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曙光》 第一章 天降妖物 “快,快,加快速度。” 莽莽的山林中,二十余名汉军兵士早已累的盔歪甲斜,却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吕校尉,兄弟们实在走不动了,歇一歇再找不迟。” 百人将装束的军官喘着粗气,向姓吕的校尉建议。 吕校尉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七歪八倒的汉军,冷冷的说道:“刺史大人急等着回报,继续走。” “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哪里还有命在,校尉也忒小心了。” 百人将不以为然,语气中对校尉毫无敬意。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吕校尉十七、八岁的俊面上毫无表情,丝毫不在意百人将的态度。 “某和兄弟们是走不动了,校尉若不放心,自去寻找便是。” 百人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树干大口喘息。 “你若不听命令,某便送你下去,顺便帮某看看,黄泉路上有没有项舒。” 吕校尉锐利的眼神直刺百人将,手指地面,语气冰冷。 “吕校尉不要欺人太甚,刺史承诺事情办好,让你顶替项校尉之职,此乃后话,须知某乃实职军候。” 百人将心中一慌,但看到部下恳求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顶了一句,只是语气已经露了怯意。 “哼,实职军侯是吧,某再问一次,真的走不动吗?” “兄弟们一夜未眠,实在走不动了,还望校尉体谅,容我等歇……” 话未说完,咽喉便被一支方天画戟刺穿,能发出的只有“咯咯”之声。 百人将部下惊的目瞪口呆,虽然都知道吕校尉是个狠人,可一言不合便把同伴干掉,这狠辣也太过骇人听闻了。 “走不动便不用走了,躺下歇息个够。还有谁走不动?吕某不介意送你们歇息,走还是不走?” 吕校尉若无其事的拔出画戟,任由百人将在地上抽搐。 兵士们敢怒不敢言,只得继续搜寻。 ——————————————————— 密林之中,一名身着染血布衣,左脚小腿用树枝固定住的虬髯大汉,拄着长枪艰难的向山下走去。 “嘿,天不绝我项舒,那便不让弑师逆徒得逞。” 虬髯大汉项舒抹了把额头汗珠,喃喃自语了一句,继续拄着长枪走下去。 两天之后,项舒已经快要走出了密林,可也已经精疲力竭,实难再撑下去,背靠树根坐在地上喘息。 “行百里者半九十,想不到某未战死沙场,却要被逆徒干掉。也好,这里三山夹一沟,风水不错,某就在这与逆徒战一场,埋骨此地吧。” 项舒咕哝一句,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咩,咩” 一阵羊叫声传来。 项舒艰难的睁开眼睛,循着羊叫望去,却只看到茂盛的野草和灌木。 “你这畜牲,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倒叫某一顿好找。这就把你这畜牲抽筋扒皮。” “唰唰”声中,传来一声喝骂。 “想不到这么快便被追上。哼,早死早超生,从悬崖上摔下不死,多活两天已经是赚了,让某寻到这处风水宝值,轰轰烈烈战一场再死也不枉了。” 想至此处,项舒豪气顿生,喝道:“无耻贼子,某项舒在此,有胆过来一战。某英雄一世,岂能受你等无耻之徒羞辱。” “哎呀……” 来人似乎受到了惊吓,惊叫一声拔腿便跑。 “原来不是逆徒爪牙,某竟连只有一人也没注意到。” 项舒自嘲一笑,接着说道:“兄弟莫怕,某以为是贼子到来,故出此语。兄弟快来把羊牵了,速速离开此地。贼子不知什么时候便到,切莫耽误了功夫。” “你是人是鬼?” 来人停了下来,似乎还心有余悸,壮着胆子问了一声。 “现在还是人,不过离变成鬼也不远了。” 项舒一阵好笑,有大白天出来溜达的鬼吗?就算有也不会告诉你某是鬼,问的稀奇。 “你……你既不是鬼,在这山中做甚?此山有虎,你……你快快离开。” 那人定了定神,颤声说一句。 “某不怕虎,在这等几个贼子。兄弟无须多言,牵了羊速去,以免遭池鱼之殃。” 杨英心想这人倒是好心,明知山中有虎,不速离险地,竟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诶……,那,那一起走吧,等贼人也不用在虎口里等。” 那人真的过来把羊牵了,又接着劝了一句。 “不用了,你走你的,某没事。” 项舒虽然觉得这人多事,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不好置之不理。 “什么没事,老虎是闹着玩的……,你的腿……?” 那人不仅没走,反而几步窜到项舒眼前,却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庄稼汉子。 “断了,山中的老虎好运,吃起来不用再费劲咬这骨头。呵呵……” 那人急道:“你这人……,都这样了还有心思说笑,某搀着你走吧。” 项舒笑道:“某死到临头,也不怕对你实说。某便是这并州校尉项舒,只因刺史的侄儿在某部下,倚仗刺史权势滥杀无辜,劫掠民财,被某依军律斩了。嘿嘿,刺史便以官禄收买了某那逆徒,于酒中下药暗害某,某发觉稍迟,拼死逃到深山之中,被逆徒及爪牙打落悬崖,虽被大树救了性命,这腿却是断了。逆徒尚不放心,寻路下了悬崖搜寻某,想来也快寻到此地了。某若随你走,逆徒寻至,必不会放过你。” 那人惊讶了一下,便急急问道:“你是斩杀刺史侄儿的校尉,这话可真?” 项舒傲然道:“害民之贼,某斩便斩了。今日落到此地步,死尚且不惧,何须说假话骗你。” “既是斩杀刺史侄儿的义士,某拚死也要搀你离开。” 那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一脸钦佩的搀起项舒便走。 项舒挣脱那人搀扶,奇道:“你不惧刺史权势?” 那人道:“刺史与其侄儿勾结,害某家破人亡,被义士斩杀,替某报仇雪恨,安敢抛下义士独自离开。” 说罢又来搀扶项舒。 项舒心想,且随他去,养好了伤,与他举家暂避,逆徒未必便能找到某。 当下也就不拒绝,任由那人搀着走路。 走了几步,那人牵起羊儿,羊儿叫了几声,便随二人前行。 项舒心中一动,说道:“等等,恩人可舍得这只羊?” “救人要紧,一只羊有什么舍不得的。义士是肚饿还是嫌羊碍事。” “肚饿也顾不上吃,某的衣服让羊穿了,送入虎窝,或能瞒过某那逆徒。” “那是虎窝,送羊入虎口,只怕连咱们也搭进去。这山中的老虎已经吃了好几个人了。” “别怕,某虽断了一条腿,手中尚有长枪,未必怕了一只虎。只是恩人冒死寻羊,必是这羊対你很重要,送给老虎可惜了。” “义士别叫某恩人,某姓任,名方,大家都叫某任老实。义士既有把握,某何惜一羊。” 项舒心想你这人脑袋还真够方、够老实的。 当下项舒解了衣服,给羊穿好扎稳,寻觅到虎穴附近,把羊胡乱拴了,口中念念有辞:“羊啊,某项舒今日对你解衣衣之,再扯把草给你吃,也算是推食食之了。你救某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来世想投什么胎都可以选。” 许愿完毕,一刀扎在羊屁股上,任由羊儿“咩咩”惨叫,拿野荷叶接了些羊血,拄着长枪返身便走,隔一段路还不忘洒几滴血。 二人也不管老虎在没在窝里,一同朝山下走去。 项舒有了求生的欲望,精神好了很多,有任老实搀着,走的倒也不慢,两日便到了李家村任方家中。 或许是项舒无可奈何的办法瞒过了吕校尉,在这深山中的李家村住了几月,也没见有人寻来,只是断腿终究没有全养好,还是有些瘸了。 在任方劝说下,便安心在李家村落户,以狩猎种植为生,过起了半隐居的生活。 汉灵帝光和七年,朝庭腐败,外戚宦官争斗不止,边疆战事不断,加上全国大旱,颗粒无收。 喜欢穿开裆裤的灵帝昏庸无道,干什么事都擦不干净屁股,不仅没把穿开裆裤省下的布料钱用来救济百姓,反而卖官鬻爵,赋税照收,弄的天下民不聊生,易子而食。 已经在民间以符水呪说治病救人十余年的活神仙张角,此时已经有信徒三、四十万人,遍及青、俆、幽、冀、荆、扬、兖、豫八大州,便创建了“太平道”,头裹黄巾,举旗起义,号称“黄巾军”,当然,官方的称呼是“蛾贼”。 张角以符水呪说治病,这个不知道是真有道行还是医术了得,痊愈的病患不少,反正挺神奇的,可他治军打仗玩政治就不怎么样了。 初时,黄巾军凭着人数众多,打了官军个措手不及,攻下不少州郡。但朝庭反应过来,调集军队,整点武器,召集义军镇压,到了九月,黄巾军便失败了。 不过,朝庭也不好受,各地将领拥兵自重,渐有割据之势。 就在各地将领不想听一个穿开裆裤的皇帝的命令之时,并州马邑县李家村附近的山中,风和日丽的正午,突然天地一片昏暗,接着电闪雷鸣,从空中掉下一个妖物…… 第二章 妖物现世 四名拎着环首刀的年青汉子,簇拥着两名中年男人,带领一群扛着锄头,草叉等物事的人急匆匆在林间穿梭。 “乡长,就在前面不远了。” 闷声走了一阵,唇上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男子扭头对另一名衣服略新的中年人说道。 “大家小心点,虽然咱们这里是穷乡僻壤,又多深山老林,一向风平浪静,蛮人不见得会到这里来,可也保不齐真出个山精树怪,别一个大意被伤着了。李田,你安排人手,做好准备,管他是歹人还是妖怪,今日若不除了,留此祸患终要害人性命。” 乡长停下脚步,擦了把汗水吩咐众人。 鼠须男子李田脸色一变,胆怯的看了一眼众人,见人多势众,逐渐胆壮,鼓勇喝道:“都别磨磨蹭蹭的,咱们三十多人,手里的家伙除了刨地叉草,干死老虎也不是个事,跟某上前除害,利索点。” 说着快步上前,后面众人哄然响应,纷纷走到乡长前面,人人一幅英勇无畏,视死如归的表情。 李田头前领路,渐近山谷,脚步逐渐放慢,落到人群中间,喘息说道:“昨夜未眠,又受了惊吓,体力有些不济,容某喘息片刻,前面谷中避雨山洞附近便是妖怪出现之处。大家也别怕,咱们这么多人,一齐动手,什么妖怪也得了帐。那个谁?任老实,别他娘的哆嗦,你手里的锄头比钢刀好使多了,麻溜的上前…,哟,你个老小子倒是会来事,胸口挂个砧板有屁用,当铠甲啊?妖怪那是牙尖爪利,要是冲你来,一爪下去照样几道血口子,一口啃掉你半个身子只是平常,就是套个乌龟壳也不顶事。把砧板拿来,某帮你拎着,免得影响你闪避。” 任老实也有五十岁左右,闻言愁眉苦脸的嗫嚅几下,终究还是把砧板取下交给李田,只是卸下这十多斤的砧板,身手也没见利索多少,还是落在众人后面。 乡长面色不悦,说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有妖怪是你李田说的,咱们谁见过了?被吓得连滚带爬一路飞奔回村的也是你,咱们是来除妖的,手里的家伙是摆设吗?瞧那把粪叉,专破妖术。还有锄头,打过黑狗,黑狗血有何功效不用某说了吧?妖怪见了转身便逃,这些可是城里吴半仙说的,小小的妖怪,安敢来自寻晦气。妖怪真要是牙尖牙利,你李田有几条腿能逃回村?不过李老实,你那砧板虽是斩过鸡头,剁过狗腿,颇有驱妖避邪之功效,挂在胸前终究显得累赘,不要也罢。” 李田连忙陪笑脸认错道:“乡长说的是,某一时失言,妖怪有什么了不起的,昨天也就是某一个人,偏生打雷那会天又黑的奇怪,大中午的愣是伸手不见五指,要不然某与妖怪硬干一场也未必便输了。” “嗯,前天还真是奇怪,大太阳出的好好的,一刹时风起云涌的,把天都遮了,跟半夜似的,霹雳一个接一个,偏又没下雨,多半是妖怪渡劫。” 乡长说着觉得这话也是在乱军心,忙接着说道:“渡劫的妖怪么,都是修行不怎么样的,没什么手段,说不定毛皮都没褪干净。再说这劫就这么好渡?雷快打成一片了,蚂蚁成精也难找到缝隙躲过去。渡劫失败被雷劈死是常有的事。就算没被劈死,这种小精小怪,战力比兔子大不了多少,咱们一人一下,多大的妖怪才能留下个完整脑袋拿去县里领赏?” 众人听了,想想也是,打了这么多雷,能渡劫成功的早飞升了,谁有功夫和咱凡人玩捉迷藏。没渡劫成功就更不用说了,被雷劈成灰的可能性不是一般的大,就算那妖怪人品爆发,没死,劈个半身不遂也是最低限度了,完整的妖怪不一定打得过,高度残废的还欺负不了它吗?只不过战力如兔还是有待商榷,能让老天安排渡个劫怎么也修行几百年了,使出点保命手段,争取留下个完整头颅也不奇怪。 “乡长说的好,大家齐心协力,前去除妖安民。” 李田把砧板挂在胸口,大手一挥,豪气干云的说着,脚却没怎么移动。 一行人边走边打草敲树,偶尔惊出几只狐兔,引起阵阵骚动,尽皆大喊大叫,或疾足狂追,大叫日“妖怪休走,吃老李一锄。”或擂胸挺叉大叫“大胆妖怪,且来试某草叉。”种种豪言壮语,自是令狐兔丧胆狂奔。 吵吵闹闹之间,李田手指林间一片茂盛的野草,语带颤音道:“都小心了,妖怪便是跳落在此附近,黑乎乎挺大一个,” 众人一惊,没有再嘻笑喧闹,脚步放轻了许多,慢慢朝草丛摸去。 一路小心翼翼,只发现一片被压得伏地未起的草丛和凌乱的枝叶。 这倒是证明了李田没有眼瞎嘴歪乱说话,不是妖怪也没谁吃饱撑的来这里滚草皮。 只是除了这么点蛛丝马迹,妖怪什么的却没见到踪影,众人七嘴八舌的猜测妖怪已成飞灰或是惊于天雷,早已仓惶逃窜,恐再难剿灭。 乡长到底见多识广,四周仔细查看一番,断定此妖孽未死,且没受伤。 众人不解,纷纷询问何以见得?难到乡长大人学得《周易》之类的高深学问,并且精通到不用铜钱乌龟壳,只须踏地问卜便能知前路而明妖迹? 李权乡长大是得意,捻须一笑,故作高深道:“小小妖怪,果然修行浅薄,怎瞒得过本乡长法眼?只是略略查看,便查明此妖踪迹,不过是朝避雨山洞方问逃窜而已。” 此间众人,除李权乡长,李田亭长和没什么见识的糟老头子任老实外,尽皆是些毛躁青年,焉能看出山洞方向野草有向两边微微分开的痕迹。 李田老奸巨滑,哪里会明说此事,自是一个劲称赞乡长高明,知天文而识地理,明阴阳而测无常,岂是小小妖怪所能遁形。 任老实那是更不愿说的,妖怪自在这山中修行渡劫,也没干出什么迷人眼目,伤人害命的事情,吓到乡老李田也是纯属意外,干嘛这么不依不饶的来寻妖捉怪?把妖怪惹恼了,尖牙利爪齐上,伤几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就算怕了人多势众,暗地里作法使个绊子也能把大家摔个五迷三倒。这么多年人妖相安无事,你修你的行,咱种咱的地,岂不是好事一桩?将来妖怪修行有成,咱田里缺水,拎个猪头上山来求雨,它也不好意思不给多年的邻居下场大雨…… 众人听了乡长指示,也懒得去寻根问底,齐朝谷中避雨山洞走去。 被当成道行浅薄的小妖名叫张远,此时正在干燥的山洞用手比比划划,想着怎么把明显大了的衣裤穿到身上。 改小了再穿那是不可能的,手边没有工具。这还不是主要的,关键是没有裁缝的手艺。比划半天也只能卷起裤管光着脚丫站在石台上,用多挖了眼的皮带连衣服带裤子扎紧完事。 内裤是用不上了,穿上站起来直往下溜,敢走绊个跟头是最低起点。 收拾停当走上两步,感觉不太利索,裤腿裤裆太肥了,走路扇风,下半身发凉,只得搓两根草绳扎住,这才有了点穿着衣服的感觉。 鞋子倒是没难住他,买给表弟当礼物的旅游鞋正好合脚,正品行货穿上还是蛮舒适的。 “真是晦气,世上这么多人,咋就我人品好碰上这么些破事?刚退伍准备找个女朋友,完成咱的成人礼,眼都没敢眨一下又被干回少年了,这样子回家咱爸妈能认出来才是见鬼了。该死的混蛋,变成渣还坑咱。”停止打扮的张远看着手脚喃喃的报怨起来。 这绝对是个大问题,张远为此皱眉思索半晌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看来以后住福利院是跑不了的了,想想都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忍不住流下泪来,这可是很多年没有的真伤心了。 好在军营的煅炼没有白费,心理素质好的很,伤心了一会还是面对现实了,翻着背包检查物品,就是流浪也要离开这荒山野岭再说。 “算了,变小就变小,别人想回到少年都是妄想,咱有什么不知足的?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把那么多玩意变成飞灰,地球都拯救了。就是内裤穿外面都有资格,说出去联合国就该给我颁个大奖,几亿美刀只是略酬我功绩之万一。” “几亿美刀怎么花?嗯,给老爸的酒坊翻新一下,干个大厂。呸,都几亿身价了酿什么酒?蒸精油还上点档次,我呸,咋尽想着给老爸找事做?整个鸟笼给老爸提着,养个巧嘴八哥,遛鸟下棋去。咱还上军校,等毕业了给部下弄点好装备,谁敢来挑衅都干翻他,想想都刺激。” “哎呀,小胳膊小腿的带什么兵。拯救地球这事说出去也没人信,深山老林的,不赶紧出去,被狼咬上一口,见到月亮直叫唤就惨了。” 张远边翻着背包里的物品边絮絮叨叨的自说自话。 第三章 教化的力量 李田等人正走的起劲,猛听坡顶草丛乱响,一个头顶枝叶枯草,满脸污泥,身上花花绿绿的人形生物钻了出来,站在坡顶瞪眼看着众人,而后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似乎在发笑,又似乎像准备择人而噬。 却是小妖张远收拾完毕,听到说话声,大喜之下窜出了山洞。 捉妖敢死队正聚精会神的对付脚下的山坡,猛然被张远来上这么一出,荒山野岭之中,有山精树怪的故事打底,天上凑热闹又来了一片乌云蔽天,使山林阴森可怖,霎时再起狂风,吹得人直晃荡,那场景演《聊斋》都足够用了。 李权乡长,李田亭长见多识广,自然知道天显异变,必有妖孽出现的道理。其余众人也不是傻子,传闻中鬼怪从来不会在风和日丽的场景现身。 一路鼓足的勇气瞬间随风飘散,捉妖敢死队尽皆吓出一身的白毛汗,惊得锄头草叉掉了一地。 李田见机得快,“嗷”的一声惨叫,扔下手中钢刀,转身朝坡下狂奔。 其余众人齐齐一个激灵,醒悟过来,跑路的时刻到了。此时若起跑稍迟,必会吊了车尾,成为妖怪腹中饭食,早则今晚,迟则明午,化为妖粪一滩,再不复今日人形风采。 恐慌一起,人人争先,刹时不见了踪影。 独任老实年纪大了,山路走的没有别人好。转身疾奔之际,忘了跑山路需注意绊脚之石这等安全要素,被绊脚石坑了一把,踉跄摔倒,扭伤了脚,疼痛难行。 张远看的莫名其妙,暗思:回到少年的自己就这么恐怖?一群演古装的演义都被吓的作鸟兽散。完了,古装,被一家伙干回古代了。 转念一想:也好,反正爸妈未必认识我,来到古代再活一世。先去问问这是什么年代。 “大爷,请问当今天子起个什么名字?年号叫什么?” 任老实眼睁睁的看着妖怪张远一步步走近,早已惊的目瞪口呆,那里听得清妖怪问什么。只看到妖怪嘴动,还以为是在磨尖獠牙准备下口呢。 “妖怪休得伤人,老夫来会会你。” 一名两鬓斑白的魁梧老者大喝一声,一瘸一瘸的跑到任老实身前,一抖手中长枪,凝神戒备。 “那里有妖怪?这年头还有这个?完了,这是魔幻世界,外星牲口给我强化的身体没啥屁用,干不过魔法仙术,只能是当肉盾的料了。” 张远哀叹一声,不免发起了牢骚。 “什么魔法妖术的,且看是你一个小妖厉害,还是老夫长枪了得。” 老者“唰”的一枪朝张远刺去。 这一枪好快,张远刚要说话,长枪已到面门,大惊之下忙侧身避过。 “噫,有点道行,再来。” 老者见张远躲过这一枪,似乎颇为惊讶,长枪不停,拦腰扫了过去。 张远还没站稳身形,见长枪又到,只得赖驴打滚,狼狈倒地,顺势滚到树后。 老者连刺几枪,尽皆没有追上张远滚的速度,在地上戳了几个洞。 老者腿脚不太方便,让张远顺利躲到树后,心中不甘,喝道:“兀那妖怪,躲到树后算什么本事,也不怕辱没了妖名,快出来和你家杨爷爷大战一场。” 张远早已吓得心肝乱颤,别看刚才躲的轻松,其实已经尽了全力,若是老者腿脚利索,早已命丧枪下,此时有大树依托,如何还肯出去。 “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还讲不讲理了?我就问一下皇帝是谁,什么年号?咋就成了妖怪?” 张远定了定神,不由得生起气来。 “皇帝刘宏,光和七年十二月。看你无知的样子,不像是本地妖怪,连年号都不知道。是不是修行修傻了?快岀来送死。” 老者没好气的说道。 “我确实不是本地……,卧槽,你才傻呢,是人是妖都分不清。……,光和,哎呀,黄巾之乱,开裆裤皇帝末年,三国乱世,我这小身板怕是撑不住呀。” 张远驳了两句,惊叫一声便嘟嘟囔囔起来。 “你出来让老夫看看是人是妖?光和年怎么了?难道光和年不宜渡劫?你没选对渡劫的日子也怪不了谁,嘟嘟囔囔的乱说什么妖话。” 老者没听清张远后边的嘟囔,但觉得这个小妖怪威胁不大,便放松了语气问道。 “没什么,就是不明白开裆裤皇帝咋想的,光和,光和,光想着求和有个屁用,难怪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张远胡乱辦扯,可也不敢轻易冒头,这老头枪法奇妙,势大力沉,怕挨上一枪丢了小命。 “胡说,皇帝昏庸无道,这是有的,求和可没听说过,只怕这光和年号另有其意,小妖怪不要乱说。” 老者对皇帝没什么敬意,对求和二字较上了真。 “我真不是什么妖怪,您老枪法盖世,眼力却差劲得很,世上哪有我这么可爱,这么和善的妖怪?我是失足坠崖的流浪儿童,不是,流浪少年,您老把长枪收收,我瞧着害怕。” “坠崖啊,嗯,出来老夫看看,只要你不乱来,长枪不扎你。” 老者把长枪一收,招招手说道。 “好,您老说话算话,别抽冷子给我来上一下,刚才差点被您戳死,汗都吓出来了。” 张远伸头看了一眼,马上又缩回去。 “别废话,快出来。” “别催,这不出来了么。” 张远听老者声音中敌意大减,便整了整衣服,从树后走到老者身前。 “你的头发……,你的衣服……,这幅德性敢说不是妖怪?看枪……” 老者打量了张远一番,便又要动手。 “且慢,且慢,我是从大海另一边来的,这是那里的风俗,与华夏自然不同。不信您摸摸我的手,热的,不是妖怪。” 张远急忙争辩,并把手朝老者伸去。 老者一把打掉他的手,啐道:“手冷的那是鬼,你一个小妖怪拿这个来糊弄老夫,当老夫糊涂吗?” “这不是被您逼急了么,反正我不是妖怪,爱信不信。那位老大爷脚崴了,咱去给他看看,您是高人,可别玩阴的,从背后下手。” 张远也懒得解释了,他在军中学过急救,便去给任老实看伤脚。 “杨兄弟,老汉信他,当年你也是从崖上坠下,今日这个小孩……少年也是从崖上坠下,或许这就是缘分。” 任老实任由张远摆弄他的伤脚,还帮着张远说话。 “老哥,你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你这么相信是缘分,是不是也想把他领到家中住下?” “只要他愿意去,老汉当然欢迎。少年,你叫什么名字?父母在什么地方?” “张远,父母……父母……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张远黯然神伤,低下了头。 “嗯,别难过了,这世道……,算了,不说了,你要是无家可归,暂且到老汉家住下吧。” “哪……打扰了,谢谢大爷,房租饭钱我会照付的。” “任老哥,这……” “别说了,杨英兄弟,老汉相信这双眼睛。” 张远给任老实推拿活动了一会伤脚,任老实便勉强能行走,领着张远回家住下。 任老实夫妻,杨英三位老人尽皆无后,多了张远这个小少年,倒是给家里带来许多生气。 ————————————————— 中平四年春二月,马邑城的街上走着一老一少两人,老者两鬓花白,布衣布鞋,身材魁梧,一条左腿有些瘸。 少年身材颇为高大,粉面朱唇,剑眉星目,鼻若悬胆,牙排碎玉,猿臂狼腰,头顶一块布巾,同样一身布衣布鞋。 这二人正是天降妖怪,自称今年十六岁的张远和被他纠缠不过,只得当了他师父的项舒,只是现在改名叫杨英。 二人各牵一匹马,马背上驮着重重的钱袋子,宛若暴发户般招摇过市。 “师父,咱们刚把镜子卖给中山甄家,又谈好了合作。这才刚有了几个铜钱,就有人见不得咱吃顿饱饭了。” 张远和师父淡淡的聊着天。 “老夫不管,武艺都交了给你,可以安享晚年,等着你孝顺了。” 杨英头都不回,同样淡淡的说了一句。 “那可不行,您老那手空手打虎的本领,我是拍马也赶不上。” “你小子也够厉害了,用枪杀了一头老虎,天资还行,以后自己悟去,创出属于你的武艺。” “您老也真是的,要让我试炼,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冷不丁的把我带虎窝去,那么大一个老虎,差点把我吓尿了,拚命干死一头,手脚都软了。结果你老又去哪赶来一头,这不是要我的命吗,那可是老虎,不是咱们家养的小猫。” “你小子会怕?咋老夫觉得你看见老虎兴奋的不行,挺着根破枪跃跃欲试的,出手又快又狠,把老夫教你的枪法使了个淋漓尽致。可惜了一张上好的虎皮,尽是枪眼,想换几个铜钱都没人要。” “您老这话说的我伤心,怎么就不可惜我的小命,反倒对一张虎皮念念不忘?空手我怕干不过它呀,被您老把枪给抢了,硬着头皮斗上一阵,身上又多了几道血口子,还好没落下疤痕,要不然将来找媳妇只能翻墙窜屋扛人了。就这还得您老收场,把老虎打死,救了我一条小命。” “你小子别装了,当老夫看不出来吗?故意不打死那只老虎,想试试老夫的功夫,要不给你露一手,你小子一定以为老夫是江湖骗子。小小年纪心眼不少,脸皮又厚,怎么就想着娶媳妇了?你知道娶媳妇是怎么回事吗?” “嘿嘿,我哪敢呀,您老那是武艺盖世,高深莫测,小子难以望您项背,只得混个年纪到了,娶个媳妇终老山林算了。” “你敢,老夫教你功夫是让你打猎抓鱼的吗?不干出一番事来,老夫打断你的腿。嗯,前面有个死胡同,老夫内急,一时找不到茅房,这里蛮偏僻的,就不挑了吧,你小子跟着来把把风,虽说偏僻,可也保不齐有人来围观。” “好咧,不过您老要是肯出手,必定是排山倒海,这等场面岂可错过?要不要徒儿等人到齐了,堵住他们,您老不完事谁也不许走。” “不用了,反正好奇心重的都会跟来,不过老夫就算了,老了,腿脚又不利索,能省就省点力气吧,你小子要体谅老年人,別让老夫被伤着了。” “行,行,您老自便。” 二人牵马走入胡同,杨英找了个旮旯方便,张远漫不经心的把马拴在胡同里唯一的树桩上。 “兀那小子、老瘸子,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砍,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留下钱财赶紧走,小屁孩娇嫩,老头又是瘸子,大爷拳头重,打坏了不值当。” 马刚拴好,一声大喝便传了过来。 张远打量了一番,十多人,手拿短棍,一个个衣衫褴褛不如叫化子,面带菜色恰似饿死之鬼,料想不是专业强盗,便不着急上手,说道:“好汉们,这路是你们开的,交买路钱也应该,可你倒是把路开好了再收钱行不行?前面一大堵墙挡着,咱们也过不去呀,算了,不走这条路,请各位让让,咱不走了,绕道回去。” “小子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不管你们走不走这条路,都得留下钱财……,还有马也得留下。” “老爷子,这些人也太不讲理了,咱们都不过了还要交钱,您老看是怎么回事?” “依老夫看,这是缺乏圣人教化,不知道饥不吃嗟来之食,渴不饮盗泉之水的道理,只知依仗勇力劫掠钱财,是为强盗。” “这样啊,那您老身体不便,且请安坐,待我上去讲讲道理,代圣人施以教化,此乃功德无量之事,遇上了可不能错过。” “小子不可自误,道理咱们也懂,事出有因,只须尽数留下钱财,自然不会为难你们。” 为首的汉子喝道。 “尽数?我和老爷子没有把钱都带来,马驮不动,这只是一小部分。不跟你说了,咱们这就讲道理,施教化,你们准备好了吗?” 这群好汉正是名叫刘安的一伙流民,入城不敢带那几把生锈的破刀,弄了些短棍贴身藏着,在城里转了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目标,有钱的护卫不少,又有巡城兵丁,惹不起,没钱的比他们强不了多少,抢了也没用。 正在一伙人丧气之际,张远和杨英可能没看黄历,不知道今日不宜出门,两大袋铜钱驮在马背上,大摇大摆的从他们眼前走过去。 二人这种炫富的行为很拉仇恨,刘安他们看不惯这副趾高气扬的爆发户 只是替天行道的好汉们没有想到,张远外表具有极大的欺骗性,瓷娃娃一般的小子,怎么看都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一番装傻充愣之后,竟然如猛虎般扑上,对众好汉施以拳脚,加以教化。 刘安一伙好汉,经常打架、械斗、抢地盘,斗殴经验不少,如是前世张远,能逃命都是烧了高香,但现在他开了挂,仗着清楚人体结构,力大身活,又学了高明武艺,专朝好汉身上疼痛最敏感,又不致命处下手。 好汉们虽然竭力抵挡,无奈张远武艺高强,闪展腾挪,拳打脚踢,中上一下便疼痛难忍,往地上一趟,身体躬得跟大虾一样,只剩下哼哼的力气了。 不大会功夫,刘安一伙十几人全成了大虾,棍子扔了一地。 张远犹不知足,捡起根棍子挥了几下,感觉手感还行,看谁姿势不像标准的大虾,一棍子下去,立马校正过来。 几下之后,好汉们看出了门道,全都摆好姿势不动弹,不给张远下手的理由。 张远扔了棍子,拍拍手一脸鄙视的说道:“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打劫?“死”字怎么写不知道吗?算了,看你们躺下的姿势就知道不是文化人,会写个屁的“死”字。” 好汉们疼的厉害,又被如此嘲讽,很是郁闷,刘安忍疼说道:“姿势和文化有什么关系?有文化躺倒的姿势难道就优雅端庄,引人入胜了?当初咱们也打过几个号称是读过书的文化人,那姿势比我们难看多了,双手搂头抱肚,还带滚的,难不成咱们打的是假文化人?” 张远哈哈一笑,一把抓起刘安,准备说教一番,哪知刘安是个精明人,他一放手,立刻往地上躺下,摆出大虾的姿势,还竭力调整,力争比别人蜷的更加标准,嘴里也哼哼唧唧的配合发音。 “别哼了,都站起来。”张远大喝一声。 刘安吓得一颤,倒也有些止疼的效果,挣扎着慢慢站了起来,其余的好汉见头儿都老实了,焉敢怠慢,互相搀着起立,一个个弯腰塌背的走到一起。 好汉们不是没想过乘乱跑路,只是被打的狠了,走路颠一下都疼的一颤,怕跑不快,被抓住再来一次,身体哪里还享受得起。 张远训斥道“一个个身强力壮的干什么不好,偏要干伤天害理的不法事,不怕王法了吗?年纪轻轻的不想着学好,迟早恶贯满盈横死街头。” 杨英看张远一个少年教训一群大汉,而大汉被训得孙子一样,还得忍痛附合,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滑稽,忍不住呵呵一笑。 “您老有何教化要说?”张远听杨英笑出声来,狗腿的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老夫不擅长教化,你小子干的不错,很有圣人风范。” “这个……过奖了吧,我怕圣人的棺材板按不住。” “不会不会,依老夫观之,圣人欣慰异常,躺的无比安详,小子你继续,不用理瞅老夫。” “真的?那我接着来,不把道理说通说透,我怕他们不会大徹大悟,洗心革面。” “嗯,很有道理,你小子快点,咱们还要赶路。” 张远看着不敢吭声,站的七扭八歪的一众好汉,一时间竟有军营训练新兵的感觉,不由拿出当教官的气势,喝道:“都站直了,看你们一个个的怂样,男子汉大丈夫,板砖砸在脑袋上都不哭。挨了几下轻碰怎么啦?都成他娘的身娇肉嫩的公子哥了,轻碰了几下还想讹上我呀?娇小姐都比你们强,就这样还学人打劫,吃奶的孩子都能干翻你们。” 这话侮辱性就强了,众好汉大是不忿,又不敢得罪这个小瘟神,招来一顿胖揍不值当,都在心中大骂:“你个瘟神,自己下手有多狠,心里就没点逼数,那是轻轻的碰吗?挨你一下跟被砸了一锤子似的,还他娘贼疼。咱们怎么就成公子哥、娇小姐了?抢地盘的时候,咱们都干翻不少人了,以少胜多,以众欺寡的事也没少做,身上挨几刀,背上被砸几棍,啥时皱过眉头了?要不是今天来的急,没有看黄历,加上这几天饿狠了,状态大幅下滑,也不至于挨几下就跟个虾米似的。该死的小瘟神,就没一句好话。” 倒是没人敢想着干翻张远二人,十几人围攻一个小子,一个残疾人,被人家打的跟孙子一样。要是老瘸子再搭把手,众人还能不能喘气都不好说。 张远瞅瞅众好汉,一个个眼中喷火,要不是打不过,恐怕能把他生吃了。 冷笑一声,张远接着说道:“咋的,不服气是吧?你们还真别不服气,仗着人多势众,看到我和杨老爷子好欺负,一个个像狗见了骨头似的围上来,像你们这样的流氓青皮,专门恃强凌弱,为祸一方,简直就是人中之渣,既使今日不是我来,迟早也会有人除了你们。” 刘安实在听不下去了,梗着脖子说道:“这位小哥别侮辱人,我等败在你手下,没什么好说的,可你不能把我等兄弟当成流氓青皮。” “呵,我说错了吗?你们不是流氓青皮,难道是见义勇为,锄强扶弱的英雄好汉?” “英雄好汉更不敢当,但我等乃是流民,被逼无奈当一次强盗,却不是那为祸地方的流氓。” “当强盗还当出了优越感,行,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就不打击你们的自尊了。好不容易被你们看上,被打劫一次,还请强盗先生告诉我一下,你们流民当的好好的,为何突然改行当强盗?老巢在何处?同伙还有几人?” “这……这,好吧,既败在你手上,说与你知道也罢。” (写的不好,这个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因此期待有能忍住不吐,看到此处的大大吐槽,给咱指明修改存稿的方向,话说存稿还蛮多的,且发一块六千字的砖头引玉吧!) 第四章 两只老虎 “大哥不能说。”刘安的弟兄齐齐叫道。 刘安苦笑道:“兄弟们过虑了,便是不说,咱们这十多人完了,留下的人还有活路吗?” 众人顿时默然。 “这位小哥,我等说完,还请下手利索点,给个痛快的,大伙承你的情。”刘安朝张远拱手说道。 张远不置可否,静候刘安回答。 刘安无奈,只得说道:“我等一伙流民,不是来自一地,大多因为失去土地,或遭逢战乱,又或逃避疫病,举家成为流民,路上结伙来至此地。原有四百余人,陆续病亡、冻、饿死近百人,只剩下三百余人,暂居于城外小庙周围。” 张远惊呼:“四百余人竟死了近百人?” “是,天天都在死人,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都有。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流民么,得不到安置,得不到救济不死人才怪了。” “官府没管吗?” “有的地方管,这里屡遭蛮族入寇,谁来管咱们。” “那你们怎么不去官府管安置的地方?” “自黄巾起事之后,这样的地方没有几处了,即便安置,也难活命,加之能安置的人数有限,去不去也差不了多少。咱们这一伙流民,流落到此之后,揽工、乞讨、当佣工……千方百计的挣命,就这样还天天死人。