人又忍不住泛起了嘀咕，换了自个，就算再怒，只怕也忍了吧？毕竟并没有真正受伤。也就戴顶这脾性，会傻愣愣地直接冲上来怒骂。却不知该说他蠢呢，还是性子冲？顶天顶地顶空气，果然不名虚传。 开瓢？傅华一惊之下怒气稍平，口中却是不信反驳：“这不可能！二楼有雨棚，这东西只会掉雨棚之上，怎可能砸到你？” “要真掉雨棚之上，这会怎会在我手中？”戴顶扬了扬手中之物，依然怒意满满，“你难道不知道这雨棚前些日子破了个大洞尚未修好？道歉吧。以后改改你这习惯。老东西不能要了，以前可能无所谓，但现在，这是犯法的。” 戴顶的话，隐隐有指桑骂槐之嫌，但毕竟他此刻的确占了理，在向身旁之人确认过那雨棚的确是前些日子就破了个大洞后，傅华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他的确违法了，也差点当真砸到戴顶，这是他犯的错，无从辩驳，但要他此刻当真低头向眼前这混账道歉，却又委实做不到。 “说声对不起就这么难么？都是同事，难不成还要我闹到院部，甚至直接上警局？”戴顶依然瞪眼怒视，直愣愣地盯着傅华，显然是要逼着对方当众道歉。 知道不道歉事情终归无法善了的傅华，纠结好一会后，终于拉下老脸低声说了抱歉。他明白，眼前这个号称顶天顶地顶空气的家伙，若不能让其满意，还真可能最后闹上警局，就算并不会当真被判刑，但他到时只会落得更加难堪。只不过暂时退让罢了，他有的是办法把仇报回来。 “既然道歉，那我也就大人大量，不再纠缠。精神损失费什么的，你愿给就给，不给的话，我也不会死乞白赖地讨要。你说是么？” 看着戴顶的眼眸闪闪发亮，傅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敢情，道歉是一层，更主要的却是要钱？这混账东西，就不会事后再悄悄说一声么？难不成，他的名声还比不上几个小钱？若没当场喝骂这事，这混账事后过来要点精神损失费也就真可能给了，可现在，难不成挨了骂、道了歉、最后还要低声下气给钱？这传出去，他傅华的脸最终往哪放！ 眼看对方沉着脸不再吭声，戴顶自知精神损失费怕是无望，正准备心怀不甘地离去，忽然一时起意多说了一句：“年纪大了，脾气小一点，这对自己有好处。别为了一点小事就动不动发那么大火气。” “小事？这能算小事？”被戴顶这么一说，傅华立时想到了始作俑者，所以怨恨都迁怒到了沈笑媚身上，“你问问她！明明右肺癌，却写成了左肺癌，能算小事？这后面要是如此下去，直到手术也右肺动成了左肺，该如何是好？你说，这能算小事？我为这种事动怒，算不算为了一点小事发火？” “这要当真能一路下去，别说手术医生，主管的、带教的，全是瞎子。”看了眼傅华手指的沈笑媚，心中惊艳的同时戴顶却立时将目光收回，不屑地撇嘴，“一时笔误，谁都难免，毕竟都是人，毕竟还是学生。三查六对，各种审查，不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笔误、这些意外错误的么？若当真人人都不会犯错、都不能犯错，还要那些制度干啥。” “如此严重的错误，竟被你如此轻描淡写！你可知道，只这一字之差，就是丙级病历，直接不合格，若当真闹出医疗事故，只这一字，医院就是全责！”自认这一刻显然是自已占了理，傅华的声音更大了不少，底气也足了起来。 “后面说对，前面却是错了。”戴顶却是显得更加轻蔑。 学生自允许犯错，但学生所犯之错若未得到及时纠正，便是带教老师的错、是科主任的错、甚至是科教科的错。片刻之间，戴顶便将沈笑媚犯下的错误归结到了她的带教老师赵毅与傅华本人的身上，而且还有理有据无从反驳。 “如果这种事，还有下次，我想，该好好反思的，该是你们这些老师。想想，身为人师，你们到底教了学生一些什么。知识？品质？还是本不该有的东西。” 戴顶的所言所行，立时收获了一众实习生的好感。他们从未曾想过，有一天竟会有老师站在他们的立场替他们说话，而且最后收尾之言，更是占据道德高点的心灵鸡汤。 傅华已经傻眼。他从没想到，眼前这个混账，除了敢胡顶之外，竟然还如此牙尖嘴利！不，不仅是牙尖嘴利，而且说出之话还当真占理、无可辩驳。的确，医院有各种制度，只要严格执行，一个错字，并不能产生真正的误诊误治。的确，病历一经带教老师签字，所有的责任就不再是实习生的了。也的确，他无论是科主任还是科教科科长，也可算有连带责任。傅华的脸，一时间再次一红一白。 一旁的赵毅也是脸显郁闷，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竟然躺着也会中枪。 环目一扫四周，心火发泄后大为畅快的戴顶转身离开，走到门边忽又停步，将手中病历从残余的夹子上取下，放在靠门的病床上，留下最后一句话：“奉劝一句，但凡以后想骂人之前，先反思一下自己吧。傅主任，刚刚，你可是犯了和这名实习生一样的错误。唯一不同的是，她是笔误，你却是口误。是左肺癌，而不是右肺。若是笔误的错要比口误严重的话，那你堂堂主任的金口玉言比之小小实习生又该如何？跟同学也道个歉吧，说声对不起，不该这么难。” 抛下早已目瞪口呆的傅华，戴顶扬长而去，而看着他那消失的背影，沈笑媚的美眸之中雾气已敛，隐有感激之情闪现。 蚂蚁顶大象，竟然蚂蚁完胜？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魔幻感。 第5章 傻白不占甜 被戴顶这么一闹，主任查房自然继续不下去，向沈笑媚道歉，当然更不可能。傅华一言不发，直接阴着脸甩手离开，其他高年资医生也跟着先后出门，徒留一众底层的规培医生与实习生。 “这人是谁？”沈笑媚悄悄捅了捅身边的好友柳子瑜，轻声询问。 “还能是谁，应该就是那戴顶呗。也就是他，敢这么做，听说他有个外号，号称顶天顶......”抢着解释的李旭阳话未说完，便瞧见面前的佳人已脸色大变地冲出门外。 这是.....李旭阳正自茫然，忽被身旁柳子瑜用力拍了下，低声埋怨：“你怎不早说！你知不知道小媚正想找那戴顶帮他哥看病来着。” 你不说我咋知道。李旭阳暗自吐槽，却不敢吭声反驳，他知道要想讨沈笑媚的欢心，就绝不能得罪眼前这位女生，不然吹起耳旁风，他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沈笑媚要找戴顶看病？” 话音入耳，柳子瑜才赫然发现她的带教老师陈伟不知何时竟回到了病房，一时不敢接话，却听对方继续皱眉道：“这事你们谁都不要再提，别被赵老师知道。沈笑媚他哥是赵老师主管的病人，他既未推手，沈笑媚若私自提出那种要求，很容易令他生气，觉得轻视了他的医术，更何况你们也看到了，方才戴顶可也把他得罪了，更不用说那人本就人缘极差。” 哪来的这么多道道。当医生，不是只要是有利于患者的事，就要尽力去做么？尽管心中觉得不以为然，柳子瑜却不会去反驳，反而用力颔首。都是成年人了，即便曾经是关在象牙塔里的纯真学生，现在也早懂了人情世故。 沈笑媚自然没能追上戴顶，正处上班时间，她也不敢立刻不顾一切地离开病区去追，只能按下心中焦躁继续她的本职工作。 “赵老师，能不能请戴顶给我哥会会诊？”刚跟着陈伟返回办公室的柳子瑜一进门就听到了沈笑媚的这句话，立时心中一跳。原本科室之间会诊是很正常的事，但刚被陈伟提醒过的柳子瑜已经知道这很可能真犯了赵毅大忌，心惊之下连连给沈笑媚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说，却不想后者压根就没瞧见她的动作，也似乎没发现赵毅本就不好的脸色瞬间已变得更阴沉，依然作死地开口：“赵老师，我哥您已看了这么久，可他依旧高热不退。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赵毅怒声打断，“不过就三天，三天不退热本就正常之事，我若想你哥不发热，天天激素上去不什么都压住了？可是，这发热本就是正常的人体反应，不能强压。你连这都不懂，还学什么医！再说，他本不该是我收的，若非当初看在是你哥的份上，我压根不会收到我这组，你知不知道我算是违规让他插队了，原本在他前面还有好几个病号排着队等住院！” 沈笑媚被赵毅吼得花容遽变，尚未再次开口为自己辩解一二，已被再看不下去的柳子瑜一把拉开。 “小媚，别说了。你要相信赵老师，你哥一定很快就会恢复的。走，我刚来了个新患者，赶紧帮我一道看看。”不由分说，柳子瑜强拉着沈笑媚离开，不让她再有开口的机会。 连个小小实习生都敢质疑自己的医术了！还请那混账会诊！再想到正是因为沈笑媚，他今儿个才受牵连，不但被戴顶那混账给夹枪带棒地讽刺了，说不定还让傅华给冤上，赵毅的心情瞬间更为恶劣，几乎这就决定，等沈笑媚出科时记上不合格的评价。 “怎可能会那样。”听完柳子瑜的解释，沈笑媚满脸的不能置信。 “傻白甜，除了甜，你啥都占！”怒其不争般地用力点了下沈笑媚额头，柳子瑜轻叱，“懂点人情世故吧。再说，你没看到那个啥戴顶今天的做派么？也许平时像是随口一提般地说下，赵毅还不会觉得怎样，但这种时候你怎能提！你这不是自己撞枪口么？” “那怎么办？”沈笑媚只觉得自己被说得一时间失了方寸。 “等明天吧，若明天你哥还在发热，就再提提会诊，我想那时赵毅也该消了气、总归好点。”说着，柳子瑜上下打量起了沈笑媚，正自后者莫名所以时，忽然轻笑，“傻白甜，你说你要是把甜也占了多好，跟赵毅甜甜地发下嗲，铁定啥事都没了，别说立刻给你请会诊，指不定全院专家都能给你请来。” “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这种玩笑！”沈笑媚忍不住有些怒了。 “我可不是开玩笑，真的，你要把甜也占了，当真就完美了。”身为闺蜜，柳子瑜显然不惧对方这种程度的发怒，但话一说完，也没忘记宽慰一句，“别担心，你哥就是个发热，照我们学到的知识，也许只是在没拿到药敏结果的情况下暂时未找到最有效的抗生素罢了。说不定明天，你哥的热就一下子全退，毕竟他的病已经查清，不就是个肺炎么。” 肺炎？按照所学，肺部ct几乎已经确认的情况下，的确只是个肺炎，目前的治疗更毫无错误可挑，但不知为何，沈笑媚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 也许，这就是关心则乱吧？自己好歹也算是半个医生，况且如此，那普通的病患家属……这一刻，沈笑媚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些理解那些平日里看起来很烦的家属了。三日体温不退，连她都会担心不已，那么毫无医学知识的普通人，面对医生的解释，难道就反会心安？担忧，这是人之常情，因此而导致地不断缠着医生询问、要求解释、甚至要找更高一级的医生更好的医院看，也是人之常情。 等明天吧，也许等到了明天，当真体温就退了。若还是不行，就按子瑜说的试试？傻白，再占个甜？ 第6章 大神，请收下小弟的膝盖 刚回到办公室，戴顶便接到了医务科的电话。 “俞科，不好意思，我现在没空。对，是休息，但正是休息才没空，上班倒是有空陪你闲扯了。至于你想怎么处理，那是你医务科的权力，但我也有申诉反对的权力。”几句话说完，戴顶毫不客气的挂了电话。 电话那端，医务科俞安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在打这个电话之前，他心里早有了准备，故而倒也并不怎么生气。若这点小事也气的不行，只怕这位置坐不了多久他就该不是心脏病发作就是脑中风了。 休息没空，上班倒有空闲扯？这话原本听着很不合理，但放到他戴顶身上倒真变合理了。的确，戴顶那古怪的所谓诊断科，平日压根就没啥病人，所有的工作也就是并不多见的会诊而已，差不多都能算每天一杯茶一张报的悠闲生活了，与整个医院的忙碌压根就不匹配。打从第一次知道戴顶的存在直到现在，俞安仍旧想不明白为何医院竟会允许这么一个奇葩的存在。 人奇葩，做的事奇葩，虽然给的待遇不高，但正常来说医院压根不会允许这种存在，更不用说戴顶还有那顶天顶地顶空气的臭脾气了。 难不成这家伙还真如传言所说那般，上头有人？ 俞安越想越觉得这传言绝非空穴来风，想处罚戴顶的心思也就更淡了。戴顶可算是被投诉的老客户，但当真能成功处罚他的情况压根就没几次，这不仅是事情往往的确是他占理的缘故，更因为这家伙据理硬顶，你不撤销处罚，只怕最终被顶得自己先脑中风送去抢救了。他戴顶，早被医务科的人划入了不能轻易得罪的大神之列，待遇几乎等同几位院长大人，所以这处理的任务才会给推来推去落到他俞安——连医务科副科长的位置都没怎么坐热的新人身上。 正所谓，凡事能做到极致，那都是大神。别的不说，光戴顶这份顶人的能力，已经是大神级别，再想到方才的顾虑，俞安还当真不敢处罚戴顶。只是既然不能当真处理始作俑者，而患者那边却总得给个说法，医务科的权威也要得到保证，那就只能找个替罪羊，显然，王琪正是这只替罪羊。 戴顶刚离开不久，王琪便陷入了忙碌之中，俞安来电话时，他正忙着抢救一农药中毒的患者，哪有空去接。而正是一连三通电话都无人理会，让本就心中郁闷的俞安也起了火气。一个戴顶也就罢了，现在你王琪也敢甩脸色？敢情欺负他刚爬上副科的位置没多久？ 心中一怒，也不再给王琪解释的机会，反正解释后处罚还是照旧，俞安直接就通知底下人做好了行政处罚的决定。 等王琪忙完才想起先前响个不停的手机，一看到号码，心中立时咯噔了一下，慌忙回电，可好不容易挤出的笑脸瞬间便被电话里的声音给打得踪迹全无。 解释半天无用！虽然事情不是他王琪干的，患者投诉的也不是他，但他的处罚无可避免！ 背锅侠三个字，仿佛亮堂堂地刻在了王琪的脑门上，一时心中郁闷，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戴顶：“你y的，晚上老地方，不醉不归。” 这小子……心念一转间，戴顶却已差不多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何事。这绝非因为当真感谢他顶班而请客，而是不出所料地挨事了，找他吐槽发泄来着。摇摇头，将手上练着的东西放下，戴顶离开了办公室。 晚上九点，美食一条街。街道两侧不断闪烁的各种招牌，将路边的大排档染上了几许迷幻色彩，也令略醉的王琪脸上多了变幻不定的阴影，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睁着朦胧的醉眼，王琪忽然举起筷子敲击桌上的几只空酒瓶，放声高歌：“天边飘来五个字，那都不是事。顶天顶地顶空气，可怜了后面顶缸的。” “滚蛋。想骂就骂，别用你那破锣唱鸟歌。”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戴顶毫不客气地收走了王琪手中的筷子。 “这都特娘的啥事。你说你那样干，屁事没有，反而我却挨了大板子。这世界，还有天理么？” “你没解释？”戴顶心里其实早有了答案，也就随口而问。 “解释？解释有屁用！解释的结果就是，投诉的目标虽然并非是我，但事情归根结底全因我上班时间随意脱岗而导致。你瞧瞧，好不好笑？随意脱岗，上个厕所就变成随意脱岗，难不成以后上班就绝不许上厕所、全拉裤子里了？或者干脆兜着尿不湿上班？他那压根就不是让我解释，而是给我看魔幻片来着。” 戴顶笑道：“你咋不顶他？” “顶他？你以为我是你戴顶，连堂堂医务科副科长都敢顶。咱就一平头百姓，敢顶？”说到最后，王琪挠挠头，醉意稍减，隐约露出些心虚，“何况这次我还真不是上厕所。万一顶得他大怒，进行彻查，我溜出去买花送花的事给彻底曝光，就当真完了。” “身本不正，自遇不公亦不敢顶。”戴顶装模作样的摇头叹气，登时激得王琪大怒，恶狠狠地新开两瓶啤酒就要跟他对吹，却见对方忽然诡秘一笑，“事情是魔幻了点，但你想不想让事情变得更魔幻？” “啥意思？”王琪满头雾水。 慢悠悠地自兜里掏出手机，戴顶拨通了俞安的电话。 十几秒钟后，王琪终于真正见识到那传说中顶天顶地顶空气的嚣张风姿了。 “如果上个厕所时间长了点就算随意脱岗的话，麻烦以后医务科制定个上厕所的时间标准。没有标准，我以后上门监察你们领导有没有随意脱岗，就不好拿捏啊。” “对了，本人给个建议，这标准上，女士的时间不妨稍长一些，某些前列腺或者胃肠有问题的也可适当放宽，只是这其中标准就不好定了。诊断我算权威，你若定好了，这些特殊名单我还得帮你把把关。” “搞定，处罚取消。”斜睨着对方，戴顶一脸的傲然。虽说王琪未经报备批准，私自找人顶了半小时的班，的确有错，但这种程度的违规在平常来说压根就不算事，更何况这与患者的投诉更无因果关系，王琪的最终受罚实在是因他戴顶而起，戴顶如何能不帮其摆平？ 这种话戴顶也敢说？而且还说的如此理所当然、如此的霸气！而俞安那边，就当真这般直接怂了？ 像看个怪物一般瞪了半晌的王琪，忽然单膝跪在了地上：“大神，请收下小弟的膝盖！” 这一刻，王琪也终于开始怀疑，戴顶的上面肯定有人。不然哪有人敢如此嚣张？你再能顶，面对普通人，还可能无往而不利，但对手的位阶远高一层的话，最多是偶尔得胜，绝无可能做到如戴顶一般未尝一败！要没有足够的资本、没人罩着，只会顶得头破血流，最终饮下自己所酿的苦酒！ 率性的生活，对普通人而言，从来只在梦里。尤其是在医院，要么家中有矿，要么上面有人，不然绝不可能如戴顶这般率性的活着。 第7章 今生注定的再次相逢 “吱啦”刺耳的刹车声传入耳中，一辆红色的保时捷撞飞了戴顶原本所坐的座椅，跟着顶翻圆桌，直到店铺的玻璃门前才堪堪停住。 愤怒的火焰在戴顶眼中爆起。若非他身手足够敏捷，若非他及时拉倒了王琪，这一刻只怕两人都已躺在了车轮底下。 “怎么开车的！”旁边亦被吓到的两桌客人中已有人按捺不住破口大骂，倒是戴顶反一敛脸上怒意，拖了被拉倒后竟顺势睡去的王琪走到街沿先将其安置。 车上一时毫无动静，像是开车之人自己也被吓到，这令众人更为不满，鼓噪着纷纷围了上去，叫嚣再不下来就动手砸车。面对豪车，人群虽显群情激愤，但当真敢立时动手之人却并不存在。 “啪”一碗吃剩的杂酱面飞过人群砸在了保时捷的前挡上，令围观之人意外一惊，随后纷纷醒悟过来，群起仿效，一时间剩饭剩菜一股脑儿地往车身上飞去。 “你们干什么！”车内之人似乎终于忍耐不住，打开车门从驾驶室钻了出来，一根吃剩下的鸡骨头好巧不巧地在车身上一弹蹦在了她的额头，令其一声痛呼。 “女司机？”一声低呼之后，四周忽然鸦雀无声。这并非众人因为对方是女司机而一时间觉得情有可原，而是因为惊艳。 精致的面容，淡雅的装扮，白色的女士西装，挡不住那傲人胸围，里面那件单薄的衬衣被绷得极紧，让人担心上面的两粒纽扣随时都有被崩掉的可能；下身一席同色的西裤，束身的腰线不仅让翘臀更为显眼，也衬得双腿格外修长而笔直；再搭上红色的高跟鞋，红白相映下显得分外夺目。 好一个妙龄佳人。 因惊艳而一时静谧的场景中，忽然出现不谐之音：“不会开车，就不要出来祸害。唉，也不知当初你的驾校教练，到底被你气得住了几次院。不过，你还是继续回去霍霍他吧，总比祸害我们强。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一个人倒霉总比一群人遭殃来的好些。” “谁！”女子闻声转头，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出言者的脸上，一张俏脸早已怒不可遏。 无论是方才的皱眉痛呼，还是这刻的冷脸含怒，均让周围之人觉得都是那般的美，内心深处忽然对方才出言嘲讽者反有了些许不满。也许人家的确是技术不太过关，但新手么、又是女司机，也不能太怪，毕竟并未造成什么损伤。 嘴角微微一撇，戴顶正欲出言相顶，目光自汽车的后座玻璃上划过，明显愣了一下，下一刻竟转头立刻离开，似乎一时间竟连躺在街沿的王琪都忘了。 “你、你给我站住！”眼见方才出言嘲讽自己的男子竟欲逃离，而身旁围观的众人此刻也没了方才群情激涌的模样，心中怯意与惊恐不禁消失的女子立时胆气大壮，手指戴顶脆声高喊，“站住，别跑！你羞辱了本姑娘，还想这样走掉？说，刚才的鸡骨头是不是也是你砸我头上的？” 戴顶一声不吭，继续自顾前行，若是此刻王琪还醒着，必然大惊。什么时候，顶天顶地顶空气的戴顶竟然也会怂？ 眼见人群外的男子毫不理会，而自己又不可能当真冲上去抓人，女子美眸一转，忽然高声道：“谁要帮我把他抓回来，我就补偿大家每人一千精神损失费，算是方才吓到你们的补偿。” 一千？原本美女之言就格外好使，又有一千大洋的诱惑，围观之人中立时出现一群倒戈者，几步就追上戴顶将其一把拉住。 “就为了区区一千，你们就出卖了自己的良心？” 有人微微脸红，但更有人厚脸而笑：“不干良心之事，小伙子，人家只是让你别走而已。” “对啊，又不会拿你怎么着，我想最多也就让你道歉罢了。毕竟你先拿鸡骨头砸她头，后又那般嘲讽，委实是有些过了。” 若换了平日，按戴顶的脾性早就顶了回去，可这一刻，他转头偷偷瞥了眼汽车后座，竟出奇地没有回顶，轻轻一甩便自挣脱了抓着他的两只大手，冷脸向前。 一个老头挡住了戴顶的去路，倚老卖老道：“人家小姑娘只是让你暂时留一下而已，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连这也做不到吧。你方才砸人砸车的勇气又去哪了？别说现在只是让你留一下，便是让你诚恳道歉，也是应该。” 戴顶终耐不住脾性，冷脸横怼：“你哪只眼看到我砸人砸车了？倒是我，方才看到丢那鸡骨头的正是你。真要道歉，也该是你。趁火打劫有你一份，落井下石有你一脚，倒打一耙、反充好人，你更是老手。当真是白活了一大把年纪，老而不死是为贼，说的便是你这种吧。” “胡说！”老头立时气的浑身发抖，右手手指戴顶，颤巍巍道，“你、你这不知尊老的混账东西，别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戴顶伸手抓住老人右手，冷哼回应，“那你告诉我，你嘴上沾着的鸡腿肉条，是哪来的？” 老头闻言立时一惊，未能自戴顶掌中抽回右手，下意识地伸出原本笼在袖中的左手往嘴上摸去，下一刻却是心安回怼：“胡说八道的小子，我嘴上哪来的鸡腿肉条！” 话音方落，老头猛然察觉周围众人目光有异，而眼前的戴顶更是笑得阳光灿烂，心中诧异之后猛然色变。因为他终于醒悟过来，此刻自己摸上嘴角的左手，岂非分明拿着另一条鸡腿！ “你你你，你施诈！你含血喷人！啊，我的胸口......”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恼怒，老头似乎被激得心脏病发作，忽然抚胸惨哼，却不防戴顶亦自跟着惊叫，“糟，大家赶紧离他远点，不然待会倒地硬栽是你们其中一人撞的，便当真说不清了。栽赃嫁祸，他显然是老手！” 此言一出，原本正犹豫是否要出手搀扶老头的几人立时像被蛇咬一般闪电缩手，下一刻人群轰然而散，独留戴顶依然站在老头面前。 老头也不惨哼了，一时愣在了原地。 “你演技差了点。”戴顶轻蔑而笑。想在他这神医面前假装心脏病发作，奥斯卡影帝都不成，何况是你？难得想安静离开一次，心中正觉不爽来着，你却非要跳出来硬来顶缸。不收拾你，收拾谁？ 难不成竟是他！心念微动下，一直关着的保时捷后车车门缓缓打开，光洁完美得仿似人间从不曾得见的如玉美腿缓缓落在了地上，下一刻一位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迷离的夜色，在这一刻忽然间消失，整片天地，亮了。 第8章 论修养的重要性 如果说，先前出现的女子，已是万里无一的绝色佳人，那么这一刻出现的她，则是终于让所有人明白了何谓真正的倾国倾城，何谓万千粉黛无颜色。 冰清玉洁、美绝世间的容貌，比雪更加无暇，眉如远山，眼似秋水，金色的长发，并未迎风而舞，而是轻柔写意地斜披在左肩，灯光映照下仿佛自有韵律地金丝般流动，于仙气中增添了抹妩媚。一身洁白的衣裙，随着夜风轻舞，好似摇曳的梨花，变动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化作千变万化的流霞。一双过膝的红色长筒靴，完美贴合着双腿，将裙下紧致而修长的双腿烘托得更加完美无瑕。靴与裙之间，肉丝包裹的一截美腿，浑圆有致、光洁如玉，仿佛能灼灼生光，性感中不失优雅，随性中带着青春气息，明明没有丝毫的暴露，却散发出无穷的魅惑之力。 这是完美的女神，能令所有女人自惭形遂的女神。 看到面前众人呆头鹅般的表情，戴顶即便未曾转身也意识到身后这刻发生了何事，暗呼不妙的同时，准备撒腿狂奔。 “轰轰”震破耳膜的摩托车轰鸣仿佛刚刚出现，一辆酷炫的机车便已旋风一般冲至，停在了戴顶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银色的头盔一摘，一张英俊不凡的脸出现在戴顶眼前，扬头轻甩，齐肩的银发立时一扬，随后重落他的肩头。 “小兄弟，别急着走。跟楚梦晨道个歉吧。倒真有些佩服，连我都不敢轻易得罪的女人，你小子哪来的胆，不但敢砸车，还敢砸人。不过砸完就跑，委实有些不是男人该有的作风了。” 哪钻出来的程咬金？这是一时间逃不了的节奏？也许，她并未认出我来。毕竟，老头子并未跟她提过我的面貌，而那一次救她，离开时她似乎也尚未完全清醒。若当真这般不顾一切地落荒而逃，反可能惹她犯疑。 一念及此，戴顶终稍感心安，撇了眼横在面前的男子，冷笑道：“难不成没人告诉你，你这副做派，很有些娘么？闪远点，遇到娘娘腔，我容易浑身起鸡皮疙瘩，到时花了冤枉钱看病，你给我掏啊？” “你！”男子面色勃然大变，他生平最恨的便是别人说他娘娘腔，正欲破口大骂，忽听周围爆出震天欢呼，随即人群轰然涌过。 “颜如卿！”呼喊震天。这一刻，所有人终从呆头鹅般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是的，除了颜如卿，这天下间，还有谁能有这般倾城绝代的容颜、还有谁能有这般冠绝天下的风姿，又有谁，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已令面前所有的男人为其癫狂、为其不顾一切？ 糟，如卿姐怎会突然从车里出来！楚梦晨玉容剧变，刚冲到颜如卿身旁意图为其挡下面前人潮，却见汹涌的潮水在面前三米处自动停下。 一时间没人敢再靠近。因为，自惭形遂的感觉，猛然拽紧了他们的心胸，下意识地感到若再行靠近便会窒息，被这天下无双、不容亵渎的美所窒息。 下一刻，六辆黑色奔驰分别停在了人群前后，随即自车上冲下整整十八人，九人拦在了颜如卿的四周，九人冲向银发男子。 楚梦晨终于彻底松了口气，感激的目光远远投向银发男子，后者也暂按怒气，重新显出潇洒之姿，朝着楚梦晨露齿一笑，随即向四周手下轻叱：“都围我身边做什么，赶紧保护如卿去。难道我还用你们保护？” 眼见身后佳人并未开口，也未动身过来，戴顶亦是松了口气，以为对方当真并未认出自己，好不容易按捺住的素有脾性重又冒了出来，摇头晃脑的感慨：“当真是英雄救美啊。只是有些可惜，英雄少了份英雄气概，美人也少了份美人修养。” 银发男子再次色变，身后楚梦晨已先一步娇声呵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倒是跑啊，再跑啊，不给我好好道歉，看你能逃到哪去！” 戴顶终于转身，一本正经地看着楚梦晨，摇头叹气：“你错了。我本就没想逃，只是不想跟一个女人一般见识罢了，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我总会额外宽容一些。但你......我想还是得暂时留一会，我有义务让你知道，人越美，却越需要修养。” 见眼前的男人长得颇为英挺，又听他夸自己貌美，楚梦晨原本已心情稍好，但戴顶后面之语，重令她俏脸变冷。 “你若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让人打得你满地找牙。” “啧啧。”戴顶再次叹气，“你看你。若世间女人之美以十为满的话，你本有九分美丽，可奈何，却失了该有的修养，便只剩下六分——堪堪及格了。所以，我想我该给你上一堂医学课——论修养的重要性。” “你这混蛋！”楚梦晨气的花枝乱颤，正忍不住当真想喝令银发男子的手下好好揍上眼前这可恶的男人一顿，却被身后的颜如卿悄悄拉了拉，同时耳畔传来轻柔低语，“听他说说，蛮有意思的。” 蛮有意思？如卿姐，你知不知道这个混蛋是在羞辱我。楚梦晨一时心中有些委屈，但随之而起的却是更多诧异。有意思？如卿姐什么时候给一个男人下过有意思的评价？即便是叶寻欢，也从未得到过她的任何评价，可现在她却说这个混蛋有意思？ 楚梦晨一时间有些呆了。 戴顶离颜如卿甚远，对方的言语又几乎轻如蚊蚋，所以即便他的耳力再为不凡，也未曾听到，更因为对方身形被楚梦晨完全遮挡的缘故，也丝毫不曾瞧见那份隐带笑意的微妙表情，故而站在那里开始侃侃而谈。 “修养是一阵春风，能吹散人脸上的乌云，令人通体温暖舒适；修养是一盏明灯，能点亮美好，让人不在丑陋中迷失；修养是一段阶梯，让人走向更真更善更美。对女人而言，修养还是一种气质，能使珍珠更灿、白壁更洁，珍宝变得更为稀世、佳人变得更为绝代。好好体会我的这堂医学课吧，也许有一天，你当真能自九分变成十分。” 楚梦晨为之气结，却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一口整洁玉齿几欲咬碎，却听身后颜如卿悠悠开口：“既是如此，为何我竟未能从你身上，看到所谓修养？” 一言既出，仿若天籁，天地间，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只余这袅袅天音，一时间，众人皆痴。 除了戴顶。 第9章 富少与老头，皆有少女心 “哈哈，卿本佳人，自不该为贼。我是狂徒，自无需修养。”以为颜如卿当真不知自己是谁的戴顶挤眼大笑，“何况圣人云，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我方才的做派，可是尊圣人之诲，实际无损修养。” “哦，你的意思是，你方才是以直报怨？却问，你我之间，又有何怨？” 这人竟说与颜如卿之间有怨？当真愚不可及！即便方才当真差点被车所撞，但这岂非借机有所亲近的最好借口与机会么？这一刻，身旁围观之人，恨不得方才差点被车所撞之人便是自己、更不得自己已经躺在那车轮之下，以期换来面前佳人的同情与担忧。 “车技不佳，却妄行闹市；决断有失，几酿惨祸；过错在先，不求弥补、反缩车内于后。这一切都有失道德。穿高跟开跑车，几伤人命，又有违法律。虽说方才她并未真正撞伤我，以我素来之大气，也不会对一个女人的不小心误伤而记恨在心，但我本正直人士，失德违法之人，自是大怨，无关我本身伤与不伤。” “噗嗤。”戴顶说得冠冕堂皇，颜如卿却闻之失笑。 如果说，颜如卿的脸原本如同晶莹的冰雪雕成的花，那么这一刻，这朵冰花忽然间就散开了，花雨缤纷，晶莹通透，散乱了天地，散乱了人眼。除了如戴顶一般被挡住视线之人外，所有人再次变得呆傻。 这世间，竟有人能笑得如此之美！天地暗了，所有一切似乎尽皆消失于黑暗之中，只余那朵尽夺天地造化的冰花。 相处如此之久，叶寻欢尚是首次看到颜如卿呈现这般销魂夺魄的笑颜，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随之而至的却是莫名的嫉妒。因为他知道，佳人的笑，不是对其而发，而是全因面前的戴顶。尽管他知道，这笑也许只是因为感到好笑、只是因为出于嘲讽，但他依然感到嫉妒、发自内心深处的无可遏制的嫉妒。 混账小子，本想饶了你，现在却非要你尝尝大爷的拳头不可。恶念一起，叶寻欢忽然暴喝怒叱：“混账小子，给我下跪道歉！立刻、马上！” “咦？”转头朝向叶寻欢，戴顶微皱剑眉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嗤笑道，“我在说她，你又为何暴怒？难不成，我竟戳到了你的痛点？你也是这种失德违法的惯犯？可真要如此，下跪道歉的该是你才对，为你以往之行道歉。” “你找死！”叶寻欢眼中厉芒一闪，原本英俊不凡的面容瞬间扭曲，右腿一抬直接踹向戴顶。 左手微探微缩，戴顶的动作快得无迹可寻，叶寻欢只觉得似乎自己的脚踝隐约被碰了下，瞬间便劈叉了个一字马。惨嚎立起。 “咦，你竟然还喜欢玩这个？不得不赞一句，这动作还挺标准的，再配上你的娘娘腔，女子艺术体操队，显然很适合你。”戴顶的出手极快，动作幅度又极小，别说旁人压根就未曾发现，即便叶寻欢本人也浑然不觉，以为是自己踢腿过于用力导致落空之后收势不住才惨遭劈叉。 “还愣着干什么，你们这些吃干饭的蠢货，还不给我动手！”尽管以为是自已一时装逼想学电影里某明星的潇洒动作而致失误之下踢人未成反劈叉在地，但叶寻欢的怒火已烧到了极致，再也顾不得继续在心爱之人面前装潇洒、装高端、装大气，惨嚎之后强忍剧痛如泼妇一般向手下破口大骂。 扫了眼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十八名保镖略一犹豫分出三人逼向戴顶。 此时此刻，在这些保镖的心目中，颜如卿的人身安全竟已在他们主子的命令之上，这导致他们只是分出些人手来进行应对。尽管眼前的戴顶虽然长得高大壮实也非他们这种职业保镖的几合之敌，可若有人知道此刻这些人心中所想，必然会在感慨佳人魅力强大的同时也对叶寻欢的评价再次下降——显然，这只是个毫无威望可言的纨绔。 “站住！你们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想动手打人？信不信我报警让你们吃牢饭！”面对气势汹汹、人高马大的三位保镖，戴顶大声呵斥的同时不断后退，这令叶寻欢终生爽意，大笑道：“臭小子，你也知道怕？告诉你，现在晚了，即便你立刻跪下给我磕头，也不可能就这么饶了你！报警，我要怕你报警，我也不是叶寻欢！” 叶寻欢？榕城首富叶家那个纨绔？也是，也就那样的人够格当女神的护花使者、能有如此排场、才会这般装逼。 围观众人渐渐开始蠢蠢欲动的心立时重新暗淡下来，看着依然齐齐包绕在颜如卿身旁的那圈壮硕保镖，没了任何浑水摸鱼的心思。能跟女神有更近距离的接触，自然是好，可因此得罪那个纨绔，却是得不偿失。报警？叶寻欢若是会怕报警，他也就不是那盛名在外的纨绔了，众人既已在心中判定了戴顶待会的下场，自没人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戴顶。 “咦，你裤裆好像裂了。连内裤都露了出来，还不捂住。”戴顶忽然大惊小怪地咋呼起来，惊得叶寻欢立时捂住裤裆，低头猛瞧。 没裂啊，下身的机车服不是好好的？惊愕之后叶寻欢猛然醒悟过来，这小子在胡诌！这小子是在胡乱挑衅自己！但下一刻，刚要破口大骂的叶寻欢猛然呆滞，因为戴顶又说了句话。 “美少女战士卡通内裤？没成想，你还真有颗少女之心。” 这小子咋知道自个穿的美少女战士卡通内裤？难不成还真裂了？叶寻欢扭头瞧向屁股，还是没看到开裂之处，便又弯腰低头，探向裆下。 “噗”叶寻欢屁股遭了外物一击，力量虽不大，却令本就因为弯腰低头而导致重心不稳的他立刻跌了个狗吃屎。 “呀，老头，没成想你也有颗少女的纯真之心，竟看不下去用鸡骨头丢他。是因为这变态穿美少女战士内裤亵渎了你的少女心么？也是，我也觉得，美少女战士怎能被一个男人穿在内裤上，那可是我们这一代人心目中的女神。” 老头？是指我吗？站在戴顶身后并不曾远离的老头一时愕然，下意识地举起左手一看，手上抓的鸡腿竟真的不见了。难不成刚才真是他丢的叶寻欢屁股？可他自己为何想不起有过这般举动？ 老头呆了。 第10章 帮你做影帝 “打，给我打！”刚刚起身的叶寻欢已然暴跳如雷。 “打哪个？”有名保镖不开眼地询问，立时招来自家主子的破口大骂，“蠢货！两个一起打！方才鸡腿就在那老头手上，难不成你们这些蠢货竟还不知这老头跟这混蛋是一路货色！” 两个脑子稍微活络点的保镖立刻逼向戴顶，而让方才说话的那人不得不选择了老头。 开玩笑，那老头看起来都年近七十了，虽然看起来身子骨尚算健朗，但还能挨住多少的揍？揍的轻了，自家主子必然不满，可要下手过重，很可能搞出大事，万一不小心真搞出人命来，主子自然不怕，可他们这些小喽喽必然被拿出去顶缸。剩下那名保镖，虽然智商欠缺了些，但也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道道，看了眼已逼住戴顶的同伴，只能站到了老头的面前。 一左一右，两个钵大的拳头已朝戴顶脸上招呼，可后者竟未闪避，反而开口怪叫：“你们打死人了！” 拳头堪堪停在了不及戴顶脸面一寸处，呼啸的拳风已让其面皮隐隐生痛。出拳如风，又能在这种情况下及时收住，算是高手，看来，有这样的保镖保护，颜如卿的安危倒是无需有任何担心。戴顶心中做出了评价。 打死人？两名保镖不禁面面相觑，自个这不还没打到人么，哪来的打死人？何况这小子分明还好好地站着。 “不是说我，也不是说你俩，是旁边的老头。” 两人这才诧异地往戴顶身后望去，看到了发愣的自己同伴，然后才是躺在地上的老头。 这蠢货，竟当真出手不知轻重，打死人了？ “不是我！”笨保镖这才从错愕中回过神来，转身面对自己同伴的质疑眼神，惊声大叫，“我压根还没动手，更没碰到他，他就忽然自己躺下了！” “不好，这是被你们吓得心脏病发作！需要马上抢救！”戴顶满脸焦躁地冲到老头身旁迅速蹲下，察看的同时怒声道，“你们虽没打到人，但他的心脏病却是因你们而发作，人若死了，过失杀人的罪绝逃不了，你们还是盼望我能把他给救回来吧。” 戴顶自然知道老头是装的。故而装腔作势地摸摸对方颈动脉、翻翻他眼皮，最后将双手压到对方胸口时，凑在他耳旁提醒：“忍着点痛啊，我给你做心肺复苏。别慌，你这戏演得好了，不但能避免挨揍，指不定还能得到一大笔赔偿，首富之子，可不在意那点小钱，几十万都是毛毛雨。” 老头刚要开口说不用抢救，闻言立时把嘴紧紧闭住。几十万？还真有这种可能，也许百万都不是梦。那可抵得上他几十次碰瓷所得！也许剩下的日子就能好好享受，再无需去绞尽脑汁地碰瓷了。 疼！随着戴顶的用力下压，老头立时感到剧痛自胸口传来，忍不住想破口大骂，演戏而已，你小子用得着这般用力么！但下一刻他便想到自己已算死人，哪能就这般轻易开口，只能闭嘴强忍。 “演戏就要演的真实，你不付出点代价，钱怕是不那么容易到手的。为了大把的钱，你忍忍，忍忍啊。我帮你做影帝。” 又是剧痛传来，疼得老头暗中直抽气。若非他碰瓷惯了，曾多次经历过骨折的剧痛，这一刻只怕早已忍不下去。 怕是肋骨真被这小子给压断了！这混账东西，必然是在借机报复！老头很想不顾一切地破口大骂，但一想到那些钱，只能强忍。 “记住，影帝。” 影你妹的帝！老头内心早已将戴顶祖上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可偏偏为了钱只能硬忍。 “你这是心肺复苏么？可是心肺复苏，不该配合人工呼吸才对？”颜如卿柔美的话音第二次传入众人耳中，让正欲再次喝骂下令的叶寻欢暂时住嘴。在叶寻欢想来，老头死不死的，他还真不在意，大不了多赔点钱，大不了让手下进去蹲些日子，而立刻狠狠收拾那小子一顿才是眼下最重要之事，哪管对方正在救人。只是现在佳人开口，似乎也不好再强行动手，免得被她认为自己轻贱人命？叶寻欢一时犹豫了。 人工呼吸？戴顶却是一时也有些傻眼。颜如卿还懂这个？看着老头嘴角油腻的食物残渣、泛黄恶心的牙齿，戴顶微不可及的犹豫了下，随即头也不抬地回应：“他这是心源性猝死，心跳的恢复是最重要的，短时内只要心脏复跳，呼吸自也能恢复。你不要用你的外行，来质疑我的专业，我是医生。” “影帝，好醒了。”原本打算再让老头吃点苦的戴顶，立时低声招呼对方。再多拖点时间，他还真得去做人工呼吸了，换了个美女，那也就忍忍算了，可这猥琐老头，他怎下得了嘴，自然改变原先主意，让老头赶紧不要再装。 颜如卿的嘴角露出微不可见的笑意，随即想到了什么，如玉的俏脸隐有红晕浮现。这罕见的脾性，又是医生，样貌也依稀有小时候的影子，必是那家伙没错了。可那时，是否压根也无需人工呼吸，而是这臭混蛋借机占自己便宜？也不对，既然当时已被他做了胸外按压，便宜其实早被他给占了！ “痛死我了。”不再演戏的老头，开口就是这一句，这下意识的出口令他正自担心会不会因此穿帮，却见眼前的混账小子撇嘴冷笑，“胸外按压自然很容易压断肋骨，何况你的身体本来骨头就脆，比不得年轻人。不过，用断掉几根肋骨去换回一条命，怎都值了。” 滚你丫的换回一条命！要不是你小子故意，我哪会断掉肋骨！剧痛与恼怒，令老头的脸色有些可怕，还未想到如何去骂，却见面前的混账猛然惊呼：“不对，你别是想让我赔你治骨折的医药费吧？你可不能恩将仇报，我这是为了救你性命！” 仓惶站起身来的戴顶，朝身旁围观群众高声大嚷：“你们大家可都得帮我做证。即便我当真压断了他好几根肋骨，那也是为了救他性命。我该是他救命恩人，却不是仇人，这总没错吧？这年头，好人不能轻易做，但我既然出头做了这不好做的好人，你们也总得帮帮忙，别让我这英雄流血又流泪。拜托大家，我也当真是被新闻中某些不要脸的人给整怕了。” 远处警笛声已隐隐传来，这里的动静闹得如此之大、蜂拥的人群早已阻塞了整条道路，自然让警察已远超以往的速度赶到。 叶寻欢想继续打戴顶的计划自然破产，即便他是榕城首富之子，也不会胆大到敢当着警察的面还下令手下围殴他心中的混账。 “小顶。”声音很轻，但落在戴顶耳中，却不啻惊雷。 第11章 吃瘪的首富之子 她竟然知道！她恐怕早认出是他！枉他还自以为是个影帝，还在这里演戏！ 心中大惊的戴顶，忽然落荒而逃！只是这次，他并未忘记依然酒醉未醒的王琪，也记得抛下一句借口：“风紧扯呼，我可不想被警察抓去协助调查。” 好像是这么个理。其他人不过是围观群众，真正的主角也就那么寥寥几人，差点吓死个人，不论是吓人的也好、救人的也罢，警察若想查清事实，还真会带了戴顶去警局。没人愿意凭白进那里，还是以被调查的身份。 有戴顶起头，曾参与砸车的那些人也悄悄溜了，虽然就这样离开颜如卿身边委实有些不甘，但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曾砸车来着，得罪之人来头又这般大，万一追究到底还真可能会被逮入局子吃几顿免费餐不可。 小顶？小的？晓得？颜如卿的那声低唤，声音很轻，除了拥有超常耳力的戴顶外，还真没人听清，连与其贴肩而立的楚梦晨亦不曾，故而一时间转头惊异相视。 “梦晨，告诉叶少爷一声，让他帮忙应付一下，我们先走。不然待会记者到了，我们便走不了了。” 叶寻欢自然明白颜如卿这世界顶级明星心中的顾忌，马上安排手下开道，让佳人先行离开。保时捷只是脏了些，并未真正受损，有装出满脸凶神恶煞的一众保镖帮忙开道，自然很快扬长而去，叶寻欢本也不想理会剩下之事随着离开，却被老头死乞白赖地喝住，再想到方才楚梦晨的嘱托，也就只能让两辆车跟着颜如卿离去后自己带人留下未走。 只是那小子，绝不能放过！心中怒意未消的叶寻欢立时喝令几名手下丢下车徒步去追已经远去的戴顶，并掏出电话做更多安排。 颜如卿本想要楚梦晨开车跟着戴顶，但看到紧跟自己的两辆奔驰、戴顶又拐进了远处小道，最终作罢。 还想追上我？轻蔑了瞥了眼身后，肩抗王琪的戴顶箭步如风、稍稍使计后很快甩丢了身后的尾巴，最终回了自个住处。 丢了？收到回报后勃然大怒的叶寻欢哪还有心情理会面前的小警察，勉强装出的一点好脸色也立时阴沉，一句“蠢货”冲口而出，却令面前的警察孔浩然产生了误会，恼怒之下意图动手将其带回警局。 “滚开！你知道我是谁？我是叶寻欢，榕城首富叶天的独子！”怒喝一声，叶寻欢甩手离开，留下一脸震惊的孔浩然呆在原地。 榕城首富叶天的独子，那个有名的纨绔？他怎会突然来了凤城？可是即便是榕城首富，也轮不到他儿子在凤城嚣张吧？敢无缘无故当面骂自己这警察？ 叶寻欢可无心理会面前警察的心思，大刺刺地掏出手机开始联系凤城的狐朋狗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就不信方才的混账东西能逃得过他叶寻欢的手心，有那么多狐朋狗友在，在凤城他还找不到那混账？何况，方才的混账还不小心透露他是个医生来着！ 想寻叶寻欢算账，却被几名保镖生生拦住，孔浩然正愈发的恼怒，却见几名刚向周围群众调查事情真相的手下凑上来禀报。片刻后，暂按怒意，耐心听完报告的孔浩然双眼立时亮了。 “都带走，回警局配合调查！”大手一挥，孔浩然带着霸气下令。 都带走？面面相觑后，一名警察压低声音询问：“这叶寻欢也带走？” 孔浩然瞪眼道：“当然带走。有人差点丧命，这种事，还能不带回警局调查？他叶寻欢可是肇事者的首脑，若非是他指使，那个保镖敢动手？” 要知道，他孔浩然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何况那家伙方才还惹毛了他。首富之子又怎样？还不得守法。更何况那是榕城的首富，即便他老爹再有钱，也不能到凤城撒野，更不能凭白欺负到他孔浩然的头上！他可不是吃素的！ 叶寻欢压根没想到，面前的警察竟当真敢带他回警局，更没想到在他一顿“我是叶寻欢”的叫嚣后，竟不由分说直接给他带上手铐、塞入了警车。 叶寻欢的手下本想动手阻止，却在孔浩然一声“你们想袭警么”的暴吼中，焉了。凤城毕竟不是榕城，在榕城，别说眼前的小警察，便是那些警局头头脑脑也会给叶家面子，可凤城......谁管你有不有钱的，毕竟钱又撒不到他们头上，为何要给面子？而要想让警局高层帮忙出面，那也得通过各层关系不是。可远水不解近渴，自家主子的这一遭，看来是免不了了。 一众保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最终连同那三名参与动手之事的保镖也被带上警车之后，才想到向自己真正的主子汇报。 老头本也要被带回警局问话，但他影帝水准正常发挥，再加因为断了肋骨的确疼痛难忍，最终由120先送去了医院，这倒反令孔浩然更有了底气，在开车回警局的路上，忍不住向还在各处打电话的叶寻欢冷笑：“幸好人被救回来了，不然你就等着吃牢饭吧。有钱怎么了，有钱就能罔顾人命、目无法纪？这里可不是你叶家的天下，榕城也不是！” 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瘪，令本就愤怒难耐的叶寻欢再按捺不住心中滔天怒火，丢下手中电话，竟蠢得在车内动起手来。 孔浩然可不会惯着他，一顿收拾后，终让眼前的纨绔消停下来，冷眼道：“罪再加一条，袭警，我的执法记录仪可都记着呢。” 袭警？叶寻欢终于意识到，凤城并非他的地盘，他终于怕了。 “我没有袭警！方才只是一个人受惊下的本能反应。我要打电话，我要找我爹！” “还想打电话？你不都打完了么？等到了警局做完笔录再说！告诉你，钱不是万能的，尤其是对我们警察而言。” 孔浩然毫不客气地拒绝，这令前面的两个手下忍不住回头朝他比了个佩服的手势。孔浩然傲然自得。他是谁？他可是一身正气、秉公执法的浩然化身——孔浩然。 叶寻欢的再次吃瘪，却是戴顶事先也不曾想到的，更不可能预料到，这给他的未来额外增添了不小的麻烦。 第12章 果然是尊隐藏的大神 还在发热，而且体温竟比昨日更高？ 这令赵毅意外的同时，心中也有些虚了。本以为，昨晚用了较大剂量激素，无论抗感染的效果如何，体温也该降下去才对，最不济也能暂时正常一段时间，可谁知患者压根就没任何反应。 这到底怎么回事？真找戴顶会诊？他可拉不下那脸。无招可想的赵毅，也只能在查房之后，装作随意探讨一般，向另一组同为带组组长但资历更深的冯勇智进行请教。 “c反应蛋白很高，白细胞、中性粒细胞却没有高到对应程度，只是稍稍超出正常高限，反而淋巴细胞的数量异常的高出很多。换了一次二联广谱抗生素，前后四种药几乎已经覆盖了所有常见的病原菌，却依然无效，反而体温更高。赵医生，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细菌感染下合并了病毒感染？” “病毒性肺炎？”赵毅双目一亮，立时笑道，“老冯，这我当然想到了。只是这影像学不太支持，所以就暂时没用抗病毒药物。何况，真要病毒性肺炎的话，抗病毒药物也不是那么有效。” “病毒性肺炎的确是麻烦。”冯勇智点点头，不再说话，心中却满是不屑。早想到了？以你用药的风格，要是早想到，只怕早将抗病毒药物给整上了吧，广撒网，那还不是你的作风？哪管什么证据不证据的。 听冯勇智一分析，想到的确极有可能是病毒性肺炎的赵毅，准备将覆盖面最广的抗病毒药先整上再说。除了病毒性肺炎，其他眼下也无从解释了，但愿不是什么不常见的病毒才好。 按着赵毅口述开下医嘱的同时，沈笑媚却依然心神不定，甚至越发焦躁。她算是彻底明白了，赵毅压根就没有把握，连比他更为高明的冯勇智也显然底气不足。 找戴顶，哪怕因此再惹怒赵毅也在所不惜，毕竟哥哥只有一个，前途却还能再想办法补救。 下定决心的沈笑媚找了个陪病人检查的借口，离开病区匆匆赶往诊断科。 院长办公室。 心情本有些无奈的杨光听完俞安的汇报却忍不住笑了。 “让你发文规定所有人上厕所的时间？他真是这么说的？别说，你要真进了他的套路，天天蹲点看我们这些人上厕所的事，他还真能干得出来。算了，你姑且就当作是玩笑，王琪那边也到此为止。” 俞安微微愣了一下，昨晚他答应不追究，也只是应付而已，没成想堂堂医院一把手竟还当真答应了。在他想来，即便当真制定那种看来有些荒唐的规定，自然也是冲着底层员工的，难不成他戴顶还敢当真去管上面的领导遵不遵守？ “你还别想，那家伙当真是敢。”明白对方心中所想，杨光摆了摆手，示意到此结束，随后将一张纸递给俞安，“这事你倒是得处理一下。打个电话训斥几句。” 傅华的投诉报告？一看之后俞安心中一时大惊，倒非吃惊于傅华的投诉，毕竟昨日这事早已传开，他又岂能不知，令他意外的是杨光的态度。堂堂教授、呼吸科主任、科教科科长，受了如此屈辱又直接投诉到了一把手这里，可对戴顶的处置却如此轻描淡写？训斥，这跟没处理有啥两样。 俞安怎也想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两个完全不是一个体量的人物之间的对抗，竟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完胜？难不成，戴顶的确有后台，而且这后台……抬眼看向杨光，俞安眸中隐有精光闪烁。 能身居一把手的高位，杨光自是个人精，哪能不猜到此刻手下的心思，微微一笑却并未解释：“就按我说的，训斥一下。毕竟老教授的面子我们还是要顾虑的。度你自己把握。” 心中已有定论的俞安用力点头，正要出门忽然回头：“可若傅教授那边不肯善罢甘休，又该如何？” “那就告诉他，把戴顶当普通人。” 当普通人？片刻茫然后俞安猛然醒悟，是的，普通人，这要换了是来医院看病的普通人，别说当场臭骂傅华一顿，只怕现在闹上院长办公室不肯罢休的就是戴顶了。有些事只要换个角度看看，便全然不同，屁股决定脑袋，果然是真理。当然，能这样处理，前提是上头有人。 这戴顶，果然是尊隐藏的大神，幸好昨晚没翻脸将其得罪！ 目送俞安离开，杨光却是叹气。他当然不是戴顶的人，但说是对方的一大保护伞也不算错。别人不知，可身为院长的他却知道的很清楚，这几年来医院能一跃成为凤城最强的存在全是戴顶的功劳，因为所有的疑难杂症到了这家伙手中便一言而决，别说凤城其他医院，便是榕城，便是魔都、燕京，都没有这等神人。不断有各种病人赶来医院求医，压根不是其他人的功劳，而是戴顶的。辗转各地都无法确诊的毛病，到了戴顶手中轻松定案，接下去的治疗便几乎是药到病除。所以这些年医院才会声名鹊起、才会迅速壮大。戴顶，不但是他的摇钱树，还是各种荣誉声名的制造机。只可惜，这家伙无论如何都不愿开设普通门诊，只接受住院会诊，更不用说那另一项隐藏的大能了。 当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是怎样想的。杨光不由得又陷入了如何能令戴顶接受改变的日常苦思中。 “我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样想的。”跟在沈笑媚身后的王琪摇头苦笑，“你妈昨天跟我说过，而我也一大早就跟他提了，结果我这面子竟然也不好使。亏那家伙昨晚还跟我一道喝酒来着。” 今晚夜班的王琪刚从宿醉中醒来便匆匆赶来医院，因为他愕然想起昨晚自个竟因郁闷之下忘了跟戴顶提那无比重要之事。那可关系着他整整一生的幸福，怎能不赶紧回医院找戴顶。结果未曾料到他的面子竟然不好使，无论他怎么劝，那个油盐不进的家伙就是拒绝主动出击。方才正丧气离去，恰好遇到匆匆赶来的沈笑媚，立时决定再试一次。 这次如论如何都要让那家伙答应！不然……王琪咬牙切齿地捏了捏拳头，下一刻却又怂了。好像，打不过？ 第13章 诊断科的大神 推开办公室的房门，沈笑媚看到了令她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名高大英挺的男子，斜靠在窗台上，双目紧盯着自己的手掌，正专心致志地舞动手指。十根细长的丝线自修长的手指上垂下，下方悬挂的十颗小球随着手指的舞动而不停晃动，幅度很大，却怪异地绝不会相撞，而上方的丝线也根本不会有丝毫碰触与纠缠。照那手指舞动的幅度与速度而言，这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事，甚至可算完全有违物理常识。 像是没看到有人进来一般，戴顶依然斜靠在窗台，继续自己的把戏毫无所动。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映上灿烂金光，一时间显得无比神奇。 “臭小子！”沈笑媚还在惊异中未能回过神来，一旁王琪已高声大喝。 “你便是还想再劝，也只是徒费口舌而已。”轻叹口气，戴顶终于抬头，双手一震，十个小球瞬间如乳燕一般飞回他的掌心，清澈的目光从王琪的脸上扫过，随后落在沈笑媚的身上。 尽管昨日曾匆匆扫过一眼，已是惊艳于对方的脱俗，但这一刻戴顶有心欣赏之下，终真正认识到了眼前女子的超凡。 清丽绝俗的脸蛋上，五官精致秀雅，娥眉微微地蹙着，在她光洁的面容上扫上淡淡的不郁，却丝毫不减美感，反添了一份让人我见尤怜的心动。身材修长高挑，头上秀发柔柔盘起，青春明媚中自带一分清冷高洁，除了国色天香外只怕已无什么言语能形容她姿容于万一。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身干净的白大褂掩去了她本该凹凸有致的身材，但即便如此，通过露在白大褂下方的黑色丝袜包裹的修长美腿，也无人会怀疑她的身材。 怪不得，王琪这家伙会不顾一切地迎头而上，只是凭他素来的直觉，最终的结局只怕不会圆满。为自己的好友暗中叹息了一声，戴顶忽然展颜微笑：“我们昨天应该已经见过了，沈笑媚？” 笑起来，竟如窗外的阳光一般灿烂，这真是昨天那个嚣张霸气的家伙么？沈笑媚竟然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了。 “这身衣服还挺配你的，也许，你当真适合做个白衣天使。”怕是都赶得上颜如卿了，奇怪，两人相貌明明完全不同，为何竟有种相似的奇异直觉？难道是因为皆是绝代佳人所致？微笑渐渐收起，戴顶难得改变了些许主意，“规矩不能破，不然会给我带来无尽麻烦。只是，也并非全无变通可能。” 沈笑媚尚不解戴顶此言何意，王琪却是双眼猛然一亮：“变通？怎么变通？” “发会诊单。” 一听此言，王琪立时破口大骂：“你y的，说来说去就是会诊单，有会诊单，老子还用求你？” 顶人的脾气立时就上来了，戴顶回以冷哼：“榆木脑袋。难不成那会诊单，只能赵毅发？” “不找赵毅找谁？他手下的住院医？谁敢。”王琪一头雾水。 “住院医不敢，但沈笑媚难道也不敢？她还怕得罪赵毅？若当真如此，那还说什么，都洗洗睡吧。” “她？”手指沈笑媚，王琪满脸讶然，“她当然敢，但她只是实习生。实习生哪来的资格发会诊单。” “谁说实习生就没资格发会诊单。有这种规定么？”手指轻点自个脑门，戴顶脸显嘲讽之色，“一直以来，都不曾有过这等事，并非是实习生不能发，而是实习生发的，压根没人会理而已。医院讲究的从来都是对等，所以实习生的会诊单请不动任何人，故而需要上级医生签名，就好比，你请不动那些大佬，真有需要必须你的上级出面。” 王琪恍然大悟，但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实习生独立发会诊单这种事，他还从没有遇到过。 “这行么？”轻咬红唇，沈笑媚低声询问。 “我愿接，自然便行了。不过只此一例。不然阿猫阿狗都给我发会诊单，上头又不认，我岂不亏大。咦，这事还真得赶紧堵漏了才好，不然杨光那死抠门，还真指不定往后都让实习生发单给我，事后却又不认，那岂不亏大。” 杨光那死抠门？听到这话，沈笑媚自然没啥感觉，王琪却是脸都绿了。沈笑媚不知道戴顶骂的是谁，王琪自然知道。那可是院长、医院的一把手！戴顶这家伙竟敢骂院长死抠门，难不成他上头的人，竟是杨光？ 还真有这种可能！想起戴顶平日里顶天顶地顶空气的嚣张做派却从不曾因此而真正受到惩罚，王琪这刻越发的肯定。好友有后台，那是否意味着往后他王琪也有靠山了、能硬气了？ 一想到往后可以硬气地跟上头的主任对着干，王琪忽然笑了，笑容猥琐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笑个毛线。”一颗小球自戴顶的手中弹出，不偏不倚地砸在王琪额头，随后掉到地面蹦哒了几下滚至沈笑媚的脚边。 隐隐猜到王琪内心想法的戴顶，为避免自己好友因误会而在以后惹出什么乱子，终决定说出部分实情：“事实并非如你所想，别瞎打算。” “你能猜到我心中所想？”王琪满脸诧异。 “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放的是啥p。”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戴顶的脸色正经下来，“杨光不是我的靠山，医院里我也并没有什么强势的人物罩着。