加之最近又有一伙流民到来,两相争竞,更是雪上加霜,要不了几日,只怕尽数饿死了。” “你,你这话可真?……”张远话刚出口便即醒悟,刘安的话假不了。 “小哥若是不信,随我等去小庙一看便知。我等绝粮几日,又伤了几名兄弟,缺医没药,无奈才做此强盗行径,焉敢欺诈。” 张远期待的看向杨英。 “人是你捉的,怎么办你自己决定,老夫说过要安心养老,谁有功夫管你的破事。”杨英懒懒的说道。 “这是要当甩手掌柜了,嘿嘿,不把您拉下水,看来是真不想出力了。”张远暗笑。 “那就随你去看看,你可别想着跟我玩什么摔杯为号,暗藏刀斧手的把戏。我是年纪轻,没什么见识,看见那位老爷子没有?武艺顶尖的老江湖,什么伎俩没见过?能打得过他的人没有,能瞒过他老人家眼睛的事更没有。别不信,知道什么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吗?杨老爷子就是。给你们说桩小事,老爷子前几日上山,我亲眼看到他空手干掉两只老虎,只是下手重了,有一张虎皮打坏了,不值钱,心疼得我直哆嗦。就你们几个,不够他老人家一勺烩的,刚才还嫌我碍事,怕耽搁的时间长,要亲自出手。我怕老爷子一出手,没轻没重的拆了你们的骨头,死活抢着和你们玩玩,否则你们哪还能站着。” 众人信以为真,尽皆心想:“就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子都把大家打成狗,没想到老瘸子更是个狠人,空手打虎,还是两只,这谁惹得起?幸好小哥眼光不错,看咱们不像坏人,没有让瘸子出手,不然咱们哪里还有命在。咱们虽然武力还看得过去,比起老虎来还是差点。想想也是,这小哥都厉害的不行,老瘸子多半是他师父,肯定更厉害了。” 杨英听张远大吹牛皮,不满的啍了一声,说道:“小子,胡说八道够了就赶紧上路,要是胆怯,不去也罢。” “您老发话了,谁敢不走。这位好汉,咱们这就走吧,有什么话边走边说。” 一行人出得城门,随刘安往小庙走去。 一路上杨英板着个脸,众人对他甚是敬畏,自然往张远身边凑。张远前世就是个善于交流的人,没走多久便和刘安一伙混的烂熟。 “好汉,你们这伙人有多少妇孺老人?” “远哥儿就别叫某好汉了,听着羞的紧,贱名刘安,小哥直呼便是。” “行,……你叫刘安?以前是不是猎户。” 张远惊讶的问道。 刘安以为自己和张远认识的人同名,不以为意的说道:“不是,某以前从过军,因看不惯上官作威作福,寇来又怯懦不战,便当了逃军,跑回云中老家种地。这几年胡人闹的凶,家里的地又被豪强并了,不得已当了流民,路上不断遇上各地的流民,便结伙至此。大伙见某会点武艺,举为首领,领大家谋生。” “那你有妻儿吗?” “孤身一人。” “哦。”张远放下心来,看来此刘安不是杀妻给刘备吃的彼刘安,若是彼刘安那狠心之人,铁定找个借口把他干了。 “小哥莫非认识与某同名同姓的猎户?” “只是听说过,有个大官投宿他家,想吃野味。那家伙把妻子杀了,冒充狼肉献给大官。” 刘安一听大怒,说道:“竟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某若遇见,必定一刀杀了,为世人除此祸害。刘某耻与那人同名,今日便改名为……为… “算了,天下同名同姓的多了去,那人禽兽不如,是干了禽兽不如的事,与姓名有什么关系,你这名也不用改了。” “那便听小哥的,不改了。小哥既然听说过如此狠毒之人,怎不杀之?某是没机会了。” “没找到呢,找到了还能让他活着。万一被你先遇到呢,怎么就没机会了?” “不瞒小哥,咱们这伙流民断粮七、八天了,全靠草根树皮硬撑,眼见也撑不了几天,全饿死了哪还有机会。”刘安倒是放开了,反正也没什么办法了,想当强盗都已经没力气去打劫,唯有等死了。 “看来你说的是真话了,停一下,我有话说。” “某绝无虚言,小哥为何停下,莫非仍有疑心?那便先杀了某,反正不过早死几天而已。” “有个屁的疑心,三百多人快饿死了,我还能看得下去?我这就回城去,买些粮食救人。你们先去,生火烧水,准备熬粥。” “啊……”刘安大张着嘴,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子,老夫知道小庙在什么地方,这就骑马回城买粮,你和他们滚吧,方便你小子背后说老夫坏话。” “我哪有说您坏话,既然老爷子古道热肠,那就有劳了,直接让甄家粮栈送粮食来。嗯,您老多买点,估计王和那一伙也绝粮了。” “知道了,你小子这次办的事倒是很对老夫胃囗,便不计较你胡说八道的事了。”杨英说完便策马回城。 刘安一伙十多个汉子,哭的稀哩哗啦,齐齐跪了下去,磕头不止,感念张远活命之恩。 张远手忙脚乱的,拉起这个,那个又跪下,尽皆不肯起来。 张远忙乱一阵,喝道:“哭什么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煮粥救命才是正事。不起来我自己找路去生火烧水。” 刘安擦了把眼泪,说道:“听张小哥的,都起来,先做事。活命之恩咱们记着,但有一口气在,必报此恩。” “但有气在,必报此恩。” “行了,快走吧。” 刘安领路,众人加快脚步,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小庙。 张远第一次见到流民的营地,被彻底的震惊了。眼前场景如同鬼域,低矮的草棚前,一个个骨瘦如柴,有气无力的人活像骷髅,还有点力气的在地上翻找可以食用的草根,找到便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 张远不忍再看,进入庙内,任由刘安领着情况稍好的青壮打水埋锅,寻柴生火。 庙内的地上铺了一层干草,六名受伤的汉子躺在地上。张远检视了一番,这几名汉子伤的其实算不上太重,只不过没有药材,若是伤口发炎,恐怕只能是九死一生了。 在刘安他们的眼中,这六人已经是死人了,这种环境下养伤,伤口不发炎简直是老天开眼。 水还没有全烧开,杨英便押着粮食到了。 有刘安和青壮维持秩序,尽管一双双能喷出火来的眼睛死盯着粮食,但也没有发生哄抢,可能流民们有自己的规则,而且早已习以为常。 张远放下心来,和杨英商量了一会,杨英去找刘安,让他留下一部分粮食,然后领路去王和的流民营地送粮。 刘安有些不情愿,命陈谷随杨英分派粮食,匆匆来见张远,说道:“王和自到此地,与我等结怨,若贸然前往,被那厮扣下。某是烂命一条,死便死了,小哥是金贵人,去冒险不值当。” “路上听你说过王和他们的情形,恐怕也绝粮几天了,咱们去送粮食,只要那王和不是个蠢货,便不会扣咱们。再说要扣下我可不容易,这里还有杨老爷子坐镇,有他老人家当后援,咱们安如泰山。” “王和那伙人和咱们差不多,也有青壮一百多人,小哥和杨前辈虽然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还是等兄弟们吃饱了,大伙同去,谅那王和不敢图谋不轨。” 张远见刘安推辞,心中不悦,说道:“人数也就和你们差不多嘛,有什么好怕的。也是,你们胆小怕事,战斗力又差,连我和杨老爷子二人都打不过,怕了王和也正常。不敢去就指明方向,我自己去。你们吃完赶紧另寻去处,迟了被王和连皮带骨给吞了。” 话音未落,刘安已是脸涨的通红,说道:“小哥别看不起人,谁战斗力差了?兄弟们都是不怕死的好汉子,和那王和争斗也就势均力敌,怎么会怕了他。咱们打不过小哥和杨前辈有什么丢人的?小哥武艺高强且不说,杨前辈一人空手杀死两只虎,谁惹得起?常人遇上一只老虎都难逃活命,何况两只。打不过你们俩个狠人,不见得打不过王和他们,迟早让他知道一山……,对了,一山不容二虎,杨前辈怎么会一次遇上两只老虎了?头一次听说,小哥给讲讲,反正要去也得等粮食分派好。” 张远尴尬的不行,脸上便秘似的,强辩道:“多读点书行不行?是,一山不容二虎,大家都这么说,可书上不是说了,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杨老爷子遇上的是一只公老虎和一只母老虎,这很奇怪吗?两只老虎正在干些没羞没臊的事,杨老爷子见了生气,大喝一声,声若巨雷,把公老虎吓出了毛病。两只老虎恼羞成怒,一齐扑向老爷子。你想杨老爷子是什么人?那是绝顶高手,三拳两脚把两只老虎干翻。下手狠了点,一只老虎尾巴给揪了下来,另一只老虎更惨,两只耳朵被打的稀烂。不瞒你说,心疼得我直抽抽,还埋怨了老爷子几句。老爷子也后悔自己草率了,下手没有悠着点。你说没有尾巴,没有耳朵的虎皮能值钱吗?白送都没人要,是不是?” 正说之间,杨英一瘸一瘸的走了进来,脸上牙疼似的嘴角直抽抽,看上去就像现在还心疼虎皮似的,怒喝道:“胡说八道,讲这些废话干什么?粮食人手分派好了,臭小子赶紧领上滚蛋,迟了老夫把你耳朵捶个稀烂。” 地上的六名伤员和刘安正听得目瞪口呆,惊叹不已,闻得杨英怒喝,齐齐打了个寒颤,六名伤员连不时的呻吟都不敢发出,尽皆心中暗想:“老虎夫妻办事,不就是猴急了点,没有找个隐秘的地方胡天胡地,这又没惹到你,犯得着把人家皮都给扒了?准是老家伙瘸了条腿,找不到媳妇儿,看见老虎夫妻办事,自卑之下心理扭曲,把人家老虎打死了。小哥说是老虎恼羞成怒,我看恼羞成怒的多半是这老瘸子。这老瘸子手段通天,脾气也太坏了,还是多多小心在意,千万别惹他生气,不然发起火来,对我等下了狠手,这谁扛得住。” 张远心知牛皮吹破,急忙答应道:“是,是,小子这就滚蛋,您老歇会,喝口水,顺顺气。虎皮咱不再提,打烂就打烂,不要了。” “滚,麻溜的滚。”杨英一脚朝张远踢去。 张远闪身避过,拉上刘安飞也似的逃出庙去。 “这小子怎么满口胡言?算了,原本他就这样子,不肯有一刻规矩,大节不亏也就是了,有趣的小子。”杨英看着门外喃喃自语,似乎想到了什么,刚才还乌云密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地上的伤员松了口气,暗叹老瘸子喜怒无常,有这尊瘟神在旁边拄着,还是尽量忍住不呼痛的好。 杨英可不知道伤员把他视为瘟神,自语几句便去检视伤员。 伤员们大气不敢出一下,再疼也只得咬牙忍住,一幅苦不堪言的样子倒把伤势衬托得更重几分。 杨英看完各人伤处,皱眉想了一会,转身出庙,叫上懂点医术的梁真,领着几人到林中东寻西找,采了许多草药回来,给伤员敷在伤处。 忙完这些,粥已熬好,便让梁真领人去派粥,不许让人吃饱。梁真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原由,但久饿的人,一次吃的太饱,被撑死的事还是见过不少,便应喏领人派粥去了。有他们压着,这顿粥倒没有喝出什么乱子。 张远和刘安押着粮车一路往城南走,行了好一阵子,远远的看见前面迎来二十余人,手持棍棒器械,一幅准备厮斗的样子。 “当先的黑家伙就是王和,听说干过几天黄巾,被官军打散了,结伙来到这里,除了和咱争斗,欺负人的事倒是没有听说过。”刘安低声对张远说道。 “好,我知道了,且看他想怎样。万一他不知好歹,你们利用粮车先避一避,待我放翻了他再说。” “小哥多加小心,王和这家伙也练过几手。粮车上某放了几根棍棒,这就取一根来给小哥使用。” “好,我正想试试枪法棍法,给我来一根稍长的,可惜这马不是战马,否则练练马上功夫倒也不错。” 双方走到近前,那黑脸络腮胡的王和手一挥,二十多名汉子把张远、刘安和六辆粮车围住。甄家粮栈送粮的佣工哪见过这阵势,吓得瑟瑟发抖,不敢乱动。 王和似乎很满意己方的威势,大笑道:“刘安狗头,胆肥了,这么几个人也敢打上门来,是欺咱们无人吗?” 刘安见王和不过二十多人,还不够张远一顿捶的,心中大定,哪还肯示弱,冷笑一声道:“王和贼子,当某怕你不成?你不过是个喝过几天符水的贼人,吓唬谁呢?某今日不想和你打架,本来也没功夫见你,只是这位张远小哥心慈,听说你们被某伤了不少人,又绝了粮食,心生怜悯要来救你等狗命。某只得放下手中无数大事,陪他前来看看你等饿死了没有。你要是胆敢无礼,某必领着大队荡平你的狗窝。” 王和这人名不符实,一点都不和气,闻言暴跳如雷,怒喝道:“刘安狗头,你会有如此好心?暗藏了什么奸计当某不知道?告诉你,我等好的很,粮食多的吃不完,焉能上你的当。到了某的地盘上你还敢猖狂,弟兄们上,先打个半死再与他说话。” 张远喝道:“且慢,要动手也行,让这些赶车的伙计闪过一边,免得殃及池鱼。” “你这小子是谁?细皮嫩肉的别掺和某和刘安狗头的事。瞧见没有?某手里的棍子碗口粗细,挨上一下,你小子命都没了。和赶车的伙计站一边去,等某拿下刘安狗头,再遣人送你回家。” “伙计们闪一边就行,我就不用了,刘安那是被我请来领路的,所以这主谋还是我。先别说这个,咱们来练练,完事了还要去救人呢。” 王和和手下二十余人可当这小子疯了,听了连眼皮都不夹他一下,只是紧盯刘安,生怕他跑了。 张远说完话,揉身便上,把杨英传授的武艺使将开来,一根棍子忽扫忽刺,招数迅捷狂猛,身法灵动多变,刹时撩倒几个王和的手下。 王和大惊,这看上去不堪一击的小子,动起手来竟无一合之敌。至此哪还敢小觑张远,忙和手下齐上,围攻张远。 “出招太慢,后路没封死,我退,击你肋间。哎呀,差点没控制住力道,把你排骨弄断就麻烦了。” “协同不好,笨蛋,不会分而击之吗?抱着腿别滚,容易阻挡同伴攻击路线。” “我戳你腰间都不会扭一下,扭屁股很难吗?切,自己揉揉去,免得腰花受伤。” “你棍子比我短怎么还退?近身攻击才是你该做的,唉,你别躺下呀。” 被围攻的张远毫无畏惧,从容招架闪避,顺势而出的棍棒又妙到毫巅的击倒敌人,嘴里还有空教敌人该怎么做,王和与手下的围攻竟没有拖慢他伤人的速度。 刘安这次从旁观战,看的如痴如醉,只觉自己输的理所当然,这小子就是个怪物,招数精妙就不用说了,明明看上去已绝无可能避过,他却能安然闪开,而后令人意想不到的出招,击敌破绽。 不大功夫,场中只剩王和一人尚在支撑。刘安倒有点佩服他了,自己十多人对付空手的张远,还没打了这么久呢。 王和心里苦的一批,身上挨了几下,明白对方留了手,又避开了要害,不然自己早死了。 饶是如此,中招的地方也太疼了,王和牙都快咬碎了才勉强站着。 眼见张远一棍点来,王和魂都吓跑了,手中棍棒珰啷落地,干脆的把眼闭上,来了个躺平。 “噫,咋不打了?我这棍当胸戳来,你只须侧身让过,然后顺势击我腰肋,这么简单你把眼闭上,扔了棍子干嘛?莫非真的喝过符水便成钢筋铁骨了?那也不成呀,你就算想空手对敌也该反击了,快点,不然我这棍子不好打下去。”张远住手不攻,嘴里不停指点。 刘安震惊之余不免好笑,张小哥说的轻巧,也不想想自己出招多快多狠,能看清楚招数都该骄傲了。闪避就算了,没有练个十年八年,谁的身体有这么快的反应。 王和胸腹剧烈起伏,似乎被气的不轻,猛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破口大骂:“我喝你……刘安他奶奶个符水,我就是不闪能咋地?狗东西刘安,有本事你来把我一棍子打死。我就爱闭眼碍你刘安啥事了?我闭着眼等你下手,早就活够了,便宜你刘安这个狗东西。” (世上没有什么玉是一块六千字的板砖引不出来的,如果有,那就再拋一块六千字的板砖) 第五章 筑基之地 刘安大怒,骂道:“干某何事?王和贼子,你他娘自己本事低微,竟敢怪到某身上。早说了张小哥是来救你们这群饿殍路倒的性命,狗贼偏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见我等人少便耍威风,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贼骨头是吗?揍你的是张远小哥,你他娘看清楚再骂。” “我……我……某就是看你刘安狗头不顺眼,就是要骂你咋滴。狗仗人势的东西,乘我等腹中饥饿下此毒手,不骂你骂谁?……等等,先告诉某,你这车上装了什东西?某看看再骂你。” “粮食,全是上好的粮食,下了毒的,准备毒死你这个贼骨头。”刘安没好气的说道。 “……就凭刘安你个狗头,哪弄的粮食?”王和有些不信。 刘安一言不发,解开粮袋,抓了一把,让粮食顺指缝缓缓落入粮袋,轻蔑的看着王和。 “刘安你这狗东西,小心点,风大,别把粮食吹飞了。哎呀……你他娘手别抖,落到草里寻不到。……行啦行啦,某不骂你了,快把粮食放回去。”王和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有一拚,要不是真怕粮食撒了,早过去一脚把刘安踢得远远的了。 “信了吗?告诉你,这是张远小哥听说你们快饿死了,怜悯一干老弱妇孺跟着你这贼骨头受罪,特意买了粮食,让某领路送来。你也别感激某,远小哥心善,某却不甘心好粮食落入你的贼肚子,特意在粮食中下了剧毒,专门毒死你这贼骨头。怎么样,有那贼胆吃吗?”王和冷笑道。 “某……某会怕了你不成?吃就吃,这是张远小哥施舍的,有毒某也吃。”王和兀自嘴硬道。 张远见王和不敢骂自己,转而和刘安对骂,知道自己下手重了点,一时不好插话,任凭二人对骂。此时见刘安还欲开口,怕二人骂上瘾,一时半会的停不下来,便说道:“哪个,你俩先停一停,先把粮食熬成粥,吃点垫垫肚子再骂。” “好,就听远小哥的,也就是你心软,王和这般无理也还能忍,若依着某的脾气,早把粮食运回去了。”王和不甘的咕哝几句,便和伙计们推车前行。 王和这时也知道张远和刘安确实是送粮来救命,领着手下跪在张远面前千恩万谢,感激涕零的样子和先前的刘安如出一辙。 张远喝道:“赶紧起来走,都什么时候了还弄这些没用玩意,吃饭要紧,这等破礼以后再讲。” 王和等人这才爬起来跟着赶路,推粮车是暂时不行,被张远打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使不上劲呢。 王和的流民营地也差不多和小庙哪里一样。张远等到最后一个流民领完粥后,才和刘安、王和他们各自喝了一碗粘稠的米粥。 这是张远定的规矩,妇孺孩子先吃,老人其次,青壮最后。当时刘安、王和很反对这条规矩,对张远说道:“张远小哥,你可能不知道咱们流民的艰辛。平日有粮食有物资,都是先给青壮吃用,余下的才轮到妇孺老人,这是为了让青壮保持体力,才能去获取粮食物资。若是妇孺老人把本就不多的粮食物资消耗了,青壮身体垮了,那所有人都得死。” 张远听了才醒悟,这是流民或者是这时代的生存法则,现实条件逼得只能这么做,才能生存下去,与道德无关。 不过张远还是坚持今天必须按他的规矩来,因为他还没有完适应流民的生存之道,至少今日他还不想去适应。 事情办完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张远谢绝了王和的挽留,把剩下的粮食留下来,车上装了十名伤员返回小庙。 刘安也留了下来,他与王和二人在张远的劝说下,也意识到双方再这么斗下去,终究只是两败俱伤,二人决定好好讨论一下将来的生路。 杨英见张远回来,又带了十名伤员,劈头就问:“你小子打算怎么办?这些伤员伤的倒是不重,只是耽搁的时间若是久了,能不能活就看老天赏不赏脸了。” “您老不是知道一些伤药吗?就救一救吧,看着心怪酸的。” “伤药也不一定能救活,要是伤口发了,神仙难救,你小子冒冒失失的把人带来,万一死了,别人怪到你头上怎么办?” “但求心之所安吧,见死不救我可做不到,至于以后的事,谁去管他呢。” “伤员不过是几个人,怎么都好办,这两伙流民加起来超过六百人,你怎么办?管一、两顿饭就行了吗?” 张远情绪马上低落下去,低头不语良久才说道:“这个我一时也想不到怎么办,一下子有这么多人,就算把卖镜子的钱全部用来买粮,那也不能长期养活他们。何况天下流民无数,咱们能救得了几个?我再想想,容我再想想。” 说罢,张远又陷入了沉思。 杨英担忧的看着张远,见他稚嫩的脸上布满了怜悯,眉头紧皱成一团,再不见往日开朗跳脱的样子。 “把这么难的问题丢给一个十六岁的小子,这样真的好吗?”杨英心中忐忑不安,生怕重压之下张远承受不住。 星沉月落,一夜过去,张远竟一直保持着沉思的姿势,若不是偶尔眨一下的眼睛,恐怕会被认为化成了雕像。 杨英陪他坐了一夜,阻止了前来拜谢的一波又一波流民。 太阳升了起来,一缕阳光穿过墙上的破洞,照在张远的脸上,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呀,太阳还没有落下去,肚子怎么又饿了?看来一碗粥顶不了多少事。”张远伸了个懒腰,不满的说道。 正在忧心的杨英一下手没拄稳,脑袋差点磕在神案上,伸手便要给张远一巴掌,想想又缩了回来。 “老爷子,您饿不饿?咱们去吃点东西,休息一夜就回去。” “小子,好好看看,现在太阳在东边,是早晨。完了,这小子脑子坏了。” “谁脑子坏了?不带这么骂人的,老爷子,咱们去喝碗粥,等刘安回来,我说几句就回家。待会得多喝点,再稠的粥也不扛饿。” “你小子想了一夜,就想出个这?” “啊!是呀,粥没有饭菜扛饿,这个道理很深奥的,能一夜之间想出来,我都佩服上我自己了。” “老夫打……” “别打,别打,我还没有骄傲,先吃饭,什么事都没有吃饭事大,回去你再打也行。” “行,回去若是让老夫不满意,打断两条腿是最轻的。” 张远笑笑,吐了吐舌头便出了小庙。 刘安和王和一同回到营地,刚到便被陈谷请入庙中。 二人刚进庙,便听张远说道:“这十六个受伤的人我带走,反正你们治不了。说好了,有什么状况你们不能讹我。看你们的样子,群架是不会打了,今后有什么打算?方便么说来听听。” 王和抢先说道:“某和刘安这狗头都是粗胚,吵了一夜的架,别说打算,好话都没商量岀一句来。最后还是某聪明,想到来请教一下张小哥。” 刘安也跟着说道:“确实如此,某和王和才说了几句便吵了起来。其实我俩哪有什么主意,要真能想到办法,也不至于天天饿死人了。还请小哥和杨前辈指点一下,咱们这些人该怎么办?” 杨英干脆得很,挥挥手说道:“别问老夫,老夫一个打猎的,逮几个兔子还行,能出的最高明主意就是你们全部自戕算了,免得活着受罪。” 刘安、王和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远急忙打个哈哈,说道:“自戕就算了,抹脖子很疼的,毒药价钱也不低,有那钱还不如买粮吃。我和老爷子已经向甄家粮栈订了一批粮食,每天会送到这里。王和可以把营地移到这里来就食,一者你们两股人交流一下感情,二者这里路近,运费少一点,小子我也好省下几个铜钱。” 刘安、王和眼泪鼻涕又下来了,眼看就要跪下抱着张远大腿,把他的裤子当手帕。 张远忙拦住二人,说道:“我只能暂时供应你们一些粮食,时间长了我也扛不住。你们先养养身体再作打算,能想到好去处更好,若是没有什么好去处,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们,给你们想想办法。” 刘安、王和大喜,连声称谢不已。 告别了流民,张远和杨英买了几辆马车,让陈谷、梁真、樊昆、王微等八人运送伤员,返回松树坪。 任老实家旁边又多了几个草棚子。人手多,搭几个草棚子还不费什么劲。 安顿好十六名伤员和陈谷等人,杨英便去找来些草药,配合县城卖来的伤药,给伤员治疗了一番,便匆匆把张远叫回屋去,顺手把大门关上。 屋里的任老实夫妻见杨英大白天的关门,以为要揍张远,怕他跑了才关的门,打定主意要做做和事佬,让杨英下手轻点。 杨英把张远按在草席上,自己跪坐下来,说道:“人齐了,小子快说,你究竟想到了什么办法安置流民?” 任老实夫妻也听说了流民的事,一齐看着张远。 张远道:“没有什么,就是吃饭而已。” “啪”很久没挨的巴掌又找上了张远的脑袋。 三位老人大失所望,吃饭算什么主意?谁还不会呢。 转念一想,又觉得吃饭不简单了,吃什么?上哪吃?吃谁去?怎么吃?还真是个问题。 “刚才手滑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你了,你接着说,老夫这次把手放稳点。” “嗯,您老别再把手滑我头上了。这吃饭么,先得让人有饭吃,哪里有饭吃呢?咱们不多,地主豪强官老爷倒是有,但是他们不给饭吃,那么咱们……” “小远,这话可不敢乱说,传出去是砍头的罪名,前几年闹蛾贼,至今都没有平息。你年纪还小,不要到处乱说。”任老实吓得冷汗都下来了,打断张远的话,不让他说下去。 “让这小子说下去,这些都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 杨英倒是无所谓,早就对朝廷的腐朽看不顺眼了。 “没有多么复杂,咱们找个易守难攻,适合开垦的山谷,把它买下来,把流民弄去开荒不就行了。” “就这个……”三老大跌眼镜。 “是啊,怎么了?不种地哪来的饭吃?” “天下这么多荒地,为什么流民不去开荒?小远你知道吗?”任老实是庄稼老把式,这个事他最有发言权。 “大约是没有土地,投入的本钱多,开荒难度大,开垦好了前期产量低,成为熟地又可能被兼并,税赋高等等原因吧。” 任老实点头说道:“是的,哪你还想让流民去开荒?” “任爷爷,流民们怕担风险,不愿意去开荒,那咱们雇佣他们,那样有什么风险是咱们的。” “那么土地开好了,新地出产少,甚至绝收怎么办?你有多少钱往里填?要是别人眼红来抢又怎么办?” 任老实更加不看好张远的谋划。 “打不死他,凭啥来抢?这是咱们买的地。要凭武力来抢,咱们也不是吃素的,六百多流民,青壮年总也有二百左右吧,开荒之余,把人拉出来练练,有敌人来犯,干就完了。出产少,钱少这个倒是麻烦,只得冒险一试了……” “你小子这是要建坞堡?这个需要很多钱粮,不是咱们能承担得起的。”杨英话中不看好,眼中却满是向往。 “老爷子英明,这都乱世了,不建坞堡哪能安心种地。钱么,刚卖了玻璃镜子,甄家还没付清钱款,暂时还能撑一段时间。现在咱们缺的是一片合适的土地……” “嘿嘿,你小子真是个有福之人,老夫从军多年,后又狩猎,一辈子转了不知道多少山林湖泽。这并州嘛,倒是有两个大山谷适合你的要求。其中最好的是白波谷,不过听说有蛾贼占据,你小子还惹不起,而且离这里也远,这里不用想了。另外一处么,倒也不算太远,就在这群山之中,三面皆是崇山峻岭,高峡幽谷阻塞,另一面也只有一条河从谷中流出,谷中平地不少,灌溉便利,气候也温润,最是适宜耕种。只是河流去往何方,老夫就不知道了。” 张远先是一喜,听完了却皱眉沉吟不语。 杨英诧异道:“你小子别不知足,那地方可是能媲美白波谷的地方,单论险要,比之更甚。” “问题就出在这,道路不通呀。咱们又不是去隐居,将来要发展,不可能不和外界接触、交易,现修路也来不及。要是河流可以水运还好,不然只能放弃了。” “老夫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看来是真的入不了你小子的眼了。” 杨英也觉得失望,他只是从屯田防御的军事角度去想,却没有想过发展这个问题。 任老实夫妻大为意动,能过平安日子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 任奶奶劝道:“小远,要不咱们就去哪里,深山老林里不招灾惹祸。吃上几年苦,田地开垦出来,比在这里强多了。” 任老实就是个没主意的,也跟着点头称是。 “任奶奶,咱们不能去。且不说需要多长多粗的麻绳才能下去。就是能下去,住的日子长了,咱们又得倒退回去玩石刀石斧,我才不干呢。” “什么石刀石斧?”三位老人问到。 “呃,就是日子长了,铁锄,菜刀、斧头什么的全坏了,咱们又不会炼钢打铁,只好把石头磨成刀、斧的样子,将就着用。” 张远一阵汗颜,这年头知识的传播可没有后世那么快,考古学也没出现,不知道人类发展史上有新、旧石器时代也正常。 “哦,没有铁匠,石头做成刀斧也将就能用。”任老实赞同道。 “针若没有了,用石头不好穿线,使起来怕不顺手。”任奶奶不同意这个办法。 “不是,任爷爷您别想茬了,咱不玩石刀石斧行不行?您让杨老爷子另说个地方,咱还玩钢刀铁斧他不香吗?”张远急了,说着正事,怎么扯得歪一边去了。 “你小子连鼻子都怪异,刀、斧没闻出铁锈味反倒闻出香味了。除了这个地方,老夫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符合你小子的要求。” 杨英两手一摊,表示没招了。 “那明天就有劳师父领徒儿去看看。” 张远也无计可施,只得心存侥幸,希望河流能勾通外界了。 ——————————————————— 杨英、张远师徒二人在莽莽山林中穿行了六天,终于到达了那片山谷。 山谷确实如杨英所说一般,是建设世外桃源的理想之地,美的如同画卷一般。 但张远却视之为鸡肋,以目前的生产力,修路想都不要想,只能寄希望于河流了。 二人顺着河流走了几天,最终还是绝望了,河流从一片断崖上飞流直下,没有三千尺也有五百尺,水运是不可能的事。 杨英见前进已无路,便想折返。 张远犹不死心,说服师父攀绳而下,继续沿河流前行。 两日后,二人走入一个荒废的村子,房倒屋塌,几成平地,野草丛中,偶有零散白骨。 杨英沮丧的说道:“小子,这片地方老夫知道。离此约摸五、天路程,便是通往马邑城的官道。一路过去,还有二十余个荒废的村庄,都是蛮夷入寇,烧杀抢掠过后废弃的。到了这里,你小子也该死心了。” 张远也是心灰意冷,抬头向四周群山扫了几眼,丧气的说道:“都是徒儿一意孤行,害师父劳累这么多天,徒儿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杨英摆摆手,浑不在意的说道:“老夫知道你小子为了那些流民,这几天尽心尽力了,受几天累算得了什么。只是没有找到合适修筑坞堡的地方,颇为遗憾。” 张远嗯了一声,又抬眼四处张望,良久,忽然说道:“师父,这里荒废了这么久,官府怎么不用来安置流民?” “这里直到官道,虽然适合耕种,但是屡遭蛮夷侵袭,马邑又城小兵少,哪里顾得过来。别说是流民,便是原本的村民都远走他乡去了,还怎么安置?老夫恨不能杀尽蛮夷,保边疆平安。” 杨英愤愤的说道,对蛮夷的抢掠充满了愤怒。 “师父且息怒,这么说这片地方不值钱了?” “草都长的比人高了,还值个屁的钱。这地方荒废已久,四周又有强盗贼匪滋生,蛮夷寇掠,朝廷又顾不了,谁又不是傻子,肯买这里的地。” 杨英气恼难平,随口答了一句。 “师父,咱们都到这了,不如去马邑县城,看看流民们有没有找到出路。若是没有,咱只得当回傻子,出钱买这片地养活他们了。” “啊,你小子买这片地干嘛?” “筑坞堡呀!咱们家穷,好田好地也买不起,这里不怎么好防御,可也只能将就了。师父您看怎么样?” “老夫没有济世安民的本事,你小子看着办吧,钱粮都是你卖家传宝镜挣的,你想怎么用都行。” 张远兴奋的说道:“是咱们家挣的钱粮,哪能徒儿一个人说了算。这里扼住道路,倚山立寨,再在通往官道大路筑起城墙,在里面安置几万人都没问题。师父,您看看这地形,建坞堡怎么样?” 杨英对张远的想法不以为然,淡然说道:“不怎么样,小子,买下这些荒地要不了多少钱,开垦起来也事半功倍,但地势不够险要,有敌入侵,你有多少兵抵挡?” 张远沉吟片刻,说道:“徒儿认为,有完备的防御设施,五百士兵,再辅以民壮,守住这里完全能够做到。” 杨英讥笑道:“嘿,五百士兵。你小子好大的口气,天下不缺活不下去的人,一千士兵都能招来,可你小子准备用石头养活他们吗?” 张远没有理会师父的讥讽,慎重的说道:“事到临头须放胆,徒儿除了有家传的宝镜,还有一些海那边的种子,如果种得出来,且可以食用,那么一亩地养活两、三个人没问题。” 杨英惊讶的嘴都合不拢,半晌才一巴掌拍向张远,口中说道:“你给老夫说天书呢?海那边的人有这种东西,早就强大的称霸天下了,还会窝在那里当野人吗?” 张远急忙架住,说道:“您老别急,这不是野人么,您老见过猴子多吃了几个果子,就会炼铁拎刀砍人吗?再说这些东西能不能吃还不一定呢。” (第三块六千字板砖送上,有路过的,喜欢板砖的收藏一下,估计这么差的板砖会被埋深了找不到。) 第六章 秘密武器 张远所说的种子,是一些他那个时空的作物,和他一样成为有着四条腿,脑袋和倭瓜一般大,长着犄角的外星人的小白鼠。 这群外星人收集地球的物种进行强化试验,可没安什么好心,不过是为了验证地球物种的极限,以便为以后奴役这个蓝色星球作准备。 外星人相当重视张远这个小白鼠,不仅强化了他的身体,给他灌输了地球的许多知识,同时为了方便了解试验进程,外星语言和文字也进入了他的脑袋。 张远这才知道,外星人对他这么干,是因为强化植物试验很成功,而动物和人类却只成功了他一个,其余的都扛不住那种身体撕碎般的痛楚挂了。 虽然植物的强化很成功,产量高的出奇,可必竟已经过了二年多,还能不能种出来,种出来能不能吃还是未知数。万一这些作物转了基因,产生了什么毒素就不好说了。 事到如今,张远也顾不上了,只得先种了再说,大不了自己也拿老鼠兔子试验一下。 杨英愣了一下,手都没缩回来就急道:“你小子可不许胡说,庄稼种下去,要是不能吃或没有收成,那可是要死人的。” 张远抽手挠头道:“没办法,与其饿死,不如冒险一试,成了您老扔多少人来徒儿都接着。不成大不了把卖宝镜的铜钱花光,大家一同饿死了帐。” 杨英对这个天降徒儿还是蛮有信心的,点头说道:“一同饿死倒也不用,只要你小子尽力了,救不了也是天意。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份悲天悯人的心思,老夫甚慰,老夫甚慰。” 张远愤愤的说道:“现在知道甚慰了?刚遇上您那会,把徒儿当妖怪提防,尽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还时不时的扔山里喂狼。最近更过份,看着狼没那牙口吃咱,直接扔去喂老虎了。” 杨英老脸一红,继而恼羞成怒,拳脚如雨点般打去,边打边骂到:“狼心狗肺的玩意,老夫教你武艺,哪里藏私了?不把你赶去喂狼喂虎,就你那几手什么搏击擒拿的破招,迟早是别人手下亡魂。咋的?翅膀硬了,想欺师灭祖呀。” 张远一边招架,一边笑道:“知道了,安敢欺师灭祖,这不是看您老不怎么高兴,和您斗趣么。咱师徒以后再切磋,先去看看刘安、王和那两个棒槌饿死了没有?要是还有口气,弄来把这些荒田荒地打整一下,转眼该播种了,农时耽误不起。” “呵呵,暂且放过你小子,以后再找你算帐。……对了,让你小子一打茬,差点忘了,建好了坞堡,有兵防御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敌人来了怎么办?” “您老想的可真远,徒儿无能,且顾眼前。这里原本就有田地,打理起来省不少事,至于御敌这种小事,放着咱无敌的师父在此,焉容几只蟊贼放肆。嘿嘿……” 杨英捻须点头道:“此言有理。行,老夫这就给你买地去,将来有人来争咱家产业,也好告官讲理。” 张远大拇指一伸,赞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想的就是长远,花小钱办大事,滴水不漏,请收下徒儿的膝盖。” 说罢便欲下跪。 “行了,油嘴滑舌的没个正行,老夫印堂发黑收了你这么个徒弟,迟早气死。快滚去办事,迟了把你膝盖打断,就当是收下了。” “谨遵师命,出发。” 张远施了一礼,当先便走。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着笑意盈盈的杨英谄笑道:“忘了礼仪,师父在,徒儿哪敢先行。