我能这般率性而为，实是因为我的医术。无论什么疑难杂症，我都一眼而决。所以，杨光要容着我。当然，我虽然顶天顶地顶空气，却行事自正。事正身硬，一无所惧，杨光也才会容我。” “火车开上天了吧？就因这样？你能这样？”尽管觉得，戴顶不该骗自己这位至交，但王琪仍有些将信将疑。 未等戴顶回答，一旁沈笑媚已喜呼出声：“无论什么疑难杂症，你都能一眼而决？真的？” “不要用你的业余水平，挑战我的专业。除了“顶天顶地顶空气的奇葩”这一外号，我还有另外一个外号，诊断科的大神。” 在沈笑媚的眼中，戴顶英气的脸庞明显发光，比背后的朝阳更加耀眼，那是希望之光。 诊断科的大神，但愿当真能一言而决。 第14章 凭什么 “你怎么来了？” 面对赵毅的黑脸，戴顶理都未理，径自朝沈笑媚招呼：“带我看看病人。所有资料我都已看过，再亲眼瞧过病人我便知是何病症了。” 眼见戴顶不予理会，赵毅的脸更黑了，却不防一旁的王琪轻拍其肩微笑：“他还能来干什么，当然是会诊了。哦，我知道你没发会诊单，可实习生的会诊单也是会诊单，不是么？这小子今天好像心情不错，所以竟然接了。又或者，他又掉钱眼里了。” 心情不错？又掉钱眼里了？赵毅一时错愕，他也不知戴顶究竟是何原因竟接了实习生的会诊单，但王琪说的倒也没错，从没规定，实习生的会诊单就不能接，虽然一般没有上级医生签名都是无人会去理会的。只是错愕之后，赵毅的心情却是更为恶劣了。 “不去看看我们诊断科的大神如何看病？”朝赵毅笑笑，冯勇智也跟着戴顶去了病房。冯勇智素来暗中看不起赵毅，明明只是个草包，却眼高于顶，仗着傅华的关系，在竞争激烈的医院早早就晋升了主治，今年甚至传言已定了唯一的副主任医师空缺而把他这老牌的主治给挤去了一边。待会就看戴顶诊出了问题如何打你脸。嘿，这诊断科的神医，应该还会发挥他顶人的本色吧？ 带着些瞧好戏的期盼，又存了从戴顶那学些什么的心思，冯勇智站在了戴顶的身后。 目光呆滞、反应迟钝，绝非普通肺炎能解释的，尽管ct上看的确只是个普通的细菌性肺炎没错。那么持续不退的高热影响了他的神志？尽管这种可能性比较小，但也该先推翻。 所有的数据都已被戴顶记在了脑中，需要的时候便会如一副光幕自动跳入他的脑海，这一刻被他调入光幕中的是体温曲线。 驰张性的高热，最高体温41c，24小时体温波动超过2c，当然，这里也有退热药的影响，但最低也维持在38c以上，已连续4天，的确有可能对中枢神经系统造成影响。刚测量的体温是38.7。 “早饭吃了什么？”思考的同时，戴顶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刚吃过，吃了包......”话说到一半，一旁替答的沈笑媚已被戴顶毫不客气地呵斥，“我问的是他本人，无论你是以医生的身份还是患者家属，都不要插嘴。” 沈笑媚呆了一下，轻轻咬了咬红唇。 戴顶又重复了一遍，坐在他面前呆呆出神的沈崇礼有了些反应，收回茫然的目光定在了戴顶的脸上，却依然不曾开口。 当戴顶大声问第三遍时，沈崇礼终于做出回应，回答刚吃过，但说话含含糊糊、磕磕绊绊，还连刚吃的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是谁，你认识么？”顺着戴顶手指，沈崇礼转头看向沈笑媚，呆滞的面容渐渐露出笑意，“小媚，我妹妹。”尽管言语仍含糊，却不再磕绊，显然，沈笑媚对他而言很熟悉、很亲近。 微皱剑眉，戴顶给沈崇礼做了全面的体格检查，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这不仅令沈笑媚等一众实习生茫然不解，连冯勇智也有些难以理解。在看病更依靠科学技术的现在，几乎已很少有人做这样细致详尽的体格检查了，一般只是问完便简单的做个体检应付而已，ct、b超、各种血液检查，哪都比体检有效的多，详尽的体检几乎没有任何意义、只是浪费时间，而时间，对于每天需要应付如此繁杂工作的医务人员而言，又是如此的宝贵，压根浪费不起。 对冯勇智而言，更难解的却是，戴顶为何花在神经系统上的检查比肺部体检的时间更多，足有20多分钟，而肺部却只是2分钟。肺部疾病，即便是想详尽体检，不也该把重点放在胸部么？肺部的视触叩听，他却只是听？ “神志的情况，你作为医生有关注么？来的时候有没做过神经系统体检？对比我方才所做时你哥的反应，可有不同？” “我哥素来人就老实，反应也偏迟钝。来时好像就这样，只是高热的时候更明显些，热退就会有好转。来的时候，我并未做神经系统体检，毕竟他的病灶在肺部。”因为心虚，沈笑媚回答的声音有些低。因为工作繁重，每天都要办理至少2名以上的新患者，再加查房、出院、医嘱、各种操作等事宜，作为最底层的实习生日常工作也不是一般的繁重，故而对于这些虽有要求但实际意义不大的繁琐体检，他们日常都是随便对付的，所有的带教老师自然也不会因此苛责什么，甚至他们本身也不做。开玩笑，真要按病历上所写那般各方面都仔细查到，只怕两小时都不够，那样的话，哪怕他们实习生每天将工作时间延长到20小时都不够用，更不用说，还会耽误后续的下医嘱做治疗，新来个患者，两小时后还接不到处理医嘱，只是护士那关便过不去，更不用说其他。 戴顶自然也明白症结所在，但他依然开口训斥：“我知道，要你们对每个新来的患者做出如我方才那般的详尽体检，那是不可能的，尽管你们的实习手册有要求。但我需要你们每个实习生记住，至少，疾病相应的体检必须完善，至少，发现有不对之处，相关系统的体检不能略过！不能因为有了各种检查的帮助，自认疾病已明确就将最基础的东西全部省略。沈笑媚，你哥不是因人老实而反应迟钝，也不是因为持续的高热而影响中枢神经系统而导致。如果你以后当真想做一名医生、一名合格的医生，我希望你牢牢记住这次的教训。告诉赵毅，马上安排头颅mr、腰穿。” “腰穿可以马上进行，但头颅mr怕是排不上，我那患者都排到了3天后。”本以为所谓神断有什么了不起，可即便当真看出了赵毅曾经忽略的不妥处，还不是最后靠得各种检查。冯勇智心中有了些轻蔑，见赵毅没来，便插口答了一句。 看了冯勇智一眼，戴顶并没有说话，而是径自离开病房，等到了办公室门口，他才瞅着前者以不容辩驳地语气道：“你就告诉赵毅，让他动用他的人脉插队，立刻。没有及时发现如此明显的问题，已是他这一主管医生的重大失误，若再有延误，病情再恶化，他得担心他饭碗了。我就说这么多，书面会诊结果我回了办公室发电脑上。” 病情再恶化？这五个字如晴天霹雳轰在沈笑媚的脑海，令她一时间都忘了礼貌地送戴顶离开。 “哼，大惊小怪！头颅mr是他说做就做的？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命令我？”听完冯勇智的转述，赵毅脸显轻蔑，“持续高热导致的神志异常，很常见，没看热退一些就会好很多？这种情况难不成他戴顶还比我这每天查房的人来得清楚，纯粹瞎指挥。”不顾沈笑媚的哀求，赵毅坚持只开了个mr的检查单，最多加了个急字，却仍没有动用自己的人脉去马上安排，甚至他还训斥沈笑媚，若人人都用各种关系去插队，医院的规章岂不成了摆设，其他病患又会如何看待？他赵毅凭什么因为一个实习生的关系，而坏了规矩，去开后门。 “赵医生，你不如先看看戴顶的会诊单。”冯勇智轻轻提醒了一声还在训斥沈笑媚的赵毅，这一刻，即便他也有些不信，但忍是吃惊不小。看起来很不可能，但戴顶自诩神断，好像以前还真没出错过。要当真如此，这病就危险了，赵毅也的确得担责，还是不小的责。可他戴顶凭什么就直接下了这样的诊断，连mr和腰穿都不需要就直接做了肯定？ 第15章 打脸 重症肺结核，结核性脑脓肿！狗p！夸张也要有个限度！ 扫了眼电脑上的会诊单，赵毅压根就是不信。别说肺ct根本就不符合肺结核的表现，而且脑脓肿又从哪冒出来的？做一下体格检查就断出来？他还以为自己真是神医？那还要p的头颅mr和腰穿。 “虽然我也觉得可能性并不大，只是......万一成真，很险。”犹豫片刻，冯勇智还是提醒赵毅，尽管他看不起对方，可万一是真，这病已极其凶险，搞不好赵毅最终会挨板子，整个科室都受牵连。出医疗事故赔钱的话，可是不仅摊到个人头上、科室奖金也要扣，20%个人、10%科室，是有明文规定的，当然，这里也有上限，不然死个人赔上一百万，即便他们这种收入也吃不消。 万一......赵毅也吃了一惊。倒是当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到戴顶从不出错的赫赫威名，赵毅终于有些担心起来，纠结许久终给磁共振室要好的同事打电话，安排插队。 “结核性脑脓肿？不是我不信你，可你连头颅mr都没做，就这样下诊断，是不是有些武断，打个待排是否更好？”看着戴顶准备发出的会诊单，王琪好意提醒，却见对方毫不犹豫地按下发送键，淡然回应，“若非现在讲究必须有确凿依据、若非抗结核治疗副作用太大必须要尽可能先拿到依据，我都想直接让他们先上药了。病情实已不能再耽搁。你没看到按病历所写，实际上沈崇礼已在当地医院耽误了5天么？通过追溯，我能肯定，来这之前他已有结核性脑膜炎，现在更是进展成脑脓肿。只怕最后很不乐观。” “那怎么办？”一想到沈崇礼是沈笑媚的哥哥，王琪立时心惊起来，焦急询问后面该如何应对。 “我只管诊断，不管治疗。我该尽的责已经尽了，你别问我。”戴顶显得很平静，对他而言这就是一个普通病患而已，绝不会为此破例，要不然，别说整个天下，便是这个医院每天都发生着各种生离死别，他便是每天都扑在那些病人身上，也不可能做到救下每一个人。他是神医，却不是真神，无法药到病除，更无法化身千万，也没有神的悲天悯人。 “可沈笑媚......” “该怎么做，便怎么做。你与其在这跟我浪费时间不如去催赵毅赶紧。” 的确如此。一念及此，王琪急吼吼地重返呼吸科病房，要是赵毅不听话抓紧，他便准备去硬顶了，虽然他非戴顶，但为了沈笑媚，他必须得想办法催促赵毅那家伙。 “已经安排了。”瞥了去而复返的王琪一眼，赵毅显得很有些不耐。说到底，他还是不信戴顶的诊断，肺结核不可能，结核性脑脓肿更不可能，别说影像上不像肺结核，何况真有脑脓肿的话，那沈崇礼还不早就昏迷，哪还能像现在这样神志清楚。他答应找关系插队做mr，除了怕是真有个万一外，还存了打脸戴顶的心思。要是mr上压根没脑脓肿的表现，看他戴顶往后还能不能那么嚣张！ “安排了？安排谁帮的忙？”听了赵毅爱理不理下说出的名字，王琪立马一个电话过去，说好话求情。王琪并没有赵毅那样的人脉，但好话说尽，对方终于答应再提提速。 有了赵毅原本的面子，再加王琪求情催促，头颅mr终于以极不常见的速度迅速完成，甚至王琪还等不及让神经内科过来帮忙做腰穿，直接就上手在午休时间替沈笑媚完成并第一时间送去检查及找结核杆菌了。 头颅mr的结果下了赵毅一跳。的确是脑脓肿，尽管并不能确认是结核性的，但看着影像上团团块块的弥漫病灶，他这次真的慌了。传染科会诊、神经内科会诊、脑外科会诊几乎同时加急发出，并电话催促让人马上过来。 脑脓肿确认，结核性的依据却还没有。几个科室会诊下来，还是建议先针对性的抗感染治疗，药物再升一档，把抗病毒的也整上，但无手术治疗指征，也不敢诊断性的先上抗结核药物，倒是传染科的医生知道戴顶的论断后，暗地建议赵毅可马上转结核病专科医院。毕竟戴顶从不曾出错过，即便眼下未能找到结核杆菌，但按常理而言是不会错了，结核药的副作用太大，没证据他们不敢用抗结核药物，但经验更为丰富的结核病医院应该敢。真要是结核性脑脓肿，沈崇礼的病情已绝不能再耽搁，别说后遗症，连命保不保得住都成了问题，这烫手山芋赶紧甩出去，无论对赵毅还是对医院来说，都是最好的。 赵毅心急火燎地亲自联系结核病专科医院，这阵仗自是令本就担心的沈笑媚更为恐慌，赶紧打电话让还在外头工作的沈蓉放下一切赶来。 掏了一千块院外专家会诊费，再加赵毅的催促，结核病专家终在下午下班前赶到。没拿到结核杆菌的情况下，专家也不敢妄下定论并立刻上抗结核药物，最终还是在沈笑媚的苦苦哀求并签字下、并加赵毅的请求，才连夜转去了结核病医院。 立刻四联抗结核治疗，当然是不可能的，哪怕有沈笑媚的签字。没见第一授权人沈蓉在知道了抗结核药物的巨大副作用后还明显犹豫着么？哪怕她最终也签了字表示可以先诊断性的上药，结核病医院也只是在抗细菌治疗的同时先上了单一的抗结核药物。救人很重要，但保护自己同样重要，没人愿意担风险去做违反医疗原则的事，出了事之后反悔的事情早不罕见，只要家属反悔，违反医疗原则医院必然赔钱、医生必然担责，那是铁板钉钉的事。 怎么办？早没了神的沈笑媚只能向王琪求救，王琪就向戴顶求助，后者淡淡说了句：“找赵毅，让他出面帮忙担责。你告诉他，再不赶紧抗结核治疗，人会死。人死了，他罪就大了。他会帮忙的，他有人脉，毕竟他老师傅华的面子还是有些好使。哦，告诉赵毅，我既然下了诊断，结核性脑脓肿就绝不会有错。” 结核性脑脓肿绝不会有错？m的，只能信这小子了。尽管脸被打得很响，赵毅也只有信了，动用自己的关系劝说结核病医院那边帮忙赶紧按结核性脑脓肿上药，并保证万一出事，他会担责。 赵毅的保证显然没什么用，但那边的结核病区主任在知道戴顶已确凿无疑地下了诊断后，却是同意按这诊断去治。知道这一结果后，赵毅的脸，更变得火辣辣的疼。 第16章 叶寻欢也惹不起的人 尽管凤城并非榕城，但榕城首富叶家的牌子还是很好使的，尽管孔浩然很有些不甘心，但最终刚把叶寻欢带到警局便只能无奈放人。队长、副局长、局长挨个亲自打电话，即便孔浩然再有不甘，他还能怎样？何况那老头早已表示接受和解。当事人都表示绝不追究，他办案的小警察还能顶着压力不放？至于袭警一说，最终也不了了之，毕竟几个头头都已表示了对他的慰问，这已很了不得了，照旁人看来，本该是挨顿训斥才对。不过，在一些人眼中，孔浩然经此一事，只怕已在上层的头头脑脑里打上了愣头青的标签，一辈子也就干个小警察再无前途可言。 “砰。”目送叶寻欢出门，还被对方给送了个鄙视的眼神，孔浩然愤恨地在桌上砸了一拳，有那么一刻，他有了打电话求助的冲动，但最终还是按捺了下来。 “孔哥，别气了，毕竟人家是首富，能量大着呢。” “别让这混账下次再犯我手里，妈蛋的。”孔浩然的愤愤不平，只博得了周围同事的些许同情，但更多的却是鄙夷。再犯你手里又怎样？一个小警察难不成还想跟人家首富对抗？那压根就不是你惹得起的。 刚刚出门的叶寻欢此刻也郁闷着，陪颜如卿来凤城，本想好好借机亲近亲近，却不想刚到此地便遇到这种事，损失几十万钱财赔了那老头自是小事，他丢了面子却是大事。那群狐朋狗友，只不定这会正在哪看着笑话。 都是那个混账东西。想到戴顶，叶寻欢心中愈发怒不可遏。丢脸委实丢大了。不过那小子又咋知道自己穿了美少女战士内裤？裤裆分明不曾裂开来着。想到此处，叶寻欢下意识地往裆部仔细摸了摸，却惹来门口经过一老大妈的白眼。 “世风日下！光天化日下竟做这种下流动作，啊呸！” 狠狠朝叶寻欢吐了口唾沫，老大妈才巅着屁股一扭一扭地行往对面广场跳广场舞去了。 被骂得愣了一下的叶寻欢勃然大怒，顿将对戴顶的怒气都转移到了那大妈身上，怒斥几名手下追上去把场子找回来，即便不能当真动手，但恐吓一番也能稍减怒气。却不曾想，几名手下刚过去没多久、还没等他坐上汽车，那些家伙便慌里慌张地逃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大妈大爷。 这啥情况？叶寻欢还未明白过来，几名手下已慌张上车，催促司机赶快开车离开。 “你们这些没用的家伙，难不成竟是被一群大妈追着打？平日里不是自吹一个打十个么！” “是一个打十个，但这些老家伙打不得啊。”一名手下苦瓜着脸解释，“倒不是他们人多，只是方才我才刚骂了一句，最先吐您唾沫的那大妈已直接躺下了，然后一群人便蜂拥而上。若再动手，她们又躺下几个，该怎么办？” “叶少，赶紧跑吧。据说凤城跳广场舞的大妈大爷都惹不起，远比咱们榕城更难缠，里面还有很多专业碰瓷的。方才在警局，有一警察偷偷告诉我，其实那老头便是专业碰瓷的，也是广场舞一员，好像平日就在这附近跳，说不定就是那些人其中一个。” 嚓，这是进了碰瓷窝了？换了平日，叶寻欢自然不怵，但刚经历过老头那一遭，又不在他自己真正的地盘，还真有些怕了。想到几个大爷大妈相继往地上一躺，他再进警局必然无法避免，就算最终没事，那也委实丢脸丢大，一想到那些狐朋狗友暗中的嘲笑，叶寻欢急忙跳脚呵斥让手下赶紧开车。 “哟，好几辆奔驰。没能把他们留住，亏大。”一名大爷跺脚发出叹息，却让刚走出警局准备下班的孔浩然闻言双目一亮。 “什么亏大，你们不知道，你们中的那老张头，就是被他搞得心脏病发作差点当场去世，你们敢留他，小心也心脏病发。要知道老张头可还在医院抢救来着，虽说赔了几十万钱，但毕竟命更重要，不是么？” 老张头？几十万？一群大爷大妈哪信专业碰瓷的老张头会当真心脏病发作，必然是碰瓷敲诈无疑。一想到白白得了个几十万，他们简直双眼能冒星星。这简直是财神爷啊，只可惜，财神爷就这样放跑了！ “听说这人刚来凤城，还准备再待些日子。唉，但愿这种有钱人别因老张头而破坏了凤城在他心中的良好形象。他可是榕城首富之子，又是个出名的纨绔，要是凤城能给他留下好印象，指不定会带来很大投资。” 还准备再待些日子？大爷大妈们刚暗淡下去的眼神再次开始闪亮。什么首富之子，什么纨绔，那在他们眼中，便是闪亮亮的金钱。凤城本地的富豪，势力太强，又关系错综复杂，还对他们早已有了深深警惕，碰瓷早不是那么容易了，但榕城来的不一样，老张头的得手便是明证。 一群大爷大妈们瞬间兽散，却是赶往医院探视老张头并顺便讨教碰瓷之道去了，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老张头此次的成功碰瓷，压根就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而且若没了戴顶的“恰当”配合，他哪可能得逞。 当然，这些暗中的隐情，别说这些大爷大妈们不知道，便是孔浩然也不知道，唯二知道的老张头，这刻正躺在医院，正不知该高兴还是哀怨来着。 断了四根肋骨，却得了几十万，不知该高兴还是痛苦，不知该怨那小子呢还是该感谢他？老张头哼哼唧唧地喘着气，忽然间又想起，当初那根鸡腿，到底是不是他扔的？咋就一点都没印象呢？ 眼瞅着一群大爷大妈匆匆离开，孔浩然终感怒气稍平。他盼望着，以后这些大爷大妈们能给叶寻欢那纨绔制造不少的麻烦，甚至能让那家伙再犯入他的手中。若再有下次，他铁定不会这般轻易放人。 第17章 寻迹 “寻欢，来云鼎国际，给你洗尘。” 接到这电话，叶寻欢压根就不想去，别说他现在还满肚子的火没能发泄，便是没了火，也该急着找颜如卿去，哪有心思搭理凤城的那些二世祖，立马干脆拒绝，但不曾想，对方竟提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那混小子你找到了？在哪？” “来云鼎，就告诉你。”复仇心切的叶寻欢立马二话不说，喝令手下赶往对方所说的云鼎。自打出娘胎以来，他叶寻欢还不曾出过这种丑，这种仇，他必须得报，而且还得马上报。 叶寻欢当然不曾想到，对方邀了一群二世祖在云鼎，压根就不是给他接风洗尘，而是想从他这里打听颜如卿的情况。事情早已传开，他们哪能不知道这绝代佳人来的凤城之事，只不过由于颜如卿那边保密工作做的甚好，一时间连他们也未曾打探到对方的落脚之处。 一把推开身旁使劲浑身解数想凑上来的风尘女子，叶寻欢的嘴角泛起不屑笑意。就凭这些二世祖，也想亲近颜如卿？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没看他堂堂首富的独子，目前也只能鞍前马后地伺候以图稍近芳泽么？若非颜如卿的这部新戏，他老爹投进去了大笔的钱财，连他这刻也根本不知道对方来凤城拍戏，更不可能一路相送而来。 “别想了，颜如卿不是你们能奢望的。” 眼见叶寻欢不留情面的拒绝，众人皆暗显恼意，出面邀叶寻欢前来的郑玉立脸色微变之后却满脸堆笑：“寻欢，你看上的女人，我们自然不会跟你争。但你也知道，我是这大明星的忠实粉丝，你好歹也给弟弟我一个机会，跟我的偶像近距离接触一下嘛。拍个照，合个影，总不至于让你吃醋。” 就你们，凭什么跟我争？拍个照，合个影？啊呸，你们这些货色要真能这么单纯，还能是二世祖？叶寻欢满心不屑，正欲再次拒绝，却听郑玉立继续笑道：“你找的那小子，我差不多已找到了，明儿个便能确定。若你告诉我颜如卿在哪，我马上把那小子下落告诉你。放心，我真只是做个忠实粉丝该做之事而已。你的女人，我哪敢动什么邪念，不是么？” m的，要挟？尽管叶寻欢心中暗怒，但他还真不得不接受，除非他不想报仇。这是凤城，别人的地盘，若没这些二世祖帮助，只靠他那些手下，还当真可能找不到人，何况颜如卿还待不了多久。 “明天，等我看到了那小子，便将她的消息告诉你们。” “这有些不好吧？”郑玉立面色一变，感到自己有些吃亏。 “什么不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道理难道还要我教你？” 麻辣个蛋的，这是凤城，不是榕城，就算你老爹的财富远超自家百倍，也轮不到你在这嚣张吧？郑玉立很想翻脸，但终又忍住，不仅是因为财富的问题，更主要的是，他知道自己但凡翻脸，就再不可能得到颜如卿的消息。特么的，那女人咋就狡猾的跟个狐狸似的，即便他们几人竭尽全力，为何也未能寻到她的下落？凤城的高档酒店都已寻遍，难不成她竟住了小地方？ 郑玉立自然不可能想到，颜如卿并未住酒店，而是选择了一处郊区的别墅，而那正是叶寻欢不久前才为她买下的。对于自己喜欢的女人，叶寻欢从不吝啬一掷千金。而正是觉得因此可减少拍戏时被人骚扰的可能，颜如卿才接受了叶寻欢的护送。叶寻欢虽然是个纨绔，但他还是有底线的，对于喜欢的女人从不会强逼、更不会动粗，何况，别人不知道她颜如卿的另一重身份，叶寻欢却是知晓一二，颜如卿料定再给对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耍什么阴的。 交易敲定，房间里的气氛重转融洽，也渐渐热闹起来，只是对于身边的这些女人，叶寻欢却丝毫提不起兴趣，真正接触过颜如卿那等天人后，这些庸脂俗粉他哪还看得入眼，即便是楚梦晨也比这些女人强上十倍。 另一边，没能跟上戴顶的颜如卿，也早到了叶寻欢买下的别墅，让那些保镖自行在楼下房间住下后，她独自来到了顶层的天台，望着璀璨的星空，嘴角渐渐露出笑意。 那个家伙，终于被她给找到了，这次，绝不能让他轻易跑掉！占了的便宜，必须讨回来，至于那些约定，当然是不作数的，哪怕那小子想！ 想到戴顶，颜如卿忽然间又有些发怒。凭什么，凭什么那时是那小子落荒而逃！不该是她颜如卿将其冷脸抛弃么？不过就是仗着些三脚猫的医术，不过就是仗着他师傅跟自己父母的交情，不过就是小时候不懂事曾许下了过家家的约定而已，他凭什么像见鬼似的逃离！ “这个臭混蛋！” 刚来天台找颜如卿的楚梦晨正巧听到对方那一声轻骂，忍不住微微一愣，随后猜到她所骂之人可能是谁，正要开口，忽然又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混蛋就混蛋吧，为何要加个臭字？这一字之差，似乎就有些变味了？ “卿姐，你方才是在骂那个街上挑事的家伙么？” “啊没。”颜如卿的玉脸微不可及的悄悄一变，但夜色掩映下，楚梦晨显然未曾察觉。 “当然不是他。我不过是想起了曾经的一个家伙罢了，跟他一样可恶。对了，他的消息，你打探到了么？” 楚梦晨脸显犹疑地看着颜如卿，缓缓摇头：“没有。我只从那些保镖身上知道，叶少正在想办法找到那家伙。也是，相比我们来说，叶少才算真跟他结下了大仇吧。当街那样戏耍，嘻嘻，这种事，叶少只怕从不曾经历过吧？”想到叶寻欢当时的窘态，楚梦晨不禁失笑，回想中她又忆起了什么，向颜如卿问道，“卿姐，那个家伙当时为何会说，叶少穿着美少女战士的内裤？我看他的机车服好像没破啊，你看到了么？” “我哪看到。”颜如卿没好气地白了楚梦晨一眼，忽然脸泛戏谑，“好啊，你这不要脸的小妮子，竟然偷看男人的裤裆。” “我、我哪有！”楚梦晨顿时脸红耳赤，跺脚娇嗔，“卿姐，你别冤枉我。我、我不过是，哼，那只是被那个家伙无耻之言误导下的下意识反应而已。咦，奇了怪了，卿姐，那你又为何如此在意他？他好像没戏耍你吧，你又为何急着寻他，那时还让我开车追。” 颜如卿一时心中惊惶，但好在她冰雪聪明，立刻找到了理由：“你是我的姐妹，他羞辱你，便是羞辱我，我自然要找他替你报仇。” 暖意在楚梦晨心中泛起，自然未能发现颜如卿脸上一闪而逝的惊惶。 第18章 纨绔找上门 翌日，等到时近傍晚叶寻欢才收到了关于戴顶所在的确切信息，立马带人浩浩荡荡地赶去了医院。 处理了沈笑媚之事，又完成了手头的其他会诊，戴顶正守着点准备下班，却见紧闭的办公室大门被粗暴地推开。 “滚出去，敲门不懂？”对无礼之人，戴顶素来毫不客气，哪管对方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喝骂出口，双眼却是微凝，因为他发现这些人明显眼熟。 昨晚的那些保镖？没想到竟被这么快找到了。微愕过后，戴顶却是释然。的确，以叶寻欢榕城首富之子的能量，的确能轻松地找到他，何况当时他还说出了自己是医生这种话。配角现身，最后面登场的，自该是主角了。 冷笑泛起嘴角，戴顶手指轻敲桌面的同时悄然按动了上面的报警器：“怎么着，想到医院闹事？你们这算医闹，我随时可让保安将你们赶出去。” 一众保镖却是未曾搭理戴顶，径直冲入办公室，原本还想着动手先把里面不相干之人赶出去，却不料进门之后竟然空荡荡一片，除了面前的男子，毫无一人，难免稍稍愣了下，随即齐刷刷地站至两侧，挺身肃立。这阵势，看起来倒是颇有些骇人，若换了旁人，只怕此刻早已怂了。 “保安？我倒想看看，有哪个不长眼的保安吃了豹子胆，还敢赶本少。”叶寻欢悠悠然现身，抬头看了眼门口上方的招牌，脸上稍显意外，“诊断科？医院竟还有这种科室，倒是不曾听闻。” “怎么，没见过吧。不然怎么说头发长见识短呢。” 戴顶的嘲讽，立刻激起强装悠然的叶寻欢怒气，正欲瞪眼喝骂，忽见诊室内空无一人，微愕之后大笑回讽：“这里每个科室都是忙的要死，唯独你这竟空无一人，看来你这医生，委实是不怎么样。” “以你的智慧，自然想不明白。唉，奉劝一句，想不明白就别想，免得徒伤脑细胞，到时智商更加不行。” “你特娘的！”叶寻欢再装不下去，破口怒骂，“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打出屎来！” “那你信不信，我不光可以把你的屎打出来，还可以再把你打进屎里，最后再用你的屎打你？” 一众保镖听得脸显古怪，叶寻欢却是暴跳如雷，刚想冲上去暴揍对方却猛然想起昨晚遭遇，立时停了步。他也不是傻子，昨晚想踢对方时却莫名其妙地劈了叉，虽然当时没看出是戴顶动的手，但事后回想却觉不对，很可能是对方暗中动的手脚，此刻再看其亦是人高马大，不但还高出自己半个头、身材也更结实，心底立时有了怂意，遂大手一挥：“你们吃干饭的？还不动手！” 两名站在最前的保镖刚刚跨前一步，却见戴顶忽然轻哼：“等等。” “怎么，怕了？”叶寻欢脸显讥讽。 “怕？我只是觉得，你让保镖动手，却不自己下场，那我若亲自动手的话，岂非掉了我的身价？所以，你们等等啊，让保安上来再动手，保镖对保安，才相配么。” “混账！”眼见两侧保镖还傻愣愣地未出手、似乎当真在等那些保安赶来，叶寻欢更为恼怒，跳脚怒骂，“你们都是傻子？给我打！” “你真丢脸啊。” “啥意思？”叶寻欢闻言一愣，使得两名正冲到戴顶桌前的保镖再次停下了刚刚举起的钵大拳头，扭头看向自己主子。 “我是说，你毫无首富之子该有的风度，委实丢脸。” 该有的风度？叶寻欢正欲低头自查，猛然醒悟，从头到尾眼前的混账不但一直在嘲讽他还牵着他鼻子走，一时脸都气歪了，暴吼道，“按住他手脚，让我来揍！” 这一次两名保镖立时出手，可桌前的戴顶像似来不及反应一般出乎意料地便被他俩一把按住了肩手，毫无反抗之机，令叶寻欢一时大喜，冲上前去就要挥拳。 “住手！”一声大喝自门外传来，随即两名医院的保安迅速冲入，可一进门，却是傻眼。他俩本以为闹事的只有三人，可进了里面才发现，两侧竟还整整齐齐的站着十人。 除了叶寻欢一身白色休闲服外，剩下十二人清一色的黑西装。这阵势，显然不是普通闹事的患者家属。 “嘘。”戴顶装模作样地吹了口气，瞅着叶寻欢微笑，“保安到场。现在可以各对各了，保安对保镖，而咱俩单挑？” 保安对保镖？这啥情况？两名保安面面相觑。别说面前之人足有十三个，便是二对二，瞧对方这种身材，他们也不是对手。何况，保镖？这可是专业的，他们哪可能是对手。到底啥个情况！ “单挑？你想多了！”叶寻欢一声狞笑，右拳一挥便往戴顶那令其极度厌恶的臭脸招呼。 拳头正中戴顶的鼻梁，丝毫无差。只是叶寻欢心里却是感到有些古怪，为何他的拳头明明碰到了对方的鼻子，为何竟毫无受力的真实感觉，就像他的拳头打在了一张飘在空中的薄纸上。 下一刻，戴顶惨叫一声，竟意外挣脱了两名保镖的束缚，朝着门口急奔，其反应之快、奔跑之速，令站在两旁的一众保镖根本就来不及拦截。 “打人啦打人啦！”戴顶边跑边大声呼喊，别说走廊上等候的患者连两侧诊室里之人都纷纷冲出来查看。 叶寻欢一时间有些傻眼，随即大骂一声跟着冲了出去，可吃到的只是戴顶的尾气，人早就冲过拐角不见踪影。 “你们这些蠢货，连一个混账都拦不住！” 看着自家主子暴跳如雷，一众保镖只感万分委屈。他们哪能猜到，看起来嚣张无比、而且前一刻还口口声声喊着要单挑的家伙，竟突然撒腿逃了，而且那速度简直比兔子还快。 好像有问题？两名先前按着戴顶肩手的保镖互视一眼后，从对方脸上发现了相同的怀疑，普通人绝无可能挣脱他们的束缚，这家伙明显是个高手。可既是高手，为何要如此不要脸地落荒而逃？ 眼见戴顶挨打，事态有向更为恶劣的情况发展，而且挨打者已经逃离，两名保安哪还会傻待着，立马脚底抹油溜了。不过他们倒也尽了自己的职责，逃跑之余没忘向上汇报。 第19章 设个套，你就钻 叶寻欢自然不肯就此放过戴顶，想率众急急追去，可四周赶来看热闹的人群阻碍了他们的追击速度，尽管十几个壮汉的阵仗看起来委实有些可怖，但也挡不住某些人的八卦之心，甚至有人还胆大到意图去拉其中的一两个保镖询问到底是啥情况，这立时遭到正因多次挨骂而满腹怨怒的后者随手一击。 场面立时更为混乱。 两名保安见状也不逃了，呼喝围观众人一起上前阻拦。叶寻欢正自暴怒难耐，何况平日里又嚣张惯了，哪把这些吃瓜群众放在眼中，几番推搡后立时打成了一片。 虽说这些保镖都是专业的，但面对普通人也不敢当真下狠手，这便导致一行人混战中被生生困住，直到院领导率着大群保安与年轻医生赶到，场面才被最终镇住。 “你是说，叶天的儿子闹上医院揍你？”看着面前还留有出过鼻血痕迹的戴顶，杨光一时间愣住，他怎也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可不是，你看，叶寻欢那混账都揍的我鼻血横流了。哦，对了，我可丝毫不曾还手，有保安作证。我是挨揍之后趁机逃出来的。” “叶天的儿子，为何要上医院揍你？” 戴顶苦笑道：“这不是现在你该关注的重点吧？老杨啊，你还是赶紧去前面看看吧，我担心那小子太过嚣张，没抓到我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来。” 从办公室出来，戴顶一溜烟直接来了杨光的院长办公室，至于所流鼻血，自然是假的，那是他路上自个狠心抠出来的。 演戏自然要演全套，在医院，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当然不可能动手狠揍对方，那么也只能出这种馊主意了。但只凭这点小伤、只凭两名保安的证词，戴顶相信还无法当真将叶寻欢那家伙再次送进警局，现在唯一期待的也就是那家伙怒意冲头的情况下，会不会闹出更大的事来了。 “好，你跟我一道过去看看。”杨光刚欲动身，手机便响了起来，片刻后脸上怒意涌现，“混账东西。放？放什么放！难不成让他跑了，那些患者的损伤还要医院掏钱赔？马上报警，将人都拦下！榕城首富的儿子又怎么了，这里是凤城！m的，国家三令五申严惩医闹，这混账还敢做出这种事来，简直无法无天！” 怒意爆棚的杨光罕见的爆了粗口，挂了电话正欲匆匆出门，忽然回头看了戴顶一眼，狐疑道：“这事，该不会是你故意引导的吧？” 戴顶一脸冤屈：“我哪有那种能力。” “可这不太符合你素来的作风啊。” “啥作风？”戴顶叹气，“我是率性了点，喜欢顶人。可我又不傻，难不成还留在那里顶他，然后被一顿狠揍？好汉不吃眼前亏，那不是顶天顶地顶空气，而是白痴二百五了。” 想想倒也是这个理，杨光微微颔首率先出门，可他内心深处又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看着躺了一地哀嚎惨哼的人群，叶寻欢也有些傻眼。他自然知道，这里面的人压根没一个是真伤得需要躺地上的，几乎全是演戏，尤其是当有人喊出他是榕城首富之子后，几乎都是成片倒下，这就更是演戏了。倒也不是这些人想借机敲诈什么，而是普通人都本能认为面对那种高高在上之人，这种时刻只有装伤装惨，才能为自己在后续的处理中争取到最好的结果。不然还傻乎乎地跟对方互殴，铁定落不了好。普通人跟富豪之子互殴，最后是何结局可想而知。 收到了杨光的指示，医院之人自然不可能再让叶寻欢就这么离开，而叶寻欢再次受阻之后也不敢继续动手将这群医生和保安尽皆打倒后再逃。现在若还动手打人，那他就不是纨绔而当真是蠢蛋了。 戴顶自也不曾料到，事情最终会闹得这么大，但他一眼扫过，便知道地上之人并没有真正伤重者，心安之余却想大笑。这个纨绔，这下怕是有的苦吃了。嘿嘿，一而再再而三地惹到我戴顶头上，还想有好结果？一念及此，他挤出人群，朝着叶寻欢发出了发出义正言辞的怒喝：“你也太过份了，竟敢做出这种事！昨天差点被你打死的那个老人，现在还在我们医院躺着，你现在又打了一群！别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哼，我知道，你赔了那可怜的老人几十万，换来了他不再追究，所以你今天才能在这里继续嚣张跋扈。可我就不信了，这里这么多被你打伤之人，就都会接受你的赔钱和解！更何况，这已不仅仅是简单的医闹了，这种恶性qu 体事件，警察绝不会轻饶了你！” 赔钱和解？几十万？躺在地上之人立时人人眼中发亮，同一时间，周围又有不少人跟着躺下。剩下还站着的，原本也想躺来着，可委实情况不允许啊。你说他们刚赶过来看热闹，还被前面之人给挡着，又有何理由现在躺下去。 “唉，迟了、迟了一步啊。”有人叹气跺脚。 “什么迟了一步？” “你真傻，要能挨上几拳，这刻往地上那么一躺，虽然没个几十万，但几万总有的吧？” “啊？”后者这才醒悟过来，亦是痛心疾首。 “戴顶！你有种！”仇人相见，自是眼红，尤其想到眼前的这副场景几乎可算是对方一手导致，叶寻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挤出护在身前的保镖冲出去痛揍对方，却被后者死死拉住。 “叶少，别再冲动，现在不能动手！”一声低吼，终令叶寻欢从怒火中重新回过神来，停下脚步，冲着戴顶怒喝，“混账东西，你给我记着，这事没完!” 当然没完。冷冷看着对方，戴顶心中满是不屑。设个套，你就往里钻，简直蠢的要死，但蠢并不是免去后续惩罚的理由，惹到我戴顶之人，可没这么容易就逃过。 第20章 孔二愣子 警察很快赶到。巧了，率队之人又是孔浩然，但见了这副阵仗，连他亦是吓了一跳，最终汇报上级后，治伤的治伤，带走的带走，装了满满十辆警车。 作为事件主要人之一的戴顶这次自然也被带走。 事情闹得如此之大，自然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医院，因为沈崇礼之事还留在医院商议转院事宜的赵毅自也收到了风闻，换了平日，他指不定有多开心，但这一刻的他也被烦心事给扰着，又哪有空去幸灾乐祸。 沈崇礼最终被传染病专科医院接手，这终令赵毅暂时松了口气，也有心思去打探关于戴顶之事了。确认事情经过后，赵毅高兴之余，却忽也有些发怵。那家伙竟然连榕城首富的儿子也敢招惹、还坑得对方如此之惨，的确无愧其赫赫威名，只是，这样的家伙，他以后还该招惹么？ 赵毅退缩了。也是有了这层原因，当后面王琪打电话过来要其出面并告知有戴顶的意思后，赵毅才如此干脆地办了。除了想让沈崇礼尽快恢复避免当真产生医疗事故外，他不想再招惹戴顶，亦是原因之一。 “嘿嘿。”打从进门坐到戴顶面前起，孔浩然就朝着他傻笑，却不开口，让戴顶也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你一直笑啥？不该是问我问题么？” “问啥问，方才该问的不是全问了？”好不容易止住傻笑，孔浩然挥手让一旁的助手先出去，一把拉了凳子凑到戴顶面前，压低声音道，“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整他？” 眼中警惕之色闪过，戴顶断然否决：“我是受害者，怎可能反过来。” “哥们，你就别装了。放心，我把房里的监控全关了，你所说的，我也不会记录，压根听了就忘。你老实说，你是怎么办到的，竟能坑得那家伙这般惨。” 这家伙，怕不是个二愣子吧？心中虽是这般想的，嘴上自然不可能这般说，戴顶一本正经道：“他很惨么？不会吧，我看惨的该是我，还有那些无辜被打之人。” “少跟我来这套。老子好歹也干了三四年，这种坑人的套路我见过了，哪能不清楚里面的道道。”孔浩然不满地挥挥手，狠狠瞪了戴顶一眼，下一刻却又重换笑脸，“你老实交待，我就不跟你计较。说吧说吧，你y的再不说，是想憋死我么？说来，还真解气。” 戴顶斜眼横睨：“你跟他有仇？” 孔浩然微微一愕，双目一闪后否认：“没有。他是榕城首富之子，又刚来的凤城，我一小小警察，能跟他又什么仇？” “你看，你都不愿实话实说，又凭什么要我把一切全告诉你？要别人诚实，不该自己先有诚心么？” “你咋知道我没说实话？”看着戴顶，孔浩然满脸的茫然。 “废话。你若跟他全无相干，这一刻为何表现的如此兴奋？你这是明显的幸灾乐祸，傻子才觉得你跟他无仇。” “有道理。”摘下头上的警帽，用力挠了挠头，直把那头黑发挠成了鸡窝，孔浩然才似下定了决心，凑到戴顶耳旁，压低声音道，“等我说完，你可也得老实交待。那小子我早看他不爽。”将昨晚抓叶寻欢入警局的经过一一说出后，孔浩然满脸的忿忿不平，“你说，凭什么那混账就能这般嚣张！明明就是犯了大错，光天化日之下纵人行凶，还差点闹出人命，就因为有几个臭钱，结果最后屁事没有，反还害我受了讥讽，这还有没有天理？我孔浩然，坐的正行的直，必然要好好收拾这种纨绔，还凤城一个朗朗乾坤。” 还真是个二愣子。瞅着孔浩然，戴顶就像瞅着个傻子。 “你这般看我做甚？” “没啥。好吧，我告诉你，我压根就没坑他，只不过是我见机不对，溜得够快，而那家伙又委实太过嚣张，惹怒了一群正义群众而已。” “我靠！你耍我！”孔浩然勃然变色，拿起桌上的审讯本就欲往戴顶头上呼去。 “等下。”戴顶一伸手指顶住了那本厚厚的审讯本，脸显微笑，“这话，是让你记在这本子上的，至于你想记在心里的，我也会说。” “记本子，记心里？”孔浩然微微一愕，随即醒悟过来，“有道理。那你快说，接下去你所说的一切，我只记在心，绝不会向外透露分毫。” “你先告诉我，若无这遭事，你是否就打算这般放过那家伙？” “当然不可能！”孔浩然满脸不愉，“你把我孔浩然看成什么人了。我说过，我要还凤城一个朗朗乾坤。所以，我早也有了安排。” 孔浩然将他昨天在警局门口的那遭事缓缓说出，脸上的不愉渐化得意：“想必那些碰瓷的大爷大妈们，以后会将那纨绔当成肥肉，牢牢盯着他。嘿嘿，你说那家伙会在凤城白花多少冤枉钱？” 这二愣子，竟然还能想出这种损招，看来其实并不是真傻。戴顶修正了对于孔浩然原本的判断，脸上却显不屑：“这有啥。对于叶寻欢这种巨富之子来说，一切能用钱摆平的，压根都不算事，何况那点钱根本连毛毛雨都算不上。我帮你出个主意，派人暗中盯着这些碰瓷的大爷大妈，但凡真发生这种事，你赶紧把人带回警局，以仔细调查、还叶寻欢清白的名义，好好关他些日子。最好多关几次。那可比单纯让他破点财，有意思多了。说不定最后不仅消了你的气，还能在你的上头那里落得个好，也能一肃凤城碰瓷党横行的风气。” 孔浩然错愕之后忽然爆出大笑：“你小子竟比我更损。不过这主意，我喜欢。好了，现在也轮到你说出你当时真正的谋划了。” “这现在还用我说么？”朝着孔浩然挤挤眼，戴顶脸露神秘笑意，“你好好想想。” “我明白了。”朝着对方竖了个大拇指，孔浩然满脸敬佩，“佩服。” 戴顶很满意。他说了，但又什么都没说。 第21章 杨光的霸气 “孔局长，请马上放人。” 电话里，杨光虽然客气地用了个请字，但语气罕见的坚决，令堂堂凤城警局局长孔明亦是一愣。印象中，杨光几乎就是个老好人，这么多年来，还从未见他如此坚决地提出过要求，何况前面用的还是“孔局长”三字，显然还不是用私人交情来求帮忙的。 “老杨啊，这事可是有些难办。对方是榕城首富之子，事情还闹得如此之大，你让我马上放人，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榕城首富又怎么了？难道你们警察还得向一个富豪屈膝？至于事情大，那不是该追究叶寻欢的责任么，又关戴顶何事。我们医院的医生，在医院的正常行医过程中，遭人无辜殴打，我没替他追究对方的过错，已经是给那首富面子了，难不成你还要我反过来替戴顶向叶天道歉？老孔啊老孔，你好好想想，你现在关着戴顶不放，反而容易让事情变得更不可收拾。戴顶的脾气，你不清楚，我却是明白他是怎样的人。这人可是素来啥都敢做。你要再关着他不放，他可是敢反了天的，到时向各处投诉、找媒体，你就有的受了。这起事件，他可是受害者，而叶寻欢对他的所为，也完全可以定义为医闹。” 一个小小医生罢了，还能反了天？孔明心中满是不屑，但想到杨光所言，又非全无道理。投诉，他自是不怕，但当真有不嫌事大、想博眼球的媒体介入，则有可能令事情变得更不可收拾，要知道，现在他可是以qu 体事件的名义立压不让媒体介入来着，若那戴顶当真使劲蹦哒、让媒体找到了另外的突破口，不仅是医闹不医闹的事了，很可能从另一面极大地影响到叶寻欢在医院无故打了一大群人的事。 一念及此，孔明轻笑道：“老杨，戴顶我就稍稍多关两天，也算对那边有个交待。你能不能帮我压压他，毕竟他是你手底下的医生，总归该听你的。放心，我并不会当真让他受什么委屈。” 杨光怒了：“多关几天？这还不算多受委屈？配合调查与被警局关几天，这里面的区别，别说你不知道，别告诉我，你不清楚这会对一名医生造成多大影响！孔局长，我杨光今天话就放这了，我绝不会让戴顶得到任何不公正的对待！我绝不允许我的医生在医院无辜挨打之后还遭受任何不公正的待遇！哪怕拼了我这顶帽子不要，我也会为他讨回该有的公道！还有，我不妨提醒你一下，这戴顶以往在医院的行事作风，你若要我帮你压他，那当真是妄想，别说是我这个区区院长，便是再有权势之人，也压不住他。” 话一说完，杨光竟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令孔明一时间怔住。这杨老头，这会究竟吃错了什么药，竟像点了火药桶似的？抛开私人交情不说，区区医院院长可跟他堂堂警局局长差了好几个层级，怎敢发这等脾气？ 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味的孔明，立马重新安排手下对戴顶的背景进行细致调查。很快，又一份报告送到了他的案头。 看着手上的报告，孔明的脸色渐渐变得古怪。 戴顶的习性，可以用嚣张来形容，不，更确切的说，是率性，真正率性的生活。下到普通医生，上至院长，只要惹怒了他，他都硬顶、而且一顶到底，照常理而言，这种人在生活中该是到处吃瘪、遭人收拾才对，可他偏偏活的很好，顶人生涯未尝一败，由此落得了个顶天顶地的可笑外号。这对于一名毫无背景的医生来说，简直不可思议。虽说表面上看起来他像是被因而打入了冷宫，去了个几乎啥都不是的古怪诊断科，但孔明还是觉得不对，因为这种人照常理而言早就该被开除了事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难不成，这家伙其实有背景？杨光这老狐狸，必然有什么不曾告知的秘密！孔明很想打电话回去向杨光确认，却最终作罢，他知道，对方既然先前没说，这时便是再去问，他也不会透露的。思来想后，孔明终决定就这么放了戴顶。 挂了电话，杨光亦是苦笑连连。这次他难得霸气了一回，却是有苦自己知。他敢不霸气么？他若不霸气，孔明哪肯放人。而孔明若不放人，硬是将戴顶毫无理由地关上几天，那等这家伙回来还不真反了天了。戴顶事后如何找孔明算账，他不会理会、也没能力理会，但这家医院，戴顶却绝不可能再待下去了。他的摇钱树和声名制造机，便也从此消失。对于戴顶来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乐意收留他的医院可多得是，别的不说，光魔都与燕京的那两家顶级医院，必然举双手双足欢迎。 不过，如果这次当真帮了戴顶的大忙，这家伙也总该答应他的要求，不再只干原本的活了吧？门诊，甚至以往每周只在那两家医院做的事，也会在这里做上些？ 想到此处，杨光忽然感觉全身都充满了阳光，这一瞬，他忽然甚至希望孔明还能坚持原来的主意，好让他把戴顶身上的人情做得更足一些。 不行，亲自去警局要人！心中灵光一闪，杨光也不管时间已晚，匆匆出了家门赶往警局。 第22章 这就是家中有矿 上头答应放人了？ 听到刚进来的同事在自己耳边小声的报告，孔浩然意外之余却是大喜。眼前这家伙可是越聊越对他的味了。 没错，孔浩然一直留在处置室里没走，压根就不是什么正常流程的继续询问，而是闲聊，海阔天空、各种八卦的闲聊。 戴顶也越发觉得面前的年轻警察有些意思，闲着也是闲着，对方想知道，他也就愿说，将他以往在医院的一些光辉战绩有选择地与其说了，引得对面那小眼神不断地闪亮。 “佩服，实在是佩服。”站起身来，朝戴顶竖了个大大的拇指，孔浩然满脸的钦佩，“我知道，人家背地里都叫我孔二愣子，做的都是犯愣之事，但我不在乎，还自认牛性。可与你所做的比起来，压根就不算啥了。你才是真正的牛，大牛。好了，现在上头答应放人，我也不再留你。时间已晚，下次有机会我俩再聊，当然，不是在这。” 孔二愣子？这家伙还真有这样的外号？心中一时有些失笑的戴顶，忽然间想到，经此一遭，别让这家伙变得更愣吧？很有些对他的脾性，可不希望这家伙因此而走了岔路，一个正直、看不惯苟且世事的警察，他可不愿从此因真的犯二而在现实中头破血流、最后卑微而活。 “好，下次有机会，咱俩真正把酒言欢。最后说一句肺腑之言：坐得正，才能行得直，行得直，才能率性，但这并非保障，而只是基础；现实生活，若想真正率性，要么家中有矿，要么上头有人，若如我一般，两边都不占，你就必须得有大才大能，让别人缺你不可。先做到你这一行的顶尖吧，如此才能如我一般率性，不然，真只能是个二愣子。”说完，拍拍孔浩然肩膀，戴顶就这样潇洒离开。 啥意思？让别人缺你不可？孔浩然正自琢磨戴顶话里的真正意思，一旁同事已满是讥讽地轻笑：“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却不知，若非这事真的犯了众怒，若非有他们院长保他，他以为今晚还出得去？一个小医生，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以戴顶的耳力，自然将那小警察的话听在了耳中，但他并不在意，自顾离开，只是忽然间想到，杨光出面保他，虽然看起来并不是他求的、事实也应该并不需要，但也算是欠了个人情，但愿那家伙别借此又来逼他。糟，那家伙不会直接赶过来吧？他可绝不能让那家伙借此把人情做大。 一念及此，戴顶忽然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这却令身后的警察起了误会，忍不住嗤笑出声，孔浩然不满地瞪了前者一眼跟着出门，心中却仍在回想方才戴顶所言。 显然，孔浩然已明白，对方是在劝他不能学其行事，若他孔浩然也那般去做，就不是率性而是真正的二愣子，只是做到这一行的顶尖、让别人缺你不可，又是何意？难不成竟是指那家伙自己已在医生一行做到了顶尖？这怎么可能！ 孔浩然怎也无法相信，区区一个小医生，能在那一行做到顶尖，可若不这般理解，又还能如此去解？ 一阵身边的吐槽，忽然打断了孔浩然的思索，下一刻勃然大怒：“你们说啥，那混账东西竟然已被放了？” “也不算被放，只是先保释了，不过也差不多。”一名参与吐槽的警察无奈叹气，“能咋滴，人家有的是钱。据说这短短时间内，叶寻欢就把所有受伤之人全搞定了，全部和解，不再追究。据说那小子很嚣张的放话，一拳一万，让那些人自己计数签字。谁还会跟钱过不去，毕竟都只是些皮肉伤。” “一拳一万？这特么的，多挨几拳，不是一夜暴富？那小子真这么说？” “貌似赔了几百万吧。不过对这种人来说，连一根毫毛都算不上。这还算了，我刚才出去时恰好看见，方才那小子走的时候，还是咱们的几个头头亲自赶来相送。那个低声下气啊，仿佛咱们抓人回来还是错了一样。他娘的，这就是家中有矿啊。” “小余，这话可不能乱说，犯忌讳。”一名警察小声提醒，先前开口之人立时噤声，私底下议论首富之子也就是算了，先前可是把自家领导都给损上了，这万一传出去，还落得了好？啥时候犯了孔二愣子的脾性。余越城悄悄瞅了孔浩然一眼，心道，以后尽量少跟这二愣子搭班，怕是这愣脾气会传染。 “做事做事哈。家里有矿就这样。这样也好，省得我们还得多做事。赶紧把所有记录都整理一下，娘的，又得连夜加班，还不如老子也挨上那纨绔一拳。” “这倒是。一拳一万，一拳一万，一万一万又一万。唉，你们大伙说说，以咱们的体格，能挨上多少万？” “十万打底，百万轻轻松松，哎妈，我这是错过了一个亿么？” 玩笑声中，气氛重新和谐起来，孔浩然却是站在原地发傻。 “若想真正率性，要么家中有矿，要么上头有人，若如我一般，两边都不占，你就必须得有大才大能，让别人缺你不可。”戴顶的话，再次淌过孔浩然的脑海。 是了，叶寻欢能这般率性嚣张，便是因为家中有矿。可他戴顶......难不成还真是有才有能得让别人缺他不可？ 这怎么可能！ “小余，你手头有没有那戴顶的资料？”孔浩然忽然冲着余越城大声询问。 还在跟众人开着玩笑的余越城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回应：“我没有，但小沈那可能有。据说他方才心急火燎地四处搜寻那戴顶的资料来着，好像是咱们的孔大boss要看。” 孔大boss？那老头怎也会突然要戴顶的资料？难不成，戴顶真有问题，老头也发现了？ 不不不，一个小医生，怎可能真做到了医生行业的顶尖，那只能是——上头有人？孔浩然忽然间有些泄气。原来他戴顶那般率性，也不过是上头有人。 有些不太死心的孔浩然找小沈要资料去了，但片刻之后，他原本的想法似乎得到了进一步确认，因为，杨光找上门了。 第23章 头上也有人 “放了？你们怎能把他先放了！”听闻戴顶已经离开的杨光，满脸的痛心疾首，就像是当真错过了一个亿。 “怎么，杨院长觉得戴顶不该放？”因为叶寻欢的原因从家中赶来尚不曾离开的分局领导蒋天生，听说杨光到了分局，便也出来相迎，却不料听到见到的竟是这一番场景，难免心中诧异。他可从孔局那里收到了指示，说是杨光帮忙说项，再加事件本身戴顶当真无错、反是受害者，便令其将人放了。可现在看来，似乎不像是那事啊。 “不不，戴顶当然该放，只是时机也难免......”杨光忽然闭嘴不言，他当然不能说，等自个到了，再做一番义正辞严、真心拳拳的表态后再放人，才是最好的时机。 “算了，既然人已放，也就用不着我老头子再做什么。蒋局，我......对了，那叶寻欢又在何处？” “叶寻欢自然也放了。”给了杨光一个隐含深意的眼神，蒋天生继续道，“毕竟那些受伤的当事人全签了和解书，没人再会追究，事情原本也不算大，所以我就......哦，也不算放，只是先予保释。” 尽管觉得也算体系内之人的杨光应该能理解，但毕竟还有别人在场，话不能说得太直白，蒋天生给了个更合适的说法，却不料闻言之下的杨光双目一亮，忽然问道：“保释当然可以，但人不能就这么放了。和解？戴顶可有签字和解？他若不曾答应和解，这事自然没完。” “戴顶？”蒋天生不禁一愣，诧异地看着杨光，心道，咋又扯上了这小子？这小子这会怎可能签字和解。 “没有？” 蒋天生默然摇头。 “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蒋局，我先把丑话说前头，戴顶若是不同意和解，我会帮其出面，哪怕打官司，希望你能秉公而断。”撂下这么一句狠话，杨光匆匆离开，留下蒋天生一时凌乱——这老头，究竟吃错了什么药？这是打算为了维护一个小医生而跟堂堂榕城首富之子对抗？ 见到这副场景，孔浩然却是自觉了然了一切，果然，戴顶头上也有人，这人正是他的院长杨光。怪不得能在医院那般率性而活，怪不得敢跟那个纨绔对着干。一时间，孔浩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本以为找到了目标与偶像，原来也不过是如此。 原来不是一个小医生，而是也头上有人，有堂堂院长罩着？只是......一众警察互视一眼，觉得这里虽是凤城而非榕城，但一所医院的院长与堂堂首富，还远不是一个量级，那怕这所医院近年来声名鹊起、甚至已隐有盖过省会那些大医院的苗头，也不可能与那等超级富豪对抗。 “我回来了，你小子担哪门子心。放心，我出不了事，你还是好好担心你意中人他哥吧。赵毅可有帮上忙？哦，那便好。”挂了电话，戴顶却稍感不乐。因为他已从王琪那里知道，杨光的确在替他出面。 戴顶被警察公然自医院带走，立时传遍整个医院，在那些往日被其顶过、结下不少仇怨者添油加醋的谣传中，他立时便成了十恶不赦者，甚至已有人向院部提出，戴顶这种人本就不该被留在医院，应该借此开除。在这种时候，竟是杨光亲自出面，不仅将开除的建议断然否决，还以一己之力平下所有明面上的谣言与议论，在全院工作群中明确指出戴顶是受害者，医院该为其出面而非更予不公处置。 这一番举促，令所有人大跌眼镜，不知为何堂堂一把手竟会亲自出面替戴顶站台，而且还是如此迅速，而且所对抗的还是那等人物。这简直难以置信。而王琪更是越发肯定，戴顶头上的确有人，而这人正是医院一把手杨光。 合着自己傍了个大腿竟不自知。王琪心中那个美滋滋啊，可与他此刻心情相比，戴顶却是郁闷不已，因为他意识到，杨光已经为其做了事，尽管那并非他所想要的，可无论如何，做了就是做了，他也该投桃报李。他戴顶，并非有恩不报之人。 悠闲的日子，只怕要一去不返了。哀叹一声，戴顶却更恼上了叶寻欢，这也导致后续之事变得更加错综复杂起来，这是所有人事先都不曾想到的。 “杨光要替戴顶出头？我知道了。”挂了电话，孔明与蒋天生一样郁闷。他同样不明白，杨光究竟搞得是什么飞机，但有一点他比蒋天生清楚，那便是杨光的确是站在戴顶头上的人，尽管他尚不清楚，其中的真正原委。 即便是杨光，想替戴顶出头对抗叶寻欢，也根本不是一个量级，榕城首富的力量，只怕杨光并不清楚。那可不仅仅只是有钱而已。钱多到了一定地步，它就不仅是钱，还是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 想到杨光并不在真正的体系内，也许还不是那般清楚，思索再三，孔明终决定提醒一下杨光，毕竟也是多年老友，他并不希望看到对方最终落得不堪的下场。 “我知道。”面对孔明的来电提醒，杨光的语气也显得有些无奈，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老孔，自然你这么给我面子、这般关心于我，我也不好意思再藏着掖着了。的确，我算是戴顶头上的人，但这并非你所想的那种。戴顶这小子，有没有其他背景，我不清楚，但至少，我会保着他、愿意保着他，不关钱与权的事，这纯粹是因为他的医术，无可匹敌、独一无二的医术。这家医院，能在短短时日内急速崛起，并非我杨光有多大才能，而是因为他。” 所有疑难杂症一眼而决，甚至都不需要借助机器？连魔都与燕京那些最顶级的医院都无从确诊的毛病，到他手中就从没有诊断不出来的？这家伙还隔周一次分别前往魔都与燕京那两家全国最顶尖的医院做最尖端最高难度的手术？可这家伙却拒绝了所有的邀请，只愿意待在凤城医院，只是因为杨光答应给他开个诊断科，让他悠闲生活？ 这听起来怎么都像天方夜谭，压根就不可能是事实。可杨光那般坚决地愿为其站台、愿成为其头上之人甚至不惜与叶天那等人物对抗，又表明这老友并没有说谎。 挂了电话，孔明整个人都差点石化。 世间还有这等神奇之人，还有这等离奇之事？ 第24章 不忘初心 不忘初心。 随着杨光那句话流过孔明脑海的，还有那句曾经入警时的誓词。 杨光那老小子，当真有没有做到如其所言一般，并不曾忘却初心，他孔明无从肯定、也不会去否决，但他...... 算了，自家小子不也想那般做么？也许自己的那份初心已不曾坚守，但那小子的还在。他杨光能为了中意之人拼命站台，难不成他孔明竟比不上？不妨老夫聊发少年狂，这一次，就让自家小子率性一回，看看究竟能不能守住那份初心，能不能当真干出点实在的事来。 从未有过的慈爱笑容，在孔明的脸上显露，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啥？秉公而行，不顾其他？老头子啥时候竟会这般鼓励自己？不是只会骂他是个愣头青么？ 挂了电话的孔浩然满脸的错愕。老头子半夜三更的还不睡觉，难不成吃错药了？ 不敢置信的孔浩然愕然片刻后回拨了电话，却反挨了一顿臭骂。 “老子不替你背书，就看看你有啥能耐。这次搞不成，你以后就收着你的臭脾气，别再犯愣。告诉你，没那份实力，你就没那份资格犯愣。老子不是你的靠山，也不会天天给你擦屁股。” “事情本是你经手，蒋局那边我会打好招呼，要他不让别人接过去。这算是我对你的一次考验。看看没我帮助，你究竟能不能靠你自己的能力，打出一番天地、实现你天天咋呼的抱负。” “提醒你这愣小子一句，戴顶是这次的关键。