您老请……” 杨英哈哈一笑,迈步便走,讥笑道:“你小子还会把礼仪放在心上?你倒是走呀,谅你也不认识路。哈哈……” ——————————————————— 张远看中的地方离马邑城也算不上太远,师徒二人步行三天便到,各自分头办事去了。 马邑城外的小庙中,刘安、王和毎日商量将来的去向,却都以吵架结尾,然而第二天,二人又不约而同的来庙中商量。 反反覆覆半月有余,手下弟兄很是怀疑老大的性取向,明明吵了又吵,出来又说惺惺相惜这么恶心的话,这种话谁信?恐怕是断了袖子,分了桃子还差不多。 大家正为有这样的老大感到前路黯淡之际,张远来了。 “二位,想好去处了没有?咱家余粮也不多了,管不了几顿饭。”张远见面就问。 刘安、王和一脸尴尬,头摇的跟拔浪鼓一般。 “直说了吧,我打算买一片地,建个坞堡,需要人手去开荒种地,护卫地方。饭我管饱,工钱不会比市价少一个铜钱,愿不愿去?” “这……,远小哥是我等恩人,本不应该推辞,可这里老弱妇孺甚多,咱们丢不下呀。”刘安为难的说道。 “谁让你们丢下老弱妇孺了?愿意去的全都去,种不了地,养鸡养猪,放羊放牛总可以吧?照样管饭给工钱。不过地方不怎么安全,那里的村子都荒废多年了,原因么大家也清楚,不外乎强贼蛮夷而已。” “那……那我俩去问问,这事我俩不好擅自做主。” “行,你俩去问吧。天色已晚,我先在这住一宿,等我师父回来。” 刘安、王和应诺出了小庙,分头询问手下流民。 张远奔波了近二十天,很快便进入梦乡。 第二天中午,杨英来到庙中,张远不等杨英喘口气便急急问道:“师父,地买到了吗?” 杨英看都不看一脸猴急的张远,慢条斯理的喝了碗水,坐下捶捶瘸腿说道:“唉,老夫也就这命了,原想着收个徒弟养养老,谁知还得终日奔波,老骨头都累坏了都没人问一声,就只关心他自己那点破事,真够孝顺的。” 张远急忙给杨英捶腿,一脸谄笑的说道:“是徒儿的错,师父辛苦了,这就给您捶腿。那个地……” “别假惺惺的让人看了恶心。给你,官府的地契,自己折腾去。”杨英从怀中取出一块帛书扔给张远。 张远大喜,急忙打开帛书看了起来。 “师父,这地契是真的吗?比咱们原定要买的大了许多,一个马邑令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力,敢一次出售这么大的地方?”张远疑惑的问道。 杨英不屑的说道:“有钱三公都能买到,何况区区荒山。这马邑令不过是个花钱买来的昏官,把家当都拆腾没了,被派到这边地来,早就害怕夷狄来了人财两空。正愁马邑人少地贫,捞不回本钱回不了乡之际,老夫送上五十万铜钱,这家伙喜得见牙不见眼,却犹不知足,想拿捏老夫一番。嘿嘿,老夫懒得理他,昨夜还使了些多余的小手段,今日便成交了。” 张远好奇的问道:“什么手段?您老详细说说。” “没什么,老夫不过是潜入那昏官宅邸,准备吓吓他。却见那昏官正在长吁短叹,说是错过了主顾,不知何时才能返乡,恐怕要死在蛮夷刀下,葬身这边垂异乡了。老夫自知来的多余,可来都来了,不好什么都不干,便叽哩咕噜的来上几句蛮话,一巴掌拍晕了他。要不是铜钱不好拿,老夫能把他那几万钱都搂回来。” “这么简单?” “你以为呢?老夫腿脚不利索,东西就不要了。要换成你小子,来来去去几趟,连马桶都能被你搬来。” “师父您这话说的,徒儿是缺个马桶的人吗?咱缺的是买马桶的钱,您老接着说。” “那昏官抖了一夜,天明老夫再去,言明只有五十万钱,不卖某也不要了。那昏官见老夫又去买地,喜出望外,随手划了这片地方,还问老夫够不够,不够再出五十万钱,半个马邑都卖给某。哈哈……” “可这么大片地,大部分不属于马邑县,甚至都不是并州的土地,这他也敢卖?”张远多少知道点这时代的地理和区域划分,不放心的问道。 “那昏官本钱一到手,用不了多久便要弃官回乡了,哪还管得了这么多,只要给的钱够,他敢把皇帝的都城卖给你,何况这种野兽出没的荒山野地,别的郡县又哪有空来管这个。就算有人来追究,你小子还会在意吗?” “倒也是,地契是官府办的,货真价实,有什么疑问找办理的官员去,咱们老百姓不清楚朝廷的郡县区域划分,更加看不懂地图。咱们家的地,种咱们家的粮,咱们家的肉菜吃不完。嘿嘿” “就是这么说,马邑令见咱家穷,愿意给咱这么多地,难道咱们老百姓敢拒绝?” “原来如此,太好了,这个马邑令徒儿喜欢,是个慷慨果断之人,哈哈……” “正是,老夫也喜欢。哈哈哈……” 刘安、王和二人靠着树坐在地上歇息,各想各的心思。 “刘安,你小子想好了没有?到底去不去?” “某问遍了手下人,都是些没主意的,听说管饱饭,还有工钱拿,巴不得马上就去。” “某问你小子怎么打算的?” “没说的,某去,歇会就收拾东西,不耽搁。” “你就这么放心?张小哥人不错,可他只有十五、六岁,这建坞堡,开荒种地且不说能不能成。只说在这边垂之地,地势不险要,没有强力之主为首,用不了多久便被别人吞了。张小哥势单力孤,真能保住咱们性命吗……” 第七章 寇可往,我亦可往 刘安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打断王和道:“给你小子说件事。前久某绝粮了,眼看大家都要饿死了,一咬牙带上兄弟们进城当强盗。正好劫的是张小哥和杨前辈。结果么你也想得到,张小哥一人便把咱们十几人打翻,有几个刀砍斧剁不皱眉的兄弟挨了几下,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张小哥教训咱们时,硬是没一个敢出声的,连跑都没人敢跑。” “某也被揍过,张小哥是厉害,可好汉架不住人多,再加上他年纪尚小,跟着他干,这事某有些不踏实。” “那某给你个定心丸,张小哥够厉害了吧?可张小哥对某说,杨前辈才是高手,曾空手干翻两只老虎的高手,两个这么厉害的人物为首,嘿嘿,咱有什么不踏实的?你王和有什么能耐,不放心这个不放心哪个的,一个蛾贼余孽你还有什么放不下,莫非还想当黄巾去?” “他娘的刘安狗头,某是当过几天黄巾,那不是没活路了么,后来黄巾乱来,不分官员平民,一概劫掠,某就看不下去了,被打散后从来没有想过再去当黄巾。你这狗头再敢提这事,某跟你以死相拚。……你说杨前辈空手干翻两只老虎?他的腿都……,能有这么厉害吗?” 刘安戏谑的看了王和一眼,并不说话。 王和以为被自己说中,叹道:“如此看来,远小哥一人恐难撑大局,某这心又怎么放得下。” 刘安嗤笑一声,说道:“说岀来某也不怕丢人,某功夫不比你差吧?那时候某挨了远小哥几拳,躺在地上直哼哼,但某眼睛没瞎,看到杨前辈人坐在那里,似乎随时准备出手,杀气让某不敢直视。某感觉到,杨前辈只要出手,我等必死,绝不会如远小哥般手下留情。” “你这狗头躺的姿势如同乌龟缩爪,哼的声音有如肥猪待死,能把这种臭事说出来,某倒是有些相信杨前辈是高手,可这空手杀两虎,这个会不会太匪夷所思了?再说这一山不容二虎,怎么就碰上两只了?”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没读过书某也不怪你,远小哥说那是一只公老虎和一只母老虎,是不是这样某不知道,但杨前辈能打死老虎是肯定的。据书上记载,公老虎和母老虎是有可能同时出现在一座山上的。你以后多读点书就知道了,有不懂的地方向某请教即可。” “行,以后你教教我认字,某……,不对,你这狗头什么时候认字了?胆敢戏弄某,来,来,来,让你认识下某的拳头。” “动手且不要忙,某说这么多,是让你知道,远小哥和杨前辈都不是等闲之辈,跟着远小哥干,错不了。再说你还有别的路走吗?去当强盗?以咱们的本事,要不了几天便死的挺了。某和你甚是投缘,这才劝你一同投远小子手下。你想好了,不可自误。至于某什么时候认字,嘿嘿,从你脑袋被驴踢中那天便认了。哈哈……”刘安说着站起身来笑着便走。 “胡说,某什么时候被驴踢过?……他娘的,刘安狗头,你又戏弄某,站住,你想跑哪去?” “某没功夫和蠢驴磨叽,这就去投远小哥,修坞堡去。” “等等某,你这狗头,休想丢下某,某还要找你算账呢。……你慢点,等某同去。” 从马邑前往张远的土地只有百余里地,这些流民经过十几天的调养,已经恢复了一些生气,赶路没有太大问题。 杨英和刘安带领老弱妇孺先行前往山谷,张远则与王和率领青壮去松树坪搬家。 搬家倒是没有费什么事,都是没什么家当的流民,包袱一打就把家搬了。 松树坪的村民听说开荒建坞便摇头,任凭张远说的天花乱坠,没有一家跟随他来建坞堡。 张远心想,去了前途未卜,便不再劝说,反而说服任老实夫妻也暂在松树坪安住,待坞堡建好再搬过去,免得有起事来被一锅端了。 他把松树坪的田地全租了过来,租子照最好的年景多给,另外多给二成当佣金,雇佣全村人给他种田地。卖镜子的铜钱大车大车的运出去,没人怕种植亏了张远给不起钱。 这事传了出去,附近李家村的村民也找上张远,问问能不能得到松树坪的待遇。 张远胆大头铁,全盘接了下来,要求种植他提供的种子。至于怎么种,任老实都知道,是专家,这也是他愿意留下的原因之一。 张远也是没办法,他低估了这时代生产力低下的程度,怕开不出足够的荒地,毕竟播种的节令马上就要到了。 倒是有跟着张远读了两年书的三十多个男女孩子,舍不得放弃学业,软磨硬泡取得家长同意,到坞堡中就学。 张远想着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赶,便把流民中适龄的孩子集中起来,每天读书识字。 杨英毎天领着有劳动力的流民放火烧荒、平整土地、砍树建屋,忙的不亦乐乎。老弱做饭带娃、养鸡喂猪、牧马放羊,倒也井井有条。 匆匆半月过去,杨英皱着眉头来寻张远。 “再有不足半月,春耕播种可就开始了,你小子准备用嘴啃出几千亩地吗?光靠锄头刨不出多少地,开荒得有牛,你有什么办法?” “牛?这个好像很贵呢,咱们怕是买不起几头,不是有十几匹驽马吗?用来拉犁应该可以吧。” “马力气小,用来犁熟地还凑合。开垦这种满是草根的荒地得有牛。”杨英种过田地,给张远普及了一下开荒知识。 张远苦恼的抱着头道:“我再想想办法吧。” “赶紧的,节令不等人……” “知道了,这就想……” 张远抱头苦思良久,仍是一无所获。置办农器,购买生产生活物资花了不少铜钱,加之为了取信于流民,每月的工钱按时足额支付,和甄家合作卖镜子的收益所剩不多了,买牛暂时没有资金。 “巧妇难为无米下锅啊,没钱上哪找牛去?难道让我抢去?”张远忍不住叫了出来。 似乎闷气出了一些,张远转起了圈子,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办法,径直出门直寻杨英。 杨英正在院中闲坐,见张远出来,便说道:“想到办法了吗?快过来说说。” “正要找师父商量,那个耕地的牛只能用从小教过的吗?”张远忙过去,坐在师父旁边问,这个他是真不知道,后世他就没见过用牛耕地。 杨英料想张远想到了办法,正色道:“那倒不是,教牛耕地用不了多长时日,成年的牛也可以,只是没有从小教出来的温顺好用。” “嗯,这就好。师父,咱们暂时没钱买牛,只能当一回强盗了……” “你敢,老夫教你武艺是让你当强盗的吗?想不到你的本性是这样,老夫瞎了眼,教出两个混蛋。气死我了,老夫打死你。”杨英不等张远说完便勃然大怒,挥拳便打。 张远连忙架住,分辩道:“师父您听我说完,咱们不抢老百姓,抢夷狄的。” 杨英当即便住了手,说道:“抢夷狄的……倒是个办法,只是没听说过草原上的牛能耕地,只怕不成。”言语中似乎颇感兴趣。 “管他成不成的,不试怎么知道?夷狄毎年都来抢掠,凭什么咱们不能去抢他们?师父,您老有没有兴趣和徒儿往草原上走一遭?” “废话,夷狄蛮子就这么好抢?当是去地里刨地瓜呢,只管捡就行。你小子文不成武不就的,老夫要是不去,你能干成什么事?” “哪是,没有您这老江湖同去,我可没本事把牛赶回来。” “师父是去给你小子赶牛的?找打呢。” “别打,咱们师徒赶紧准备,把坞堡里的事交给刘安、王和,立马就走。骑马出关,然后么,嘿嘿,先抢宝马后抢牛。” “行,就这么干,你小子有点胆量,很对老夫胃口。哈哈……” 师徒二人奸笑着商量了一会,吩咐刘安、王和继续刨地搞子建设,便打马而去。 坞堡距关外不远,二人骑着驽马在草原上转了两天,没有遇到传说中的草原牧民,还是一无所获,这才感觉当强盗也没有那么容易。 “师父,您看这夷狄蛮人都去哪了?咋就找不到呢,不是说草原上牛羊成群吗?咱们都转两天了,连根牛毛都没看到。”张远郁闷极了,原以为到了草原上,抢几头牛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谁知两天了还没有见到夷狄。 “谁说不是呢,老夫也纳闷,这些蛮人怎么就这么难找。” “会不会是这里水草不好,搬别处去了?咱们深入草原去看看。” “行吧,再往前看看,找几个小部落抢了便跑,你小子骑术还不行,机灵点,别让人给抓住了。” “我会的,师父,您也小心点,别整翻船了。”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二人又走了半天,临近日落时,杨英忽然下马,伏在草地上则耳倾听。 “小子下马,前面有状况。”杨英听了一会,起身说道。 张远没有立即下马,侧耳听了一阵,这才下马说道:“有厮杀惨叫声隐约传来,像是有人在交战。” “马蹄声杂乱,交战的人马不少,恐怕咱们惹不起。” “师父,要不咱们先看看,战场是什么样徒儿还没见过。”张远兴奋的说道。 第八章 趁火打劫 杨英无语,这都什么毛病,战场有什么好看,至于兴奋成这样。他哪知道张远身上有前世军人的热血。 二人悄悄伏在草坡上观看,但距离过远,加上天已黄昏,虽然草原上视线极好,也只能看到人影绰绰,往来驰骋。 看样子这是一场部落之间的战斗,帐幕之间不时有人掉落马下,不少帐篷燃起了火光,映照得战场更加惨烈。 “师父,这里看不清楚,咱们乘天色昏暗,摸到近处去看。” “不行,看这个部落的规模,人口应该在二千人左右,进攻的人马不会少于五百,咱们若是被卷入其中,老夫尚可自保,你小子就难说了。” “您老怎么就对徒儿没有一点信心?好歹我也练武两年多了,不会被人轻易干掉。再说都打成粥了,谁还顾得上咱们,靠近点没准能捞一把。” “怎么捞?”杨英顿时来了兴趣。 “徒儿估摸着这场仗还得打一会,咱们趁他们忙着抢人头的时候,悄悄的摸过去,找到马厩牛圈羊圈,给他来个混水摸鱼。” “有点意思,摸到了鱼,接下来干什么?人家打仗不就是为了鱼,决不会让咱们轻易走脱。” “他们抢人头来个两败俱伤最好,要是不放咱们走,那就只能把杀人放火都干全了,反正是来当强盗的,不让咱偷盗,那就只好强抢了。” “你小子咋说的这么恶心?跟着老夫,干活了。” “好,师父,我是第一次上战场,有些紧张,说几句缓解缓解。” “嗯,跟在老夫后面,待会对敌时可不能手抖,别多想,就当是猎狼好了。” 杨英伏低身子,迅速跑到一个小土包后面趴下。 张远深吸一只气,随后跟上杨英。 两个草原部落激战正酣,进攻的公羊部吹响牛角号,战鼓不停激励战士厮杀。防守的雄鹿部也不甘示弱,拚死抵挡敌人的进攻。 雄鹿部的战士都知道,这是决定部落存亡的一战,输了,部落的名字将被抹去,老人和高过车辕的孩子会被斩杀,其余人口成为对方的牧奴。 公羊部也不好受,为了打胜这一战,精锐尽出,趁雄鹿部放牧之时偷袭,岂料雄鹿部首领老奸巨猾,早有防范,使得公羊部把一场偷袭战打成了攻防战。 此时双方战作一团,谁都不敢轻易撤退,怕被衔尾追击,弄不好直接溃散。 两个部落实力差不多,都有五、六百精锐战士,在草原上实力不弱,本来这样的两个部落轻易不会交战,吞并其他弱小部落才是该干的正事。 问题出在原本在这里放牧的小部落身上,公羊雄鹿两部都想干点正事,吞了这个小部落,占领这片草场。 结果雄鹿部抢了先手,把这个小部落吞了。公羊部首领急了眼,趁雄鹿部来不及消化胜利果实时发动突袭,想玩个大的,这才有了这场战斗。 杨英和张远顺利的潜行到雄鹿部的后方,趴在草丛中观察。 “师父,这后面守卫稀少,进攻的怎么不派一支人马绕过来抄后路?” “老夫不是本地人,这里打仗的套路还没弄明白。不过后面防守松懈,不像有诈。” “那咱们悄悄的摸过去干掉他们,然后换个装,直接进去捡便宜。” “嗯,这么干是没什么问题,老夫就是担心你小子手抖,动静闹大了陷进去。” “您就放心好了,刚才有点紧张,现在镇定多了。” “那好,你跟紧老夫……,你小子急什么?老夫还没说完。兔崽子,爬的蛮利索,这倒是隐蔽接敌的好办法。” 杨英骂了一句,便学着张远卧道,迅速匍匐前进。 雄鹿部苦苦支撑,有战力的差不多都被抽到前面厮杀,后面只留下十余名老弱,负责警戒和看守首领的财产。 也就是两个部落相互知根知底,雄鹿部的首领一看便知公羊部的家底都在眼前,绝无余力玩分兵偷袭的把戏,这才只留下不多几个守卫。 十余名守卫心忧战况,借着火光不断张望前方。正看的紧张之际,两名守卫咽喉穿出利箭,咯咯两声便软倒地上。 其余护卫大喊“敌袭”之际,又有四名护卫中箭身亡,接着从黑暗中扑出两条人影,下手如电,直取护卫要害。 人影自然是杨英、张远师徒二人。杨英经验丰富,出手必有一人要害中招。张远也不示弱,下手之际略一犹豫,便砍瓜切菜般大杀起来。 十余老弱怎敌得过赛过猛虎的二人,不过片刻便被屠戮殆尽。 二人变装成匈奴人,在部落中找寻,遇上妇女孩子也无人询问于他俩,使得二人顺利找到部落中最大的马厩牛棚。 “师父,这里百余匹马,牛也有几百头、羊上千只,徒儿没有干过牧民,只能有劳师父了。” “老夫也没干过,这么多牲口怎么赶?” “麻烦了,要不牵几匹马,一人赶上几头牛跑路算了。” “败家玩意,咱们是来当强盗的,只弄几头回去和小偷有什么区别?传出去老夫这脸还要不要了?赶紧想办法,给老夫全部赶回去。” “这个没办法,莫说徒儿不会放牧,便是会也赶不走。前面那几百胡骑争的可就是这些东西,咱们全弄走了,那些在抢人头的家伙铁定来要咱们的命。” “说的也是,那就当回小偷,找绳子把牛拴几十头,马也弄几十匹回去,这么干动静小点,谅胡人顾不上咱们。说好的来当强盗,一下子变成了小偷,和你小子在一起,迟早毁了老夫一世英名。” “强盗下次再当,这不是硬来干不过人家么。不比别人强那就只好盗了,咱们赶紧干吧。” 二人明显低估了赶马赶牛的技术含量,串糖葫芦一样的拴好几十匹马,几十头牛,牵着马乱走,赶着牛倒退,忙了好一阵子,连雄鹿部的后营门都没有走出去。 二人正在无计可施之际,旁边帐篷中走出几人,叽哩咕噜的说了一通。 张远抽刀便上,被杨英一把拉住。张远大急,都什么时候了,您老不赶紧动手,拉住我干嘛?坑徒弟您也另选个日子呀。正欲询问,却见杨英一脸喜色,也叽哩咕噜的说了一番鸟语。 那几名胡人点点头,分头进入几座帐篷。 “真有您的,随便嘀咕几句都能把蛮夷唬住,乖乖的回到帐篷里侍着。要不师父再辛苦一番,让蛮夷帮咱们把牛、马赶回去。”张远大拇指翘得老高。 “笨蛋,那是匈奴语,这边垂之地,胡人比汉人还多,会说匈奴语有什么稀奇,牛、马不用你小子操心了,老夫自有安排。” 那几个胡人部落被并了,人口被掳来当牧奴,乘公羊部来攻,战事吃紧之际,磨断绳索,准备逃走。出帐看到正在偷牛牵马的杨英、张远,误认为是汉人牧奴,同病之人。便上前询问,却被杨英忽悠来一起干,胡人却心念家人,定要去先救老婆孩子,然后回来共举偷盗大业。 前方厮杀渐停,却是交战双方打的累了,公羊部占不到便宜,且天已黑定,只得撤兵罢战。 救老婆的七个胡人还未回来,张远心中焦急,暗骂胡人拖沓,救老婆还这么不上心,去了好一会还不见人,莫非这节骨眼上还要温存一番? 杨英同样心中不安,想放弃却又舍不得到嘴的肥肉,只得耐着性子等侯。 好在敌人退却,部落中的妇女孩子都去帮忙善后,即使见到二人,也只以为二人是保护首领财产的护卫亲兵,无人理瞅他们。 片刻之后,七名胡人领着大小十余人慌慌张张的跑来。杨英顾不上寒暄,便让这群胡人去赶牛牵马。 这些胡人乃是放牧行家,虽然慌张,对赶牲口终是熟手之极。无论大人孩子,各自跨上马匹,吆吆喝喝的,竟把牛、马全赶出牛棚马厩,顺畅无比,反而是那两串糖葫芦赶起来不利索。 杨英呼喝几句,领着胡人丢下糖葫芦不管,往部落后面逃走。 雄鹿部的族人忙着治伤灭火,首领带着疲惫的战士回部落歇息,冷不防看到自己的财产在向营地外走。 首领见有人乘火打劫,顿时大怒,下令追击,拿住贼人,砍成肉泥。 战士们虽然已经精疲力尽,但首领下令,也只得跨上战马,尾随首领追击。 牧奴一见大军追击,顿时慌了手脚,打马四散奔逃。 牛群和马群失去约束,纷纷停了下来,抽空啃几口青草,任凭张远师徒喝呼,也不再前进。 本来就没跑出几步,这一停下,转眼就要追上,杨英对张远使个眼色,二人打马逃走。 雄鹿部首领莫尔格歹见贼人逃跑,恨的牙痒痒的,下令换马再追。 部下想劝莫尔格歹首领算了,这种趁火打劫的事在草原上很正常,被盗的牛、马被追回来就行了,刚打了一仗,快累死了谁还顾得上几个盗马贼。但看到莫尔格歹首领狰狞的表情,部下都明智的闭上了嘴,硬撑着追了上去。 张远和杨英见屁股后面追着不少人,时有箭矢飞来,却都落在马屁股后面,料想是前番抢人头用力过猛,此时手软,拉弓不甚利索。 (写的不好,没有多少人看也在情理之中。希望看了的给点意见,鼓励也好,吐槽也罢,总是提高书写水平的金玉良言。拜托了) 第九章 绑肉票 二人相对一笑,弯弓搭箭回射追兵。 追兵中惨呼响起,吓得众人一个激灵,这盗马贼箭术了得,黑夜之中竟然弦响人倒,纷纷伏在马背上向前急驰。 追了一程,又被二人射翻七、八人,莫尔格歹也心头惴惴,己方力疲手软,箭矢本就不及对方射的远,对方却是精力充沛,射出的箭矢又准又远,己方追上去就像迎接箭矢一般。如此下去,即便杀了两个马贼,损失也无法弥补。 莫尔格歹想定主意,当即下令停止追击。 张远和杨英看到追兵放慢马速,有停止追击之势,勒转马头,各自发出一箭,弃弓摘枪杀向追兵。 莫尔格歹怒火又起,暗骂两个盗马贼不识好歹,饶你们一命还敢转头挑衅,喜欢送人头就成全你们。 莫尔格歹手一抬,下令部下迎战马贼。 月光下,杨英冲张远使个眼色,加快马速,挺起长枪杀入追兵之中,张远尾随其后冲入。 二人左挑右刺,两条长枪使的神出鬼没,无一人能挡。不一刻,杀到莫尔格歹近前,直取莫尔格歹。 莫尔格歹大惊,完全没料到二人突击速度如此快,疲惫的亲卫竟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此时撤退已是来不及了,只得举起弯刀迎战。 亲卫们也鼓勇向前,却被杨英挡住,一条长枪东刺西挡,犹如怪蟒出洞,舞到急处,只见一片银光,好似洒落漫天星斗,亲卫们皆近身不得。 张远挺枪刺向莫尔格歹,莫尔格歹奋力挡开,二人刀来枪往,交手数合,莫尔格歹已是精疲力尽,被张远一枪扫下马来,枪尖直指咽喉。 亲卫们见首领被制,不顾生死欲救,却被杨英挡住,前进不得。 杨英刷刷几枪逼退亲卫,大喝一声:“住手。”声若霹雳,雄鹿部众人不觉住了手。 “你们的首领已经被擒,咱们不是来取命的,按照草原的规矩,拿财物来赎回你们首领。五十匹马,一百头牛,羊五百只,十名牧奴,这是本大爷开的价。”杨英朗声说道。 雄鹿部将领你看上我,我看你,犹豫着要不要接受马贼的条件。 莫尔格歹早已闭眼待死,此时听说可以赎命,稍稍放下心来,睁眼看看枪指咽喉的张远。 “你们是汉人?条件我答应了。”莫尓格歹心急,不等部下决定便开口说道,而且说的是汉地语言。 张远听了大奇,问道:“你还会说汉语?一看就是个爽快人,不爽快的也不会说汉语。” “……草原上很多人都会说。大家把刀放下,我既然答应了这位英雄的条件,便绝无反悔。兀格,去取赎金给二位英雄。……这位小英雄,能不能把枪尖移一点?我这喉咙有些疼。”莫尔格歹显得更加爽快了。 杨英朝张远微微点头,张远会意,把枪收回来,和莫尔格歹保持一击即中的距离。 亲卫统领兀格忙应喏,带领十人回去准备牛羊马匹。 “那个……,二位英雄,咱们雄鹿部虽然是草原上数的着的部落,可是牧场水草并不丰美,牛羊有限,哪里及得上公羊部富裕……”莫尔格歹试探着说道。 “干嘛?想反悔呀。你的牛羊也不少了,咱们只要这么点东西,是看在你是个爽快人的份上,不然等兄弟们到了,直接灭了你们。师父,咱们的兄弟还要多久才到?你看这些家伙都是要钱不要命的货色,跟咱都哭上穷了,公羊部牛羊多关咱们屁事,公羊部的人咱又不熟,不好开口要啊。” “估摸着再有几个时辰也就到了,到时候你去问问谁在公羊部有熟人,讨几头牛回来补贴家用。” “知道了,师父。咱们把这位首领的赎金送回去,再去公羊部碰碰运气。” “今日交战,公羊部损失了一些人,二位英雄和我雄鹿部联手,牛羊马匹都归你们,我部只要人口草场。” “这么大方?不会是让咱们的弟兄顶在前面,你们捡便宜吧。” “不会,不会,双方各出一支人马,我部攻其前,你们袭其后,定能成功,到时各取所需。” “这个……,计划不错,可是咱们的弟兄没有做好准备,草原上隐蔽也成问题,等咱们回去多调些人马,做足了准备再来联手。如何?” “此时正是公羊部虚弱之时,今日与我部交战未能取胜,士气低落,正好一举歼灭。若迁延时日,公羊部实力恢复,虽是你我双方联手,取胜也要费一番手脚。” “师父,您看这事……”张远有些心动,要是趁雄鹿部和公羊部交战之时,像今日一样趁机捞一把,未必没有可能。 “小子,咱们是强盗,不掺合公羊部和雄鹿部的恩怨,拿了赎金咱们就走。”杨英明显不高兴,冷冷的说道。 “这位英雄,草原上这样的联合并不少,而且公羊部的牛羊是真的多……”莫尔格歹一听杨英拒绝,还不死心,便以利诱之。 “不行,别的强盗怎么做,那是他们的事,咱们绝不掺合。你不用再说了。”杨英打断莫尔格歹的话,语气决绝的说道。 莫尔格歹眼巴巴的看着张远,希望这个少年经不住诱惑,再说上几句好话。 张远摊摊手,耸了耸肩,说道:“我师父说了,不干。” 莫尔格歹眼中充满了失望,坐在草地上不再说话。 约摸一个时辰后,兀格赶着牛羊马匹来了。 莫尔格歹没有多生事端,命令兀格把牛羊马匹交给杨英师徒。 杨英让张远领着牧奴,赶上牲畜先行。 “英雄不必如此,我莫尔格歹既然败在你们手下,赎回性命乃是规矩,断无多生事端之理。”莫尔格歹面对警惕的杨英,苦笑着说道。 “老夫可不是我那傻徒弟,小心点总是好的,等他们走远了,自然会放你走。”杨英冷笑道。 莫尔格歹浑不在意,陪着笑脸说道:“对,对,汉人有句话叫小心使得万年船,那我就陪英雄多待一会。” 杨英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张远走了有两个时辰,杨英纵身上马,丢下雄鹿部的人扬长而去。 “该死汉人马贼,竟敢打劫本首领,迟早把你们一个个吊死。想不到老家伙如此狡猾,看穿了本首领的计策。”莫尔格歹看着远去的杨英,恨恨的说道。 “不知道这二人带来了多少马贼?末将跟上去找到他们的老巢,把这伙马贼捉来吊死。”兀格不甘心的说道。 “不用了,暂时放过他们,这两个马贼根本就没有带人来,恐怕是见咱们和公羊部激战,后方空虚,这才临时起意趁火打劫的。该死的马贼,等本首领解决了公羊部,再去找你算账。上马,回部落去。”莫尔格歹阻止了兀格,下令回营。 天快亮时,杨英追上了张远。 “小子,还顺利吧?” “有几个牧奴不想跟我走,揍了一顿也就乖了,没什么大事。” “干的还行,这些蛮夷畏威而不怀德,不让他们知道厉害,随时都想造反。” “造反那倒不至于,说是不想当马贼,图谋把咱们的牛羊抢走,被徒儿打疼了,又告诉他们把牲畜赶到地方,便还他们自由,爱去哪去哪。这才乖乖的赶牲畜呢。” “你小子是不是蠢?连真假都分不出来,什么不想当马贼,这是看你一个人,想把你干掉,吞了这些牛羊马匹。” “徒儿也知道是这样,可又不能把他们杀了,只好许诺他们事干完就给自由。对了,师父为什么不答应和雄鹿部联手?徒儿原想着趁两部交战,咱们像今天一样捞一把就走。” “小子,便宜是这么好占的?要不是凑巧了,咱们能这么容易摸到对方营中?雄鹿部那首领是想骗咱们去垫背,让咱们和公羊部打个两败俱伤,然后他把咱们和公羊部一举歼灭。” “不是说他们攻正面,咱们玩偷袭,先打起来的不应该是他们吗?” “你这小子,平日比猴子还精,现在又蠢如猪了。人家放出风声,欲袭其后,等咱们和公羊部交上了手,伤亡惨重之际,他们再趁机进攻,一举干掉咱们和公羊部,独占这片草原。” “真够恶毒的,还好师父经验丰富,不然真上了那老小子的当。”张远恍然大悟,心有余悸的说道。 “小子记住了,危险往往就藏在诱人的利益之下,失败往往就是在你以为必胜的时候。” “师父说的是,徒儿记住了。” 一路上,杨英就着地形,指点张远何处可以扎营,何处可以伏兵,何处适合列阵,何处可以防守。 张远本就军事理论扎实,对古代军事著作和战例也有很深的研究,缺乏的只是实战经验。此时经杨英指点,对古代的军事了解更深了一层。 行了两日,到得傍晚,选了一处小山驻扎。 天刚黑定,张远正卧地休息之间,隐约感到地面微颤,有战马踏地之声传来。 杨英、张远立刻跳了起来,拿上长枪弓箭,顺着声音来处查看。 月色下,远处黑乎乎一大片骑兵朝小山冲来。 “不像是冲咱们来的。” “嗯,老夫和你小子还没这么大面子,值得几万人马来找麻烦。” “可他们有可能在此扎营,也不介意顺手干掉咱们,把牛羊抢走。” “那是肯定的。你小子认为他们要去哪里?” “此地离最近的蛮夷部落有两日半的路程,并州疾驰半日可到。这些骑军前来,多半是去突袭并州当强盗,咱们得赶去通知守军做好迎战准备。” “事情紧急,趁他们还没有发现咱们,老夫去把他们引开,你小子在这里隐藏好,待骑军走远,再相机离开。” “好,我去给师父备马。” 张远说完便跑回去,跳上一匹马,拉了一匹拴在马鞍上,打马跑下山去,兜了半圈,斜刺里冲了出去。 杨英没有防备张远声东击西,来不及阻止,只得命牧奴安抚牛羊马匹,就地隐藏。 骑军急速奔驰之间,鲜卑首领和连看到前方一人双马在快速奔,不以为意,下令道:“魁头,派十骑将那人杀了,此处已近汉地,凡遇上的人一概斩杀。” “诺。” 魁头手一挥,身边一个十人小队加速冲出,直奔张远而去。 张远在大军前奔驰,不时回头张望,却见十骑朝自己冲来,知道这是嫌自己只有一个人,不拿他当盘菜。 “光跑不行,得把这群蛮夷激怒,不然师父那里有危险。”张远暗想,随即放慢马速,暗中观察后面骑兵距离。 追兵见张远马速渐慢,十夫长讥笑道:“汉狗马力已疲,骑术又差,不会疾驰中换马,加快速度,斩下他的狗头。” 第十章 蛮夷寇边? 张远取下弓箭,估算距离,看看差不多了,扭身张弓放箭。 箭矢穿过夜幕,射穿一名追兵的咽喉。 十夫长惊怒交加,大声喝令手下伏马背躲避箭矢,觑机射杀敌人。 张远力大,用的是硬弓,射程超过追兵骑弓,更兼追兵是迎着箭矢跑,焉有不被欺负之理。 一追一逃之间,被追的毛都没碰掉一根,追人的落马四人,哪还有胆再追,放慢马速,欲待退回军中。 张远勒转马头,迎着剩余六骑冲去。他打的主意便是激怒大军,让其无暇顾及小山之上的师父,若不嚣张些,说不好敌军都不尿他,到小山上扎营歇息都有可能。 那六骑丧胆的追兵见张远犹不知足,竟敢以寡欺众,不去乘机逃命,反而放弃弓箭,拍马舞枪来战。这等自寻死路的狂妄之徒,若不成全,恐怕胆小如鼠的帽子再也摘不掉。 双方均有战意,马蹄纷飞,瞬间便交上了手。 马匹交错而过,张远避过劈来的弯刀,回身一枪,刺死一骑,借马力拔出长枪,圈回马又战。 那五骑见张远一人一骑杀奔过来,丝毫不露怯色,而且眼神凶悍,好似战神临凡一般,各人心中升起惧意,勉强举刀迎战。 双方距离既近,马匹提不起速度,便战成了一团。 张远随杨英习武经年,身体又是全面开挂,早就枪法精湛,出手势大力沉,直刺横扫,眨眼间结果了三条人命。 剩余两骑魂飞天外,拔马便逃,马力却不如张远的充沛,逃不多远便被追上,唰唰两枪杀了,挑起一具尸首向奔来的骑军甩去,伸出中指比划了一下,便圈马缓行,态度实是恶劣至极。 和连被张远成功激怒,命令大军全速追击,杀了此人再扎营歇息。 魁头之弟步度根劝道:“量他一人掀不起大浪,不如扎营山上,歇息马力。此番去汉地打草谷,岂能为此一人打乱谋划。” “你懂个屁,若把这人放走,他必赶去向汉军示警,汉军有了防备,要多久才能攻下关隘?”和连见张远一人杀了十骑,正在火头上,岂会给步度根好脸色看。 魁头忙陪笑道:“大汗高见,我鲜卑自檀石槐汗以来,屡败汉狗,威名远扬,若让汉狗得了消息,必定远窜,所获子女金帛可就少了。吾弟年幼,岂识大汗奇谋,咱们只须听从大汗吩咐,自能所向披靡。” 和连甚是得意,笑道:“还是魁头深得我心,汉狗马已疲乏,本汗亲自领军斩杀此人,为十骑亲卫报仇。” 言罢,领亲卫冲出中军,一马当先追击张远。 和连才干和能力平平,断法不公又贪财好色,帐下许多部族首领心中早已不服。和连对此也心中有数,这才率众寇掠汉地,彰显武功,以收众心。此时一名汉人杀死十名追兵,明显是位勇武之士,所以才想率领亲卫将其斩杀,借以在帐下各部面前显示武勇。 张远见敌军加速,料想是已被激怒,便加快马速,驰向并州。 鲜卑骑军已经行军多时,虽然多有一人双马,但追逐的时间一长,各部还是渐渐拉开了距离。 大汗和连和亲卫所骑战马优良,自然也就把部众甩在了后面。 张远所携两匹马体力充沛,本可以甩脱追兵逃走,但想把大军引的远一些,好让杨英从容离开,便故意控制马速,和敌军保持一定距离。 又追逐了一会,鲜卑各部大军已落后甚远,独和连及五百亲卫紧追张远不放,和连更是一马当先,连连催马疾驰。 张远见鲜卑大军已被引离小山甚远,便暗中张弓搭箭,欲射一箭吓阻敌军,然后伺机逃走。 突出军前的和连不幸成为了张远的目标,张远瞄的亲切,一箭射出,疾驰中的和连猛觉胸口剧痛,瞬间便浑身无力,伏在马上。 幸好坐下战马颇有灵性,奔出好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和连再也坐不稳马鞍,身子晃了几下,掉下马来。 亲卫见和连大汗中箭落马,惊呼中放慢马速,以免把大汗踏成肉泥。 张远可不知道他这无意中的一箭,把鲜卑大汗射落马下。他只知道射中的是敌军中的大人物,令敌军停止了追击,团团围住中箭之人。有此机会,张远自然不会放过,跳到另一匹马背上,向并州奔去。 和连的亲卫护住大汗,飞报落在后边的各部首领。 各部首领接报,不敢怠慢,匆忙来到和连身边,察看大汗伤势。 和连伤的很重,已陷入昏迷,不能主事。各部首领聚在一起商议,有的要先救大汗,就此撤兵;有的要为大汗报仇,杀入汉地劫掠;有的又想在此地等待,推举新大汗主事。 吵吵闹闹多时,和连清醒了一些,挣扎着下令撤军。 各部首领虽多有不服和连者,却也不好公然违背命令,只得带上奄奄一息的和连汗,灰溜溜的撤回歠仇水鲜卑王庭。 张远已去的远了,不知道自己一箭射退了几万鲜卑骑兵,仍马不停蹄的赶往雁门报讯。 天将破晓,张远已到雁门关前,放声大叫:“蛮夷来袭,距此已不足百里。”黑暗之中,声音分外响亮。 关上守军正在困乏之际,突闻有敌来袭,顿出现慌乱。 值夜守将喝止慌乱的士兵,借着火把向关下看去,却看不大清楚,只知有一人双马立在下面,敌军却还看不到踪影。 “你是何人?从何处得知有蛮夷来袭?须知谎报军情乃是重罪,定斩不赦。”守将探出脑袋说道。 “我是本郡马邑县人张远,和师父往北边买牲畜归来,行至距此二百余里处,遇上蛮夷骑军,人数约有四万余骑,往并州方向驰来。途中追逐于我,被我杀了几人逃脱至此报讯。虽未必攻击此地,将军也当速作准备。” “大胆,你有何能?四万大军之前杀人逃脱,这种谎言你也敢说。本将军今日生辰,不宜见血,赶紧滚蛋,本将军没有见过你。” “将军生辰固然可喜可贺,但这群蛮夷不像是来祝寿的,弯刀角弓无一不备,多半是来当强盗杀人越货。