所有人都已和解，你若想当真让叶寻欢受到该有的惩罚，就需要戴顶死咬着不放。他能坚持，你便秉公而断，他若放弃，你也没理由再节外生枝，违规的事，绝不能做。还有，接触戴顶的过程中，你好好学学，人家一家中无矿、二头上无人，究竟靠得是什么，才能做到那种地步。你若当真不想靠着你老子，就好好学。” 挨了顿训斥的孔浩然一时间云里雾里，事情的变化、老头子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态度，令他压根无从理解，但至少有一点他清楚了，这次老头子让他可以按规矩放手干。 一定要让那家伙受到该有的惩罚！指不定，还能因此带出些本地的纨绔来。嘿，说不定，凤城的天空，都能因他孔浩然而为之顿清。 不负浩然之名！陷入幻想中的孔浩然忽然发出了一阵得意大笑，令的办公室里所余不多的同事都不禁脸泛惊异，不知道这孔二愣子大半夜的又突然发的哪门子傻。 戴顶是这次的关键。嘿，以那小子的脾性，总不至于会接受叶寻欢的赔钱和解吧？必然不会。一念及此，孔浩然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让戴顶马上回来，开始进一步地立案了。 不忘初心。嘿，方才的话貌似说得有些脸红。 学医时的誓言，杨光自然不曾忘却，但那份曾经的初心是否还在，他却无法肯定，可至少，全力保着戴顶，不光是为了名为了利，也的确是为了初心，因为他可说是在为了让戴顶全力为医学事业献身而努力着。虽然，献身的不是他。 “啊欠。”戴顶忽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他？刚洗了个热水澡，准备蹲在电脑前学习的戴顶忽然心中闪过一念，手机却响了。 “再不睡觉，天都亮了，你搞啥飞机。”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戴顶对着电话那端就是一通骂。 “睡觉？我值夜班睡啥觉，能躺的下？对了，明天你该休息，能不能去看看沈崇礼？” “我只断不治，又有啥好看。”戴顶断然拒绝了王琪的要求。 “别啊。我瞧着沈笑媚着急的很，我明儿个想去看看，你也一道帮帮忙呗。” “帮不上忙。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来，你这半吊子就别去插手，那是犯忌的事，还只会帮倒忙。” 王琪还是不死心。照他想来，戴顶既是神断，不可能在治疗一道上当真毫无所得，而且即便当真如他所言一般，只会断不会治，也能帮助进一步诊断些情况，再说，这家伙身后可还有杨光在，他若出面，说不定结核病医院就会最终看着杨光的面子上组织全院最强的力量替沈崇礼会诊。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戴顶，当初学医时的誓言，你可曾还记得？那份初心，你可还不曾忘却？” 我了个去，盖得哪门子大帽。对于王琪突然发出的质问，戴顶一时无语。眼见自个油盐不进，这是当真毛了，啥招都想的出来？ “不忘初心，可这跟初心无关。你别再想幺蛾子，想去看，自个去看，记住你自己别瞎指挥，半吊子别质疑专业的，隔行如隔山，尤其是医学。”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戴顶却一时陷入了沉思。 初心，他忘了么？应该不算，他只是守着他的原则。原则若破，后患无穷，他戴顶可不想成为累死的牛从而英年早逝。有些东西，背负不起，除非是神。 奶奶的，当真是无招可想了，这家伙。王琪郁闷挠头。倒非是他非逼着戴顶，而是沈笑媚一晚上的总打电话，因为她哥体温不退。 照理来说，这也正常，毕竟抗结核的药刚用上，哪有那么快见效，沈笑媚只是关心则乱而已。可王琪现在必须为佳人分忧，急佳人之所急，那自然得在安慰同时想尽办法，而戴顶，是他唯一的办法。 娘的，明天即便是诈骗，也得把那家伙给骗去，然后再忽悠他让杨光出面。不干，就跟这小子绝交！ 王琪正咬牙切齿的想着，一名患者进来打断了他的思考。 “医生，配点安眠药，打完麻将睡不着。” 娘的，半夜两点你打完麻将过来配药？正自烦闷的王琪立时没了好气，不知哪根筋搭错，竟一时学起了戴顶：“都两点多了，睡啥睡，再打一圈，天不就亮了么？” 一场争吵，差点因此在办公室里爆发。 第25章 纨绔不认怂 戴顶从没想到，后续之事竟然如此麻烦。 看资料看到早上八点，戴顶正准备小憩一会，却接到了孔浩然打来的电话，问他要不要真正立案。 戴顶当然要立案，他怎可能就此放过叶寻欢那个纨绔。可这一答应，后面的麻烦事就来了，去警局重新再做一番笔录，签字，拒绝和解，与叶寻欢派来的律师交锋，一套子戏下来，直接整到了警局下班。不过这也让王琪的诈骗计划破了产，戴顶没被拉去结核病医院。 叶寻欢也是怒不可遏。他好不容易被说服，打算先给戴顶那个混账东西赔点钱，让对方先签了和解书，把自个惹出的事彻底摆平，却不料那混账竟油盐不进，铁了心要自个吃点牢饭，这怎能让叶寻欢不气个一佛出世。 他叶寻欢是什么人，难不成还真被一个混账弄得要进局子拘留个几天？这绝不可能！极度恼怒的叶寻欢立时开始大把砸钱、动用各种关系，这次他不仅要让自己全然无事还得反过来让那小子受到狠狠的教训，让他知道，他那样的小医生是绝无可能同自己这种超级富豪之子对抗的。 警局里，一帮子警察也是劝说戴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解算了。毕竟他戴顶并没有受啥大伤，只是被打了一拳留了点鼻血而已，对方既然都打算赔个十几万的医药费、营养费加精神损失费，戴顶就该见好就收了。 “我虽然是个财迷，但这种钱，我不要。拿了这钱，我一辈子就直不起腰了。” 戴顶话音刚落，明显不嫌事大的孔浩然立时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这孔二愣子又犯的哪根筋，偏偏上头这次还让他负责这事。身旁一圈警察也是无奈，放弃了继续劝说的努力，正打算试试能不能让孔二愣子别这么犯愣，却见一旁的余越城接了个电话后，满脸郁闷地叹气：“得，这下谁都不用再费力，叶寻欢也不做和解了。” “哈，那不正好。赶紧的，让那小子蹲个十天半个月。”孔浩然不惊反喜。 “孔哥，你怕是想多了。”余越城的眼中隐有不屑，“戴顶他只是流了点鼻血，压根连轻微伤都算不上，就算他不想和解，也碍不了叶寻欢什么事。轻微伤能算啥？” 转头瞧向戴顶，余越城的脸上不屑与轻蔑更为明显：“这下可好，你原本能到手的十几万，怕是彻底泡汤。别以为，你死咬着不放，当真能让叶寻欢吃苦头。他的力量是你这样的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待会一圈下来，最多定个互殴，指不定还可能判你先挑的衅、而他只是受激自卫。那样的话......” “停。”举手阻止了面前警察的嘲讽，戴顶微微一笑，“这些话，不该是你说的。秉公而行，才是你的职责，而非拉偏架。何况，我的事应该是孔浩然负责吧，你便该做啥就做啥去，别再唧唧歪歪像个大妈了。” “你！好心不识驴肝肺！”余越城差点勃然大怒，最终瞥了眼满脸笑意的孔浩然，扭头离开，临去之时，却又提醒了孔浩然一句，“其他人全和解了，孔哥，这事当真整不出啥花来，你别又浪费精力。做搭档的，不想见你白花了精力还最后挨上面训斥。” 孔浩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挠挠头，忽然叹了口气：“戴顶，好像还真可能整不了那家伙。他只是让你流了点鼻血，连......你说，你有没有可能，让别的人也不接受和解？人多，才够他喝一壶。” “你啊你，还是需要多提高点业务水平，就眼下这半吊子，还真是不行。”戴顶看着孔浩然微笑，“又何必要别人。他定不了互殴，因为这是医闹。事情既然发生在医院，就与外面截然不同，即便那些人都和解了，也用处不大。因为医闹，就可以判刑，他不仅伤了我，更重要的是还让医院的正常医疗无法进行，影响极差。” 医闹？被打开了另一条思路，孔浩然的眼神立刻亮了。 “去特妈的医闹！”将正拉着的小提琴往地上一砸，与这价值不菲的乐器碎片一道飞溅的，还有叶寻欢的大骂，“医闹又怎了？医闹你就没办法？我请你来，是让你吃干饭的？” 一身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满脸平静，仿佛丝毫未被叶寻欢的怒骂打扰到他的心境，缓缓开口：“因为国家层面的重视，如当真这样认定，的确会有些麻烦，比原来的处理要麻烦。但这样的话，戴顶本身就不再重要，医不医闹，不是他说了算，一切都取决于医院。只要医院不替他出面，医闹便不成立。”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摆平！” “已经在做了。我早防着这种可能，只是没想到那个戴顶竟当真会想到这一层，还会如此的不肯罢休。现在这个时候，医院那边应该快有了定论。” 话音刚落，中年男子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接通电话后，他那黑浓而倒卧似蚕的眉毛渐渐皱了起来。 “奇怪。叶少，您跟凤城医院的院长杨光，是否有什么过节？” “凤城医院的院长？我跟这种小角色能有什么过节。”叶寻欢不耐烦地摆摆手，“快说，到底怎么了？” “凤城医院刚紧急召开了领导层会议，尽管在我派去之人的努力下，几乎所有高层都同意医院不再追究您的责任、更不会定为医闹，但这家医院的一把手、院长杨光却坚持定医闹，并要求医院全力为戴顶讨回公道。这很奇怪。” “杨光？我看这货是不想干了！”叶寻欢冷眼瞧向中年男子，“你搞不定他？” “在榕城，以家主的力量自然一言而决，但这是凤城，稍微会麻烦一些，需要点时间。”看向叶寻欢，中年男子的脸上首显犹疑，斟酌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叶少，可能这几天会稍微委屈您一下。” “甄仁，你什么意思？”叶寻欢的脸黑了下来。 “警方自然不可能直接抓您，但去警局配合调查可能会难以避免。” “啪。”叶寻欢反手就是一耳光，“饭桶，你和他们一样全是饭桶！这些饭桶，说是一个打十个，结果却连个小小戴顶都让他溜了，还让一群乐色给堵住。而你这饭桶，来之前，怎么信誓旦旦给我保证的？现在却告诉我还要让我去警局！你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你知道去警局有多让我丢面子！” 甄仁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吱声，只能在内心埋怨：谁曾想，竟会遇到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不，是两个。但归根到底，还是你这纨绔太蠢。 “叶少，郑少他们一定要进来，怕是挡不住了。” “饭桶！挡不住你们就滚！”叶寻欢此刻正在气头上，哪还会去理这些本地的二世祖，更何况他知道，这些二世祖压根就不是来看他，而是想借机亲近颜如卿的。 “等等。”甄仁卧蚕眉一扬，拦住了正欲惶恐离开的保镖。 第26章 我说了算 几名纨绔自然没能见到颜如卿。叶寻欢当时耍了个心眼，他告诉一众二世祖，颜如卿住在了他所安排的别墅，却是将自己租来所住的那幢说了出去，而颜如卿实则住在隔壁。这本是颜如卿的要求，尽管两方同行却绝不同住一屋，即便叶寻欢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愿。 一众二世祖在别墅里各种找借口走动，叶寻欢自是明白他们心思，却并不曾点破，更没有阻止，但这反引起了郑玉立的怀疑。众人之中，以他最为精明，也对叶寻欢了解最深，最终醒悟到，颜如卿必不在此处，不然叶寻欢绝不可能表现的如此大方，他既然全力追求着前者，必不可能大方到令他们随意得见。 妈蛋，还真把那女人当成禁脔了。想到自己还给他帮了大忙，却只换来虚假的信息，郑玉立恼了，拉了叶寻欢走到一旁，勉强压下怒气质问。 “叶少，你这样委实有些不够意思吧？” “啥意思？”尽管叶寻欢此刻实际也有求于郑玉立，却依旧没有好脸色。 “我帮了你的忙，你却忽悠我，你说是不是够意思？” “我并未忽悠你。颜如卿的确在此。”心中犹豫片刻，叶寻欢终脸色稍霁，压低声音道，“只是她不愿见你们，我也无招可想。但如果你能再帮我个忙，我便想办法让你们见上一见。” “当真？” 见叶寻欢勉强颔首，一旁甄仁便已开口：“这里毕竟是几位的地盘，有些事叶少做起来还当真没几位来的方便……” 听甄仁将事情说完，郑玉立已是大笑：“这事简单，包我身上。卫生署署长是我叔，拿捏一个医院院长还不是小菜一碟。放心，等明天就有你的好消息，他还敢反了天了？我说了算。”内心深处对于叶寻欢的畏惧，早已不像初时那么明显，经过两次事件，郑玉立已认定，叶寻欢即便真是条龙，那也只是在榕城，而凤城，却是他的地盘，他说了算！也许，颜如卿的主意，并非当真不能打？某种企图，渐在他内心深处诞生。 美滋滋啊，美滋滋。伸了个懒腰，杨光难得地在办公室里哼起了京剧，这令刚刚推门而入的俞安差点呆愣在了原地。 不该是气急败坏么？不该是怒不可遏么？听说刚刚的院部最高层会议上，杨光可是发了罕见的大火，才硬凭一把手的权力，强压了反对将那事定为医闹、反对替戴顶站台的提议。难不成，力平众议竟让杨光兴奋？可这也不对，这种局面的出现，岂非正意味着他杨光在医院内部权威的削弱、岂非意味着他在这两件事上只是艰难取胜？又有何可值得兴奋？ “我自横刀那个向......”正自哼曲的杨光兴至高处，还潇洒转身做了个挥刀的动作，却不料一眼瞅到了傻在门口的俞安，顿时一个踉跄老骨头差点摔倒在地，慌得后者立马从发呆中回过神来冲上去搀扶。 “为何不敲门！”杨光似乎有些老羞成怒，气哼哼地拂开了俞安的手臂，却全然忘了，对方早敲过门，只是他自个沉溺于唱曲之中压根不曾察觉罢了。 “我敲了。”俞安的面色很有些惶恐，着急解释，“只是敲了半天，没听到您的回应，里面有似乎有声音，故而我才推门进来。” “敲了么？”狐疑地看了俞安一眼，杨光摆手道，“敲了便敲了吧，但你记住，不能把方才所见传出去，不然即便你是我提上来的，我也立刻撤了你的位。” 以为杨光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力压众议下的兴奋之情，俞安会意颔首后正欲开口，却听杨光又道：“什么事，快说。” “这是今年准备交评审的晋升副主任与主任职称的名单，您看看是否合适？” 接手随便一番，杨光便看到了戴顶的名字，立时皱眉：“把戴顶去掉。” 俞安再次傻眼，戴顶之名，是他特地加上的，已认定杨光必是戴顶头上之人的他，本以为这能小小地拍下一把手的马屁，可现在看来，似乎拍在了马蹄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瞥了对方一眼，杨光沉声道，“你不要沾染这种习性。你可知，我当初为何把你提到这个位置？还不是因为你不光埋头肯干、还有些不畏权势的冲劲？若你也开始将心思花在拍马屁上，我还要你何用？那些老家伙早足够。” 心中一凛的俞安决意为自己做些辩解：“杨院长，我并非是想拍您马屁，只是我觉得这戴顶的确够格。他现在从事的是诊断科，虽然业务量不高，但我看了这几年他所有的工作，很惊异地发现，他的诊断竟从未出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要知道，他所接受的均是各个科室极难诊断的病症，可他都一言而定、从无差错。不光显示了极强的业务素质，还间接为医院创造了极大利益。所以我才自作主张，将他的名字加了上去。” “哦？”看着俞安，杨光的脸上渐显笑意，“你竟能发现，已属难得，而你还能不惧俗人眼光、为其争取利益，更是可贵。我没看错你。我想，我们医院能如你一般看出戴顶非凡之处的人，绝不止你一个，但从来没人在我面前提过，这小子的脾性，可是把医院上层全得罪完了，谁会替他谋利。但你不要认为，我否决了你的提议，是因为我认为他不够格，实际上，别说副主任，便是主任、便是医学院教授，只要那小子想，我都会给他弄上。可这小子......他不愿意。” 不愿意？俞安第三次发傻。还有人不愿意自己的待遇提升？ “待遇提升，便意味着需要做更多，那小子可不愿累着自己。不然，我也不会答应给他整个轻松的诊断科。这臭小子，年纪轻轻，就想养老，想得美！”轻骂了句，杨光的脸上忽显得意，“嘿嘿，只不过，老头子我这次替他出了这么大力，他这老怕是养不成喽，至少，那些事终归得给我干！臭小子，这次终于到了我说了算的时候。不行，得趁热打铁，赶紧敲定了先！” 第27章 当狗也要长眼 怀着满肚子的疑惑，俞安默默走向办公室，路上恰巧遇到了保卫科科长，见对方神色慌张地匆匆而过，忍不住问了句：“谢科，这么急去干啥？” “还不是那戴顶，要强闯入院。” “强闯？”意外之下，俞安跟了上去，“何谓强闯？戴顶是本院职工，本就可以随便出入，又何来强闯？” “你不知道？”回头看向俞安，见其摇头，谢科转头一扫见四下无人，凑上去压低声音道，“裘院长刚下的令，这几天不许戴顶来院上班，也不许其进入。说是要开除他。” 开除？俞安差点惊呼出声。不是刚有消息说，上午杨光才力压众议，准备要医院替戴顶站台，怎么一眨眼功夫，就变成了要开除戴顶？何况，他才从杨光办公室出来，瞧对方的言语态度，压根就不可能有这样的事。难不成......那“裘千丈”准备跟杨光撕破脸对着干了？他哪来的那么大胆子！这素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又搞得什么幺蛾子？难不成受到了什么更上层的暗示？ 想到戴顶这次得罪的是叶寻欢，榕城首富之子，俞安意识到这并非不是没可能。 “走，我跟你一道过去。”咬咬牙，俞安快步冲在了谢科之前，有些事，也许是危机，但也有可能是机会。 谢科心中正是忐忑，见俞安愿主动跟其一道，自是大喜。他也听说了上午的院部会议，知道裘春正是会上跟杨光持反对意见的最主要人物之一，哪还不明白，这很可能是对方借机先发制人。只是他也想不明白，会上争辩也就罢了，在杨光已经坚决下了定论的情况下，他又怎敢这么做？那岂非彻底与杨光撕破了脸？这委实不太符“裘千丈”素来的性格了。 “当真不让我进？”斜眼看着面前的保安，戴顶却没有动怒，他知道对方也只是按命行事，没必要于其为难。 “戴医生，我也没办法，是上头刚下的令。您等等啊，谢科马上会过来，你有疑问有怒气，可以冲他发。”保安一脸的苦笑，戴顶那顶天顶地顶空气的赫赫威名，他自也知道，哪敢当真惹怒他，对方连叶寻欢那等大人物都不放在眼里、连叶寻欢那等大人物都在其手中吃了憋，他一小小保安，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才会为了上头的命令而跟其顶缸。 “我知道，所以我就安心等呗。”戴顶露出个阳光笑容，让保安大为意外。这啥时候改了脾气，竟不顶人了？ 见对方诧异表情，戴顶自是知道其心中所想，微微一笑，竟直接走进大门旁的保安室，拉了把椅子，堂而皇之地坐在医院大门口，悠闲的翘起了二郎腿，恭候即将出现的主角大架。 很快，谢科随着俞安一道出现。 看到俞安的身影，戴顶眼中微有诧异闪过，心中一时起了误会，以为这次的主角，竟是俞安。 “戴医生，你今天不是也该休息的么，怎会来医院？”俞安显得很客气，让戴顶瞬间明白，主角应不是他，便也不起身，只是微一点头，目光转向了身后跟着的谢科。 这是脾气又上来了？几名保安互视了一眼，忽然间悟了，对方不是脾气改了，而是压根不屑跟他们这些小人物顶，或者说，他不愿为难他们这些只是按令行事、同时并未仗势欺人的小喽喽，他的目标从来都是那些有错的大人物。 眼见俞安表现得客气，谢科已知道不能靠对方，还是得自个出面，正要开口，已见戴顶用一种挑衅的目光看向了他：“谢龙，是你么？” “是我。”想着不能将上头交待的事搞砸，谢科也只能咬牙认了，“我负责医院的保卫工作，既然上头说你不能进，那便不能进。” 上头？戴顶立时明白背后还有人，但这不妨碍他先拿谢龙开刀。 “你还知道你是负责保卫工作的啊，那啥时候竟成了某人的狗腿子？忠心的狗，的确有人要，但也该知道，不长眼的狗，除了吃屎外还可能挨踢。” “你特么！”好歹也是保卫科的头，不大不小的官，更不用说谢龙还曾在道上混过，这被戴顶开口就骂成了一条狗，若不回击，哪还有面子可言，也顾不得对方前几日让叶寻欢吃瘪的彪悍战绩了，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 俞安想拉，却根本出手不及，眼见一个拳头就朝戴顶飞了过去，正要开口呵止，却见那疾冲挥拳的谢龙不知怎的，忽然一个踉跄，竟直接跪在了戴顶面前。 “咦，难不成竟是我错了？骂了你声狗，你便悟了自己的错，直接与我下跪道歉？这倒不必。知错就改便好。我戴顶虽然喜欢顶人，但对于知错者，却是向来既往不咎的。” “你！”谢龙一张脸胀成了猪肝色，想努力起身，却觉双腿麻软，压根就起不来，他压根就不明白，疾冲上前的自己怎么突然间就双腿无力直接跪在了戴顶面前。 “起来吧起来吧，我都说了既往不咎，你便无需担心。哦对了，既已知错，你回去该好好背背保卫科的规章，明白你的职责到底是什么。保证医院的安全、维护里面员工与患者的人身利益、保障正常医疗秩序，才是你的职责，而做狗，却不是。好好的人可以做，又何必做狗。” “你、你特......”一个妈字尚未出口，忽听戴顶变脸急叫，“不好，你莫非起不来？难不成竟是突然中风？” 骂人的话，立时被谢龙憋回了嘴里，一张脸瞬间就青了。可不是，现在他下肢麻木无力，可不正是传言里中风的征兆？再想到医院里暗中流传的戴顶一眼神断的传说，更是慌了。他才不到40岁，这若真是中风，难道要一辈子躺床上了？ “我再看看。”戴顶从椅上起身，缓缓蹲在了谢龙面前，拍了拍脸，抬了抬他双臂，又装模作样地用力拍了下对方屁股，忽然笑了，“还好，并非中风。” 谢龙立时松了口气，但下一刻吐了一半的气又再次憋住，因为他听到了戴顶的后半句话：“你这是跪的太猛，磕伤了神经。若是神经受损太重，恢复恐也有些麻烦。” 这种时候，谢龙哪还有心思去分辨自己刚才并非下跪而是莫名其妙就双腿一麻跪了地，立时满脸惊恐地哀求：“戴医生，你说的是真？那怎么办？”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去里面拿轮椅，推他去急诊，立刻安排查双下肢的神经传导，根据结果才能断定究竟能不能恢复。” 站起身来，看着一名保安匆匆而去，戴顶心中冷笑。当狗也要长眼，若不长眼，便不妨给点小苦头吃吃，他戴顶，从不是好惹的。 第28章 一招不慎，麻烦大了 医院大门口本就人流量巨大，这突然间发生的神奇一幕，顿时惹了大群的人围观，一时间交通堵塞、秩序混乱，除了对于到底发生了何事的好奇外，更令他们八卦的是，这突然间跪下去却又再起不来的人，到底生了何病？ “这人到底咋了？” “没听见方才那医生说的，是跪伤了神经么？” “跪伤了神经？就这么一跪，不至于吧？何况这医生只是看了眼，也没做什么检查，靠谱么？” “我觉得不靠谱。要这也行，医院还要那么多设备干嘛。要这也行，这医生不早成了神医，我们还会不知道？” “这可不一定。你们不知道了吧，我有亲戚在这医院，她说这戴医生可神了，别人几天甚至几月都查不出是什么病，他却只是看一眼就断出来了。你没见这几年，一大堆外地的病人赶来这里看病么，那些大医院查不出的病，据说最后靠得就是他。毛病搞清了，自然就能治，然后医院的口碑名声自然就上去，病人也越来越多。你没看前几年都没啥病人的医院，眼看着越来越火了么？” “有这么神？假的吧。” “你这一说，我倒是也觉得有些道理了。前些日子我就纳闷，咋这魔都、燕京都有人跑来这医院看病。难不成咱凤城的医院就比魔都和燕京都厉害了？敢情竟是因为这？” “吹。不可能这么神。” “神不神，咱们赶去急诊看看不就知道了？不是说去查什么神经传导了么，这一查就知道他有没有判断错了。判错，就是瞎吹，断对，才真可能是神医。” 各种议论传入戴顶的耳中，却令他瞬间感到了不妙。糟，这岂非是为自个打了招牌？一招不慎，麻烦大了，这往后，怕是要清闲不了了？ 戴顶后悔了，他方才不该暗中出手以两颗耳穴磁珠打了谢龙的经穴，虽然达到了羞辱对方的目的，后面的检查也能符合他方才的论断，神经传导短时间内必受影响，可这声名要当真因此而传开，他还能在凤城医院清闲地待下去？ 奶奶的熊啊，怎会这么巧，这替他暗中宣传的所谓亲戚又是哪个好事的兔崽子？要知道，他顶天顶地顶空气的行为，除了当真是素来的脾性外，也是一种保护。因为这样，所有请他会诊之人，都会由于心中的那份厌恶那份担忧而不会为其宣传，从而导致即便他的诊断很神，也只会流传于医院内部有限的人员里，而不会传的太广太快。 麻烦了。午后的灿烂阳光下，戴顶几乎已经可以看到杨光那逼着他开门诊诊断业务的鸡贼笑脸。 说曹操曹操就到，戴顶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瞧，可不正是杨光。 “老杨头，做什么。”戴顶正自心中郁闷，开口自然没好语气，但杨光仿佛并未察觉，反在那边乐呵地笑，“戴顶啊，你知不知道这次我可为你做了很多。所有人都不同意医院继续替你出面，做出医闹的论断，相反还打算因此而惩处于你，就是我，力压众议，替你站台。医闹，替你定了，你的惩处，我也否了。你说，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感谢你个头。” “哎，你小子怎么说话的。咦，你那边怎么这么吵？你在哪？”杨光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发出疑问。 “医院大门。”看了眼俞安，戴顶直接挂了电话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此刻，剩下的保安自然不会再拦着戴顶不让他进，可他却不打算就此离开，因为幕后的正主还未现身，而按其估计，也快该来了。 都是这可恨的家伙，才引发了这一切。戴顶将往后麻烦，都栽到了这幕后黑手的身上，哪还肯不给他点教训。 老杨头？难不成竟是杨光？这戴顶竟敢叫堂堂一把手老杨头？即便杨光再重视他，也不该如此吧？俞安怔住，这是他今儿个第四次发傻。 “戴医生，进去吧，还待这，恐怕影响会不太好。”回过神来的俞安快步走到戴顶身旁，笑着想请他移步。 “别，我还等着正主。心情忽然之间，很不好啊。还得发泄一下。”睨了俞安一眼，戴顶摆手，“不干你的事。堂堂医务科副科长，该是大忙人才对，忙你的去吧，赶紧该去哪就去哪，别木头似地杵着。” 别是要顶我。俞安下意识地一惊，一时间不敢再说，随即又反应过来：正主？难不成他竟等着“裘千丈”现身，还想顶他？ 俞安的猜想得到证实，随着远处裘春的身影出现，戴顶的脸上泛起了冷笑。 这小子，方才的态度，难不成又惹了啥事？没记错的话，这小子今天该休息才对，这会又怎会在医院大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杨光心中也犯了怵，他可正指望着借这次的机会、这次的帮忙，让戴顶再发挥些能力来着，可不能莫名其妙地又泡了汤。 思来想去，杨光正打算出门亲自去医院大门看看，却不想这会就有人上门来汇报了。 因为戴顶那么一闹，医院大门都已经人山人海，甚至急诊室门口都挤满了人，眼看就要影响里面工作了，下头的人还不能赶紧上来汇报。 啥，这小子当真又惹幺蛾子了？哪个混账东西，这么不开眼，又招惹了他？裘春的身影在杨光眼中浮现，下一刻，明明脸显怒色的杨光，却是笑了。 “裘千丈”，你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这一次，说不定还当真成了我的事。嘿嘿，他戴顶的大名，这次怕是压不下了。臭小子，这可不是我违约，而是你自个惹的。怎么着，你也不得不得给我多干些活了，这可并非我杨光逼你，而是那些患者逼你。 鸡贼的笑容，在杨光的老脸上越发明显，这却是把还站在他面前等候指示的下属给看愣了。没发怒，还笑？这到底什么情况？ 第29章 裘千丈，你怕不是个傻子 “他怎么还在这，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大门都管不住！”听闻大门口闹出了很大动静，裘春心中不安下立时过来查看，却看到戴顶好端端地坐在门口，还翘着个二郎腿，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他立时气涌上头。可也许是怵于戴顶威名，也许是不屑跟他直接说话，裘春先是对着门口的几名保安一顿喝骂。 “天日正好，却总闻狗吠，怪不得今日有些不顺。”戴顶忽然叹气，冷脸一扫，站起了身，“也罢，狗太多，还是先走为妙，免得被撒了狗尿。” 不曾散去的围观众人立时爆出哄笑，裘春自是气歪了鼻子，他当然明白对方在指桑骂槐，嘴中之狗，必是指他无疑。 “戴顶，你骂谁是狗！” “咦，谁在接话？难不成是有人竟自认是狗？”戴顶装得一脸莫名其妙，惹得四周哄笑更盛。 他竟骂裘春是狗，一名小小主治竟骂堂堂医院二把手是狗？即便仗着有杨光相护，也不该这般做，这委实太嚣张了，顶天顶地顶空气都不足以形容。俞安傻眼。 “戴顶，你这混账！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打他！” 暴跳如雷的裘春，话刚说完，却听戴顶冷笑：“裘千丈，你怕不是个傻子？想学着那叶寻欢，也来场医闹？哦不对，你是医院的人，这叫医闹好像是不对，该叫啥来着？” “仗势欺人！” “狗急跳墙！” “流氓做风！”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者立时起哄。 这一刻，裘春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喝骂极不妥当，即便他已越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也知道不该继续在大庭广众下指使手下打人，故胀红着一张老脸怒吼：“把他给我抓了，马上送警局。扰乱医疗秩序，侮辱上级，必须得处理。” 裘春四十开外，国字脸、浓眉大眼，再加梳得油光发亮、简直停不下一只苍蝇的大背头，原本品貌尚佳，只可惜这一刻因愤怒而扭曲了脸，让人看了极不舒服，而这副动不动就喝令打人、送警局的做派，更激得周围众人反感。 “这啥人？真有些像狗。” “都说狗仗人势，那这狗又仗得啥势？” “好像他是这医院的副院长，你说仗得啥势？” 戴顶脸泛冷笑，却未再骂裘春是狗，而是侃侃而谈：“裘千丈，该怎么说你好。扰乱医疗秩序？我只是因为你不让我进门，才不得不坐在大门等候，这算扰乱医疗秩序？若这也算，那这里之人，只怕人人都算扰乱医疗秩序。相反，我本欲进医院工作，却是你硬阻不让，扰乱正常医疗秩序的，该是你吧？至于侮辱上级，你哪只耳朵听到我骂你了？哦，难不成你是指我骂你是狗？可我明明方才只是因为听到狗吠而发了句感叹而已。各位，你们说说，方才是否听到了狗叫？” “对，是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这狗叫很响，还叫了好多声来着。” 四周哄笑更响。 “哎，你看。你自己非要往狗身上凑，那我也没办法了。”戴顶摊摊手，表现得很无辜。 “你、你混账！”裘春气得直捂胸口，终于明白院里那些传言因何而来——但凡有心脏病和高血压的千万别惹戴顶，因为那不是气得心肌梗塞便是脑中风。裘春担心，自个要真有心脏病，指不定已经被气得当场心肌梗塞送去抢救了。不好，指不定这胸口隐隐的痛，还真可能被气得心梗了？ 裘春红着的脸忽然间绿了。 “别慌，你可还没冠心病。虽说你大鱼大肉吃的多、酒也喝的多，但那颗黑心上的血管还只是堵了一半，离冠心病的标准还远着，这气一气，最多是供血有些不足而已。当然，按你平日的标准，却也够被忽悠去做冠脉造影了。”像似猜到裘春心里所想，戴顶嘲讽之余继续道，“我看过你做的那些冠脉造影，先不说你那水平确实有些烂吧，你这动不动就忽悠人做造影、明明不够标准却硬放支架的无良黑心，当真是令人唾弃。” “你血口喷人！”裘春心中一惊，也顾不得还在做痛的胸口了，怒声反驳，“你这是恶意诽谤、栽赃，你信不信我......” “我信，可你敢把你的那些病历全拿出来么？” 一击中了要害，裘春立时傻眼。病历全拿出来？他怎么敢。忽悠人做造影还好说，毕竟造影并无标准，只要有怀疑，都可去做这种检查排除或明确，即便最后查出来心脏血管压根没啥问题，也有合理解释。但不够标准却放支架，那当真查到麻烦可就大了，指不定还被顺藤摸瓜查出他拿支架回扣的事来。 这混账东西怎么敢！怎么敢把这种事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裘春后悔了。后悔不该在大庭广众下跟这混账戴顶对着干。万一事情传开去，真有曾在他手下放了支架之人过来查证、最后却发现压根就无需那么做，他该如何收场。 不光是裘春，连俞安都一时心惊肉跳。这万一成真，医务科还有的清闲？而且板子挨下来，可绝非是他裘春一人遭殃。 “戴顶，别说了，算我求你。”用力拉了下戴顶，俞安压低声音劝说，“有不满，咱们换个地方。就算你很愤怒，但也总该顾着医院的声誉、顾着杨院长的名声。” “我要不是还顾着，说的就不止这些了。”瞥了俞安一眼，戴顶忽然笑了，“今儿个做了这么多，我想即便老杨头还想保着我，我也再待不下去了吧？得，明儿个辞职。” 辞职？他还笑？难不成辞职对他而言不仅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坏事，还是好事？俞安想不明白了，可瞅着戴顶脸上的笑容，又不像是硬装。 “裘千丈，真是个傻子。”抛下这句话，戴顶便欲甩手离开，而他口中的傻子，除了瞪眼怒视，一时竟再不敢开口。他生怕这一开口，那戴顶又怼出什么话来顶他，让事情变得更加无可收拾。 “裘千丈？我记得这医院有个院长叫裘春，怎么又冒了个裘千丈出来？” “你傻啊。裘千丈不就是个外号？小说里，裘千丈不就是个啥本事没有、坑蒙拐骗却是老手的傻子？” “哦，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却令裘春更为不堪，一张脸忽红忽青，精彩纷呈。 第30章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一声大喝传来，却是杨光终于匆匆赶到。 “杨院长，你可得给我主持公道，这戴顶简直......”话未说完，裘春已眼睁睁地看着杨光急吼吼擦身而过，以与其年龄绝不相符的速度冲到了戴顶身旁，一把抓住了正欲加快脚步开溜的他。 发愣之后，裘春却是一喜，瞧这架势，这杨光终于也被惹怒，戴顶这混账，这次总归是麻烦大了。以往因为杨光不知是何原因的隐隐相互，这戴顶还过得尚算不错，但现在连杨光这老好人都怒了，他戴顶还能有好下场？ “老杨头，你这是做甚？” “你想去哪？”杨光不答反问。 戴顶懒洋洋地道：“还能去哪？回家写辞职信呗。” 辞职？杨光心中一惊，他还指望着戴顶能做的更多，怎料对方竟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禁也有些怒了：“我替你做了这么多，你却跟我说辞职？你要违约！” 戴顶稍显心虚，没了素来顶人的习性，低声道：“老杨啊，我承你的情，不是我违约，我戴顶说话算数，怎是那种人。但有人不想让我干了，我有啥办法。等你先摆平了那些人，再说吧。哦对了，本来下午是接了胸外科的催促，想过来把他们的会诊给做了，现在你替我转告下他们，做不了。哎，走了，这样也好，我这脾性吧，走了也是对你的解脱。” 有人不想让他干？杨光正自疑惑，却见戴顶已挣脱他的拉扯，自顾离开，临去之前，杨光貌似看到了一脸低落的戴顶脸上隐藏的得意。 这到底什么情况？原本还指望着终于有借口逼那小子做的更多，现在却要辞职？挥手招来俞安，从他那里知道了事情经过，杨光勃然大怒，朝着裘春就是一顿破口大骂：“你这蠢货，都是你干的好事！我不知道谁给你的胆、谁撑你的腰，但这医院，还是我杨光说了算！把这里的秩序先弄好，然后滚回办公室见我！” 杨光罕见的勃然怒骂，唬得裘春一愣一愣。要知道，杨光素来的老好人脾性，虽说牢牢把控着医院最高的权力，但平日里即便裘春常有跟他对着干的时刻，也从未动过怒，更未像眼前这般破口怒骂过。 这死老头，这会竟抽的哪门子风，不骂那混账东西却来骂我？心中诧异与愤怒兼有的裘春，呵斥着保安将门口还在看戏的吃瓜群众都赶散了，跑去一遍给自个的后台偷偷打上了电话。 说实话，戴顶的脾性裘春也了解，对这素来顶天顶地顶空气的家伙虽然一直看不顺眼，但毕竟没侵犯到他真正的利益，裘春也不愿去硬碰，何况还有着叶寻欢的前车之鉴。可谁曾想，一大早的，卫生署署长的侄子郑玉立就给他来了电话，表示只要能把戴顶之事摆平，他就会想办法将裘春这二把手扶上一把手的位置。这哪能不令其心动，故而才有了上午突然召开的院部最高层会议。 可原本以为是铁板钉钉之事，却被杨光以一己之力给硬生生地平了，心中正自郁闷的裘春才会暗中使出幺蛾子，下令不许戴顶进医院。以他的猜想，戴顶那臭脾气在被保安拦住不许其进门后，必然搞出些事来，他也就好酌情处置，然后再借此逼杨光不让医院为其站台。 事情原本的确是按裘春的预想走的，可谁曾想，最终他丢了大脸不说，杨光还反过来臭骂他，这简直要让他炸裂。 “哦，我知道了，你先去看看杨光到底什么个意思。放心，不会委屈了你，我会想办法直接让我叔出面。先给你吃颗定心丸，叶寻欢的能量可不能小窥，即便不通过我，我叔也绝对会帮叶寻欢把事摆平。那戴顶既然是罪魁祸首，就算杨光还想维护，也保不住。而且只怕他这院长，也干到头了，你别怂。” 安慰了裘春一番，郑玉立脸上却是泛起不屑。怪不得，医院都暗传那裘春是个裘千丈，屁的能力没有，脾气还大，早知当真这般废材，还不如选别人去做。不过杨光这死老头，到底搞得什么鬼？这般维护一个手底下的小医生，怎都看着不正常，看来还真得要他叔亲自出面才行？ 按下郑玉立这边的后续动作不说，吃了定心丸的裘春，心情也没那么遭了，可等他回到院部，想按着怒气去见杨光，却被告知又召开了院部中层以上的紧急会议，让他立刻赶去大会议室。 紧急会议？这杨老头又搞什么飞机？满腹疑惑的裘春进了会议室，却见黑着脸的杨光连正眼也不看他，独自坐在主桌上，而身旁的俞安与办公室主任等人正忙乎着安排什么。 你不理我，我也不鸟你。仗着有卫生署署长罩着的裘春，直接坐在了主台的另一侧，而不是平时的位置，离杨光远远的。 很快，收到通知的那些中层干部便纷纷而至。他们浑然不明白，这突然之间又开的哪门子中层以上的院部会议，心思活络者，将这次会议与上午的最高层会议联系了起来，以为杨光是想将上午的会议精神给立刻传达下去，或者说，是曾一力反对的裘春不甘心失败想借此翻盘。 一众人，看到了会议室内裘春与杨光两人间的架势，顿时猜测后者可能性为大，但这种明显两人间充满火药味的气氛，让他们谁都不敢吭声。 眼见除了在家休息者及请假者尚未能赶到外，百多个中层以上干部都已到齐，杨光站起身来，对着话筒就是一句话：“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这句话，你们可有听闻？”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难不成全猜错了，这一把手突然召开这次会议，竟不关上午之事，而纯粹是想进行一场思想教育？可这种事，不至于这么突然、这般急切吧？难不成有人出事？一想到最近卫生系统的整肃贪腐风暴，结合杨光的这句开场白，自以为明白了什么的众人均是吓的浑身一个激灵，但下一刻，他们有些吊起的心，重又安了下来。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你们一直都对戴顶的脾性、对他的所作所为而不满，但你们可有人想过，他何以能如此？我杨光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我杨光，并非他的后台，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这句话，才是他的后台。不，正是因为这句话，我杨光甘愿做他的后台！” 第31章 你说个屁 背后的屏幕之上，忽然显示了一副图案与数字，那是这些年来医院发展的各项重要指标，从这里能看出，这几年凤城医院几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奇迹般的发展着。 “看看这些指标吧。医院这奇迹般的发展速度，这不断鹊起的盛名，是因为什么？不是因为我杨光的能力，也不是因为在座各位的不懈努力，而全是因为他戴顶。当然，我也不否认你们大家的努力。可你们扪心自问，没有戴顶，你们能做到么？” “的确，因为这些年业务量的大增，你们付出的比以往更多、辛苦更多，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业务、这些患者，又是因何而来？凭空会掉？还不是因为戴顶。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因为戴顶，替你们做出了原本无法做出的诊断；是不是因为戴顶，替你们解决了疑难杂症；是不是因为戴顶，你们得以放心的手术；是不是因为戴顶，你们能够下去原本不可能下去的手术刀。为什么这些年，不断有患者自市外、自省外、自全国源源不断而来，让我们这里一床难求？为什么这些年，你们能不断拓展业务、不断挣来声名？还不是因为戴顶。” 背后的图案切换，开始列出一排排数据。 杨光继续道：“也许你们有想过，却不曾深思，更没有统计。可我却是全部统算过的。戴顶所有的会诊，我都记录在案，由此得到了这些数据，事关你们每一个科室的数据。仔细看看吧，那样你们就能对戴顶对于你们科室、对于整个医院的巨大帮助有更深入与全面的了解。”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不喜欢戴顶的性格，说他顶天顶地顶空气。确实，在这个越来越讲究人情世故、处事越来越圆滑的世界，戴顶绝对是个异类，但你们回过头来想想，他可曾有平白无故地顶过你们？他哪一次不是有理在先、哪一次顶人之时不是事实俱在、无可辩驳？而且，我可说他坐的正、行的直。很多事，我都不想公开提，那些医疗系统内的顽疾，你们这些当主任的即便不是每个都有，但隔一个拉出去进监狱，只怕还会有漏的。但戴顶，我绝对敢保证，他丝毫不曾犯下这种错。” “当你们因为解决一个疑难杂症、罕见疾病，而撰写论文、登上论坛时；当你们快速下刀从而挽救了生命，在媒体上凯凯而谈时，你们可曾想过，这些功劳实际上绝大部分都是戴顶的。没有他的诊断，你们能治疗？没有他的诊断，你们敢开刀？只怕唯有转院一途。可你们丝毫没有提他，而他可又曾因此而跳出来，与你们顶过？他没有！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他无欲无求，才能真正率性而活。所以我要保他！” “即便你们还是不能认同我的看法，但我想问问你们，如果戴顶当真离开这家医院，你们还能像现在这样，获得高昂的收入、获取不错的声名么？那些慕名而来的患者，还会继续来么？我敢说，只要戴顶离开，这家医院很快便会重新回到以前那种半死不活的境地！所以，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吧。上午的事，你们应该已经听说，方才发生的事，你们可能还不清楚。但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杨光，一定会尽一切努力留住戴顶，哪怕不要这顶帽子，我也要留！至于你们怎么想，打算怎么做，我无权管也不想管，只是想提醒你们，即便只是为了你们自己，也该想办法留下戴顶，而不是跟着某些蠢才那样，反想着赶他走。留不留在这家医院，他戴顶可绝不在乎，这里不留他，想要他的医院多的是。最后再提一句，戴顶搞了个诊断科，不但只接诊3天，而且只接受住院的会诊，这不是我冷落他也不是我优待他，而是我当真无招可想，那是当初的约定。如果你们有谁，能想办法帮我打破这个约定，让戴顶能做的更多，我放下话在这，一个副院长的位置，我肯定为他争到。好了，散会，今天就到此为止。” 杨光站起身来，霸气挥手，这让台下众人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就完了？不说得更多些，也不要他们表个态什么的？紧急会议，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众人正自犹疑，却见一侧的裘春缓缓起身开口：“大家等等，关于戴顶，我也说一......” “你说个屁！”裘春话才说了半句，便为杨光怒骂打断，“妈了个蛋的，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让戴顶那小子能为医院做得更多，你却跳出来把事全给搅黄了！他现在要跟我辞职，而且这不算违背他当初跟我的约定！你以为戴顶会怕？他巴不得辞职！你若有能力，不妨去打听打听，魔都、燕京，那两家全国最最顶级的医院，戴顶在最高层里的声名与地位！别以为，你背后有人撑腰，你便可不怕我！当真把我惹毛了，你那些丑事，我绝不会再遮着掩着，我绝对能将你送进监狱。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裘千丈！你现在别指望任何人，就指望我还能让戴顶留下，就指望他能像以前那样，顶过你就完事、而不是再揪着不放！” 群情大哗，裘春更是愣成了傻子。 杨光竟敢当众这般辱骂他！杨光竟敢当众这般威胁他！他怎么敢! 随着杨光甩手离开，众人也渐渐散去，独留裘春还傻在原地。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刻，他裘春已不光是为了讨好郑玉立，而是为了他自己！戴顶那混账东西，绝对不能有好下场，而杨光，也得下台。 无可抑制的羞怒与恐惧，最终化作了一腔邪恶，在裘春的心中渐渐形成。 好像是真的。好像这些年的一切，还真靠的戴顶。随着那些数据在脑中不断回想，随着曾经的一幕幕在心中不断汇聚，那些主任终于承认，戴顶无可代替的价值以及与他们命运的息息相关。 裘千丈，还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像以前一般，戴顶在幕后，一切的金钱与名誉，都归他们所得，那有多好。而现在，即便戴顶还能留下来，金钱能够依旧，可名誉只怕大部分都该归到他身上了。不过，这也远比戴顶当真离开要好的多。 第32章 腿不错 甩手出了会议室，杨光却不再像方才那般，显得那般怒不可遏。 臭小子，还想辞职？这次都为你豁出老脸不顾一切了，你这小子总归得给我些情面，继续留下来吧？再加点业务量，应该也不是不可能？ 杨光的脸上，隐隐流出笑意。 另一边，心情不错的戴顶难得起了逛街的心思。的确，在凤城待得久了，也是得换家医院了，不然哪怕他如何小心，这声名还是有些压不住、工作的量就无可避免地要上去，悠闲生活便会一去不返。借此机会离开，也不算违背了当初与杨光的约定。 就是有些可惜了。杨光这老头子，人挺不错；也难得交了个王琪这样的朋友；凤城这城市，过日子也不错；而若换了个城市，一切却要重头开始了。 正自思忖的戴顶，忽然间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刚想离开，却听耳中传来轻叱：“你这人，真是一点素养都没有。打喷嚏也不知道掩着嘴，你看你，这唾沫星子都喷到面前的衣服上了，让我还怎么卖！” 啥？戴顶闻声转头，脸上露出歉然神情：“不好意思，一时想事，这喷嚏又来得突然。是我错了。” 原本正因对方东瞅瞅西看看却全然没有明显购买欲望的导购员这会看清戴顶的面容，脸上怒色消失，稍显讶容。 想不到长得还挺英俊，配上这高大身材，当真是帅哥一枚，唯一不足的便是，这身衣衫委实旧了点、普通了点。咦，旧了？难不成他还真有买衣服的可能？虽说这种名牌委实有些贵，但也许打打折、给个最低价......导购的女服务员正自犹豫，却听有人插话：“让他买了！这种高档衣服喷上了这穷鬼的唾沫，哪还能卖！” 声音很耳熟。目光越过面前的导购员，落在了身后的女子身上，戴顶脸上隐显笑意。 还真是她。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听你的口气，这是打算替我买了衣服，算做前次的赔礼么？” “你做梦！”不知道对方从何冒出来的这种可笑念头，楚梦晨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若大黑墨镜，怒声嘲讽，“该赔礼的是你才对！我那辆车，被你弄得脏得要死，差点都不能开了，你还敢要我赔礼？” “你这就不讲道理了。怎么说，命总比车值钱吧？弄脏你的车，还不是因为你差点要了我的命。” “就你的命，还真可能不如我的车值钱。” 楚梦晨脸上嘲讽满满，让戴顶忍不住怒气勃发，很想开口就顶回去，让她见识见识自己顶天顶地顶空气的赫赫威名，但一想到颜如卿很可能也在，便只能偃旗息鼓，迅速转目四扫，未能瞧见那可怕身影存在后，才松了口气，轻哼道：“今儿个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就此别过，永远不见。” 戴顶缩了，楚梦晨可不愿就此放过，相反对方的退缩反让她得意之下想更进一步，修长的美腿往前一跨，直接挡住了戴顶的去路，俏脸一抬，傲然道：“你以为我想见你？我也希望永远不见。洗车花了我几千，你必须赔。” “几千？你当你这车是金子做的，洗个车还要几千？喏，拿个二十块去，洗车够了，别想着讹我，那委实掉了你身价。”说着，戴顶就装模作样地从身上掏出钱包，还似乎真打算找个二十块出来。他可算是看出来了，颜如卿并不曾跟对方在一起，不然这会早该现身了。既然颜如卿不在，那他还怕个鸡毛。上次没能好好教训对方，这次必然得连本带利地找回来。 “混蛋，你去死！”楚梦晨抬脚就踢向戴顶，却为其轻松侧身闪过，口中还不忘怼出一句，“腿不错。只是你难道不曾想到，穿着短裙却还做这种动作，会令春光大泄来着。哎哟，我方才好像是瞥见了什么。红色......” 楚梦晨勃然大怒，她知道自己方才只是轻轻抬脚，压根就不可能有什么春光外泄，对方摆明了就是胡说，但这份流氓之态，顿时令其越发怒不可遏，右手一挥，名贵的手提包就往戴顶头上砸去。 左手微抬，戴顶便轻松捏住了楚梦晨的右腕，接着右脚一勾，便将对方趁机偷偷再次踢来的左脚勾住，瞧着对方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忽起嬉闹之意，勾起的右脚猛然一抬，正金鸡独立的楚梦晨立时立足不稳，惊叫着往后倒去。 右手往下一探，轻轻拍在了楚梦晨飞起的小腿上，后者受力之下立时身躯重自回正。 放开楚梦晨的同时，戴顶头也不回地离开，口中犹自笑语：“腿当真不错。柔嫩而有弹性，可惜，穿了丝袜，不知肌肤是否光洁。方才救了你，避免你跌倒走光，我俩也算扯平了。” “臭流氓！”楚梦晨哪堪受辱，立时回身追去，她心知肚明，若非方才对方动了手脚，她哪可能会立足不稳，更不用说跌倒跟走光。全是那臭流氓故意，却还摆出个出手相救的姿态，更不用说，此刻口中的那污言秽语了。 “你这身装扮，是不想真正身份曝光。若还想纠缠，别怪我摘了你的墨镜，也许，这里真认识你的人还不是太多，但只要我扯开嗓子一吼，信不信立时就会有一大圈人把你包围的水泄不通，然后明日头条，就是：颜如卿经纪人楚梦晨与一神秘男子大打出手，春光大泄，还配上多角度的美图？” 刚刚用手提包狠狠甩了戴顶后背几下的楚梦晨立时呆住，片刻后才咬牙切齿低骂：“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戴顶背身冷笑，“能对你这般客气，已是看在颜如卿的份......不，看在你的确是一难得美女的份上。我戴顶对美女总是额外宽容些的。但劝你还是别太过。宽容总是有限度的。你当初差点撞到我跟我朋友，这一事的确大错在你，别以为尚未造成严重后果你便可不在意，那时若非是我，只怕已有两条人命，丧在你的车轮之下了。如果你认为，两条人命还值不起你的豪车被弄脏这点报复的话，当我没说，也算我看错了你这人。” 错愕中，楚梦晨呆呆地看着戴顶远去。 竟是她错了么？回忆当初场景，楚梦晨终不得不承认，戴顶所言并非恐吓。的确，那时的她压根就一时惊慌失措，若非戴顶反应极快、身手敏捷，两人必然被狠狠压在了车轮之下。两条人命，并非需言。 楚梦晨的中心，忽有惧意与后悔涌过，但很快，羞怒之情也重新泛起，她回头朝导购员喊道：“把那件衣服包了，我带走。” 第33章 神医风采 谢龙终于安下心来，因为他的双腿知觉正在渐渐恢复。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病情让一众神经内科会诊的医生全然不解。 神经传导检查证实，的确是谢龙的下肢神经出现了异常，戴顶只是看了一眼、简单查体就做出的诊断丝毫无错。可奇怪的是，间隔十几分钟的几次检查，结果却不尽相同，传导功能正在以很快的速度恢复。这对于谢龙来说自然是好事，可从医学上讲，又极难理解，要知道，神经功能的恢复是很难的，别说动则十天半月，便是永远不能恢复都很常见，若谢龙的确是神经出了问题，怎会如此快速的恢复？ “怎么了？”见眼前的两名神经内科医生皱眉，谢龙刚刚安下的心重又提了起来，“可是我的毛病还有什么问题。” “哦，你没什么问题。只是这恢复速度，有些超出我们预计了。”其中一名医生笑笑，却令谢龙大为不满，心道，恢复快还不好么，难不成你还要我恢复的慢些、甚至永远不能恢复？都特么什么医生。想到这里，谢龙又有些感激起戴顶来，若非是他一眼而决，第一时间做出诊断，并给出后续检查方案，还不知道会被这帮庸医耽误多少时间，虽说这种情况也能自己恢复，但这段时间的提心吊胆却是免不了了。 “戴顶，真是神医。”谢龙情不自禁地夸了一句，却令身旁的两名医生有些腆然，也就写下会诊意见自行离开。 围在急诊科外的那些吃瓜群众知道了事情的最后结果，也纷纷赞叹，对于戴顶的水平真正信服，那名口口声声说有亲戚在医院的家伙立刻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他所知道的关于戴顶的神异，虽然说书的水平不咋的，却令吃瓜群众越发的信服与敬佩。就这样，一晚时间，戴顶的声名便不可阻挡地流传了开去，这是戴顶所未曾料到的。 “戴顶怎么还没来，我中午打过他电话，可是答应下午就来的。” 面对身前医生的不满，有人叹气回应：“你还不知道下午发生的事么？戴顶怕是来不了了。” “那怎么办？”听完后者的述说，先前说话的医生满脸担忧，“他不来，我们做不出诊断、明不了病情，难不成，这人竟成为我们医院这些年来第一个转院的？” “让他出院呗，反正胸水已经抽干，就当病治好了。” “可病因不明，下次再犯怎办？” “那就下次再说。” “不行，我再给戴顶打电话，怎都要他来看一趟。”本着为患者负责的态度，主管医生还是想做最后努力，当然，这也有他不想倒了自个牌子的重要原因。若患者出院时问到他因何病而生了这大堆的胸水，他却回答不出，又是何等尴尬；甚至若下次再犯，又到他这里看，他又该如何处理；还有病因不明，会不会因此产后不可测的严重后果？血性的胸水，找不到其他疾病的任何依据，最大的可能就是恶性胸水——因为隐匿的肿瘤而引起的胸水，那么一旦遗漏、一旦延误，最终付出的很可能是生命的代价。 逛街回来后的戴顶，接到了胸外科的催促电话，尽管他一再拒绝，可耐不住对方的不断劝说，再想到离开之前还是再尽分力，便最终应下，可等他到了胸外科，不禁吓了一跳。 这怎么回事？眼前乌压压的一大群人，除了胸外的医生有好几名在外，竟更有其他科的，以往会诊，可从没有遇到过这种阵仗。他戴顶从来都是悄悄而来、悄悄而去，会诊一方也从不大肆宣传、更不可能这般隆重接待。 “怎么回事？” 面对戴顶的询问，请他会诊的医生无奈苦笑：“还不是承您神医威名。现在你的名声传开了，再压不住。这些人，都是闻讯而来观摩你神医风采的。” 我了个去，不至于吧？尽管想到下午大门口的那么一闹，会引出些事来，会让些患者知道他戴顶，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医院里，他可当神断已多年，怎会因此而突然变成这样。 看到戴顶发愣，会诊医生悄声道：“想必你还不知道下午后来发生之事吧？我打听了，医院所有的科主任都被杨院长给招去开了会......”将打探到之事细细说完，那人继续道，“事情经过这么一闹，你的名声再压不住，也无人想再压，索性彻底传开算球。再加上那谢龙之事，也让你的神医之名进一步得到了及时的验证。来吧，让我们看看你神医风采。不过，这次你可得跟我们仔细说道说道，解释你如此诊断的原委，让我们明确疾病之余，也长点见识。” 老杨头！奶奶的，这是逼自个赶紧逃来着。不对，这老头，怕不是还打着什么鬼主意？难不成竟想因此逼自个留下？ 戴顶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杨光这老狐狸究竟打得什么鬼主意，却听身旁那家伙大声道：“好了，大家都静一静，看看我们的神医，究竟如何神断。” “特娘的，我就不该来，中了你的套！”回头瞪了一眼说话者，戴顶咬牙切齿了一番，最终叹气，“好吧，破个例，做完诊断我就说说，算是临别之前的最后一赠。” 既然打算作为临别前的最后一赠，戴顶打算就此搞大些，像那些主任一般，直接来了个疑难病例大讨论的架势，准备让疾病清晰的同时，也挑起下面医生与实习生的兴趣。 既然你们要看看神医风采，那便好好让你们看看。 一众仰慕的目光里，自然不乏怀疑与好事者，他们不相信经过一周时间、完善了所有能做的检查，却仍未能找到真正病因的患者，能只经戴顶这一次会诊便水落石出。神医，咋可能如此简单。 第34章 医生的第二职业是侦探 “患者七十岁，平素体健，好旅游，喜登山，除了一点高血压与特应性皮炎外，没有其他慢性疾病。因为最近感到活动后有点力不从心，能轻易攀登的山再上不去，故而来院检查。因为平素还有点心动过缓，所以首先想到的是心脏会不会出问题，便先查了心脏b超与心电图，并没有发现异常，只是后面查肺部ct时，没能发现肺部的病变却意外发现右侧较多的胸腔积液，所以收入胸外进一步检查。” “胸水是血性的。胸水常规与生化检查、肿瘤标志物及病理检查，没有发现任何阳性结果。胃镜、肠镜、其他常规检查，甚至头颅、颈部、胸部、腹部等部位的b超、ct、磁共振，还有内分泌、结核病，所有能做的检查，几乎全做了，但没有任何疾病的诊断依据。” “昨天还做了全身pecet，也没有任何结果提示。” 等几名实习生轮流说完，戴顶提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看到血性胸水，你们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血性胸水三大常见主因：感染、结核和肿瘤。” “还有外伤。”有人补充道，却惹来不轻的嗤笑，“外伤就算了啊，这么明显的病因一早就好排除，还用去考虑？” “就算表面看起来很容易排除，你们也该考虑一下，做医生就像是侦探，有时候很明显不是犯罪的嫌疑人最后指不定还真可能是罪犯。”戴顶的轻笑，立时惹来一些人的疑惑，难不成还真是外伤？可不对啊，仔细确认过了，的确没有外伤病史，何况各种检查也压根不支持外伤。 知道自己的话引起了部分人的岔想，戴顶笑着解释了一句：“他不是外伤性血胸，我只是提醒你们一下，有时候表面看来容易排除的东西，你们也要多想想，必须有足够说服自己的证据才行，而不是主观臆断。好了，回到这个患者，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或者说，想阐述自己的诊断与依据的。” 被戴顶挑起了兴趣，也想在所谓的神医面前展示些自己的水平，一众实习生与低年资的医生开始先后发话。 找不到原发病灶的肿瘤、肺吸虫，这是最大的考虑方向。但前者，一直未能找到肿瘤病灶与依据，而后者，尽管有胸水检查中嗜酸性细胞比例升高的支持，可送检的肺吸虫相关检查却依然没有证据。 “还有一个胸腔积液的最大原因是心衰。但心衰的胸水一般不会是血性的，而且心衰的相关检查与症状也不支持。也许只能随访了，或者按肺吸虫诊断性治疗一下？”有人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戴顶笑了笑，未置可否，转移话题道：“我想提醒一下，你们在询问病史时，除了要明确知道患者的既往病史外，一定要掌握他们的用药，长期的以及现在正在用的药物。这份病历写的很好，把患者的用药全细致地记录在案，但你们有没有去仔细想过，这些药的副作用？” 药的副作用？有人双目一亮，似乎猜到了戴顶想说的答案，但很快又有人站出来否决。身为患者的主管医生，在一切无果的情况下，自然也考虑到药物副反应这种很不常见的可能性，但仔细察看说明书后，仍然排除。 “我知道你们有人考虑到了，也仔细研究了患者药物的说明书，但你们是否有查过文献。”双目一扫后，戴顶说出了最后的论断，“达必妥这种新药，因为上市不久，它的说明书上的副作用其实并不详尽，所以只有查文献才能知道，有此药引起血性胸腔积液的报导。抽丝剥茧，排除所有的可能后，它便是唯一而且正确的结论。” “我们看病，需要抽丝剥茧，需要拨开层层迷雾，需要追根溯源，也需要仔细的询问与检查，而不只是依靠现在的先进医疗技术。许多疾病的病因，不像症状表面表现得那么简单，往往盘根错节、纷繁复杂。我们犹如在幽暗的森林里前行，不能放过任何线索，要极尽所有的可能性组合，像一个侦探一样，以切实的证据否决一切的怀疑，才能最终抓住真正的凶手。” “愿你们，在将来从医的日子里，能成为一名合格的侦探。”做完最后的总结与祝福后，戴顶潇洒离开。 “这个，不太可能吧？”有人提出怀疑。 “据说他的诊断从不曾出错。” “等等，我还真找到了这个文献。嗯，好像迄今为止，才有两例报导，这个，难不成我们这算第三例？” 一群人立时凑上去查看，片刻后又有人提出疑问：“只凭这个就下这种诊断，是否草率了些？” “如果他当真做到了以切实的证据否决其他一切的怀疑，那么这个唯一的答案就绝不会再错。我现在就想知道，他如何做到否决了其他一切怀疑？他就那样有把握？” “与这相比，我更想知道，他是如何敏锐地找到了这个方向？他如何想到的去查这个文献？普通人只怕不会去想也不会去查吧？” “他不是普通人。” 最后的结论下，拥挤的办公室内，一片寂静。是的，他不是普通人，如此短的时间内，以切实证据否决其他的一切怀疑，以敏锐的思考找到唯一的方向并确认相应的证据，普通人又如何能够做到。当真无愧神断之名。 “还有今天发生在谢科身上的事。起病的经过虽然有些搞笑，但他只靠看、只靠简单的查体，便瞬间下了诊断，而后续的检查却表明他丝毫无错。真的牛逼，我相信他是神医了。” “神医也许还算不上，毕竟他只能诊断而不能治疗，但称声凤城神断，绝无问题。” “也许，他真不止神断，而是医圣。”有人以某种极其崇拜的眼神抬首望天，悠悠道，“真是太神了。看看我刚收到的文献吧。我也是因听说，下午杨院长在会上曾提到让那些领导们去打听，戴顶在魔都、燕京那两家全国最最顶级的医院里的声名与地位，而恰巧我又有师兄在其中一家医院进行档案管理，所以才搞到了这份内部文献。真的神人啊，他可不只会诊断。” 此言一出，立时引得众人再次大惊，纷扰中，他们争先恐后地查看那份文献，最终，办公室内再次寂静下来。 不止神探，不止神断，他是真正的医圣。 第35章 风起青萍 戴顶辞职的愿望没能达成，至少暂时未能达成，因为他的要求被杨光非常果断地拒绝了，而且后者还苦口婆心地表示，他为戴顶做了这么多，戴顶不增加付出相应报答也就罢了，又岂能这般撂了挑子。 这让戴顶很是郁闷。无论是杨光在会上所透露的东西，还是他戴顶自个两次的主动显露，都表明，他的能力只怕已彻底暴露无疑，往后的日子必然清闲不了，唯一还值得庆幸的是，杨光尚未因此直接给他增加额外的付出，但如果他最终不能离开，这就依然避免不了。 明天是前往魔都进行预订行程中手术的时日，却不知两天后回来，又是怎样的结局。 轻叹口气，戴顶开始熟悉魔都传来的病患资料，为十几台高难度手术做准备。 “怎么，又生的哪门子闷气？”看到楚梦晨自回来后就一直表现的闷闷不乐，又不像往常那样主动说出，颜如卿终忍不住开口询问。 “还不是那个家伙！”将手中一直蹂躏的一件小熊娃娃往沙发一抛，怒哼了一声，楚梦晨忽然转口询问，“卿姐，你说，我那时是否当真错了？” “什么当真错了？那个家伙又是谁？”颜如卿很是意外。 “还不是那个家伙。”见颜如卿还未曾理会到，楚梦晨不得不补充说明，“就是那晚我差点撞到、后来又给叶少难堪的那个家伙。” “戴顶？你遇到他了？在哪？”颜如卿明媚的双眸猛然闪亮，一把抓住了楚梦晨，这令后者很是意外，讶然道，“卿姐，你为何显得如此激动？” “哦，没什么，我哪有激动。”颜如卿讪讪收手。 “还说没有，刚都抓痛我了。”横了颜如卿一眼，楚梦晨忽然心中灵光一闪，讶然道，“卿姐，不会是你竟然认识那家伙吧？小顶，你那时唤的是小顶，难道你真认识他？”话到最后，楚梦晨吃惊地掩住了自己的小嘴，因为她也被自己的想法所震惊。 “胡说八道，我哪喊得什么小顶，我是说稍等。”俏脸微红，颜如卿装作不满地白了楚梦晨一眼，嗔道，“我是稍稍有些激动，那还不是因为你，担心你又挨那流氓的欺负，你不是已经被他欺负一回了么？” 说到被欺负，楚梦晨立时从方才那不太可能的猜想中脱离，恨恨道：“这流氓，我真又被他欺负了！哼，这仇，我一定会报回来。不过卿姐，你说那次我当真错了么？那流氓说，那时若非是他反应够快，只怕我已害了两条人命。” “别理那流氓，以他的身手与反应，你怎可能害到他。啊。”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小心说漏嘴的颜如卿立时改口，“你还没说在哪遇到的他，怎么又受的欺负呢。” 偷眼细瞧，见楚梦晨似乎并未意识到她的失误，颜如卿稍稍心安，在对方身旁缓缓坐下，悄声低语：“说说吧，我有些好奇，我也会帮你想想，该如何在那流氓身上报复回来。只靠叶少那边，好像是不成了，这些天都没什么动静。” 红着脸将下午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楚梦晨最后发狠：“卿姐，你一定要帮我，让叶少加紧。凭他在凤城的力量，一定能替我报仇、给那臭流氓一点教训。但若只是我开口的话，叶少不一定会竭尽全力，只有你要他帮忙才行。卿姐？”眼见颜如卿竟像是在呆呆发愣，楚梦晨不禁诧异地推了前者一下。 腿不错？这臭流氓，怎能说这种话、怎敢做那种事！颜如卿陷入气恼之中，一时间竟有些失神，等楚梦晨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愤愤道：“叶寻欢在那臭流氓手里掉了那么大的脸，不用你说，他也在找那流氓报复。但目前好像没讨到什么便宜，似乎还吃了不小的亏。不过总归会讨回来的，你别急。只是，这假手别人报仇，总归是差了点，我俩也得自己想想办法。” “卿姐，那就靠你了。等到时，我一定把这件衣服狠狠甩他脸上！” “衣服？”颜如卿很有些意外，这又干衣服什么事，却不想楚梦晨解释道，“瞧那流氓的穷酸相，肯定是看中了这衣服却又买不起，才打了个喷嚏在上面，想要店家没办法再卖别人，打折卖给他。哼，一万八，就他那穷酸，哪可能买的起，到时我就将这衣服甩他脸上，告诉他，跪下来求我，我就便宜卖他！” 这......这也行？这也算报复？对于楚梦晨有些清奇的脑回路，颜如卿一时有些无语。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我会替你出头。”不耐烦地听完裘春的哭诉，郑玉立狠狠挂断电话。 无能的东西，怪不得背后被人叫裘千丈。看来，还当真得他叔叔出面了，若收拾不了戴顶，他郑玉立在叶寻欢面前丢脸不说，更重要的是，约定不能达成，他就见不到颜如卿，见不到颜如卿，后面的追求计划就无从谈起。 麻了蛋的，那戴顶究竟是什么人物，竟值得那杨老头豁出一切地去维护？ 裘春自然不曾在哭诉中说出杨光所述的关于戴顶的神异，这导致了郑玉立的误判，也间接一定程度地在后来坑了他叔，这是谁都未曾预料的。 “配合调查，去特娘的配合调查！”将手中的通知揉成一团，愤怒地扔于一旁，叶寻欢朝着甄仁破口大骂，“说什么能靠郑玉立解决，你看看、你看看，这警局的通知书都发我手上了！你特娘的就不能想个靠谱的方法？无能的东西，难不成还当真要我明天去警局？我叶寻欢可丢不起那脸！” 挨了叶寻欢劈头盖脸的怒骂，甄仁心中郁闷的同时，也是惊奇不已。郑玉立的亲叔是凤城卫生署的署长，难道他出面，还是未能摆平事情？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一个小医生而已，杨光怎可能置顶头上司的意思于不顾，依然为其出面向警方发去了要求惩处医闹的公开要求？一定是郑玉立的方式不对，他必然并未曾让他叔出面向杨光施压。 甄仁猜到了部分的事实，却未能猜中真正的关键，直到后面那次院部会议的消息被最终传开。这也导致了他的误判，让更大的压力暂时未能在戴顶头上形成。如他能此时就得知一切真相，必然已让叶寻欢向他老爹寻求进一步的帮助。 “叶少，还请有点耐心。郑少必能达到目的。至于明天，您当然无需去警局，一切由我替您出面，警方为难不到您的头上。” 甄仁的保证，让叶寻欢怒气稍平，恨恨甩下一句：“但愿一切如你所想，不然，你就准备收拾铺盖滚蛋！” 第36章 一捶之力 飞机经历剧烈颠簸后，终于趋于平稳，冲破大片的积雨云，翱翔于灿烂朝阳照射下的辽阔云海之上。 人力有时穷。个人的力量再强，在大自然的伟力面前，依然渺小，就如自己，即便自诩神医，可依然会遇到无可解决的不治之症。 暗自感慨了一声，戴顶打开了一直关闭的手机。 连续十几个未接电话的短消息提醒？这什么鬼？想到对方连打这么多电话，戴顶感到必有重要之事，便也拨了回去。 “你哥昏迷了？医院让你放弃？”戴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竟还是到了这一步，沈崇礼终归是未能熬过来。只是就这么放弃，是否可惜了一些，毕竟照他推断仍有希望。 “我说过，我只会断不会治，你的要求，我怕是无能为力。”面对电话中沈笑媚的万般恳求，戴顶依然选择了拒绝，显得一副铁石心肠，他不想轻易破了自己的原则，那会后患无穷。今天，他可以为沈崇礼而出手，那么明天，他也会经不住别人的恳求再次出手，需要救治的患者就如茫茫大海，凭他一人又如何救得过来，哪怕不眠不休。除非分身千万。 “可你是神医，你并非真的只会断不会治，我都听说了。王琪告诉我，那些传言必然是真的。求你，求你救救我哥，求求你。” 沈笑媚的声音如杜鹃泣血，声泪俱下，可戴顶依然不为所动，正要继续拒绝，忽听前方传来急切呼喊：“这里有没有医生？谁是医生？” “我是。”戴顶本能地接口，随即暗道不妙，果然，下一瞬电话中立时传来沈笑媚惊喜的呼声，“你真是神医！那你一定能救我哥！求你，无论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哥。” “我并非......”皱眉解释的戴顶尚未将话说完，先前喊话的空姐已急急冲到他身旁，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力相拽，“快，有人需要抢救！” 将胳膊抽回的同时，戴顶示意空姐在前领路，随即起身前行，口中回应：“即便我想救，只怕也已有心无力，我正在飞往魔都的飞机上，后天晚上才能回来。如果你哥真的已经昏迷，只怕撑不到我回来。” “有心无力”那句话一出口，顿令身前的空姐猛然一惊，迅速回头才发现戴顶是跟电话里之人所言，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也降低了心中期望。是啊，即便这人是医生，可如此年轻，想必不是什么大医生，又能有多少水平，何况在极度依赖先进仪器的现代，在飞机上只怕更做不了什么。 死马当作活马医吧。心中失望之下，空姐毫不客气地催促：“你还有空打电话，赶紧快点！” 眼中不豫之色一闪而逝，与沈笑媚相比之下求人态度的天差地别忽令戴顶有了给对方一线希望的念头，便对着电话匆匆说了句：“你若愿冒风险、不怕你哥死在路上，就让120送来魔都梅奥医院，我会安排脑外科接收。” 话音一落，未等对方回答，戴顶便挂了电话，可这却让身前空姐心中一惊，忍不住回头重新审视眼前的高大男子。 魔都梅奥医院，那可是全国排名第一的牛逼存在，这人竟是在这家医院工作？而且听其态度，能轻松安排外来的患者直接进入脑外科住院，显然能力不俗，难不成还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看什么，还不赶紧！”脾气又犯的戴顶，毫不因为对方是美丽而高贵的空姐而有所客气，淡然扫了她一眼，越过其身走入了头等舱。 头等舱内，已然有些混乱，两位空姐正神情紧张地围在一张已经放平的座椅上，身旁还有几名乘客七嘴八舌地出着主意。 “看起来像是猝死，赶紧做心肺复苏。” “你们空姐不会连心肺复苏都不会吧？” “啥心肺复苏，肯定心脏病犯了，赶紧用自动电击除颤仪。” 两名空姐面面相觑，却一时间谁都不敢动手。心肺复苏她们自然学过，可这种情况下她们做会有效果么？至于电击除颤，她们更一时间不敢动手，尽管也经过培训，但她们压根就不熟练，更不知道这种情况下适不适合用。 只瞟了一眼，戴顶便明白了大概，挤开人群，探手放在了座椅上的老者胸口。 旁边的一名年轻人想伸手阻止戴顶碰触老者，却落了个空，未能如愿，眼中不禁异芒闪过，正要开口，那名领戴顶前来的空姐已先一步道：“让他看看，他是医生。” “给，aed除颤器。”又一名年轻人匆匆挤开人群将刚刚取来的除颤器塞向戴顶，“你既然是医生，使用起来该比她们更熟练。” 突然出现的意识丧失，叹息样微弱呼吸，大动脉搏动消失，瞳孔散大，这都是室颤的征象，尽管尚未达猝死的指标，但若不立刻采取急救措施，老者必死无疑。 心肺复苏并电击除颤，一般来说的确是能救回老者的最有效措施，但戴顶并没有接过除颤器，只是吩咐空姐打开除颤器的同时，右手握拳一拳捶在了老者胸口。 正常来说，这种病情，在已有除颤器的情况下，胸口锤击急救是错误的选择，因为并不确定到底是室速、室颤还是其他原因引起的猝死前征兆，一拳下去，很可能诱发更坏的结果，直接让患者呼吸与心跳彻底停止。换了任何一人而言，有效的胸外按压再在接上除颤仪后明确老者心律失常的类型并根据结果行电除颤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对戴顶而言，方才的胸口一探他就已明白，对方是无脉室速，正常来说锤击复律的可能性达40%，对他而言，更是百分百的把握，那就无需那般繁琐。 一捶下去，老者口中猛然爆出“啊”的一声惊叫，瞬间醒来。 “好了，没事了。你们若不放心，选择重回机场降落也行，若是信得过我，就去魔都，反正两者时间也差不了多少。” 这就完事了？就这样简单一捶？四周众人不禁面面相觑，根本难以置信。 第37章 万中无一 坐头等舱最佳位置，身旁还有两名年轻护卫。戴顶早看出来老者身份必不简单，但他并未在意，只是嘱咐了一句：“若不放心，到了魔都，再去医院查查吧，可以进一步安心。当然，您如果在吃抗心律失常药物的话，必须停一停，我怀疑该是药物所致。” 刚刚恢复神志的老者一时间有些茫然，等身旁护卫将事情经过详细解释后，再去看戴顶，却早已不见身影。 “魔都的行程不能轻易耽搁，既然时间都差不了多少，自然去魔都。把方才的年轻人叫来，排我旁边。”说完这话，老者闭眼休息，无论是谁，从这种情况下险死还身，都是有些虚弱的，何况是他这样的老人。 的确，时间上是差不了多少，而有那年轻人在侧，也会更加安全。一念及此，两名护卫立时分出一人打算重寻戴顶，却被先前的那名空姐自告奋勇地代替。 “不去，我坐这里很好。若是因为不放心的话，告诉老人家，我的水平万中无一，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担保，绝不会有事。甚至连再去检查都不必。他的心脏其实很好，只是吃错了药，地高辛压根不能那么吃、也不用吃。”因为空姐凑在戴顶身旁低声耳语的关系，戴顶回答的也很轻，前后的邻座并未听清两人间的言语。 眼见戴顶不去，空姐立时焦急起来，声音也稍稍大了些，可无论她如何劝说，戴顶脾气犯了，压根就不为所动，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匆匆离开。 身为空姐，无论外貌还是身材，本就万中无一，何况关如玉更是整个航空公司里最出众者。在戴顶眼中，虽不及颜如卿的仙丽魅惑，也不如沈笑媚的明媚出尘，但绝对已算得上极品美女，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此刻脸上明显的怒容，应该还能更美上一分。即便是略显保守的古典空姐服，也不能掩去她那饱满硕大的胸脯所散发出的无尽诱惑，身材虽然略显丰腴，但小腹平坦，没有丝毫赘肉，一双雪白的玉腿修长笔挺，丰满的大腿并起来严丝合缝，没有丝毫空隙，但又不会令人觉得过于肥胖，反而让人感到曲线优美、丰腴诱人，光洁柔滑的质感充盈心扉中，令人很有上去轻抚揉捏的冲动。 看着如此佳人含恨离开，旁边的一众乘客都忍不住为其打抱不平，在暗骂戴顶的同时又不禁疑惑，这是个怎样的男人，竟会拒绝此等佳人的邀约？ “哦，这是他的原话？”听完关如玉的述说，老者微微一愣，制止了身旁护卫想要过去再请戴顶的举动，修长的双眉微微一皱，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餐桌上，那里放着一个扁扁的药盒。 吃错了药？地高辛？他怎知道自己吃的这药？难道仅仅是因为方才抢救时的匆匆一瞥看到了放在桌上的药盒？不仅知道了自己吃的药，还明白了剂量，并由此推定了病因？ 这是否也太过轻率了些？万中无一？还真是自大。也罢，既然他不想过来，自己也不能仗势欺人，方才的情况应该不会再发，等到了魔都再行检查与治疗便行，请他过来，无疑只是想多一重保障并顺便感谢一番，但既然都在飞机上，实也差不了多少。至于感谢，既然他不想要，那就这样吧。 老者挥手让关如玉离开，重新闭目养神。 关如玉显然也看出了老者的不普通，故而才两次那般积极地奔走，第一次算是有功，而第二次……那个傻子，连累她办事不力没能给老者更好的印象！在心中恨恨地骂了声戴顶，关如玉正要离开，忽听老者又低声说了句：“小姑娘，你很不错。告诉我你的名字。” 关如玉立时大喜：“姓关，关心的关，如玉，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如玉。” “关如玉，你不错。”老者依然闭着眼，却不知是说名字不错还是人不错，关如玉等了片刻，见老者又没了继续说话的迹象，心中又感失落，也只能悻悻离开。 都怨那个男人。难不成他竟没能看出老者的不普通？或者就是那种臭脾性？可都说医者仁心，即便没能看出对方的不普通，也不该如此！那家伙……关如玉心中怨念更深，暗中决定等下了飞机，除了进一步打探老者的身份外，戴顶的信息也要查探一番。 那年轻人，倒是有些特立独行，医术看来也不错，可惜少了份医者仁心，所以这救命之恩，也就那样吧。将心思自关如玉身上收回，老者又想到了凌宇，但也只是想了下，就将念头放下。对他这样的人物来说，很多事都已不太在意了。原本凌宇也算对他有救命之恩，若是后续还能做些什么，自有不错回报，只可惜因为惯有的脾性，显然错失了机缘。 飞机刚刚停下，一辆救护车便在警车护卫下呼啸而至，从舷窗看到这一幕的戴顶，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他早已知道老者的身份，但并不在意。无意仕途，又不想借此出名，他何必多做什么，救人一命尽到本职，也就够了。 警车开道？对于身旁护卫如此安排，老者有些不满，原本按他的意思，也就让护卫送其去医院检查一番，都没必要叫救护车，警车开道更是过了，但车既已来了，也就不再多说，朝身边之人低喝了声“下不为例”也就作罢。他知道自己陷死还生，吓得身边护卫不轻，如此安排也不能过于苛责。 这一幕自然也为时刻关注着老者的关如玉所发现，心中更是欣喜，唯一忧虑的便是，她这小人物事后还会不会为老者所记得，会不会因而为其在公司上层提上一句。但这显然不是她所能掌控的，却因此更莫名地恨上了戴顶。若是戴顶能按老者要求的去做，指不定这一刻她也能陪着老者一道去医院，如此必能进一步增加对方对她的好感。 戴顶，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枉自还长得人模狗样。暼着那高大的背影悠然远去，关如玉暗暗淬了一口。现在的她自然不可能想到，不久之后戴顶竟会重新进入了老者的视线。 一番细致检查后，所有的一切竟与戴顶所言全无差别。老者的心脏并无什么大的问题，会诊的几名主任级医生最终也将病因推断到了他所服的地高辛 身上，只是没戴顶所说的那般肯定，给出的建议也是停药——老者的心脏压根就无需服用这种药物。 用度神求医果然不靠谱。想到自家老婆子从网上寻药来治心悸老毛病的好心，老者心中就是一阵叹息，出了这次事后，她那老毛病也该改改了吧？只是，那年轻人究竟是谁？看来先前确实是误解了，他那般行为，并非是没有医者仁心，而是出于对本身医术的绝对自信。一眼而断，一捶而定，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万中无一，难不成还真不是自吹？ 第38章 这是神 魔都，梅奥医院。 原本因休息日只安排急诊手术、暂停所有择期手术而该空荡荡的手术室，今天出奇的忙碌。 麻醉科医生已全部出动，因为今日的手术流程排得极满，原本平均6小时一台的手术今天几乎都缩短到了2小时，这就需要几乎所有麻醉医生满负荷运转。 “开什么玩笑，2小时一台？即便开局和收尾，也至少需要2小时吧？上头这样排是不是这里出了问题？”一名刚来梅奥医院进修的麻醉师不满地指了指脑袋。 “你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吧？”另一名本院的麻醉师看了前者一眼，瞄到了他的胸牌，不禁笑了，“刚来进修？难怪。你不知道，今天是演示日。胸外、脑外、肝胆、脊柱......几乎所有科室的顶尖大神都在今天出马，2小时只是平均，最快1小时不到，最慢3小时，一台手术基本搞定。所以，我们麻醉师必须全部出马，不然就无法按时间接台了。” “所有科室的顶尖大神都出马？难怪。不对，便是顶尖，我负责的这台胸外的四级手术，怎都不能3小时完成吧？我仔细研究过，最快也要8小时，哪怕是胸外的大牛出马。” “哼，你这台算啥。看看我这台脑外的吧。照常理没有10小时压根下不来，哪怕是他们科主任主刀。”将手中病历往身前一递，麻醉师脸上显出神秘微笑，“你怕是还不知道，这些平日的大牛，今天不是主角，他们只负责开局与收尾。所以这两小时里的一小时是留给他们的，让他们出马，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保证手术速度。真正的手术经过，只需要一小时，甚至更短。” “这怎么可能！”进修医生目瞪口呆，感觉前者所言就像天方夜谭。 “傻了吧？我第一次遇到这事，也跟你一样的反应。好了，我的接台时间快到，该去干活了，等你过会亲眼见了，便会知道，你今天所见，会是何等的奇迹。记住，你签的保密协议，今日之事绝不许外传，哪怕是你最亲密的人也不行，不然，你就别想继续留在这了。”拍拍进修医生肩膀，麻醉师转身离开。 真正的手术经过，只需要一小时？即便是原本需要8小时甚至更长时间的高难度、高尖端手术，也一样？所有的大牛，都成了打杂的助手？这......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进修医生转身去寻找展示手术安排的屏幕，片刻之后，整个人几乎石化。 清一色的最尖端、最高难度的四级手术！整整16台！安排在他手中的这台，几乎已算是其中难度最低的。这怎么可能！演示日？难不成竟是国外的那家全球排名第一的梅奥医院向这家联盟医院派来了一个极其庞大的团队进行手术演示？ 带着难以理解的震惊，进修医生匆匆赶往自己的工作岗位，这一刻的他，并不知道，真正的震惊，还在后头。 开局工作在胸外科主任的带领下迅速完成，手术视野已经清晰暴露，接下来就是这台袖状肺叶切除术最关键的时刻了——将病变的肺叶和与之相联的支气管进行一小段袖式切除,再重建吻合。手术的难点就在于，如何精准判断病变肺叶的边缘，既不让任何可能的病灶有丝毫残留而导致以后的复发、也要尽可能地保留正常肺叶而保证患者最佳的预后，当然，切除的病灶两端的支气管重建与吻合，也是另一难点、并需要耗费极长时间。 8小时，是进修医生按其原本所在医院对于此类手术的经验上推导出来的，而且以这名患者的具体手术情况看，还有其他增加难度的地方在，他都不太相信8小时能结束。 看到几位医生放下了手中的手术刀，进修医生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20分钟，这速度已是极快，怪不得能成为胸外的大牛，这种能力压根不是他原本所在的医院能够比的。看来8小时的确不用，但加上前面耗费的10分钟动刀前的准备时间，后续收尾的至少半小时，如果按平均来看，真正的关键手术时间就只有1小时。哪怕神仙也不可能完成。难不成，国外的梅奥竟强悍到这等地步？咋可能！ 正在他惊疑之时，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一名高大的年轻医生在护士带领下快步走入。 不是老外，还如此年轻，是来观摩学习的？不是说因为保密原因，不让普通医生观摩么？那这人......进修医生正自猜想，对方已在他满脸疑惑的目光中接过了器械护士递过的手术刀。 一刀下去，精准而迅速，没有丝毫迟疑，手术视野依然清晰，完美避开了任何不需触及的部位，就好像刀下的全部人体结构早已在其胸中完美掌控。 只是这一刀，便已令进修医生呆住。他终于明白，眼前之人，正是今日的主角。 切除、重建、吻合，一切如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停顿，更没有所谓的误切小血管导致手术视野被鲜血所覆的情况。在进修医生的目瞪口呆中，半小时多一点，所有的关键便已完成，而手术视野依然如先前那般清晰。 做麻醉师这么多年，进修医生尚是首次看到这种神乎其技的手术。这还是人么？这是神！ “后续的收尾，便拜托各位了。我去下一台。” 啥？下一台？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根本难以置信的念头，进修医生因震惊而张开的下巴几乎露到了口罩之外——难不成，今日所有的手术都是这人一人去做？这不可能！ “神乎其技。即便看了这么多次，我依然难以置信。” “更让人难以相信的是，他不仅在胸外的领域神乎其技，脑外、脊柱、肝胆......几乎所有的领域，他都是这种水准，哎，你说这还是人么？这是神！” 这是神！此时此刻，除了这一念头，进修医生的脑海之中，再容不下其他的任何杂念。 第39章 查无此人 赵毅终于出面替沈笑媚联系了送沈崇礼前往魔都的救护车，这不仅是出于对耽搁沈崇礼病情的内疚、也是因为他生怕自己不帮忙到最后患者不治身亡后可能会被投诉。怎么说，在沈崇礼一事上他的确有责任，误诊导致病情延误的责任，对方若不顾一切的追究起来，他挨处理可说是铁板钉钉的事，哪怕傅华出面也最多大事化小一些罢了。 “小沈啊，我当真已经尽力。你哥若当真......说句不吉利的话，你哥若当真去了，希望你别怨你这老师啊。”听到沈笑媚的保证后，赵毅终松了口气，又假装关切地道，“魔都梅奥医院那边，我也有些关系，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一下？不然你哥很可能只是留在急诊，而无法住院，他现在那个样子，何况就结核这病本身来说也非梅奥的治疗范围，没人说项，还真难以收住入院。” “不用了，谢谢赵老师。”感谢一句后，沈笑媚并没有多说什么，将焦灼忧虑的目光重新投在了昏迷不醒的沈崇礼身上。 “你还谢他！都是你这没用的老师耽误的你哥！”颇为不满地白了沈笑媚一眼，沈蓉又埋怨道，“也怨你。我当初就想让你哥直接去魔都的大医院来着，还不是你说这里够了，什么这家医院水平很高、连外面大城市的人都赶来这家医院看病，而且你哥的病也不是很重，不用去魔都。结果却搞成这样！若你哥真有个三长两短，我看你怎么对的起他！” 面对沈蓉的埋怨，沈笑媚没有丝毫的冤屈与反驳，只是明媚的双眸却是泛起了雾气，那不是委屈、不是恼怒，而是心忧、而是悲伤。她没敢说，结核病医院那边已跟她说过好几次，沈崇礼的病已无可挽回，死亡几乎是无可避免之事。她不敢让沈蓉知道，现在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只剩下戴顶一人。 但愿他真如传言所说的那般神奇。抹了把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沈笑媚正欲向随车相送的王琪寻求不知已说过多少次的宽慰，一旁的沈蓉已先一步再次开口：“王医生，谢谢你与我们同去。那边的医生说，转院途中会有很大风险，你看......” “阿姨，您放心，路上不会有事的。再说，不还有我在么，好歹我也是急诊科的主治医师，即便真有什么情况，我也能及时处理。”王琪说的信誓旦旦，实际更多的底气却是来自戴顶，他相信戴顶既然敢提出让人送去魔都，必然已经考虑到路上可能的风险，若沈崇礼真可能死在路上，戴顶便不会提出这种建议，何况，他在出发前还进一步确认过。 “那就好、那就好。” 王琪将目光转向沈笑媚，佳人明显泛红的眼眶让他一阵心疼，正欲再次竭力安慰，已听沈蓉又一次开口询问：“那魔都那边，可有联系好？是哪家医院会接手？有什么高明的医生来帮崇礼治疗？” 向沈蓉说明这事无需其再操心、一切均已安排妥当后，王琪又想安慰沈笑媚，身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手术接台出了点耽搁，我有二十分钟时间，你马上把沈崇礼在结核病医院所有的资料全部发我。” 听到电话中戴顶的嘱咐，王琪立时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寻找他出发前所搜集到的所有资料。这举动，吓了沈笑媚一跳，但未等她开口询问，王琪已自行解释：“小媚，我找资料，你负责把它传给戴顶，他现在有二十分钟时间去掌控你哥在结核病医院的病情与诊疗经过。” 戴顶？沈蓉愣了一下，随后看着在车上忙碌的两人犹疑开口：“怎么又是戴顶？别告诉我，去了魔都也是找戴顶。” “是的，阿姨，戴顶已联系了魔都梅奥医院，等到了那边，沈崇礼就会立刻转入脑外科。” 梅奥医院？那家全国最顶尖的医院？听到这话，沈蓉立时安心不少，可随后又有些意外。脑外科？崇礼不是结核病么，怎会转去脑外科？难不成，先前是戴顶这所谓的神断给误诊了，压根就不是结核病？ 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后，王琪进一步解释：“阿姨，戴顶认为，沈崇礼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为脑部病变实在太过严重，单靠抗结核治疗已无法扭转，所以必须得行开颅手术，进行脓肿切除和引流。” “开颅手术？”沈蓉吓了一跳，“这岂非是大手术？什么时候做？你有办法找最好的医生么？” 前一个问题，很好回答，因为戴顶已跟王琪说过，明天便会安排手术，至于后者——王琪也不知道，尽管从传言中知道戴顶在替凤城医院工作的同时一直也在梅奥医院进行邀约手术，而且能把沈崇礼马上安排进这家医院的脑外科住院并尽快手术也展示了他不小的能量，但到底请不请得到最顶尖的专家，他也无法确定。 本着尽可能宽慰的原则，王琪又向沈蓉做了保证，待到后者重新心安后，沈笑媚那边也将所有资料都传送完毕，只是她后续的询问，却未得到戴顶的任何回应，因为戴顶将新的资料迅速掌控后已然投入到新的手术之中。 一路上并未发生任何意外，沈崇礼被安然送入了急诊室，这令王琪终于真正松了口气。 “结核病？结核病怎会送我们这，赶紧去魔都结核医院。”接诊的医生扫了眼王琪递上的出院病历，难免一愣，而他紧跟着说出的话，不但让王琪意外，更让沈笑媚与沈蓉呆住。 “我们已经联系过了，患者待会就转入脑外科。” “转脑外？这怎么可能，脑外早就住满了，最近的入院指标都排到了一周后。你没看到我们这挤得满满当当的么，连我们急诊的脑外患者都不知道明天能不能住进去，你还想转？”抬头朝人满为患的抢救室努了努嘴，那医生接着道，“要么暂时收入留观病房，但我还是劝你们，立刻去结核病院吧，虽说我们是魔都最顶尖的医院，但结核病的治疗，还是他们那边最专业，留在这反会耽误病情。” “可......”王琪的解释还未说完，一旁沈蓉已抢先开口，“戴医生已经帮我们联系好了，说一到这里就会立刻转入脑外科。” “戴医生，哪个戴医生？我们急诊并没有姓戴的医生，好像脑外那边也没有。你们该不是搞错了吧？” 搞错？沈蓉错愕之下“戴顶”之名冲口而出，后者的回应却令她像是遭受重重一击。 “戴顶？我们医院压根就没叫戴顶的。你们必然是搞错了，为你们着想，还是赶紧转送结核病院。”挥挥手，接诊的医生便欲离开。 沈蓉与沈笑媚瞬间颜面苍白，两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琪的身上。 第40章 大人物 戴顶的电话怎也打不通，这令王琪也终于慌了。 “这里怎么回事？要进就进，要走就走，怎么杵在门口，不知道这会妨碍别人进出！”一名匆匆路过的中年医生不满地呵斥了一句，被王琪硬拉着的医生立时挣脱了前者的拉扯，亦是不悦轻语，“不知道哪送来的患者，说是有人联系了一到这就转脑外。可这压根就是不可能的，脑外哪那么容易住进去，何况还是个结核病！这种情况我见的多了，都是联系了不知道哪的什么小医生，以为这样就能轻易住院。” “结核病？真是开玩笑。”中年医生不满地看向王琪，呵斥道，“你是家属？赶紧走，这里不看这病。” “可我们真的联系好了。”见对方赶人，一时间却无招可想的王琪也只能再做努力，“要不您帮我问问其他医生，或者脑外科那边的，就说戴顶联系的，的的确确是让我们来梅奥，并不会有错。” “戴顶？我们医院有这医生？你们有谁认识？” “不认识，不过医院太大，一些小医生、进修医生没人知道也正常。”说话者显得很有些不屑，头也未抬地应和，这种套路他可是见过不少，以为随便认识个小医生就能开后门，可要梅奥那么容易进，也就不是梅奥了，像他这种级别，想把熟人早点收入相应的病房，都得求爹爹告奶奶来着，那种小医生，更是想都别想。 王琪三人的心瞬间更冷了，还想再做最后努力，急诊科的医生已开始动手赶人，正纠缠间，忽见里面匆匆跑出一名护士，急切询问：“是不是戴顶联系的患者？是不是叫沈崇礼？” 王琪立时面色一喜，身旁已有医生讶然询问：“小静，你认识？” “我不认识，是方才脑外科的主任陈胜强打电话说如有戴顶联系的病人沈崇礼到急诊，马上告诉他，他会亲自过来处理。” 竟是真的？还是脑外的主任亲自出面？众人一时间大为震惊。能劳动这种大神亲自过来查看患者，这戴顶绝不可能只是小医生。难不成竟是外头什么有大能量的人物？ 各种猜测立时充斥众人的脑海，先前还很是冷淡的几人，下一刻就变得热情，那先前脸泛不屑者更是放下手头工作匆匆过来，抢着接手将人送入他所负责的留观病床。 “谢谢。”此刻的沈笑媚，心情已自沮丧与焦虑中恢复了很多，苍白的俏脸也重有了血色，赶紧向面前的医生道谢，后者笑着抬头，下一刻却是呆住。 这女人怎会如此之美。极度的惊艳，令其一时间呆滞。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芙蓉少了份她的高洁，该是雪莲才对，可形容为雪莲，似乎亦是不恰，因为雪莲少了份她的明媚。 “医生？”沈笑媚的诧异轻语，将这名医生自呆滞中惊醒，后者略略一尬，笑语：“来，我先给患者初步处理下，其他的等陈主任到了再说。我马上就给陈主任打电话。” 这种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转变，令沈蓉心中惊异，对于戴顶的信任自又多了几分，她转头看向沈笑媚，眼光闪烁间却又有了疑忌：这戴顶，忽然间变得如此尽力，当真只是因为王琪的原因？别是跟这家伙一样对小媚有了什么别样的想法吧？ 毕竟也算看多了世态，女人的心思又向来比男人细腻，沈蓉自是早已看出，王琪愿如此尽力相帮，怕是因为对自家女儿起了心思。但她并不担心，因为她压根就不信自家女儿会看上这名并不出众的小医生，但戴顶……能力出众、人也高大帅气，若再有大恩，当真是看上沈笑媚的话，她还真不好说。 不行，女儿早有了安排，绝不能让这么多年的心血全打了水漂。等儿子的病好了，马上把那事办了。一念及此，沈蓉也无暇去感激眼前的医生，竟开口催促对方赶紧打电话。 你这女人！若非看在什么戴顶的份上、若非你的女儿实在惊艳，谁会乐意接手这种病人、谁会这般尽心，你倒不知感激还反过来摆架子了！眼中不豫之色一闪即逝，医生却是暂时未搭理沈蓉，而是指挥不远处的几名护士赶紧放下手头的其他工作过来处置。 这马屁精，抢得倒快！原先围着沈崇礼的两名医生互视一眼，暗自摇头后各自离开。实际并非他们不屑抢，而是抢不过，毕竟此时在急诊室内，就属那人地位最高，他俩又凭什么去抢。 结核性脑脓肿？若真是这病，收入脑外科倒也情有可原。只是这病的原发病因毕竟是肺结核，即便并非开放性的也存在一定的传染可能，一旦收入脑外科，必然得腾出一整间病房进行隔离，那便意味着原本能收三个患者的病房就只能住一人，对于寸土寸金的梅奥医院来说，可谓极其罕见。能让陈胜强做出这般决定，那戴顶，当真是大人物。 想到此处，他再不犹豫，赶紧拨通了陈胜强的电话，言语间除了汇报情况外，还话里话外充满了显示自己热切相帮的拳拳之心。 陈胜强来得远比预想中更快，这让戴顶在那名医生心中的地位又立时提高了一节。因为是休息日，陈胜强这样的大能以往显然不可能在医院，此时能来得如此之快，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对方正在医院。 一想到对方很可能是专门在医院等候的，这名医生越发肯定，那位戴顶绝对是大人物。可陈胜强初步查看患者后的发言，不仅让他也令周围正自屏息静听的众人都一时间惊掉了下巴。 “立刻开通急诊手术室，准备急诊手术，你们主任也会马上赶到。要快！时间紧迫。” 急诊手术？这是脑外和急诊两位大神同时出马？连他们的主任也因为戴顶而等在医院？一时间在场众人无人不惊。 陈胜强自然想不到急诊科的人都想差了。他与急诊科主任之所以如此重视，是因为想看看戴顶究竟如何能在短短一小时内完成这种高难度的手术；之所以如此急迫，是因为戴顶只有一小时的时间去做这台手术的主要部分，因为那是后者由于肺移植手术的肺源延误而挤出来的一小时。 第41章 大牛之师 已经连续八台手术，戴顶脸上却丝毫不见疲态。每台手术的时间都被他压缩到了平均一小时不到，尽管已经多次见证过这种奇迹，但观摩的那些主任级人物依然无法按下心中的震撼。 这不是人，简直就是神。不仅因为这全是高难度的四级手术，更因为戴顶的手术几乎覆盖了全外科系统的范围。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在医学越发分工精细的当代，即便是真正的大能，也只在各自的细分领域占据顶尖，换一个科室，绝对不行，就好比身为脑外大牛的陈胜强，若让他做胸部手术，绝对比不上普通的胸外医生；而像急诊科的大能，虽然涉猎的要广一些，但也做不到涵盖每科、而且在各科的领域他更无法做到顶尖，急救才是他的强项。 如戴顶这般，绝对是神一般的存在，在见识到这种神迹之前，是压根无人会信的。 一个小时，已经足够。在手术同时，戴顶已将沈崇礼的最新资料在脑海中汇总、形成具体的治疗方案，手术的所有一切细节，也被其完整规划，这是他在前一台手术时知道隔台的肺移植手术会因肺源而延期后就定下的。 沈崇礼的情况，显然越早手术就越好，每耽搁一分钟，他的身体就会衰弱一分，脑脓肿不仅在不断加重他的病情，也在持续削弱他的身体机能，拖到最后，即便戴顶也没把握沈崇礼还能承受那份手术所带来的风险，除非他动用压箱底的能力，但这是他不想的。现在的他，已经是神一般的存在，而如果那种能力再显露，只怕无论什么保密协议都将没有作用，因为那种能力几乎是这世上最有权势之人都极其渴望的。 “你们收尾，我去急诊。肺移植准备完毕后通知我。”留下这句话，戴顶转身出了手术室，消毒完毕后赶往急诊部。 不是人。进修的麻醉医生擦了把额头的汗水，在心中感叹。这已是他负责麻醉的第二台手术了。如果说，第一台手术还能用极度震惊来形容的话，这一刻，除了不是人的评语，他已压根不知道如何形容。前一台是胸外手术，这一台是脊柱，没有人能同时在这两行都做到顶尖，更不用说顶尖已不足以形容方才戴顶的手术过程。 “傻眼了吧？”负责接下去收尾工作的主刀看了眼麻醉师轻笑，“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如你一般。但如果你还能看到他在其他手术上的表现，此刻的心情便更无法形容。这种怪物，也许说是怪物，有些不敬，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进修麻醉师愣了下，小小地拍了个马屁：“主任，您在脊柱领域也是一刀，跟他差不了多少。” “我？差着十万八千里。没见现在我只能给他打下手么，在遇到他以前，我也以为在脊柱领域我也能勉强算一刀了，后来才明白，人外有人。”在腔镜下迅速做着缝合的同时，主刀医生又继续道，“他的眼睛，他的手，我都不知道是如何长的，有时候我甚至都怀疑，他压根就无需借助显微设备就能完成极细神经与血管的吻合。而那手，快、准、稳，出手根本不存在任何的失误，哪怕极其微小。你知道，那种精细的处置，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即便是我，也得看准之后缓缓下手，生怕损了细小的神经与血管，可他……也许只有武侠小说中所说的绝顶高手，才能形容那种极度的精准与速度吧。可如果说只是这样，我尚不会说他是怪物，因为虽然我远远不如，但放眼全球，也许依然能有与其并肩者。可是，你也看到，脑外，胸外，脊柱，肝胆……就算每一科还能勉强找到能与其比肩的存在，可他却是将这些顶尖巨人融于一体、横跨所有系统的可怕怪物。没人会去奢望成为他那样的怪物，但至少，我们学着在各自的领域更进一步。是的，我们请他来进行每两周一次的演示，并都亲自为他打下手，就是希望能从他身上再学到点东西，让我们在各自的领域能够再进一步。他是我们这些人最值得仰视的老师，而我们却无法成为他合格的学生。” 梅奥医院各科顶级大牛的老师！一个才三十不到的小主治！这种话，放在以前，麻醉师绝不会相信，但现在……麻醉师彻底石化。 “好像，他唯一不行的就是麻醉了，故而今天所有外科系统的大牛们都到了，就你们主任没来。若他也擅麻醉，你倒是也能学到点东西。因为保密的原因，所有科室的进入人员都极其有限，只有你们麻醉科，因为任务繁重，只能让你们几乎都出动了，但保密协议，你必须遵守。这些东西绝不能外泄，不然他再不来我们医院，那可损失大了，而你也必然大受牵连。” 麻醉师这才明白，对方说了这么多，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要他这新人认识到保密的重要性，从而严格遵守协议。他立马郑重应下。 正匆匆赶往急诊的戴顶，自然不可能猜到两人间的对话，他也不知道，梅奥医院的一众大牛已然不知不觉间将其当成了顶礼膜拜的老师。对于戴顶来说，之所以选择梅奥医院进行高难度的各类手术，一来是因为在这里才能最大可能接触到顶级难度的各类手术以在实践中进一步磨练他的能力，二来却是为了挣钱。尽管对于金钱，戴顶并不是太在意，但多挣些钱以让生活变得好一些，总归是需要的。凤城医院那边，他一直都是悠闲的工作，单靠会诊的收入并不算多，而来梅奥每两周一次的演示，却是收入颇丰。至于因此而得到的人脉，那算是附带，他倒不是太在意。 还是心软了，破了例，却不知会否带来后续的麻烦。暗自叹息了一声，戴顶推开了急诊部的大门。 第42章 铁公鸡的反思 内穿手术衣，外披白大褂，急诊部里众人见了戴顶虽然不认识，倒也无人出来相拦，但等到了急诊手术室门口，终被一名护士发现不对给挡了下来。 戴顶解释了好几分钟，说是参与手术之人，护士就是不信，正准备喊保安强行驱离这不速之客，幸好一直里面等候的陈胜强闻声赶了出来，与他一道的还有急诊部主任李光耀。 两大主任表现出来的对于戴顶的尊敬与热切，顿时让护士吃了一惊，而这一幕恰巧被等在外间寻声赶来的王琪等人看到。 王琪等人虽然不认识李光耀，但至少知道陈胜强是梅奥医院里的大人物，先前正是因其出言，他们才被允许等在手术室的另一边。 “戴顶。”王琪的呼喊，终让眼前的护士明白了面前的年轻医生是谁，她先前已知道今天的特别手术正是因为这戴顶而进行。 这戴顶竟是本院医生？护士一时间迷惑万分。但凡能有这般强大能量的医生，她不可能不知道，可偏偏她又从不曾听过这戴顶的名字，不知道医院还有这样一号人物。这就见鬼了。 “戴老师。”听到沈笑媚的声音，戴顶只是礼貌地颔首以示回应，随后给了王琪一拳，轻骂道，“都是你丫的给我找的事。这会没空给你闲聊了，我只有一小时，等给沈崇礼做完手术，马上还得赶回去接台。回了凤城，记得出点血，好好请我吃一顿。” “这咋又成了我惹的事？”王琪满脸冤屈，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一惊，“你主刀？难不成那传言竟是真的，你压根就不止神断，还能手术？特么的脑外的高手？” 戴顶主刀？沈笑媚更是震惊。她来之前也只知道戴顶在梅奥医院可能有些关系，能让她哥住进这家全国最顶级的医院受到较好的治疗，后面发生之事已经超出了她原本的预想，也压根没想到他哥竟然会被马上安排手术。现在更是震惊于主刀之人竟是戴顶。 戴顶的确是神医，可他素来说只会断不会治，即便当真做了隐瞒，手术能力是有，可真如传言那般靠谱么？脑外的手术，让他请旁边的那位大主任主刀，会不会更好一些？ 一时间陷入了纠结，沈笑媚知道自己的要求肯定是过分了，故而开口旁敲侧击：“戴老师，我哥他的病不是肺结核并继发的脑脓肿么，那不该是加强抗结核治疗么？真必须立刻手术？” “回去好好看书学习，你就知道你哥现在的情况该不该手术了。”戴顶丝毫不因沈笑媚是位绝色美女而有所客气，干脆利索地直接顶了起来，“严重的脑脓肿才导致了他现在的这种状况，若不将大的脓肿切除并冲洗清理脓液，单靠抗结核治疗已绝对无法好转。若想你哥活命，你只能选择手术，但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严重的脑脓肿已经让不少脑组织死亡、受损，再加后续的手术损伤，你哥的大脑功能已经绝对没办法恢复到以前的水平。很可能最后命是保住了，人却没了生活自理能力。你有十分钟的时间考虑，考虑完就签字。” 拍了拍王琪肩膀，又跟陈胜强说了声“辛苦”，戴顶推开手术室大门走了进去， 手术的各项签字当然已经准备妥当，但陈胜强显然不会亲自向沈笑媚等人解释，招来一名手下医生让其负责解释与签字工作后，陈胜强也重回了手术室。 “手术遇到点麻烦。”一进手术间，一直未曾出言的李光耀就颇感为难地开口，“本来你一直做的都是择期手术，今儿难得能观摩与学习你急诊手术的能力，很是荣幸，可方才麻醉科医生因为患者情况太差而跟家属沟通时遇到点麻烦，故而现在家属还没签字，麻醉也未进行。我怀疑后续手术谈话也会拖延，时间上怕是来不及。你的肺移植，能延后些时间么？” 戴顶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说白了，还是家属对疾病认识程度不够，也尚缺乏信任，沈笑媚这实习医生明显不合格。 “肺移植不能延时。”戴顶皱眉，“这样，我先跟家属沟通，签完字就回去肺移植。本来今晚跟明日的手术之间有5小时间隔，麻烦李主任您把这台手术安排到这个点，我今晚最后一台手术完成后过来接台。只是时间太晚，李主任您就不必再亲自动手了，我一手完成，您只要给我安排个住手就行。” 原本两天就只剩下中间的5小时休息时间，这还要加台？而且全程自个完成的话，这种脑部手术即便戴顶再强没个3、4小时也休想真正结束，这是打算48小时连轴干了？这种高强度……李光耀愣了一下，脸上明显露出担忧神情：“这种强度，你吃得消么？” 戴顶咧嘴一笑：“铁人三项冠军，不成问题。就是这算是我的私活了，还得麻烦您安排人帮忙，当真有些不好意思。有时间，请您吃饭。” “难道只请他不请我？你就没麻烦我么？你这铁公鸡，从我们医院赚了那么多钱走，还从没请过客，这次要真请，必须带上我。”说话间，陈胜强笑着快步而入。 “铁公鸡？我这不算吧？”戴顶挠挠头，委屈辩解，“我这不是没时间么。有时间我肯定请你们，那么多主任我都打算请来着，这不算铁公**？” “别人我不管，今儿个你必须请我俩，不然明早凌晨我们可不给你打下手。” “说的好，有道理。总也得让这铁公鸡拔点毛下来。” 陈胜强与李光耀均一脸的严肃，戴顶听了却是心中感动，知道他俩这是变着法子想帮他减轻负担，毕竟有两位大牛做一助二助，远比靠那些小医生强太多。手术实际上需要团队协作，没有强力的帮手，哪怕戴顶自己再强，手术质量也会有所下降、时间上的耗费也更久，更不用说，有这两大牛在，开头与扫尾的工作，他就完全可以放手，就像那些演示手术一样。没有那些各自领域顶尖的主任在，他怎可能一天做那么多台手术。虽说戴顶与那些主任间主要还是因为演示而合作，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也做了付出，尤其是其中像陈胜强与李光耀这样的。 互帮互助，合作共赢，这才是同事。在这一点上来说，相对而言，梅奥比凤城医院更好。戴顶小小地感慨了一下，但随即想到这也有可能是因他在两者间所处的地位不同而导致的差异。 地位不同，待遇不同，如果继续在凤城医院待下去的话，想让自己舒心的确得做些改变了。 第44章 笑一笑，你会更美 “戴老师，等一下。” 任凭沈笑媚如何在身后娇呼，戴顶就是不停步，反而越走越快，直到后者疾步前跑、娇喘连连地将其追上一把拉住了白大褂，他才终于停步转身。 “该说的我都已说清，接下去只需要你自己好好考虑，又何必多说。” 戴顶冷冷的话语，让沈笑媚有些心寒，但念及她终是靠对方来的这里，而且后续仍要靠他，也只能按下心中不满与委屈，低声下气道：“戴老师，我已经清楚了，我会说服我母亲尽快签字。但您能告诉我，谁是主刀医生么？” “是我。” “您？”尽管先前听戴顶的口气，沈笑媚已隐约猜到，但这一刻得到证实后依然显得吃惊。 “怎么，觉得不可靠？”戴顶忽然笑了，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充满了讥讽的味道，“若觉得我不靠谱，你也可以要求换人。哦，也许换人的话，你就不必等待了，保不准马上就能动手术。” 尽管沈笑媚怎也想不明白，戴顶为何会表现出这种态度，但对方的讥讽她还是懂得，这种时候当然不可能顺着话头说换人，没有戴顶，她去找谁？急诊部的医生还是脑外的？她谁都不认识，又哪能找到主刀医生。 “我没有那种意思，戴老师，我信您。只是、只是……”沈笑媚的美眸之上终于泛起了一层雾气。 见对方泫然欲泣，戴顶的心终于稍稍变软，沉默片刻低声道：“你知道为何我如此态度么？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医患之间的不信任。明明你的主治医生，已经说明了一切、给出了最佳选择，你却仍犹豫不决，想让医生给你打包票。难不成万一出现意外，还需要你的医生为此背锅么？医学本身就存在不确定性，即便是最普通的感冒、即便是最简单的小手术，都不可能彻底根绝小概率的意外，何况是这种大手术。没人会为你打包票，即便我也不会，所以更没人会替你做出选择，因为这锅，医生不愿背。更可恨的是，你还是名医生，竟然也会犯这种本不该存在的错误。作为患者，你要记住，没有医生会替你打包票、除了真正的朋友；作为医生，你要记住，绝不能替任何患者打包票做选择，必须为自己留有余地，除非你确认他绝不会在意外来临时怨恨你。好了，言尽于此，你自己考虑。” 话音刚落，戴顶便欲再次转身离开，却不料沈笑媚死死拉住他的衣服不肯放手。 “我错了，戴老师，我信你，绝对信你。” “信我还不放手。回去赶紧签字，让那边做好准备。我知道，你嘴上说着相信，但实际上内心还是充满怀疑。这样，我可以安排急诊部的主任和脑外科的主任为你哥亲自动手术，这样你可满意？” “真的？”沈笑媚一时惊喜莫名，但下一刻看着戴顶嘴角若有若无的隐约笑意，忽然间竟福至心灵，大声道，“不，我要你主刀。” 隐隐笑意忽然僵住，戴顶颇感意外：“为何？他俩可是梅奥医院最顶尖的大牛之一，而且也正对你哥的手术。” “反正我选你。”沈笑媚轻咬红唇，下定决心，实际上此刻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做出这等选择，戴顶的水平她并不真正清楚，无非是听过那隐约的传言，但陈胜强与李光耀却是绝对的大牛无疑，换了别人，肯定不选戴顶而选这两人，可现在偏偏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她，选戴顶更好。 “告诉我原因。” “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你更可信。你别想反悔，这是你自己曾经的许诺。”决心已定，沈笑媚忽然间再无纠结，隐隐间竟还有些许窃喜，仿佛是头一次占到了眼前这冷漠无情之人的什么便宜。 戴顶又笑了，只是这一次的笑容充满阳光：“的确，不要愁容满面，笑一笑，你会更美。” “人生总是充满苦难，但苦难中又未尝不会隐含希望。”留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戴顶终自沈笑媚手中抽离衣衫，转身离开。 美眸轻转，沈笑媚再次举步追了上去。 “还有事？”戴顶并未停步，也未转头，只是低语，语气已然恢复正常。 “跟您道歉。” “没这必要。” “道谢。” “更不必，我是看王琪的面子。” “当老师的，可不能骗学生。” 这次戴顶终于转头，讶然而问：“为何如此说我？” “别把我真当傻子。好歹我也是学霸来着，智商足够。我能看的出来，你不是因为王老师的原因。”沈笑媚的嘴角微微上扬，再露隐约微笑。 倾城绝代的玉脸，肤如凝脂，梦幻如诗，灯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氤氲柔和的光泽，似比绸缎还要光滑，比美玉还要莹白。