事情紧急,将军若是不信,可一边派出快马探查,一边准备城防事宜。” “哟嗬,哪来的草民,敢教本将军做事。好,姑且相信你一次,这就派哨探出关探查。另外,准备好守城物资。” “那……,要不要禀报太守,请太守征调民夫助守?”身边部下问了一句。 “你个笨蛋,还真派呀!听不出来本将这是调侃吗?黑暗之中谁敢乱开关门?你不想活别连累本将。” “这个……将军说的是,但万一……,万一真有敌袭……,是否吊下去几个哨探,查证一下比较妥当?” “你当本将很闲吗?黑灯瞎火熬了一夜,查证个屁。马上天就亮了,本将还等着去睡个好觉。你们要是闲的慌,自己折腾去。” “这……,将军说的是。” 张远见守将口中答应派出哨探,却迟迟不见动静,知道自己来的突兀,黑暗之中难于让人相信。心中焦急,便道:“我所说的都是实情,还请将军查证,若无防备,恐怕难以御敌,并州的百姓必遭毒害。将军负责守关,不可惮劳,轻忽敌情。” 关上守将听他语中焦躁,说的有些道理,思虑再三,说道:“黑暗之中,关门不可轻启,义士既是冒死来报,可坐吊篮上得关来,与某细说其中情景,某才好决断。” 张远答应一声,待关上放下吊篮,弃了马匹,坐进篮中。 不一会,张远被带到守将面前。 “还以为是拔山扛鼎的好汉,原来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你这兔子叫都吓一哆嗦的样子,能从数万大军前逃走?还自称杀了十名骑兵,牛吹的大过天了。本将念你年幼无知,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速速回家去吧。”守将一看张远那略带稚气的俊美面孔,疑心大起,忍不住出言讥讽。 “兔子不会叫。军情紧急,我这便把遇敌的情形说了,将军自作判断。昨日天刚黑定,我等在离此二百余里的小山上歇息,……” 张远可没有守将淡定,无心与他纠缠不清,便把遇敌及逃脱到此报讯的经过说了一遍。 守将听了,欲待不信,张远身上染满鲜血的布衣又不似做假,不禁沉吟不语。 守将身旁的部下进言道:“将军,小心无大错,派出几人一探便知。若真有敌来袭,也好早做准备,向太守示警。” “好,速派侦骑出城,哨探五十里,速速回报。”守将还是决定小心行事。 “诺” “来人,把这小子带下去吃喝休息。眼睛放亮点,看好了他,若有异动,一刀斩之。小子,你最好不是谎报军情,更不要是那方的细作,否则,今日这雁门雄关,便是你断头之地。”守将接着下令。 “将军,我把敌情报于你,这便出关回家,不用休息了。”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告诉你,如果你所说的是真的,重重有赏。如果是谎报,或者另有目的,也有一刀之赏。” 张远无语,只得随兵士去城门楼中歇息。 日中时分,守将领着大批兵士进入城门楼中。手一挥,兵士便抽刀出鞘,将张远团团围住。 守将冷笑道:“小子,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今日撞在本将手中,休想逃出生天。到此有何目的?从实招来,本将给你个痛快。” (工作有些紧张,更新会慢一些,留点存稿以备不时之需,以免断粮时狗尾……算了,不敢称续了貂,狗尾草续狗尾吧。厚颜恭请点击、收藏、推荐) 第十一章 谎报军情 张远一看守将这架式,心想“坏菜了,哨探没有看到蛮夷大军。”当下便道:“且住,我所遇到敌军是在二百里外,追逐于我也有五十里,可能是被我逃脱,敌军人困马乏,扎营歇息,故此哨探没有遇上。” “嘿,死到临头还敢狡辩,本将派出两拔哨骑,均未见到敌踪。难道敌军睡过了头,忘了该起床行军?或者山神选女婿,留他们吃午饭?军法无情,谅你不是来消遣本将。那么你冒死到此,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快说,免得皮肉受苦。”守将厉声喝道。 张远有口难辩,暗骂蛮夷奸滑,便是睡懒觉也早该行军了,没让哨探看到,准是不打算攻击雁门了。 当此之时,只得强辩道:“雁门关乃是天下雄关,说不定蛮夷改变攻击方向,往别的地方去了。哨骑只探查前方五十里,没有探到敌踪就说是我谎报军情?这还讲不讲理了?” “小子,本将当然是讲理之人,腰间环首刀不知讲了多少道理,今日岂会破例。拿下,带去严刑拷打,问出他的目的。”守将冷喝道。 张远见事不谐,不肯束手就擒,避开士兵抓来的手掌,抢过环首刀便和士兵打了起来。 守将见张远动手,以为他是见事情败露,作狗急跳墙之举,自然不肯放过,喝令士兵速速拿下,若再顽抗,生死无论。 生死关头,张远只得放开手脚,横劈竖砍,把环首刀挥的神出鬼没,不过只是用刀背迎战。 城门楼内狭窄,士兵虽众,难以一拥而上。战不多时,便被张远砸倒十余人,呼痛呻吟之声此起彼伏。 守将见张远凶悍,部下士兵在这城门楼中难以发挥兵力优势,竟被打得连连后退,一时怒火中烧,抽出环首刀便上去围攻张远。 张远正心焦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待见守将参战,便打算擒住守将,先稳住局势再说。打定主意,环首刀不住朝守将攻去。 守将虽然武艺不错,但架不住张远挂逼附体,又有武艺高明的师父传授武艺,接了十余招,已经手抖腿软,心惊胆颤了,想退下又被后面士兵挤住,心中自是叫苦不已。 张远见守将已怯,挡开攻来的刀枪,疾出一刀背,劈在守将肩上,顺势翻转环首刀,冰冷的刀刃架在守将脖子上,口中大喝:“住手,不然我杀了你们将军。” 士兵们见上司被擒,不敢再攻,你看我我看你的不知道怎么办。 “小子,你就是杀了本将,也绝不能活着出去。”守将也是心如死灰,但硬气话该说还是得说。 “那倒不见得,活着出去的自信我还有。不过只要你的部下不乱来,我也不杀你,劳烦将军跟他们说一声,围着可以,但不要乱动手。我瞧你还是有些威信,估计想乘机干掉你,取而代之的人不多,你的话还是管用的。”张远擒住守将,心中大定,便借机拖延一下时间,想办法化解这场误会。做为准备扎根本地的大地主,守军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围住了,先别动手,看这小子有什么话说,要是说不出什么道理,那就不用管本将,全力斩杀。”守将无奈,只得照张远说的办。 “嗯,将军别见怪,我也是被逼的。真是晦气,真心实意的来示警,一转眼成谎报军情,成奸细了,将军你说我冤不冤?” “可确实没有敌情,你这话让人实难相信。” “都怪蛮夷奸滑,明明说好的要来并州抢钱抢粮抢女人,咱也当了真,着急忙慌的跑来示警,尽一个华夏子民的义务。谁知道蛮夷的话不能信,说变卦就变卦,害我背着个谎报军情的黑锅,差点被你们砍死。” “那你真是遇到敌军,赶来报讯的?” “真的是,你说我吃饱了撑的,敢来谎报军情?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当奸细更不行了,不攻关隘不掳掠的,图个什么都不知道。” “那可不一定,万一你是来刺探城防布置,钱粮军情的呢?” “别提了,我原本打算报完讯便和师父回家去,将军硬要我留下领赏,咱一个老百姓,也不敢不听呀。进了这城门楼,连门都没出过,也没和你的部下搭过话,有这么当奸细的吗?” “你既是真来报讯示警,为何不分辩明白便即反抗?” “将军,你这一大票人凶神恶煞的进来,又是要砍头,又是要严刑拷打的,让我说话了吗?” “这么说是本将的错了?你小子身上疑点重重,本将当然要问个清楚。” “是,是,我也没敢怪罪将军你,要不将军再下令派出哨骑,远哨二百里,那里蛮夷行军的痕迹一定还在。” 乱扯了这么久,张远也没有想到办法,都把守将得罪死了,一时哪能轻易化解,只得想办法先证明自己没有谎报军情。 “好,本将依你,便让哨探再去查证。你可以把刀挪开了吗?” 张远没想到守将竟然答应了,只是又给他出了个难题,不挪开刀吧,显得没有诚意。挪开刀吧,万一守将变脸,命人一拥而上,又或一通乱箭射来,能不能脱身都成问题。 “事到如今,只能赌了。”张远一咬牙,把刀扔的远远的,摊摊手以示诚意。 “好,你小子做事爽快,某陈柏也不是小气之人。全部退下,派出侦骑,远哨二百里,寻找大军经过的痕迹。如此,小子可还满意?” “没说的,是条好汉,陈将军威武。” “先别拍马屁,若是你小子有意谎报军情,照样要斩首,这是军法,容不得徇私。” “行,那我还在这屋子里坐等。陈将军,能不能弄点吃喝的来,闹了这一阵,饭都还没吃上呢。” “有种,本将和你一起吃,若你是清白的,当你给某庆贺生辰。若你犯了军法,就当某给你送行。” “对呀,今日是陈将军生辰,恕我只身前来,没带什么贺礼。只有两匹马,陈将军就选一匹吧。” “贺礼不急,本将军怕收了你的贺礼,查证之后不好下手。” “打住,你没有下手的机会,赶紧弄饭菜来。” “好,先吃饭。” 月上枝头,侦骑方才回关,气还没喘匀便被围在城门楼外的士兵拉到一旁,七嘴八舌的拉起话来。 “兄弟,有没有找到大军的痕迹?” “要是没找到大军的痕迹,兄弟进去禀报时说的委宛些,不可直来直去。” “今日是将军的生辰,能不见血便不要见血,兄弟你懂的。” “兄弟……啥也不说了,今夜能风平浪静,明日咱们请你喝酒。” “……” 七嘴八舌的说的热闹,硬是让大口喘气的侦骑插不上话。 侦骑好不容易气喘匀了,抬手道:“停,怎么回事?都他娘的成参军了?某还要先向你们禀报消息?” 其中一名老兵说道:“兄弟别恼,这也是为你好。白天打架的时候你们不在,不知道里面那个少年的厉害。咱们也算是打过几场仗,见过不少血的悍卒了,一堆人硬是被那少年打的倒退,十几个兄弟倒在地上叫的比杀猪还惨。关键是人家还只用刀背,没有想取人性命,咱们被打了还得承情。娘的,最好不要再打了,挨上一下贼疼。真要再打起来,恐怕就不是刀背了,到时兄弟你未必能退出来。” “真有这么厉害?文文静静的大姑娘一样,咋就把你们给揍出惧意来了?你们也真是脓包,挨几刀背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杀猪一般惨叫吗?” “兄弟你别看不起人,那小子武艺高强,势大力沉,出招快如闪电,专挑最疼的地方下手。算了,不说了,有机会你去尝试一下,能不叫出声来我送你个服字。” “那就不用了,你小子字都不会写还送个屁呀!瞧你们的脓包样,快去做好准备,多找几个乌龟壳套上,打起来能扛几下,某可不敢欺瞒将军,只得实话实说。……别拉某,误了事谁也扛不住。”侦骑轻篾的说了几句,抬腿便向城门楼走去。 “唉,看样子这场架有的打啰。” “完了,别看将军和那少年有说有笑,这一落实了谎报军情的罪名,翻脸只在倾刻之间。” “赶紧做准备,各位自求多福吧。可惜了那少年人,今日便是鱼死网破之局。” “娘的,哨骑那孙子说的有些道理,就是能套在身上的乌龟壳不好找,听说海边倒是有……” 不说士兵们哀鸿遍野,城门楼内的张远和陈柏却是欢谈了一日,初时只说些武艺的事,后来越说越投机,二人便放飞了自我,军事战阵,褒贬朝政,无一不谈。说到高兴时,放声大笑。讲到痛恨处,齐声大骂。大有相见恨晚,欲结忘年交之势。 侦骑报入城门楼,陈柏敛容道:“且听哨探到的消息,你无罪,咱们接着谈。若有罪,那某只得执行军法,就算某不是你对手,又很怕死,被你挟持住,也不容情。” 张远听了,只是微笑不语。 外面的士兵自侦骑入内之后,便凝神戒备,只待将军一声令下,便盾牌在前,长枪随后,杀入进去。谁知久久不闻将军呼唤,只听到骂声不绝于耳。 正在众兵士心中忐忑之际,守将陈柏却和张远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成绩不怎么样啊!只得票票不够,字数来凑了。) 第十二章 鲜卑的突袭 士兵们松了口气,看将军这幅德行,这场架是不用打了,说不定心血来潮,整出点结义的段子都有可能。 “行了,该换防的换防,该休息的休息,本将和张远小兄弟也该睡会去,都熬两天一夜了。值夜的自己去干吧。”陈柏安排完毕,打了个哈欠便和张远走下关去。 二人来到陈柏府邸,张远住进客房,各自就寝。 睡梦中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在院中响起,惊醒了张远。 张远立刻从榻上起来,穿好衣服,挎刀拎枪出门去看。 院中陈柏顶盔贯甲,边往外走边下达命令,不停有传令兵飞奔出门。 张远跟着陈柏直出了大门,陈柏头都没回,说道:“随本将去营中,点起兵马,驰援广武县。” “好,是何方敌人入侵广武县?”张远随口问道。 陈柏听身后之人不是应诺,还问了一句,不禁讶然,回头看时才发现张远。 “小兄弟怎么也来了?鲜卑二千人马攻击广武县,城中没有防备,抵敌不住,本将率军驰援。小兄弟不是军伍之人,还是回去歇息,天亮自去,某恐怕不能为你践行了。” “我随你去见识一下,多少也出点力。” “兵凶战危,有什么好见识的。本将是职责所在,小兄弟何苦履此险地,速速回去吧。” “我也是并州儿郎,蛮夷入侵怎能袖手旁观,将军便许我一同前去。我这条长枪杀上十个八个鲜卑人还是可以的。” “也好,本将军中就没有比你武艺好的,随某去营中领一幅盔甲穿上,以防流矢。” “多谢……”张远一听能混幅盔甲穿,喜的眉花眼笑。 “小兄弟喜欢就好,打完这一仗就送给你了,咱们快点走吧。” “好。” 营中校场上已经集结起一千骑兵,陈柏到来便下令出发。 广武县离雁门关四十余里,骑兵行军,一个时辰可到。 大军行至离广武县约十里左右的山中,张远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催马赶上陈柏,说道:“将军,且慢行军,有些不对,很可能敌人有什么诡计。” “小兄弟,敌军都是骑兵,怎么可能来这树林里施展诡计?你就别疑神疑鬼的了,大军停在这里逮兔子吗?” “快,快命大军下马,埋伏在道路旁的树林里,把马安抚好。”张远一听逮兔子,想到了打猎,马上醒悟过来,急忙对陈柏说道。 “咋还来劲了,敌人的毛都没见到一根,隐蔽起来干什么,真要逮兔子吗?”陈柏不满的说道。 “将军看前方的天上,飞鸟一直在盘旋,那树林里说不定藏着人,等我们上钩呢。” 陈柏抬头看向前方的天空,果然有许多鸟此起彼伏,落不踏实。 “有道理,看不出来,小兄弟心还这么细。我军藏在树林里给蛮夷反来个伏击,这主意不错。” “就是这样,我去把鲜卑人引过来,一顿乱箭,再借地势猛冲,赢面还是很大的。” “就这么干,嘿嘿,小兄弟,本将派一百骑兵归你指挥,成功了这头功归你。” “好,事不宜迟,将军下令吧。” “宋宪,你率部下骑兵,听从张远小兄弟指挥。他的命令就是本将的军令,谁敢不服,脑袋也不用留了。” “诺。” 张远吃了一惊,宋宪这家伙不是吕布的八员健将之一吗?《三国演义》中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看样子现在还没有混出头,缩在这听都没有听说过的陈柏手下当兵,现在还成了自己的临时部下。 陈柏能当雁门关这么重要的关隘守将,能力还是不错的,行事果断,指挥部下进入山坡树林,掩旗息鼓,埋伏停当。 张远领着一百骑兵,驰到飞鸟难落的树林前,抬手令宋宪停止前进,自己拍马上前大喝道:“都他娘的出来,蠢的跟猪一样还玩什么伏击。你们看看天上的鸟,藏个屁啊,赶紧出来滚蛋,我家将军早就悄悄绕过去了,命我在此跟你们说一声,蛮夷就别玩计谋了,滚回去放羊还能留下一条狗命。” 树林中的鲜卑将领正是步度根,眼看和连没的救了,和其兄魁头密谋,乘和连的儿子骞曼年少,拉拢各部首领,把这大汗的位子夺了。 可拉拢各部首领那是要钱要粮的,这哥俩手头也不比别的大部落首领宽裕多少。便打定主意,由步度根领两千骑悄悄的溜出来,跑到广武县当强盗,抢一批物资女人回去当礼物拉拢人心。 步度根急速行军,用了点假冒客商的诡计,干掉沿途烽火台,广武县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鲜卑人终究还不擅长攻城,兵力又不多,只能玩些骑兵奔射,下马抬梯子爬墙的攻城手段,因此被广武县守军打的虽苦,倒也勉强挡了下来。 步度根怕攻城的时间长了,汉军来援不好收场,此行也不是来攻城的,打广武县不过是想试试有没有万一,眼见人品爆发的不够,便和部下商量多时,把一千骑分散,抄掠乡村。自己领一千骑来这里埋伏,以击退来援的汉军,威吓广武县守军,使之不敢出城。 步度根抬头看了一下,心知计谋被看破了,郁闷的对部下勇将说道:“一条妙计,坏在飞鸟身上,随本王去把那些嚣张的汉狗杀了,然后去接应各队勇士。” “大王放心,这才几个汉狗?何用大王出马,末将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斩下他们头颅。”勇将拍着胸脯说道。 “好,本王便在此为你助威,且观我部勇士的威风。” “遵命,大王您看好吧。”勇将说完,命部下上马,一鞭子拍在马屁股上,领着三百骑冲出树林,直取张远。 张远亦放下面甲,舞枪迎上,拦下那鲜卑勇将,交起手来。 宋宪也不是软柿子,得了张远的吩咐,仗着弓弩犀利,铠甲坚固,和三百鲜卑骑兵游斗。 那鲜卑勇将见张远外表不似孔武有力的悍将,不免有些轻视,满以为一刀便能取下首级。刀枪相交才知道碰上了铁板,被震得差点弯刀脱手。当下不敢大意,稳住身形,全力一刀劈下。 张远可没有心思和他缠斗,树林中还有不少鲜卑军没有出战,此时诈败没啥卵用,便格开弯刀,一枪把鲜卑勇将刺死,拔马追杀正在和宋宪部玩追逐游戏的鲜卑骑兵。 步度根立马军前,和部下笑着猜测汉狗的人头会被几刀斩下,却见本部的勇将战不三合便被斩落马下。 待得张远如砍瓜切菜般乱杀鲜卑骑兵时,步度根和部下将领由惊转怒,纷纷拍马冲出树林。 张远冷冷的看了鲜卑军一眼,喝道:“檀石槐的子孙不过猪狗耳,见识了,今日且饶你们狗命,老子没工夫陪你们玩,走了,改日杀到弹汗山,把你们的狗窝捣个稀烂。” 檀石槐几成鲜卑神明,弹汗山又是汗庭所在,岂容亵渎?步度根闻之大怒,喝令全军追杀。 张远殿后,且战且退,待宋宪领兵退走,便诈作体力不济,倒拖长枪,拍马而逃。 步度根部下被他杀死杀伤极多,早已怒不可遏,哪里肯放过他,命部下全力追赶,务必杀了张远和这些汉兵。 追逐了一会,眼看快要追上,忽听林中一阵金鼓声,箭如雨下,射得鲜卑骑兵惨叫连连。 步度根惊的魂飞天外,手足无措,幸有亲卫团团护住,这才没被箭矢射中。 鲜卑军正在慌乱之际,陈柏率军冲下,直如猛虎下山。张远又领着宋宪部杀回,两下夹攻,顿时把鲜卑军杀的溃不成军,四散逃窜。 汉军大胜,四处追杀,一千鲜卑骑兵被杀四百余,俘获三百余,只逃了步度根等一百余人。 陈柏审问明白敌情,欲下令斩杀俘虏。张远不忍,劝道:“这些鲜卑人已经投降,便饶他们一命,留着做苦工赎罪也就是了。” 陈柏沉吟一会,说道:“此战大胜,小兄弟居功甚大,你为这些蛮夷求情,本将也不好说什么。但咱们还要剿灭四散劫掠的蛮夷,没功夫押送这些俘虏。小兄弟去看看离此最近的村庄,如果回来还坚持己见,那本将便将这些俘虏交给你处理。” 张远点头应允,拍马去了不到一个时辰,红着眼睛回来,一言不发,抽出环首刀,一刀斩下一名鲜卑将领的头颅,接着左劈右砍,连杀数名俘虏。 陈柏叹了口气,挥挥手,令军士动手,不一会便将三百余俘虏斩杀当场。尸体扔到柴垛上放火烧了。 陈柏命部下宋宪和侯成兵分两路,剿灭分散劫掠的鲜卑军,自己和张远返回雁门关。 “小兄弟,你也别耿耿于怀了,这种事多了去,蛮夷还能干出什么好事。”陈柏在家中设宴为张远解闷。 陈柏劝慰了许久,张远只是一言不发。 过了两天,陈柏巡查回来,张远道:“我该走了,师父想必也已经回去。这几天给将军添了不少麻烦,打扰了。” 陈柏一愣,说道:“说的什么话,若不是你看破敌军诡计,本将心急救援广武县,只怕就中了埋伏。我军大胜而伤亡不多,无需多久便能把蛮夷逐出关外,由此使无数百姓得以活命,都是你的功劳。本将欲待宋宪、侯成返回时,上报朝庭,表小兄弟之功,小兄弟且安心住下,待朝庭有旨意下来后再作打算。” “不用了,将军自去报功,我还是回去种地,暂时没有为朝庭效力的想法。” (工作的原因,更新慢了点,一天一更还是要保证的。) 第十三章 枪与戟 张远在陈柏的惋惜声中,独自离开了雁门关。 一路缓行,好几日才回到正在开垦的坞堡,意外的得知杨英尚未回来。 张远放心不下师父,顾不上疲劳,马不停蹄的出去寻找。 行约十余里,远远的看到数百人,扶老携幼而来。 张远催马上前,却在人群后面见到正在催促牧奴的师父。 张远喜出望外,一扫这几日的郁闷,跟个孩子似的跑到师父身边,帮着一起驱赶牲畜。 “别越帮越忙了,安生点吧。你小子乘老夫不注意,独自跑去引开鲜卑大军,胆子够肥的,敢不听师父的话了。”杨英见爱徒无事,也是欣喜异常,想想这几天担惊受怕的,又忍不住板着脸训斥起来。 “哪有,我又不会放牧,怕把牛羊赶散了,想着师父本事大,这才找了点轻松事做,徒儿胆子比老鼠大不了多少,怎敢不听师父的话。” “哈,挑衅几万大军是轻松事?你小子狂的没边了,倒要听听你怎么个轻松法,快给老夫一一道来。” “那徒儿说了,话说那日张远乘天黑之际,单枪匹……两马冲下马去,在蛮夷大军前打了个照面,拔马便走,……。” 张远把别后情形说了一遍,只是说到阻止陈柏杀俘,然后被陈柏说往村庄观看之时,情绪明显低落,越说越小声,竟至住口不言。 杨英初时听他说的眉飞色舞,还不时训斥两句。待后面见他一脸哀伤,知道这小子看到了战争的残酷,一时接受不了。 “小子,老夫不问也知道你看到了什么。世上比这惨的多了去,这就是打战,人命如同草芥的战争,你要是受不了,不如躲在绝谷里一辈子不出来。” “道理徒儿也知道,只是看到被劈成两段的婴儿,扔到火里烧死的老人,还有被开膛破肚的少女,被石碾子活活碾死肉酱的小孩,还有……。徒儿心里堵的慌,都是爹生娘养的人,怎么会干得出这么狠毒的事?徒儿真的知道这种惨事很多,可亲眼见了,徒儿……徒儿还是接受不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消沉下去?” “不,绝不,徒儿再怎么消沉,这些惨事还是会不断发生。徒儿要尽一切力量,去阻止这一切,既使粉身碎骨,既使万劫不复,徒儿也不后悔。” “好,这才是我杨英的徒弟,天下早已民不聊生,岂独这并州边垂。若你只是想独善其身,那便枉费了老夫教你的一身本事。” “嗯,徒儿好多了。师父,说说您这一路上的事吧,我还以为您早回来了呢?”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你小子引开大军之后……” 杨英一路行来,倒也没有再发生危险,只是不放心张远,多方打听寻找,都没有任何音信。 直到鲜卑军失败的消息传来,杨英判断是张远报讯起了作用,便到广武县寻找,幸遇宋宪、候成回军,告知张远已经离开,这才放下心来。 “小子,前面的难民便是广武县遭战乱的百姓,约有四百余人,老夫把他们交给你了,怎么养活是你的事。” “您老拐回来的人,怎么好撒手不管?这不是坑徒弟么。” “嘿嘿,老夫自己都吃野菜过日子,要养活这么多人,你觉得行吗?” “对师父来说小事一桩,一天打两只老虎来,虎肉作羮,虎皮换粮,还能有不少盈余。” “竟敢涮师父,是不是这久没揍你,病猫长上虎胆了。” “徒儿正想把长枪换成戟,请师父指点一番。”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长枪用着不顺手吗?”杨英有点意外,惊讶的问道。 “嗯,徒儿和鲜卑人交战时,总觉的一些招数用出,要是枪头有个月牙刃,顺势劈砍威力更大。”张远点头应道。 “这事回去咱们师徒琢磨琢磨。你去前面领着难民行走,虽然快到家了,没有领路的,只怕他们会走到马邑县城去。” “遵命,徒儿告退,师父想办法打个十只八只老虎,有大象也行,先撑几天再说。” “滚” ——————————————————— 一番激烈的交手之后,张远和杨英师徒二人把马拴好,席地而坐,杨英照例谈起了交手中的得失,这已经是回到坞中的第三天。 “换成戟果然威力增加不少,可你为什么不换成枪头两侧都有月牙刃的方天画戟?那样劈砍起来更顺手。” “徒儿曾试用过方天画戟和月牙戟,方天画戟更好用一些。但徒儿隐隐觉得,单刃的月牙戟更能融合师父传授的枪法,只要在细微处补充一些招数,似乎用起来比方天画戟更加灵动。” “老夫没看走眼,你小子真是个习武的天才,在天赋方面比吕校尉更高。” “吕校尉是谁?” “哦,那畜牲随老夫学艺多年,也算是你师兄。” “原来是师兄呀,还干到校尉了,蛮厉害的,师父怎么今日才告诉我?” “嘿嘿,老夫的腿便是那畜牲害的,差点命都丧在他手上,难道老夫还要把他整日挂在嘴边不成?” 张远一时理解不了,接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英脸色变得很难看,面上肌肉抽动,拳头紧握,显然是想到了愤恨之事。 张远见了,不敢追问,只得静坐不动。 良久,杨英逐渐平静下来,长叹一声,说道:“这么些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便说与你知道吧。” 张远心知必是师父恨事,便端坐聆听。 “老夫本是并州汉军校尉,只因部下军候劫掠客商,杀良冒功,便执行军法,将他斩杀。那军侯却是刺史侄儿,所为乃刺史授意,专为刺史敛财。那吕校尉便是刺史以官职钱帛为饵,引诱来暗害老夫之人。” “吕校尉既然是师父的徒弟,怎么肯来害师父?那不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吗?”张远忍不住说道。 “嘿,人心难测,吕校尉那逆徒热衷权势,贪图富贵,答应了刺史。二人设了一计,刺史假装大义灭亲,遣那逆徒率队嘉奖,至晚单邀老夫赴宴,以叙师徒之情。老夫部下不知我二人乃是师徒,也曾劝老夫勿轻身前往,可惜老夫以为那逆徒不至于做出弑师之举,便孤身赴宴。宴间那逆徒在酒中暗下毒药,老夫虽然发觉的早,也喝下了少量毒酒。一番拚斗下来,老夫不敌,跳入湖中侥幸逃脱。” “师父这腿便是那时伤的吗?徒儿替您卸了他两条腿。”张远听的火冒,恨恨的说道。 “还用不到你小子替老夫出头,这腿可不是那逆徒伤的。老夫逃进山口,那逆徒得了刺史严令,不肯放过,率人追杀至崖边,一场大战,老夫寡不敌众,坠落山厓。也是命不该绝,被树枝挡住,只摔断了腿。嘿,你知道老夫这命谁救的吗?” “一棵大杨树,师父姓杨,杨树也姓杨,一家子不说两家话,救命必须的。”张远想都没想便答了。 “滚,你小子才和杨树一家子。”杨英啐了一口,二人间的气氛好了不少。 “徒儿姓张,和杨树扯不上关系,倒是有您老这个杨树师父,运气好的顶破天。” “马屁少拍,老夫还要不要接着说?” “您说您说,徒儿今早洗过耳朵了。” “臭小子,就你油滑。老夫坠崖,那逆徒仍绕路而下,大概想拿老夫尸首去报功。老夫拄着根树枝逃命,精疲力竭之时,自以为必死。不想你那任爷爷任老实,冒死进山找羊,发现了老夫。一番交谈之下,任老哥不耻那逆徒所为,又感激老夫斩杀刺史的侄儿,替他出了一口恶气,便相助老夫逃命。” “任爷爷不会武艺,怎么助您老?” “也是巧了,老夫得知山中有虎,便和任老哥商量了一个李代桃僵之计。给任老哥的羊玩了个解衣衣之,推食食之的把戏,然后送入虎口。” “怎么个玩法?送羊入虎口也难逃追杀呀。”张远大惑不解。 “笨,老夫扯几把草喂喂羊。把身上的衣服也脱给羊穿了,再把羊悄悄牵到老虎窝附近,让老虎叼进洞里享用……” “那也没什么用呀,老虎又不会感激您老,帮您干掉我那师兄。” “想不到了吧,所以说你笨呢。那老虎吃了好几个人,窝里人骨还少得了?老夫在路上洒几滴血,丢几样东西,把那逆徒引到虎窝,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嘿嘿,估计真老虎会被假老虎杀死,然后假老虎去虎窝找找,拎几根骨头回报刺史。老夫从此在松树坪隐名埋姓,打猎为生了。” 杨英说起这事不禁有些得意。 张远大摇其头,说道:“师父,这也太冒险了。万一老虎攻击您,且不说您精疲力竭,身受重伤之下能不能干过老虎,就算干掉老虎,不也证明您还活着。再者我那狗屁师兄,看出了窝里的人骨是已死多日之人留下的,那您老也还得再逃。” 杨英一怔,说道:“还真是,幸好那逆徒不是个精细人,老夫这个计策虽是怕连累任老哥,不得已而为之,也是用的极险了。” 张远道:“吉人自有天相,师父不必纠结这事了。等徒儿练好武艺,把那弑师的师兄擒来,交给您老处置。” 第十四章 飞将之师 杨英听了张远的话,竟颇有赞同的意思。 “那逆徒武艺高强,擒他可不容易,不过你小子也许可以办到。老夫接着说你们为什么都想到用戟,其实老夫教你们的本来就是一套戟法和一套枪法的融合,你们两人学的一样,却都想到了用戟,是因为戟有枪的作用,而枪用戟招,劈砍变成了扫砸,威力小了不少。但戟用枪法,在细微处还是会有一些差别的。至于用方天画戟还是月牙戟,倒也说不上谁高谁低,就看谁发挥的更好。吕校尉只是单纯的融合了枪法和戟法,你小子却想到了自创招数,使之融合的更好。嘿嘿,多一个月牙,未必就多一分威力。” “师父说的有理,方天画戟,可不就是画蛇添足之戟么,还是月牙戟好。” “瞎说,各有各的优势,只不过老夫还有祖传的一卷帛书,那是吕校尉没有学到的,你小子运气好,碰上老夫高兴,就给你了。” 张远忙跪下,双手高举过头,接过师父郑重递来的帛书。 帛书中是一套戟法,与杨英传授的枪法相同之处颇多,只少量招式是从没见过的。 “拿去好好苦练,若你能把老夫传授的武艺和这套戟法完全融合,假以时日,必能创出你自己的戟法。” “徒儿遵命,师父为什么不弃枪用戟,把它们融为一体呢?” “有些事也该让你知道了,老夫祖上不姓杨,乃是项氏族人,追随西楚霸王项羽征战天下。后来霸王垓下被围,自知再无翻盘的可能。念在先祖忠心耿耿,又是项氏子侄,便把自创的戟法录在帛书之上,赐与先祖,命先祖乔装改扮,潜出重围,找机会重振项氏声威。” 张远惊讶不已,问道:“霸王为何会认为仅凭一套戟法便能重振项氏?” “老夫怎么知道?或许霸王自己是勇武之人,便以为武力可以解决一切,又或许只是不愿自创的戟法失传,希望项氏族人以武勇闻名吧。你小子别打茬,还要不要听了?” “要,要,您老接着说,徒儿把耳朵竖直了听。” “没点正形。先祖得了这套戟法,也试着弃枪用戟,但是这套戟法之所以厉害,便是霸王习武的天资高,力大无穷而又灵活异常,能在常人以为不可能的情况下出招变招,这点跟你小子和吕校尉很像。老夫祖上可没有这么有天赋的人,也就没人练成这套戟法。” 张远想问师父教的戟法是怎么回事?被杨英一瞪眼,吓得咽下肚去。 “老夫家传的枪法也不是一无是处,便借鉴这套戟法,改良招式,变成了你们学的这套枪法。老夫原本也有用戟的想法,但是自从腿瘸了之后,也就懒得去练了。” “师父,用戟更能发挥这套枪法的威力,吕校尉既然青出于蓝了,为什么还要在酒中下毒?” “你小子以为老夫就这么无能?会被一个还没把戟用熟的小子轻易收拾了?你不也用戟了,难道便能打败为师。就是现在,老夫也未必输给吕校尉,你看看帛上,没被老夫融入家传枪法的招式还剩几招?” “明白了,您老天赋了得,这是不屑于附吕校尉之狗尾,要把戟法融进枪法之中。” 杨英默认了张远的说法,颇有些自得,说道:“完全融进去是不可能的,枪跟戟的差别摆在那里。不过老夫这些年也没闲着,自创的枪法也未必比这套戟法差。” “对呀,每种武器各有所长,凭什么用戟就高大上了?徒儿也练枪,这支戟拿去叉鱼算了。” “你这臭小子,想气死老夫吗?刚夸你有天赋,又变成猪了。老夫把自创的枪法教你,你再把帛上的戟法学全,融会贯通,创出自己的戟法来。这个要怎么说?用你小子的话说,那才叫牛叉。” “呵呵呵,行,听师父的,不叉鱼了,留着叉吕校尉去。” “滚蛋,就这么点出息,一个吕校尉算个屁呀,有什么好叉的?他也算是你师兄,你一下把他叉在地上算什么事嘛。哈哈。” “他可不是徒儿的师兄,敢下毒害师父的禽兽师兄我不认。” “算了,不认就不认吧,老夫也不认,虽然他下的毒是麻药。你小子打得过他只管叉去,免得你将来缚手傅脚。” “还是师父疼我,徒儿准备播种后选两批人,一批训练成坞堡守军,这个徒儿先练着。另一批还得师父把采花大盗的本领教……” “啪” 张远好久没挨的兜头巴掌声再次响起,把他打懵了。 “混小子,你想把坞堡弄成窑子是不是?老夫帮你训练采花大盗?我打你个满头开花……”杨英口里骂着,手也不闲着,噼哩叭啦的乱一打。 张远没有防着师父来这一手,马上抱头鼠窜,口中叫道:“等等,等等,师父你咋又偷袭,等我说完再打,说正事呢。” “采花是正事?先打了再说。” 张远只得应战,和杨英拳来脚往打的热闹…… 师徒二人兴尽而归,回到坞堡里的住所。 二人的住所也只是大一点的茅草房,现在一切为了开垦土地,住所只能先将就着用,即使是坞堡之主也不例外。 “师父,徒儿知道您老不愿提起吕校尉的姓名,可是天下姓吕的校尉不少,徒儿也不知道谁是那忤逆的师兄,怕将来揍错了人。”张远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师父聊天,忽然想起这吕校尉是听说的早了,起个什么名字还不知道。 “揍他倒也不用,不过还是该让你知道的,好歹是你师兄。他叫吕布,字奉先,将来有什么冲突,你也不用留手,老夫虽然不再记恨他,却也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 杨英沉默了一会,还是把吕校尉的名字说了。 “眀白,吕布是吧,徒儿记下了。……吕布,您老的徒儿是吕布?这……这……” 张远眼睛瞬间睁的如同铃铛,被这个名字震撼得呆了。 杨英被张远的一惊一乍弄得莫名其妙,看着张口结舌的张远,诧异的说道:“吕布怎么了?虽然在这并州小有名气,可也算不上有多了不起。瞧你小子那怂样,一个名字都把你惊呆了。” 张远回过神来,说道:“惊呆倒不至于,只是听说过他武艺高强,更让徒儿吃惊的是您老是他师父。” 杨英淡然道:“武艺确实高强,不过人品谋略不怎么样,一勇之夫而已。你小子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资质比他高多了,将来的成就必定超越他。有时候老夫都认为你真的是一个妖怪,悟性高,身材算不上魁梧,力量大的出奇却又灵活无比,伤口愈合的速度惊人,还没有留下过伤痕,奇怪的小子。” “这个……这个徒儿也不知道,反正徒儿是父母生养的,不是什么妖怪。” “行了,行了,知道你不是妖怪,你小子这些话把老夫耳朵都听岀了茧子,赶紧睡觉,明日还得刨地呢。” 杨英不耐烦的嚷嚷了几句,翻身不再理会张远。 张远心里也是委屈无比,好好的从军校回家探亲,人品爆发被外星人抓去当试验品。 一个巴掌大小的仪器,发射出的能量光束射中,感觉全身都被粉碎成原子,而后重新组合成人。其中的痛苦远超想像,这也是无数动物和人类强化失败死亡的原因。 然而张远挺过来了,又经过了几次强化试验后,身体可能已经彻底换了一个,不过外星人说是向着更好更强的方向发展。 外星人有没有吹牛张远不知道,反正现在这幅身体比他原本的好了不是一星半点,无论是颜值,身材,速度,力量,反应,记忆等等都强了很多倍。 外星飞船返航,准备向母星报告地球坐标时,遇到时空风暴,正是有了这些外挂,张远才能乘乱抢了两个强化合成器,顺手把飞船一通破坏后进入采集船逃走。 