翘卷迷人的睫毛，挺直的鼻梁，明眸皓齿之下，仿佛玫瑰花瓣一般的唇瓣，性感娇艳。如丝绸般柔顺、长及颈部的黑色长发，在灯光下耀耀生辉，衬托得那段如天鹅般迷人的脖颈，更如脂玉一般。隐约的微笑，令这份绝世容颜散发着清丽高洁之姿，比平日里再添一份魅力。 倾国倾城，不外如是，若说微笑的沈笑媚还有谁能与其媲美，也只有颜如卿了。想到颜如卿，戴顶心中忽然泛起莫名之情，一时间竟忘了收回目光而是定在了沈笑媚的脸上。 这却是令沈笑媚一时间误会了，某种说不清的滋味暗浮心头，贝齿轻咬间，幽幽说了句：“你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我先前一点都没说错，的确，笑一笑，你会更美。” 一抹嫣红在沈笑媚的脸上泛起，犹豫片刻，她轻跺玉足重又追上再次离开的戴顶，低声道：“能不能告诉我，您究竟有多少把握？嗯，我不要您打包票，只是想您把我真正当成您的学生，能信赖的学生，而不是患者家属。请告诉我。老师不能骗学生，特别是虚心求教、对您信赖有加的好学生。” 这小丫头片子，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的企图。没成想竟还有一份小奸诈。戴顶的嘴角隐隐泛起一抹弧线。 第43章 不可思议的传言 亲自查看过沈崇礼、彻底掌握其全部病情状况后，戴顶重新走出了手术室，他这刚进去没多久便重又出来，令沈笑媚难免有些意外。 果然，字签不下来。 “我来吧。”伸手从那名负责谈话的医生手中接过各种知情同意书，戴顶一脸阴沉地开口，“你们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导致手术不得不延后。原本定于现在开始的手术不得不改到凌晨1点。接下来，我有二十分钟时间跟你们谈话，并留给你们几个小时的考虑时间，若12点之前，你们还未将字全部签完，手术取消。沈崇礼便是死路一条。” 沈蓉与沈笑媚两母女的脸色立时变了。 转头看了戴顶一眼，沈蓉便将目光落到了沈笑媚的脸上。此刻的她心中又惧又怒，戴顶的这种态度，让她很有不满，若换一个医生、换一种情况，只怕她早已表达了自己的愤怒，但此刻更多的却是为惊惧所占据。她知道沈崇礼的病情很严重，却绝没想到已到了会死的地步。 “不手术，我哥真的会死？”即便是沈笑媚，此刻也似乎有些不信，看着戴顶发出了心中疑问。 “你都实习到狗身上了？脑脓肿导致昏迷，不手术会怎样你还不清楚？何况是结核性脑脓肿，单纯用药根本已不可能逆转。”戴顶毫不因为沈笑媚的出色容颜而有任何客气，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呵斥，“若你在我手下实习，只是这句话，我便给你打上不合格。你有什么疑问，可以有二十分钟提问，二十分钟后让你母亲签字。” 戴顶的无情喝骂难免让沈笑媚感到有些委屈，但更令其揪心的是她哥的病情，先前的谈话医生，已将所有可能的情况都说了一遍，并下了病危通知。依靠自身的那些医学知道，沈笑媚也知道对方并非纯粹是在将病情往重了说，不手术的结果很可能极差，死亡会是大概率可能，但手术本身的巨大风险以及其后可能导致的后遗症，让她也不敢全力去说服自己母亲签字，因为哪怕是她自己，一时间都说服不了自己。她希望还能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我不会替你做选择题，我只提供最佳的方案，最后的决定由你们自己去下。好了，我所有要说的话，要交待的事，都已说完，你们自己去考虑。记住，12点。错过这个点，我再没有时间为沈崇礼动手术。”冷淡地将所有知情书往沈笑媚手中一塞，戴顶朝王琪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开。 还能这样谈话？这哪来的牛人？等在一旁的谈话医生呆愣了片刻，随即醒悟到戴顶很可能是患者的朋友，却难免又有不解：若是朋友，也不该是这种恶劣态度；可如果不是朋友，普通医生敢这般谈话，家属还不反了天了！正在他诧异间，只见面前的绝色女子将知情书往她母亲怀中一塞，抛下句“妈，马上签字”后，急匆匆朝着戴顶追去。 王琪本也想追着过去，但转念想到曲线救国的策略，便停下了刚刚迈步的脚步，赔笑道：“伯母，您别生气，戴顶就是这种脾气，所以平日在医院没少得罪人。不过，您得相信他的医术与人品，他说最佳的方案，那便一定是最佳的，他的判断从不曾出错。所以伯母，您不要再犹豫了，马上签字吧，这里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充分准备。” “这戴顶也真是……要他有你一半的态度，该有多好。”尽管生气，但沈蓉也知道戴顶的话虽然难听，可只是实话实话，对戴顶她没胆多说什么，可对王琪就没了那么多顾忌，又絮絮叨叨地继续，“小王啊，你帮我出出主意，这字到底签还是不签？他也说了，手术后还有可能救不回来，而即便救回来了，也有很大可能留下严重后遗症。你说，到底该不该签？” 到了此刻，沈蓉已经确定，眼前的年轻医生的确在打她女儿的主意，尽管心中早已有了定论，不可能让她如此出色的女儿嫁给这种小医生，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利用王琪为她出谋划策。 我去，这是把难题都抛给了我？尽管心中无奈，但王琪也只能尽力帮沈蓉继续分析，最后给了定论：“做手术。相信戴顶的判断。”说完之后，王琪才猛然想到戴顶先前所言。“没有时间为沈崇礼动手术”？难不成这手术，竟是戴顶主刀？尽管听说过最近的关于戴顶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传言，可王琪即便相信对方的确拥有不错的手术水平，但也难以置信他竟会是此次手术的主刀。 梅奥医院根本不可能允许外院的医生在本院做主刀，因为他们就是全国最顶级的，哪可能再请其他医院的专家，何况是戴顶这种凤城小医院出来的。难不成，这家伙还是梅奥的医生？ 带着疑惑，王琪低声询问面前的医生：“戴顶是你们医院的医生？” 这话立时让对方大为意外：“你不是他朋友么？怎么问我？我以前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我们医院太大，不怎么出名的小医生，我也很可能不知道。不对！”仿佛想到了什么，这人猛然浑身一震，“他说主刀！这怎么可能！这种急诊手术，要么我们急诊部医生来，要么脑外的医生来，可无论是我们急诊还是脑外，都没有这戴顶。难道……”愣愣地看着王琪，他仿佛想到了什么极度不可思议之事，眼中满是震惊。 “怎么了？”王琪满脸茫然。 “上阵子，我听到一个极其不可思议的传言，说我们医院打破了以前的惯例，每两周会请一名外院的专家来本院演示手术，难不成竟是他？可不对啊，即便是真有这种破例之事，请的也该是院士级别，难不成他年纪这么轻，就已是院士？” 院士？戴顶不过是一小小主治，怎可能是院士！王琪也傻了，跟着对面的医生就是一阵大眼瞪小眼。 刚听过不久的那个传言再次从王琪的脑中淌过。 燕京国立医院的手术！戴顶！这不可思议的传言竟是真的！戴顶同时在这两家全国最顶级的医院做着兼职！ 戴顶果然不止是个神断，这狗日的瞒得他好苦！ 第45章 不良企图 “与你母亲打个电话，然后跟我来。” 听戴顶这么说，尽管沈笑媚满心不解，但依然边打电话边跟了上去。 “你确定要我把你真正当成我的学生？”再一次确认过后，戴顶带着沈笑媚进了大楼电梯，随后正色道，“若是这般，从现在起到回凤城的那一刻，你都是我的学生，一切皆要听从我的安排。你还有几十秒钟考虑时间，等出了这电梯，便再无反悔可能。” 一切皆要听从他的安排？别当真有什么企图吧？转念一想，沈笑媚又觉得不可能，略一沉吟颔首应下。 沈笑媚的短暂犹疑自然被戴顶看在眼里，他的心底头一次涌起奸计得逞的快意。小样，还敢跟我耍小心眼，看我这次不好好整你。 一步踏出电梯，沈笑媚忽然傻眼。手术部？戴顶怎会带她来这里？ “当你跨出这一步后，便再无反悔余地。今晚到明晚，我还有十八台手术，包括你哥那台在内。只要我在手术台上，你也不得离开。我不会因你是个女生，就怜香惜玉、额外照顾，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态度，得认真看好我每一台的手术。” 话音未落，沈笑媚已是傻眼。今晚到明晚，十八台手术？这怎么可能！即便他当真强到能在梅奥医院做主刀，也不可能这么些时间内就能做十八台！按沈笑媚以往的实习经验，即便是小手术，一名主刀一天能做个五六台已是顶天，这十八台简直无法想象。何况正常来说梅奥医院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种短时间能完成的小手术。 “去更衣消毒做准备，第一台6号手术室肺移植。记得自己看屏幕上的安排，记住每一台的顺序与手术房间。” 说完这句话，戴顶便自顾离开，留下满脸震惊的沈笑媚呆立原地。 肺移植！戴顶竟主刀肺移植这种顶尖的手术！以沈笑媚的了解，全国能做肺移植手术的医生并不多，这些人每一个都是盛名在外的医界大牛。若戴顶当真是主刀，那他便已跻身全国顶尖的那一层，即便不是院士，也离之不远了。 此刻的沈笑媚并不知道，更令其震撼之事远在后面。 等沈笑媚一切准备就绪，进入6号手术室时，她看到四名医生早已在手术台上开始了紧张的手术，而戴顶却安然坐在一侧，仿佛手术与其无关。 原来他并非主刀。也是，肺移植这种顶尖的手术，哪可能当真是戴顶主刀，即便他再强，也不可能强到如此境地，不然早已全国闻名，也不会还待在凤城那种小医院了。心中失望的同时，沈笑媚却又难免疑惑，即非主刀，为何外面的显示屏上写的却是戴顶主刀？ 正在沈笑媚失望与纳闷同时交织间，台上一名医生开口：“戴医生，不好意思，比原定时间多花了十几分钟，让你白白多等了。” “哪里，赵主任您的速度已经越来越快，要不了多久，您主持的肺移植手术必然能冠绝全国。”戴顶笑着上前，在沈笑媚惊异的眼神中接替了先前说话者的位置。 让出位置后，赵主任笑着接口：“你这话该算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若是我观摩你几次，就能达到冠绝全国的地步，那你戴顶岂非早已冠绝全球？不对，你的确早已冠绝全球，甚至冠绝全球这种话都远不足以形容你。只不过你这老师当的可不太合格，我感觉你还藏私没教我这学生。” 老师？梅奥医院能做肺移植手术的顶尖大牛竟称戴顶为老师？沈笑媚惊得简直合不拢嘴，正自呆滞间，忽听戴顶唤道：“你还愣在那做什么？站那么远你看得到我手术？旁边拿个脚垫到我对面站上去，记住别妨碍到你面前的老师。” 赵主任闻声回头看向沈笑媚，心中难免意外，口中问道：“这是你学生？今儿个怎么破例带了个学生过来？” 戴顶笑答：“小丫头片子跟我耍小心眼，看我今儿个不好好给她长长教训。” “不用说，这女学生定是位绝色佳人，你这嘴巴说给人长长教训，实际却是给她大开小灶吧？不然你岂会才第一次带入过来？” 赵主任话音刚落，另一人已笑着接口：“就是，保密协议我们的戴老师可做的比谁都好，若非青睐有加，我才不信今儿个会破天荒地带学生来。”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有什么不良企图似的。” “不良企图？”回头看了沈笑媚一眼，那名医生竟一本正经地颔首，“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不过看起来还真有不良企图，即便带着口罩，我都能看出你这学生必是绝色佳人。” 沈笑媚的脸忍不住泛起了红潮，却没敢吭声，拿了脚垫默默站到了说话者的身后，而在手术台的另一侧，那名赵主任也同样拿了脚垫站在了戴顶身后。 沈笑媚本就长得高挑，站在高高的脚垫上，自然能将所有的手术视野一览无余，第一眼看去，她便呆了。 这动作，这速度，这清晰无比的手术视野，即便在那种一二级的小手术中沈笑媚都很少见到，现在却在这肺移植手术中看到了。他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戴顶并未抬头，却像头顶长眼一般知道了沈笑媚正在发呆，开口训斥道：“别发傻。仔细看好我的每一步动作，记住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不到两小时，一台繁杂无比的肺移植手术便完成了最主要的工作，戴顶将手中器械递给一旁的护士，退出了身位，赵主任重新接手。 “别愣着了，跟我来，消毒换衣，准备去下一台。” 呆愣愣地应了一声，沈笑媚自脚垫上走下，却听戴顶又道：“该看的你都看了，该听的你也听了，至于你能记住多少、学到多少，全靠你自己。” “小姑娘，你能学到多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次我可学到了很多，比以往几次加起来还多。你的老师，以往的手术可从不曾做出过这么多解释，刀下行云流水，一切却皆靠我们自己揣摩。所以啊，我们这次明显是沾了你的光啊。” 赵主任之言，忽然让戴顶有些不好意思，停步转身，解释道：“赵主任您的水平，哪还用得着我说这些。也就她这样的学生需要罢了。” “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你分明就是不想好好教我们这些学生。”故做生气地瞪了戴顶一眼，赵主任又回头看向沈笑媚，一双沧桑却睿智的眼眸泛起笑意，“小姑娘，跟你打个商量，以后但凡你老师来这，你也得跟上可成？你在，他就愿教，我们这些学生，也就能沾你光多学点。” “对，每次都来，让我们多沾沾光。” “别担心他会有什么企图，只要你跟来，我们铁定保你安全。” “瞧你们说的，别把人家小姑娘吓着，待会她若真以为我们的戴老师对她有什么不良企图，因而逃了，我们岂非希望落空。小姑娘啊，他是好老师，你也要做好学生，每次都来，昂。” 剩下三人争先恐后地附和，不仅令沈笑媚一时脸红耳赤，连戴顶都有些吃不消，赶紧落荒而逃。 第46章 终有怜花意 “那个……”戴顶本想改变主意，让沈笑媚不再跟着手术，他生怕后面那些“为老不尊”的老家伙们又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令两人彼此间越发尴尬，但转念间便想到，原本自己倒是坦荡荡，可这一开口让人回去，岂非变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念及此处，戴顶便沉着脸道：“消毒更衣，下一台手术你该知道在哪，自己过来。” 话音落下，戴顶又自顾离开，沈笑媚愣了片刻，脸上红潮稍退，转去了消毒间。 下一台手术，超乎沈笑媚的意外，竟再非胸外的手术，而是脑外的四级手术——桥小脑角区脑膜瘤切除术。这令沈笑媚越发震惊的同时，也心中稍安。她已明白，戴顶既能主刀这种高难度手术，那么脑脓肿的手术，自然也毫无问题。只是怎会出现戴顶这种横跨两大分支的手术都能跃居顶尖的奇人，沈笑媚已不敢去多想了。 桥小脑角区脑膜瘤切除术，对戴顶来说更是简单，一个小时不到，便将主要步骤完成，后续自然又扔给了别人接手。 原本负责这台手术后续的陈胜强此时正在急诊熟悉着沈崇礼的情况、探讨着手术的方案，自然没在这里，接手之人不像他那样与戴顶关系较密，故而尽管吃惊于戴顶竟破例带了学生前来观摩却也并未再拿沈笑媚开玩笑，这倒让戴顶很是松了口气。 这一次戴顶并未交待什么便直接离开。等沈笑媚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后，才想起已经忘了下一台究竟是哪间手术室，重新回去看大屏幕，扫了眼正欲离开，忽然心中起了好奇，行至屏幕前调出了记录在每一条手术顺序与房间后的详细信息。 全腹腔镜下解剖性肝左外叶切除术——肝胆外科四级手术！主刀戴顶。 沈笑媚再一次被惊到。怎会又变成了肝胆外科！难不成……心中冒出极度不可思议念头的沈笑媚立马查看再下一台手术信息。 还是肝胆外科，腔镜下胆管癌根治。 尽管并非如沈笑媚原本所想，但横跨三大科室，这也令沈笑媚有些难以想象，三系顶尖，这已经不能算是人了。顺手点开下一条，沈笑媚终于石化。 血管外科——髂动脉瘤切除+人造血管移植术。泌尿外科——腔镜下肾上腺肿瘤切除术。胸心外科——心脏多瓣膜置换与成形术。烧伤与整形外科——手指再造术。 一台接一台的手术，基本涵盖了沈笑媚所知晓的那些科室。 这怎么可能！这世上怎可能有人可以站在各细分领域的全部巅峰！这还是人么？ 震惊到已无法相信的沈笑媚，茫然地走向更衣室，这一刻的她，早已忘了去想另一个现实——戴顶又如何做到的两天时间主刀二十多台高难度手术，即便是有那么多的高级医生配合开头与扫尾，那也是难以想象的奇迹，而那份体力，也远非常人可以承受。 “你迟到了。”听到推门的声音，戴顶便知来的是谁，他头也未抬，便是一通呵斥，“主刀已经开始手术，你才姗姗来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赶紧站好位置，仔细看、认真听。等回了凤城，我会考核你此次收获，若未能让我满意，我会给你不合格的评语。” 从茫然中被呵斥惊醒的沈笑媚赶紧收拾心情站到了戴顶的对面。 此时此刻，看着戴顶那行云流水般的手术经过，沈笑媚已不像先前那般震惊了，因为她明白，对于这样一个怪物，她已没理由再去震惊。 持续的认真观摩、仔细聆听，沈笑媚渐渐感到了疲惫，再加上一路护送沈崇礼而来，她压根就没好好休息过，以至于到后面的几台手术沈笑媚看着看着便不知不觉中闭上了眼睛，若非几次被一旁护士及时扶住，差点便直接倒在了地上。 可即便如此，戴顶依然不顾身旁几名手术医生的劝说，依然让沈笑媚坚持，毫无怜惜之心，甚至还开口训斥，若连这点体力都没有，以后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对于一名医生而言，尤其是外科医生，不眠不休、连续工作二三十个小时，都可以说是常有之事。 知道戴顶所言也是事实，沈笑媚并未辩解什么，紧咬贝齿坚持，心中却忍不住涌起极度的委屈与哀怨。 见戴顶如此态度，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有暗叹他铁石心肠的同时吩咐一旁护士帮忙照看。 等戴顶提早完成第一天的所有手术，已是凌晨三点。看着极度疲惫，早已连站都站不住的沈笑媚，戴顶终于没再告诉她还有另一台手术——临时增加的她哥的手术便放在了这两天里的短暂休息中。 “休息。明日九时继续。”将沈笑媚带到一旁的休息室，示意其可在沙发上睡下后，戴顶冷漠地抛下这句话后便自顾离开。 极度疲惫的沈笑媚也来不及哀怨什么，人一沾到沙发便沉沉睡去。 等沈笑媚刚入睡没多久，戴顶便抱着一床被子重新进门，看到熟睡的佳人，他也有些意外。直到此刻，戴顶才忽然想起，沈笑媚送她哥前来的一路上五六个小时，必然不曾好好休息过，一时间终心生怜意，将那床原本是交给沈笑媚的薄被为其缓缓盖下。 因为是曲身侧睡的关系，即便盖着薄被，也能看出沈笑媚完美的身材形成了一个诱人以极的弧度，展露极尽的诱惑。 睡梦中的沈笑媚忽然间咕哝了句梦话，随之一截小腿从被内掉出了沙发边缘，因为手术裤被沙发边缘蹭起的缘故，小段晶莹如玉的肌肤裸露了出来，曲线完美而诱惑。 轻叹一声，戴顶将沈笑媚垂下的小腿重新放回沙发，随后隔着薄被将其挪到沙发内侧并调整睡姿，以使对方能睡得更舒适一些。 人长得美，终是占了便宜。若换了一人，只怕已强拖着她去急诊继续了吧。以他的脾性，可是素来睚眦必报，沈笑媚不但给他惹了那样的麻烦、还敢跟他耍小心眼，若不一顶到底，他也就不是戴顶了。 自嘲一笑，戴顶便转身离开前往急诊。 第47章 有难同当 李光耀与陈胜强，按照计划做好了术前的一切准备，只等戴顶通知便开始麻醉，可这一刻见对方虽提早一小时到来，却并未像以往那样提早通知让他们安排麻醉师先行做好麻醉，难免感到意外。 “这次怎不提早通知？不然做好麻醉与开局，你也能多休息一会。” 面对陈胜强的疑问，戴顶笑了笑：“我有麻醉师资质，这次的麻醉就由我来。” “你y的，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所不能的。”瞪了戴顶片刻，陈胜强也只能叹气，“好吧，早知道你不是人，这也不算什么意外。” 一旁李光耀轻笑：“我记得以前跟你打过赌吧？我说这小子铁定也会麻醉，你却不信，现在你输了，赶紧把赌码给我拿来。” “这怎能算？你我赌的是这小子在麻醉界也是顶尖，却并非他是不是麻醉师。” “以这小子的能力，既然也懂麻醉，你还不信他做不到顶尖？” 面对李光耀的反问，陈胜强犹豫片刻咬牙道：“我还真不信了。虽说这小子明显不是人，但怎么说，手术这一行也算能触类旁通，本身手法高妙之下，理论上只要熟悉人体的一切解剖结构、并且手术做的够多，也可能达到几系顶尖。但麻醉不同，它可算是完全的另一体系，再牛逼的外科界怪物，也不可能做到麻醉界的大神，就好比内科再神的人物，就算勉强能做个手术，也不可能完美掌控手术刀。” “内科做手术，已非稀罕了，更何况你还不知道这小子在凤城有神断之名？可以说他就是内科医生。所以，我敢打赌，这小子既敢说出自己懂麻醉，那便必是大神。不然，他敢在我俩面前亮三脚猫功夫？” 陈胜强一时呆住，李光耀所言，的确句句在理，可……正不知要不要继续反驳，已见戴顶叹气：“我就知道你俩又要叫我怪物。算了，怪物就怪物吧，不过我今晚的麻醉，你俩可千万别外传。” 朝陈胜强使了个“你懂的”眼神，李光耀正准备呼叫护士将麻醉的一切所需拿来，却见戴顶已快步行至昏迷的沈崇礼身旁，一番审视后，右手一扬，便见后者的头部已被插入了一根也不知从何而来的银针。 这是做什么？一时间感到莫名其妙的两人互视了片刻，等目光重回沈崇礼身上时，惊见他的头顶竟已扎满银针。 “你这千手观音么？什么手速。”陈胜强玩笑般地去数短短片刻间已是形如刺猬的沈崇礼头脸上到底扎了多少银针，却已听身旁李光耀满是震惊地开口，“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麻醉！” 麻醉？传说中的针灸麻醉？这怎么可能！陈胜强张开的嘴再也合不拢。初遇戴顶时那种惊为神人的震撼，再次自陈胜强的心中涌起，他本以为对于戴顶的神奇早已麻木，再不会震惊，可谁曾想，终又再次发生。 戴顶笑笑：“这不算什么。针灸麻醉，其实很多老中医都会，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很多？我怎从不曾听说有谁、有哪家医院做过？很多是多少？”可能是因身为急诊部的主任，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遇得更多，李光耀的抗力明显比陈胜强好上不少，不像后者那样目瞪口呆而是发出了反问。 “据我所知，该有5个吧，中医院士中便有两位也会。” “你妹的，才5个你就叫很多？你是不是对“很多”这词有什么误解？小学语文赶紧去重学！”骂骂咧咧地走过去，若非戴顶还在飞速出着银针，李光耀指不定已一掌呼上去拍在了戴顶的脑袋。 回过神来的陈胜强可不管那么多，拿起一把血管钳就丢在了戴顶屁股上，喝骂道：“臭小子，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们？好歹我俩也算你朋友了，就不能透些底？” “那个……”犹豫片刻，戴顶心中忽起一念，鸡贼地微笑，“若你俩能答应，以后也去凤城医院开展下多点执业、动动手术，那在你们到达凤城医院的那一天，你们就能知道想要知道的秘密。” 戴顶这是临时起意，凤城医院的院长杨光怎么说这次也帮了他不少，若能忽悠得两人当真前往，也算给其做了回报，他便不用再受其“胁迫”而在凤城医院开展手术了，清闲的生活自又能回归。 李光耀与陈胜强自然不知戴顶所打如意算盘，两人略一合计，觉得可行，正欲答应，忽见陈胜强奸笑：“不行，不能只咱俩被这小子偷着拉下水，麻将还得凑四人呢，咱怎么着也得再拉两人下水，胸外的赵云得算一个，泌尿的杨冰也算个。” “赵云没问题，杨冰这家伙刚升了院长助理，怕是脱不开身。” “你管他，拉了再说。这家伙再忙，每周或者两周抽个一天总行吧？咱四人，素来有难同当，不能唯独便宜了他。” “有难同当？我这不过是请你俩跑去凤城开展多点执业而已，也算给你们提供赚外快的机会，咋变有难了？”装模作样地怒瞪两人一眼，不待对方回答，戴顶已重转正色，“麻醉达成，可以开始手术了。李主任，麻烦你让护士们进来。” “靠，我这成了你跑腿的了。”笑骂一句，李光耀转身离开，同时言道，“就让我看看，你这传说中的针灸麻醉，到底能达成多大效果，究竟能不能支撑起一台脑外手术。” 戴顶临时起意，将普通的麻醉改成从未真正在外施展过的针灸麻醉，只是为了减少常规麻醉对沈崇礼机体免疫的进一步损害，以便对方将来能恢复的更好、所遗留的后遗症更少。尽管内心不愿承认，但实际上因为沈笑媚的原因，戴顶还是对沈崇礼再一次额外对待了。 第48章 挖坑自己跳 沈崇礼的多发性脑脓肿，已有很大一部分破溃，大量脓液涌入蛛网膜下腔和脑室内，形成蛛网膜下腔积脓、播散性脑膜炎、脑室炎，这才导致了他的昏迷。若不手术，绝对必死无疑。 开颅，将稠黄的脓液吸引干净，戴顶迅速切除了那些破溃的脓肿，不但速度极快，而且每一刀下去极其精准，就好像他只凭一双肉眼就能迅速确认哪些是严重病损脑组织、哪些是尚可保留的微损部分。 精准、迅速、少创，即便是一名外行，也能看出施术者的超凡，更不用说同为顶尖的李光耀与陈胜强了。但相比于后者，李光耀心中的震惊更甚，忍不住开口：“你当真是在他到达这里，查看过患者情况与那些资料后才定的具体手术方案，而不是早有预案？” 相比于陈胜强，李光耀更加清楚急诊手术相对于择期手术的难点所在，那就是因为时间的紧迫，患者的病情无法全然掌控于心，只有下刀进去真正看到病损情况，才能随机应变、确定最佳的方案，而不是像择期手术那般术前已多方论证确定、很少需要在术中做出大的决策与变动。可现在从戴顶的手术过程看，这哪像急诊手术，分明跟择期无异。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两者的区别。这怪物。咦，不对啊，素来你这小子只做中间最主要的部分，而将开局跟扫尾都甩给我等下手，这次怎的，打算全程自个完成？”抬头狐疑地瞅了戴顶片刻，陈胜强奸笑道，“你小子是不是打着什么鬼主意？别告诉我，纯粹只因他是你学生的哥。” “窕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不正常之事么。”陈胜强的鬼扯也将李光耀一时带偏，笑着回了句，再未想先前的正事。 戴顶高速操作的双手微微一窒，从未红过脸的他，英俊的面庞仿佛有了些许红晕，干笑道：“别瞎扯。我是那种人吗？毕竟他是我学生的亲哥，怎也得尽尽力罢了。你俩这大嘴巴可别事后给我到处胡说，坏了我名声。” 李光耀轻哼：“好好请一顿才能摆平。” “对。虽说你小子压根没啥好名声，但好好请一顿么，我自然也不会再去扯喇叭。不过说实话，你那学生还当真是绝色美女，若我年轻个二十岁，必然也会如你一般动心，指不定还疯狂展开追求。” 戴顶正自无语，一旁的器械护士递出止血钳的同时也轻笑开口：“绝色美女？那换了谁都心动。赶明儿我可得好好看看，到底是怎样的美女，竟让我们陈大主任也再次春心萌动了。” “在我眼中，再美也比不了你。”说着，陈胜强还对着面前的器械护士夸张地抛了个媚眼，惹其娇笑的同时，另一名护士故装不乐意地道，“那我呢？” “你？你是老李头的，我可不敢有非分之想。” “滚，你这老色胚，别把我跟你扯一道。”边骂边帮戴顶剪好引流条的同时，李光耀抬头暼了眼墙上的时钟，心中再次一惊。才一个多小时，手术却已接近收工。正常来说，连单单做个开颅引流的简单手术都无法完成，他戴顶却是麻醉、多处脓肿切除、清扫引流尽皆完毕了。 不行，只让这小子做两周一次的演示远远不够，以后得想办法让他边演示边讲解，这样才能更有利于自己水平的提高。也许去凤城多点执业，的确是个好机会。没有协议的约束，总该让这小子好好地真正尽老师之责了。想到此处，李光耀偷偷流出笑意。 另一边，陈胜强同样打着这种主意，而戴顶自是恍然未觉。他以为忽悠了两人下水，悠闲的生活就不会被改变，殊不知，实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原本想将所有的扫尾工作都完成，可戴顶最终还是被李光耀赶着先离开了，后者想让他抓紧时间去休息，毕竟几小时后便是第二天的一大堆接台手术了。 尽管休不休息的，对戴顶来说实无所谓，但沈笑媚独自一人睡在手术区休息室，总归有些不太放心，戴顶便也不再推辞。 出了急诊手术室，戴顶给王琪打了个电话，却被告知这家伙只请出了一天的假，已不得不连夜赶回凤城去了，在后者一阵唠叨后，戴顶也已回到了住院大楼手术区。 推门而入，沈笑媚自然睡得正香。看着沙发上绝美的身影，戴顶忍不住轻叹。王琪摆明了是喜欢沈笑媚，故而才会多次相帮、才会不辞辛苦地跟来梅奥医院，可戴顶看得出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沈笑媚显然没有那种意思，王琪的希望显然不大。 所以这小子方才才会在电话里求他帮忙，可他戴顶虽在医学上是个神人，说到爱情却也是菜鸟一只，他又能帮的到什么？念及此处，戴顶挠了挠头，忽然觉得方才无奈答应王琪，实是挖了个坑在给自个跳啊。 泡了杯咖啡，戴顶在房里来回踱步，思考该如何帮到王琪。 年轻英俊，前途非凡？年近三十，已算不上年轻，英俊么，貌似也不怎么搭的上边。 年入百万，有房有车。啊呸，这鬼话，戴顶觉得自己都不信。最坑最累的急诊小主治，工资奖金都不高，偏偏还搭上了贪得无厌上级，导致外快也少得可怜，离年入百万打个骨折都没有。至于有房有车，也许他倒能帮得上点忙？ 不成，这种明显的假话，他戴顶说不出口，而且看沈笑媚也不像是贪钱之人，应该无法用此打动。 那么是以情感之？ 在心中思考了好一会儿，戴顶试着开口模拟：“他为了你，几次拉下脸皮，求人帮忙；为了你，不辞辛劳相送魔都；为了你，求我尽展所能，相救你哥。你知道么，全是因王琪出面苦苦哀求，我才会在两天二十几台手术中挤出时间，亲自为你哥主刀，还展露了从未曾施展的绝技，只为了能让你哥恢复得更好、留下最少的后遗症。为你做了这么多，难道你就丝毫不曾感动；难道你就不觉得，这样的人很可靠很值得……” 戴顶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刚刚转身的他愕然发现睡在沙发上的沈笑媚不知何时竟然睁开了美眸。 糟，这是跳坑了？戴顶难得地有些面红耳赤，他也不知道沈笑媚到底听到了多少。 第49章 你是我的流星 “那个，别误会啊。我只是练习一下，毕竟我还从未做过这种事。”挠了挠头，戴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最终选择了当逃兵，端着咖啡跑去了阳台，临出门时又多说了一句，“你哥的手术我已经完成，很顺利，恢复应无问题。你继续睡，明早8点起来，9点继续手术。哦说错，是今早。” 关上阳台之门，戴顶头一次感到有些心跳过速。 奶奶的，都是因为王琪那个混账，害他说了这种话，当月老这种事，他戴顶怎么做得来？这简直比最高难度的手术还难。嬉笑怒骂，他信手而来；顶人怼事，他率性而为。就偏偏对着一个女孩帮人做月老、替人说动情之言之种事，他委实干不来，也从未做过。 奶奶的熊，这事再不干了！哪怕那小子下次说破天！戴顶羞恼之下稍稍用力拍了下阳台栏杆，却听“咚”的一声响，金属栏杆发出一声重响，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本自刚从梦中惊醒、尚是睡意朦胧的沈笑媚为这巨声一惊，立时睡意全无。 方才他说了什么？用力回想，沈笑媚却只想起戴顶方才貌似说了什么“感动、可靠”之类的言语，一时间有些茫然，但下一刻却是娇躯一震，因为她想起了戴顶最后所言。 他哥的手术已经完成了，很顺利！沈笑媚彻底清醒，立时自沙发上起身，推开房门也走上了阳台。 “我哥的手术已经做完？” 面对沈笑媚的追问，此刻已经恢复心境的戴顶并未回头，很是随意地应和：“自然。我的水平难道你还要怀疑？恢复没问题，后续我会安排陈主任好好治疗你哥。只是他最大的几处脑部脓肿都在额叶，根据切除的部分区域来判断，恢复后可能会影响到记忆与性格，这一点你最好有思想准备。当然，影响也不至于很大，毕竟我已全力保全。” 心中满是感激，沈笑媚低声道：“谢谢你。” “这种废话就无需说了。赶紧继续睡觉，今天的手术好好看好好学，才是正理。毕竟我怎么说也算是收了你这个学生，别给我丢脸。”先前的丢脸经历，让戴顶又恢复了素来的顶人脾性，这刻说起话来自是毫不客气。 心中已为巨大惊醒与感激所充满的沈笑媚自然不以为意，立马颔首应下，但她并未依言离开，而是款款行至戴顶身旁，满脸诚挚地注视着后者，低声道：“虽然我的感谢的确没有什么意义，但我还是想真心再说一句，谢谢你。” 见戴顶并未回应，沈笑媚转过身躯靠在围栏上抬头仰天。魔都璀璨的灯火，令即便此刻这种凌晨，原该深沉得如黑色天鹅绒般的夜幕，都依然蒙上了蒙蒙的光彩，星辰只能隐约看到最亮的几颗。 “我并不喜欢太过繁华的大都市，因为少了那份夜色之美。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这样的深夜，可以看到漫天的繁星，而不是只这寥寥几颗。” 不明白沈笑媚为何忽然有兴致说起了星空，戴顶略略皱眉，却未出言打断。 “小时候，我哥常伴着我坐在深夜的草垛上，因为他知道我喜欢那样望着星空，因为他知道，我渴望着流星的到来，想对它许愿。我忘了我已经对着流星许过多少次看看亲生父母的愿望，但它从未实现，可这次，我的许愿终于成真了。而那颗实现我许愿的流星，正是你。” “我可不是流星，没有实现凡人许愿的能力。”戴顶终于微笑了一下，随即讶然轻语，“这么说，沈崇礼并非你的亲哥？” “虽然我的父母从未向我透露过，但其实在我六岁的那一年，我哥就已偷偷告诉我，我并非是他的亲妹妹，而是被他捡来的。我出生没多久，就被人遗弃在了垃圾桶里，若非是我哥恰巧发现并将我带回现在的家，那么现在的我便不可能存在。知道这事的时候，我吓坏了，可我哥告诉我，虽然我并非他的亲妹妹，但他会对我比亲妹妹更好，而这十几年来，他的确是这么做的。虽然很明显，我的养父母对我显然比不上对我哥那么好，但在我哥心中，我却是他的瑰宝。从小到大，最好的东西，他都偷偷留给我；但凡我被人欺负，站在我身边守护的，也一定是他，哪怕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他也不会离开。现在我能上医大，除了靠自己的能力，也是我哥的坚持，他不仅说服了我的养父母，还拼命打工供我学费。我很不幸，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所遗弃，但我也很幸运，因为遇到了我哥。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救我哥，哪怕为此付出生命，因为他就是我的一切。当你说，我哥必死无疑的时候，我感觉整个天都塌了，但幸好……再次谢谢你，你就是我的流星，唯一实现了我愿望的流星。我知道，我没能力给你什么回报，能做的，也只有这声感谢了。” 我了个去，为何莫名其妙地竟有些感动？这可不是我的风格。咳嗽一声，拂去泛上心头的那抹异样，戴顶淡淡道：“虽然对我来说，这并不算多大的付出，但既然你口口声声把我当做你的流星，那自然对流星许下的承诺，也该做到。只要能救回你哥，你便愿意为此付出一切、哪怕生命，是这样么？” 沈笑媚一时愣住，她傻傻地转头看向戴顶，不知道对方这话究竟何意。 “看我做甚。”实际上，戴顶也只是想开个玩笑，去冲淡这隐约的悲凉与惆怅，只不过沈笑媚那略显惶然与不安的眼眸，令其忽然心生戏谑，“好了，你只要记住你对着我这颗流星所许下的诺言便行。现在我也不要你做什么，赶紧去睡觉，今早仔细看好好学，别给我这老师丢脸。我可是医圣，若好不容易第一次真正带个学生，却带出个笨蛋，我这老脸该往哪放。” 沈笑媚轻拍胸口，情不自禁地低声说了句：“吓死我了。” “吓死？你以为我想要你干啥？”微感讶异的戴顶忍不住挑了挑剑眉，“还不赶紧回去睡觉！手术时若还像昨晚那般打瞌睡，我绝对会向科教科申报你实习不合格。” 俏脸隐隐泛红的沈笑媚赶紧转身离开，她可不会说，刚刚才想起戴顶先前说了什么，尽管能记起的也仅仅是最后的几句话，但也令她起了某种猜测。沈笑媚并不知道，她的猜测其实与事实大相径庭。 第50章 悄然而来的亲近 你妹的，为何竟有了种收获满满的莫名喜悦？ 甩甩头，将脑中的异样驱离，戴顶在夜风中打了会拳，随后开始吐纳呼吸练起了内功。戴顶之所以能有如此神奇的医术，除了他天资绝顶、能十五岁便从全国最顶级的医大毕业外，更归功于他的师父——一代神医赵浪。从身世上来说，戴顶与沈笑媚有着极大相同之处，两人都可算是孤儿，只不过一个被养父母所收养，一个却是师父。也许正是因此，戴顶心中一时间对沈笑媚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有些东西也开始潜移默化地改变。 想到赵浪，戴顶忽然就来了气。这死老头子，现在不知正在哪里逍遥，都啥年代了，还非来个指腹为婚，害得他现在都不敢去见那女人。本来么，好歹也算有救命之恩，做做朋友还是不错的。 一张倾城绝代的容颜忽然自戴顶的脑中闪过，令他更为烦躁，内功也练不下去了，心思又转到了叶寻欢的身上。 那个纨绔还在凤城悠哉，孔浩然已给戴顶打了好几个电话，他也曾抽空回了过去，知道尽管杨光顶住压力给那事定性为了医闹，但仍未能将叶寻欢拘留，对方的势力即便是在凤城也不能小亏，而且听孔浩然的意思，有可能凤城医院方面替戴顶做出的医闹定性会做更改，因为卫生署那边一直在向杨光施压。 老杨头这两天一定顶的很辛苦吧？但这并非没有回报，而且等他回去，压力也会自然消减。他就不信，拉了四位梅奥医院的最顶尖医生去凤城医院开展每周一次的手术，还能不让卫生署施压的那犊子退缩。到时那老杨头自会喜笑颜开，而压迫他戴顶的计谋自也无法得逞。 想到此处，戴顶的心情终有好转，反身回了房间，一眼便看到再次陷入熟睡的沈笑媚侧卧在沙发上。相比先前即便是在睡梦中依然微皱秀眉的她，此时却是嘴角隐露笑意。 还真是有些单纯。微微一笑，戴顶替沈笑媚拉正了几欲滑落的薄被，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进一步完善白天的手术计划。 被闹钟自睡梦中惊醒的沈笑媚，自沙发上起身，茫然四顾后并未看到戴顶身影，而前面的茶几上却放了一份丰盛的早点。忽然间，沈笑媚感到有些异样，孤男寡女共处了一晚，似乎有些不合适，即便对方是她的老师。 该死，先前怎会没想到这些，不该留在这里的，哪怕这样能多睡一会。沈笑媚正自哀怨自己的大条，却见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护士探头进来瞧见沈笑媚已经起床，不禁笑着招呼：“醒了就好，戴医生让我带你去值班室洗漱，然后赶紧吃饭，手术马上要开始了。” 听到此言，沈笑媚自再无心思哀怨，跟着对方匆匆离开。 今日的手术，自然毫无意外地很是顺利，只是对于沈笑媚而言，这种手术委实太过高端，即便有了戴顶的讲解，她实在的收获依然有限，但对于那些负责打下手的大牛而言，这次的所得却比以往几次的观摩加起来还要多，这不禁令那些跟戴顶关系已算不错的几位主任纷纷笑着要求等下次过来必须带上沈笑媚，不然他们这些“学生”必然又所获寥寥。 医术到了这些大牛的层级，每一点点的提高都已是不易，但戴顶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继续提高的道路，而沈笑媚却是这条道路上新出现的指示牌。 沈崇礼自然留在了梅奥医院的脑外科，后续的治疗自有陈胜强亲自负责，他也会出面邀请魔都结核病医院的大神级人物过来制定最妥善的抗结核方案。戴顶原本想将这方案定了，但虑及他终归要回凤城、无法每日观察对方的病情变化，最终还是把抗结核治疗交给了别人。他相信单就这一方面来说，能时时会诊的对方必然会做得比他更好。 沈蓉留在了梅奥医院照顾儿子，沈笑媚却被戴顶逼着随他一道回了凤城。换了以前，沈笑媚必会在心中暗骂戴顶冷酷无情，但经历了这么多，她已是相信对方并非这种人。她觉得戴顶所说很有道理，即便她留下来也无甚用处，只是有个心理安慰罢了，却白白荒废了学业、还容易在科教科那边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家伙，看起来冷冰冰的，脾气很差，实际上人还是挺不错的。想到自己先前去预交住院费时，却被告知早已有人交了、并连请的护工钱都已交了两星期，沈笑媚不由得嘴角隐隐泛起笑意，但下一刻，凌晨时分戴顶对她所说的那段莫名其妙地话又突兀地涌入了脑海。 感动？很可靠很值得什么？难不成，他竟真的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不不不，这不可能。一时间思虑纷杂的沈笑媚偷眼瞧向戴顶，却听对方忽然开口：“看我做甚？想问什么就问。若你想谢谢我替你掏的钱，那就不必了。钱算你借的，等你以后有了工作慢慢再还。说的这么可怜，这一大笔花销，你养父母不一定出得起，与其看你跟着他们去求爹爹告奶奶地四处借钱，不如让你欠我的算了。记住，必须要还的，最多不收你利息，也算我这做老师的尽心了。” “知道了。哼！”轻哼了一声，沈笑媚嘟起嘴别过头去，下一刻却恍然惊觉，她怎会竟然做出这种动作？难不成，经历了这么多，竟对他产生了信赖与亲近？ 戴顶却仿似迟钝地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反而笑道：“知道就好。哎我说，既然如此，你是否也该知道尊师重道，把靠弦窗的位置让给我？” 尊师重道？难道不该是女士优先么？沈笑媚刚刚闭回的红唇差点重又翘起，正压着有些莫名其妙的不满准备起身，却听前方忽然传来苍老的笑声：“小伙子，还真的是你。我俩真是有缘。” 第51章 误会却是开端 实际上戴顶早已认出面前的老者是谁，只是没想到对方竟会主动打招呼罢了，此刻见对方和蔼出言，便也回以微笑：“是啊，真巧。” 在得知戴顶亦是前往凤城后，老者笑意越发明显：“当真有缘。上次从燕京来魔都，转机时遇到你，这一次不但又遇上，你还跟我一个目的地。” 老者停留在过道上，显然给后续乘客的进入造成了不便，而且这也令他的安保工作变得困难，故而刚说了没两句，一名身穿藏青西服的男子便急着出言提醒，让老者赶紧回前面的头等舱。 知道护卫所言在理，老者便笑着转身离开，但没过多久，那名男子便重又回来邀请戴顶升舱前往头等舱。 “去不去？”戴顶回头征询沈笑媚意见。按戴顶本意，是懒得动弹的，但又不好直接拒绝对方的好意，故而想拿沈笑媚做挡箭牌，可谁曾想，后者却是毫不犹豫，“去啊，能免费坐头等舱为何不去？何况你还小家子气的要跟我换座位。” 原来这次是两人。原本只邀请戴顶一人，但现在显然不好让对方撇下自己的女伴，而头等舱本就已被他们包了很多座位，倒也不担心再多一人。想到此处，男子笑着开口：“这位是您爱人？上次未曾相见，故而一时未能想到。头等舱有多余座位，两位自然是一道来。”说话间，男子将目光从戴顶身上转向沈笑媚，下一刻却是怔住。 沈笑媚此刻正斜靠在机舷上，清雅绝俗的玉脸斜侧着看向戴顶，一双美目就像春日的阳光那般明媚，高挺笔直的鼻梁，微微上翘的樱唇，勾出一轮美轮美奂的图案。一件白底草莓花儿的背带裙，浅浅地露着如雪似酥的胸脯，只遮住膝的裙摆下，一双光洁如玉、修长笔直的芊芊玉腿，斜斜地侧在那里，多一分显胖，少一分嫌瘦，舱内的灯光照在上面，竟然隐隐有种流光溢彩的感觉。 “我不是他爱人！”沈笑媚的焦急分辩，将男子从短暂的发怔中惊醒，他不好意思地道了歉，只是目光重新落回戴顶脸上时，眼中分明带着羡慕与赞叹，那样子，分明就是认定了眼前的绝代佳人必是戴顶的人，即便并非爱人，却也差之不远。 的确，沈笑媚先前的语气，分明有撒娇之嫌，若非两者关系亲密，又岂会如此说话。 戴顶一时间哭笑不得，从对方的眼神中他自然知道男子会错了意，但这种事往往越解释越黑，他也不想白费唇舌，既然沈笑媚想换，那也就换了。 头等舱非常空，这种情况照理来说是很不正常的，但想到老者的身份，戴顶也就释然。若对方愿意，他甚至可以包下整架飞机，现在这般只是包了大部分的位置，已是显得很亲民了。 老者原本想将戴顶安排到他的邻座，但听了护卫的报告，也不好意思拆散人家小夫妻，便打消了原本的念头，让两人一道坐在了过道的另一侧。 戴顶不仅曾救了老者一命，而且他当时的推断与事后在梅奥医院全面检查后的结果全无差别，这令他对戴顶起了浓浓的好奇，只是一查之下却发现，对方竟只是一名普通市级医院的小医生，这令他意外之余更为好奇。照理而言，既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必然是大医院的名医无疑，可对方偏偏只是普通医院的小主治，这让老者决定此前前往凤城医院必要抽空前去看看，却不曾想竟在飞机上意外重逢。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你我竟能再遇。” “是巧。您也前往凤城？”话一说完，戴顶便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与来时的飞机是转机停留不同，今晚的这架是魔都直达凤城，老者既然在这飞机上，那么除了去凤城还能去哪？ “你的医术很卓越，有没有想过去更好的地方发展，比如燕京？若是你想，老头子我倒可以帮你介绍，以你的水平，无论哪家医院都足以进去。” 老者的微笑邀请，若放在以前必然会令沈笑媚大为意外，也会因此为戴顶感到高兴，但现在，她自已知道戴顶医术超凡无双，若他愿意，只怕连梅奥也会将他奉若上宾，但偏偏待在凤城医院，必然有其原因在，所以拒绝是毫无疑问之事。 戴顶的回答，当然没出沈笑媚的意料，但老者自是感到了惊异，在看了沈笑媚一眼后，终恍然大悟，大笑道：“老头子明白了。你这是不愿两地分居。可若我说，可以帮你一道安排你爱人也去燕京工作，你可愿意？” 我去，怎么连周老也会误会？难不成我俩还真有夫妻像？心大的戴顶暗自开着玩笑，并未急着辩解，耳中自然听到了身旁沈笑媚的惶急而娇羞的分辩：“爷爷，我跟他不是夫妻，哪来的两地分居。” 一时情急，沈笑媚并未彻底说清，老者自行脑补，以为两人间是尚未结婚的爱人，笑呵呵道：“这就更好解释了。就因为这样，才更不好两地分居，毕竟热恋中的男女，巴不得时时刻刻都粘在一起。老头子也年轻过，自然明白。” 沈笑媚傻眼，玉脸羞红的她已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解释，却听戴顶终于开口：“老爷子去凤城所为何事？看望家人么？” 从对方的脸色眼神，戴顶已明白，对先入为主、执念已深的周老来说，任何解释都只会越描越黑，只会被对方认为是热恋的两人尚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公开承认而已，所以避免沈笑媚继续尴尬的最好办法便是赶紧岔开话题。 果然，这一打岔，老者便不再纠结于沈笑媚的身份不放，而是渐渐聊到了其他事上。只是沈笑媚却好久都未曾自娇羞中平复下来，她再次想起了今日凌晨时分的那幕场景，心中渐渐有了些许异样。 老爷子显然很健谈，只不过聊着聊着，最终他的谈话对象变成了沈笑媚。人长得美，就是极具优势，何况沈笑媚还那般温婉如玉、谦逊有礼。 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旅途在闲聊中转眼结束。 “头一次觉得旅途时间是如此短暂，我说戴小子，这姑娘真的很不错，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人家，不然老头子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以这句话做最后的收尾，戴顶简直傻眼，而身旁的沈笑媚更是已羞得没脸解释，像个受惊的小鹿一般仓皇逃离。 第52章 要听老师话 戴顶心大，又是情场初哥，下了飞机倒是没觉得什么，还表示开车送沈笑媚回去，但更为敏感、同时心中还起了误会的沈笑媚哪还敢坐他的车，找了个借口就先行溜了。 这是不好意思了？管别人的看法做什么，走自己的路不就好了。戴顶自然看出了沈笑媚的羞涩，却没猜到对方已起了误会，没过多挽留，只是看着对方匆匆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女孩子家，就是脸皮薄，不过既已收了她做学生，是不是也该帮她练练脸皮，即便做不到像他戴顶一样没脸没皮的，但也总不能动不动就羞得无地自容。 心中捣鼓着某种训练计划的戴顶，刚刚走出机场大厅，便看到了远处路边还在焦急等待出租车的沈笑媚。 既已打算训练沈笑媚的脸皮，戴顶自是走了过去，准备再次邀请对方坐他的车。何必如此在意旁人的目光，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这素来是他戴顶的行事原则，以后也将会是她沈笑媚的。但尚未等戴顶靠近沈笑媚，一辆拉风的跑车伴着轰鸣疾驰而至，一个漂亮的甩尾，抢在赶来的出租车前挤到沈笑媚的身前，在佳人受惊后退中，车窗摇下，探头露出一张轻浮的年轻面容。 “这位美女，可是等车？来，本少搭你一程。”郑玉立远远就瞧见一身材高挑秀美的女子站在路边，猎艳心起中自是驱车疾驰而至，但到了此刻，他才真正看清对方的容颜，话刚说完，已因惊艳而呆滞。 这是哪家航空公司的空姐？身为凤城土豪，常来机场猎艳空姐的郑玉立，尚是首次看到如此绝代的佳人，以往结识过的那些空姐，此刻在他眼前已尽皆成了粪土。在此刻郑玉立的心中，也就颜如卿能跟眼前女子相提并论，可一想到颜如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事情未办成，叶寻欢一直不让他见颜如卿，哪怕他已自行找到了对方的别墅，叶寻欢的手下也一直死死拦着。不过，若是能拿下眼前之女，颜如卿倒也不必太在意了，毕竟有叶寻欢在，那总归不是他的菜。 一念及此，郑玉立立时心中火热，未等沈笑媚有所反应，他已神速地推开车门，一跃下车，往满脸惊恐的佳人跑去。 “你干什么！”闪身堪堪躲过对方伸来魔爪的沈笑媚，绝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当众动手动脚。 嗯，也许光天化日却是错了，毕竟已是深夜。转头扫了眼四周，除了已经离开的出租车，路边很是空荡，只有远处机场大厅还有寥寥的旅人，沈笑媚心中的惊怕越发浓郁。她后悔了，后悔没能接受戴顶的好意，让对方送她回去。 对了，打电话，让戴顶来接自己。沈笑媚赶紧掏出了手机，却不想一把就被对方夺过。 “你干什么！”强忍心中惧意，沈笑媚发出了怒斥，这一刻的她，满脸含霜令先前惊惧有所消逝，却是看得郑玉立微微一愣。 哟，这看起来成了冰美人啊，似乎姿容更盛了一份。心中越发惊艳的郑玉立这一刻却是没了猴急，露出个自认好看的笑容，潇洒弯腰：“本少凤城巨富郑玉立，想送姑娘一程，却不知赏不赏脸？” “不用了，我有朋友会来接。”眼见对方不再动手动脚，沈笑媚心中稍安，一张玉脸却是更冷，呵斥道，“快走开，不然我报警！” “报警？哈哈。”一声夸张的大笑，在静寂的夜色中仿似狼嚎，郑玉立轻浮的面容猛然变得阴鸷，“别给脸不要脸。虽说本少很少对美女用强，但你若真惹恼了我，恐怕担不起最终的后果。好好听话跟我走，唱个歌喝杯酒，指不定本少满意了就会给你天大好处。” 说话间，郑玉立便欺身进闭，缓缓扬起的右手意欲伸向那冠绝天下的玉颜。 “给脸？是这样么？”啪的一声脆响，郑玉立的身子竟打着旋跌了开去。 被酒色掏空的废物，身子骨连那叶寻欢都不如，都没使力就转成了陀螺。轻蔑地暼了跌在地上的纨绔一眼，戴顶站在了沈笑媚的身侧。 “别怕，有我。记住下次要听老师的话，懂不？不听话，吃亏的终归是你自己。” 看着如天降救星一般出现的戴顶，沈笑媚满脸惊喜，她并不知道戴顶怎会突然出现在身旁，刚在惊恐中后退闪躲的她自无可能看到方才戴顶闪电般疾射而至的身影。 “混账，你敢打我！”吐了口血沫，郑玉立刚挣扎站起，却不防双膝一痛，直接跪在了地上。 戴顶故作惊奇道：“咦？你跪我干嘛？哦，是谢我刚才给你的那个脸？不用这般客气，若还想再要我给个脸的话，吱一声便是，右边的脸，我自然也会给你一份。” “你特么找死！”郑玉立破口大骂，可随即惊惧发现，双膝的疼痛已是减轻，可现在却觉双腿麻软，压根就使不上丝毫劲力，一时间怎都站不起来。 “噗嗤。”沈笑媚忍不住轻笑失声，心中暗道，果不愧是顶天顶地顶空气的戴顶，这顶起人来毫不客气。不知为何，看到戴顶出现，她立时心安，就仿佛身患重症的病人看到了神医。 “还跪？看你这认错态度不错的份上，那就算了。”极其自然地一牵身旁佳人的柔荑，戴顶谆谆教导，“要听老师话，懂不？尤其是像我这样完美的老师。” 玉手忽然被牵，心中一跳的同时，沈笑媚却又感到有些哭笑不得，这都啥跟啥啊，这人不光爱顶人，还往往没个正形？这算是完美的老师？ 眼见对方就欲像个没事人似地离开，郑玉立不甘怒骂：“小子你给我站住！打了本少还想逃？告诉你，在凤城，没人能打了我堂堂郑玉立郑大少，还能没事的！” “郑玉立？”刚欲离开的戴顶悠悠转身，厌恶地暼了对方一眼，颇有深意地道，“原来郑玉立就是你。”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终于感到双腿渐渐恢复知觉的郑玉立，以手撑地缓缓起身，连打两个踉跄才勉强站住，冷笑道，“现在怕，却是晚了。乖乖留下，你的结局才会稍好，不然，你怕是怎也想不到后果。” “那我等着。”戴顶竟当真站着不走了，已然从孔浩然嘴中知晓暗中使幺蛾子让卫生署向杨光施加压力的幕后黑手就是郑玉立的他在确认对方身份后，已决议再给他点苦头吃吃。 “走吧，别再惹事了。” 面对沈笑媚的焦声轻劝，戴顶微笑：“我若怕事，便也不是那个戴顶了。怎么，刚说过，你就忘了？要听老师话，懂不？” 沈笑媚一时无言以对。 第53章 脱了衣服我也可以是流氓 知道戴顶脾气又上来的沈笑媚没有再劝，但片刻之后她后悔了，因为她没想到不敢上前动手、只敢嘴炮的郑玉立竟转眼间便叫来了如此多的帮凶。 “上，给我揍死这王八蛋！”小弟一至，郑玉立立时有了胆气，先前戴顶那一巴掌将他差点扇飞，已令其知晓对方是个练家子，凭他自己显然远非对手，故而只敢远远站着打嘴炮，现在却是重新嚣张了起来。 “等等。”看着黑压压冲上来的人群，戴顶皱眉摆手。 “怎么，怕了？”郑玉立冷笑，“现在知道怕，却是晚了。即便你立刻跪下磕头，也逃不了这顿打。” “怕？”嘴角泛起一道弧线，戴顶的笑意意味深长，“我只是想知道，你雇了这么多人，待会得怎么分赏。打一拳一百，还是踢一脚一百？又或者无论打没打到，都是一样的工钱？干活之前，我得帮你这些小弟好好算明白了，不然待会他们怕是白挨揍还没赏钱。” “你特么当真活得不耐烦了！”郑玉立勃然大怒，他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戴顶不但不怂还敢出言挑衅，立时大手一挥喝骂，“还愣着干什么，给我用力揍，打死我也兜着！” “等等！”眼见性急者已快冲至眼前，戴顶再次出言喝止，一眼扫过，剑眉微皱，“容我把衣服先脱了。你这些不知从哪仓促唤来的小弟委实有些脏，我怕污了我的衣服。好不容易买件贵的外套，可不想被你这些狗腿给染脏了。” “就站我身旁，别离开。别怕，有我。”趁着脱外套的功夫，戴顶朝着沈笑媚挤眼轻笑，后者正自气恼他在这种时候还没个正形，却瞥见已有人冲着戴顶后背偷袭，立时惊叫：“当心！” 心字尚未出口，戴顶刚刚自衣袖中脱出的手臂顺势后摆，竟一肘撞在了偷袭者的面部，而对方击出的右拳却堪堪擦着戴顶后背而过。 一声惨嚎，偷袭者应声倒地。 “哎，衬衣果然脏了。”低头看向右肘的同时，外套已被戴顶抛向沈笑媚，挥出的左手顺势后撩，一拳击中另一人的下颚。 鲜血伴着牙齿齐飞中，戴顶微笑转身：“你看，我当真是为了你们好。先帮你们把工钱要明白了，你们也好合计合计，究竟够不够待会的医药费。” 眼见两名偷袭者竟被戴顶呼吸间轻松摆平，余下众人一时有些傻眼。这一刻，任谁都看出来，对方是个高手。 “都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即便他再能打，也就一个人，你们二十几个难道还干不过他一个！别给你们老大丢脸！事后我额外给你们每人一万！” 不知是郑玉立的喝骂起了效果，还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余下众人收起心中惊惧，呼吼着一道前冲，就像闻到血腥的蚂蝗黑压压地将戴顶团团包围。 眼见拳脚齐飞，郑玉立再次大喝：“别伤到旁边的美……” 人字尚未出口，靠近戴顶的最内侧一圈四人突然齐刷刷地倒下，没人看到戴顶如何出手，这四个或挥拳或踢腿的家伙竟已全躺在了地上。 “啪啪啪啪”随着四声清脆的耳光声传出，又有四个家伙打着旋倒跌出人群。这一次众人倒是看清了戴顶如何出手，只不过无论是谁，自认这耳光要是打的是自己，也绝无可能闪避。 “不长眼的东西，我护着的人，也是你们的狗爪能碰的？”轻蔑地扫了地上之人一眼，戴顶对着郑玉立冷笑，“给你时间，你可以再叫些人来。” 不光郑玉立，所有人都一时傻眼。片刻间便打躺了十人，还全在地上呼哼难起，这什么情况？这哪是练家子，分明就是高手中的高手。 