当然他也亲眼目睹了外星飞船炸成飞灰,消失在茫茫宇宙中,算是拯救了地球。 这些事只能长埋心底,说出来真的就成妖怪了。 天明之时,张远早早起床,吩咐刘安、王和,想办法把牛训熟了,全力准备播种,有事找杨英老爷子解决。 吩咐完了,骑上马匹,带上十五名痊愈的伤员和五名匈奴牧民,赶着二十余头牛,一溜烟的跑回松树坪去。 松树坪和李家村的村民们已经完成了播种前的准备工作,正等着雇主发放种子。 张远毎天赶着牛进山,驮回来一袋袋种子,分发给村民。 村民们不认识那些种子,有些不愿意种植。 但张远说了,他租的田地,就只种这些作物。租子工钱到时候要粟米还是要小麦随村民的便,他买来交租。 村民们只得去种分发的种子,对于张远买粮交租的话倒不怀疑,不提原先看到的铜钱,便是一次赶来二十头牛供村民使用,这等手笔不是暴发户是什么?到时张远亏了本,牛也尽够抵数了。 要是张远原时空的人看了,一定不觉得稀奇,这就是红薯、土豆、玉米的种子。 张远进山运种子的事引起了哄动,有的说山神土地是任老实家亲戚,张远这是去借神仙粮食种子。有的说张远本来就是神仙,进山只是去找山精树怪要保护费,山里精怪穷,只得寻些稀罕种子给张远。更有甚者,说张远本就是山中大妖,运种子不过是掩人耳目,其实田里种点野草,他也能变出粮食,便是这牛,恐怕也…… (今日第二更奉上) 第十五章 招兵练军 有人不信邪,到山中胡乱寻找,也想看看人品会不会爆发,认个山神妖怪什么的亲戚,学个法术或者捡个宝贝也能充充门面,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村民们的种种议论和作为,张远一概不去理会。外星采集船的伪装功能不是盖的,除了自己懂外星文字,谁去都不好使,门打不开你也拿不到里面剩余的小麦、水稻、花生、棉花等作物和各种蔬菜种子,这些他还不打算种植,地开的还不多,只能先种高产的粮食作物。 石牛耕田这么扯的事更不想解释,自己验证去。本人欠了这么多租子还忧心不过来呢,更怕你们误食这些强化庄稼,万一中毒怎么了得。 想想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得制了许多木牌,上刻骷髅头一个,大腿骨两根,命二十名随从插在田间地头,让人一看便生出危险之感,至于含意,自己猜去。 就这还不放心,四外散布谣言,大意说的是:任老实捡回来的孩子,从海外带来些莫名其妙的种子,听说当地住着些皮糙肉厚,像野人一样的土著,生命力强大无比,砍成两段都能自己接回去,但是一物降一物,只要不小心吃了这些种子的茎叶果实,立马七窃流血直接了帐,死状那是相当的难看。把这些种子带回来种,是听说华夏的中医治病时善于以毒攻毒,想看看能不能当药物治病。有胆大的、想寻死的乱来,万一中毒死了,责任自负,一概不赔偿烧埋铜钱。 坞堡那边的种子,早就在搬家时运过去了,忙完松树坪这些事,张远便把二十名随从留下,听从任老实安排,独自返回建设中的坞堡,教书习武去了。 ——————————————————— 忙碌了一段时间,播种终于完成了。张远便竖起了招兵旗子,管吃管住,给安家费,有军饷,待遇优厚,招战兵二百名,女兵五十名。欢迎有志于征战事业的青壮年踊跃报名。名额有限,欲报从速。 坞堡里现有一千余人,想要招够这么多兵员显然不现实,再说把坞堡里的青壮都弄去当兵,开荒种田也就没几个人干了。 因此坞堡里只招了五十名青壮和五十名女兵,青壮和二十名女兵由杨英带入深山中扎营训练。另外三十名女兵,坞堡外面招的一百五十名战兵,则在坞堡中央新建的兵营驻扎,交给张远训练。 招兵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并州民风彪悍,活不下去的人又多,加之招兵待遇又好,报名当兵的人多了去。要不是张远养不起,招一千兵都不难。 其实张远早就穷的叮当乱响了,一千多人的吃穿佣金,岂是卖一面玻璃镜子所能负担得起的。 只不过他利用外星人灌输的知识,定制必要的器皿,少量烧制了一些玻璃液。虽然比不上无色玻璃,制作镜子不太好,但用来吹几个水杯,酒杯,花瓶还是可以的。 制作出来的玻璃器具,交给马邑城的甄家粮栈代售,这是卖镜子时谈好的交易。 最近张远出了一批货,这才有钱粮招兵。 训练新兵那是张远的看家本领,一切照原时空的无敌军队那套来,熟门熟路的顺手之极。甚至把学习的孩子也弄了来一起训练,就当上体育课,教书、训练两不误。 有小孩的加入,倒也不全是坏事,男女士兵们谁愿意在孩子面前丢脸?训练时自然卖力之极。 一个月的队列训练,把一百五十名男女士兵练出了兵样子。 接下来训练射术、刀枪、搏击和阵型之时,便发生了一件意外之事。 这天,张远传授了军中招数,命队官刘安、王和带队训练,便如往日一般去给孩子上课。 正在授课之时,队官刘安跑来禀报,军中有人耍流氓,引起混乱。 张远狠瞪了刘安一眼,当着小孩的面不好说什么,便命小孩们自己练习。 出了学堂,张远冷声道:“刘安,你也是当过兵的,军中耍流氓还用老子教你怎么办吗?军律是他娘的摆设不成。” 刘安苦着脸不敢答话,只是连连称诺。 张远不再理他,快步跑到军营,只见士兵们围成一圈看热闹,还不时起哄叫好。 张远分开外圈的士兵,走了进去。士兵们见坞堡之主兼教头来了,便四散而立,静观其变。 训练场上,五名男兵围着一名女兵,口中不三不四的,手也没闲着,朝女兵身上招呼。边上的士兵都不训练了,站在一旁看热闹,女兵们也畏畏缩缩的不敢去解围。 张远哪还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喝道:“值日队官,给老子把他们拿下,继续训练,今日多跑十公里。” 队官面有难色,说道:“报告坞主,他们……他们只是开玩笑。” 张远冷着脸,说道:“老子有问你是怎么回事了吗?军人以执行命令为天职,你他娘的是不知道,还是老子没讲过?行,老子今天给你们上一课,全体集合。” 那五名违纪的士兵犹不知死,为首一人说道:“别耍坞主的威风了,一个半大小子,你会练兵吗?尽整些跑跑跳跳的孩子玩意。大爷我不干了,这就回马邑城家里去,喝酒吃肉逍遥自在去。” 其余四人也吵吵嚷嚷不干了。 张远走过去问女兵道:“他们真是开玩笑吗?说说怎么回事。” 女兵哭哭啼啼的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这五人都是马邑城内无牵无挂的混子,眼馋张远开出的军饷,应征入伍。 刚开始倒还耐着性子训练,但军规严厉,而张远训练时虽然一本正经,训练间隙却和士兵开玩笑,同吃同住毫无架子,加之张远在训练时并未显露武艺,这几个混子便误以为这个小坞主练兵只是闹着玩,便不把训练和军律放在心上。 今天为首之人犯了毛病。在跑步时故意停下,让身后的女兵撞上,借机说腰被撞坏了,找不到媳妇,必须女兵以身相赔。 其余四人也好不到哪去,跟着起哄,围着那女兵占便宜,顿时队伍大乱。刘安、王和不是值日队官,措手不及之下,弹压的晚了,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张远问明缘由,脸上冷成了兵,喝道:“集合。” 除了这五人,其余的士兵迅速集合成队伍,只是队列就不怎么样了。 张远道:“你们当老子训练士兵是图好玩?当军律是放屁?当这军营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娱乐场所?那老子今天就告诉你们,当兵吃粮,就要保家卫民,就要把纳粮的百姓当衣食父母,兄弟姐妹。既然是军人,就要服从命令,就要严守军律。这五个人扰乱军心,调戏军中姐妹,犯的都是死罪,你们竟然不管不问,还围观看热闹。待老子处置了这五个混蛋,再来收拾你们。” 那为首的痞子冷笑道:“本大爷来这里是想寻个地方快活,可不是来当兵受苦的,要不是有几个饷钱拿,本大爷会受你这小子管束?你这又不是朝庭军队,本大爷想来就来,想走谁也拦不住。” 张远冷冷的说道:“老子招兵时没说清楚吗?朝庭准许老子征召兵士,守卫家产。” “那又怎样?便是朝庭的军队也没有这么多狗屁规矩。”为首之人说道。 这话引起了其余士兵的共鸣,张远雁门关报讯有功,陈柏本要上表为张远求一个官职,但张远坚辞不受,只要了一个允许私募乡勇,护卫家园的授权。 这事招兵时说了,入伍便是当兵,不是家丁护院之类的下人。至于军律,大汉军中的十七禁五十四斩同样不可谓不严明,但如今早已败坏,军纪已是一蹋糊涂,给人的印象便是朝庭的军队,没有那么多规矩。 张远道:“军中十七禁五十四斩老子用不着讲给你们五个死人听。但你们犯了老子的军律,而且没有一条不是死罪的,那老子让你们死个明白,老子训练的就是军队,犯了军律,就要接受惩罚,受死吧。” 张远说完便拉开架式,一脚踢出。 为首的痞子冷笑道:“就凭……啊……”话只说了两个字,便拖着长长的惨叫飞出几米远,“啦哒”一声摔到地上,蜷缩成一团抽搐。 其余四名痞子大吃一惊,还来不及反应便相继飞出,和为首的痞子成了五滩烂泥。 张远一步步走过去,长长的环首刀拖在地上,磨擦出令人牙酸的响声。 五个痞子吓的魂飞魄散,只是痛的说不出话来,勉强把头一点一点的,作出求饶的样子。 张远冷喝道:“军令如山,令出必行。军律如铁,犯之当斩。”喝罢举起长刀,唰唰五刀,斩下五人首级。 兵士们惊的呆了,这还是那个和大家一共训练,教大家识字,教女兵包扎伤口,耐心给大家讲解、示范动作,休息时和大家有说有笑,同吃同住,夜晚一间一间查房,给大家掖被角盖被子的坞主吗? 张远不理士兵们的反应,拎着滴血的环首刀走到队列前,大声命令道:“整队。” (最近只能每日一更了)) 第十六章 军律不可犯 士兵们本能的调整站位,一片肃然,连咳嗽声都不敢有。 “记住了,犯了军律,就要做好受罚的准备。你们这些混蛋见到袍泽被欺负,竟然袖手旁观,甚至害怕、起哄。你们不是军人,不是战士,你们只是一群脓包怂货。像你们这样的怂货,面对敌人时只会引颈受死。敌人杀戮你们的父母兄弟孩子,淫辱你们的姐妹女儿时,你们也只能龟缩到狗窝里瑟瑟发抖。你们侮辱了战士这个高大的词语,带着你们的家眷,滚出我的军营,滚出我的坞堡,不要弄赃了这片土地。”张远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全场邪雀无声。 士兵们头都低的快看不到了。 “也是啊,跟你们浪费时间干嘛?还不如多教孩子们读点书呢。”张远扔下士兵,嘟囔着朝学堂走去。 “报告坞主,某有话要说。” “刘安啊,行,说吧,临走还有什么要求?”张远停下来看了一眼出列的人,淡淡旳说道。 “坞主,您杀那五个人,是他们犯了军规,可咱们没有犯军规,为什么要赶咱们走?”刘安鼓起勇气说道。 “嘿,没犯军规?老子让你们记住的纪律中有没有尊干爱兵,团结友爱这一条?” “有……,可是就因为袖手旁观,没有援助战友便赶咱们走,这惩罚太过了。” “是吗?那老子给你道歉,你们以后多玩点窝里横,上了战场各自明哲保身,刀牌手护住自己就行,弓箭手的死活么,那关你屁事。弓箭手也别射敌人了,让刀牌手跟长枪兵斗去,……算了,也别打了,大家比跑的快,顺便绊倒几个袍泽,让他们拖延一下追兵。最好再把跑你前面的干掉,谁让他挡住你逃跑路线的。这样的军队,你以为如何?” “这……这……这,不至于吧。” “这话确定夸大了,不过连袍泽都不帮,还有心思看热闹,起哄,老子还指望你们能保护百姓,遵守军律吗?你们以为女兵不打仗,算不上袍泽,是吧?那老子告诉你们,打仗死的人,多数是受伤得不到及时救治死的,女兵学的是干什么的还要老子再说吗?说白了,你们也没把军律放在心里,没有纪律的兵老子要了干嘛?迟早养出一群畏敌如虎,残民以逞的畜牲。听明白了吗?明白了赶紧滚蛋,看见你们就烦。” “明白了,但刘安不滚,死也要当这个兵。” “哟,还来劲了,你他娘的凭什么赖在这里?” “就凭刘安决心当好这个兵,坞主应该给某机会。只要不赶某走,怎么处罚随便。” 张远绷着脸过去踢了刘安一脚,骂道:“滚滚滚滚滚,赶紧收拾东西去,别妨碍老子去招新兵。” 刘安被踢了一个踉跄,站直了又大声叫道:“不走不走,某带着几百流民来这活命,又被赶出去,脸都丢尽了,死也不走。” “娘的,治不了你了?那你留下,老子慢慢的折磨你,你他娘最好把尾巴夹紧了,不要让老子抓住。” “诺,坚决不让坞主抓住尾巴。”刘安挺起胸膛,大吼了一声。 张远手指虚点了点刘安,对仍站着不动的队列吼道:“你们还站着干嘛?等老子摆酒践行吗?刘安愿意受罪,你们是猪吗?散了散了。” “诺,解散,休息半柱香,去几个人把尸首埋了。”王和大声吼道。 “诺”兵士们大吼, “等等,老子什么时候让你们继续训练了?是让你们卷铺盖滚蛋的。”张远说道。 “报告,坞主刚才说了,军令如山,令出必行。解散那是军令,既然坞主下了军令,便是允许我等带罪留下,以观后效。弟兄们,是不是这样?”刘安大声说道。 “正是。”众兵齐声大吼。 “在这等着老子呢,行,老子一不小心说错话,让你们给逮了。没事,有军律收拾你们。那个,林蝶,老子也不安慰你了,你也是女兵,被欺负了咋不反抗呢?好歹你也是个兵。这事也怪我,明天开始,老子教你们女兵几手狠的,你们好好练,敢有人图谋不轨,直接打残他。” “坞主偏心,只教女兵,咱们男兵就活该被抛弃了?”刘安不满的说道。 “老子又说错了,好,从明天开始,上午练队列,越野,下午练博杀、射术,骑术好的来五十人,练习骑射和骑兵战术。女兵们加把劲,练好了照样干翻男兵,让他们再不敢小看女人。另外,老子重申一下训练的规矩,训练中,谁把别人干翻了,加饷。哪个队训练好,加餐。每个月比一次,谁后背的字被弄掉,便算输了。当然,读书识字也要比,不然女兵队太吃亏了。输了的队负责军营的卫生,包括茅厕。输了的个人,给胜者洗衣服去。谁要是不服气,私底下找个地方练练也行,这个不算犯军规。不过谁也不许记仇,上了战场,能守住你后背的只有袍泽。记住了吗?” “记住了。”众兵士大吼。 “解散,把尸体埋了,首级拿去营门口挂着,以提醒你们军律不可犯。” “诺” 张远看着田地里的庄稼,长长的出了口气。 原时空的红薯、土豆、玉米三种高产作物中,玉米耐存贮。红薯和土豆的存贮期就短了,常温大约也就一年的时间。 这些种植的种子已经在采集船近三年了,虽然处于低温状态,可种子是经过强化的,保不齐不会发芽。 毕竟这事关系到张远家的粮仓钱袋,容不得一丁点闪失,张远每天都要看一看。 好在张远的运气还不错,种子没有出现问题,长势也好的惊人,看样子再有一个多月,便可以收获了。 张远弄些小兔子养着,亲自用玉米和红薯的叶子喂养。这事也不好让别人干,谣言已经广为传播,田间地头不用竖警示牌都已经神鬼辟易了。 头几天这些动物没有任何异常,张远心中大定,满心欢喜的给训练中的士兵加跑了二十里,使士兵们得知原由后恨不得把他的兔子烤了。 六天后,张远又采了红薯、玉米叶子去喂兔子。 准备投喂兔子时却让他惊的魂飞天外,冷汗唰唰的直冒。 五只小兔子全都横躺在地上,大部份死的僵了,只有两只腿还在一抽一抽的,眼看也没有几分钟好活了。 “完了,完了,兔子是出了名的好养活,连它们都毒死了,人哪还能吃。外星牲口坑死老子了,这么大的投入,当裤子都赔不起。”张远一连声的叫苦不迭。 呆呆的在兔圈旁站了一阵,忽然发疯般把叶子往外扔。边扔边骂道:“吃,吃个屁吃,外星牲口加了料的东西你也敢吃?就你胆子大,就你头铁,咋不把你毒死,坑了上千人你他娘高兴了。” 张远抽了一会疯,也觉无趣,便垂头丧气的朝军营走去。 到了训练场,看着正在跑步的士兵又来了气,下令集合,往队列前一站,喝道:“慢慢吞吞跑个屁的步,那叫走路散步。咋的?把老子的兵营当成养老的地方了,一个个动作慢的如同蜗牛。就你们这怂样,谁敢领你们上战场?敌人把刀架脖子上了,你们他娘的连裤子都系不好。都是闲出来的毛病,你们不要小命,老子不能让你们白白送命。今天训练量加倍,听明白了吗?” “诺” “大声点,老子耳背,听不清蚊子叫唤。” “诺”众兵士放声大吼,差点把肺叶都吼出来。 张远耳朵被震的“嗡嗡”直响,硬挺着喝道:“开始训练。” 命令一下,众兵士谁敢多说半个不字,营门前杆子上那五颗首级空洞的眼窝还看着呢。 张远折磨完士兵,心情也没见好半分,对着孩子也发不了脾气,勉强教了些知识,便出了军营去散闷。 一路魂不守舍的乱逛,不知不觉又来到地边,一屁股坐在挂着雨水的草上,浑不管裤子湿的跟尿了一样,看着红须已萎的玉米发呆。 坞堡的佣工们早已经在田地里劳作,这时代的庄稼人还没学会偷奸耍滑,眼看这些不知名的作物长的茁壮,虽明知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仍然心中欢喜,不用催促都早出晚归的劳作。 张远呆看良久,忽然站起来朝佣工们大喊:“都歇着吧,不用白费力气了,这些东西长的再好也……” “没什么卵用”这几个字实在喊不出来,心中仍然舍不得就此放弃这些高产的作物。 田地里的佣工们谔然看着裤子湿了一大片的少东家,不知道这位阳光青年抽的什么疯。 大家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埋首田亩之间。才劳作一个多时辰便歇息,这种造孽的福还不敢享受。 几位背着竹篓的老者说笑着朝张远走了过来。 “少东家,你怎么做在草地上?下几日的雨了,今日刚停,草地上尽是水。老汉看这些东西长得很好,怎么会白费力气?”一位须发花白,身体不怎么好的老者路过时和张远打了个招呼。 “这些东西有毒……” “老汉也听说这是剧毒之物,依老汉看那是瞎扯,地里的人整天侍弄这些东西,也没见谁中毒。那几个死活不肯走的匈奴人,放牧牲畜的时候路过这里,牲畜没少吃这个叫做玉米红薯的叶子,不也活蹦乱跳的欢实,少东家不要轻易相信谣言。”老者不等张远说完,便急着劝说他谣言不可信。 第十八章 大丰收 “这……这……”杨英怒目圆睁,指着桌上的饭菜,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张远早就离师父远远的,若无其事的拿起红薯,一口红薯一口土豆的大吃起来,浑不管师父还生着气呢。 士兵们苦练了一上午,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见张远开吃,哪还忍得住。手抓红薯,大大的咬上一口,嚼几下伸长了脖子咽下去,然后埋头大吃碗里的焖兔肉和土豆炖猪肉,时不时端起汤碗,喝一口红薯嫩叶汤,把有些噎脖子的红薯顺下去。 杨英一看这狼吞虎咽的架式,怒气早就飞到了九宵云外,尴尬的收回手指。 抬眼看到张远得意的笑脸,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臭小子,你把老夫支到深山老林啃树皮,有这些好东西怎么不送来?原以为你还算孝顺,想不到也是个吃独食的兔崽子。气死老夫了,不揍你一顿老夫消不了火。” “师父,您冤枉死徒儿了,兔崽子给您烤好了,徒儿亲自烤的,外脆里嫩,香气四溢,端您面前了。徒儿没敢吃独食,一直养着,等您老回来了才敢吃的。”张远叫起了撞天屈。 “糊弄是吧?老夫是馋那口兔肉的人?肉有什么稀罕,那些素的才是稀罕物,怎么不见你送来?” “这个……这个,徒儿也有难处,您老先吃饭,待会徒儿给您解释。回来的兄弟姐妹也饿坏了,快入坐用饭。” “哼,暂且饶了你。你们也快点入坐吃饭,完了各自回家安顿,三天后前来训练。”杨英哼了一声,给仍站立一旁的七十男女下令。 “诺” 晚间,杨英和张远师徒坐在草地上,悠然的看着田地里的庄稼。 “小子,营门那五颗首级是用来立威的?这种手段收效虽好,却未必能尽得军心。” “您老也太小看徒儿了,这五人犯了军律,不得不斩。之所以悬首示众,是让他们不要忘了军律不可犯。用这种垃圾手段收军心,徒儿还不屑为之。” “嗯,老夫还奇怪你小子一向有仁心,怎么一反常态砍人了,原来是他们犯了军律。” “徒儿不是迂腐之人,该杀之时绝不会手软。师父您看徒儿练的兵怎么样?” “这个不是为师吹捧你,练的真心不错。令行禁止,列阵迅速,配合得当,堪称强军,只是人数少了点。” 张远摇摇头,说道:“还差的远,徒儿记得几个阵法,想请师父指教。如果师父看了没问题,徒儿便开始操练阵型。把这些士兵练成了,咱们就要着手扩招士兵,这些士兵就是种子了。” “小子,阵法老夫可以帮你看看。其他的事,你自己看着办。老夫打架杀人还行,玩赚钱养家就不行了。” “唉,徒儿也麻爪了。粮咱家是暂时不缺,钱不太好办。玻璃这东西倒是暴利,可这个不是必须品,多了就不值钱。咱们又没有售卖渠道,也没有组建商队的人才。” “你小子不是和甄家谈妥了吗?让他们卖去不就行了。” “甄家也不能遍天下去售卖,而且这么值钱的东西,恐怕早就有人盯上了,一旦摸清咱们的底细,会来把咱们吞了。” “那你小子上哪弄钱招兵。” “徒儿有一门家传的手艺,就是酿酒。这个利润也是很高的,只不过太费粮食,一般人玩不起。咱们家不缺粮,红薯、玉米都可以酿酒。” “哪还等什么?赶紧酿酒赚钱呀,和老夫在这闲聊有个屁用。” “没人,没器具。要不您老多当几次人贩子,帮徒儿多拐带些流民来。” “滚,老夫才不为虎作伥,帮你坑流民呢。” “迟了,您老帮徒了训练了七十名细作,徒儿准备留下十名继续训练下一批细作。其余的三人一组,派往各州组建情报系统。这些人到街头巷尾拉拉家常,讲讲咱们家这坞堡的好处,多少会有人动心,来这里种红薯的。” 杨英伸出大拇指,道:“不错,有你的,为师这当上的心服,厉害,厉害。” “过奖,过奖。没有师父训练的细作,徒儿玩不转。” ————————————————— 七十名并未被张远派出去,原因是坞堡没有修建防御设施,而且正在忙着收获,需要他们充当哨探,以防各个山头的大王前来借粮而不及迎接。 张远明显是多虑了,他的坞堡根本入不了各位大王的法眼。 其实张远的坞堡向南一百五十余里,就有百余人占山为王。 这百余人的首领名叫林虎,此刻正在山寨中闲卧,忽闻脚步声传来,假寐的林虎翻身坐起,睁开金鱼眼看去,却是放出的探子回来禀报。 探子深施一礼,喜气洋洋的说道:“小的奉命探查,各处坞堡戒备森严。唯独咱们北面的那群流民没有防御,人人忙着收获,从田地里收获的东西堆成了几座大山。要是现在出兵,那些收获就是咱们的了。” 林虎听了,金鱼眼直愣愣的看着探子,把探子看的发毛,喜气凝固在脸上。 “唉,某手下的探子都是傻瓜。流民收获堆成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高兴个屁呀。”半晌林虎才叹口气说出话来。 探子不解,说道:“大王,咱们干的就是没本钱的买卖,流民收获这么多,不就是给咱们准备的吗?怎么会没关系?” “噢”林虎抱着头,哀嚎一声说道“有你这么蠢的手下,某这头疼的厉害。某问你,流民收获的是什么?” 探子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从来没见过。” 林虎拿出一块木牌,看了一眼,对探子说道:“识字吗?” 探子仍摇头道:“家里穷,没有读过书,不识字。” 林虎把木牌扔到探子面前,说道:“谅你也不识字,所以才这么蠢。看看木牌上是什么?” 探子暗骂:“某不识字就蠢了?说的好像你他娘认字一般,还不是和某一般只会看图。” 探子骂归骂,也不敢怠慢。忙捡起木牌检看。 “看出什么了吗?” “骷髅头,大腿骨,小的见过不少,这木牌刻的蛮像的。” “还看出什么了?” “没有呀,就人骨头嘛,哪有别的?要是再刻只乌鸦站在头骨上,就更像小的见过那光景了。” “你是新来的?” “嗯,小的冀州人氏,昨日来的。” “冀州人,难怪蠢了。你他娘不识字,还缺心眼,不知道这木牌就是流民插在田地边上的吗?有没有听说过流民和松树坪、李家村种毒物的事?” “听说过,说是谁吃死了不赔烧埋钱,他们怎么这么不讲理?把人毒死了咋不赔钱呢?” “你还想讹他们呀?行啦,不逗你了。流民他们种毒物你抢来有个屁用,你想自杀腰上有刀子,挺方便的,。哪用得着跑一百五十多里地去吃毒物。” “小的是想,流民们种这些毒物,可能真是卖去作药材,咱们抢了卖出去,不就赚钱了……” “滚滚滚,某是强盗,不是药材商人,有这心思早就扔了刀子,回家种地去了。” “那要是流民奸滑,虚言恫吓,其实是可以吃的呢?咱们放过不抢多可惜。” “某还用你教?抢来是你先吃还是某先吃?” “当然大王先吃,有您在此,谁敢抢先手。” “娘的,你恨本大王不死是吧?毒物也敢让某先吃,快滚,迟了一刀斩下你的首级,扔去给乌鸦歇脚。” 说罢,林虎便去拿刀子。 探子大惊,抱头鼠窜奔出山寨。 “山寨粮不多了,得去弄点粮食。看来要多派几个老人手去打探才行。”林虎吓退了探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任老实看着一车车的红薯、土豆、玉米从地里收获回来,乐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张远用兔子试毒时也告诉任老实做同样的事,以任老实的水准,当然不会让兔子拉稀死亡,结果任老实也知道这些收获是可以吃的好东西。 但是这个兔子试验刚完成,并没有传开,然后忙着收获,任老实也没想起来去宣传。 所以村民们收获时都提心掉胆的,生怕中毒,据说这可是连砍下脑袋都能自己装上去的土著野人都扛不住的剧毒。 松树坪、李家村的田地都收获完了。任老实让人飞报张远,叫他带人来把收获运到坞堡去。 正在任老实高兴之际,债主上门来收租子了。 首先来收租的是李田,他帮任老实多年的老东家李权收租来的。 家里家外的红薯、土豆、玉米堆成一座座山,任老实底气十足,完全没有往年那种债主一到,全家哀嚎的情形。直接指着需交田租五、六倍的一堆玉米,让李田运走,多出来的就当是感谢多年来东家的照顾。 李田瞅着玉米愣了好一阵,忽然破口大骂:“任老实,你也他娘的奸滑如鬼了,敢拿这些山藤野草的老根来糊弄你家李爷,当某是李家村的二傻子吗?” 任老实急忙陪笑道:“这不是山藤野草,是可以吃的……” 第十七章 柳暗花明 另一名老者也赞同道:“就是,这些东西咱们不知道是什么,但牛羊能吃,怎么可能是剧毒?只是不知道吃了果实会不会中毒。” “几位长者,你们是说,早就有牛羊吃过玉米的叶子,而且没出事?”张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问的急了,连声音都变了调。 几位老者点了点头,说道:“正是,那个叫红薯的叶子也被牛羊吃过。当时还把匈奴人吓坏了,以为牛羊要被毒死,怕少东家赶他们走,后来牛羊没事,高兴的乱甩袖子跑舞呢。只是叫土豆的叶子牛羊不吃,有没有毒就不知道了。” “那兔子有没有吃过?”张远颤声问了一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者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老汉们几个身体不好,干不了田地里的活计,蒙少东家收留,安排养鸡鸭兔子,怎么敢偷懒摘这些东西的叶子喂养。” 张远的心一下又沉到了底,喃喃自语道:“牛羊吃的少,没中毒。兔子……兔子……,唉,还是早做打算,当裤子也得把帐清了。” “少东家,你说什么兔子?兔子好好的呢,老汉们就是趁着今日天睛,出来找些草,晾干了水气好给兔子吃。”老者一脸的懵逼,兔子明明好好的,少东家干嘛要当裤子? “不是说长者养的兔子,小子也不知道这些玉米什么的有毒无毒,便弄了几只小兔子,用玉米和红薯的叶子喂养,今日全死了,想来是中毒死的。”张远见老者误解,便把兔子死了的事说了。 几位老者大惊,说道:“难道谣言说的是真的?那可得当心了。少东家能不能领我等看一下中毒的兔子?”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隐瞒的。张远便领着老者来到养兔子的地方。 几位老者不敢直接上手,用棍子翻动兔子的尸体,察看良久,互相看了看,头发花白那位老者说道:“恐怕真是中毒死了。” 张远沮丧的说道:“是呀,才喂养了七天就被毒死了。头几天还好好的,这几天看着就不欢实,今天终于毒发而死,可不能再让牛羊去吃叶子了。” 老者点头说道:“少东家放心,老汉会告诉匈奴人管好牛羊。这些叶子的毒性,就跟小兔子吃了带水珠的草一样,拉稀拉到死。” “带水珠的草……”张远感觉抓住了什么,自语了一句。 “是呀,小兔子吃了带水珠的草,就会生病,就像这几只中毒的一样,兔粪都稀的跟水一样。”老者给张远普及了一下养兔知识。 “这……这……这……,哎呀,您老真是活神仙了,兔子拉稀都知道。您老……您老真是我的救星,那个什么……,我再养几只看看,您老帮帮我。”张远激动得发抖,语无伦次的说道。 “少东家吩咐就行,活神仙,救星可不敢当。”老者彻底懵逼了,兔子拉稀这种一眼就看出来的事,还能混个活神仙的名号? “敢当,敢当,您老帮我弄几只小兔子,就用红薯和玉米叶子喂养。”张远兴奋了起来,一叠声的说道。 老者一头雾水,说道:“少东家喜欢哪几只兔子,老汉精心喂养就是了。红薯、玉米叶子不是有毒么,怎么还用来喂兔子?” 张远一脸欢喜的说道:“兔子我都喜欢……呸,都不喜欢,您老随便弄几只兔子,分成三笼,一笼用红薯叶喂养,一笼用玉米叶喂养,一笼两种叶子都喂,叶子不能带水珠。要是兔子没有中毒,过十多天您来告诉我。行不行?” “那有什么不行的。老汉听出来了,这些小兔子是吃了带水珠的叶子,不是中毒?”老者也明白过来了。 “是的,是的,我没养过兔子,更没有注意过怎么养兔子。每天早上去地里扯了叶子就投喂。下了七、八天的雨,这些兔子就没有吃过干的。”张远老老实实的承认了犯的错误。 “原来如此,少东家放心,此事交给老汉们哥几个就行。养兔子咱们可是行家里手,颇有些心得。老汉这就去采摘玉米、红薯叶子,告辞。” “有劳长者了,多谢,多谢。” “嘿嘿,柳暗花明又一村。叶子无毒,果实无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的红薯、我的土豆、我的玉米我的粮,吃饱的士兵保家乡……。哈哈,一群用红薯、土豆喂饱的兵,那不是成红薯兵,土豆兵了吗?老子也成了红薯将军,土豆元帅,哈哈……” 送走了几位老者的张远乐得手舞足蹈,嘴里胡言乱语,如同着了魔一般。 过往行人见自己的东家雇主这么不着调,无不心里打个突,深感未来堪忧,前途黯淡。 ———————————————— 田地里的红薯、玉米和土豆已经可以收获。 张远的心情好到了极点,老者帮他养的兔子,吃了红薯、玉米、土豆果实照样活的欢实,长的肥胖,只等师父回来便吃土豆炖兔肉,庆祝丰收。 六月十五,张远四更天便起床,命令击鼓集合士兵。 正睡的香甜的士兵们被鼓声从梦中惊醒,条件反射般迅速穿衣叠被,打起背包冲出营房集合。 张远站在训练场地上默数计时,大约五分钟,这个速度他多少有些不满意,考虑到今后有钱了配备盔甲,集合完毕的时间还得延长。 经过近四个月的残酷训练,这些士兵已经脱胎换骨,浑身透出一股剽悍的味道。 一整套后世无敌军队的紧急集合流程走完,张远扫了一眼面前肃立的士兵,说道:“今日不折磨你们了,因为老子的师父要回来,你们要接受他的考验。但是你们一个个如同娇小姐似的,老子心里没底,只好把你们叫起来活动筋骨,临阵磨枪么,希望能有点效果。” 说完气都没喘一口,便喝道:“刘安王和,带队训练。” “诺” 士兵们早就习惯了张远的训练,轻车熟路的按照项目展开训练,无一人有怨言。 训练取得如此效果,除了营门前那五颗人头的震慑,还有张远把士兵们揍怕了的原因。 对练搏杀时,有不少士兵自恃其勇,想挑战一下少年教头。结果从一对一到一对十,全都以失败告终,被张远揍的叫苦连天,失去了挑战的勇气。 不过士兵们对张远也恨不起来,训练场之外,这个少年教头对谁都关怀备至,又和大家相处的如同老友。 张远安排完训练,亲自扛着锄头刨了许多土豆,红薯,运回军营伙房,命伙夫杀猪宰兔,准备整治筵席。 到得中午,张远围裙都没解,便到训练场下令士兵停止训练,整理仪表仪容,半柱香后营门口列队等待。 士兵们见张远系个围裙,一脸喜气,十足惫懒少年一个,哪里有教头的威风,无不憋着笑意,各自散入营房。 杨英骑着一匹枣红马,领着七十名男女的队伍往坞堡赶路。 临近坞堡,杨英老脸上露出了笑容,暗自想道:总算没有辜负那小子所托,这七十名男女应该能让他满意了。嘿嘿,那小子就是个奇才,不仅知道许多奇奇怪怪的事物,就连这种事也能说上几句。明明没有干过这一行,偏生写给老夫的训练手册又有奇效。离开这么久,还真有些想那小子。 想到张远,心里一热,便下令加快行进速度,早些回坞里吃饭。 到得坞里,杨英只觉得开垦了田地无数,大多还没有种植作物,而种出的作物又从没见过。 不过防御设施还没有开始建设,这个倒没有出乎意料,毕竟钱粮人口有限,还不足以支持全面建设。 杨英盯着军营前的五颗人头看了很久,在张远的再三催促下才率队进入营中。 “师父,咱们先去吃饭,徒儿做了几个菜,请师父尝尝,然后再请师父看看士兵的训练。”张远亲热的给杨英牵着马,径直朝食堂走去。 “你小子也别给为师玩虚的,是不是下了什么套让为师钻?”杨英任由张远牵着马,享受着有人牵马执镫的待遇,随意问了一句。 张远回头谄笑道:“哪能呢,绝对没有套,孝敬师父应该的,您老放心吃喝。” “不对,你小子这个笑容憋着坏,为师一路劳顿,你的饭就不吃了,还是歇息为好。”杨英一幅戏谑 的表情说道。 张远急道:“徒儿特意准备的饭菜,师父怎么好不吃。套是没有套的,只有一些小问题,需要向师父请教。” “真的只是请教?” “真的,您老要相信徒儿的人品,给我自己下套也不敢给师父您下套。徒儿可是出了名的孝顺。”张远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老夫放心了,快点走,你小子要饿死老夫呀?就这德行还该说孝顺。” “谨遵师命,请品尝咱们家的土特产,师父可不要吃惊。” “老夫什么都吃,就是不吃惊,倒要见识一下你小子玩什么花样。” “嘿嘿,咱们家的好东西,无价之宝,有了它,徒儿只愁人少不够用。” “是吗?快走快走,你小子牵个马都磨磨蹭蹭的,宝马让你当驴子用,走快点。” 第十八章 强盗的逻辑 “这……这……”杨英怒目圆睁,指着桌上的饭菜,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张远早就离师父远远的,若无其事的拿起红薯,一口红薯一口土豆的大吃起来,浑不管师父还生着气呢。 士兵们苦练了一上午,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见张远开吃,哪还忍得住。手抓红薯,大大的咬上一口,嚼几下伸长了脖子咽下去,然后埋头大吃碗里的焖兔肉和土豆炖猪肉,时不时端起汤碗,喝一口红薯嫩叶汤,把有些噎脖子的红薯顺下去。 杨英一看这狼吞虎咽的架式,怒气早就飞到了九宵云外,尴尬的收回手指。 抬眼看到张远得意的笑脸,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臭小子,你把老夫支到深山老林啃树皮,有这些好东西怎么不送来?原以为你还算孝顺,想不到也是个吃独食的兔崽子。气死老夫了,不揍你一顿老夫消不了火。” “师父,您冤枉死徒儿了,兔崽子给您烤好了,徒儿亲自烤的,外脆里嫩,香气四溢,端您面前了。徒儿没敢吃独食,一直养着,等您老回来了才敢吃的。”