眼见一众流氓呆愣着不敢出手，戴顶却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你们不动手，我却想动了。若到时一万不够你们的医药费，记得向那个家伙讨。” 双拳如龙，一击又是放倒两人，随后身如彩蝶轻舞花丛，潇洒的身影舞动间，余下众人尽皆躺地。 “一二三四五六七，二十三万块，就买了这些货色？是不是很冤？”朝着郑玉立咧嘴一笑，戴顶勾勾手指头，“过来。若你一时半会已叫不来人，那就只能自个再挨我一巴掌了。放心，我说只打掉你一颗牙，就绝不会打掉两颗。” “你。”这一刻，郑玉立已是怂了，再不敢口吐芬芳。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正欲撒丫子跑路，却不料戴顶身如离弦之箭，眼一花，便已挨了一记响亮耳光。随着一颗臼齿自斜歪的嘴中飞出，他的身躯也倒跌着躺下。 从出手到一众人尽皆倒下，不过短短片刻，沈笑媚还未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戴顶已自她手中拿回外套，离开前，忽又回头咧嘴一笑：“忘了告诉你，脱了衣服我也可以是流氓。所以打架这种事，我以前常干。” 戴顶下手，其实并不是很重，所以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那些家伙，并非当真是伤重难起，只不过是被对方这种不费吹灰之力的可怕身手给吓到了，此刻眼见这瘟神已经远去，自是争先起身去搀扶仍躺在地上的大金主——郑玉立。 被酒色掏空的郑玉立，那小身板自然无法跟这些常年打架的小混混相比，戴顶那最后的一巴掌，不但扇得他飞了一颗牙齿，也令他此刻仍感到头晕眼花，直到被一众混混扶起，才明白戴顶已经离去，顿时丧失的勇气重又回来，怒意也跟着再次爆发：“一群废物！平日里个个自吹能一个打十个，现在却被人全部眨眼干翻！等回去，我一定好好问问你们老大，平日里给了他那么多，可他却怎么就给了我这么一些废物！” “那家伙不是人。” “啪。”说话者立时挨了郑玉立一耳光，尽管这绵软无力的出手压根就没什么力道，但伤害不大侮辱性却强，挨了耳光的家伙立时不满怒哼：“郑少，我们愿抛下一切这么快赶过来帮场，已是够给你面子了！若非看在我们老大的面上，你以为我们真稀罕这点钱？” “不稀罕？特么的连你们老大都是我养的，就你个小崽子也胆敢跟我炸刺！”不光挨了揍还大丢颜面的郑玉立还想动手，却已被那些原本搀扶着他的混混重新丢下、不备中重新躺回了地上。 在道上混，谁又不要个面子，何况这一会郑玉立不仅打骂了他们连他们老大都羞辱上了，所有人竟怒而丢下这草包纨绔不管，径自转身离开。 “你们特么的敢走！” 面对郑玉立的大骂，一混混转头冷笑：“郑少，你得知道，钱终归不是万能的。若真惹毛了我们，可不会再给你面子。所以闭嘴吧。” 一时间，郑玉立呆愣在了原地。 第54章 大神，请收下我这徒弟 “脱了衣服他也可以是流氓？有意思。”沙发上，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摸了摸铮亮的光头笑了，“给我查查，这家伙到底是谁。没想到凤城道上，竟出了这么个有意思的家伙。不过你们二十三个人，轻轻松松就被人干翻，委实有些丢我的脸啊。老b，这都是你的崽子，你自己看着办。” 默立一旁同样满身肌肉只是身材稍小一号的老b脸色有些尴尬，低声回应：“那群崽子一天天地只知道混吃混喝，这次遇到硬茬，合该给他们点教训长长记性。大哥，这事我会处理。只是郑玉立那边……” “那个纨绔，等不了多久，便会自行上门道歉。他还不至于蠢到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辱我。不过么，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只要他态度放得够低，给的钱够多，这事自也过去。至于那小子，也不可这般放过，所以你们得给我赶紧查清了，指不定能发笔不大不小的横财。财神爷啊，总归该稍稍有些优待。” 老b自然明白自家老大所说的财神爷当指郑玉立，如此受辱这纨绔自然急着找回场子，所以能查清那家伙身份找到其下落，自然能从郑玉立手中拿到更多的钱。想到那土豪向来出手阔绰，老b忍不住笑了。只怕不会只是不大不小的横财，做的好还会是笔大财。 已然驾车送沈笑媚到家的戴顶，自然不曾去想那么多，对他来说，得罪谁都不是个事，他戴顶得罪的人还能少得了？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等他刚刚回家没多久，警察却是找上门了。 从迷糊中回过神来的郑玉立终于想起这羞辱自己的家伙可能是谁，跟叶寻欢一通气，便立马进一步确认了身份。 因为帮叶寻欢找过戴顶的缘故，郑玉立本该一眼就认出对方，只不过当初被美色迷昏了头脑、再加没能想到一个医生也能有这般身手，故而没曾第一时间往那边想，直至在夜风中吹了好一会儿才真正冷静下来后，郑玉立终于醒悟过来。 这下不只是叶寻欢的仇了，也是他郑玉立的。恶从心来的纨绔跟叶寻欢一拍即合，两人同时赶至警局，向警方施加压力，这才有了连夜抓捕戴顶的行动。 “搞笑了，那家伙半夜三更带着一群混混欺辱一名弱女子，你们不抓，反来抓了我这见义勇为者？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戴顶满脸挑衅的神情，令面前的警察大为不满，可偏偏对方说得又有道理，令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思索良久，才有些底气不足地道：“可你毕竟打伤了人，而自己却毫发无损。” “哦，你的意思难不成竟是谁受伤谁便有理了？那还要法律干什么？”论起顶人老本行，戴顶又岂会怕谁，哪怕对方是警察，亦是毫无怂意，脸色讥讽之色越发浓郁，“好好回去翻翻法典吧。对了，你若找不到相关的条文在哪，可以问我，这些我很熟。” “你！”警察想要拍桌发怒，下一刻却脸色猛然大变。很熟？若真对法律条文一清二楚，那真就不好办了。面对二十几个流氓的挑衅威胁，别说正当防卫、见义勇为都是妥妥的，对方若熟知条文自然对此清楚无误，他哪还能拿对方怎样？ 事情竟成了烫手山芋。这一刻，面前的警察有些后悔将事情包揽下来了，这别马屁没拍成，反惹了一身骚。 “要不要我将这二十三，不，是二十四人的画像都画给你？既然你们抓了我来调查，怎么着也得将那些家伙也一道抓了吧？即便如你所言，想定我个打架斗殴，也得找出斗殴对象，是不？”说话间，戴顶竟当真拿起笔在面前原本让他认罪的纸上刷刷画了起来，几笔下去一张栩栩如生的人像便跃然纸上。 警察顿时傻眼，不仅因戴顶精湛的画技，更因那人像他眼熟，分明就是这警局里的常客之一。 不用说，那剩下之人必也是流氓混混无疑，而凭着这手神技，哪怕郑玉立那边想另找人来顶替也是绝无可能。 事情越发难办了，搞不好还真可能得反给这小子一个见义勇为的奖状。心中又懊又惊的警察千思百转之下，忽然灵光一现，大声道：“是不是见义勇为，你说了不算！至于正当防卫，也不成立。你明显过了度。你可知道，那几人个个被你打出了轻伤，郑少连牙齿都被你打掉一颗。” “伤情鉴定有么？” 警察不假思索道：“自然有。” “那成。我帮你给他定个罪，伪造伤情鉴定。一颗牙，最多轻微伤。” 这小子，还真的熟悉法规，并未胡吹。警察闻言心中立时咯噔了一下，不妙之感越发强烈，果然，下一刻他便见戴顶再次慢悠悠地开口：“本来么，这种见义勇为之事，我倒真不想宣传，但瞧现在这阵势，是不是该找个熟悉的记者替我写写了？有些人指鹿为马的本事，还真不是盖的。哎，对了，助纣为虐之人，我该不该也让人写上？” 清澈的目光直视对方，如能看透人心，警察立时慌了，身躯情不自禁地后仰，凳子一翻差点摔到了地上。 “哈哈。”轻蔑一笑，戴顶朗声道，“心中有鬼，自是惊惶。但我知道，你也只是奉命办事，你即便怕了，也不可能现在就放了我，所以，让孔浩然来吧，你们这，也就他能跟我秉烛夜谈一会。” 孔二愣子的朋友？怪不得如此难缠。心中既有了惊惧，又有了台阶，那警察自是匆匆离开，不一会儿，孔浩然竟当真推门而入。 “戴顶？还真的是你。”一进门，孔浩然便是大笑，“我说是谁这么神勇，竟能孤身一人干翻二十几个混混，便拍马赶来一拜神人，俞越城那家伙却说是你，我本是不信，可没成想还真是你。” 戴顶故做不悦：“怎么，看不起我？” “哪会。”嘿嘿一笑，孔浩然猛然纳头便拜，“大神，请收下我这徒弟。” 这又是哪出？戴顶一时愣神，等他搞清孔浩然竟是要他教其那以一打二十的出色身手后，戴顶一时哭笑不得，没成想，这还打出个徒弟。 第55章 命中注定的克星 蒋局不放人？听到这个消息，孔浩然很是意外。 抓戴顶进来之时，已是半夜，那时以半夜办手续不便未曾放人还能说有些理由，但现在还不放人却是怎都说不过去了。为此孔浩然向上头进行了汇报，却不料被一口回绝，几番打探后，他才知道这竟是蒋局暗中下的令。 “你别急，我亲自去找蒋局。”宽慰了戴顶一句，孔浩然正欲出门，却听戴顶在身后轻笑，“你不妨告诉他，请神容易送神难，若再晚，便是他想放我，我也不走了。我戴顶有个外号叫顶天顶地顶空气，不妨让他也见识见识。” 顶天顶地顶空气，还有这外号？孔浩然一时乐了：“那咋不见你顶我？” “想我顶你？”斜睨了对方一眼，戴顶故做不屑，“你档次太低，顶了也没成就感。” “你……”孔浩然正欲笑骂，却听房间大门被一把推开，一名警察轻呼道：“戴顶，你好走了，有人保释。” 保释？谁会保释他？难不成竟是杨光？戴顶并不愿就这般离开，但这不妨碍他先出去看看究竟是谁保释的他。 刚离开留置室，戴顶猛然怔住，因为一位绝代佳人竟俏立眼前。 颜如卿？难不成竟是她做的保释？ 满腔的叫嚷立时被生生憋回了肚中，戴顶转身欲回，却听佳人魅然轻笑：“不想走？那信不信我告你个非礼？” 非礼？一旁孔浩然与另一名警察立时傻眼，心中惊呼，难不成这两人不仅认识、还另有故事？ “非礼？别以为你是大明星就能随意栽赃。我压根都不认识你。”背着身，戴顶的语气头一次没了以往的霸气，他心虚了。 “哦，是么？那晚虽然的确是梦晨有错在先，但你毕竟也算对她做了惩罚，又何必事后还再次辱她？凭你那时的举动，我若告你个非礼与她，并不算太冤枉吧？”清冽而婉转的话音中，颜如卿款款前行，待至戴顶身侧时，忽然以极低的声音耳语道，“你若敢逃，信不信我告诉你那死鬼师父，让他抓你回去。” 妹的，难不成这女人竟要成为他命中注定的克星？有史以来，戴顶头一次怂了。 颜如卿的话语传入孔浩然两人的耳中，顿时令其自觉恍然。原来是因那次之事，戴顶又借机报复过颜如卿的经纪人楚梦晨，指不定还用了什么不太光明的手段，故而惹怒了佳人。也不对啊，既是惹怒，那又何必还来保释于他？ 正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间，戴顶无奈轻叹：“好吧，保释，我承你情，那总成了吧？” “先跟我走。”颜如卿转身而行，戴顶乖乖跟随，只留下孔浩然呆头鹅般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自人已熟知戴顶性格的他，有点怎也想不明白眼前的状况。 “开车。”颜如卿朝那辆保时捷跑车努了努嘴，戴顶只能无奈坐上了驾驶位，等佳人在身侧落座，正欲开口，却听冷冷的话音已先一步传入，“作为保释的代价，你必须做我一周的保镖。” “这不行！”戴顶终于鼓足勇气大声反对，“我压根就无需你保释，又何来的代价。你知不知道，他们把我抓进来容易，但想送我走，却没那般简单了。你知不知道，若没你的保释，不论叶寻欢和郑玉立买通了谁想整我，我最终都会让他崩掉颗牙。” 将心中计划朝颜如卿合盘托出后，戴顶脸带得意地道：“你看，你的保释是否不但全无必要，还反坏了我的好事？所以，我压根就无需补偿于你。” “哎呦，原来竟是英雄救美。”不知为何，颜如卿心中隐生怒意，可一张玉脸不冷反笑，无双的魅惑之力刹那间展露无尽，“看来的确是该让你那死鬼师父抓你回去了。放着正事不办，竟打起了祸害小姑娘的主意。” “我哪有。”妹的，这女人笑起来竟这般颠倒众生，可为何现在他却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惊恐？难不成竟当真是命中注定的克星？想到当初师父的揪耳叮嘱，再想到那次之事，戴顶立时怂了，只能低声求饶，“一周就一周吧，我认怂。但你可不许再加码。” “到时再说。” 臭老头，为何非要定下个娃娃亲！ 臭混蛋，为何见了她每次都像见鬼一样落荒而逃？觉得委屈、觉得不甘的，不该是她颜如卿么？更可恨的是，还曾被他那般占了便宜！ 心思各异的两人许久未曾言语，任由跑车缓缓前行。 “去哪？”胡乱开了半天车，戴顶终忍不住出声询问。 “影视城，今天开始正式拍戏。我的戏10点开始。” 10点？看了眼车上的时间，戴顶忍不住抱怨：“你不早说，瞎转悠了快半小时，现在我怎么赶得及！” “谁让你不问。我不管，10点前赶不到便是你的错。” 颜如卿的胡搅蛮缠，让戴顶无语，本能地想顶，最终却还是怂了，咬牙一踩油门，跑车轰然远去。 9点50，使出超卓车技的戴顶终于将车停在了影视城大门。 “当个司机勉强合格。跟我进片场，今天就暂时不打你师父电话了。”冷冷暼了戴顶一眼，颜如卿心中却是暗笑，怎么着，也得狠狠整你一星期，让你见了我像见鬼一样逃。 哀叹一声，戴顶推门下车，却令急急冲来的楚梦晨一怔。 一大早颜如卿莫名失踪，打了几通电话却只被告知对方只是先行办点私事、会自行赶往片场，可左等右等眼见开拍时间都要到了颜如卿都还未出现，再打电话却怎也不通，楚梦晨哪能不心急如焚。这一刻好不容易见颜如卿的座驾疾驰而坐，自是匆匆前迎，可没成想，下来的并非颜如卿而是戴顶。 “怎么是你！你怎会开这车？卿姐呢！你对她做了什么！” 面对楚梦晨连珠炮似的质问，戴顶自然不会有啥好脾气，正自郁闷的他眼都不抬，冷冷道：“我没回答你的义务。” “你！”被顶的怒气差点爆发的楚梦晨下一刻便看到颜如卿推门下车，立时暂按脾性跑到了车的另一侧，正欲开口，已听对方笑道，“别理他。现在他就是我手中的蚂蚱，这一星期都蹦哒不了。暂时没时间解释，赶紧去片场，完事后我再跟你细说。” 手中的蚂蚱？戴顶脸都黑了，却压根无胆辩驳，毕竟现在他的命门可被颜如卿死死拽在手中。 蚂蚱就蚂蚱吧，大爷认了。戴顶正自无奈哀叹，颜如卿已在前方清斥：“你愣着干什么，快些跟我进去。怎么做人保镖的？” 第56章 影帝不是盖的 去他大爷的，怎又遇到个碰瓷的老太！ 瞧着诡异地倒在车前的老太，叶寻欢简直想破口大骂。 短短三天，他都遇到第四回了。第一次还当真以为是意外，可一番处理下来后，叶寻欢自然有了怀疑，等第二次遇到，若还不知这是碰瓷，那他就真成了傻子。 麻的，这是被凤城的碰瓷团伙给盯上了？难不成真当他叶寻欢是软柿子，谁都能拿捏！ “你留下等处理，我换车过去！记住，这次特娘的别再被她讹了，本少不在乎钱，但在意面子。”冷冷朝司机甩下一句，叶寻欢带着两名保镖走向跟在后头的另一辆车。幸好他这次开了三辆车出来，不然还真耽误了去片场看颜如卿拍戏。 汽车刚开出没多久，猛然一个急刹，搞的刚接过身旁保镖递来红酒的叶寻欢被洒了一声，怒气终勃然爆发：“混账，你怎么开的车！” 面对怒骂，司机回头苦笑：“叶少，好像又遇到碰瓷的了。” 我特么，这碰瓷党今儿个还组团来了！叶寻欢自不曾明白，打张三的碰瓷福利传开后，他便被那群专业碰瓷的大爷大妈们给盯上了，而前几次的连翻得手，更是让他们尝到了点头，这还不能组团报道？ 愤而下车的叶寻欢，对着躺在车前哼哼唧唧的老头就是一脚，破口大骂：“还不给我滚！信不信我真撞死你！” “你个天杀的，撞了人非但不道歉，还打人！还有没有天理？哎呦，疼死我了，快来人呐，撞人的龟孙还打人啦！” 叶寻欢一时脸都黑了，那三脚猫的演技，是个人都能看出绝对是碰瓷，可没曾想，这一呼喝，立时从旁边涌出一堆老头老太，对着他就开始了破口大骂。 “你们都没长眼？这死老头压根就是碰瓷，我的车根本没撞到他！”怒意越发按捺不住的叶寻欢还想对着人群破口大骂，身旁一名保镖低声提醒：“叶少，这些人只怕都是碰瓷的同伙，跟他们吵毫无意义，还平白耽误了您的时间。” 时间？经这一提醒，叶寻欢抬腕看了眼时间，马上就十点了，破财事小，可他的时间耽搁不起。 “你俩留下跟司机一道处理，我换车。记住，这次一定不能再赔钱了事，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还当真以为啥人都能欺到本少头上了！”冷冷甩下一句，叶寻欢正欲离开，却被身旁保镖拉住，“叶少，先别换车了，我怕待会人群里又窜出个碰瓷的。” 扫了眼那些两眼放光的老头老太，叶寻欢立时明白还真有这种可能，便听从身旁保镖的劝说，挤出人群往前走去，打算离开这群碰瓷党后再行上车。 快步走过一个公交站台，一阵耳语被微风送入叶寻欢的耳中。 “没车了？那岂非我们几个这次的碰瓷落了空？” “还不怨你这死老头，连石头剪刀布都会连输，只能挨到了第三批！” 黑着张脸的叶寻欢差点打了个踉跄。这特娘的，看起来像等公交的老头老太竟也是碰瓷党，还第三批！敢情不止是组团，怕是整个凤城的碰瓷党都像蚂蝗一样吸上了他叶寻欢！ 混账东西！若非看颜如卿拍戏对他来说极其重要，叶寻欢这一刻已是等在原地准备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力量，给这些碰瓷党狠狠一个痛击了。 “走！”咬牙切齿中，叶寻欢继续前行，可等后边的汽车开到身边，他却不敢上车了，因为再前面的公交站台，还有一群老头老太，怎么看，还是像碰瓷党。 杯弓蛇影的叶寻欢，但凡看到老头老太，都觉得可能是碰瓷党，这使得走了好一会儿，他愣是没敢上车。 这也不是事，难不成他还真要走路去影视城？暗骂一声，叶寻欢猛然发现了自己的愚蠢，这一会儿已到了这座城市的主干道，双向八车道车如洪流，只要驶上最中间的车道，哪可能还有碰瓷党再冲入车流中去碰他的瓷。 一念及此，叶寻欢猛然停步，蜗牛似得紧跟他步履的奔驰自也停了下来，可还未等他上车，便听车后传来“咚”的一声重响，随后便是东西倒地与惨叫声。 妈了蛋的，这也能碰瓷？勃然大怒的叶寻欢愤而转身，看到的却是一辆倾倒在地的小电驴与离其不远的老头。 满腹心事的张三在倒地的那一刻便知糟糕，抬眼看到自己撞上的是辆奔驰房车，更是暗自惨嚎。他知道这次错全在他，不但违规骑上了机动车道，还因想着心事全然没注意到前头竟停了辆车，还是辆豪车。 这要赔钱，怕不得大几万。瞅着已被他撞得凹了一大块的车尾，张三惨嚎连连，想以自己的“惨重”伤势来令对方害怕，那样到时也许就能两两扯平。若真要他赔个几万，简直比拿刀割他的肉还疼。 “咦，怎么又是你！”已然决定给碰瓷党好好一个教训的叶寻欢发现对方竟是那晚心脏病发作差点死去的老头，却是一时愣住。 闻声睁眼的张三，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之人竟是叶寻欢，心中一惊的同时，也有了定计。惨嚎声立时微弱，变得哼哼唧唧，艰难吐词：“叶、叶少，没想到竟是您。我、我病又犯了，一时两眼发黑，才会撞了您的车。” “犯病？你特娘的蒙谁！说，谁让你们来碰瓷的，是不是戴顶那小子！” 碰瓷？戴顶？张三瞬间明白对方怕是当真被那些总跟他一道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给讹上了，毕竟前几日这些老东西听说他被赔了巨款后那是两眼放光、一个劲地打听他如何“碰瓷”成功来着，想必早已付诸行动，至于戴顶，他却压根不知道是谁。 娘的，老子这次还真不是碰瓷！心中暗骂的张三，却明白这种时候怕是解释不清，显然已经怒急的叶寻欢，若发狠将一切追查到底，他的下场怕是并不会比真正碰瓷好上多少，别的不说，这全责赔车的钱，就是巨灾。 想到此处，张三两眼一翻、口吐白沫，四肢也紧跟着抽搐起来。若是戴顶在侧，必会大赞一声：“演技大有提高，影帝可期。” “叶少，这老头好像真犯病了，不像碰瓷。” 此刻叶寻欢也已想明白，真碰瓷绝不可能挑车尾来撞，因为这显然是对方全责，哪能讹到什么好处，若是碰瓷，该像先前的两波大爷大妈一般，直接倒在车头。剑眉微皱下，叶寻欢低声发问：“你确定这老头是犯病，不是装的？” 装？看来演技还不够。心中一惊的张三立时发狠，牙关用力下咬破了自己的舌头，顿时一口的鲜血随着白沫涌出了他的嘴巴。 “叶少，还真不像碰瓷，这老头该是癫痫发作。我见过这种病，发作时跟这老头全无差别。” “上次也是这老头心脏病犯，这次特娘的癫痫。叶少，这老头要死了，怕是一群好事的记者会追着不放，到时您的名声……” “颜姑娘会不会因此而对您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一听到颜如卿，叶寻欢立时大叫糟糕，也顾不得发怒、更顾不得追究，指挥一名保镖赶紧调派新车过来，而让那司机先送老头去医院。 老头死不死，叶寻欢还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颜如卿因此而对他留下罔顾人命的不良观感，在乎的是赶不上颜如卿在这的拍戏首日。 过关了。心中大安的张三忍不住泛起喜意：影帝不是盖的，虽说这嘴这身委实是疼。 第57章 震惊，戴顶是谁！ 几群碰瓷党外加一个张三，不但耗费了叶寻欢大量时间，也令他又燥又怒，故而当郑玉立来电告知戴顶已被其送进警局时，也没感到任何的喜悦，甚至反在对方以此为条件要其履行跟颜如卿相见的承诺时被他一顿臭骂。 电话那端，被叶寻欢一顿喝骂的郑玉立，同样愤怒不已，好不容易因戴顶被拘而生出的喜意消失无踪。 这混蛋，用的到自己时婉言相求，用不到了就破口大骂！什么医闹一事并未彻底解决便无需履诺，这戴顶都已被拘，岂非比摆平医闹一事更重要？特么的这混账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见到颜如卿！ 一念及此，两个狐朋狗友间龌蹉立生，郑玉立终决定不再继续帮叶寻欢，这一刻他甚至庆幸杨光那死老头还能顶着他叔的压力坚决不撤那份关于医闹的声明了。 等在一旁看颜如卿化妆的戴顶，忽然想起还没向杨光请过假，虽说那个诊断科就他一人，还不看门诊，排班的事实际随时可改，但也终归要跟对方通口气，毕竟面子都是相互给的，他戴顶也不是见人就顶的喷子。 听到戴顶忽然来电说不但今儿个不上班而且还要连续请假一周，惊诧之余杨光也不禁怒了，他还指望着自己帮了戴顶不少、想其为医院做得更多，却没想到对方反有了撂挑子的架势，忍不住就开骂起来。 “老杨头，不就是请个一周的假么，至于如此生气？”懒洋洋地说完，戴顶也终归决定先给对方一点甜头尝尝，故而把并未完全敲定之事先行说了。 啥，魔都梅奥医院最顶尖的四位专家将会每周前来凤城医院开展多点执业？巨大的惊喜令杨光一时难以置信。要知道，梅奥医院是全国医学界金字塔的顶尖，南梅奥北国立，号称全国两大最牛的医院，即便来几名普通的专家，都足以令凤城医院立马出现质的提升，更不用说来的还是那里最顶尖的。 “臭、臭小子，你、你所言当真？”被巨大惊喜所震呆的杨光，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瞧你说的，我戴顶像这种骗你之人？”思索片刻，戴顶终决定干脆将所有东西一并告知算了，故而懒懒道，“三人已敲定。心胸外科主任赵云，脑外主任陈胜强，急诊部主任李光耀，这三人已确定，每周一天。至于泌尿外科的主任杨冰，因为刚升了院长助理的缘故，暂时未能定下到底是一周一次还是两周一次，但终归也会来的。” 如果说，先前还能用震惊来形容杨光的心情，那么此刻，他已被惊得脑中一片空白。 这些都是什么人，都是各自学科的顶流！哪怕只来其中一人，也会给凤城医院的相应科室带来质的飞跃。而现在还是整整四人。凤城医院并不缺开展相应高难度手术的设备，缺的正是这样的顶尖人才，而他们的到来，必将补上这块短板。不，不是补上短板，而是打下更大更强的阵地。 见电话里半天没有回应，戴顶迷惑地挂了电话，可没过几分钟，杨光便重又拨了回来，颤颤巍巍地道：“臭小子，你当真不是拿我开玩笑？” “不信就算，那我待会打电话让他们四人取消与我之间定下的协议。” “别。你若确定没骗我，我这便向卫生署报备。这对署里来说也是大事，那些头头脑脑必然振奋，臭小子，你立下大功，可要我提你当个院长助理干干？” “我才不上你老杨头的当。想累死我，没门。”不由分说，戴顶便再次挂了电话。 许久之后从兴奋中回过神来的杨光，忽然察觉到了某些不对劲。“打电话让他们四人取消与我之间定下的协议”？这话蕴含的信息不一般呐。难不成，这臭小子与这四位大牛之间私交极密？必然如此！不然那等人物岂会前来凤城。再好的待遇，对这等人物来说都是不值一提之事，只要他们愿意，随便哪座大城市都有无数医院跪着请他们过去动飞刀，而现在对方却统统来了凤城，而且做得还不只是飞刀而是真正地开展执业，那意味着会替凤城医院培养人才、强大科室。 想到此处，兴奋之余，杨光内心深处对于戴顶的猜测更多了几分，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了解了戴顶，现在才明白，他所知道的，仅仅是冰山一角。 这小子，必然是极了不起的人物。以后又该如何继续逼他做得更多？豁出去了，先把那事搞定，不就是个榕城首富的儿子么，在凤城这地盘，他杨光还怕这么个纨绔？ 听完自家侄子的要求，郑重应不禁泛起了嘀咕。说实话，他会出手向杨光施压，不仅是因为郑玉立这侄子的原因，他本身也存着讨好叶寻欢的心思。别人以为榕城首富手伸不到凤城，但身为体系中的一员，郑重应哪会不知道钱与权之间的巨大关系。以榕城首富的体量，当真想在凤城做些什么，只怕连凤城这县级市的头头脑脑都可能挡不住。眼下看起来叶寻欢还在吃瘪，只不过是他老爹叶天并未在意罢了。若有一天叶天当真出手，别说什么戴顶，便是杨光这院长也得立马下台。什么医院的中流砥柱，糊弄谁呢，退一步说，即便那家伙当真有此能力，那又如何？医院赚不赚钱、发不发展，对他这署长来说，重要么？也许也算政绩，但绝抵不过叶天的重要性。只是自家侄子那边……这小子摆明了是跟叶寻欢发生了点龌蹉啊，这混小子！ 一时之间，郑重应正自犹豫是再向杨光施压还是照顾自己侄子的情绪暂时缓缓，却不了杨光打来了电话。 原本已对杨光没什么好脾气的郑重应刚欲呵斥几句，却被后者所汇报的消息给震惊了。 四位医学界顶流来凤城医院开展多点执业？还是因为戴顶的原因？ 若此事当真，对于叶寻欢之事，他再不插手！因为郑重应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那早非医院的发展那般简单。此事若能恰当运作，那便是他郑重应的巨大政绩，足以令他进一步高升的巨大政绩！ 只不过，这戴顶到底是谁？哪来得这般能量？怪不得竟有跟叶寻欢对抗的底气。郑重应终于决定，不但他自己不再插手戴顶与叶寻欢之事，也要让郑玉立绝对不要再行介入。 第58章 牛粪戏鲜花 既然身为保镖，戴顶自然得以进入拍片现场。远远看着颜如卿在那拍戏，楚梦晨却不断拿眼在他身上打量，戴顶忍不住翻起了白眼：“看够了没？我脸上是长花了么，让你这般不断地看我？” 俏脸一寒，楚梦晨怒哼道：“长花？你想多了。我只是想看看，你这堆牛粪，究竟有多臭！” “想知道多臭，那该过来闻，而不是看。”咧嘴一笑，戴顶自座椅上站起身身，像是欲往楚梦晨走去，后者芳心一跳，立时想起上次戴顶借机调戏她的场景，仓皇后退中咬牙厉喝：“你想干什么，别过来！” “怎么，不想闻？本是想让你一偿夙愿，但你既不想，那便算了。女人啊，就是如此奇怪，口中说着想，往往实际不想；嘴里说不要，实际却想要。咦，对了。”拿眼斜睨佳人，戴顶故做异色，“照这么推测，难不成你其实是想把你这朵鲜花插在我这牛粪上，所以才会这般说么？” “你去死！”楚梦晨一时怒不可遏，抓起身旁一物便往戴顶砸去。 论起顶人，除了颜如卿这克星，他戴顶又怕得谁来。微一探手，戴顶便将楚梦晨砸来之物轻松接住，下意识地暼了一眼，刚刚泛起的得意笑容忽然间变得有些尴尬。 卫生巾？这笨女人竟然用这来砸我？戴顶这才想起，先前楚梦晨匆匆离开过，怕便是去换的此物，而回来后又一时间忘了放回手提包，这才会一怒之下顺手扔了过来。 见戴顶面色古怪，楚梦晨也才意识到自己顺手砸出去的东西有些不妥，俏脸一红想要离开，却见面前的无赖又笑道：“怪不得脾气如此暴躁，原来是每个月的那些日子来了。唔，还有月经不调、痛经、内分泌紊乱，加剧了你的坏脾气。看在你的确是朵鲜花、还想插这牛粪的份上，本神医今天可免费帮你一调。” 楚梦晨很想冲上去痛揍戴顶一顿，可又怕自己不是这无赖对手、欺身而近反像上次那般被占了便宜，不禁再次寻物砸人，但美目四扫下并未能寻到趁手之物，遂银牙一咬举起了原本所坐的椅子，高举过头正想狠狠砸出，岂料这猛一用力，顿感下身有滚滚热流涌出。 糟。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楚梦晨面色大变，椅子一放又羞又怒地瞪着戴顶吼道：“快把那东西还我！” 卫生巾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丢入楚梦晨手中，望着对方微躬着娇躯匆匆离去的背影，戴顶轻笑道：“要不要本神医帮你治治，这次免费。” “臭牛粪，滚！”咬牙切齿地骂了句，楚梦晨颠着小碎步冲进了不远处的洗手间。 许久之后，再次换完东西出来的楚梦晨，脸色丝毫未显轻松，反是一片煞白，一双远黛似的俏眉也皱得更紧，仍躬着娇躯，缓缓前行的同时双手捧腹不断揉按。 一眼扫过，戴顶便知对方是痛经加剧，轻叹一声缓步前迎。 “何必呢。放着本神医不看非要强忍痛苦。今儿个我大发善心，先帮你一治。” 听到戴顶的声音才愕然抬头的楚梦晨这才发现对方竟已到了她眼前，大惊之下正欲开口呵斥，却见这无赖已迅速出手，还来不及反应，便感身后尾椎两侧被他用力拍了数下。 “流氓，混蛋！老娘跟你拼了！”以为是再次遭受戴顶调戏的楚梦晨张牙舞爪地朝对方抓去，可以戴顶的身手又怎可能被其抓到，微微一动便已闪身避开，在远离之前又顺手拍了她尾椎几下。 这臭流氓！竟敢多次拍她的屁股！羞怒到了极点的楚梦晨瞪着通红的双目像一只吃人的雌豹一般猛冲上去。这一刻，她再不管自己是不是戴顶对手、也不管对方与颜如卿之间到底是何关系，只想着即便拼了命也要从这流氓身上狠狠咬下块肉来。若是此刻的楚梦晨手中有刀，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扎向戴顶。 腾挪闪避，戴顶仿佛是猫戏老鼠，不但未被楚梦晨碰到丝毫，反还趁机又拍了她尾椎几下，甚至连对方平坦而富有弹性的小腹都未曾逃过他的魔爪。 许久之后，拼得已娇喘连连的楚梦晨，瞪着通红的美眸，厉声尖喝：“死流氓，你别躲，我一定要杀了你！” “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以为我占你便宜？虽然你的确是朵鲜花，但我这牛粪却对你毫无兴趣。感觉一下吧，痛经是否已经缓解。” 痛经？楚梦晨闻言一怔，稍平怒气，这才发觉自己绞痛酸胀的下腹的确已只剩下隐隐不适。 “你以为我是调戏你？我才没那么闲。你认为我是拍你屁股，可实际上我拍的是尾椎两侧的八髎穴，能够疏通任督二脉、调节肾精，疏通经脉气血，达到通则不痛的目的。你以为我是摸你小腹，可对我来说不过是拍打关元、zi宫二穴，刺激脐周生热，促进血液循环，改善痛经症状。再加你这一顿发泄，全身血脉调运，阻滞的局部气血自然更顺，痛经也就暂时解决了。” “我信你个鬼！”尽管内心仍羞怒难平，但实际上楚梦晨已是有些信了，紧跟而至的却是不可思议，辗转各大医院看了这么久都没好的病，竟当真被这牛粪给治好了？ 戴顶自然猜到此刻楚梦晨在想些什么，摇头微笑：“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治好，不然我就不是神医而是神仙了。这般下来，不过是暂时缓解你的痛经症状罢了，等到了明日，痛经自然会再发。” “你这算什么神医！”喝骂的同时，楚梦晨心中却是充满纠结，她既希望眼前的牛粪当真是神医、能彻底治好她的病症，同时又不想这可恨的家伙当真拥有这般神异之能。 “既然是神医，自能将你这种小病彻底治愈。不过，即便我这牛粪愿意发扬无私精神为你免费治疗，只怕你这鲜花却反不愿意。”瞧了眼正欲开口的佳人，戴顶忽然贼笑，“要根治，就不是这般拍打就行了的，而是必须揉按抚摸，你确定你愿意？”戴顶特地将抚摸二字说得格外响亮，落入楚梦晨耳中，立时令其玉脸再烧。 “我无所谓啊。医生眼中，男女老幼、美帅丑矬全无区别；鲜花和牛粪，也是同样之物。但你恐怕不这般想吧？你当真能忍受我这牛粪天天在你这鲜花上抚摸揩油？” “你你你！”如果说，先前还有些纠结自己是否要接受这流氓的真正治疗的话，这一刻经对方如此一调戏，楚梦晨自然再无丝毫犹豫，甚至连方才泛起的些许感激也消失殆尽。 看着佳人羞恼难耐的模样，戴顶大笑了一声，随即正色道：“算了，我的仇也算报了，就不再继续耍弄于你。拿好这张方子，按其所写吃上三个月的中药，你的病症自然也能够痊愈，只不过这花的时间长了些，药也委实有些难吃。可没办法，谁让你不愿选简单轻松的法子来着。” 话到最后，戴顶又说得有些不正经起来，楚梦晨犹犹豫豫地接过那张纸，正不知该骂还是该说什么，却听远处传来大嚷：“快去喊场医！” 第59章 科教科算个屁 以为是颜如卿发生意外的戴顶脸色立变，身形疾如闪电，很快便冲到了拍戏现场，鹰目一扫，便知出现意外的并非颜如卿，而是跟其演对手戏的男主，刚刚提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原本高大帅气的男主此刻正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全身打摆子似的急剧颤抖，英朗的面容因扭曲而显得有些可怕。 戴顶瞧了片刻，蹲下身去搭了搭脉、摸了摸胸，最后又在其肝脾处轻轻叩击了几下，在场医赶到时已然起身。 “癫痫？他怎么会有癫痫？以前从未曾听说过。” 听见紧跟着赶至的楚梦晨所发的疑问，戴顶不屑回应：“什么癫痫，你这外行就别瞎叫唤了。” “怎么不是癫痫，我见过癫痫病人发作，就跟他……”话音戛然而止，楚梦晨终意识到对方是戴顶，她这话显然是班门弄斧在丢自个的脸。 “癫痫你个头。他不过是在寒战，马上就该高热了，而等体温一上来，症状自也缓解。你们抱他去一旁躺着，盖点东西，过会自然就好，然后再派人开车送他去医院。” 戴顶之言自然无人听从，反是纷纷怪异地向其打量，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到底是何等人物竟然毫不客气地做起了指挥。 “的确是寒战没错，没大问题，先送一旁保暖，叫救护车。”场医接过话头做起了指挥，这次自然有人听了，只不过却惹起了戴顶不满，忍不住多说了句，“既然明白只是寒战，叫什么救护车，自己开车送下不行？” 场医显然是个好脾气，朝戴顶笑笑：“他身份不同，大明星，谁敢不重视，叫救护车是最保险的。” “啥屁事没有却叫救护车，再说，医院离这才多少路！医疗资源就是这样被浪费的。”戴顶的吐槽终惹起了旁人的不满，一阵呼喝后发现对方不是剧组之中，正欲呵斥保安赶人，颜如卿终于发话：“他是我的保镖。” 回头似笑非笑地暼了戴顶一眼，颜如卿低声轻斥：“好好当你的保镖，别多嘴，不然当心我禁你的言。” 戴顶闷哼一声以示不满，却当真未再开口。这一幕顿令楚梦晨大吃一惊，已经有些明白戴顶脾性的她，知道这一刻若换了是自己这般做，必会惹来戴顶犀利的反击，可颜如卿……绝对有问题。 一念及此，楚梦晨立时好奇之心大起，决定等晚上收了功必然要向颜如卿问明一切。 既然颜大明星已说了是她的人，众人自也不好再赶，而男主发了病，戏自然也暂时拍不下去，一众人纷纷围在了男主身边，等对方寒战一过、体温飙升至39c、精神有了明显恢复后，争先恐后地展现出各种关切与体贴，而救护车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到达。 随车的急救医生一下车，戴顶却是大感意外，而对方也是看着他发愣。 怎会是沈笑媚？一名实习生怎会做了跟车的急救医生，这完全没有道理。但下一刻，戴顶明白了，急救医生另有其人。 “科教科那边安排我跟车实习。”沈笑媚刚低声解释了一句，身后真正的急救医生已忍不住呵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去救人。” “上个屁的上！你到底明不明白谁才是真正的跟车医生，明不明白自己的职责！”先前因颜如卿而引起的怒气在这一刻被全然点爆，戴顶闪开沈笑媚的阻挡对着那急救医生就是一通大骂，“自己去抬，装什么大佬。” “你！”回骂尚未出口，那名医生脸色已变，身为凤城医院的医生，他自已认出对方是谁。 怎会是这个家伙？有着顶天顶地顶空气的凶名在外，更加上这些天来戴顶所引起的风波，这医生自是第一时间怂了，还强忍怒气朝戴顶道了声歉，赶紧自个跑去了病人身边。 送男主上救护车的场医经过戴顶身边时，苦笑着低声说了句：“你也是医生吧？的确，我曾经也很看不惯这种动不动就叫救护车的行为，但那又如何，人家想叫，就得接呗，更不用说这种名人。别说是这种高热，哪怕拍戏擦破点皮，都得喊救护车急救。小伙子，看开点，不然你在医院只怕会越待越郁闷，不平之事，远超你想象，医生就是佣人的命。所以，我才转了行，至少这样需要伺候之人少了很多。” 伸手拍拍戴顶肩膀，场医正欲离开，却听这面前的年轻人微笑道：“你也算投我脾性，所以送你一言。到了医院直接查肝脏ct，这家伙是个肝脓肿。” 场医显然不信，怪异地看了戴顶一眼后跟着上了急救车。 等了片刻还未见沈笑媚进车，急救医生刚欲大声催促，却已被戴顶狠狠一瞪，倏然闭嘴。 “自己走，她我留下了。” 这怎么行！未等愕然的急救医生开口，沈笑媚已先一步满脸焦躁道：“老师，这不行，科教科那边……” “昨天刚跟你说过，要听老师话，你就又忘了。”轻哼一声，戴顶斜眼看向急救车，大声道，“科教科算个屁！我知道，你怕是受我连累了，这必然是傅华那混账想出来的报复损招。别理他，留下。跟着急救车你能学到啥，白白浪费时间。” 果然是戴顶，这便公然骂上了傅华这科教科的科长。急救医生缩了缩脑袋，咬牙下令司机开车。 “戴老师，这……” “有我在，你怕啥。”看了眼满脸惶急的沈笑媚，戴顶霸气挥手，“回头我就跟老杨头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来诊断科，跟我实习了。安排实习生跟车，这种明显违规之事，他傅华也干得出来？他若就此作罢，那便算了，不然我可不会管他有没有三高，顶得他进icu，也是他自找的。” 沈笑媚一时无语，一旁楚梦晨却是听得傻了眼。这家伙敢情并非只是跟她不对付，而是几乎所有人都看不顺眼。奇了怪了，只不过是名小医生罢了，哪来的这种勇气这种脾性？难不成竟是仗着卿姐的缘故？ 百思不得其解的楚梦晨转头看向颜如卿，却见后者正看着沈笑媚呆呆出神。 第60章 牛逼轰轰也会怂 为何见到她，自己竟有种发自内心深处的亲近？就如同遇到戴顶。不，不是，与戴顶给自己的感觉不同，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像一种血脉相连的本能亲近。 颜如卿想不明白为何竟会如此，故而被楚梦晨自出神中唤醒后，微微一笑，示意她暂时不要多言。 此刻，戴顶却已带了沈笑媚去一旁做起了现场教学。 “先考考你这段时间的实习所得。告诉我，对于方才那名患者的第一诊断。” 沈笑媚虽没想到戴顶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但略一思索便也答了上来。很明显的寒战高热，自是常见的感染性疾病所致，那么第一诊断便是感染性发热。 “具体病因诊断。” “细菌性感染。” “咚”戴顶毫不客气地就在沈笑媚光洁的额头轻敲了一记，瞪眼轻叱，“病因诊断。你不觉得这范围广了些么？将近半年，你都实习了些什么？还跟我吹是最好的实习生之一，就你这水平，也算最好？” 她啥时候吹过是最好的实习生？沈笑媚满腹委屈，却丝毫不敢抗辩，低头看着脚尖，好一会儿低声回了句：“菌血症？” “没吃饱饭还是没睡醒？抬头挺胸，大声回答。” “菌血症。”高耸的胸脯微微起伏，沈笑媚轻咬贝齿直视着戴顶的眼眸，这一刻她算是被逼出了勇气，哪怕回答错误再挨骂也认了。 “这还差不多。你要记住，当你真正成为医生之时，时刻需要保持这样的勇气与自信，连自己都不信、连自己说话之时都明显底气不足，那样面对你的患者，还会信你？还会听你？如此一来，你面对的将会是接连不断的质疑与反对，还如何能做医生。”训斥完毕，戴顶终微露笑意，“算你合格。普通的发热，很少产生寒战现象，所以但凡有寒战出现继之高热，你便该首先考虑到菌血症、败血症的可能。但就刚才的患者来说，败血症显然不合诊断，所以菌血症可以成立，当然，后续确诊需要血培养。” “吹你的吧。虽然我不是医生，但也知道你这完全谬论。发热的多了去了，感冒都可能高热，什么乱七八糟的菌血症。”楚梦晨突兀地插话表示轻蔑，自然惹来戴顶毫不客气地回顶。 “呀，我记得方才还有大神跳出来说是癫痫来着，这会又说感冒？来，大神你来，帮我教教学生。” 戴顶故做惊异的戏耍，顿令楚梦晨一时面红耳赤，怒哼一声扭过脸去，不再理他，这一刻忍不住有些埋怨颜如卿，为何非要抛下旁人跟着过来。 “为免某大神口服心不服，本神医便再做个进阶考核。”将他所知的患者资料与先前的查体仔细述说了一番后戴顶向沈笑媚再次提问，“根据这些病史以及体征，你再告诉我进一步的诊断。” 还要进一步的诊断？沈笑媚一时面色发苦。先前蒙中个菌血症她已感觉是莫大的运气了，哪还想的出什么进一步诊断。 看着沈笑媚的神情，戴顶知道她回答不上来，也明白对一名实习生来说，的确是有些为难了，便给了点提示。 常年应酬酗酒身体不行，最近拍戏劳累免疫力进一步下降，查体其他无明显异常唯肝区有叩诊浊音伴叩痛。这一来，提示已算很明显了，旁人自听不明白，但沈笑媚已能猜到大概。 “肝、肝脓肿？”显然沈笑媚也不太信自己的诊断，可照着戴顶话意，也只能这般推测了。 “回答正确。虽然这算我诱导出来的，但也算你合格。”打了个响指，戴顶一脸得意，“记住，行医永远不要只靠各种检查，病史查体同样重要，这会为你提供具体的方向，不然你只能从头到脚全面检查来上一套，即便最终被你查清病因，也是既白白浪费医疗资源、加重患者负担，也耽误病情。” “吹，你就吹吧。”楚梦晨终忍不住再次出言挑衅，“我看你不像个医生，倒像个江湖神棍。” “神棍？那成，把方才的方子还我。神棍的东西，你想来是不稀罕的。”翻了翻白眼，戴顶向楚梦晨伸手。 楚梦晨立时无言以对。戴顶先前的治疗已然证明有效，她当然也是信了那张方子，哪会还他。 “切，不给就一边凉快去，别妨碍我教学生。” “你你你！”楚梦晨一阵跳脚，一把拉上颜如卿气恼道，“卿姐，咱们走，我再受不了这混账了。” “早该走了，又没人留你。”戴顶还欲再顶上几句，却见颜如卿魅然一笑，“你现在可是我的保镖，教学生我不反对，但梦晨好歹也算你的雇主，这样对她，似乎不合适吧？她不开心，我就不开心，那指不定晚上就得给你死鬼师父打电话了。” 得意的面容瞬间凝固，戴顶倏然闭嘴。 吃瘪了？竟然吃瘪了？不仅沈笑媚，楚梦晨亦是惊奇无比。这顶天顶地顶空气的戴顶，竟然没敢顶颜如卿？这什么情况？死鬼师父，又是谁？ “我认怂。两位美女大人大量，还请轻移贵步，等我教完学生，再做保镖。”尽管戴顶以嬉笑之态努力为自己争回些颜面，但显然这并不能改变些什么，楚梦晨惊奇过后忽感心中大畅，傲然道，“我忽然有兴趣再听听你怎么教学生了。来，好好说说呗，你这啥肝脓肿到底是怎么来的，神医。” “听了你也不懂，你这医盲能懂个锤……”话说一半，瞧见了颜如卿瞥来的目光，戴顶讪讪住口，只能改向沈笑媚进行指点。 菌血症既然已无疑问，那么下一步就是找菌血症的原发病灶，呼吸、消化系统，体表的破损病变，这都是常见的菌血症病灶，而肝脏又是最大的解毒脏器、血流格外丰富，菌血亦可在此集聚，几番剖析下来，沈笑媚是明白了，楚梦晨却是听得云里雾里，但她这会可没胆再出言质问，因为知道戴顶对她绝不可能向对颜如卿那般客气，故而偷偷示意后者出言找茬，让其再次吃瘪。 收到楚梦晨几次三番的暗示，颜如卿心中却觉好笑，她也有些想不明白，为何楚梦晨就跟这戴顶给整上了，搞得就像两冤家一样。她自是不曾知道，方才两人间发生的一切，尽管楚梦晨内心已承认戴顶的医术，但这并不妨碍她认定对方占了她莫大的便宜、还令其受尽屈辱，眼见颜如卿能让这讨厌的家伙吃瘪，她哪会不赶紧落井下石。 第61章 傅华是坨屎 大明星一到医院待遇自是不同，只不过即便一路绿色通道下来，做完全面检查，也耗费了将近数个小时。 还真是肝脓肿。看着手上的报告，场医想起了先前戴顶所言，惊异之下不由打听起了对方的名号。 “啥，戴顶告诉你就是个肝脓肿？你咋不早说。”王琪一听，吐槽的同时也没忘记给自己的好友吹上一通，“早说他已经做出了诊断，我们还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又是各科会诊又是全面检查的，不光浪费人力物力，也耽搁时间。成，那现在确认无疑，我将人转去感染科了。” “你们这小医院治得了么？” 小医院？一听躺在病床上的大明星如此质疑，王琪顿感心中不爽，可他也知道自个没资本像戴顶那般直接一句“爱哪看就上哪看”顶回去，只能笑脸相迎：“瞧您说的，别看我们这只是个县级市的医院，可水平还当真不错。您没看我们这门庭若市的，若非领导有特殊安排，您这一刻还没办法直接进感染科呢。” “哦，这么说你们还给了我特殊待遇了？这样区别对待，是否不太合适？” 妈的，典型得了便宜还卖乖，刚才谁还一个劲地催促赶紧检查治病来着。心中腹诽的同时，王琪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既不敢直接相顶戳破对方的装腔作势，也不愿继续卑躬屈膝，但幸好，他不愿，有的是人愿意，急诊科的主任与闻讯赶来的副院长裘春可一个劲得地开始了妥帖的伺候。 单人单间，最好的医生专职的护士，一通安排下来，让这大明星终感满意，只是嘴上还当了biao子仍立牌坊地表示这样不好，当医生就该一视同仁，不该因为他大明星的身份就搞特殊待遇。 麻了蛋的，这种人就该戴顶来收拾。心中暗骂的同时，王琪再看不下去，将人彻底交给上头负责，自个回了诊室，等他出了抢救室，却正巧遇上那名急救医生正躲在一边悄悄打着电话。 戴顶、沈笑媚......支起耳朵听了一会，王琪也没能听清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事情应该是涉及到了这两人。有心想在事后拉住对方打探一二，却见后者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似地匆匆逃离，这更令他心中起疑。 “能有啥事，必然是跟傅华打小报告了呗。”面对电话中王琪的疑问，戴顶轻蔑一笑，“我若会怕，就不是戴顶了。便是当着傅华的面，我也敢骂他是坨屎。让实习生跟车，亏他想的出来。想报复，也该找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他这明显违规，我还能惯着他？小琪琪啊，你暗恋的对象这般受人欺凌，你不该先替她出出头？” 面对戴顶的调侃，王琪只能苦笑：“你以为我是你，连骂他是坨屎这种话也敢说。我敢肯定，这一刻傅华一定正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来着，我若打电话过去，还不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你怕啥，他骂你也骂，顶回去不就行了。” “大爷，你就饶了我吧。替沈笑媚出头这种事，也只能靠你了。” “嗯，被你这么一提，我倒觉得等回了医院，我是该好好跟傅华这坨屎论道论道，科教科科长，不是他这么干的。实习生，不是给任何人、任何医院当苦力用的，更不是免费而廉价的劳力。他们是未来的医生，是每一家医院、每一位带教老师该尽力培养的对象。哎，要不我推荐你去当科教科科长？我瞧你怜香惜玉的，挺合适。” 知道对方是拿自个开涮，王琪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若说这医院，他王琪有敢怼谁，那实际也就戴顶一人了;若说这医院现在还有谁敢怼戴顶，除他王琪外似乎也再无分号。世间之事，有时就是如此奇妙。 科教科算个屁？还骂他是个混账？这不仅是权威受到了挑战，人格也受到了侮辱！得到小报告的傅华简直怒不可遏，但他向杨光投诉，只是得到了后者轻描淡写的一句“知道了”，转而打电话给二把手裘春，可后者正忙着讨好所谓的大明星，压根没空搭理。愤怒无处发泄的傅华，有心想直接电话戴顶一顿臭骂，却又怂于对方威名，何况这事说到底，的确是他违规操作，上次吃瘪之事还历历在目，他又如何敢自讨苦吃。思来想去，傅华也只能将一切迁怒到了沈笑媚身上，准备先处理了这小实习生，遂指示赵毅赶紧给她下个呼吸科实习不合格的评价。 让他做出头鸟？若说换了从前，赵毅必然毫不犹豫地按傅华示意去做，可现在他又如何胆敢。不说他的确在沈崇礼的病情上犯了大错、还担心沈笑媚一家会事后算账来着，即便以他现在所了解到的事情，他也已绝不敢得罪戴顶。那可是连叶寻欢、裘春这种有大能量之人都吃瘪的人物，何况他还隐隐知道了沈笑媚在魔都的事情。只是一句话，便让梅奥医院这样的顶级存在予以特殊安排，这戴顶，绝对有着无可想象的能量。因为哪怕是杨光哪怕是凤城的一把手，去了梅奥只怕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 “傅主任，我明白了，我会处理好。”思来想去，赵毅也只有找了个他自以为最稳妥的办法，那便是以某个理由暂时让沈笑媚换去其他科室实习，评价暂做保留，毕竟傅华也已经先安排了对方跟车实习，那么暂时中断呼吸科的工作也不是说不过去。 这特娘的算是怎么回事！看着赵毅找人递交的报告，傅华满头雾水。不适合继续呼吸科实习？这评价自然与傅华原本的要求相距甚远，但也不是不能拿来作为拿捏沈笑媚的手段，可等他上报杨光，却被告知这事他已知晓，沈笑媚已被安排转往诊断科实习。 诊断科，这只有戴顶一个光杆、平日压根就没啥业务的科室，从来就没安排过实习生，怎会在这种时刻突然来了这种安排？而且瞧杨光所言的架势，分明就是绕过了科教科，再没有他傅华插手的余地。 难不成，当真如传言所说一般，杨光便是戴顶身后的大靠山？将这些天来所发生之事在脑中一一捋过，傅华终是信了这一传言。可他不甘心，不甘心他堂堂科教科科长、呼吸科主任就这样被一个小小的主治给彻底踩在了脚下。 “傅华是坨屎？你这小子，就不能尊重下老人么，即便他当真有不对。好好，我不说你了，瞧着你显然心情不快，老头子我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自讨苦吃，但你的要求我已答应，那你说的那事，总归也得给我个明确答复吧？” 面对杨光的低声下气，戴顶也不好厚着脸继续回顶，他这脾气，素来就是顶硬吃软，遂笑答：“事这周就给你敲定，这总成了吧？若是你想，燕京国立那边，我也能请人过来。你就等着乐呵吧，不过，我做了这么多，你可别再想着逼我自己出手。早跟你说过，我来凤城就是打算悠闲过日子的，你别再打鬼主意坏了你我的约定。” 第62章 难以想象的隐秘 燕京国立也能来人？好家伙，这岂非能把凤城医院打造成仅次于两大顶尖存在之外的第三极？ 心中一时火热的杨光，难免对戴顶身份重新起了疑。他本以为，这两年来也算大概知晓戴顶的能力了，可现在看起来，完全只是冰山一角。 “别再问我。我当初给他推荐了好多医院，却不知为何竟会选了你那。很多隐秘，我还不能告诉你，但你只要知道，他才是真正的大神便可。无论他的要求如何荒唐，你只要记住，答应他、让他满意，对你有益无害。”燕京那位老同学曾经的话语再次自杨光脑中流淌而过，这一刻，他终决定再死皮赖脸地向这老同学打探一番。 “吱”的一声急刹，车堪堪停在了马路牙子上，差点又冲上人行道。 “真怕了你了，你这新手女司机，下次还是我自个开车吧。” 面对颜如卿的吐槽，楚梦晨无暇像以往那样反唇相讥，一把扳住对方香肩，惊呼道：“什么，那家伙竟是你的娃娃亲？” 轻轻拂开扳着自己肩膀的双臂，颜如卿用力伸了个懒腰，带着慵懒道：“现在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可感满意？” 满意？若能满意才是有鬼！如此重要之事，却直到现在才告诉自己！若早一些告诉，她也不用......楚梦晨忽然又自傻住，好像早一些知道，她也改变不了什么，以那臭流氓的脾性，该吃的亏，她还是得吃。显然，那流氓也早已知道颜如卿是谁，虽然因娃娃亲的缘故，向她认怂，只不过也只是对其一人而已，即便自己是颜如卿最好的姐妹，那家伙也丝毫不给特殊对待，该如何还是如何，即便自己早一刻知道，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 不，不对，也许正是因这一缘故，她才会反而遭殃，那家伙很可能将自颜如卿身上吃的憋、生的冤都在她身上找了回来。 “不行，我不满意。卿姐，你明知是他，却由着他几次三番地欺负我。我不管，我受的欺辱，你一定得帮我讨回来。”楚梦晨对着颜如卿撒娇。 “这不是给你找机会了么，我让他做一周的保镖。” “这哪算。”提起这事，楚梦晨立时羞恼无比，今儿个她还被那流氓给占了便宜，这还一周，她哪可能讨回来，只怕是反被对方占尽便宜一周。恼怒之下，楚梦晨将今儿遭戴顶耍弄之事竹筒倒豆子一般合盘托出，却不想反惹来颜如卿掩嘴偷笑。 “卿姐，你还笑！我不管，我吃的亏，你得帮我讨回来。我看出来了，也就对你，他只能吃瘪，别人都不行。” “我怎觉得这并非占你便宜，而是你占了便宜，以我所知，他在凤城医院，可从来不帮人治病、只负责诊断来着。可对你，却是出手治疗了，这待遇，若被别人知道，指不定有多羡慕。” “卿姐！”一个饿虎扑食，楚梦晨不由分说将颜如卿扑倒在副驾座上，咬牙切齿道，“你若不帮我，我必然不放过你。想想啊，国际大明星颜如卿竟然有个娃娃亲，这若曝光出去，那些闻声而来的狗仔，肯定能将你给吃了，便是你如何保密如何躲藏都没用，叶少也护不住你。” “你敢！”颜如卿瞪眼假怒，可随即在楚梦晨的咯吱下败下阵来，连连躲闪的同时娇笑求饶，“好啦好啦，我找机会为你报仇，那总成了吧。不过，你真不考虑让他帮你按摩治疗？那可比吃药来的轻松跟快速，那效果你应该早从被他拍过屁股后就明白了。” “你！”万分羞恼的楚梦晨这次不管不顾，直接压在了颜如卿的娇躯之上，玉颈、胳肢、纤腰，哪是颜如卿的薄弱处，她就往哪拼命挠，直到后者笑中带泪连连求饶，她才最终放过。 娃娃亲？听到戴顶所言，沈笑媚简直难以置信。她怎都没想到，这蜚声国际的大明星颜如卿竟是戴顶的娃娃亲。 “克星啊克星。想我戴顶纵横一生，竟不得不在她手中连续吃瘪。”愁眉苦脸的的戴顶，转头看了沈笑媚一眼，却见对方正自掩嘴偷笑，忍不住怒道，“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笑话我的，而是要你帮我想办法，怎才能耍脱她。这才一天，我都被她死死克着连吃了很多憋，这还有六天，我如何才能熬过来？”说是为了让沈笑媚一道帮着想办法，但内心深处，戴顶实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将这般重要的隐瞒如何告知眼前的佳人。仅仅是因为想让对方帮他想办法么？还是实已在内心深处将对方当成了真正值得信赖的朋友，比王琪更值得信赖的朋友？戴顶知道，若换了王琪，他绝不会将此事告知，倒并非不信他的人品，而是不信他的大嘴巴。那家伙一喝酒，嘴就没个把门的，谁知道啥时候就把这事给整得人尽皆知。 “我没笑话。”沈笑媚委屈地扁扁嘴，但眼角眉梢仍是掩不住的笑意。 “还说没有。”戴顶真怒了，举手就欲弹对方那近在眼前的光洁额头，但终又忍住，冷哼道，“不帮我想出办法，我就直接给你实习不合格的评价，把你扫出诊断科。” “我这不正想着么。”看到戴顶举起的手，沈笑媚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见对方并未当真下手，才轻嘘了口气，秀眉轻顰，哀声道，“可连顶天顶地顶空气的戴老师您都在她手中吃瘪，我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不，你有。”目光定在沈笑媚的脸上，不断上下打量，当对方渐有羞色泛起时，才继续道，“我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但她对你有额外的优待。这一点，我绝不会看错。她是我命中注定的克星，但也许，你却是她的克星。” “这怎么可能！”小嘴微张，沈笑媚满脸的难以置信。 “绝不会有错，不然她今日不会答应，让我先送你回去。因为按先前的约定，我既然答应做她一周的保镖，便必须每日将她送回别墅才行。这番破例，绝不可能毫无原因。” 沈笑媚这才明白，戴顶肯将如此重大的隐秘告知于她，竟是因为这一原因，明媚的双眸中不仅闪过一丝黯然。 戴顶显然并未察觉，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是了，她是我的克星，但你，很可能却是她的克星。究竟是与不是，明日便能验证。沈笑媚，明早我上你那接你，然后再一道赶去做她的保镖。” 第63章 吃瘪有大喜 因男主发病而导致颜如卿的戏码中断了拍摄，故而等叶寻欢好不容易摆脱那些碰瓷党与张三的纠缠赶到片场时，佳人早已离去。 又怒又悔的叶寻欢焉焉地从片场出来，却意外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戴顶那可恨的身影。 怎会是这臭小子？郑玉立那混账不是说这小子已经被关进了警局？早知那混账办事从来不靠谱，显然又是假借名头想亲近颜如卿。 一念及此，叶寻欢的心情越发恶劣，毫不犹豫驾车急冲戴顶。 听到身后迅速靠近的响亮汽车轰鸣，戴顶一把抱起沈笑媚飞身闪往一旁，后者尖叫声刚刚发出，一辆金黄的兰博基尼已冲上人行道一头撞进了花坛。 这是......差点被撞？沈笑媚尚未从惊惶中回过神来，戴顶放下她的娇躯一跃窜至兰博基尼车头，一拳砸碎了车窗。 飞溅的玻璃中露出了叶寻欢惊恐的面容。一拳击碎玻璃，这家伙难不成是个怪物？ “是你！”怒不可遏的戴顶毫不客气地一把揪住了叶寻欢的前胸，愤声道，“你想对付我，我接招。但你差点伤到我身边之人，这却绝无法善了。” 一拳下去，惨叫声中，叶寻欢英俊的面庞已然开花。 “别打了！”眼见戴顶还想动手，沈笑媚已尖叫制止，前者略一犹豫，终放下了再次举起的铁拳，怒喝道，“下次再敢这般，信不信我直接打得你进icu。记住，对付我可以，若敢伤及无辜，我也再不会按规矩来。别说你这区区纨绔，便是你爹，我也打得他叫妈！” 一时间被戴顶的凶厉气势吓到，叶寻欢立时认怂：“我只是油门错当刹车，真不是故意。” 油门当刹车？信你有鬼。但对方既然认怂，又有沈笑媚继续在旁相劝，戴顶便也作罢，放开了揪住对方前胸的左手。 “我......”叶寻欢正不知该继续认怂道歉还是色厉内荏地稍稍找回些场子，目光落在刚刚赶到戴顶身旁的沈笑媚身上，猛然呆住。 这世间，竟还有能跟颜如卿相媲美的绝色！色心一起，叶寻欢立时诚挚道歉：“是我错了，竟差点误伤佳人。我叶寻欢对天发誓，若早知是这般佳人，绝无可能做出此等行为。” “这么说，你方才的确是故意？”伴着冷笑，戴顶刚刚放下的拳头重又捏起。 “啊口误口误。”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的叶寻欢慌忙掩饰，“我的意思是，若是早些发现我差点撞到这样的佳人，便是拼了命不要，也要让车停下，绝不能伤到她分毫。” 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是拿他当三岁小孩么？心中冷笑的戴顶，恶声道：“这是前账还未算，你我又添新仇。说，你是自觉进局子关上几天，一了前账，还是让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看着近在咫尺、一击砸碎玻璃却丝毫无伤的硕大拳头，再想想对方抱人飞闪的敏捷身姿，叶寻欢知道，别说这刻一众保镖皆不在身边，便是在了，只怕也非对方敌手，思来想去，愤声道：“好，我答应你进局子待上几天。但你要明白，我并非是怕了你才这般做的，而是想以此向这位美丽的姑娘道歉。本少行事，素来敢做敢当，既然是我错了，差点误伤佳人，我便会真诚道歉。” 哟，这小子，还当真怜花惜玉到了这等地步？因为沈笑媚而甘心认怂进局子？戴顶很有些不信，上下打量起了眼前的纨绔，却见后者怒声道：“看什么？本少向来说话算数，尤其是当着美女的面许下的承诺，从不打折。” 我了个呸。当真如此，也是奇葩一个。心中莫名感到有些好笑的戴顶，再未做过多纠缠，一把拉上沈笑媚便欲离去，却听身后传来呼喊：“看在美女份上，要不要送你们一程？” “先送你自个进局子再说吧。我也有车。” 他有车？有车还拉着自己走了这么多路？沈笑媚正自疑惑，却见戴顶在一排共享单车前停了下来，口中嘀咕：“这地也不算偏，怎会这么久才找到单车。走，一人一辆，先去你家，知道了地头，明早我才好去带你。” 原来他说的有车，竟是共享单车。沈笑媚一时哭笑不得，下一刻却是想起她并不会骑车，脸带羞意地低声回应：“那个，我不会骑自行车。” 这年头，竟还有不会骑自行车的？戴顶一时愕然。 “不是吧，你的车，竟是这？”身后传来爆笑，却是叶寻欢驾车开至。 “要你管？滚。” “没坐过豪车吧？今儿个让你享受一回，算你沾了美女的光。”自觉扳回了一场的叶寻欢一时吐气扬眉。 “有多远滚多远，不想变成猪头的话。” 看着对方眼中的杀气，叶寻欢下意识地一缩，但片刻后又不死心地道：“你想自个遭罪，却别扯上人家美女啊。从这回城，可好歹也有几里地，你确定要让人家娇滴滴的姑娘，跟着你遭这罪？打个商量，先前咱俩之事，一笔勾销，本少送你们回去然后这车归你，可成？” “豪车算个屁。我若想有，十辆八辆都不在话下。” 你就吹吧，就一小医生，还十辆八辆。尽管心中满是不屑，叶寻欢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贱笑道：“得，我信你。但你这会没车吧？没车就该让本少送这位姑娘，哦，是送你俩。你说你，一大老爷们，自个碍着面子想吃点苦，本少自然没意见，但犯不着让如此绝代佳人因你的面子而吃苦吧？本少从来都认为，让美女吃苦，是这世间最无可容忍之事。” 懒得再跟眼前的纨绔废话，戴顶直接打开一辆单车一跨而上，拍着车后座道：“沈笑媚，上车。” 沈笑媚？叶寻欢顿时双眼发亮。不枉他赶上来经此一遭，眼前的佳人，原来叫沈笑媚，果然佳人配美名，也许追不上颜如卿，改追这女子，也是极好。 犹豫片刻，沈笑媚终侧坐上了单车，但悬悬而坐，没敢搂上戴顶的腰身，这令后者皱眉：“抱上。我是你老师，你还有什么忌讳，不然待会一个颠簸，你就该掉地上跌个屁股墩。” 老师？学生？那岂非意味着两人间并非男女朋友的关系，本少希望大增。叶寻欢一时眉开眼笑，将所有一切尽皆抛诸脑后。 第64章 兄你奶奶个腿 看着一直跟在身侧骂也骂不走、凶也凶不跑的叶寻欢，戴顶头一次有了无奈之感。对方若敢凶，不用多说，他必然上去将这纨绔从车上揪下来一顿暴揍，可奈何对方就像突然变了个人，不但卑躬屈膝态度极佳，还口口声声表示明日便自己去局子住上几天，将他与戴顶间的过节彻底一笔勾销。用这纨绔的话说，从今往后，他与戴顶便是兄弟。 兄你奶奶个腿。戴顶哪看不出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可他素来的脾气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不但认怂、愿自担以往犯下的一切过错，还心甘情愿地认做他小弟，他哪能动手揍人？ “大哥，上车吧。你看这几里地，让小媚妹妹忍受颠簸之苦不说还得让风沙摧残娇花似的容颜，这很不好吧？上车，小弟送你。而且这辆车当真归你，你以后接小媚妹妹上下班也就......不对，以后接小媚妹妹上下班这种苦力活，自然是我包了，大哥你这做老师的，辛苦教育之余，自不该再做这种事。” “再废话一句，信不信我把你打出屎来？” “大哥，我不说了。哎，你早些认识我，便该知道我叶寻欢是何等怜花惜玉之人，我是当真不忍心看着如此佳人跟你受苦啊。大哥，兄长，要不你开车，我骑车带小媚妹妹如何？”眼瞅着沈笑媚因为颠簸而不得不紧搂着戴顶腰身，叶寻欢那是一个羡慕，心中不禁想到，也许往后他也该抛下豪车不开，而用单车载沈笑媚去？ 兄你奶奶个腿。心中暗骂一句，戴顶忽起一念，转头看着叶寻欢微笑：“你当真想跟我换，你来骑车？” 一听有戏，叶寻欢立时喜出望外，连连颔首：“当真当真。” “那行。”戴顶踮脚停车，等沈笑媚下来后，将车一支，走向驾驶室，叶寻欢早已打开车门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可下一刻他却是傻眼，因为不光戴顶绕过他上了车，连沈笑媚也一道跟着坐上了副驾驶。 跑车伴随着轰鸣声瞬间远去，徒留叶寻欢独自在风中凌乱。 怎会如此？又被这家伙给耍了！对着远去的跑车，叶寻欢自是一段破口大骂，但戴顶早已听不见了。 “这个傻子，还以为这样就能占你便宜。”戴顶得意大笑，“也不想想，你是我的人，哪可能让他占便宜。” 他的人？沈笑媚瞬间玉脸通红，而此刻戴顶也察觉自个的话有些歧义，赶紧干笑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是我学生，我自无可能让你被这种纨绔占便宜。小媚啊，你该明白，这样的纨绔虽然有钱有势，却绝非佳偶。你绝不能被她骗了。” 沈笑媚红着脸默不作声，心中怎都感到有些古怪。戴顶亦觉气氛有些尴尬，转而吐槽：“都被那混账给带偏了。他口口声声叫你小媚妹妹，害我一时间也有了口误。你若觉不妥，我还是叫你沈笑媚吧。叫小媚，是有太过亲昵之嫌。不是我管太宽，身为人师，除了学业上的指导，自然生活上也总归有些照顾，当然，我并没存任何不良心思。” 这话，沈笑媚倒是信的，因为无论是谁，有了颜如卿那样的娃娃亲，哪还会想着别人。只是一念及此，沈笑媚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略感惆怅。 “本以为那家伙就只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却没曾想，还有点意思。嘿，不过这小弟，我可不愿认。先去医院，那家伙过来取了车，我再送你回家。” 尽管叶寻欢一口一个兄长，还想将车送他以拉近关系，但戴顶显然并不想如此，等开车到了医院，从颜如卿那搞到叶寻欢的电话，直接便打了过去让对方来医院取车。 本想将钥匙一丢就走人的戴顶，却被叶寻欢给苦苦留住，后者表示骑车崴了脚，想让他这神医给治治。 治个屁，摆明了是想再亲近亲近沈笑媚。戴顶自然明白叶寻欢的心思，却没有戳破，寻思着沈笑媚改科实习之事，他也得打个正式报告，便暂时应了下来。 报告直接交给杨光，后者自是毫不犹豫地收了，并表示会亲自让科教科安排。杨光的老同学并未向他透露更多关于戴顶的秘密，只表示实际上他也并不知晓太多，只知道这人绝对是个大神、医学界的超卓大神，但当他知道戴顶竟愿意亲自带学生后，不禁发出极大惊奇，用他的话来说，这可是破天荒之事，因为那意味着很可能又一位医学界的超凡新星即将诞生。 “让他带，最好一直都让他带。如果有可能，再让他多带几个。哎，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戴顶愿意亲自带学生的原因，这学生又有怎样的特长？说不定，也能帮我带个。老杨头，我可是帮了你的大忙，无论如何，你都得把我的学生也让他给带上一个，赶紧弄清他的要求，我好挑人送来。” 这是杨光那老同学的原话，却是惹得他一头雾水。他哪知道戴顶为何忽然愿意带学生的原因，可这并不妨碍他怦然心动。对啊，带一个也是带，何不想办法让他多带几个？若能真如老同学所言一般，当真带出几个医学界的超凡新星，那他......想到此处，杨光对着戴顶露出了极其和蔼的笑容：“这个小戴啊，你看其实只带一个实习生，有些不合规定，你看要不多带几个？” 怎么看，面前的老头笑得都像个老狐狸，戴顶断然摇头：“我拒绝。只带一个。我从不曾听说，实习生不能只带一个的规定，相反，很多都是一个带教一名学生。” 闻言一窒，但杨光这老狐狸瞬间便找到了其他借口：“哦，这样啊，那我可能记错了，毕竟我不管科教这一块。只是我想，你若偏偏带了沈笑媚一人，会不会惹来一些风言风语？你要知道，先前你为其出头可就已经有流言了。” “我会在乎流言？”轻蔑一笑，戴顶冷冷道，“告诉我谁整出的流言，看我不顶死他。” “你当然不在乎，但沈笑媚那，你不能不帮她想想吧？一个女孩子家，这种流言怕是会给她莫大压力。” 想想这倒是有些道理，风言风语他戴顶自然无惧，但沈笑媚那边......“两个。”戴顶终于松口。 “五个。” “滚！” 大小两只狐狸一番讨价还价后，最终将人定在了三个，只不过另外两人定在了一月以后，有些事，戴顶需要先行处理完毕。 感觉上了杨光这老狐狸的套的戴顶，正满肚子郁闷地回到楼下，正赶上叶寻欢的电话打来，自然一口怒气就喷了出去：“兄弟，兄你奶奶个腿。都他娘的你惹的事，还不赶紧滚过来！” 第65章 扭脚要查血，狗屁神医 特娘的，本少这又哪惹了那混账？叶寻欢很想破口大骂，但念及沈笑媚的份上，也只能强行忍下。等他按吩咐一瘸一拐地走到急诊室门口时，看到戴顶正一脸铁青地站在那儿，身旁站着沈笑媚，只不过佳人显然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怒气，一副噤若寒蝉的惹人模样。 “你怎能......” “闭嘴，我就知道，遇到你总没好事。”叶寻欢之言尚未说完，已被戴顶大声打断，“还真崴了？把脚露出来，让我瞧一眼。” “多年未曾骑车，这一骑，竟把脚给崴了。你看，肿成这样。”说着，叶寻欢将西裤一拉，露出了未穿袜子的脚脖。 还真又红又肿，没用的纨绔。 “要不要拍个片什么的？” 面对叶寻欢的询问，戴顶却是转头看向沈笑媚：“你来，我看你如何处理。” 让沈笑媚处理？叶寻欢立时喜出望外，不顾疼痛一颠一颠地快步上前。 “脚踝拍个x线？” 面对沈笑媚的犹疑轻问，戴顶面露不满：“你以前的实习就是这么过来的？什么都不问，直接检查？如此，你以后必是一名庸医无疑。” 问？不是该问的都问了么，而且病史明确，行x线也是为了排除基本不太可能的骨折而已。难道......心中灵光一闪，沈笑媚稍稍提高了声音：“脚踝扭伤明确，实际无需x线检查，只要冰敷处理，然后再......” “哎呦”。光洁的额头被戴顶毫不客气地轻敲了一下，沈笑媚忍不住轻哼出声。 “笨。好好想想，都给了你提示，好好问病史。”说完这句话，戴顶便静立一旁，默看沈笑媚的反应。 难不成还是错了？难道是怀疑脚踝部肌肉、跟腱撕裂，需要行mr检查？不对，他说病史......可这病史明确，的确是骑车扭伤，又何必再问？一时间毫无头绪的沈笑媚只能打算先开口询问病史，却听面前的叶寻欢忍不住开口：“兄弟，哎不对，大哥，你怎能这样？虽说你是老师，有教育学生的权力，但也不能对一位绝代佳人如此粗鲁无礼吧？还动手敲人额头，这......” “闭嘴！”许是被戴顶所传染，沈笑媚对着眼前的纨绔也没什么好脸色，尽管对方这会是明显在帮她说话，“没让你多嘴。说话，把你扭伤的经过仔细告诉我。” 说实话，戴顶对沈笑媚凶，叶寻欢看在眼里实是乐在心里，因为这就表示两人之间当真并无男女之情，而纯粹是师生之谊，那就意味着他希望大增。他就不信，这世上还能有女人能够在他层出不穷的无尽金钱攻势下不缴械投降的——也许除了颜如卿。先前他还有些担心戴顶，毕竟这男人让他看不透、接连的吃瘪也让他内心产生了一些恐惧，若对方也有意思，还真可能会是个强劲的对手，但现在么......心中喜悦的叶寻欢，自然对沈笑媚的恼怒毫不在意，反而乐呵呵地将一切经过详细说出。 “就这样，你们开车一走，我就急啊，一急脚一用错力，就扭了。本来么，我自然可以再叫一辆车来接我，但想我叶寻欢素来君子一诺，说是跟你们换、我来骑车，自然不能毁诺而坐车，所以就强忍疼痛依然骑车过来了。小媚，你看我可算君子？我绝不是那种你所想的纨绔。” 眼见叶寻欢絮絮叨叨个没完，沈笑媚瞪了他一眼，让其闭嘴，自己却是陷入了沉思。病史也问得够详细了，的确是扭伤无疑。那么诊断......拍x线不对，不拍也不对，难道真直接上磁共振？戴顶就这么确定对方是肌肉或者跟腱撕裂？可这从病史上压根就看不出来。难道，他让自己问病史的目的，实际是要自己详细做一下后续的查体？ 想到此处，沈笑媚正欲蹲下身去，却听戴顶讶然出声：“你要做什么？” “问完病史，不是该做仔细查体么？这是老师您素来的要求。” 戴顶自然知道沈笑媚这般说丝毫无错，若换了一人，便是这实际已无必要，他也会默许，但看着叶寻欢受宠若惊地将脚伸出来，戴顶就忽感莫名恼怒，一把拉住沈笑媚便欲蹲下的身躯，沉声道：“不用。这病无需查体。当然，换了别人自当如此，他却不用。你问了现病史，却忘了既往史。给你提示，问问他，以前这般痛过没有，比如脚趾等其他关节，还有，上几天有没有隐隐痛过，哪怕轻微。还有饮食。” 这跟扭伤有什么关系？尽管心中迷惑，沈笑媚却仍然依言而为。 叶寻欢悻悻地收回腿，继续回答了沈笑媚的所有提问，可这一通下来，后者依然一头雾水。 以往当然也痛过，但也是扭伤所致，外敷内用，几天就好了;上几天，没扭到，自然没痛;至于饮食，除了喜欢喝酒吃海鲜，也没什么不对之处。 “要不，还是查查体吧？也许能看出点什么来。”说话间，叶寻欢又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他的毛腿，却遭戴顶狠狠瞪了一眼。 “收起你的狗腿。你教学生还是我教学生！”转头看向沈笑媚，见对方的确毫无头绪，只能叹气摆手，“这样，你先带这家伙进急诊开个尿酸检查，然后让他自个去抽血化验。等检查结果的这段时间，我跟你解释。” 啥，脚扭伤还要验血？狗屁神医，真特娘的庸医！若换了以前，按叶寻欢的纨绔脾性，早一巴掌扇上去了，但现在他不敢，不仅知道他若动手，被扇的一定是自己，也因为想在沈笑媚面前竭力装出谦谦君子的模样。 尽管心不甘情不愿，叶寻欢最终还是颠着脚一拐一拐地自行查血去了，若被人知道他叶大少竟然也有如此听话的一天，必然会让人惊掉眼球。 “尿酸？难道老师您认为他不是扭伤，而是痛风发作？” “你终于开窍了。”伸手又想敲沈笑媚脑袋，最后却改敲为点，戴顶终露笑意，“算了，也许是对你要求过高，又或者，让你仔细查看下他的脚踝，也能有所发现。扭伤与痛风发作，在局部的表现上还是有所不同的，红肿情况不一样。只不过，一想到你这纤纤玉手要碰那混账的臭脚，我就不......”戴顶忽然尴尬一笑，讪讪道，“那小子一直想占你便宜，我可不能让他如愿。所以这次，暂时算你过关。” 沈笑媚脸红了，心中有异样闪过。 很快，检查结果回来了，尿酸爆表。叶寻欢竟当真是痛风发作，而非扭伤。一针激素下去，疼痛立止。 原本心中怀疑无限的叶寻欢也是呆了。他知道，扭伤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就疼痛彻底消失，何况现在不只疼痛，连红肿也在迅速消退，那不是一针普通的止痛针能做到的。不问可知，戴顶的诊断绝没有错，那的确是痛风而非扭伤。 第66章 这算不算约会 “以后少喝酒、少吃海鲜，控制你的尿酸。”摆摆手，携着沈笑媚，戴顶扬长而去。 “哎......”尽管心有不甘，但叶寻欢一时间哪想的到借口留下沈笑媚，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去。 正自满心懊丧的叶寻欢接到了郑玉立的电话，刚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却没想到先迎来了对方的厉声质问。 他保释的戴顶？他又哪做过那等傻事。满头雾水的叶寻欢忍着怒气听了郑玉立一通谩骂，终于醒悟是颜如卿借着他的名头做出的保释。 颜如卿怎会做出这事？难不成，两人间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尽管自觉对于颜如卿，希望早已不大，但这仍无法阻止叶寻欢内心汹涌翻腾的醋意。 好一个颜如卿，表面上客气有加、若即若离，既给他以希望又拒之千里，暗地里却跟那个混账牵扯不清，也不对，借他之名做出保释，这便证明两人间关系实际并不亲密，不然也不用假借他的名头。算了，颜如卿既然希望不大，倒不如全力转到那沈笑媚身上来，如此一来，是否该从戴顶身上着手？颜如卿若与其有关系，说不定也能曲线救国一番。 叶寻欢一时间神游物外，打起了如意算盘，那番醋意竟然莫名消减。 “喂，叶寻欢，你可有在听？你说你到底整的啥事！让我帮你出头，整那戴顶，却一转头把我给卖了，你娘的，合着在你眼中，兄弟就是拿来卖的？” “滚，谁跟你是兄弟！”自觉已然想通关节的叶寻欢，此时早已把戴顶的重要性置于郑玉立这狐朋狗友之上，毫不客气地回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才，屁事没办成，还有脸向我提一见颜如卿？告诉你，如此佳人，不是你这种纨绔与废物能见的。还有，戴顶之事，早不用你再插手，我还得警告你，别动戴顶！” 我草泥马！听着电话中叶寻欢毫不客气地回骂，郑玉立当真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把砸了手机，跳脚怒骂，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意识到了不对。对于戴顶，叶寻欢那家伙怎会突然之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难不成里面竟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叶寻欢，颜如卿，戴顶，似乎隐有暗线相连。莫不成，竟是被叶寻欢那小子当成了猴耍？ 猪脑子想岔了道的郑玉立，再转不回弯来，怒火重燃之下，决定再找戴顶寻衅。叶寻欢摆明了不能明刀明枪地得罪，但区区戴顶，他又怕的谁来！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拿钱砸了那么久的一众道上之人，也该是时候替他好好出出力了。险恶的笑容在郑玉立的脸上浮现，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沈笑媚的家，并不在凤城，原本住的是医院安排的宿舍，但因为给沈崇礼看病的缘故，沈蓉早些时候在外面租了一间房，为了照顾方便，自然离得很近。 戴顶并没有厚着脸皮进去稍憩，毕竟此刻的他，实际也无追求沈笑媚的意思，这倒让沈笑媚一时松了口气，但隐隐间又有莫名失落。 关上房门，玉背轻靠墙面，沈笑媚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相貌出众，才华横溢，若说这样的男子没有吸引力，那自然是假的，偏偏对方还若有若无地在向她示好、隐约间流露着什么，这哪能不令沈笑媚暗自心动。可再一想，戴顶那家伙又总是凶她，像只是在尽一名老师的职责，并无明显爱意，勉强要说的话，似乎也只是有些另眼相待。 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若是当真只想做个老师的话，何必时不时地冒出那种话来。略有小脾性上来的沈笑媚，掏出手机，看着戴顶的号码呆呆出神，片刻后竟神使鬼差地按下了那个号码。 “什么事？” 听着电话中传来的诧异声音，沈笑媚立时玉脸一红，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会莫名其妙地拨通了戴顶的号码，但事已至此，捂着嘴不说话显然也不是个事，情急之下倒也被她寻到了理由，赶紧提起沈崇礼的病情来。 “早就醒了，难道你妈没跟你说？我可是一早就打电话向那边......”话一出口，戴顶忽觉有些不妥，这岂非显得他在时刻关心沈崇礼的病情？一方面侧面表明他对自己的推断少了份把握，另一方面如此关切又显得不是很正常。 戴顶倏然改口，一本正经地对着沈笑媚一通病情的指导，最后忽然接了一句：“被你这一聊，忽然觉得肚子饿了。都是楚梦晨那女人，总找我茬，搞得午饭都没怎么吃。合着也近了饭点，要不出来陪我一起吃个晚饭？” 一起吃晚饭？这邀请算不算约会？沈笑媚怦然心动。一开始戴顶说他一早就打听了沈崇礼的病情，已令其心中甜蜜，这一刻更是心喜。她几乎已然敢确定，戴顶的确对她有这么点意思了。 虽然同是爱情初哥，但身为女性，心思更为细腻，蛛丝马迹中已然寻出了异常之处，唯戴顶却仍恍然未觉，在他想来，请学生一道吃个饭，似乎并无什么异常，怎么说，这一天下来他的确是对这学生有些凶了，一顿晚饭，也算他变相的赔礼道歉。 这算不算约会？算不算约会？是拒绝还是答应？沈笑媚一时间心如鹿撞，不敢开口。 没动静？这啥意思？连问了几句，依然没有回复后，戴顶正自莫名其妙地打算挂断电话，却听佳人终传来回应：“去哪？不要太晚。” 太晚？吃个饭还能太晚？戴顶一时失笑：“别去要排队的地方便成，哪可能花多少时间。你在家稍等，我先拿了车来接你。” 拿车？不会又是共享单车吧？想起下午搂着对方腰身坐单车的经历，沈笑媚本已嫣红的俏脸变得红潮更显，慌乱间，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中忽然传出的忙音，戴顶稍稍一愕后不禁叹气，这小丫头，做事显然有些顾头不顾腚，这性格，以后咋能成真正的医生，老头子的神医招牌，别最后砸在了他的手里，不然......第一次收徒弟，选了这么个小丫头，别是错了吧？ 第67章 情起威自淡 拿车，再重回沈笑媚的住处，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时间，可戴顶依然站在沈笑媚家门口等了十几分钟后者才姗姗出门。 “怎会这么......”久字尚未出口，戴顶猛然呆住。 清丽明媚的面容，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中散发着高洁之姿，鹅黄的贴身外套、塑身的黑色长裤，配上黑色的长筒靴，不但将一身的优美曲线尽展无疑、还平添一份蓬勃英气，知性清丽偏偏又英姿飒爽，这一刻，戴顶终真正领略到了沈笑媚的绝代风姿。恍惚间，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佳人竟莫名与颜如卿有一份相似之处。 “你、你发什么呆。”玉脸一红，沈笑媚微微低下了螓首。 许是因为两人都是那般的绝代无双，所以才会觉得有些相似吧。拂去那份突然冒出的杂念同时，戴顶顺口而回：“现在才真正发现，你当真是国色天香。做医生而不去当明星，似乎有些亏了啊，不然你必定大红。” “瞎说。”沈笑媚玉脸更红，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脸红啥，又非虚伪的奉承，实话实说而已，又有何好害羞的。说起来，我先前那般对你，的确是有些凶了，也许得改改。” “你真是这般觉得？”心中惊喜的沈笑媚霍然抬头，明媚的双眸中隐有星光闪烁。 “真的。”戴顶郑重点头。 沈笑媚娇羞转身，下一刻，忽然回首嫣然而笑。 戴顶再一次呆了。他终于明白，沈笑媚为何会叫沈笑媚。因为这一刻的她，已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完了，好像有些不对劲。一种怦然心动，在戴顶心中跃起。寻情回溯，他终于明白，其实情愫早已在那晚的夜谈时便暗暗种下。 我这算不算挖兄弟的墙角？忽然间，戴顶对王琪心生歉意。 “你又发什么呆？” “哦，没什么，走吧，吃饭。”戴顶自然不敢说他动心了，这一刻的他尚不敢确定佳人的心意，又岂敢贸然出口说自己忽然发现爱上了对方，不然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他岂非会被佳人认为是见色起意。 原来不是单车。想到自己为怕坐单车时不慎走光而特意没穿最喜欢的裙装而选了长裤，沈笑媚隐有一丝后悔，在她想来，裙装才更能彰显她的绝代，也更能俘获戴顶之心。是的，这般奇男子，又有怎样的女人能够不爱，何况戴顶对她还有大恩。 天色未暗，华灯却上，化作流光，在窗外飞驰。 一路之上，可算各怀惴惴的两人均未怎般开口说话，即便偶尔有人开头，也只是几句之后便似乎陷入什么敏感的关卡而戛然而止。 气氛渐渐尴尬中又隐隐暧昧。幸好戴顶所挑的晚饭所在并不算远，这避免了两人间继续尴尬。 因为先前沈笑媚说不要太晚的原因，戴顶挑了个颇为清静的所在。 地方并不偏僻，人少清静，并非菜不美味，而是性价比不高。同样的价格，能在别处吃得更好更多，这儿自然也就少了人流。再加时间尚早，并没真正到的饭点，故而整个餐厅，此刻只有三桌客人。 请佳人吃饭，自然得大方一些，素来也算节省、跟王琪一道吃惯了路边排挡的戴顶，破天荒地选了这么个地方、并让沈笑媚随意点菜。但扫了眼服务员递上的菜单，沈笑媚一时间却不敢点了，因为那些菜明显偏贵。最后还是戴顶做的主，选了六七个菜。 “太多了吧，而且还贵。你不是得大出血。”沈笑媚悄悄吐了吐香舌，显出一份娇憨。 清丽而带着英气的佳人，忽然显出一分娇憨，令戴顶莫名心中一动，起了调笑之意：“没说非得我请啊，你出点血，我也并不介意。学生请老师，不也应该？” 沈笑媚嘟嘴道：“我这样的穷学生可没钱。地方是你选的，自然得你这种土豪请？” “我咋就成了土豪？难道你不知道，在凤城这破医院，我可只拿少得可怜的工资，奖金更没多少。” “不信。瞧你一天到晚牛逼轰轰的模样，会没钱？再说，还有梅奥呢，我可不信你会白给他们打工，瞧你奸诈似鬼......”话音戛然而止，沈笑媚略显惊惶地捂住了小嘴。最后的话显然透着些不尊重，这一刻她也不知道，怎会说着说着就对戴顶没了丝毫畏惧反觉得越发亲近。 “似啥？说我奸诈似鬼是吧？小丫头片子，当真胆儿肥了啊。” 眼见戴顶并未生气，沈笑媚不禁松了口气，红唇仍掩，却隐隐露出得意娇笑。 “哎，我在那边的确挣得挺多，可开销也大啊。”故做愁眉苦脸地挠了挠头，戴顶叹气，“你不知道，我那老头子，逼着我每月大笔地捐款，说什么天降英才，必须花钱相抵，不然怕会短命。说起英才，老头子自己才是真正天降英才，咋就不见他自个去捐款。哼，怕是见不到我过得潇洒。” “老头子？老头子是谁，是你父亲么？”沈笑媚立时起了好奇。 “我师父。” 师父？沈笑媚不禁呆了一下，以戴顶的天纵奇才，又有谁够格做他的师父？但转念一想，又感很是正常，若没师父，他又哪来的这身本事，难不成自学成才？单单七年硕本连读，可培养不出这样的神医。 第一道菜水煮鱼很快端了上来。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就如本神医的诊断，一眼而断。好吧，我招供，好几次见你在食堂点了这个。” 原来他早已在意自己。得到戴顶的回答后，沈笑媚喜笑颜开，夹起一块鱼肉正要放入口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半路改道赶紧放到了戴顶碗中。 “这会倒是想到了尊师重道。咦，好像刚才看到这鱼片沾到了你的口水。” “你胡说！”沈笑媚立时玉脸一红，娇嗔道，“人家好意，你却这般说我，哼，不吃了。” “真胆儿肥了，还敢威胁我。信不信我敲你。”戴顶笑吟吟地举起了右手，可不想沈笑媚竟将玉颈一伸，光洁嫩滑的额头直接凑到了戴顶眼前，俏脸含嗔道，“你敲！” 恃宠而骄，这一刻在沈笑媚的身上尽展无疑。心思细腻的她，此时此刻早已看出，戴顶的确有些喜欢她，虽然尚不能确定这份喜欢到底有多深，但并不能改变她内心深处的欢喜，也不能按下她因喜悦而发的娇嗔。 戴顶一时呆住。现在两人间哪还像师生，分明就是一对打情骂俏的情侣。 情起威自淡，他哪还敲得下去。 第68章 我就这脾性 “小贝，你怎么了？噎到了？” 身后突然传来的惊惶急呼，打破了这份尴尬。 戴顶闻声转头，只见一名五六岁的儿童此刻正憋得满脸通红，双手直掐脖子。 这不是噎到，而是食物呛入了气道。 一眼扫过便知状况的戴顶，迅速起身，走到正忙着揉胸拍背的父母身旁，沉喝道：“异物呛入了气道，快让开，我来。不然会窒息。” 话音方落，戴顶已双手一把环住孩童腰身，将其抱起前倾，一手握拳，用拇指关节顶住其肚脐上方，另一手抓住握拳之手，向上快速冲压。 “噗”的一声，半块鸡蛋自孩童口中急喷而出，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大哭。 孩子的父亲——一名格外魁梧的大汉，刚刚捏紧的拳头立时放下。 “谢了。” 戴顶摆手回身：“这等年龄的孩子，吃东西的时候还是得看着点。太大的东西，别让他囫囵吞下。” “要不要送医院看看？”看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做母亲的显然仍是不太放心。 “我就是医生，故而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无需再上医院。去了也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与金钱而已。让他喝点牛奶饮料，远比急着上医院更好。”戴顶的脾性像是又上来了，明明可以说得更委婉，可到了他口中，却稍稍显得有些冲。 偷偷扯了扯戴顶衣袖，沈笑媚低声埋怨：“这可不是你学生，没必要这种口气吧？别好事做了，最后反惹人嫌弃。” “我就这脾性啊。”一声轻叹，戴顶的声音却丝毫不曾减轻，“就看不惯这样的父母。一个只顾着打电话，一个只顾着刷手机，没人注意照看孩子。等出了事再急，还有什么用。为人父母者，自该时刻记着父母之责。更不用说，古人有云：为人父母者不知医，谓不慈；为人子女者不知医，谓不孝。可这世上，还有多少人做到。出了事，往往不是怨天忧地，就是一耙打到医生头上。” “还说！”沈笑媚俏脸一板，戴顶本能地一怂，恍惚间，他竟从沈笑媚的身上看到了颜如卿的影子，下一瞬却是反应过来，瞪眼假怒，“貌似反了，往日都是我训你来着，什么时候竟轮到你训我了？” 好像真的恃宠而骄了。吐了吐香舌，沈笑媚玉颈微缩，踮着脚溜回了座位。 便是喜欢你，也得摁着你，绝不能让你成了第二个颜如卿。得意一笑，戴顶施施然转身，但某一瞬，忽有不好的预感闪过。 没等两人重新开吃，几辆黑色轿车猛然冲上外面的人行道，直接堵门一停，随即自车上窜下十几人，闯入了餐厅。 好像竟是冲着他来的？眼角余光瞥见闯入之人一把推开迎上的服务员、箭步朝他这边走来后，戴顶心中已有所悟，看着玉脸含惊的沈笑媚温柔轻笑：“别怕，有我。”说话间，戴顶还顺手给佳人夹了一口菜。 想起戴顶昨晚的大展神威，沈笑媚稍稍安心，下一刻竟见对方给她夹菜，情不自禁间喜上眉梢，顿将方才的惊忧抛诸脑后。 “就是他，没错了。”随着名一头绿毛的非主流青年的咋呼，一位壮汉站到戴顶身侧狞笑，“戴顶是吧？跟我们走一趟吧。” 戴顶头也未抬：“警察？” “警察？哪？”绿毛瞬间仓惶四顾，随即反应过来对着戴顶破口大骂，“混账东西，竟敢骗我们！” “啪。”一声脆响，绿毛挨了壮汉一耳光，随即听到后者呵斥，“让你多读书，才能混得更人模狗样，你非不听，现在搁我这丢脸。没听见他这是反问句么？他是以为我们是警察。” “哦。”绿毛捂脸，讪讪而应。 忽然间，沈笑媚莫名想笑。这是h社会么，怎么看起来有些搞笑。 “不是警察，那难道是fbi？” “fbi？你小子啥意思？”这次轮到壮汉发出了疑问。 “这不是，那不是，你们凭什么让我们跟你走一趟？难不成给钱？” 这次沈笑媚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噗嗤”一声，如雪莲花开。 “臭娘......”们字尚未出口，忽然间鸦雀无声。因为沈笑媚的笑，一众混混终于将注意力暂时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也正是因为她的笑，所有人终于见识到了何谓绝代佳人、何谓笑生百媚。 这一刻，仿佛圣洁的雪域之巅，一朵千年雪莲终于在忽然破云而出的阳光下绽放了它千百年来的第一次盛开，纯净、高洁、神奇、艳压一世，震慑心扉。 “来只烤蛙，好好补补。这些天貌似都瘦了。”戴顶一脸体贴地夹起一只烤蛙放到沈笑媚面前的盘子中，跟着又补上一句，“不要在这些混账面前笑，待会溜了一地哈喇子，我们还怎么吃饭。” “哦。”轻应一声，沈笑媚忍笑忍得很辛苦，不仅是因为戴顶的话再次惹她想发笑，更因为她这一刻发自内心的欢喜：眼前的戴顶，似乎真的很在乎她，也很体贴她。 “麻了个蛋！”终于反应过来的壮汉，忽感脸上挂不住，破口大骂中伸手去揪戴顶衣领，“老子难得跟你客气，你却给脸不要脸！” “啪。”一声脆响，壮汉伸出的右手挨了狠狠一筷，那一击，迅如闪电，即便以壮汉的目力也未能看清戴顶是如何出的手，更不用说缩手避开。 竟真是个硬茬子，怪不得昨晚二十几人都吃了瘪，不是手下太过无能，实是对方真有不错身手。又惊又怒下，壮汉大手一挥，一众手下竟然直接亮出了明晃晃的匕首。 轻轻握住已然花容大变的沈笑媚玉手，戴顶微微一笑让其心安，接着慢里斯条道：“我就这脾性。谁对我客气，我便也客气；谁若想耍横，我就顶得他生活不能自理。当然，我也是讲理之人，对方若横而有理，我也不会顶。就譬如小媚你吧，你只要有理，往后即便顶我，我也不会拿你怎样，反会向你低头。”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沈笑媚满脸忧惧，想提醒戴顶，对方都亮出了匕首，即便再能打，也不该再这般挑衅，但还未能她开口，已听身后传来一声轻赞：“有道理。” 第69章 我这辈子，最敬的是谁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还敢搁这儿废话！”绿毛尽管也拿了匕首在手，可一个劲地抖，入h社会没多久的他，可从不曾当真捅过人，何况此刻自家老大都没下令，他哪敢出手，但这并不妨碍他装腔作势地拿别人训斥。 “老b，这也是你收的崽子？” 在听到那声轻赞时，壮汉老b就觉得分外耳熟，这一刻，哪还不明白，说话之人到底是谁，立时心中猛跳，闻声转头。 铮亮的光头，正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老b？大哥的名号，也是你能叫的？”绿毛忽然感到自己找到了既不用拿刀捅人也能大拍自家老大马屁的好路子，瞪眼大骂的同时，便欲转身冲出去。 老b忽然间汗如雨下，一把揪住了这惹事崽子的衣领。 “收了。”随着一声低喝，光头大汉终站起身来。 “都还愣着干什么，把家伙赶紧都揣起来。没听大哥发话么！”随着壮汉的厉眼横扫，一众手下悚然一惊，赶紧把匕首都插回了腰际，绿毛却是傻眼。大哥？难不成他方才想冲出去大骂的家伙竟是b哥的大哥？那个道上闻风丧胆的“巨石强森”？一瞬间，绿毛已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让你多读书，才能混得更人模狗样，你非不听，还给我收这种了色，怪不得这些年，你办的事越发的不利索。” 前半句正是壮汉先前呵斥绿毛之言，可除了沈笑媚听得有些想笑外，周围众人却无一不噤若寒蝉。 光头壮汉终于走到了戴顶身侧，不是先前的那位孩子父亲，还能有谁？ 沈笑媚倒是终有些心安了。戴顶方才刚出手救了对方的孩子，那他既然是这伙人的老大，接下去总归没事了。却不知戴顶又好死不死地开始了顶人：“手下不读书，一般来说，都是当老大的自己没读书、没做好榜样才导致的。” 沈笑媚瞬间一惊，光头壮汉亦是一时变脸，老b正欲出言呵斥，却听身后又传来咋呼：“老头，我用度神查到了，还真是异物呛入了气管，方才的年轻人真救了咱儿子的命！按上面所说，若没能及时救治，几分钟就可要了儿子的命，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救了儿子的命？难不成竟是这戴顶，方才救了老大的儿子？一瞬间，老b似乎觉得自己明白了为何自家老大会突然站出来替对方说话。 “得，没胃口了。小媚，咱俩换个地方再吃。”牵起沈笑媚的手，戴顶就欲起身离开，沈笑媚巴不得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赶紧跟上，只是心中依然忐忑，直到戴顶拉着她穿过一众混混的包围却毫无阻拦，这才松了口气。 一群人傻愣愣地看着光头壮汉，无一敢动。 临出门时，戴顶忽又说了一句：“麻烦别跟人说，是我戴顶出的手。我堂堂神断之言不信，却非信个度神，被人知道，会损了我神断的威名。” 多事！沈笑媚忽然忍不住狠狠扭了一下戴顶的腰肉，在后者惊叫咋呼中，硬推着他赶紧出了门。 光头大汉面色连变，忽然低笑：“神断？这小子还真有点意思。” 眼见自家老大不怒反笑，老b倒是稍稍松了口气，但同时心中亦是有些迷惑，直到前者再次开口：“都跟我出来，别妨碍了人家做生意，也别妨碍了我老婆儿子吃饭。” 夜幕已笼，门口的led灯在众人脸上洒下不断变幻的光彩，令人一时间看不清各人的脸色，但唯有他们自己清楚，此刻是啥等的心境。 听完老b的述说，光头大汉忽然叹气：“老b，你也跟了我挺久，知道我这辈子，最敬的是谁。” “知道。”老b怂然低头，“老大您素来最敬的便是老师和医生，只是这小子是那横财神所要之人，出了大价钱......” “所以为了钱，你就罔顾我的规矩了？” 话音已变得有些森冷，老b再次汗流浃背，赶紧解释：“老大，并非如此。我知道老大您所指的老师与医生，不包括行不配位之人，我看那戴顶怎都不像个真正的医生，所以才......” “行不配位?看来你小子最近倒是也当真读了些书。”光头大汉的轻笑，终令老b稍稍松了口气，偷偷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先滚！把关于这戴顶的所有资料，全部尽快找出来给我。今晚他救了我儿子，若还真如他所言那般，是个神断，往后不但不能再动他，而且谁敢打他主意，你就给我打断他的狗腿。放出风去，就说是我巨石强森说的。” “是。可郑玉立那边......” “真是神断，你以为这人会简单？再多读点书，但凡到了那种水平，还能是个小医生？别说他区区郑玉立......难怪先前叶寻欢也在他手中吃瘪。” 光头大汉的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老b一时间也悟了。自家老大之所以这般做，绝非只是看在戴顶救了他儿子的份上，也绝非只是如其所言一般“生平最敬的便是老师和医生”，而是有着更深的思考。“巨石强森”多年来能在凤城道上屹立不倒，绝非侥幸。 “啪”的一掌，茫然不知发生了何事的绿毛，被一巴掌给打得摔到了地上。 “这种废物，以后少收。非但成不了助力，还会坏事。”撂下这么句话，光头大汉径自转身回了餐厅，只剩下众人满脸同情地看着躺地上哀嚎的绿毛，他们知道，这可怜的家伙，从今往后，连个混混都做不了了。而做不了混混，就这家伙，还能做啥？ “你打算怎么谢那年轻人？老头，你道上的事，我向来不管，但他当真救了你儿子的命，你绝不能恩将仇报。” 面对眼前一脸正色的妻子呵斥，雄霸整个凤城黑道的光头大汉早已从门外时不可一世的霸主变成了乖宝宝，温柔轻笑：“我当然懂。你也知道，我这辈子，最敬的是谁，所以哪可能会对他恩将仇报。哎对了，我听他先前那句话很有道理。为人父母者不知医，谓不慈；为人子女者不知医，谓不孝。所以，你以后吃饭时是不是该多看着点儿子而非总刷手机，以后也稍稍学点照顾儿子的医学......” 话未说完，光头大汉的耳朵已被妻子揪住，只见这虽已年近四十却依然风韵不凡的佳人昂首轻笑：“这不该是你做的么？你最敬医生，所以医生之言，自也你听。多学学，昂。” 光头大汉立时气苦，没想到搬起石头竟砸了自己的脚。 第70章 突然而来的爱 饭没能吃好，肚子还饿着，戴顶自然要重选地点。尽管沈笑媚一再表示别再浪费，但已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沈笑媚的戴顶，哪能当真就这么算了。 感情这事，实非他能控制，即便有些对不起王琪那也只能是对不起了，往后将事挑明应该也不至于在两人间闹了龌龊。 心念既定，戴顶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顿晚餐变得更有情调一些，遂驾车直奔东湖。 眼见汽车直驶凤城最高端最繁华的所在，沈笑媚不禁心中犹疑，讶声相询：“你别不是要去那种地方吃饭吧？这个点人多，我怕遇到熟人。” “熟人怕啥。老师带学生吃饭，还怕熟人？” 明知故问。狠狠睨了戴顶一眼，沈笑媚又没胆厚着脸皮戳破戴顶的谎言、自己的担忧，只能摆小性子：“反正人多的地方我不去。让我回家，我不吃了，反正不饿。” “吃了那么一点，你就不饿了？合着你是小鸡肚子？” “要你管，我减肥。” 两人间的对话，越发地向情侣发展，戴顶嘿嘿一笑，指着远处的湖心道：“成，遂你的意。我租条小船去湖心吃饭。那里也有餐馆。虽说菜色口味差了点，但胜在环境不错，这个时候人也少，幽静，保你不会遇到熟人。” 顺着戴顶手指望去，只见远处一座小岛掩映在夜色之中，明美的灯光下，四周烟波缭绕，树影婆娑，宛如仙境，沈笑媚顿时双眸微泛迷离之色，忍不住低声娇呼：“看起来真美。不过你确定，上面有餐馆？我怎从未曾听说过？” “你不曾听说过的事多着呢。小丫头片子。” 在湖边找了个车位将车停下，戴顶当真租了条手划船，荡起双桨，缓缓划离岸边。 初坐这种小船的沈笑媚正有些紧张，忽听戴顶轻笑：“你一定想问，我为何不租大船。但你不觉得这种手划船才更有情调么?” 情调？闻言一愣的沈笑媚玉脸突泛红潮。戴顶这是真的向她展开了追求？ 也不知是不是湖岸灯光映照的关系，在戴顶眼中，此刻沈笑媚的俏脸显得格外嫣红，也格外诱人，几乎让他起了一把将佳人搂入怀中的冲动。 “臭小子，让你赶紧跟你的娃娃亲给定下了，是为你好。你小子也是命犯桃花，你师父我是担心你走了我的老路，最后给......”“最后给什么，难不成现在这样，你还很不满意？”“哎疼，老婆大人饶命。” 曾经的一幕，掠过戴顶的脑海。他突然有些信了，他的师父所言，并非全无道理。他师父当年就是因为几个女人而碰到遍体鳞伤，尽管最后的结局在他看来其实不错，但这老头子总私底下哀叹，几头母老虎远比一头母老虎可怕的多，那不是一加一那般简单，若有选择，他当年必定早早定了其中一头母老虎，再不惹其他。 “切，还不是你自个好色导致的。没你的色心，哪来那么多母老虎。” “你小子别说风凉话，不听老人言，以后自有你苦吃。” 想到那时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的不满，戴顶一时失笑。他才不像老头子那般好色，故而这一生，若当真能拥有沈笑媚，便已满足，至于颜如卿这娃娃亲，让老头子自己头痛去，谁让当初他自作主张地给定了。 “你笑什么？”沈笑媚的讶语，打断了戴顶的回忆，他抬头环目四顾，岔开话题：“这个湖心小岛，据说是一古代有名大词人疏浚东湖时建成，岛上环布亭、榭、楼、台，石桥曲折有致，漏窗空灵深远，花木扶疏，倒影迷离，置身其间，有一步一景，步移景异之趣。地处东湖水域之中，是领略东湖山光水色的绝妙处，如诗中所说，水光潋滟睛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 这是所谓的情调？所谓的浪漫？沈笑媚的双眸变得更加迷离，口中轻喃：“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那名大词人，是否还留下了这一句词？” 戴顶一时愣了。这正是他想找机会说出的话，却不是现在，因为他觉得那还有些早。可当沈笑媚低吟此词时，忽然间他怦然心动。 突然而来的爱，彻底降临。 看着夜色中的佳人，戴顶的眼眸，已满是柔情。 船，就那样微微荡漾湖心，不再前进，因为戴顶早已忘记划桨。 沈笑媚忽然自迷离中惊醒过来。她怎会突然冒出那样的话。那岂非惹人误会。这傻子，别是以为她当真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吧？这怎可能，她沈笑媚绝不是、绝不是......绝不是什么，一时间沈笑媚却是再想不出来，因为她也醉了，醉在了戴顶那满是柔情的眼眸中。 这该死的，突然而来的爱。 还是沈笑媚先一步反应过来，嘟嘴娇嗔：“傻子，快划船，肚子饿了。” “你叫我傻子？真胆儿肥了，信不信我过来捏你嘴巴？”戴顶瞪眼假怒。 “来啊，来啊，我才不怕哩。”沈笑媚一手轻托着香腮，朝戴顶勾勾手指头，落在对方眼中，说不出的媚态撩人，在岸边灯光映照下，浑如周身散发着致命魅力的小魔女。 戴顶怂了，轻哼道：“若非船太小，怕一走动翻了船，我真捏你嘴。” 沈笑媚掩嘴偷笑，从今往后，她再不怕这个以往畏如狮虎的老师，因为她已确定，这个傻子的确爱上了她，而且还是个初尝爱情滋味的笨蛋。虽说，她也是第一次有了真正的恋情，但打小便被人追的她，论爱情经验，却绝非这个笨蛋可比，那就如医学一道，戴顶是大神而她却是小屁。现在，却是反过来了。从今往后，戴顶必会被她给吃得死死的，因为那份突然而来的爱。 第71章 傻子是个爱情初哥 岛上的确有家新开的小酒楼。 夜色渐深，酒楼在门前点亮了不少红灯笼。许是因为刚开不久的关系，知晓的人不多，再加过来还得坐船，所以酒楼里几乎没有顾客，戴顶与沈笑媚是唯一的客人。 “两位是用餐么?”戴顶刚刚坐下，便有服务员走上前来询问。生意清淡，态度自是尤其周到。 戴顶点头：“嗯，有菜单么?” 服务员闻言双手将餐单奉上，微笑道：“我们这里菜品很多，最前面这些是我们的招牌菜，极力推荐。” 戴顶略略一翻，递给沈笑媚，后者却是没接，摇了摇头：“我又不懂，你选。” 微一思索，戴顶在菜单上选了六个招牌菜，递还服务员。 因为就一桌客人，菜很快便上来了。 吃了几口，沈笑媚忍不住微微皱眉：“这菜味道似乎不怎么样。” 既已确定爱情降临，戴顶自然不会让这糟糕的菜肴给两人间的第一次约会带来不好的回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他决定拿出另一手绝活。 不由分说，戴顶拉着沈笑媚就往后厨跑。还没等沈笑媚弄明白戴顶究竟想做什么，却见后者已拉住一名厨师开口：“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的朋友，不是本地人，故而她那的口味和这里差别很大，吃不惯这里的菜。我看现在这里客人不多，借我稍用一下厨房应该不会影响你们做生意，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借厨房烧菜？厨师很快便明白了戴顶的用意，但这不仅坏了规矩，也是对他专业的挑衅，对方哪可能同意。 眼见计划胎死腹中，戴顶都几乎打算再次开口顶人，却见沈笑媚装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可怜兮兮地请求：“大叔，能不能借您的厨房让他帮我烧几个菜?真不是您烧的不好，而是我真的有些吃不惯这里的菜，和我们那的口味完全不一样。我又好饿。您帮个忙好么?看大叔您的样子就知道您是个大好人，一定不会拒绝我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姑娘的小小要求的。” 看着沈笑媚绝代的容颜，铁人也没法立时拒绝，犹豫片刻，大厨脸上露出和蔼笑容：“你这小姑娘说起话来，让我这老头都说不出拒绝的理由。好，我同意了，不过，你不想让我替这小伙子烧么?我可不只会做这里的菜，其他菜系我也烧的不错，我真不信我会烧不出你那的口味。” “我当然相信您的厨艺，不过呢，我还是要让他烧，虽然他烧的肯定比不上您，但是啊......”话音一转，沈笑媚娇笑道，“我这还是惩罚他，谁让他竟然忍心让我饿了一天。哼。”说完，沈笑媚装腔作势地朝戴顶狠狠瞪了一眼。 老厨师闻言将脸转向戴顶，目光中立时多了些责备的味道。 戴顶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只得背起这莫名而来的黑锅，只是隐蔽地轻轻抓了一下沈笑媚的柔夷，以示不愉。 大致看了下厨房里的食材配料，很快戴顶脑中已有了适合沈笑媚口味的菜色。 杀鱼，切菜，碎肉，一样样手到擒来，菜刀翻飞。 大厨本是站在远处随意看着，但渐渐脸上露出惊异之色：“小姑娘，你这男朋友也是做厨师的?” “不是。”沈笑媚美眸一转，“不过么，他的职业倒和厨师真有些关系，也是用刀的。” 老厨师有些迷惑：“不是厨师?用刀的?难不成是卖肉的?这切肉的手法倒真有些像卖肉的。” 沈笑媚咯咯娇笑：“对，卖肉的，卖肉的二把手。” 卖肉的？戴顶一时间哭笑不得。 蒸、煎、煮、炒，很快厨房中香气四溢，一道接一道菜肴在戴顶手中展现出来。想想五道菜差不多了，戴顶把围裙一脱，拿了个托盘，右手连抄，将四个菜放入左手托盘，右手还端了个，朝大厨点首致谢后，招呼沈笑媚向外走去。 “光看这菜色，闻着味道，似乎该是美味。没成想，你还有这一手。我赶紧尝尝看。”沈笑媚拿起筷子轻轻夹了口最前面的菜，红唇轻动间，嘴角露出小小的酒窝，戴顶傻傻看着她，只觉得，从不曾想到过，有人能在吃东西时都表现的如此可爱诱人。 “没成想，你这傻子，还真有一手。跟这比起来，刚才的菜真是索然无味。”说话间，沈笑媚忽然一声哀叹，颓然放下了筷子。 戴顶心中一惊：“怎么，不合你的口味？这不应该啊，我是照着你家乡的特色烧的。” “不是。我只是想到，吃过你做的菜，我以后还怎么吃食堂。跟这比起来，医院食堂的菜简直是猪食，嘴被你养刁了，我以后还怎吃的下口。” 原来是这样。放下心来的戴顶随口而答：“这还不简单，以后我养你呗。” 这话一出，下一刻两人均是傻眼。戴顶的话明显有语病。罕见地脸一红，戴顶赶紧更正：“我是说，反正我平日里也是自己做菜，不多你这一口，只要你愿意，每天都可以上我那吃，要是嫌来去麻烦，住下也行。” 最后这句若是不加，倒还没什么，这一加，顿时又让话音变味了。搞得戴顶之言，明显有了某种企图，也就比先前那句“以后我养你”稍稍隐晦一些罢了。 果然是个爱情初哥，这个傻子。 沈笑媚偷笑。 若是别人说这种话，哪怕就算两人间的确在谈恋爱，可这番言语，也会惹得沈笑媚暗自恼怒，但戴顶不同，因为沈笑媚已然确定，这傻子当真是个爱情初哥，什么都不懂，所以才会这般瞎说。 见沈笑媚并未答应，戴顶一时微感失望，感觉还得趁热打铁的他，吃完饭又带着沈笑媚泛舟湖心。 月夜下，东湖当真别有一番景致。 “湖中有深潭，明月印水渊，石塔来相照，一十八月圆。小媚，你比那月亮还美，有你在，才是真的明月印水渊。” 听到戴顶说着蹩脚的情话，沈笑媚忍不住微笑。月光洒上她的笑颜，银辉徐徐，魅笑嫣然，仿若月宫的嫦娥降临人间。 戴顶一时痴了。 第72章 被挑事了 从湖心回来，戴顶将小船停在涌金门，带着两女走上湖滨小道，穿过一堆堆的游人，来到了东湖边最热闹的购物中心。 这是这座城市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之一，闪耀的灯光下，遍布着很多奢侈品专卖店。 戴顶几乎没怎么来过，毕竟这里的购物消费并不是他这样的普通医生能消费的起的，而作为男人，他也没有逛街过眼瘾的嗜好。但对于沈笑媚这样的女人来说，此种地方，却是天然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购物逛街，是每个女孩的天性，即便沈笑媚这样的绝代佳人亦不能免俗。 原本还想着早点回去的沈笑媚，这一刻早已将那想法抛诸脑后，转眼间又拉着戴顶进了一家国际奢侈品专卖店。 专卖店挺大，但此刻却显得有些空荡，里面寥寥的两位顾客，与旁边几家店面里稍显拥挤的情况相比，落差明显。 店里五位导购员，其中两人正陪着顾客挑选，剩下三位凑一起轻声交谈，看到有人进来，三人均转身看来，似乎刚要抢着上前，但在看清两人穿着打扮后，其中两人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只有一位年纪最轻的略一犹豫依旧笑着迎上前来。 “欢迎光临。两位想选购什么?我们这是著名的国际品牌，有服饰，有手包。整个涌金门这里，我们是最顶尖的品牌。您需要什么，我可以帮您介绍与挑选。” 沈笑媚俏脸明显一红，低声回应：“我们随便看看。”明显只是来过过眼瘾的沈笑媚，面对热情的导购，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总不能开口说，自己压根没钱买，所以无需陪同让她自行过眼瘾便成。 导购小姐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神色，但还是保持了微笑，待在两人身边并未离去。 “这件衣服貌似不错，好像挺适合你的。” 听到戴顶忽然说话，沈笑媚忍不住狠狠刮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合适？再合适她有钱买么？待会搞得导购起了误会，更加热情地推销，她又该如何下台？ “太鲜艳了点。”随意找了个借口，沈笑媚阻止了导购拿衣的举动。 “那这件呢?” “......”沈笑媚一时无语，她这一刻恨不得能缝上戴顶的嘴，因为阻之不及下，导购已经将戴顶所说的那件衣服给取了下来。 沈笑媚并不知道，戴顶之所以这般做，除了的确认为这衣服很配佳人外，还因为他那过于灵敏的耳朵已捕捉到了不谐之声。 “那笨蛋，还真以为这两人会买。只看身上的廉价衣服，也知道绝非有钱人，哪可能买这里的东西。” “国际奢侈品牌，又有几个人买的起。你我不也一样。只是可惜了那位美女。这容貌、这气质，哎。” “没钱却有欲望，迟早呀做了有钱人的小三。” “小陈，这么说是不是有些过了？” “过啥。这不明摆着的么。如今这社会，要我有这份资本，也去做有钱人的小三。你看着好了，就那穷酸，迟早被这女的甩了。” “这不一定，毕竟这男的也长得挺高大帅气。” “高大帅气顶什么用，这年头早不吃香了，也就初尝爱情的小姑娘暂时会爱上吧，但迟早她都会明白，有钱才是最实在的。我敢打赌，只要来个有钱人追，她早晚甩了这男的。” 戴顶的嘴角泛起隐隐怒意，目光瞥见沈笑媚偷偷看了眼导购递来衣衫上的铭牌，却心虚地没敢接。 三万？而且没有任何折扣。戴顶亦是心中稍惊，但不动声色地将衣服自导购手中接过，朝沈笑媚微笑：“先穿了试试。” 试试？沈笑媚吓了一跳，刚要开口拒绝，一声略显尖刻的话音已然插入：“不想买的话，最好别试。因为万一损坏，你们可赔不起。”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戴顶终忍不住老脾性发作顶了回去，本来在佳人面前，他难得想表现得温文尔雅一些，却没想到有不开眼的非要冒出来找事。 沈笑媚亦是心生怒意，但依然悄悄拉了戴顶一把，低声道：“别说了。” 但沈笑媚想息事宁人，有人却不想，戴顶这一声骂，立时惹恼了那女人，疯狂回喷：“怎么，难道我有说错？三万元的东西，你赔得起？小佳，还不把衣服拿回去，若是让那脏手在上面留下了污迹，我可扣你工钱。” 