张远叫起了撞天屈。 “糊弄是吧?老夫是馋那口兔肉的人?肉有什么稀罕,那些素的才是稀罕物,怎么不见你送来?” “这个……这个,徒儿也有难处,您老先吃饭,待会徒儿给您解释。回来的兄弟姐妹也饿坏了,快入坐用饭。” “哼,暂且饶了你。你们也快点入坐吃饭,完了各自回家安顿,三天后前来训练。”杨英哼了一声,给仍站立一旁的七十男女下令。 “诺” 晚间,杨英和张远师徒坐在草地上,悠然的看着田地里的庄稼。 “小子,营门那五颗首级是用来立威的?这种手段收效虽好,却未必能尽得军心。” “您老也太小看徒儿了,这五人犯了军律,不得不斩。之所以悬首示众,是让他们不要忘了军律不可犯。用这种垃圾手段收军心,徒儿还不屑为之。” “嗯,老夫还奇怪你小子一向有仁心,怎么一反常态砍人了,原来是他们犯了军律。” “徒儿不是迂腐之人,该杀之时绝不会手软。师父您看徒儿练的兵怎么样?” “这个不是为师吹捧你,练的真心不错。令行禁止,列阵迅速,配合得当,堪称强军,只是人数少了点。” 张远摇摇头,说道:“还差的远,徒儿记得几个阵法,想请师父指教。如果师父看了没问题,徒儿便开始操练阵型。把这些士兵练成了,咱们就要着手扩招士兵,这些士兵就是种子了。” “小子,阵法老夫可以帮你看看。其他的事,你自己看着办。老夫打架杀人还行,玩赚钱养家就不行了。” “唉,徒儿也麻爪了。粮咱家是暂时不缺,钱不太好办。玻璃这东西倒是暴利,可这个不是必须品,多了就不值钱。咱们又没有售卖渠道,也没有组建商队的人才。” “你小子不是和甄家谈妥了吗?让他们卖去不就行了。” “甄家也不能遍天下去售卖,而且这么值钱的东西,恐怕早就有人盯上了,一旦摸清咱们的底细,会来把咱们吞了。” “那你小子上哪弄钱招兵。” “徒儿有一门家传的手艺,就是酿酒。这个利润也是很高的,只不过太费粮食,一般人玩不起。咱们家不缺粮,红薯、玉米都可以酿酒。” “哪还等什么?赶紧酿酒赚钱呀,和老夫在这闲聊有个屁用。” “没人,没器具。要不您老多当几次人贩子,帮徒儿多拐带些流民来。” “滚,老夫才不为虎作伥,帮你坑流民呢。” “迟了,您老帮徒了训练了七十名细作,徒儿准备留下十名继续训练下一批细作。其余的三人一组,派往各州组建情报系统。这些人到街头巷尾拉拉家常,讲讲咱们家这坞堡的好处,多少会有人动心,来这里种红薯的。” 杨英伸出大拇指,道:“不错,有你的,为师这当上的心服,厉害,厉害。” “过奖,过奖。没有师父训练的细作,徒儿玩不转。” ————————————————— 七十名并未被张远派出去,原因是坞堡没有修建防御设施,而且正在忙着收获,需要他们充当哨探,以防各个山头的大王前来借粮而不及迎接。 张远明显是多虑了,他的坞堡根本入不了各位大王的法眼。 其实张远的坞堡向南一百五十余里,就有百余人占山为王。 这百余人的首领名叫林虎,此刻正在山寨中闲卧,忽闻脚步声传来,假寐的林虎翻身坐起,睁开金鱼眼看去,却是放出的探子回来禀报。 探子深施一礼,喜气洋洋的说道:“小的奉命探查,各处坞堡戒备森严。唯独咱们北面的那群流民没有防御,人人忙着收获,从田地里收获的东西堆成了几座大山。要是现在出兵,那些收获就是咱们的了。” 林虎听了,金鱼眼直愣愣的看着探子,把探子看的发毛,喜气凝固在脸上。 “唉,某手下的探子都是傻瓜。流民收获堆成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高兴个屁呀。”半晌林虎才叹口气说出话来。 探子不解,说道:“大王,咱们干的就是没本钱的买卖,流民收获这么多,不就是给咱们准备的吗?怎么会没关系?” “噢”林虎抱着头,哀嚎一声说道“有你这么蠢的手下,某这头疼的厉害。某问你,流民收获的是什么?” 探子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从来没见过。” 林虎拿出一块木牌,看了一眼,对探子说道:“识字吗?” 探子仍摇头道:“家里穷,没有读过书,不识字。” 林虎把木牌扔到探子面前,说道:“谅你也不识字,所以才这么蠢。看看木牌上是什么?” 探子暗骂:“某不识字就蠢了?说的好像你他娘认字一般,还不是和某一般只会看图。” 探子骂归骂,也不敢怠慢。忙捡起木牌检看。 “看出什么了吗?” “骷髅头,大腿骨,小的见过不少,这木牌刻的蛮像的。” “还看出什么了?” “没有呀,就人骨头嘛,哪有别的?要是再刻只乌鸦站在头骨上,就更像小的见过那光景了。” “你是新来的?” “嗯,小的冀州人氏,昨日来的。” “冀州人,难怪蠢了。你他娘不识字,还缺心眼,不知道这木牌就是流民插在田地边上的吗?有没有听说过流民和松树坪、李家村种毒物的事?” “听说过,说是谁吃死了不赔烧埋钱,他们怎么这么不讲理?把人毒死了咋不赔钱呢?” “你还想讹他们呀?行啦,不逗你了。流民他们种毒物你抢来有个屁用,你想自杀腰上有刀子,挺方便的?哪用得着跑一百五十多里地去吃毒物。” “小的是想,流民们种这些毒物,可能真是卖去作药材,咱们抢了卖出去,不就赚钱了……” “滚滚滚,某是强盗,不是药材商人,有这心思早就扔了刀子,回家种地去了。” “那要是流民奸滑,虚言恫吓,其实是可以吃的呢?咱们放过不抢多可惜。” “某还用你教?抢来是你先吃还是某先吃?” “当然大王先吃,有您在此,谁敢抢先手。” “娘的,你恨本大王不死是吧?毒物也敢让某先吃,快滚,迟了一刀斩下你的首级,扔去给乌鸦歇脚。” 说罢,林虎便去拿刀子。 探子大惊,抱头鼠窜奔出山寨。 “山寨粮不多了,得去弄点粮食。看来要多派几个老人手去打探才行。”林虎吓退了探子,自言自语的说道。 任老实看着一车车的红薯、土豆、玉米从地里收获回来,乐的眼睛都成了一条缝。 张远用兔子试毒时也告诉任老实做同样的事,以任老实的水准,当然不会让兔子拉稀死亡,结果任老实也知道这些收获是可以吃的好东西。 但是这个兔子试验刚完成,并没有传开,然后忙着收获,任老实也没想起来去宣传。 所以村民们收获时都提心掉胆的,生怕中毒,据说这可是连砍下脑袋都能自己装上去的土著野人都扛不住的剧毒。 松树坪、李家村的田地都收获完了。任老实让人飞报张远,叫他带人来把收获运到坞堡去。 正在任老实高兴之际,债主上门来收租子了。 首先来收租的是李田,他帮任老实多年的老东家李权收租来的。 家里家外的红薯、土豆、玉米堆成一座座山,任老实底气十足,完全没有往年那种债主一到,全家哀嚎的情形。直接指着需交田租五、六倍的一堆玉米,让李田运走,多出来的就当是感谢多年来东家的照顾。 李田瞅着玉米愣了好一阵,忽然破口大骂:“任老实,你也他娘的奸滑如鬼了,敢拿这些山藤野草的老根来糊弄你家李爷,当某是李家村的二傻子吗?” 任老实急忙陪笑道:“这不是山藤野草,是可以吃的……” 第十九章 欠债还钱 李田抬手打断了任老实的话,接着骂道:“你们这些贱民什么不可以吃?抓个虫子老鼠填进肚里都是过年了,鸩酒剧毒弄不死的烂命吃什么不是吃。李乡长那是金贵人,肚子里是要装山珍海味,粟米白面,美酒佳肴的。这些山根树藤你敢拿来,某也不敢交给乡长。也就是你家李爷心肠好,告诉你一声,再不赶紧拿出粟米麦子来缴租,明年田你也不用种了。敢少一粒租子,杨英那腿只需拄单拐,你任老实先准备好双拐。” 村民有路过的,纷纷驻足观望,议论不休。 正闹的欢实,来了一个货郎,歇下担子向众人打听怎么回事,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事情讲了个清楚。 货郎兴趣大增,也不卖针头线脑,笑盈盈的站在一旁观看,时不时的还和村民议论几句,深得吃瓜群众的三味。 任老实被骂的晕头转向,屡屡争辩,奈何不善言辞,说了还不如不说,李田更是逼着要粟米麦子。 任老实无法可施,只得和乡亲们商量换粮。 谁知乡亲们跟躲瘟神一样避着他,还故意说给他听见:“当初就传说这是些野人土著都不敢碰的剧毒,用毒药来换咱们的粮食,乡里乡亲的他任老实怎么能干得出来?李乡长装山珍海味的肚子娇贵,怕被毒死,难道我们这装野菜糠皮的肚子就硬实,装毒药都活的精神?不换,丧良心的,毒死大伙好让你独活,麻溜的拿走,我等也只要粟米白面。” 任老实只得求李田和一众乡亲宽限几天,待张远运来粟米麦子再结算租子。 李田和松树坪、李家村的村民见任老实确实没有粟米、麦子,但有张远的信誉保证,便答应过几天再来收租。 赖账可不是张远的风格,声誉还要不要了?坞堡这边的流民好说,红薯、土豆、玉米粥吃的饱饱的,隔三差五还能混口肉落肚,工钱拖几天不至于闹薪。 张远手里粮食很多,粟米麦子却没有多少,铜钱也不敷使用,一时间要凑出这么多钱粮,也是抓瞎。 头发挠掉几根,冒出了个馊主意,厚着脸皮吃大户去,既然不想弄秃顶,那就只好辛苦脸皮了。 张远兴冲冲的快马加鞭,一路飞奔到马邑城甄氏商栈门口。把马交给伙计,一头钻进议事房,坐等掌柜到来。 伙计和掌柜的倒没有怪张远失礼,合作多次,熟的都快称兄道弟了,谁还有工夫施礼给外人看。 掌柜见张远急火火的打了个一招呼便钻去议事房,知道是有事相商,微微一笑,随后跟了进去。 “钱叔,事急矣。”张远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让钱铎一阵好笑。 “小远,进院右拐,穿过竹丛,墙角落有茅厕。也怪钱叔,你来了不少次了,还没把这等重要场所告诉你,叔给你陪罪。快去吧,该加冠的人了,再尿裤子让人笑话。”钱通看张远的样子不像火上房,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随口调笑了一句。 张远张口结舌,愣了一下,说道:“且不忙找茅厕,我看你们家钱罐子,粮囤子满的装不下,有心帮你找个地方先放着。” “打劫?你这身行头不像呀。叔知道你武艺好,不过要搬走这么多东西,武艺再好也办不到。要不你回去多叫些人,多拿些琉璃花瓶酒杯,叔这院里花开了不少,酒也有许多,赏花喝之际,顺便把打劫这事办了。不过你可不能竭泽而渔,把花瓶酒杯赏给叔就行。” 张远嗤的笑出声来,说道:“您也别老盯着那几个破花瓶酒杯了,我这手艺越来越好,改天弄点新鲜玩意出来。今日先把您家的钱粮借来填填坑,放心,借条还是要写的,利钱也少不了您的。” 钱铎大喜:“还有新品?好,好,多弄点来。瓶子酒杯也多多益善。小店的钱粮全部搬去,利钱不要了,只需你把琉璃器皿交给小店独家经营就成。” “那不行,我这代价出的太高,绑死在甄家我不能接受。”张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张大坞主,你再考虑考虑。把琉璃器交给甄家,你多雇些人制作,甄家全力拓展商路,这是两全其美的事。” “不用考虑,这事我不会答应。钱叔若肯暂借钱粮,或者以货款冲抵,远感激不尽。”说道商业上的事,张远敛去笑容,正色作答。 “唉……,张坞主还真是固执。以你与某的关系,这事就不能再商量了吗?”钱铎长叹一声,还不死心,想再劝说一下。 张远道:“其实我的琉璃器,也只交给了钱叔售卖,又何必纠结于独家售卖。” “张坞主毎月仅提供十件琉璃器,这么点数量,实在不够,不如扩大制作规模,甄家颇有几个巧匠……” “琉璃器制作不易,近几年我还没有把制作方法传出去的打算。我很贪心,必定会严守秘密。” “这个……,好吧,不说这事了。张坞主要借钱粮,想必数量不少,对甄家来说也是大事。某只是一个小店掌柜,能动用的钱粮有限,若无特殊情况,恐怕难以答应。” “我付利钱也不行吗?” “甄家是不做借贷生意,既然张坞主急缺钱粮,那钱某便大胆借给你一些,利息就不谈了。” “多谢,多谢。不知能借给我多少?” “钱五万,粮二百石。这是某能做主的极限了。” 张远大失所望,这些钱粮也不算少了,可要用来支付两个村的田租佣金,不可是杯水车薪。 “钱叔能不能多借我一些,利息照高了给,绝不让甄家吃亏。最多三月,我必还清欠帐。您看……” “这个实在没有办法,除非张坞主肯定立甄家独售契约,或者让甄家参与制作,某才能以特殊情况对待,支用大批钱粮。” “这样呀,就不为难钱叔了,远另想办法。钱叔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坞堡里把伙计领走。” “什么伙计?小店可没有走失人口,必是冒充甄家伙计的无耻之徒。还请一刀杀之,以免败坏甄家名誉。” 钱铎的脸色变了变,瞬间恢复正常,却没有逃过张远的眼睛。 “既然不是甄家的伙计,想必是张远弄错了,就不打扰钱叔了。告辞。” “某手头还有些事,便不送张坞主了,坞主自便。” 张远说的伙计是前几天抓住的细作,其时装成投奔的流民,进入坞堡中打探玻璃制作方法,却被杨英训练的细作看出破绽,擒了下来。 不过那几名细作甚是硬气,并没有透露什么消息,还在审讯之中。 张远猜测这些细作与甄氏商栈有关,故此诈了一下。钱掌柜果然色变,问都不问是怎么回事,便提议一刀杀了,坐实了这些细作是甄家之人。 对甄家失望之余,便不想再谈下去,辞了钱掌柜便出门而去。 伙计是钱掌柜堂弟,见张远脸色不好,出门时也没有如往日般同自己说笑几句,心知他和掌柜不欢而散,便悄悄询问钱掌柜。 钱掌柜冷哼一声,说道:“你是怎么办事的?早就吩咐你选派可靠之人,打探琉璃器制作方法。怎么派几个笨蛋去,刚进去便被那小子抓住,把咱们供了出来。” “不应该呀,这四人都是小弟结交的江湖义士,武艺高强,又极硬气,砍上几刀都不见皱眉的好汉。本来是要拉拢了当死士的,怎么会一审便招了?” “某怎么知道。你看你办的好事,打探消息,不选精细之人,弄几个粗胚有屁用。事已至此,只能抵死不认了。” “哥,琉璃器的生意不会就此告吹了吧?这可是你立功升职的倚仗啊。” “哼,那倒不会,这小子欠了些钱粮,正急着借钱粮还债,除了咱们,谁会借他?待他无计可施之时,必转回来求某。到时拿捏他一把,不怕他不卖出秘方。” 伙计闻言,立刻眼中放出贪婪的光芒,说道“哥,咱们有了秘方,让小弟去制作出售,何必交给甄家。” “哼,你以为某不想如此吗?可某只能动用少许钱粮,不上报甄家,如何有钱粮换取秘方?”钱铎恨恨的说道。 “那……,可惜了,这么几件琉璃器的利润,比粮食交易高多了。” “某难道不知?如今也只得交给甄家了。” 堂兄弟二人叹息不已。 钱粮尚无着落,张远郁闷无比,便在街上闲逛。 正行之间,巷子里出来一人,走的急了,撞到张远身上。 那人“哎呀”一声,摔倒在地上。 张远忙伸手扶起那人,无心细看,便继续走路。 “小兄弟留步。”那人站稳了身形,见张远一言不发便走,不由出口喊了一声。 张远眉头一皱,停了下来,心想:是你撞到我,好心把你扶起来,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那人赶了过来,对张礼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小兄弟施以援手。某见小兄弟心事重重,可是遇到了难处?” 第二十章 强盗袭村 张远细看那人,却是一名面皮白净,留有长须,头顶方巾,身上穿着一袭新布衣,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从穿着上看不出是做什么行当的,但从言辞上来看,喜欢管闲事是肯定的,碰瓷不大可能。 张远忙还施一礼,说道:“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谢字,你无事便好。我只是碰上些许小事,不劳下问。” “是某多事了。今日某家小子顽皮,从树上摔下来,所幸无恙,故此匆匆赶回货栈,不慎撞到小兄弟,还望见谅。既然小兄弟有事,便不打扰了。”那人见张远不想说,便欲告辞。 张远心中一动,说道:“大叔且慢,敢问贵栈是做何营生?” “某是隔街的糜氏粮栈掌柜,经营粮油为主。小兄弟若是要买粮,某倒可以低价出售一些。” “掌柜贵姓?” “免贵姓糜,名阳。” “我叫张远,正需要一些钱粮,可否请掌柜去酒馆详谈?” “小兄弟既有生意照某,自然感激不尽,有何不可。今日某做东,请小兄弟喝一杯去,请。”糜阳一听生意上门,焉有不答应之理。暗想老祖宗的话果然有理,祸兮福所倚,儿子摔下树来,倒让某出门便撞上一单生意。嗯,祸事不太,只怕生意也小,不过也没有嫌弃主的道理。 二人选了一家雅致的酒馆,入内占了一个雅间,要了些酒菜,便各自安坐。 二人落座,酒菜上齐,糜阳便开囗问道:“小兄弟需要多少粮食?” “暂时有二十万斤左右差不多了,钱么有几百万先用着,一下子请您拿出太多钱,既便是糜家也恐怕难以办到……”张远默算了一下,松树坪、李家村的租子差不多十二、三万斤,还得留着点给坞堡里的人换口味,二十万斤也只勉强够用。建设坞堡还需要大量铜钱,估计一方掌柜难以拿出来。 糜阳大怒,不待张远说完便斥道:“糜家自然不差这些钱粮,可也没有无故送与你的道理。莫非你想绑某当肉票?告诉你,某贱命一条,还不值这个价,死了心吧你。” 说完气呼呼的歪着脑袋不看张远一眼。 “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我就这么像绑肉票的强盗?要您这么多钱粮,我又不是没有底气,咱们家有矿……,不是,有琉璃器,有好酒,还有一些好东西,这个先不说了。您先把钱粮借我应急,用琉璃器货款冲抵也行,要利息也可以,正常交易怎么就成绑票了?”张远也来了气,咋咋乎乎的说道。 “琉璃器……,你咋不早说?上来就是要粮要钱,粮食不就是要用钱买么,你这一开口,把某的粮食和铜钱都搂了去,难免让某误会。” 糜阳一听琉璃器,眼中放光,忙正了脑袋,挤出笑脸相迎。 “进来之前我就说过需要的是钱粮,您咋把钱字滤了,只听进去粮字。瞧我这个锅背的,说慢点就成强盗了。”张远今日接连碰壁,心情可想而知,不免发了点唠骚。 “是,是,某这不是才开张不久么,心急主家的生意,这才误会小兄弟了,你别放在心上。琉璃器是……”糜阳忙陪着笑脸,急急解释。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甄家出售的琉璃器?” “这个自然,家主派某来此开店,便是让某寻找制作琉璃器之人。” “寻人干嘛?不会是你们想干绑肉票的买卖吧?” “不是,不是,家主糜竺先生有长者之风,乃是谦谦君子,怎么会干强盗的买卖。” “那是为什么?” “两个月前,中山甄家有一支商队经过徐州,出售五件晶莹剔透的琉璃器。这可是稀世珍宝,要价虽高却很快售出。家主有幸购到一只花瓶,视为心爱之物。本来这也没什么,偏偏我家小姐也看上了这只花瓶,磨着主家要。家主疼爱小姐,又舍不得花瓶,只得答应小姐去甄家再买一只。” “那不就行了,还派你来这里找什么人?”张远好奇的问道。 “能买到就好了。甄家说早已售罄,而这种琉璃器制作不易,已有不少人先订了货,短期内无法提供货物。” “那你家小姐也应该消停了吧?” “消是消停了,不过不知从哪里听说了琉璃器产自并州,便吵着要到并州收购几件回去。”糜阳苦笑着说道。 “你家小姐还真是刁……那个,有性格。跑这么远就为了一只琉璃花瓶,糜先生肯定不会答应。” “那是,家主当然不会让小姐跑来。不过,原本家主也有意开拓关外的商路,便答应小姐派人来这并州开店铺,顺便购买琉璃器。” “原来如此。糜先生只是要买一只花瓶,咱们这交易就没法谈了。” 张远失望的说道。 “为何?” 张远解释道:“一只瓶子,还不值这么多钱粮,而我要谈的是琉璃器的代售交易。” “此话怎讲?”糜阳不知道代售是什么意思,仍茫然不解。 张远只得耐心解释道:“我就是制作琉璃器的人,想把琉璃器交给商家代为销售,按照谈妥的合约分成利润,就这么简单。糜家既是开拓粮食商路,无意于其他商品,咱们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不过相逢也是有缘,咱们吃饱喝足,便就此分手,远还要去寻合作商家。至于糜小姐要的花瓶,三日后制作完成,便卖与糜叔一只。” “且慢,小兄弟这笔交易某接了,分成各自多少?”糜阳急不可奈的说道。 “我八成,糜家二成。”张远顿时来了精神。 “五五” “不行,琉璃器的价钱有多高糜叔不会不知道吧。” “六四,总得给糜家点赚头吧?” “这可是制作极难的琉璃器,供不应求,糜叔的提议张远不能接受。” “七三,小兄弟不能吃独食,交易总要往长远看。” “这个……,糜叔这价砍的也太狠了。不过说的倒也是,这要往长远看。行吧,七三就七三,我七你三,合约里可要写明了。”张远小心豫再三,还是答应下来,这个分成和甄家交易的分成一样。 “呵呵,这个自然。小兄弟每月能制作几件?” “十件,或许以后会制作多点。” “太少了,小兄弟能不能多制作几件?” “目前没有这个打算,就十件,多了也不值钱了。” 张远有句话没说,制作多了他一人忙不过来,而雇人制作,方法又难于保密。把人员封闭到一个地方去制作玻璃,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好吧,成交。小兄弟请用酒菜。” “改变经营方向,动用大笔钱粮,糜叔不用禀报糜竺先生吗?” 糜阳略一思忖,便即答道:“家主授权某,购买琉璃器可以动用大笔钱粮。至于经营转向,某自认为这笔交易做得,便擅自答应下来,风险某担了。当然禀报还是要禀报的,最终还是要家主决定。” 张远端起酒杯,赞道:“好,糜叔好胆识,远必不让您失望,这杯酒干了。” “干” 一顿酒饭,宾主尽欢而散。 三日后,双方各自准备好货物、钱粮,完成首次交易。糜阳掌柜贴心的领着运输队,把十几万斤粮食运往松树坪。 张远对这次交易非常满意,高高兴兴的带着二百万铜钱,几万斤粮食返回坞堡,亳不在意脸色黑如锅底,心中慌的一批的甄氏商栈掌柜。 且说鹰嘴崖上的山大王林虎,当日骂退了探子,垫高枕头想了半天,除了抢,什么都没想出来。只得另派探子出山打探。 这次前往松树坪的探子有些小聪明,化装成货郎进村打探,正遇村民向黑心佃户任老实讨要租子,一时半会便把事情打探清楚。 林虎接到货郎探子回报,着实夸奖了他一番,命退下歇息,待劫了钱粮再领赏。 探子得意忘形,便进言林虎,立刻出山去劫二村。 林虎当即脸垮了下来,大骂探子是蠢货,此时出山,村民还没有讨要到租子,劫一堆毒物来自杀吗?当即命探子出山盯紧村民,租子一到便立刻回报。 探子碰了一鼻子灰,还丢了歇息的机会,只得悻悻出山,重操旧业,每日到松树坪、李家村卖针头线脑。 张远留在松树坪的随从流民中,有个叫何刚的精细人,见这货郎毎日只在二村转圈,便觉得奇怪,说与任老实听。 任老实久和杨英在一起,警惕心大增,暗中观察货郎,见其行迹确实可疑。 本着阴沟里不能翻船的原则,任老实遣人飞报张远、杨英,让二人小心行事。 张远接报大惊,暗骂自己大意,明知天下山贼水寇多如牛毛,还敢充什么大头,大笔钱粮竟敢任由糜掌柜率伙计佣工运去,这不是继承了师父杨英的故智,喜欢干点送羊入虎口的事吗? 事情紧急,张远和师父说了一声,匆匆集合一百士兵,拿起武器装备,朝松树坪急行军前进。 一路紧赶慢赶,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二村被林虎抢了个干净,房子放火烧了不少,独留下还没运去坞堡的一堆堆红薯、土豆和玉米。 第二十一章 小试锋芒 搜遍全村,没有发现几具尸体,自责中的张远镇定了一些。 没死几个人便是好消息,至少村民还大多活着,当然也包括任老实夫妇和糜阳。当强盗肯定是管杀不管埋,像这种连杀都不杀的强盗,倒是很可以打打交道。 张远下马四处看了一会,除鹰嘴崖方向外,均无大队人马通行的痕迹,便下令士兵歇息造饭,吃饱了急追。 一队队官刘安说道“坞主,只怕强盗已经走的远了,耽搁下去,只怕追不上。” 王和也道:“咱们二队还能支撑,坞主下令继续追击吧,不吃一顿饭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远道:“执行命令。” “诺” 二人不敢再说,便让两队士兵埋锅造饭。 两个时辰后,张远看看天色已近晌午,下令全军集合,急行军前进。 满载而归的强盗正押着几百村民朝鹰嘴崖走去。 林虎把村中妇孺老人和青壮分开,手执刀枪的六十余强盗押着妇孺老人,青壮反而只有四十余人押着。 手下头目不解,问道:“这些妇孺和老家伙们,只要几个人看着,便不敢乱动。大王怎么反用大半人手看押?” 林虎劫到钱粮无数,心中高兴,便得意的说道:“这才是本大王的高明之处,你看那些青壮,有谁敢乱动一下?知道为什么吗?” “可能是慑于大王虎威,怕了大王手中长枪吧” “那是当然,本大王武艺高强,手中长枪鲜有对手,这些软弱的村民焉能不怕?有本大王坐镇,帮他们看好家眷,解除后顾之忧,他们能不拚命干活?所以,照顾他们的家眷才是最重要的。派人看押他们,也只是用鞭子提醒一下,为了父母老婆孩子,该卖命干活了。哈哈……” “原来如此,大王高见。您说那什么坞主,真像任老实说的那样,会来赎这些村民吗?” “能来赎最好,不赎也没什么关系。” “那不如一刀杀了,留下漂亮的女人快活就行,免得浪费粮食。” “蠢货,老人孩子杀便杀了,青壮也杀,到时你去推车运粮?若不是村里那几个守财奴反抗,本大王还不想这么快杀了他们。都他娘管住自己的裤带,没有回到山寨之前,谁也不许乱来,否则别怪本大王翻脸不认人。” “诺” “本大王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到了山寨,咱们有钱有粮,一人分一个娘们快活,到时那狗屁坞主不赎人,便把老人孩子,青壮男人杀死不迟。现在还要青壮运粮,不许激怒他们。那个叫……叫任老实的老头两口子,还有糜家的管事,你们可得看好了,这几个肉票,值不少钱粮。” “诺。坞主,这三个人什么来头?值多少钱粮?” “探子当了好多日货郎,早打听清楚了。老头夫妇便是那坞主的恩人,情同一家,爷爷奶奶都叫上了。糜家那更是富有四海,徐州最有钱的就是他家。他们两家不差钱,肯定会。来赎人。” “大王威武,石头里都能榨出油来。糜家是个什么东西?咋那么有钱?” “本大王今日心情好,就给你们说说。想当初某也是徐州人,所以知道这糜家,糜家几代人垦殖,早就富的流油。现任家主糜竺,更是搂钱的好手,把家产翻了几个跟头,且有长者之风,断无不赎回掌柜之理。” “哈哈,大王领我等出山,这一票可是赚的盆满钵满,以后咱们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算你小子有眼光。跟了本大王,那是你祖上积德。去告诉弟兄们,快点赶路,别他娘跟乌龟爬一样。” “诺” 喽啰们催的急,可妇孺老人走的能有多快?斥骂加鞭子也不过是把乌龟爬变成乌龟跑。 山路坎坷,行约二十余里,天色又已昏暗,眼看村民们实在走不动了,林虎只得下令停下歇息一晚。 三更半夜,值夜的喽啰累了一天,早已是强撑着等人换班,殊不知外围的警戒已经倒在地上,死的挺了。 “刘大、王和,你二人各带三十名士兵,分从左右接近。摸清楚村民的位置,尽快干掉看守,建立防线,得手之后,举火为号,我从正面杀入,灭了这群强盗。你二人主要是保护好被掳人口,觑机接敌。干的利索点,别把动静闹的跟打雷似的,去吧。” “诺” 下令之人正是张远,入村后估算时间,结合跟随师父狩猎的经验,料定强盗尚未走远。 本欲迅速追上去把人救来,但侦骑回报,强盗有一百三十多人,被掳人员被分开押送,中间相隔约一里地,村民们虽然吃了强盗不少鞭子,却尚无大碍。 张远打消了追上去硬干的主意,怕强盗狗急跳墙,伤了被掳之人,最担心的当然是怕伤到任老实夫妇,因此决定半夜突袭,救出被掳人员。 刘大、王和去了半柱香时间,强盗营中便有两支火把晃动。 张远还算满意,强盗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他还没有放在眼里。但刘大、王和能悄无声息的干掉看守喽啰,控制住被掳人员不出声,这就不容易了。 局势已定,张远懒得玩什么突袭劫营的把戏,直接下令出击。 身后的可是四十名骑兵,得令上马,催动坐骑,尾随张远直冲敌营。 林虎正睡的香甜,梦中招兵买马,占了大量山头,掳来美女无数,也学着灵帝穿上开裆裤,整日快活。 正梦的兴高彩烈之际,身前美女变成了母马,对他的动作感到恶心,一蹄后蹬,正中裤裆开处。 林虎惨叫一声,从梦中惊心,两耳只闻蹄声如雷。懵逼状态之中,心想:这母马也太烈了,得不到满足,把咱裆部都踢坏了还不放过,咋还追上来了?也不想想咱这牙签哪敢和公马比高低,不满足也该体谅一下咱林虎大王。……哎哟,不对,这不是一匹马,敌人骑兵来了…… 林虎清醒过来,一边穿衣起身,一边大呼敌袭。 不过林虎的喊叫只是凑了个热闹,不少并未在梦中与母马纠缠的喽啰早就被蹄声惊醒,大喊敌袭。 动作快的提刀出了帐篷,迎来的却是冰冷的刀锋掠过咽喉。 刘安、王和见坞主发动,杀的高兴,不免眼热,暗想坞主给的命令是觑机接敌,这么好的机会不接敌,那不是抗命不遵么?咱胆子小,不敢把脑袋插营前杆子上。 “留下五人,领着百姓先退,老子要执行坞主的命令接敌。” 二人这半年来朝夕相处,早已心意相通,虽相隔二里,分处左右两边,也几乎同时下了相同的命令。 “诺” 刘安、王和各自奔出几步,回身看了一眼。 “他娘的,怎么全来了?当老子的命令是放屁吗?赶紧留下五人,领着老百姓退进树林。老百姓可不像你们这些有肉有菜吃的牲口,他们晚上看不清路。” 刘安、王和骂完,身后的士兵你看我,我看你的没一个留下。 “最后……,那个,老子点名了,点到的留下,……” 被点了名的士兵不甘的应了声“诺”,暗道:“真他娘的晦气,就某名字叫的顺口,好歹请坞主改一个,最好是队官看不懂哪种,改简单了队官老念叨,显摆他认识这个字。” “刘队官,你带兄弟们去吧,别耽误了杀贼。老汉看得清路,领乡亲们去就行了。”任老实走了过来说道。 刘安说道:“不行,军令如山,必须留下,要是有漏网的强贼跑错路,伤了百姓,某可担不起责任。” “既然是军令,老汉冒昧了,刘队官恕罪。”任老实不好再说,拱手施礼退了回去。 “跟老子冲,别让二队抢了先。咱们是一队,天生就比二队强。” “弟兄们,随老子上,干翻强贼,一队出了名的弱鸡,这是坞主说的。咱们二队不能让一队比下去,老子丢不起那人。” 一队刘安,二队王和各自下完命令,大喊着冲问强盗。 黑夜之中,事发突然,骑兵正面冲击,步军左右包挟,别说林虎这一群乌合之众,就是官军也扛不住。 林虎心胆俱裂,见手下喽啰毫无抵挡之力,腿快的跑了几步,腿慢的直接跪地请降,便悄悄的退往营帐后面,寻到马匹,鞭马飞逃。 张远杀了几人,停下了手,命部下劝降,抬眼正看到林虎打马逃跑,心知是强盗首领见势不妙想溜,便命骑兵队长收降,一提缰绳,追了过去。 林虎催马奔出十余里地,正自全神贯注逃命之际,忽听踢声得得,转头看去,却是一骑追了上来。 微弱的月光下,追来之人身材高大匀称,头戴一顶燕翅红缨盔,身穿亮银鱼鳞甲,掌中镔铁月牙戟,跨下四蹄踏雪枣红马。虽看不清面庞,也知道来者是一位追命的无常,收命的阎罗,却不是张远还能是谁? 林虎刚落了些的心,瞬间又堵到了嗓子眼,不敢细看,死命打马飞奔。 张远的马快一些,紧追不舍,二人距离逐渐拉近。 林虎心知逃不脱,便放慢马速,心想大丈夫能曲能伸,为了活命,瞌头求饶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求收藏,求推荐,求包养) 第二十二章 伏虎 林虎拔转马头,打定主意待张远追至便下马求饶,连下马的动作,嗑头的姿势,求饶的话语都想好了。 张远见强盗首领不跑路了,懒得去猜他打的什么主意,马速不减,提起月牙戟便欲动手。 林虎急忙道:“且……且慢动手,某有……话说。” 张远学完帛书中戟法,正欲试招,故此一路追来,没用弓箭,否则林虎早成了林中死猫。 因此闻言倒也不急于一时,便放下月牙戟,降下马速,喝道:“哆嗦什么?把枪拿稳了,老子干强盗那会,几万大军面前也没怂,你他娘这个样子,还让老子怎么吹嘘干过强盗。” 语气冰冷,透出阵阵杀气。 林虎没敢抬头,吓得一个激灵,本已哆嗦的手拿不住长枪,长枪掉落马下。 “他娘的,让你拿稳了,你倒好,直接扔了。是不是自信武艺惊人,看不起老子,打算空手和老子过招?老子这支月牙戟镔铁打造,名师琢磨,锋利无匹,把你肚子戳漏了,可别后悔。”张远无意放过这个满脸横肉的强盗头子,故意激怒他,好试一试新招的威力。 林虎壮着胆子说道:“原来是前辈到此,小的失敬了。小的不知这里是同行的地盘,冒犯了虎威,还请前辈见谅。” “别他娘的拉关系,谁和你同行了?老子抢的是关外蛮夷,同族面前可不敢下手。快点决定,是打是降?”张远看林虎这怂样,也没了兴致,知道这种怂货试不出什么效果。 “降,降,小的降了。腿有些软,下马慢了点,英雄见谅,待小的定定神,把头磕响点,以恕己过。”林虎怕话说慢了让张远误会,急忙抬起头解释。 张远不耐烦的说道:“你杀了几个村民,虽说是强盗的本分,老子也只能把你交给村民处置,头磕的再响也要看死者家属的意思。快点下来走着,老子日理万机的,哪有工夫陪你磨牙。” 张远没有放下面甲,林虎抬头看的清楚,只见面前的小子,容貌俊美非凡,精美的五官仿若上天最杰出的作品,凌厉的眼神直刺人心,一套盔甲更增添了几分英气。 林虎不由得一阵后悔,暗骂自己:多年的强盗白当了,被这么一个小白脸给整翻了船。瞧他哪兔儿样,拿支长戟,横着眉毛不过是装装样子。要是早看清了,某的长枪把你兔儿尾巴挑断,空着双手可不一定干得过兔儿。 想到要交给村民处置,那也不过是迟死一会。这并州民风彪悍可不是说着玩的,只要有人领头,砍了人头不踢上两脚都是忠厚之人了。又想眼前这兔儿年纪小,做事不像是并州本地人,且糊弄一下。 林虎眼珠一转,说道:“是,是,英雄收收宝戟,小的看了害怕。这就下马请降,那个……小的这枪头还有几两铁,要不一并捡上,英雄拿去熔了,打几颗钉子盖新房,娶新娘也是好的。” 林虎眼中的狡诘没有逃过张远的眼睛,心知这强盗头子不甘心。不过有意煅炼部下处事能力,倒也不急着回去,陪他玩玩也好。 “说的有理,看不出你倒是个把家强盗,很会过日子。勤俭勤俭,可不就是遇到能用得上的东西,要勤快的捡回去么。嗯,你这家伙要是不干强盗,迟早发家致富。你起了个什么名字?要是村民放过你,给老子当个敛财小厮倒也可以。”绷着脸行军了一天,张远也有心拿这强盗散闷。 “小的林虎,最擅长的就是捡东西。……你看,某捡这长枪可快了。上马也快,这可是平日练出来的,慢了好东西会被别人捡去。英雄要不要看看小的演试一下?”林虎下马捡起长枪,看张远身上的盔甲似乎蛮坚固的,怕刺不死张远,惨叫把马惊跑了,跑起路来赢不了这小子的骑兵。 张远语带调笑,满不在乎的说道:“哈,还有这种说法?倒要见识一下。快快演试,老子就是上马慢,一直找不到诀窍,如此机会,岂容错过。” “好嘞。”林虎踩着只有单边的马蹬,一跃而上,坐稳马背,一枪刺向张远,口中说道:“某捡人头也快,你这小子把兔头留下吧。” 这一枪刺的速度快,力量足,乃是林虎当年照顾临死的老大,花言巧语骗他传授的。林虎对这套枪法倒真是下了不少苦功。 张远随手一戟格开,觉得林虎怂是怂了点,这一枪刺的有些气势,便没有顺势劈过去。 林虎可就大吃一惊了,看上去不像练过武的兔子,随手一戟,便把自己全力刺出的长枪挡住。戟上传来的力量更是把虎口震裂,要不是自己强忍住疼痛,双手紧握,长枪都脱手飞了。 张远喝道:“再来。” 林虎心知这小子不过是拿自己散闷,此时再降不过是引颈受戮而已。只得咬咬牙,不顾虎口流着血,握紧枪杆,直刺横扫,把整套枪法使了个淋漓尽致。 