沈笑媚身边的导购并未当真依言从戴顶手中拿回衣服，反而替其向那有些疯狂的女人道歉。可戴顶却是越发愤怒，竟将衣服往衣架上一挂，朝她道：“小佳是吧，带我上二楼，跟这种女人待在一处空间，简直有辱我的身份。”说完，径自拉着沈笑媚当真往二楼行去。戴顶早已看出来，这二楼的东西更好也更贵，他现在是真打算买上一件，以好好打那疯女人的脸了。 被称为小佳的导购看到戴顶的举动难免一愣，也知道这男人发了脾气，只能无奈跟上。这一刻她也有些后悔了，后悔不该站出来迎接，这下只怕什么收获都没有反因此遭了池鱼之殃。只是即便是她也有些不明白，今天的陈姐为何表现的有些疯狂，与往日明显不同。 “小陈，你今天怎么说话有些过啊，难不成是看人家长的太美，有些吃醋?”店长轻声打趣，试图以另一种方式平息对方莫名的怒火。她自然不可能知道，身旁的小陈因为方才聊着聊着，忽然间想到了自己。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这般年轻英俊的男友，只可惜后来因为到了这里工作的缘故，被那些奢侈品给迷了心，最终抛弃相恋多年的男友，做了有钱人的小三，可谁知道，最后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没捞到实际的好处，还在被玩腻之后一脚给蹬了。等回头再找曾经的恋人，对方却早已真正有了一个好归宿。见景生情，让早已变得有些尖酸刻薄的她更加不堪。 “什么叫吃醋啊，小白领而已，就算长得漂亮，迟早都是有钱人的玩物。她们的收入连我们都比不过，我有什么好吃醋的。那个穷小子，还以为能抱得美人归，当真做梦。以后能回头做个接盘侠，已是他的福份，就不知道他会不会变得跟那王八蛋一样。” “别说了。”店长忍不住皱眉，即便是她，现在也觉得眼前的女人有些不可理喻，但不曾想，对方忽然撇下她也跟着去了二楼。 “这件很适合。小媚，拿去换了。”拿起一套鹅黄的连衣裙，戴顶的语气重显他为医时的霸气。 沈笑媚愣了一下，但看着那套衣服，也是美眸一亮：“是不错。只是......” “只是什么，让你换就换。”戴顶的声音有些大，让沈笑媚不由一惊，以往的压迫立时临身，尽管心有不愉，也终依言而行。 第73章 要不，以身相许吧 小佳刚想面带难色地开口阻止，却见沈笑媚已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便只能作罢，压低声音对着戴顶道：“因为我们这里都是奢侈品，所以原本是不能试穿的，只能拿着在镜前试一下。这一穿......算了，待会别让别人看见，我会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不能试穿？从没买过奢侈品的戴顶，显然也不知道竟还有这种事，但他倒不是很在意，他的眼光绝不会有错，这套衣服必然很适合沈笑媚，大不了咬咬牙直接买下了，反正他原本就打了买件衣服以打脸那疯女人的心。他戴顶啥时候受过这种气？ “谢谢，你的品性，倒是不错。” 看着眼前的男子略略吃惊后，脸露微笑的道谢，小佳的脸忍不住微微一红，心道，这男人笑起来的样子还真是好看，难怪那种绝色佳人会成为他的女友，的确是很相配的一对。 “人呢？”尖刻的话音自楼梯口传来，“小佳，别告诉我，方才的女人竟拿了衣服去里面试穿了。你难道不知道这里的规矩，所有衣服都不能试穿？等会她要是不买，这衣服就算你头上。” 算她头上？小佳的脸瞬间变色。那件衣服可是价值十八万，这要真算她头上，一年的工资，可就直接没了。 “若非我从不打女人，你早躺地上成了王八，哪还能站着喷粪。什么狗屁奢侈品店，难道都你这种素养？我倒真想知道，这一幕若让你的上头知道，你还能不能在这里干下去。”没吃过猪肉，但好歹见过猪跑，戴顶自然明白，越是高端的地方，服务态度自然越好，所以也有些不明白，今儿个怎会在这里遇到这种疯女人。眼角余光瞥见试衣间的门隐隐动了一下，戴顶明白必是沈笑媚听到对方的话语，不敢再换衣相试了，他哪忍佳人受辱，立时轻喝：“你赶紧换了，让我好好看看，也让这女人，见见什么叫真正的绝代佳人，好让这丑八怪找个地缝钻了去。” 尽管心里想着对沈笑媚温柔，可脾性上来的戴顶，难免说话的语气仍是平日顶人时的那份模样，何况他自认这脾气是对着面前的疯女人发的，扯不到沈笑媚的身上。 沈笑媚眼中隐有雾气显现，轻咬红唇，依言去做了。 王八？丑八怪？面前的女人简直要气疯了，但她也知道，戴顶所言其实没错，若让品牌店的上层知道她今日的所作所为，怕是当真会被开除。这土豹子哪来的这种见识？尽管心中恼怒异常，但她也只能暂时强压怒火，冷冷回应：“那我就看看，待会若是付不起钱，究竟谁钻的地缝！” 片刻之后，试衣间的门缓缓打开，戴顶转头看去，顿觉眼前一亮。 此刻的沈笑媚，黄裙晒香肩，优雅迷人，行云流水般地写意出一派女神气质，裙下裸露在外的一截修长美腿，光洁玉致，不但在华贵中增添了无限性感，还张扬着勃勃青春，如阳光般绚人耳目，又如夜月般惑人心扉，一时间连戴顶也完全沉醉，无法自拔。 先前逛街时，已经吃过沈笑媚绝代容颜的亏，总有人在身旁偷偷摸摸挤来挤去，戴顶故而买了副墨镜、买了顶帽子，给她装扮上，总算掩了点惊人的美貌，故而方才进来时，几名导购虽然也已觉得惊艳，但并未真的震惊，而此时的沈笑媚自已掩饰尽去，再加这份装扮，自然是看呆了所有人。 “完了。” 戴顶突然的咋呼，惊得沈笑媚一跳，随即想到了什么，拉起衣服角落的铭牌看了一眼，亦是花容失色。 十八万，怎会这么贵！ “你想到哪去了。”轻轻捏了捏沈笑媚诱人的鼻尖，戴顶柔声道，“我说完了的意思，是指我真的掉坑了，还是永远爬不上来的那种。” 未等眼前佳人反应过来这话到底是何意思，戴顶已掏出一张卡对着小佳道：“拿去付钱。没有密码。” “你......”沈笑媚刚想开口阻止，戴顶已苦恼地道：“实话实说，小媚你还是赶紧把衣服先换回去吧。” 刚刚举步的小佳闻言一呆，苦笑着转身，一旁的女人已放声大笑：“终于知道买不起吧？十八万，只怕你那卡压根就刷不出这额度。”她早看出来了，那就是普通的信用卡，撑死了也就十万、八万的额度，猪鼻子插大葱——假装的什么大象。 沈笑媚轻咬红唇，正欲转身，却听戴顶又叹道：“小媚，这衣服你回去再穿。现在穿出去，只怕是一到了街上，就会被一大群人给围住。仙女下凡，我哪还敢跟在旁边，要是眼神能杀人，我只怕会被杀死无数次。” “你。”尽管心中担忧，沈笑媚仍忍不住失笑，用力捶了戴顶一下。 小佳也是笑着打趣：“这位先生真是会说话。不过呀，姑娘确实是仙女下凡，要是换了我是男的，这会儿，也真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这位先生。” “你看，我没说假话吧?”戴顶摊摊手，“如果你还想继续逛街的话，赶紧把衣服换回来，要不，就只能出了门直接回去了。”转头看向小佳，戴顶强忍心中肉痛催促，“你赶紧去把钱收了，不然某些人只怕又要喷粪了。” 小佳自然明白戴顶口中的某些人是谁，未免再生事端，赶紧转身下了楼，短短片刻，她的内心也是大起大落，先前还怕要担责的惊惶变成了此刻的欣喜。十八万的单，她可是能够赚上三万多。 这怎么可能！这穷小子怎可能会真买，怎可能有钱买！疯女人根本不愿相信，紧跟着小佳下了楼，还指望着待会刷卡时暴出一幕额度不够的笑话。但最终她仍是失望了。 “这怎么可能，这种卡的额度撑死了十万，怎可能刷出十八万来，小佳，你确定没出错？” 这一刻，连店长也懒得理会她了，都已成交了，还纠结着这事，难不成当机器是假的？“小佳，做的好。”十八万的成交额，她身为店长自然也有相应奖励到手，自然要夸一句能干的手下，却不了身旁之人却已追了出去。 定是发现出了问题。疯女人心中重燃希望，但下一刻又被打脸，小佳之所以追出去，是为了送点小礼物给戴顶，却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交易出了问题。 “哎，打肿脸充胖子，这下我指不定得挨老头子一顿骂了。”刚才还意气风发的戴顶，忽然间变得愁眉苦脸，让沈笑媚难免一愣，随即嘟嘴轻嗔，“知道了，这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还我？你一实习生哪来的钱？怎么还。” “我......”还真要还。即便心里清楚，这种巨款，哪怕两人间真已谈起了恋爱，也不能当真厚着脸皮收了，但听戴顶说得如此直白，沈笑媚心中还是难免有些黯然，沉默片刻，咬牙道，“反正，我会想办法还你便是。” “我看你压根就还不起，要不，以身相许吧？”忽然转身的戴顶，看着沈笑媚两眼发亮，尽管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沈笑媚依然忍不住跺脚轻嗔，“以身相许你个头，美得你！” 第74章 怎么又是你 “十八万不够啊？也是，像你这样的绝代佳人，这点钱哪够以身相许。那再多买几件，可能以身相许？” 看到戴顶涎着脸笑，沈笑媚忍不住怒了：“你还乱开玩笑！” “不逗你了。如你这样的佳人，哪是金钱能够打动。小媚，你赠我一世深情，我共你一世风霜。”方才还一脸嬉笑的戴顶，忽然间变得正经无比，倒让沈笑媚一时间有些愕然，随后红霞渐泛玉颜，心中轻啐，这傻子，怎么忽然间又变得聪明了，知道挑这一刻说好听的情话。 “小媚，兄弟！”一声大吼，自身后传来，将刚要陷入柔情蜜意中的两人瞬间惊醒。 怎么又遇到了那家伙，难不成竟被贴了狗皮膏药？戴顶自然听出身后咋呼的是谁，一时心中郁闷。 先前同样心情郁闷的叶寻欢，此时心境自是天翻地覆的变化。没能找到借口留下沈笑媚，叶寻欢已是心中郁闷，跟郑玉立一顿吵，跟上火上添油，故而在东湖附近吃了晚饭正带着保镖闲逛泄闷，哪成想竟意外看到了佳人身影，惊喜之下，立时急急穿街而来，倒是把身旁一众保镖吓了一跳。 “小媚，兄弟。”又一声咋呼，惹来了戴顶一阵白眼，“怎么又是你。瞎叫唤啥，谁是你兄弟？” “你......”眼见戴顶无礼，一名保镖刚想开口呵斥，立被身旁更有眼色的同伴制止。尽管他也不解，面前分明就是那个跟自家主子有着大仇的戴顶，怎会忽然之间便成了所谓“兄弟”，但下一刻有所恍然，因为他终看清了沈笑媚的容颜。 这一刻，叶寻欢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自然没有回应戴顶的白眼轻骂。 贴身的外套、塑身的长裤，配上黑色的长筒靴，尽管一眼就能看出是廉价的衣饰，但那一身的优美曲线，知性清丽偏偏又英姿飒爽，哪能不令叶寻欢看得垂涎欲滴。 先前要开口呵斥的保镖这会看到自家主子的神情，终也悟了。这并非真是跟以往的大仇一笑泯恩仇，而是分明看上了人家的女伴。打算横刀夺爱了？也不对，横刀夺爱，又何须如此客气？堂堂叶少，又何时跟他所看中女人的男伴客气过。 “你这口水，都成哈巴狗了，还不赶紧擦擦。” 叶寻欢终回过神来，但对于戴顶将他比做哈巴狗，竟未显出任何不满，下意识地擦了下嘴，挠头讪笑：“失态了失态了。不过本少这才有生以来第二次。” 戴顶斜眼横睨：“哦，那第一次是对谁？” “是对......”倏然警觉，叶寻欢自以为这一出口，怕会惹眼前佳人吃醋，转口大笑，“不说了，兄弟你该明白。” 明白？心念一转，戴顶已知道另一人是谁了。也是，这种纨绔，也是眼高于顶的家伙，当真能令他大庭广众下失态的绝色，除了沈笑媚，只怕也唯有颜如卿了。 像是急于将方才的尴尬掩去，叶寻欢目光落在戴顶提着的购物袋上，立时扯开了话题，在知道沈笑媚刚从身后的店里买了东西后，立马表示一件衣服哪够，以沈笑媚的身份，怎都得一下买上十件八件才行。 好家伙，还十件八件，当这是大白菜呢。就这一件，他还不知道该如何跟老头子交待，十件八件......目光落在叶寻欢身上，戴顶忽然间醒悟，对叶寻欢这个纨绔来说，里面的东西岂非当真就是白菜？他的脸上，不禁露出苦笑。土豪的世界，他真的不懂。 看到戴顶脸露苦笑，叶寻欢却是误会了，感到寻到机会的他立时大拍胸脯表示，让两人进去随便挑，都算他叶寻欢送的。 沈笑媚还未开口拒绝，戴顶已是大笑：“我这算是沾了小媚的光么？” “那是......呃，不对。”感到有些不对的叶寻欢连忙改口，“你是小媚的老师，这不算沾光，就当我孝敬你老人家的。” 好家伙，这又成兄弟成了老人家。一下子岁数就蹭蹭地见长了。戴顶哪会不明白眼前的纨绔是在变着法子讨沈笑媚的欢心，刚要笑着开口拒绝，身旁的沈笑媚已抢先了一步，玉脸如霜，轻声相斥：“不用你破费，我不习惯让别人送我东西。” “这哪是破费，对我来说，这点小钱哪......不是，我的意思是，送小媚你东西，压根就不算破费。” 沈笑媚懒得理他，正欲举步离开，几名保镖已拦住了她的去路，玉脸一寒，呵斥的话尚未出口，叶寻欢已先一步咋呼：“做什么！小媚的路，你们也敢拦！不过小媚啊，当真不进去看看么？即便你不愿我买了送你，但挑了不买总可以吧？” 叶寻欢耍起了小心眼，只要沈笑媚看上什么，他并不当场买了送她，但事后打包送去，总没法拒绝了，而且似乎这样效果更好。 “走。”出乎沈笑媚的意料，一把握住她柔荑的戴顶竟未拉着她离开，而是当真转身回了品牌店。 “怎么又是你？”疯女人眼尖，第一时间看到了戴顶，心念闪过，立时大笑出声，“我明白了，这是嫌贵后悔了，想退货？告诉你们，我们这的东西，一经售出，概不退货！” 小佳也看到了戴顶，脸色也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退货？哪个傻子在瞎叫唤？”对于旁人，叶寻欢自是恢复了素来的纨绔脾性，女人的嘲笑，立马惹怒了她，破口骂了上去，“不想找抽，马上给我死一边去。谁是店长，给我过来！” 以常年在奢侈品店工作的众女眼光，自能看出紧跟着现身的叶寻欢，浑身上下无一不是价值高昂的名品，再加身后跟着的保镖，傻子都能看出来这绝对是有钱人，而且是超有钱的那种，疯女人即便是挨了破口大骂，哪还敢吭声，而店长自是小跑了上去。 戴顶微微一笑，朝小佳招手：“不用店长，我看这位挺好。” “这位？”叶寻欢双目一转，却是会错了意，大笑道，“兄弟，哦不，老师你有眼光，这位是不错。”尽管远不能跟沈笑媚相提并论，但面前的小佳也算是出色的美女，叶寻欢以已之心度人之腹，以为戴顶对这女子有了好感。想想也是，以戴顶的身份，沈笑媚这种绝代佳人，自然是无可能的，而这等美女，倒是差不多。 有眼光？不错？什么意思？ 见快步走来的小佳脸显迷茫，戴顶知道她被叶寻欢的瞎扯给说闷了，遂微笑表示他跟沈笑媚还想再买点东西，让她帮着介绍。 还买？难不成面前的男子竟也是隐藏的土豪？小佳心中迷惑，但这并不妨碍她面带微笑地躬身引路。 真买？沈笑媚心生不愉，凑到戴顶身旁压低声音轻嗔：“我不是那种人，不要他送的东西。” “我当然知道。”戴顶温柔回应，“你放心，我自有打算。” 第75章 脑回路清奇 听戴顶这么说，沈笑媚自然也无从继续反对，只是心中存了点疙瘩，尽管小佳在面前比方才更卖力的介绍，她一时间却提不起兴趣了。 “怎么，看不上？”叶寻欢见沈笑媚还是冷着脸，却是想岔了，那眼看向小佳呵斥，“你瞎......”瞎字刚出口，叶寻欢猛然惊觉不对，这可是戴顶有好感的女人，他若随便喝骂，岂非间接得罪了戴顶，而得罪戴顶，自然也就若怒沈笑媚，那自是糟糕至极之事，故而立马变脸笑语，“那个小佳是吧，带我们去更高档的地方看看。” 更高档？小佳瞬间醒悟，领着几人再次走向二楼，只是心底微感迷惑，这看起来超有钱之人怎会莫名其妙地突然对她来了个态度的大转折，前一刻还分明想骂来着。 “别介意，这家伙就这动不动骂人的脾性，若觉不快，我帮你骂回去。”转头瞧向叶寻欢，戴顶冷脸呵斥，“收着点纨绔脾性，我不是你老师，故而也不会给你面子。” 叶寻欢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沈笑媚的身上，哪会在意，只顾点头。这姿态，倒是令身后的一众保镖更为意外，他们还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对人如此的好脾气，不禁感慨眼前的美女委实魅力太大。 眼见沈笑媚对着一众衣饰都不做任何表态，叶寻欢倒是急了：“不满意？我瞧着这几件都不错啊，要不穿上试试。”一想到让眼前的佳人试穿换衣，他不禁双目发亮。 沈笑媚终于开口回应：“你难道不知道这种地方不能试穿？” “不能试穿？”叶寻欢一时有些发愣，拿眼看向面前的小佳，后者亦是脸显迷惑，照她想来，既是有钱人，自该逛过这种奢侈品店，怎会不知这样的店都是不能试穿的。 戴顶此刻却是了然，不能试穿那是对普通人而言，对于叶寻欢这种超级富豪的宝贝儿子来说，这种所谓的奢侈品牌又算什么，只要愿意，他老爹能随意买下店里的所有东西，又怎会遇到不能试穿的情况?所以以往叶寻欢购物自然不曾遇到过这种情况，肯定是想试穿什么就试穿什么。也就是此刻的小佳未能知道叶寻欢的身份才会心存疑惑，不然......想来以叶寻欢以往的做派，但凡进个地方，铁定先报上了自家大名，而不是今天这种例外。 “不能试穿那便直接买了。小媚你觉得哪件中意，直接买下，若是穿后觉得不满意，那扔了便成。” 叶寻欢的话，不禁吓了小佳一跳，也令戴顶一时心中打鼓。这可不成，尽管已做好了挨老头子一顿大骂的准备，但也经不住这般折腾。若真按这纨绔所言，只怕几百万都打不住。 小佳的目光转向叶寻欢，却是异彩连闪，她终于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有钱人。有钱人的世界，当真是常人所不能懂的，这种奢侈品，在对方眼中竟然也可以是随便丢弃的白菜。 想到不能当真按叶寻欢想法来的戴顶，立时出手，拉着沈笑媚硬是挑了几件他早已看中的衣服还有一双红色长靴，直接向小佳一递：“就这些，买单。” “我不......” “我的眼光绝不会错。合你身，配你体。”说着，戴顶又将那张卡递给了小佳，后者接过时微微一愣，却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戴顶知道对方为何先前发愣，因为照理而言，这种信用卡的额度，顶天十万，先前能刷出十八万来已是奇迹，而现在......那一堆衣物加起来已达百万之巨，又有谁会相信，这张普通以极的信用卡还不被刷爆？但见对方最终没有多问，戴顶便也未曾多说。谁又能知道，这张卡对他戴顶而言，压根就不能算信用卡，老头子那笨蛋，硬将储蓄卡给整成了信用卡。不过，也就那种几乎从来不存钱的家伙，才会犯这种离谱的错误。 “咦，怎能是你掏钱，不得......”话未说完，叶寻欢便被戴顶狠狠瞪了一眼，倏然住口，下一刻自行脑补的他，忽感明悟。敢情这是在帮他曲线救国来着。他叶寻欢掏钱，以沈笑媚先前表露的态度，肯定拒绝，但现在戴顶掏，她既然没反对，便表示接受了，只要事后他将钱再转给戴顶，然后后者帮其一说，沈笑媚终于了解事实的同时也没办法再拒绝，而只能接受他的这份心意。 高，实在是高！不愧是能解决任何疑难杂症的神医！不得不说，叶寻欢的脑回路的确有些清奇，竟能自个脑补成这番模样，即便是戴顶，此刻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看着对方偷偷竖起的拇指，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 “你这是干嘛？”厌恶地将叶寻欢驱离后，沈笑媚拉着戴顶发出了心中疑问。 “我买你的，放心，不会要别人一个子。”眼瞅着叶寻欢又悄咪咪地凑了过来，戴顶稍稍大了点声，“我的水平不会错，绝对配你。尺寸也无需担心，我的眼睛比手术刀还精准。” 沈笑媚愣了一下，叶寻欢亦是一呆，随即眼泛敬佩，凑到戴顶身旁腆着脸道：“是不是扫一眼，你就能把人的三围全给把控的分毫无差？教我，我要也有这门神技，那往后场子里戏耍还有谁敢找我挑衅。” “流氓！”一声轻叱，沈笑媚俏脸含嗔地匆匆离开，留下戴顶与叶寻欢大眼瞪小眼。叶寻欢自是明白自己激动之下一时说溜了嘴，而戴顶却是惊于对方的清奇脑回路，天地良心，他跟沈笑媚说的，压根就不是那意思，尽管的确，他早已清楚对方的三围。 等两人各自心怀悔意地下了楼，却见几名店员正面带为难地跟沈笑媚说着什么。以戴顶的耳力自是早已听清双方的对话，他也懒得再去多说，直接收回银行卡提了大包小包拉着沈笑媚就走，叶寻欢尽管没能听清，但这并不妨碍他边走边咋呼：“你去帮我把总账看下，回头我要把钱给人。” 听到这话的沈笑媚以为自己的猜测竟成了事实，忍不住用指尖狠狠在戴顶掌心刺了一下，正要痛心开口，却听对方已低声苦叹：“小媚，别听那家伙瞎叫唤，真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他脑回路清奇，自个瞎想的，我怎可能回头向他拿钱。是我送你的，便不会要别人的钱，不然不仅是脏了我的手，更是污了你的心。” 临出门之际，戴顶一颗磁珠射在了某处，等叶寻欢紧跟到门口时，那扇电动感应门却一时间再也打不开了。 第76章 奇葩师徒 眼见那个可恶的家伙竟没有追着出来，沈笑媚难免意外，听到戴顶解释是被其使坏弄坏了感应门导致人被暂时关在里面后，刚忍不住笑骂了一句，却玉脸突寒：“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这卡，当然是真把钱刷了，而非是你想的那样。”听清先前沈笑媚与店员对话的戴顶，自然清楚对方在怀疑什么，耐心解释，“这种信用卡，当然额度很低，它只有两万，但问题是，它实际并非信用卡，而是储蓄卡。” “什么意思？”沈笑媚不解。 经过一番解释，沈笑媚才明白，当年戴顶的师父给他办了张卡，要他把所有挣的钱全存里面，只不过一不小心却把贮蓄卡给办成了信用卡。 沈笑媚严重怀疑，世上不可能有这么笨的人，戴顶却是解释，他那师父从来就不存钱，所以才会犯这种看起来奇葩的错误。 “若还不信，看账单。”戴顶掏出手机，让沈笑媚看手机银行里的账单，后者本已信了，却依然忍不住瞥了一眼，下一刻却是愣住。 果然花了一百多万，这要她以后怎么还！ 戴顶自然明白对方在愣什么，嬉笑道：“别发傻，没事，不会当真要你以身相许来相抵的。” “你又说！”沈笑媚羞恼地捶了戴顶一拳，随后尤自嘴硬，“我肯定会想办法还你的，只是、只是......”只是什么，沈笑媚却再也说不下去。别说她现在还只是一名实习生，便是以后当真做了医生，又该等到何时才能挣够一百多万。 戴顶忽然叹气：“我先前跟你说过，老头子逼着我每月大笔地捐款，说是天降英才，必须花钱相抵，不然怕会短命。所以这些钱本来都是要捐出去的。” 捐？沈笑媚一时有些傻眼，她本以为对方只是随口的玩笑，却没成想竟是真的，而且按其意思，每月都要捐个百来万。怎会有这种师父？ 一旁戴顶却是依然自顾自地述说：“不过我想啊，反正先前都已花了十八万，既然花了该捐的钱，老头子铁定要骂，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月要捐的钱全花了算球。老头子若骂，我也有理。妹的，老子找到另一半了，给另一半花自己的钱又怎么了，总比他那时厚着脸皮花对方的钱好！” 给另一半花自己的钱？她压根就还没答应呢，只不过是有些好感罢了，这无赖怎能......也许，这好感的确是深了点，但也不能被他说成是另一半吧？ 玉脸殷红的沈笑媚正欲娇叱，却听戴顶的手机响了起来。 “得，老头子属狗的。”接起电话的瞬间，戴顶已是明白，定是卡上金额的变动被老头子知道了，毕竟预留的短信通知号码，是对方。 几句话的功夫，戴顶便毫不客气地回顶：“别跟我吹你当初，你那时是被人包养，这能一样！嘿，我就说了，老头子你敢咋滴？师母，便是师母们在，我也.......师母真在？哪位？什么？啊，冰姨，我错了。娴姨，我错了。”说话间，先前还有些面红耳赤、不忿争辩的戴顶，转眼间便怂了，那神态，跟个哈巴狗似的，就差摇尾乞怜了。 沈笑媚正自惊疑，戴顶的气势很快又变了，重新怒声争辩，但至最后，还是叹着气挂断电话，一脸苦瓜相地瞧着沈笑媚道：“麻烦大了。” “到底怎么回事？”沈笑媚压根就是浑然摸不着头脑。 “先前我以为，打电话的只是老头子——也就是我师父，所以他骂我为何乱花钱，我就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然后将方才跟你说的那番借口说了过去。他又跟我吹，当初他找到另一半时，花的都是未来师母的钱，我就说他那时是被人包养。老头子怒了，我就跟他回骂，还怼他能把我咋滴，却不曾想......咦，你在听么？” 沈笑媚已是听得呆了。师父？这竟是师徒间的对话？还能这般奇葩？ 被戴顶轻轻摇了下香肩，沈笑媚终回过神来，便问其接下来发生之事，等戴顶全部说完，她才真正明了了究竟。 眼前这个笨蛋，怼他师父，却不长眼地将师母给扯了进去，谁知对方压根就在一旁一道听着，而这素来顶天顶地顶空气的笨蛋，明显怕他师母远甚师父，所以也就有了方才的摇尾乞怜。既然如此畏惧，那先前还敢大放阙词？当真是个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的笨蛋！ 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的沈笑媚正不知该做如何反应，却听戴顶又幽幽冒出一句：“师母们知道我找到了另一半，要赶过来看你，就在下星期。” 这下轮到沈笑媚傻眼。这就要见家长了？是不是太快了一些，她压根就没丝毫心理准备，连到底接不接受戴顶的爱意，都还没定来着，怎能突然见家长！ 当真是奇葩师徒！ “我不见！”刚刚恢复的面容，再次变得嫣红如血，沈笑媚扭头就走。 “别，你不见，我会被师母们打死。” “那是你自找的，不关我事！” “你忍心？” “谁让你口无遮拦。” “可我已经认定你是我的另一半了。” “我可没接受，你把爱情想得太简单了。” “你分明就接受了，我看得到你的心。” “走开，无赖！” “那还有一星期，我继续努力？” “不行，我拒绝。” 言语间，两人渐行渐远，等叶寻欢好不容易追出来时，早已不见任何踪迹。 凭栏而望，月已中天。夜色迷离而凄美，就如此刻沈笑媚的心境。即便已经到家许久，沈笑媚的一颗芳心，尤似小鹿乱撞。原本只是想着出去跟那家伙共进一次晚餐，怎会最终竟成了这副模样？还马上要见家长了！这进度，委实也太快了些！虽说这人，的确是、的确是......沈笑媚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戴顶，更不知道她这份感情究竟到了何等境地。 她爱戴顶么？应该是爱的。虽说的确早已动心，可真正的恋情才一晚的功夫，怎就竟到了见家长的地步？ 当真是奇葩师徒！忽然间，沈笑媚有些恨得牙直痒痒，不光是对戴顶，还有他那奇葩师父。 第77章 相不可尽信，可随心而改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景是极美，但在这样的深夜，能在山林间享受这种景致的，除了是位雅士外，还得有很大的胆魄。 此时此刻，静谧的山腰上，还真有这种极具胆魄的雅士，而且还是三人，一男两女。 月光自婆娑的树影间洒下，照在男子的身上，越发将那一席青衫罩体的身影衬托得丰神朗俊，一如古代的侠士，而他身畔的两女，亦是长裙及地、飘然欲仙，仿若刚自月宫而来的天女。 “语冰姐，你也不管管，陪他在这山野之地装了近一月的古代侠士也就算了，今晚还真由他拉着我们出来体验什么踏月留香。再这么下去，这无赖还不反了天了。”尽管年已四十有余，但苏娴依然像年轻时那样娇媚，岁月无痕，不仅未能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的风霜，也不曾改变她的性子，仍是当初魅绝天下、颠倒众生的绝代。娇憨之态一展，月光亦自失色。 “你怎么不管？就知道往我身上推。”冷傲的玉容忽然间如雪域之巅的冰雪遇到艳阳，倏然间化了，化作微笑，直沁心田，夏语冰盈盈而笑，清丽而高雅，又带着说不出的动人，“你这小丫头，明明知道只要自己一撒娇，这色狼就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却不对他使劲，只知跟我使坏，又拿我挡枪使啊。” 用小丫头来称呼一名四十有余的少妇，原本极不合适，但放到苏娴的身上、又是出自夏语冰之口，别说赵浪，便是此刻有任何人在，也会觉得很恰当、很妥帖。 “小娴娴，小冰冰，好像你们在勾引我，要不咱三先席天慕地大战一翻吧。”赵浪嬉笑着欲将两女紧搂怀中，却招致一左一右两只玉手狠扭腰际。 “又瞎想啥，你不是说出来思考小顶之事么！”夏语冰强板玉脸轻斥，“真胆儿肥了，正事不做，还想动色心，信不信我让你先在这石头上跪一晚。” “我信，不敢了，老婆大人。”赵浪装腔作势地抖了抖身躯，以示敬畏，即便已经老夫老妻，但三人间仍如初恋一般，浓情蜜意，还时时耍些花枪，只是话题又重扯回戴顶身上，赵浪也终变得正色起来。 “只论医术，这臭小子已然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但奈何相之一道，就是不学。什么相既由心生，自可随心而改。改他个头，你们看，现在这臭小子终遇岔子了吧？” “什么意思？你是指，先前小顶所说的另一半，并非其良配？”夏语冰不禁皱眉。 “倒也不是，人既未看过，我也不能妄下决断，所以才会让你俩出面，逼其答应下周带人过来一看。哼，这臭小子，顶人的臭脾气不知哪来的，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顶。” 看到赵浪吹胡子瞪眼，苏娴忍不住娇笑：“还不是你自己惯的，一天到晚跟他没大没小，不然怎不见他顶我俩？” “你俩都是天人，给这臭小子一百个胆子，也只能跪着当舔狗。” “别瞎扯，说正事。小顶若有事，我跟你没完。”赵浪额头挨了夏语冰狠狠一个暴栗，苏娴也遭了她一个白眼，只能悄悄吐了吐香舌，不再打岔。 “你俩知道，我给这臭小子相过面算过卦，这小子跟我一样，命犯桃花。”说到命犯桃花，赵浪忽然面有得色，却不料眼光余光暼见两女的面容均是微微一冷，心中当真一跳，赶紧改口，“我绝没那种意思哈。说小顶说小顶。他这桃花劫吧，怕是比我的还要惨些，所以为免这臭小子以后为情所困、为情所伤，我本想着直接给他安排好今生的另一半，把那桃花劫直接摁灭在萌芽之中，所以才有了你们知道的娃娃亲。我算过，此女必是其良配。只是没想到，人力还是无以逆天，这臭小子竟然自己找了个。所以怕是麻烦……咦？” 见赵浪轻咦出声，面色更变得古怪，夏语冰忍不住再次皱眉：“怎么？” “忽然发现，我似乎助力不成，反成了帮凶。”赵浪脸上竟难得地显出悔意，“你们说，若没有我的插手，这小子是否就不会与颜如卿产生纠葛，所以会否他原本的确很顺利地能跟真正的另一半走到一起共度今生，却由于我的插手，而平白多了波折？也不对啊，我的相术绝不会出错，颜如卿的确是其今生挚爱并能携手一生来着，怎会又突然冒出一个。” “姐，我忽然间觉得，绝不能信了这无赖。某种直觉告诉我，这无赖很可能是想在小顶身上实现他自己未能实现的梦想——诸美皆收。” “别胡说。”赵浪假怒，随即一只耳朵被揪了起来，夏语冰的声音凌冽而柔美，就像酷暑中的一湾清泉缓缓流淌，“我看不止。说不定这家伙，是打着小顶的掩护，在为他自己谋划。说，一月见一次老相好，是不是已经不能让你满意，想都接了来待在身边啊？” “天地良心，我真没有，只是想让那臭小子别走我的歧途。”因被揪着耳朵的缘故，赵浪龇牙咧嘴地发誓，说实话，夏语冰与苏娴已然待他太好，他还能有何不满足，只是他一路走来委实吃尽了苦头，实也不愿戴顶这名为师徒实如父子的小子再如他一般被弄得遍体鳞伤、极尽辛苦，更何况，如夏语冰与苏娴这样的女子世间罕有，他能如此结局已是上天极大的恩宠，他不敢信那臭小子也能得上天如此垂怜。 “下周看了再说吧。也许当真如小顶所言，相不可尽信，可随心而改。我相信小顶，他不会如你那般。” “对，我也信他，这一生，必然会过的比你更顺。你那什么相术，根本就不可靠，别咒小顶。” 看着身旁的两位娇妻如护犊的母鸡般护着戴顶，而将其引以为傲的相术贬得一无是处，赵浪一时也无言以对。 但愿如此，不然那臭小子的结局......赵浪的内心，并不像他脸上所展露的那般轻松。亦师亦徒，亦父亦子，只不过，往日里他都是丑脸，而两女都是严师慈母，这也令戴顶惧他实不及敬两女于万一。 同样的时间，戴顶亦沐浴于月光之下，但他自然不可能知晓千里之外自家师父师母此时对他的探讨与安排，此刻的他，正坐于一条小巷的角落，埋头喝着闷酒。 死老头的介入，似乎让他的感情之路变得有些不顺畅了。想想也是，老头子可是让他跟颜如卿那娃娃亲成一对的，哪可能会对突然半路冒出来的沈笑媚满意。这特娘的该如何是好？老头子那他还能全力反抗，可若两位师母也......戴顶心底一颤，又忍不住喝了口闷酒。 第78章 隔壁老王做多了 慌不择路地拼命逃跑，叶寻欢从没想过竟然有一天他也会如丧家之犬般亡命狂奔。 必然是郑玉立那混账设的局，不然哪可能那么巧！说是负荆请罪、一泯龌龊，可到了地头却借口拖延，然后他巧合地遇到了一群混混闹事，接着便被莫名其妙地牵累。 说是莫名其妙，倒也有些不确切，以叶寻欢的纨绔个性、再加身旁又有保镖，他怎可能不站出来对这些扰了其潇洒雅兴的混混呵斥，更何况他本就因跟丢了沈笑媚而想找人发泄一番来着，这些不长眼的混混，岂非正是很好的目标？可谁曾想，非但那些小混混丝毫不给他面子，而且几名自吹能一个打十个的保镖竟会如此不堪一击。 不堪一击，实是冤枉。三名保镖，面对二十几名混混的围殴，还能最终让叶寻欢寻机逃跑，实已不错，但所谓人比人气死人，已经知道戴顶曾以一干翻二十三个混混的叶寻欢，自然是拿他跟自己的保镖做比较，如此一来，自然让其很是不满。 “叮”的一声，狂奔中的叶寻欢不慎踩到了一个酒瓶，立时摔了个四脚朝天，等他忍痛慌忙起身时，本已被甩远的几个混混，已然追到了身后不远。 “逃啊，看你还能逃哪去。还真看不出来，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倒还挺能跑。” “大哥，指不定是这家伙隔壁老王做多了，练出的一身麻溜本事。”一名混混的接口，顿时惹起余者哄笑，本欲再次忍痛狂奔的叶寻欢，终经不住羞辱，回身大骂，“你们这些混账东西，知不知道本少是谁！” “噗。”刚灌进嘴里的酒被一口喷出，戴顶大笑出声。隔壁老王做多了？堂堂叶大少，竟屈尊做了隔壁老王？ 这声大笑，顿时惹起众人注意，所有的目光尽皆向他看去，叶寻欢发现缩于街角阴暗里的身影，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立时惊喜大叫：“兄弟，是你！救我，快救我！” “隔壁老王，我可是最鄙视的，不救。”戴顶轻声一笑，在这种时刻，依然不忘顶叶寻欢几句，“不过，我倒是很想听听，你方才如何去做了隔壁老王，隔壁老王做多了，又是怎样的经历？” “你听这些混账胡说！”叶寻欢老脸一红，愤声反驳，“本少怎可能去做这种龌龊之人，本少要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可难说，对你而言，也许做隔壁老王，会显得很刺激。”嘿嘿一笑，戴顶将目光转向几名混混，乐呵呵地道，“他不肯说，那便你们几个混账说吧。说，他叶寻欢如何做的隔壁老王？” “特么的，你算哪根葱？不想找死给我滚一边去！”几名混混未免夜长梦多，想赶紧打叶寻欢一顿好交差，故而只是喝骂了戴顶一句，并未赶上来寻其晦气。只是他们不想多找事，叶寻欢却打定主意要抱紧这恰巧出现的大腿，说话间已厚着脸皮躲在了戴顶身后。 有了戴顶在，叶寻欢自是胆气大增，看着缓缓压上的混混破口大骂，更将对方背后的指使者郑玉立给骂的狗血淋头。 尽管这些混混有些吃惊于对方竟然知道背后的主谋，但收了钱自得将事办好，眼瞅着两人聚到了一起，便决定连戴顶也一道收拾在内。 “等等。”眼见对方的拳头已经举起，戴顶却依然坐在墙角慢里斯条地举手示意，“别急着动手啊，赶紧先说说，这隔壁老王做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这小子给那啥郑玉立戴了好几顶绿帽，这才惹得他雇的你们？唔，还真有可能。”转头瞧向缩在背后的叶寻欢，戴顶一脸揶揄，“那家伙被你整得成了青青草原？看不出你小子腰还挺好的。” 这都哪跟哪，分明是那些混账胡诌，戴顶怎就信了？而且即便信了，也别挑这种时候刨根问底啊。叶寻欢正自哭笑不得，眼睛已瞧到两名混混朝着戴顶一脚踹来。 当心两字刚刚出口，叶寻欢便见两名混混在惨哼声中来了个标准的一字马，劈叉在地怎也起不来。 “这……你……”这两一字马，顿令叶寻欢想起了往事，立时醒悟当初自己必也是着了戴顶的道，只是方才他心惊之下怎也未能看清对方是如何出的手，若非自个也有相似经历，这会还真可能信了此刻戴顶所言。 “咋，脚滑了还是步子太急扯到了蛋？想揍隔壁老王，也别急到这份上么，后边，绕过去便成。”戴顶一脸嬉笑地侧身，将背后的叶寻欢给露了出来。 两名混混还在地上惨哼着起不来，另两人却当真绕过戴顶抓向他背后的叶寻欢。 “救我。”躲闪的同时，叶寻欢再次发出急呼。 “说你做隔壁老王的历史。” “我真没……哎呦。”话音未落，叶寻欢便已屁股挨了一脚，差点冲出街沿跌了个狗吃屎。 眼见戴顶当真没有动手相助的意思，而那些混混也暂时只将目标对准了他，叶寻欢只有咬牙答应：“好，你帮我，我就说。” “来，过来排排坐，听咱叶大少说做隔壁老王的光辉史。”也不见戴顶如何作势，身形已如一只飞燕飘起，一手一个便将两名追着叶寻欢的混混轻松拎住，回头一人一脚，又将刚刚艰难起身的另两人踢地仰摔在街沿。 这下几个混混哪还不知道当真遇到了高手，想要逃，却在戴顶一人一拳下彻底老实。 “我真没做过隔壁老……”叶寻欢话刚起了个头，已被戴顶一眼瞪回，后者幽幽道，“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就指望听听你的光辉史来解解闷，你若不说，我便再也不管。” 擦，你还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该是我才对！叶寻欢心中郁闷，但瞧着戴顶神情，却不敢出言相怼，思来想去，也只能打算忍辱负重编段历史出来。 “认真听，贼眉鼠眼的都想啥！”戴顶一人扇了一耳光，在一阵痛哼声中悠悠道，“郑玉立本跟你是狐朋狗友，这会翻脸痛下狠手，你这隔壁老王究竟给他戴了几顶绿帽？” 原来编故事是为了损那混账？脑回路素来有些新奇的叶寻欢这次倒是把握到了戴顶的部分心思，嘿嘿奸笑中，有声有色地编起了他隔壁老王的光辉史，但凡他知道的郑玉立身边的女人，都成了他的光辉战绩。 差不多，那混账头上的青青大草原怕是甩不掉了。瞅了眼目瞪口呆的众混混，戴顶一人一脚踹在了他们的屁股，口中喝骂：“好滚了，竟替这种绿毛龟办事，我真替你们丢脸！” 几名混混如闻大赦，立时逃命，心中对叶寻欢编的故事却是信了。在知道叶寻欢身份后，他们也很是迷惑，这俩纨绔怎会大生龌蹉，现在却是明白了。被人戴了绿帽，还是厚厚一叠的那种，是个男人都会翻脸，只是，这郑玉立委实也太惨了些，或者说，叶寻欢这隔壁老王实在太牛？ 第79章 被坑 “郑玉立坑你？”在得到叶寻欢的答复后，戴顶微感不解，“这是为何？你俩的感情原本岂非不错？别是你当真绿了他吧？” “天地良心，本少也是有底线的，从不做那种事！”叶寻欢急得跳脚分辩，下一刻却是傻眼，方才他光顾着编故事损郑玉立了，却忘了去想，这故事若传出去，他叶寻欢隔壁老王的身份岂非坐实无疑？ “隔壁老王总比千年王八好的多。”显然猜到叶寻欢心中所想，戴顶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何况，人生在世，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又何惧他人想法。我戴顶，便是从来不惧，率性而活。” 你就吹吧！想我堂堂首富之子，都不敢妄言做到率性而活，你戴顶仗着点三脚猫的功夫和半吊子的医术，就想做到率性而活？好吧，也许功夫和医术，的确是有些东西，只是……“哎呦”正自腹诽的叶寻欢猛然一声惨哼，正按不住怒气想破口大骂，却听戴顶轻笑：“好了，看你发傻，正适合把脱臼的肩膀给你复位，记得这几天右肩少动。” 脱臼？复位？叶寻欢生生把正要骂出的话给憋回：“脱臼?我还以为我这右手是给人打残了，刚是一点都动不了。”说完，忍不住试着举了举手，顿时一脸惊喜，“除了肩还有点痛，真没事了?” “你以为，我这神医之名是吹的？”翻了个白眼，戴顶手指叶寻欢身后，“想必那几个是你的援兵，我听到有人在叫你叶少了。后面的事，你自个收拾。我走了。” 叶寻欢转身看去，可不是，远处的身影正是他那几个没用的保镖，而且显然还搬来了更多救兵，心安之下重新回头，却已不见戴顶踪影，也不知道就这眨眼的功夫，对方是如何悄然离开的。 经此一闹，戴顶的心情却好了很多。多忧无益，也不过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而已。 回家没多久，戴顶却又接到电话，要其赶往警局配合调查。这次，他却是被叶寻欢给坑了。 有了人手，叶寻欢自然不愿吃下这种大亏，立马回头找上了郑玉立，正在庆祝的后者自是被叶寻欢给一顿暴揍。 眼见东窗事发，自个所行已尽被叶寻欢知晓，反吃了大亏的郑玉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与对方撕破脸皮，动用所有的力量报复叶寻欢。即便真正实力远不及叶寻欢，但这毕竟是郑玉立的地盘，按他的话说，在凤城这一亩三分地，即便叶寻欢当真是条龙，也得给他盘着。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戴顶自然也被当成其中闹事一员，给叫去了警局。这还是孔浩然知晓后全力相帮的缘故，若非如此，便不是让他戴顶自行去警局，而是直接上门抓人了。 知晓事实真相后，戴顶有些无语，没成想他也会有一天遭受池鱼之殃。 “我这是见义勇为，你们这么对我，显然错了。” 眼见对方好整以暇地说着，浑不接受罪名，面前的警察也是怒了。尽管迫于郑玉立的压力，但他们这些小警察却不敢当真拿叶寻欢怎样，最终结果还是取决于上面的意思，只是对于戴顶，他们自然没了那种顾忌。按某些人的想法，都想直接拿了戴顶顶缸。 “见义勇为个屁，你这分明就是寻衅滋事！” 眼见一顶帽子扣来，戴顶自是老脾气又犯，翻了翻白眼：“你妈，就这样教你说话的？谁又给你的权力，可以这般肆意给人定罪？” 这般一顶，直把面前警察气得差点暴怒，若非另一人知晓戴顶也有些背景而强拖住了他，只怕已直接动手。如此这般，先后换了好几波警察，搞到最后，戴顶都已懒得开口。 “终于等到你小子了。”看到孔浩然进来，闭眼装睡不理任何人的戴顶终于悠悠开口。 “你以为我不想来么？”看着戴顶，孔浩然亦是苦笑，“事情有些难办，这两虎相争，上头正是头疼。我知道有人想拿你顶缸，看能不能借此平息两方怒火，故而知道我与你有些交情，不许我来审你。” “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那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重要么？我又能改变什么？但你放心，你这边我必然全力争取。” “我这边反无需你担心。我只想告诉你，即便是小人物，也要抗争。你会妥协一次，便会妥协第二次，如此下去，哪还有初心可守。” 看着戴顶一脸的正色，孔浩然愣住。他是进来劝戴顶的，却没想到反受了教育。初心难守，但他当真这便退缩了么？ “那该怎么做？” “问你自己。孔浩然，自当秉浩然之气，才不负你之名。给我做笔录吧，应该对你有用。” 按某些人的意思，本是想给戴顶定个教唆甚至指使的罪名，把叶寻欢后面回头痛揍郑玉立之事的主责给栽赃到戴顶的头上，可谁曾想，孔浩然却最终整出了一份证词，按上头所言，戴顶压根就是见义勇为救了叶寻欢，而其后之事更与其无关。原本单是这样的自供也不算什么，但奈何叶寻欢那一方，竟不知脑子进了什么水，分明此前还跟戴顶一副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模样，这会却怎都不愿将罪往他身上推，反一口咬定是戴顶救了他、免受那群由郑玉立安排混混殴打。至于后面之事，更与戴顶无关，纯粹是他叶寻欢气不过揍人报仇。 事情到了这样，就变得难办了。叶寻欢复仇打人，自然得被拘留，但如此一来，只怕刚因痛揍过郑玉立而舒爽的心情又会变得糟糕，因为郑玉立那边没有直接证据，那群混混压根就不承认有人指使而是将所有的罪名都揽到了自个的头上，如此一来，叶寻欢拘留而郑玉立无事，虽然遂了他郑大少的心，可这叶大爷...... “没招了？我教你一招。”朝孔浩然勾了勾手指，戴顶凑到他眼前耳语了一番。 还能这样？听完戴顶所言，孔浩然一时傻眼。 “这我可没胡说。你只要逮着那三个混混问，必然能知道这就是当初事实。至于真相是什么，不在这次的调查范围内。” 的确，这要传出去，郑玉立必然跳脚，是个男人都不可能忍受这种青青草原的谣传，到时必然会将他指使人设计叶寻欢的真正原因给说出来，如此便也坐实了他该得之罪。可叶寻欢那边，会愿意这般配合么？毕竟隔壁老王的名声比起青青大草原来，似乎也不见得好听多少。 “瞎想个啥，直接问叶寻欢不就成了。我保证，他愿意。”狡诈的笑意，在戴顶脸上浮现。被那两个家伙无辜坑了一把，他怎都得坑回来，当然，坑叶寻欢并不算重，毕竟他还是占便宜的那一方。 第80章 我还真杠上了 “这次，不能保释。”听到楚梦晨的回答，颜如卿脸色变得明显不愉，只是即便是她，这次一时间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这是想拿戴顶去平息郑玉立的部分怒火啊。这两人都先后蹲了局子，要早早把戴顶放了出来，只怕那两头老虎都会暴怒。 颜如卿自然不曾知晓叶寻欢这一方态度的转变，无招可想下，忽又觉得让那个嚣张的家伙吃点苦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楚梦晨则更不用说，她巴不得那个讨厌的家伙被多关个几天，甚至因此失去医院工作更好。 如楚梦晨所愿，此刻的凤城医院，正举行着一场临时高层会议，议题正是戴顶。裘春疾言厉色地坚持要开除戴顶，理由也很充分，毕竟这种影响太过恶劣了。医务人员跟混混一道寻衅滋事、打架斗殴，这放哪都够得上开除了。至于见义勇为这种事，裘春压根就不会去理。 杨光也是头疼。眼瞅着这大爷刚给他带回来些好消息，怎又整出了这种幺蛾子。 裘春在医院也有着自己的势力，医院并非杨光真正的一言堂，何况眼见这次杨光也有些占不到理、反击无力，几个曾被戴顶狠狠顶过的高层也站到了裘春这一边。 “散会！”由不得众人再争，杨光竟直接宣布散会，并径直起身离开，留下众人傻眼。临出门时，忽见杨光猛又回头，冷冷道：“所有赞同开除戴顶之人，只怕到时都会后悔。” 啥意思？不少人面面相觑，裘春却是冷笑：“我还真不信，没了戴顶，这凤城医院就当真不行。何况，一家医院绝不能为了所谓的经济利益，而向任何不良势力低头。杨光，这事我会直接上报卫生署，他的去留，已不是你能够决定的了。” 这是一二把手公然撕破脸了啊。可直接将不良势力的大帽子扣到戴顶头上，会不会过分了一些？尽管心中有些同情，可见着杨光转身离开并未多说什么，也就没人敢再站出来替戴顶这小医生辩上一句。 头疼的不只是杨光，身为卫生署署长的郑重应，亦是头痛万分。不久前他侄子才要他不用再插手戴顶之事，他也刚为了更有利前途而做出了某种决定，却没成想，这短短时间竟又出了这种变化。自家侄子那边，这次显然是真怒了，不处理戴顶似乎很难说的过去，而且为了让事情尽快平息、不真正激怒叶家那庞然巨物，也得整个合适的替罪羊来，可戴顶......那些事怕是会泡汤啊。 正打算暂时采取拖字诀的郑重应，接到裘春的汇报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怒骂，直接把裘春给整闷了，他不知道对方的这通怒火，到底是因戴顶之事的恶劣影响还是因为他们的处置不力，也就压根不敢继续询问到底该如何处理。裘春本还以为，这一番汇报会得到郑重应赞赏来着，毕竟戴顶不光得罪了叶寻欢也得罪了他的侄子郑玉立，怎也不会料到，这遭竟然马屁拍到了马腿上，惹来好一顿大骂。挂了电话，半天回不过神来。 怒气未平，郑重应办公室的电话再次响起。 “又什么屁事！”也没等对方说话，郑重应张口就骂。 电话里好一阵静默，郑重应正不耐烦的想直接挂了电话，下一刻头上豆大的冷汗都下来了。 “我是李玉，周书记的秘书。” “李、李秘书，我方才我方才......”冷汗直流的郑重应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方才竟骂了荣书记的秘书！严格说来，那也算不上骂，可这种态度，在李秘书的眼里，又和骂有什么区别。这一刻，郑重应简直把裘春给恨到了骨子里，若非是这家伙刚打过电话激起了他的怒气，又何至于会出现这种乌龙！ “其他话不用说，我问你，凤城医院可有一名叫戴顶的医生？”被郑重应张口骂了句屁事，李玉显然也没了好脾气，而前者此刻更是闻言心惊。 戴顶？莫不成那事竟得到了周书记的关注？郑重应正飞速思考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道道，却听李玉不耐催促：“有没有，这事很难回答么？” “有、有，李秘书，这事吧......” 话未说完，李玉已毫不客气地将话打断：“有就好，马上让凤城医院安排下，让他替胸外科1床患者看病，马上。” 马上？李玉的着重强调，让郑重应意识到这事有些急，故而也没时间去多做询问，赶紧解释戴顶还被关在警局里。 被关了警局？电话里，李玉也明显愣了一下，稍做了解后，吩咐郑重应赶紧让凤城医院那边联系戴顶，询问对于1床患者要做什么处理，至于人被关在警局之事，他会直接报告周书记。 挂断电话之前，李玉似乎担心对方还会有所轻视，特地低声提了一句，1床姓周。 姓周？一道闪电劈开迷雾，郑重应立时明白了李玉的暗示。这摆明了是周书记的亲戚，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亲戚。 周书记的亲戚竟在凤城医院住院，他竟然事先毫不知情！但转念一想也是，他若知情，凤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岂不早都知情，那凤城医院岂非早就堆满了探视之人，这显然是周书记所不想看到的。思索间，一通电话立时打了开去。 1床，周书记亲戚，还不是普通亲戚？接到消息的杨光也是冷汗淋头，心急火燎地亲自去了解患者目前情况。 手术后昏迷不醒？意识到事情大条的杨光，顾不得擦汗，安排各科主任赴胸外科组织会诊的同时，立刻亲自打电话给戴顶。 “人都没看过，手头也没任何资料，你要我怎么给意见？我即便是凤城神断，可也做不到这种事，那是神仙做的。”还被关在局子里的戴顶，自然不会有好脾气，简单说了几句，便准备挂电话，而警局这边，却已接到通知，准备放人了。 “不走。嘿嘿，想关就关，想放就放，我还真杠上了。有理走遍天下，我又怕的谁来。” 电话还没挂，杨光自然听到了戴顶之言，他知道这话并非是对他说的，却也猜到了那边的情况。不用说，很可能是周书记出了面，警局打算要放人了。毕竟，真说起来，戴顶压根就没错，却是警局错了，因着郑玉立的缘故，而借各种原委扣留戴顶，可现在，明显踢到了真正的铁板。 第81章 顶住，不走 说破了嘴皮，戴顶就是不走，无奈之下，杨光只有让人马上送了台查房平板给戴顶，让其帮忙远程会诊，幸好，这个要求戴顶却是答应了。 “没问题，暂时很稳定。病因，等我出来再说。再安排个头领mr吧。”将所有资料了然于心后，戴顶早有了决断，但他并非傻子，自不会将所有结果尽皆告知，因为那会是他拿捏某些人的资本，他戴顶从来就不是一个傻子，也不是善人。 “他不走？” “不走。”余越城看着孔浩然苦笑，“没想到，这眨眼间的功夫，还真成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哥，你与他关系不错，过去劝劝呗。他这样耗着，只怕很快上头就来骂了。” 这到底啥情况？一大早，他想请上头放人，还被骂了一通，怎么就半天多的功夫，反过来变成上头求着放人了？天底下怎会有这种奇葩事？ 想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的孔浩然，重新走进了留置室。 戴顶看着孔浩然微笑：“你若是来告诉我那两家伙之事，我欢迎。可若是受人之托，劝我离开的，就免开尊口了。这会，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鬼知道你哪来的这种自信。”撇撇嘴，孔浩然在戴顶面前安然坐下，“既然你不想走，我也不劝你，但你得知道，有时候即便占理，强行对着干，往往仍无好处。” 戴顶没有接口，只是做了个请的动作，孔浩然无奈叹息：“成，我不说了。就说叶寻欢与郑玉立吧。如你所料，郑玉立那小子已经承认他的确指使了那群混混去揍叶寻欢，但并非是因对方给他戴了绿帽的关系，而是因你产生的龌龊。他郑玉立为了帮叶寻欢，使了很大力气，结果到头来没落得好反还挨了对方的骂、并被喝令别再动你，故而气恼之下打算教训叶寻欢出出气。然后就这样了。倒是奇了啊，叶寻欢那纨绔怎会突然间对你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而你也是，竟会救他。这很难想象。” “没有永远的敌人。”微微一笑，戴顶继续道，“实际上，叶寻欢虽是个纨绔，但本质并不坏。他与郑玉立实际上是两种人。所以，我才会继续整郑玉立而放过叶寻欢。” “两种人么？我怎么觉得分明就是一路货色。”咕哝一句，孔浩然看着戴顶，似想再说些什么，却终未开口。 “你以为我是在耍脾气，可实际并非如此。退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就是第三次，最终退着退着，也就习惯了。谁都曾有血气方刚的时候，最终却被现实湮灭了热血、压垮了铁骨、忘却了初心。但我希望，我不会。我也希望，你不会。孔浩然，希望你一直能记得，你手中的权力，到底是谁赋予的，你的权力，又是为了守护什么。执法者，更该守法。他们这样对我，从某方面看，是屈从了更大的权力，但事实是，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仗着手中的权力肆意妄行。所以我不会退、不会走，我要让某些人付出一些代价，让更多的人知道，没有人能肆意践踏守法之人，而执法犯法，更要付出代价。” 一时间，孔浩然心中剧震。即便是他，也一直以为，戴顶是因不满这次的被抓而心生怨气，故而耍性子不愿这般离开，却没想到竟给他说出了这番大道理。仔细想来，对方所言的确句句在理。明明算是见义勇为，却被泼了脏水、扣了帽子，若戴顶没点实力傍身、若戴顶早一点屈服，他岂非真遂了某些人的意、做了替罪羔羊？那不仅是他戴顶的耻辱，更是警局的耻辱，也是对自己心中心念的一次重大打击。 “我明白了，不光我明白，我还要将你这番话，告诉那老头。奶奶的，让那老头来跟你道歉。”看着戴顶，孔浩然的双眸隐有光芒闪烁。 那老头？孔浩然，孔明？诧异片刻，戴顶隐隐猜到了什么。这小子，原来也有来头，怪不得愣头愣脑的，却依然混得还不错。 赖着不走？这小子是要反了天了！蒋天生心中愤怒，可眼下这种情况，他又不敢再耍什么手段，毕竟是周书记那边催着放人的，而且知晓事情经过后，也隐隐表达了对他们警局这次处理的不满。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头？真只是因为他是个神医？蒋天生很有些不信，但手头的一切资料又表明，除了这一点，戴顶又的确没有其他倚仗。 “你当真查清了？” 面对蒋天生的旧话重提，身旁警察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证：“的确查清了。周书记的大哥周文龙因肺癌住院，原本手术并无问题，可不知为何竟会出现意外，手术后突然昏迷了。也不知是谁跟周书记说的，说是戴顶这家伙医术高明，该找他一看。我也进一步查过戴顶，这小子看起来只是凤城医院的一名小医生，可不知为何最近竟声名鹊起，据说，凤城医院这几年能够发展如此迅速，实是因其医术了得的原因。他的诊断，从不出错，别说是凤城医院遇到的疑难杂症，连其他大医院查不清的病，到他手里也能轻易确诊。确诊率高到离谱，误诊却几乎没有，这令凤城医院名声大振，所以，这些年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病人从其他医院转来这里。还有，据说戴顶的本事还不止这些，他好像还在燕京国立医院执业，做的手术难度还挺高，只是不知道为何在凤城这边，他只负责诊断却从不出手治疗，手术更是一个都没动过。所以我觉得这点可能是谣传。” 还有这种事？忽然间，蒋天生觉得他很可能接了个烫手山芋，而这，还是他自己给整出来的。难不成，还真得他亲自出门道歉做些表态，那小子才肯走？ 蒋天生并不知道，当他还在办公室中犹豫时，警局的一把手孔明，却已站在了戴顶的面前。 “不会退、不会走？你这是要我拉下老脸来跟你道歉，才肯罢休么？” 看着面前阴沉着脸的孔明，戴顶却是笑了：“你的老脸很值钱么？抱歉，即便真的值钱，我也不会看你的面子。” 这话一出，孔明一时愣了，倒是孔浩然尽管感到意外，心中却是若有所思。是的，如戴顶先前所言的确是其本心，那么这脸，的确不够。娘的，还以为老头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了，原来并非如此，这岂非有些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