张远只挡不攻,引林虎使出整套枪法,见他再无新招,且已累的浑身大汗,便不再留手,大喝道:“技止此耳,受死吧。”当胸一戟剌出。 林虎勉力横枪扫去,却挡了个空,戟尖带着月牙不可思议的下劈。 林虎忙仰倒马上,躲过了开膛破肚之厄。 不料月牙砍入马背,战马疼得人立,把林虎掀了下去。 也是林虎人品爆发,落地之后没有多挣扎两下,起身速度过快,正遇上战马吃痛发狂欲奔,前蹄已出,后蹄发力后蹬,正中站立未稳的林虎裆部。 林虎只觉似有鸡蛋碰了石头般碎裂声传入脑中,暗赞一声:某梦中的预兆就是准。 跟着一股巨大的痛楚传遍全身,林虎惨叫一声,倒地蜷缩成了虾米,双手紧捂裆部,腿蹬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张远下马看时,林虎已是气绝身亡。 由于好奇林虎死因,张远用戟扒开尸体双手,划破裤裆察看。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张远顿觉双腿之间,腹部以下凉飕飕的,不自觉的夹紧双腿。 林虎尸体开裆之处,一片血肉模糊,原有外挂之物,已是踢的稀烂,遁入腹中。这等场面,做是实现了林虎当开裆裤大王的心愿,可谓天随人愿了。 张远忍住恶心,追回林虎的马匹,把尸体扔了上去。管杀不管埋的是强盗,他可不想再当强盗,只得管杀又管埋了。 刚欲骑上枣红马,两匹马忽然躁动不安,马首连连后仰,欲挣脱缰绳。 张远心中一喜,硬拉着马匹,把僵绳拴在树上,自言自语的说道:“马儿别怕,这是送皮子来的,师父伤腿天阴下雨疼的厉害,正缺块好皮子垫床。林虎林虎,林中有虎,这山大王还有预言之能,倒要祝他来世当个好人了。” 一阵恶风过处,林中窜岀一只吊晴白额老虎,低吼一声,似乎警告挡在马前的张远:你小子肉少,不够一顿宵夜。把马留下快滚。 马儿嘶叫声中,张远不慌不忙的拗去枪头,自语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用林虎的枪打林虎,伤的还是林虎,跟我张远有什么关系?大吉大利。” 说罢抡起枪杆,使出戟招,攻向老虎。 老虎在洞中睡的高兴之际,被张远、林虎吵醒,本就脾气不好,出洞正是来寻二人晦气的,见张远不识厉害,还敢舞棍来斗,对于这种嚣张之徒,岂能退让。 枪杆快如闪电,虎爪势大力沉,一人一虎斗了起来。 张远空手都能打死老虎,何况此时手中有棍。 棍发戟招,虽然不怎顺手,但张远自带外挂,仍打得老虎痛吼连连,只不过二十余合,肋条便断的差不多了,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正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十名骑兵飞驰而来。 张远见是自己部下,料想是见自己耽搁的时间长了,跑来寻他的。 “来的正好,这头老虎马驮不动,去寻根结实的棒子来抬。”张远说罢,一棍下劈老虎脖颈,老虎脑袋软塌塌的搁在地上,浑身抽了几下,再无声息。 张远看了看老虎,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还行,皮子没有破,毛打掉的也少,新学成的招数果然好使。暗蓄劲力,随机而变招,他娘的,这不就是无招胜有招嘛,今日才悟出来,真是笨的可以。” 部下骑兵惊的呆了,早听说坞主师徒猎狼杀虎,大家也只当是刘安、王和吹牛。 大家不信二人的邪,都挑战过张远,留下的痛苦记忆不可谓不深刻。但老虎的厉害,那也是祖辈相传的真理。一个小白脸中的顶配小白脸,一个糟老头子中的瘸腿糟老头子,若没有亲见,谁肯相信这两个人打得死老虎。 张远瞪了一眼骑兵,说道:“还愣着干嘛?快去寻棒子抬老虎,估计大家也饿了,把虎肉煮了,吃饱回村歇息。” “诺” 骑兵从惊愕中醒来,忙寻来棒子,抬起老虎原路返回。 第二十三章 新的任务 张远力杀二虎,引起了哄动。 抬虎的士兵一时间成了风云人物,挺胸凸肚,绘声绘色的给围观众人讲述坞主大杀四方,力战二虎的英雄事迹。 说到凶险处,仿佛这番搏杀,哥几个自始至终都吃着瓜,嗑着子围观一般,自是闻者惊讶,见者咋舌。 说书骑兵把林虎和死老虎说的强悍凶恶,张远如同天神临凡一般,自然也会有人不信。 当此之时,骑兵便一脸崇拜的指着老虎和强盗头子的尸体,让他自去观看。 有好事之徒大着胆子戳戳虎尸,拍手笑道:“啧啧,这老虎全身软塌塌的,肯定是害了软骨病,某也能打死一只。” 骑兵冷哼一声,说道:“软骨病?那是你看见老虎时害的,这只老虎骨头比你硬多了,挨了坞主一个手刀,脖颈骨打断了尚且扬头怒吼三声,这才咽了气。你再好好看看,老虎身上还剩几根完好骨头?都是被坞主打断的。” 好事者果然按遍老虎全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偌大一个老虎,真的没有几根完好的骨头。 众人见好事之人的表情,再无疑问,纷纷议论不休。 “老虎骨头被打断了,虎皮怕不剥,可得小心点。” “看不出来,小远这孩子意有伏虎之能。” “岂独伏虎,听说小远是从大海另一边横渡过来的,分明是一个闹海蛟龙。” “什么蛟龙敢去闹海?那叫降龙伏虎。小远这孩子,老汉早就看他不是池中之物,如今果然应验。” 话题越扯越远,及至看了林虎尸体,则又是另一番光景。 “林虎这个贼首某听说过,传闻武艺高强,心狠手辣,曾并了好几个小山头,有恶虎之称,今日死在小远手上,也算是罪有应得。只是林虎是女人,这就从没听说了……” “你瞎呀?林虎一把络腮胡都看不见,说什么女人。” “滚,胡子可以沾上去,裤裆里的玩意怎么沾?来来来,自己看看,林虎学着皇帝穿开裆裤,不小心把真实身份曝露了。” “有这事?某来看看。……呀,还真是女人,这是林虎来月事了吗?” “你才月事来了,林虎可是须眉强盗,这是中了坞主的绝招’黯然销魂脚’。天下最厉害的武艺无过于此,咱们坞中女兵都练过。不信你去招惹咱们坞里的女兵试试,不踢你个满天星斗尽黯然那就是看上你了。要是没看上你么,嘿嘿,你也跟林虎差不多了。”骑兵队官见吃瓜群众们想抹杀坞主功绩,当然不能坐视,便把坞主的绝招抖了出来。 “女人也能当兵?哪不是乱套了,上了战场,不成了给敌人送媳妇么?感激你们救命和信你们吹牛是可以码事。”村民们一阵议论,女人也当兵打仗,这可闻所未闻了。 骑兵队长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想什么呢?放着咱们这些男兵不死,能让女兵被抓去?那可是一群女郎中,本事了得,专治跌打损伤,刀劈斧剁中箭等等外创。兼治色性大发流氓病。包你药到病除,脚到从此无欲无求。” 这边说的热闹,冒领马匹功劳的张远正在忙着劝说任老实夫妇搬去坞中居住。 “任爷爷,任奶奶,还是随我搬去坞里住吧。现在坞里粗具规模,比松树坪强多了。” “不去。” “为什么?” “村里的地扔了可惜。” “咱们家不缺吃的,地多,您老想种多少种多少?” “小远,你别劝咱们俩个老不死的了。其实你任爷爷不去,是另有原因。”任老实话不多,任奶奶不想张远为难,便抢了话头说道。 “什么原因?都一家人了,有什么为难的事交给我,包您二老满意。” 任奶奶道:“咱们原本不是这个村里的人,九原县屡遭蛮人劫掠,只得搬来这里居住。后来这里也遭了兵乱,小孙女被冲散了。儿子儿媳又先后染病亡故,留下咱们俩个老不死的活在世上受罪。” “这些我都知道,不都过去了吗?跟搬不搬家没什么关系。” “小远,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和亲孙子没什么两样。可是奶奶那可怜的孙女,失踪时才六岁,要是还活着,回来找不到咱们,那可怎么办?” 张远无语,这种世道,六岁失踪的小孩,活着的概率小的可忽略不计。就算活着,能找到回家的路? “孙女今年也该有十四岁了,奶奶总觉得她还活着。就是有这个念想,咱们两个老不死的才苟且偷生的活着,直到你任爷爷和杨兄弟把你带回来,这个家才有了生气。奶奶知道,咱们两个老不死的拖累了你。你就不用管咱们了,自己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说什么拖累,没有的事。您二老的孙女肯定能找到。”张远连忙宽慰二老。 “不用宽慰我们了,你又不会算命。”任奶奶摇头叹息。 “确实不会,师父没有教过。天佑善人,这是老祖宗说的,错不了。” 二老还以为张远有什么高见呢,听起来也不过是听天由命。 任奶奶叹了口气,说道:“都八年了,也该死心了。” “您二老可不能死心,找都没找就要放弃,这怎么可以。” 任老实道:“怎么找?” “任爷爷,任奶奶,这事简单,咱们回家后弄点钱,攒足了路费,买上几匹快马,然后去找您孙女,到时候印上几大摞寻人启事,满世界张贴,有您二老孙女消息的也好告诉咱们。”张远哪有什么主意,只得说了个连自己都不相信会有效果的办法。 “什么是寻人启事?印东西很贵的,咱们可印不起,纸也很贵,哪里去弄这么多钱?”任老实当了真,话多起来。 “寻人启事就是找人的告示,印上失踪人的画像,年龄,特征等信息,有消息的告诉咱们,咱们给钱。也就是出钱请大家一起找人的意思,钱交给我去弄。” “那怕是不行,需要的钱是无底洞,咱们负担不起。” “这个您老别管,交给我来办,对了,您老的孙女叫什么名字?将来我好去找。” “交给你办?你一个人能干什么?人小口气倒大的没边。算了,你也是好心,告诉你,小老儿那孙女只有小名,叫红昌。” “红昌,嗯,我记住了,任爷爷您姓任?” “废话,你都叫老汉任爷爷了,不姓任姓什么?” “这倒也是,不姓任咱也不好叫您任爷爷,您老除了姓任也不好姓别的。嗯,姓任呀,红昌,任红昌,怎么叫着这么顺口,好像在哪里听过,嗯,很熟悉的感觉……” “什么,你在哪里听说的?快,快告诉我,小老儿给你磕头了。” 任老实如遭了雷击般跳了起来,动作麻溜无比,跳起跪下一气呵成。 张远慌得一批,急忙一把将任老实拉起。 任老实一把年纪了,前世今生都能当他爷爷,敢受老人家跪拜,那是出门要被雷劈的。 “任爷爷,这可使不得,你老这不是坑我被雷劈么。” “别拉我,快点告诉我在哪里听说的?不然小老儿还给你下跪。” “行,行,容我想想,就是觉得红昌妹妹这名字耳熟,还没想起来,说不定是另一个相近的名字,我也不是本地人,听到的不一定是红昌妹妹。” “老头子,你别再逼小远,都失踪这么久了……” “你别说话,一边待着去,老汉把他捡回来,不逼他逼谁?老爷们的事,你少掺合。”任老实毫不退让,霸气的说道。 张远一时想不起来,只得打着哈哈说道:“您老别急,好几年都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 “别想糊弄小老儿,你是妖怪大仙,有什么不知道的?赶紧说,回去给你弄个猪头供上,亏待不了你。” “猪头……哎呀,不是说您,您别动手呀。您老咋又提妖怪大仙这茬了,都说了不是妖怪,是人,人,活生生的人。不信你摸摸我的手……算了,这招被师父破了,反正是人就对了,不是别的东西……,我都被您老弄糊涂了。咱们先回坞里,我垫高了枕头想,行不?” “老汉死盯着你,敢不放在心上,让你师父打断你的骨头,让你和那只老虎一样。快走,去坞里。”任老实急不可奈的说道。 张远吐了吐舌头,说道:“不敢,不敢,您老吩咐,怎么敢不尽力。不过……,您老看我手下这些孬兵,才行军几天,打了个小仗,就累的东倒西歪,咱们又心软,不好不让他们吃个饭再走。” “老头子,皇帝不差饿兵,你就是再急也得容他们喘口气。”任奶奶心里也着急,不过看到乡亲、战士疲惫的身影,还是忍不住劝了任老实一句。 “对,对,穿开裆裤的皇帝都没有差饿兵,咱们是成年人,更不能差饿兵。总不能连穿开裆裤的都不如吧。” “那,那好吧,别人老汉不管,小远你敢不好好想,一定打断你的腿,两条都打断。” “是,是,一定好好想,要打断腿的,我敢不想么。” 第二十四章 网上的貂蝉 松树坪和李家村的村民们仍然不愿追随张远去坞堡,不过帮忙运输他们眼中的毒物还是没问题的。 张远支付了村民的钱粮,虽然他已经支付过了,现在这批是从强盗手中夺来的,名誉上成了张远的缴获。 糜阳掌柜拿着张远的欠条,笑眯眯的走了,那表情十足有九个尾巴的老狐狸。 出人出力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该欠的钱还是一文不少的欠了,虽然糜阳没收利钱多少算点安慰,张远还是有些郁闷的回到坞堡,继续筑墙积粮。 “小子,你在什么地方听说了红昌的名字?想起来了吗?”回到坞里不过三天,任老实和杨英轮番追问了不下二十次,张远一听这句话就头疼的厉害。 张远愁眉苦脸的说道:“师父,您们三老追着问了几十次,徒儿这脑袋都两个大了,哪里还能想出来。” 杨英正色说道:“任老哥救过咱师徒俩的命,你没听过他孙女的名字也就罢了,但你明显在哪里听说过,这是唯一证实红昌还活着的线索,容不得你小子偷懒。” “徒儿又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哪敢偷懒,这几天一直在苦思,确实在哪里听过红昌这个名字,一时又想不起来。您们三老容我好好想想,一天不知来问了多次,光顾着回答您们,这能想起来吗?” 杨英怒道:“这么说,你小子想不起来,是咱们的错了?容你多想也行,把腿伸过来,老夫一棍打断了,你去躺着想。” “师父,您老先把棍子放下,连催带吓的,我能想出来都见鬼了。” 杨英也觉张远说的有道理,尴尬的放下棍子,说道:“老夫不是真吓你,看你头顶有张蜘蛛网,想用棍子把网绞下来,顺便催催你。你看老夫对你多好。” 张远仿佛没有听到般,一付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回答。 “小子,老夫跟你说话呢,敢端架子,反了你了。”杨英怒道。 “小远怎么一付爱答不理的样子,这是嫌咱们烦吗?”任奶奶刚进门便说道。 张远回过神来,见任老实夫妇也等不及,又来追问。 “等等,我想到点什么了,您们先别催。”张远急忙阻止三老一齐发难。 三老一听,马上把张开的嘴闭的紧紧的,喘气都不敢大声。 张远转了几圈,灵感又不见了,皱着眉头问道:“师父,您刚才说了什么?咱们再来一遍。” 杨英焦急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话,怒道:“老夫大气都没敢喘一口,说过什么了?臭小子想栽赃嫁祸不成?” 任老实夫妇一脸嗔怪的看着杨英,明显是怪他刚才咽口水的声音大了点。 张远一愣,说道:“您老今日是怎么了?都发怒好几次了,徒儿不就是请您……,也怪徒几没说清楚,从您要打断徒儿的腿开始,后面您又说了什么,徒儿没听全。” “咋的?你还记上仇了,要不要把老夫另一条腿打瘸?来,棍子给你,绞蜘蛛网浪费了,用来打师父的腿正合适。”杨英怒容更盛,把棍子朝张远递去。 “杨兄弟,小远不是……”任老实夫妇大惊,不知道这俩师徒发生了什么。眼看场面快要僵住,急忙出言劝阻。 “耶!” 不待任老实夫妇说完,张远一声欢呼,喜道:“等的就是这句话,师父我爱你,哈哈……” “臭小子还真想欺师灭祖?老夫打……放开老夫,你这臭小子什么毛病?” 张远疯了似的把杨英递过来的棍子扔的远远的,拉着师父的袖子傻乐。杨英连甩几下都没甩开,他也看出来了,这小子不是想打师父,便接着说道:“都快娶媳妇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放开老夫的袖子,好好说话。” 张远笑道:“不放!师父您太厉害了,一句话让徒儿全想起来了。哈哈……” 三老惊喜交加,异口同声说道:“真的?快说快说。” “我在网上听说过红昌的,有事找度娘,万事她知……知……知……”张远不加思索的答了一句,后面就“知”不下去了。 任奶奶急道:“你别结巴呀!快把舌头捋捋再说,急死人了。网上是什么地方?度娘又是谁?” “这个……这个……”张远张口结舌,傻了眼。网上听说过是没错,可这要怎么解释? ’我是在网上百度过貂蝉,她有另一个名字不响亮,叫任红昌,以至于我只知道貂蝉,想不起她的真名。’敢这么说恐怕会被打死,至低也要把好不容易甩掉的’妖怪’这口锅重新背起来。 任老实三人心头一沉,暗叫不妙,生怕张远说出令人绝望的话,一时倒真不敢催促。 张远思虑良久,心想不说恐怕是不行了。张了张口,又感到不怎么好说,便又住口不言。 “是不是红昌不在人世了?”到底杨英心硬一些,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是。” “呼。”三人松了口气。 杨英骂道:“活着就好。臭小子,你吊什么味口?咱们这把老骨头能经得住你几次吓?迟早把老命葬送在你手中。” 任老实夫妇也不满的说道:“小远,你咋这么不知轻重,这是玩闹的事吗?冷汗都被你吓出来。” 张远咬咬牙,心道说谎也顾不上了,事到临头须说谎,一谎再圆这一谎。且把眼前这一关应付了再说。 “这个……,那我说了,你们放宽心听。” “快快说来,别扯犊子。” “我和父母失散的事也就那样了,风高浪急的谁也顾不上谁。我被一网捞起,昏昏沉沉之中,听船上一个人说,捞人没什么用,浪费力气,把柜子捞起来就好了。另一个人却说,都捞起来了,再扔回海里也要出力,不如交给度娘看看,能不能卖几个钱。反正仓里还有一个叫任红昌的小姑娘,度娘说送去都城能卖个好价钱,多这小子,不过是多费几碗饭,万一也值几百钱,那也亏不了。然后我就被关在货仓里,没有见到那个叫任红昌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您老的孙女。” “后来呢?你怎么逃出来的?怎么红昌没和你一起逃出来的?” “后来,没过两天,我趁船只靠岸补给,瞅个机会跑了出来,本想连小姑娘一起救了,可是干的不利索,还没找到人就惊动了留守的船员,没奈何只能拿上这个背包跑出来。慌慌张张的没顾得上看方向,其实看了也没用,咱初来乍到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一路流浪到松树坪,晚上怕被狼叼了,爬上树睡觉,冷不防一阵惊雷,吓得我掉下树去,滑下山崖。侥幸没死,眼看要下雨了,好不容易找到个山洞住下,后面的事您们都知道,我被当妖怪追,撵的跟兔子似的。” 八年了,终于确定孙女还在人间,只要人还在,相见的希望总是有的。三老乍闻喜讯,激动得大喊大叫,如同孩子一般。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还能找到那艘船吗?”杨英冷静下来,不动声色的问道。 “过去四年多了,想找船,这个难度不小。” “啪”,张远脑袋上挨了一巴掌,疼的直抽抽。 “干嘛没事抽我?还下这么重的手,快被打傻了。” “骗人很好玩吗?这次真的活不成了,小小年纪怎么就不学好呢?” 张远吃了一惊,师父杨英武艺高强,是最好的猎手,但凡好猎手,肯定很注重细节,难道被他听出了破绽? “怎么就是骗人了?我知道我的过去充满传奇,常人难以接受,可您也不能因为不信就抽我,你不知道自己下手没有轻重吗?迟早被你抽傻了。” 张远不得不嘴硬,明明全是谎言,也只能硬撑下去。 杨英呵呵笑道:“你的过去狗都不闻,老夫关心的是任老哥孙女红昌,抽一巴掌试试你小子有没有诈。现在看来,你小子的话可信,真的是在渔网之上听闻的。” 任老实夫妇见杨英如此行事,心疼的说道:“杨兄弟,小远一向在正事上不会说谎。你也忒小心了,瞧你没轻没重的,也不知心疼,打狗也没你这么狠。” 张远哭笑不得,一转眼跟狗一个待遇了。 杨英道:“老哥、嫂子先别心疼这小子。既然红昌还活着,好歹着落这小子找出来。” 任老实夫妇一起看向张远,眼中充满渴望。 张远笑道:“这个自然,焉有不救之理。日后派出人手,前往京城打探,一有消息,立刻快马加鞭,把红昌妹子带回来。不过……” “不过什么?”三老齐问。 “红昌妹妹失踪的时候,年岁还小,万一改了名字,不说红昌妹妹记不记得原名,就是探子也不知道啊,这个就难办了。”张远为难的说道。 “红昌失踪的时候,带着一只银麒麟,家里还有一只金麒麟,本是一对。再有便是她左臀上有一个月牙胎印。”任奶奶急忙说道。 “银麒麟……,胎印……,我记住了。任爷爷、任奶奶,您二老先回去把另一只金麒麟找给我,找到了也好有个相认的物件。”张远强装出欣喜的样子说道。 第二十五章 密谋捞人 任老实夫妇深以为然,忙不迭的匆匆回屋,翻箱倒柜的找金麒麟去了。 “小子,你有几成把握找到红昌?”杨英待任老实夫妇走后,敲着桌子问道。 张远摊摊手,说道:“徒儿说有八成把握您老信吗?” 话音未落,杨英便说道:“信,老夫深信不疑。要是你不把红昌找回来,便是你不尽力,等着拄拐好了。” 张远怔了一下,说道:“师父今日这套路不对呀,应该是’老夫不信你小子的邪’才对。” “嘿嘿,套路之无常,宛若风云之变幻,岂可以理度之?老夫若说不信,岂不给你小子钻空子的机会。你必顺势说什么’师父高见,这事实在难办,徒儿并无半分把握,成与不成,只可勉力一试’,这等屁话,老夫会容你说出口来?哈哈……” “师父您猜错了,徒儿是真有把握,嘻嘻,套路之所以为套路,便在于深浅之难测。掉书包徒儿也会,几百名孩子的先生,岂是白当的?” “哈哈……,这个套路老夫喜欢,越深越好。你小子发明的套路这个词,还有些意思。” “您老别高兴的太早,咱们继续套路。找人么,徒儿这里没有问题,双腿算是能保住,拐杖可以扔了。可红昌妹妹被卖往京城,必是进入深宅大院,想捞回来就难了。” “有什么为难的?” “师父您想,京城的高官富户多了,谁家没有几十几百个家丁护院?谁家没有养几只恶犬看门守户?咱们给钱赎人,人家不一定看得上。硬闯也难,被发现了,人敲脑壳,狗咬小腿,应付起来难免顾此失彼。” “老夫还以为天大的难处呢,就这么点破事,也让你小子抓破头。行了,老夫这么多年的猎户不是白当的,狗咬不了小腿。人敲脑壳么,嘿,天底下能敲咱师徒脑壳的人真有吗?” “还有城防兵马……,算了,这个到时再说,估计您老胆大,不会放在心上。最难办的是怎么认出红昌妹妹,万一银麒麟不见了,或者她不认识金麒麟,徒儿便麻爪了。” “不是还有胎印相认吗?” “师父您真敢说,左臀的胎印,徒儿敢看吗?就算胆子和您老一般大,敢看咱也不敢脱人家裙子,那叫流氓,要浸猪笼子的。” “那倒也是,扯裙子这事不能干。要不你问问人家嘛。” “徒儿不敢,这种话问出,人家反手一巴掌呼上来,徒儿脸被打肿也不敢说什么。” “呃,此言有理,老夫遇上这种事也不敢说什么。不管了,反正这事交给你去办” “您老这不是坑徒弟么?徒儿这么小,没有对付女人的经验。” “说得好像老夫有经验一样。你年纪小,丢脸不是什么大事,老夫这张老脸可丢不起。就这样了,你小子去想办法,办的不利索,双腿打折,再加一只手。” “知道了,红昌妹妹有人疼,偏我是捡来的,人嫌狗不理。” “呵呵,谁让你是老夫的徒弟,有事你不去办,还指望老夫这瘸子吗?行了,老夫不耽搁你想办法,要去练兵了。” “您老忙去,不用理会徒儿,头疼的紧。” 反正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捞人,习武教书之余,张远便全力扑在庄稼上。用来育苗的种子,却没有发芽,令他心中慌的一批。 建坞堡最大的依仗就是粮食,武力还在其次,饭都吃不饱,谁还跟着你玩坞堡? 张远已经把自己关入房中两天了,手中拿着抢来的强化合成器,面对一堆堆各种种子发呆。 “可恶的外星牲口,害苦了老子,活该你们灰飞烟灭。强化了只能种一茬,还不如杂交种子加化肥实在。吹牛皮的牲囗,造个破玩意还在老子面前显摆,能量够用一千年有个屁用,难道老子把地球的种子全强化了,以后儿孙吃土去?老子砸了你个破玩意,叫你坑人。”张远实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心烦意乱之时,忍不住破口大骂。 骂到后来,心头火发,把巴掌大的强化合成器狠狠的摔在地上,看看不解气,一脚踏了上去。 一束若用实质的强光充满了半个屋子,吓得张远出了一身冷汗。 小心翼翼的捡起合成器,手指轻触几下,把合成器关了,这才擦了把冷汗,自语道:“吓死老子了,万一被光照到,把老子干成会光合作用的野草,可就麻烦了。外星牲口忒不靠谱,造个狗屁破玩意,保险都不装一个。算了,不砸你,继续强化种子,大不了弄个原生种子仓库。先找条狗试试,看会不会强化成植物狗。” 在杨英、任老实担忧的目光中,闭关两天的张远踏出了房门。 “任爷爷,房间里有些本土种子,您老辛苦一下,领人把它种下育苗。这个我不擅长,只能干看着。”张远刚出门便说道。 “好,老汉这就去种,多放些河泥、腐土,应该能育出苗来。你快去吃点东西吧。” 张远谢过任老实,又接着说道:“师父,这几天徒儿有些事要办,您老帮徒儿再练几天兵。” 杨英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二老自知没有张远治理坞堡的本事,対他的请求和安排倒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张远试着强化好几只动物,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让他放心了不少。 钻进特意建造的酿酒坊中,又进入闭关装态的张远,让人采了许多花朵送进去,采花坞主的名声自此传遍全坞堡。 这次待了半个月才出来,手里拿着几个小瓷瓶兴冲冲的走了。临行只交待了一句“各司其职,本坞主发财去也。” 坞堡里的人,有各自的管事领头,倒也没有因为坞主的离开乱了套。 夏未的天气依然炎热,知了有气无力的在树上鸣叫。 马邑城的街上,一名丰姿俊逸的年青人,领着一个虎头虎脑的胖小子,专往胭脂水粉铺子钻,引得路人尽皆侧目而视。 “张远哥哥,咱们又不买胭脂水粉,干嘛去那些铺子?”胖小子在又一家胭脂水粉铺子前,扯着年青人的袖子说道。 年青人正是离开坞堡的张远,虎头虎脑的孩子是糜阳的调皮儿子糜谚,被硬塞给张远帮忙照顾。 张远也乐意帮这个忙,要不然,他可没有勇气进胭脂水粉铺子。 “哥哥有些东西要卖,小谚乖,咱们再走几家,卖完了给你做个竹蜻蜓玩耍。” “肚子饿,走不动了。张远哥哥,咱们能不能别去哪些铺子?别人看咱们的眼神好奇怪。” “切,不用在意,那是看你可爱,欢喜赞叹的眼神。小谚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 “好,我要吃烤羊腿。” “行,走吧,对面那家的烤羊腿不错,外酥里嫩,能香掉你的乳牙。” 糜谚口水忍不住流了一地,屁颠屁颠的随张远进了饭馆。 城外驶来两辆马车,当先一辆甚是华丽,马车左右二十余名骑士紧紧跟随,车辕上的车夫手执马鞭,不时空甩一鞭,催马前行。 一名年约三十的短须白面男子端坐马车之中,旁边一位美丽的少女不停摇晃男子胳膊,语带撒娇道:“大哥,难得出来一次,您就陪小妹逛一会吧,好不好嘛?整天坐在车上,闷死了。” 男子叹了口气,说道:“马邑小城有什么好逛的,早就叫你不要来了,偏不听话。现在又嫌气闷,后悔也晚了。大哥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交易要谈,可不是来玩的。你乖乖的去粮栈住下,待大哥办完事便回徐州。”话里虽有斥责,语气却不无关爱。 少女娇声道:“不嘛,小妹成天闷在家里,您就让小妺好好玩几天,以后都听大哥的,行不行嘛?” 男子似乎已经被纠缠了好半天,皱眉道:“行,行,别摇了,再摇大哥这胳膊就断了,真拿你没办法。你自己逛去,大哥可没功夫陪你玩,就让莺儿和糜福等五人陪你去吧。” 少女一阵欢呼,喜道:“谢谢大哥,小妹就知道大哥最好了,不像二哥,整天练武,和他说句话都爱搭不理的。” 男子笑道:“随了你的愿就是好的,你二哥哪里对你不好了?平日里你不是常说大哥只顾交易,从不关心你,不如二哥和蔼可亲吗?” 少女不依道:“哪有这事,大哥二哥一样好,小妹可没说过大哥坏话,不许您冤枉我。” 男子道:“好,好。就你嘴甜,大哥都快舍不得把你嫁出去。也不知便宜了谁家小子,能娶到某这宝贝小妹。” 少女大羞,嗔道:“大哥就是想赶小妹走,小妹谁也不嫁,就跟着二哥过活。” 男子微微一笑,道:“那就不嫁好了,免得你说大哥不是。” 谈说之间,已是进了马邑城。 “张远哥哥你看,那个小姐姐好漂亮。要是小谚有这么漂亮的姐姐就好了。”糜谚扯了扯正在埋头撕咬羊腿的张远。 “别扯!你一个小毛孩子知道什么叫漂亮?小谚才是最漂亮的,比羊腿还漂亮。”张远头都没抬,牙齿咬着羊腿,含含糊糊的回应。 “小谚是男孩,才不可以叫漂亮呢。只有那个小姐姐才能叫漂亮,你看看嘛。”糜谚嘟着嘴巴,手还不停的扯着张远的衣角。 第二十七章 形象代言人 糜贞脸上一红,暗想这家伙倒是人模狗样的,怎么说话不委婉点,直来直去的让人难堪。 “哼,谁稀罕你的破香水,本小姐就喜欢瓶子,就是要买椟还珠你管得着吗?”糜贞恼羞一成怒,耍起了小性子。 张远惶恐之极,连连拱手道:“对,对,瓶子也好看。不过瓶子香水一起卖,糜小姐也不用还了。” “本小姐就爱当傻瓜,只要瓶子,把你的香水拿走,多少钱找糜阳结去。”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糜贞更不高兴了。 张远一听坏菜了,这哄妹子的技术不到家,越哄越乱了套路,都怪当年一心扑在军营里,缺乏撩妹经验。 为了铜钱,放弃大主雇是不可能的,这可是糜竺的妹妹,真正的白富美,香水这种奢侈品想卖高价,不把她哄高兴了,一时不太容易赚到足够的铜钱。 “哎呀,我这不会说话的破嘴,糜小姐见谅。我没敢说你傻,你是仙女下凡,怎么可能傻。傻的都在胡言乱语呢,比如说我就是,傻的厉害,一直成不了仙,不然你还没下凡就认识你了。”张远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拍马屁。 丫鬟莺儿见张远吃憋,暗想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说不得,只好再加点料吧,也算是白送一瓶香水额外的赠送。要是这小混小子搅黄了这单生意,小姐不买香水,香喷喷的丫鬟可不敢在小姐面前出风头。 莺儿劝道:“小姐,张公子都已经道歉了,咱们也不好太过计较。看你把他吓得都语无伦次了,就试试他的香水,要是满意,多少给他几个铜钱算了。” 张远急忙道:“不敢收钱,糜小姐用了满意就好,算是我陪罪的。” “哼,算你识相,本小姐先看看怎么样,东西不好照样骂你。”糜贞并不是真的生气,她二哥就是习武的,朝夕相处,也明白武人的性格。 张远松了口气,暗想还是少说为妙,应付这种刁蛮少女,比和师父干架累多了。 当下不敢再说,拿起一瓶茉莉花香水打开塞子,殷勤的递到糜贞面前。 一股茉莉花的香味充满议事房,糜贞和莺儿瞬间陶醉在这沁人心脾的香味之中。 张远暗道,果然是男人者乐山水,女人者乐香水,这次糜家小妞肯定送上铜钱了。嗯,咱可没空天天当小贩,玩什么商战,还是把时间用在齐家治国平天下上好点。试试让这傻妞帮咱卖,争取做到产销两旺。 “哪个……,糜小姐,莺儿姑娘,香水还行吧?” “马马虎虎吧,只比瓶子差一点点。”糜贞明明把手里那瓶香水攥的贼紧,一付爱不释手的模样,却小心眼的提起瓶子。 张远陪笑道:“糜小姐喜欢琉璃器,倒不是什么难事。瓶子不适合随身携带,你喜欢什么动物或花朵?改日找人制作了送你。” 糜贞白了他一眼,说道:“就不告诉你,自己猜去。” “……,好吧,回去弄个乌龟壳,扔三枚铜钱进去,卜一卦就行了。那小姐大有没有喜欢的香型?今日的见面礼还是要送的。” 糜贞诧异的说道:“还有不同味道的香水?” “啊……,糜小姐请看,瓶子中的香水,是不同的香型,还有一种是混合香型。你都试试,选一种喜欢的,抹在手腕、耳背、脖子周围,或者手臂内侧、膝盖内侧,比香袋好用多了。只是留香的时间不长,大约五个时辰。”张远忙把香水介绍了一遍。 糜贞点点头,挨个把塞子除了,凑到鼻端闻,最后选了一瓶兰花香水。 “就它了,其余的也要,多少钱找糜阳算去。”糜贞家里巨富,根本不把铜钱放在眼中。 “好嘞,多谢糜小姐惠顾。结帐且不急,我这还有一桩生意,想跟糜小姐合伙经营,有没有兴趣?”张远趁热打铁,把套子亮了出来。 “生意上的事,张公子找家兄去谈,找小女子可是找错人了。”糜贞似乎毫无兴趣,不肯进套。 “糜小姐再考虑考虑,卖香水这种事糜小姐最适合了。以你的美貌、高贵,抹上香水,拜访一下你的闺蜜,一桩生意就做成了。你家兄长可进不了千金小姐的闺房。”张远哪会死心,继续诱惑是必须的。 “糜家虽穷,还不缺小女子卖香水这几个铜钱。再说家兄也不会允许,女子怎么能抛头露面去当商贾?”看来糜贞是吃秤砣铁了心不上套。 “糜家自然不缺这点钱,不过那是你家几代人经营所得。糜小姐就不想自己做出一番事业吗?卓文君当垆卖酒,铜钱大把的往兜里搂,也没见别人说什么。糜小姐卖香水都不用抛头露面,往各个大户家闺房后院转转,当个香水形像代言人,比卓文君卖酒赚的多了去。” 糜贞不置可否,说道:“什么是形象代言人?卖香水真的比卖酒赚钱?听说朝廷不许私自酿酒,酒可是很贵的。” 好不容易碰上个傻白甜,张远若不尽力,必然悔之不及。当下打点精神说道:“形象代言人么,就是你用形象告诉大家,你也用香水。那别人听了,不免会想,糜小姐这么高贵典雅的美女都用香水,咱也试试。如此一来,香水的名声也就响亮了,赚的铜钱又岂是卓文君那种小本经营可比。” “这么简单就赚到铜钱了?”糜贞疑惑的问道。 “赚钱当然不简单,这不是咱们有香水么,别人不会制作,独家生意,做起来就简单了。” “那……那……,小女子也不钱缺呀。” “花自己赚的钱,感觉是不一样的。糜小姐以后都不用花家里的钱,连将来的嫁妆都自己挣,这感觉可不是钱能买到的。” 糜贞有些意动,又怕兄长不同意,踌躇了好一会,说道:“那我先试试,这几天会去拜访一些并州的亲戚,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张远大喜,说道:“对,对,糜小姐从亲戚闺友中打开售卖渠道,真是经营天才。那咱们还是照琉璃器的分成办法,我七你三,行吗?” 糜贞对此没有多少概念,也就无所谓的答应了。 张远又道:“那咱们给香水取个品牌吧,类似糜家粮栈、蜀锦、湖丝之类的,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好东西,老叫香水似乎太低端了。” 糜贞和莺儿都对此大感兴趣,一连说了好几个糜氏香水,香姑娘,香小姐之类的牌子,让张远哀叹不已,看来让两个深闺小丫头取名就是个错误。 “二位美女,要不咱们就叫’仙境花园’香水吧。”张远实在忍不住了,便把早已想好的品牌名说了出来。 “不行,我是形象代言人,香水品牌一定要有我的名字,就叫……就叫……香贞儿,对,就是香贞儿,就这么定了。”糜贞霸气的阻止了想要反对的二人。 “唉……,行吧,你是小姐你有理。”张远悻悻的说道。心里却乐开了花,叫什么品牌不重要,反正这个时代能制作香水的就自己一家,香贞儿怎么了?谁敢说是山寨了香奈儿,搞不好把香奈儿的路走了,让香奈儿无路可走。 “小姐,张公子制作了香水,品牌名里不好不加他的名字,还有,我也要帮小姐拿香水去卖,香莺儿也很好听。”莺儿不甘心的提醒自家小姐,还有两个重要的人不能忘了。 “这个……,只能叫一个品牌名,多了顾客不好记,香贞儿比较好听嘛。……要不琉璃瓶子叫夜莺瓶吧。张公子就不用管了,用香水最多的是女孩子,他一个男子也不好捎上。”糜贞也觉得过意不去,只是要改品牌名,那是说什么也不愿意。 “……,好吧,谢谢小姐。只是张公子……”莺儿能有个瓶子命名,倒也知足,话说琉璃瓶也是价格不菲的东西了。 张远笑道:“糜小姐说的对,我就不掺和了。下次把瓶子统一做成夜莺,把尾巴弄成旋纹瓶盖,美观大方。” “才不要这样的瓶盖,跟夜莺尿尿一般,把嘴巴做成瓶盖,不然……,不然我就劝小姐不见你。” 二女齐齐啐了一口,糜贞不好说,莺儿就没什么顾虑了,瓶子还有她名字呢,岂可不维护声誉。 张远摊摊手说道:“那不还是夜莺吐口水吗?也好不到哪去?” “瓶子是用我的名字命名的,就这么定了。你想像成夜莺唱歌不行吗?偏要想那么恶心。不同意我就劝小姐不见你,小姐可是最听我的劝。”莺儿再次威胁张远。 “你们……你们不能对我如此残忍,不见小姐,我饭都没的吃,整日愁眉不展,你们的心就不痛吗?”张远一付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出了一肚子辛酸。 “谁稀罕见你似的,也不知脸皮有多厚,才认识几个时辰,就当面说这等不知羞耻的话。”糜贞脸红的像煮熟的螃蟹,低头说出了一番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话。 第二十六章 初见糜贞 张远放下羊腿,咽下一口肉,这才说道。“小破孩这么早熟,还有比羊腿漂亮的?我倒不信了。别再扯我衣服,你手上有油。……在哪?指给我看看。” “就是对面买东西那个。” “我瞅瞅,小胖子,你可别趁机在哥哥衣服上擦手。” 张远顺着糜谚手指看去。 却是一个身材高挑,体态轻盈,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无与伦比的富家小姐,纤纤玉指正拿起一盒胭脂仔细端详。身旁一个俏丫鬟帮着挑选,身后四名家丁昂首挺立,手中拿满了各种包袱。 张远看的一呆,转头对糜谚说道:“小胖子有眼光,且随哥哥前去献宝,顺便看看她的铜钱是不是更可爱。” “不去,哥哥财迷的样子,肯定会被揍。” “啃着羊腿等我,小胖子成精了。” “我家小姐在此购物,公子切勿近前。”张远还没和小姐搭上话,便被家丁拦下。 张远毫不示弱,理直气壮的说道:“只许小姐购物,不许公子售货吗?劳烦让一让,本公子有好东西卖给店主。” 年岁稍长的家丁打量了张远一番,见他虽是布衣布鞋,却是风神俊朗,气质典雅。号称潇洒俊逸的王孙公子和他一比,也是成了口大气大的癞蛤蟆,心中倒是多了不少好感。想想也确实没有阻止别人交易的道理。 “”公子,有什么好东西?这里是胭脂水粉铺子,字画之类的东西是不会收的。倒是我家主人对这类东西感兴趣,公子不妨去碰碰运气。”家丁以为张远只是一个不通世事的公子哥,好心指点了一番。 “小弟没有字画之类的东西,要售卖的东西和你这位小姐的绝世容颜倒是相得益彰。” “去去去,某家小姐要什么没有?恐怕你是想当登徒子,借机靠近某家小姐。好心提醒你,不可有这心思,会被打断腿扔出去的。”家丁对张远有些好感,可职责在身,不敢大意,便凑近他小声提醒。 “大哥,瞧不起人了吧。我这真有好东西,包你家小姐一看便喜欢。” “真的?你可不能骗某,糜某兄弟四人身负护卫小姐之责,若你欲行不轨,可不要怪某兄弟手重。” “嗯,我是老实人,登徒子那种流氓咱也不认识,碰上了一定揍他一顿。大哥放心,我是卖香水的,跟流氓不是一条道。” “揍人就算了,你这身板倒像欠揍的。看你小子倒不像坏人。说说香水是什么?听起来像是有香味的水。” “大哥英明,就是这般。小弟这个香水比香粉香囊之类的东西好的多,正适合你家小姐使用。” “你说了某也不懂,帮你通报一下,小姐见不见看你的运气了。” “多谢大哥,待会有空,一定来糜家的粮栈寻我,咱们喝几盏酒,,。亲近亲近。” 家丁愣了一下,问道:“你是糜家粮栈的伙计?” “不是。不过对面啃羊腿的小胖子是掌柜的儿子。” 家丁顺着张远的手指看去,只见糜谚正手拿羊腿,对着自己傻笑。 “那你叫什么名字?某好通报。” “有劳大哥,小弟张远。” 家丁愕然道:“你就是张远?” “是啊,大哥听说过?” “没有。验明正身而已,别想多了。” 张远无语,心想这下装逼装翻车了,翻的厉害。 家丁转身走近不时偷看张远的小姐丫鬟,施了一礼,小声说了些什么。声音太小,加之街上人声嘈杂,张远耳朵虽然灵如狗,也没有听到什么? 只见小姐和丫鬟不时点头,掩口而笑。 小姐悄声说了几句,家丁便向张远招招手,让他过去。 张远大喜,快步走道小姐面前,抱拳施礼道:“小……小……这厢有礼了,我有几瓶香水,想请小姐试用,给点意见,让我好加以改进。” 小姐福了一福,柔声说道:“小女子哪有什么见识,如何能给公子意见?” 张远道:“我这香水也还有些特色,正合小姐这般下凡仙女般的人物使用,故此冒昧前来打扰,还请小姐赏脸,移步到旁边酒馆,鉴定,一番。” 小姐脸色绯红,低头不答。 丫鬟嗔道:“人言可畏,小姐怎好随公子去酒馆。” 张远挠挠头,尴尬的说道:“也是啊,小姐见谅,是我说错话了。哪……小姐说个地方,咱们详谈。” “小女子初次来这并州,如何知道什么地方?”小姐声若蚊蝇,若非张远耳朵好使,恐怕都听不清说什么。 “这个……,不瞒小姐,我也不是本地人,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地方合适。” 张远大冏,他就没有和这时代年轻女子打交道的经验。便只自称都没闹清楚,称小生,经义读的少,算不上读书人;称公子,家里没矿,怕惹人笑话;鄙人?在下?太低调了让人看不起。选什么地方他哪知道,有咖啡屋,音乐吧倒是不用多想。 “小姐,去糜家粮栈吧,顺便在铺里等侯家主归来。”丫鬟见这二人扭扭捏捏的恶心,忍不住说了一句。 家丁们也是眼睛一亮,跟女人逛街的痛苦早让他们畏之如虎了,巴不得早点歇歇脚,活动活动拎包袱已经酸痛的胳膊。 张远喜道:“这位妹妹人好看,出的主意也漂亮,佩服佩服。小姐你看……” 小姐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丫鬟啐道:“花言巧语,登徒子。” 张远笑道:“登徒子今日不敢出门,小姐身边这四位大哥正想寻他晦气。我这就把小胖子叫来领路,糜家粮栈掌柜是他爹,地头熟。” 小姐讶然,说道:“登徒子都死了几百年,糜福你们怎么寻他晦气?” 糜福四人嗔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张远忙道:“不关四位大哥的事,大家不是把那个什么行为,称为登徒子么,以为我也是那种人,所以威胁了一番。” 众人一笑,小姐道:“原来如此。看来糜福是冤枉公子了。” 张远笑道:“算不上冤枉,登徒子可是我膜拜的对像。等等……你们先别急着骂我,人家登徒子那叫糠糟之妻不可弃,情深义重之人,岂是宋玉能望其项背。你们揍就揍宋玉,那家伙不是东西,见一个爱一个,记得留个空位,我也踹上两脚。” 小姐一行人初时色变,丫鬟更欲开口骂人,却被张远阻住,而后听完,想想倒也在理。 丫鬟笑道:“你这人倒也有趣,人人认同的事偏让你说出一番歪理。” 小姐也是微微一笑,宛若鲜花绽放。 “哈哈,人人认同的可未必正确,不说这种掀人棺材板的事了。这位大哥,你也姓糜,难道你们来自徐州?”张远向糜福问道。 糜福笑道:“还是瞒不过公子,我等正是来自徐州糜家。见你和糜阳的儿子糜谚一起,便知道必是和糜家粮栈有关之人。” 张远笑道:“原来你们认识。今日被小胖子骗了,一个小破孩看见你们,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厉害。你们没把我当成人贩子?” “糜谚这小子可不容易被人拐走,何况你的举动也不像人贩子。这里不是聊天的场所,先去糜家粮栈,公子再和我家小姐详谈。” “好。” 张远当先便走,衣服下摆两个油手印又引来一阵偷笑,只是张远仍不知晓,暗自纳闷,自己有这么可笑吗? 一行人叫上恶作剧得逞的小胖子糜谚,来到糜家粮栈。 掌柜糜阳早早在店外迎接,吩咐伙计订了酒菜,就在后院排开筵席,替小姐接风洗尘。 糜小姐和张远,糜阳一席,其余人等厅外另摆一桌。 各自入席,吃饱喂足,三人去到议事房,丫鬟莺儿不放心糜小姐,也跟了进去。 糜阳见二人有事要谈,借口手头还有事要做,便匆匆离开。 张远也不觉得奇怪,这时代男女之防远不如宋朝以后,熟悉之人独处算不上什么大事。 三人坐下,张远脸皮厚,先开口道:“糜小姐闺名叫什么?刚才人多,我怕被人误会成宋玉,不是,误会成登徒子,没有敢问,现在就咱们三人,只得大着胆子问了好称呼。” 糜小姐羞不可抑,低头不答。 丫鬟莺儿叱道:“你这人还敢说不是登……,不抬举你了。才相识几个时辰就问年轻女子的闺名?脸皮怎么这么厚,你不要脸,我家糜贞小姐还要脸呢,早知道就该让糜福他们把你扔出去。我家糜贞小姐好心帮你鉴赏香水,反倒成了引狼入室,真是岂有此理。” “是,是,怪我不明事理,再不敢问了。咱们只谈香水。”张远急忙致歉,顺便给了莺儿一个感激的眼神,悄悄伸出大拇指对她晃了晃。 莺儿哼了一声,说道:“快把香水拿来,我家糜贞小姐帮你看看。” “行啦,别糜贞糜贞的说给张公子听了,好像人家很稀罕听似的,也不知你是谁的丫鬟。”糜贞实在看不下去二人一唱一和的表演,瞪了莺儿一眼,恨恨的说道。 “怎么可能不稀罕,糜贞小姐人美名字好听,今日得知小姐姓名,回去就把耳朵堵起来,不让糜贞这个名字跑了。莺儿姑娘可没拿我的好处,她都训斥我了。” 张远笑着拿出几个小玻璃瓶放在几案上,接着说道:“这就是香水,时间紧,任务重,制作的不多,劳烦糜贞小姐给鉴定一番。” “琉璃瓶,你竟用这么贵重的瓶子装香水。” 糜贞吃了一惊,忘了责怪张远胡说八道。 “呃,糜贞小姐,香水比瓶子贵重,咱可不能干出买椟还珠的事。你先把塞子打开,鉴定要紧,拜托拜托。” 第二十七章 形象代言人 糜贞心中有些生气,好歹也是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徐州公认第一美女。你卖个破香水的,鼻子有没有问题不知道,眼睛瞎不瞎就有待商榷了。 糜贞没好气的说道:“本小姐就是喜欢瓶子,你管得着吗?你卖多少钱找糜阳算去。莺儿,把破香水倒了,瓶子留下。” “诺” “呃,糜小姐,你先试用一下,不满意再倒。这么小的瓶子,只是造型好看一点而已。” 糜贞脸上一红,暗想这家伙倒是人模狗样的,怎么说话不委婉点,直来直去的让人难堪。 “哼,谁稀罕你的破香水,本小姐就喜欢瓶子,就是要买椟还珠你管得着吗?”糜贞恼羞一成怒,耍起了小性子。 张远惶恐之极,连连拱手道:“对,对,瓶子也好看。不过瓶子香水一起卖,糜小姐也不用还了。” “本小姐就爱当傻瓜,只要瓶子,把你的香水拿走,多少钱找糜阳结去。”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糜贞更不高兴了。 张远一听坏菜了,这哄妹子的技术不到家,越哄越乱了套路,都怪当年一心扑在军营里,缺乏撩妹经验。 为了铜钱,放弃大主雇是不可能的,这可是糜竺的妹妹,真正的白富美,香水这种奢侈品想卖高价,不把她哄高兴了,一时不太容易赚到足够的铜钱。 “哎呀,我这不会说话的破嘴,糜小姐见谅。我没敢说你傻,你是仙女下凡,怎么可能傻。傻的都在胡言乱语呢,比如说我就是,傻的厉害,一直成不了仙,不然你还没下凡就认识你了。”张远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拍马屁。 丫鬟莺儿见张远吃憋,暗想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说不得,只好再加点料吧,也算是白送一瓶香水额外的赠送。要是这小混小子搅黄了这单生意,小姐不买香水,香喷喷的丫鬟可不敢在小姐面前出风头。 莺儿劝道:“小姐,张公子都已经道歉了,咱们也不好太过计较。看你把他吓得都语无伦次了,就试试他的香水,要是满意,多少给他几个铜钱算了。” 张远急忙道:“不敢收钱,糜小姐用了满意就好,算是我陪罪的。” “哼,算你识相,本小姐先看看怎么样,东西不好照样骂你。”糜贞并不是真的有多生气,她二哥就是习武的,朝夕相处,也明白武人的性格。 张远松了口气,暗想还是少说为妙,应付这种刁蛮少女,比和师父干架累多了。 当下不敢再说,拿起一瓶茉莉花香水打开塞子,殷勤的递到糜贞面前。 一股茉莉花的香味充满议事房,糜贞和莺儿瞬间陶醉在这沁人心脾的香味之中。 张远暗道,果然是男人者乐山水,女人者乐香水,这次糜家小妞肯定送上铜钱了。嗯,咱可没空天天当小贩,玩什么商战,还是把时间用在齐家治国平天下上好点。试试让这傻妞帮咱卖,争取做到产销两旺。 “哪个……,糜小姐,莺儿姑娘,香水还行吧?” “马马虎虎吧,只比瓶子差一点点。”糜贞明明把手里那瓶香水攥的贼紧,一付爱不释手的模样,却小心眼的提起瓶子。 张远陪笑道:“糜小姐喜欢这种动物造型的瓶,倒不是什么难事,找家瓷窖订一批就是了。你喜欢什么动物或花朵?我画了图样送去。。” 糜贞白了他一眼,说道:“就不告诉你,自己猜去。 “……,好吧,回去弄个乌龟壳,扔三枚铜钱进去,卜一卦就行了。那小姐大有没有喜欢的香型?今日的见面礼还是要送的。” 糜贞诧异的说道:“还有不同味道的香水?” “糜小姐请看,瓶子中的香水,是不同的香型,还有一种是混合香型。你都试试,选一种喜欢的,抹在手腕、耳背、脖子周围,或者手臂内侧、膝盖内侧,比香袋好用多了。只是留香的时间不长,大约五个时辰。”张远忙把香水介绍了一遍。 糜贞点点头,挨个把塞子除了,凑到鼻端闻,最后选了一瓶兰花香水。 “就它了,其余的也要,多少钱找糜阳算去。”糜贞家里巨富,根本不把铜钱放在眼中。 “好嘞,多谢糜小姐惠顾。结帐且不急,我这还有一桩生意,想跟糜小姐合伙经营,有没有兴趣?”张远趁热打铁,把套子亮了出来。 “生意上的事,张公子找家兄去谈,找小女子可是找错人了。”糜贞似乎毫无兴趣,不肯进套。 “糜小姐再考虑考虑,卖香水这种事糜小姐最适合了。以你的美貌、高贵,抹上香水,拜访一下你的闺蜜,一桩生意就做成了。你家兄长可进不了千金小姐的闺房。”张远哪会死心,继续诱惑是必须的。 “糜家虽穷,还不缺小女子卖香水这几个铜钱。再说家兄也不会允许,女子怎么能抛头露面去当商贾?”看来糜贞是吃秤砣铁了心不上套。 “糜家自然不缺这点钱,不过那是你家几代人经营所得。糜小姐就不想自己做出一番事业吗?卓文君当垆卖酒,铜钱大把的往兜里搂,也没见别人说什么。糜小姐卖香水都不用抛头露面,往各个大户家闺房后院转转,当个香水形像代言人,比卓文君卖酒赚的多了去。” 张远也是硬杠上了,糜家家业大,亲戚朋友多,不说打开销路,香水能占领她家后院的市 场也是一笔大单了。 糜贞不置可否,说道:“什么是形象代言人?” 好不容易碰上个傻白甜,张远若不尽力,必然悔之不及。当下打点精神说道:“形象代言人么,就是你用形象告诉大家,你也用香水。那别人听了,不免会想,糜小姐这么高贵典雅的美女都用香水,咱也试试。如此一来,香水的名声也就响亮了,赚的铜钱又多,岂是卓文君那种小本经营可比。” “这么简单就赚到铜钱了?”糜贞疑惑的问道。 “赚钱当然不简单,这不是咱们有香水么,别人不会制作,独家生意,做起来就简单了。” “那……那……,小女子也不钱缺呀。” “花自己赚的钱,感觉是不一样的。糜小姐以后都不用花家里的钱,连将来的嫁妆都自己挣,这感觉可不是钱能买到的。” 糜贞有些意动,又怕兄长不同意,踌躇了好一会,说道:“那我先试试,这几天会去拜访一些并州的亲戚,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张远大喜,说道:“对,对,糜小姐从亲戚闺友中打开售卖渠道,真是经营天才。那咱们还是照琉璃器的分成办法,我七你三,行吗?” 糜贞对此没有多少概念,也就无所谓的答应了。 张远又道:“那咱们给香水取个品牌吧,类似糜家粮栈、蜀锦、湖丝之类的,让人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好东西,老叫香水似乎太低端了。” 糜贞和莺儿都对此大感兴趣,一连说了好几个糜氏香水,香姑娘,香小姐之类的牌子,让张远哀叹不已,看来让两个深闺小丫头取名就是个错误。 “二位美女,要不咱们就叫’仙境花园’香水吧。”张远实在忍不住了,便把早已想好的品牌名说了出来。 “不行,我是形象代言人,香水品牌一定要有我的名字,就叫……就叫……香贞儿,对,就是香贞儿,就这么定了。”糜贞霸气的阻止了想要反对的二人。 “唉……,行吧,你是小姐你有理。”张远悻悻的说道。心里却乐开了花,叫什么品牌不重要,反正这个时代能制作香水的就自己一家,香贞儿怎么了?谁敢说是山寨了香奈儿,搞不好把香奈儿的路走了,让香奈儿无路可走。 “小姐,张公子制作了香水,品牌名里不好不加他的名字,还有,我也要帮小姐拿香水去卖,香莺儿也很好听。”莺儿不甘心的提醒自家小姐,还有两个重要的人不能忘了。 “这个……,只能叫一个品牌名,多了顾客不好记,香贞儿比较好听嘛。……要不瓶子做成夜莺造型,就叫莺儿瓶。张公子就不用管了,用香水最多的是女孩子,他一个男子也不好捎上。” 糜贞也觉得过意不去,只是要改品牌名,那是说什么也不愿意,便把瓶子叫莺儿瓶,算是拉拢丫鬟,免得她吃里扒外。, “……,好吧,谢谢小姐。只是张公子……”莺儿能有个瓶子命名,倒也知足,话说这个瓶子也是多少。值几个钱。 张远笑道:“糜小姐说的对,我就不掺和了。下次把瓶子统一做成夜莺,把尾巴弄成旋纹瓶盖,美观大方。” “才不要这样的瓶盖,跟夜莺尿尿一般,把嘴巴做成瓶盖,不然……,不然我就劝小姐不见你。” 二女齐齐啐了一口,糜贞不好说,莺儿就没什么顾虑了,瓶子还有她名字呢,岂可不维护声誉。 张远摊摊手说道:“那不还是夜莺吐口水吗?也好不到哪去?” “瓶子是用我的名字命名的,就这么定了。你想像成夜莺唱歌不行吗?偏要想那么恶心。不同意我就劝小姐不见你,小姐可是最听我的劝。”莺儿再次威胁张远。 “你们……你们不能对我如此残忍,不见小姐,我饭都没的吃,整日愁眉不展,你们的心就不痛吗?”张远一付痛心疾首的样子,道出了一肚子辛酸。 “谁稀罕见你似的,也不知脸皮有多厚,才认识几个时辰,就当面说这等不知羞耻的话。”糜贞脸红的像煮熟的螃蟹,低头说出了一番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话。 第二十八章 少年英雄 糜贞决定瞒着兄长,自立创业卖香水。 这可是她长这么大,自主决定要做的第一件事,心中不免忐忑,但更多的是莫名的兴奋,加上张远和莺儿的怂恿,很快便投入到创业策划之中。 三人密议良久,最终还是决定从身边的铜钱袋子入手,小步快跑,遍及糜家亲戚,而后生意做大做强,盯紧徐、并二州乃至天下女人的铜钱袋子。 野心之强,图谋之大,令三人均觉钱途光明,未来可期,若不是腹中尚饱,恐怕会当场叫来酒菜,举杯共庆,大呼日:天下铜钱,皆入吾彀中矣。 天色将晚,张远辞别糜家众人,欲归坞堡。 二女和四名家丁,糜阳掌柜父子送出门外。 小胖子糜谚眼珠乱转,悄悄对张远说道:“哥哥约我家小姐出去游玩,一定要捎上小谚。这几天爹爹逼着读书,闷死了。” “你不喜欢读书?” “不是,天天读书太闷了,偶尔想出去玩,可爹爹不许。” “嗯,捎你出去可以,要不,哥哥跟你爹说说,让你到我坞堡里读书,那里人多,读书不闷气。” “太好了,哥哥快些去说。” 张远微微一笑,当即和糜阳说了。 糜阳虽然舍不得儿子,可也知道张远本事了得,儿子跟着他读书,亏不了,便答应回家和老婆商量一下。 小胖子提醒了张远,应该邀请合作伙伴去游玩一番,增进了解,以便将来合作无间。当然,糜阳身负粮栈重任,想来不会有空游玩,可以省略。 糜贞、莺儿红着脸踌躇好一阵子,终究敌不过对并州风光的向往,低声答应了。 张远欢欢喜喜告别众人,打马远去。 “小姐,张公子是不是看上你了?” 莺儿随小姐回房,匆匆关好门窗,便扯起了八卦。 糜贞不妨她有此一问,脸上瞬间飞霞,嗔道:“说什么呢?不害臊,张公子和咱们才认识不到一天,你这小丫鬟就思春了。” 莺儿格格笑道:“张公子可看不上我这个小丫鬟,倒是小姐你,呵呵……” “呵呵什么?再胡说八道撕烂你的嘴,敢取笑你家小姐,胆大包天了。” “哪有胡说,张公子人才天下无双,我家小姐姿容绝世,真正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还敢再说,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 “呵呵……呵呵呵,再不敢了,呵呵……小姐呵呵,饶命。” 糜贞直呵莺儿腰间,二女笑闹作一团。 闹了一阵,二女坐在榻沿,整理衣服头发。莺儿又管不住嘴,说道:“张公子说若是小姐不见他,便吃不下饭,整日不开心,这也太没羞没臊了。喜欢我家小姐也不能这么当面说,真后悔没有当场骂他一顿。” “就是,后日见面你就骂他,本小姐支持你。要是骂不过,咱俩一起骂他一个,怎么的也要给他个教训。敢来糜家当登徒子,骂一顿都是轻的。” “好,小姐要是不解气,让糜福他们把张公子腿打断,扔到地牢里制作香水去。” “这也太狠了,算了,本小姐大人大量,给他留下两条腿走路。” “小姐就是心软舍不得,呵呵。你说张公子已经是这般人物,那搏杀了强盗首领,打的老虎全身骨折的少年英雄又该是什么样子?糜掌柜来信可是把他夸到天上去。” 眼看糜贞又要呵胳肢,莺儿忙转移话题。 糜贞想了一会,说道:“应该差不多吧,原以为张远就是那少年英雄,可看着又不像。多半和那少年英雄相熟,大概是一个学文,一个学武,是双胞胎也说不定。” 莺儿掩嘴一笑,小声说道:“小姐有难了,一文一武,都是人才无双,选谁都难。” 糜贞听了个清楚,叫道:“好呀,又敢取笑本小姐,皮痒了吧,给你挠挠。” 二人又是闹成一团。 月上枝头,糜家粮栈议事房仍亮着油灯。 白面短须的糜竺端坐案后,糜阳掌柜躬身立于案前。 “吾此番前来,只为你信中所言琉璃器销售之事。今日不及拜访张坞主,不知你和他最后合作顺利否?” “一切顺利,自达成合约后,张坞主与在下多有往来。家主若是早来店中,尚可见到。倒是小姐在街上偶遇张坞主,一同来至店中,且相谈甚欢。” “还有这等事?小妹不通世务,竟未得罪张坞主,倒也稀奇。” “家主过虑了,小姐温柔娴淑,张坞主人中龙凤,岂会得罪于人。” “嗯,你信中把张坞主夸为天人,杀强盗搏猛虎,想必是孔武有力之人,不知其来历如何?” “张坞主名叫张远,幼年与父母失散,被松树坪村民领回家中,随同村猎户习艺。后来把祖传宝镜卖给中山甄家,遂收容流民,买地开荒,创建坞堡。其人习得海外技艺,琉璃器制作,便是其中之一,可惜每月仅能提供十件,在下多次交涉,才答应每月提供二十件。” “来历多有不明,以你的本事,就只打探到这些吗?” “家主恕罪,那坞堡中看似防卫松懈,实则严密无比,在下多次派人进入坞中打探,均被识破赶出。原以为琉璃与我糜家无缘,所幸甄家不肯借粮与张坞主,碰巧被在下遇上,才取得琉璃器售卖权。” “甄家以借粮为条件,逼张坞主交出琉璃器制作方法,这才得罪了张坞主,取消琉璃器售卖合约。以你之见,糜家有可能得到琉璃器制作方法吗?” “家主,千万不可有此想法,张坞主外柔内刚。若是明面上利益交换,有足够的代价,张坞主有可能会转让秘方。若暗中窃取,或使用手段逼迫,只会激怒于他,做出玉碎之举在所难免。” 糜竺点点头,说道:“吾知道了。琉璃器利润巨大,竟使吾生出独占秘方的想法,想来惭愧。糜阳,不用再打探张坞主来历了,既然是合作双方,便信任他吧。” “家主所说甚是,糜阳遵命。另有一事,张坞主约小姐后日游玩,在下不便阻止,家主以为如何是好?” “张坞主禀性如何?” “虽相交日短,但在下可以肯定,不是坏人。” “那就让小姐去吧。” “诺” “……唉,好人,这世道好人只怕活的艰难啰。”糜竺叹息一声,挥挥手命糜阳退下。 到了约定的日子,张远换上新衣,神清气爽的出发,接了糜贞主仆二人,外带小胖子糜谚,一路说笑来到效外。 或泛舟溪上,或林间小憩,或捕捉蝴蝶,或射猎野兔,四人大呼小叫,玩的尽兴之极。 午餐时间,张远拎着射来的野味,就着溪流洗剥干净。拿出后世的烧烤手段,把野味烤的香气四溢,引得三个未经世面的土著直吞口水。 辣椒这种调味品的应用,自然使四人吃的胃口大开,“唏溜”声中,一人干掉一只野兔犹不知足,张远只得烤些红薯,土豆分食。 不料红薯、土豆大受欢迎,让张远恍若回到后世,一堆堆青年男女坐在摊上,专吃烤红薯、土豆的场景之中。 吃饱喝足,四人坐在林荫下闲聊消食。莺儿和糜谚就是两个坐不住的,没一会便相约到溪中抓鱼去了。 张远从怀里掏出一支风头金钗,递到糜贞面前,说道:“邀你出游,没什么礼物好送的,只有这支不值钱的钗子,糜小姐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呀,你怎么知……,张公子,我怎么能收男子的礼物。你请收回,将来送给你夫人。” “还有这种破规矩?咱们都是合作伙伴了,不给礼物,别人会说我不识礼数。” “行,那我收了,这是合作伙伴之间的礼物,你可不能说出去。你还挺会卖东西的,是不是经常买了送年青女子?”糜贞对金钗很喜欢,推让一下便爽快的收下了。 “哪有,真像你说的那样,能不知道规矩?这是头一次送女子礼物,都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不喜欢谁会收下,谢谢你了。” “喜欢就好,还客气上了。”张远暗笑,路过几家店铺,你就对这支金钗爱不释手,我又不是瞎子。 “那不客气了,今日没有准备,改天回送你。” “行啊,我坐等收礼。……糜小姐,红薯、土豆还吃得惯吗?”张远半眯着眼睛问道。 糜贞慵懒的答道:“也不知你从哪弄来的东西,吃起来真心不错。要是还有,多弄些来,给我兄长也尝尝。” 张远笑道:“我吧,穷是穷了点,从海外带来的红薯土豆多到吃不完。下次整一车送你,给你兄妹俩吃成土豆先生、红薯妹妹不是难事。” 糜贞不屑的说道:“你有很多吗?糜家僮仆上千,门客不知多少,土豆苗,红薯藤都可以给你吃了。” 张远得意的说道:“那也不见得,我的坞堡里现在就有两千多人,不比你家人口少。咱别的没有,就是粮多,再来一万人,我也接着,照样吃不垮我。” 第二十九章 游玩遇袭 糜贞吃了一惊,转眼一付不信的神色,说道:“该不是吹牛吧?都有这么多吃食了,你还着急卖香水挣铜钱,卖红薯、土豆不就行了,吃食很值钱的。” 张远尴尬的说道:“今年吃不完,明年没的吃。红薯、土豆种了一茬,不会发芽长苗了,可能是水土不服吧。我得考虑明年怎么养活这么多人,没钱拿什么去养活?说起来还真有吹牛的嫌疑,不说这个了。你一个千金小姐,到并州来干嘛?” 糜贞道:“应该是和你兄长或者弟弟有关,……” “等等,我哪来的兄长弟弟?你确定没找错人?” “哪可能与你无关了,糜阳快马送去徐州一封信,上面说有一个姓张的少年英雄,和糜家达成售卖琉璃器的合约。又把这个少年英雄吹上了天,说是收容流民,杀强盗,打老虎,英雄无敌。家兄很重视琉璃器售卖这件事,决定亲自来看看,我听兄长说起,心中好奇,便跟来了。” 张远了然,点头道:“这样啊!还真和我有关。你兄长来意清楚了,你到底是好奇琉璃器还是好奇少年英雄?” 糜贞白了张远一眼,说道:“你管我呢,我就好奇琉璃器不行吗?” 跟女人没什么道理好讲,这点道理张远还是知道的。 “你就不能因为好奇我才来的并州?”张远一脸郁闷,脱口说了一句后世寻常的话。 糜贞红着脸,白眼连送,说道:“谁要好奇你这财迷吹牛王,少年英雄还差不多呢。” 张远不服气了,说道:“少年英雄很牛吗?凭什么我就不能是少年英雄?” 糜贞看他那一百个不服的样子,’卟嗤’笑出声来,调侃道:“少年英雄打死老虎,你行吗?人家可是孔武有力,一表人才呢。” 张远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糜小姐对一表人才是如此看法,张远服了。” 糜贞听他语气怪异,拍了他一下,问道:“一表人才还有别的说法吗?” 张远道:“那倒不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每个人对一表人才都有不同的看法。只是糜小姐的看法与我不同而已。” “那你的看法是什么?” “你想知道?” “说来听听。” “这是我心底的秘密,你怎么还有打听秘密的爱好?就不说,让你郁闷去。” “你还敢有秘密?当本小姐好糊弄是吧?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糜贞粉拳不住朝张远挥去,张远连忙求饶道:“说了,说了,说了还不行吗?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祖训还要不要了?” “快说,本小姐不是君子,动口也行,动手教训伪君子也不含糊。” 张远拇指一伸,赞道:“好有道理的样子,我竟无言以对。只得甘败下风,从实招来了。你先坐稳,别被我的言论吓到。” 糜贞笑的花枝乱颤,全无大家闺秀的风范,催促道:“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吧!快招。” “招,这就招。我对一表人才的看法嘛,当然是我这个样子的了,糜小姐这个样子也算,咱俩这种才叫一表人才,人间难寻。至于孔武有力而又一表人才,《山海经》里找找,可能会有。” “《山海经》里都是怪物,哪有一表人才的了!” “不对,里面孔武有力的不少,以糜小姐观之,自然是一表人才了。糜小姐眼光独到,在下佩服,这就躲的远远的,不敢惹你生厌。”说罢朝糜贞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林中有人,快装做追打我,到了马匹边上再说。” 糜贞一惊,这地方前有溪流,后有树林,风景倒是不错,如今后路被堵,溪水又深,恐怕不用再选风水宝地埋骨了。 张远见糜贞心惊,便小声说道:“放心,有我在呢,少年英雄么,比我强不了多少。正想让你看看我的本事,这就送上门来了。” 糜贞听张远话中之意,似乎丝亳不把伏击的敌人放在心上,不禁镇静下来。 “空山无聊,且和他们玩玩。糜小姐,要施展神威便来追我。”张远嘻嘻一笑,拔腿便走。 “好呀,竟敢取笑本小姐,找打。哪里逃。”糜贞会意,娇叱一声,跳起身便追。 二人一追一逃之间,到得马匹边上。张远解开僵绳,跳上马背,伸手说道:“林中约有数十人,已经快完成了包围,打起来我怕你受伤。快上来,咱俩共乘一马,照顾你方便。” “共乘一马跑不快,我俩分骑,才有逃走的希望,你快走,我马上就来。”糜贞还是担心,却不肯拖累张远。 张远暗想,这小妞还真有性格,明明心里害怕,还不肯拖累别人,难怪长坂坡跳了枯井。 “呀……”糜贞一声惊呼,身子上了张远的马背。 “……听话,抱紧我,别让马颠了下去。嗯,不保险,到前面来。”张远手一伸,把糜贞拉上马背,想想不对,坐后面不安全,又把她揽腰转到前面,面对面的坐在马背上。 张远满意的看着糜贞,说道:“抱紧了,一切交给我来处理。” 糜贞顾不上害臊,焦急的说道:“别说了,快逃吧。哎哟,还有莺儿和糜谚呢,他们可怎么办?” “没事,他俩在溪里抓鱼,敌人不击败我,过不去的。咱俩是大鱼,抓大放小的道理敌人也懂。” “那咱俩冲过溪流,跑出去。” “不行呀,溪水还是有些深,过不去。咱俩就在这当鱼多好,网里比水里舒服多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糜贞脸都白了,埋怨了一句。 “放心,少年英雄不能让你白叫,不打上一场便逃,以后哪有脸见人。再说莺儿他们可逃不了。” “你……” “抱紧,倾慕的话以后再说,要开打了。” 糜贞只得抱紧张远的腰,贴在他身上。 张远取下月牙戟,拍马跑到林前,喝道:“别费事了,布个屁的绊马索,老子又不跑。都出来让老子瞧瞧,是些什么东西缩在林中。” “马上就出来,还差一条绳子没系,你先等等,老大吩咐的事,不干完不给饭吃。”没想到林中竟应声传来一句粗声粗气的回答。 张远哈哈大笑,说道:“那你慢慢系,待会老子看看,系的好随老子去坞堡里种地,饭管饱。” “哎呀,太好了。不过某不会种地,原先打铁的,你要吗?” “要,打铁的好,手艺人,不但管饱,还给工钱,你手艺怎么样?” “三代打铁,別人都说某打的好。” “行,收了。你慢点出来。其他人的绳子系好没有?都他娘的滚出来,跟你们说了老子不跑,尽整些没用的。” 张远话音未落,林中走出二十余黑衣蒙面人。 当先一人身材壮硕,骑了一匹青骢马,手提一柄大刀,若把马换成红马,倒有几分关二的风釆。 张远一笑,对糜贞说道:“一表人材的来了,想不想看一眼?” 糜贞回头看了一眼,说道:“狗熊一般,哪里一表人才了?” “孔武有力即一表人才,那家伙当得起,呵呵……” “没心没肺的家伙,这种时候了你还说笑,他们二十多人呢,你打得过吗?”糜贞紧张的心受到张远感染,放松了下来,只觉有他在,便是刀山火海也安若泰山。 “不打咱也不知道呀,反正我信心十足。真要打不过,我把马让给你,你可不能回头,一溜烟的冲出去就行。” “我不走,要走你走。” “什么话,我一个大男人能丢下你走?那还要不要脸了。你走多好,咱在这阻住追兵,你回去报信,能救便救我一下,不能救找个风水宝地给咱埋骨也好,一举两得的事么。”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本小姐不许你说不吉的话。” “也是啊,就这么几个蟊贼,咱用得着交待后事吗?真是傻了。” 张远自嘲一笑,抬头喝道:“来人通名,免得当了无名亡魂,功劳簿上不好记录。” 马上之人冷冷的说道:“某名马通,你们小两口相约好了一起上路,做一对同命鸳鸯,可要记住了某的名字,到了阎君面前,提一下某的恩德。” 张远道:“通名完毕,老子的名字不用说你也知道,对吧?“ 马通道:“当然,某杀人不少,还没有杀错过谁,反正一刀砍下,没人说某杀错了。” 林中又走出十余人,聚在马通身后,排出一个方形阵。 张远举起月牙戟,喝道:“你也把时间拖的差不多了,接下来的套路,开打。”拍马舞戟杀了过去。 马通大喝一声“杀了他。”舞刀率众迎战张远。 两马交错,马通一刀劈下。 张远挺戟扫开大刀,借回弹之力,戟尖突刺马通咽喉。 马通大刀远远的飞出,惊颚之中不及闪避,咽喉被戟尖洞穿。脑中闪过一丝念头:太快了,看不清……。接着剧痛传来,眼前一片黑暗,就此栽于马下。 “呸,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这么点本事,战斗力左右不过五,插标卖首的战五渣一个。” 张远刺死马通,速度不减,迎着方形阵杀过去。 方形阵的敌人倒也有些章法,前排举盾,后排挺枪,步步推进,如同一排排枪林一般。 张远岂会畏惧,戟招连出,或刺或砍,或扫或挡,突破一点,冲入阵中大杀。 敌人抵挡不住,军心动摇,方阵渐渐散乱,再无初时配合之效。 敌人死了头领,阵型又乱,被张远杀的胆寒,四散欲逃。 张远大喝道:“站住,降者不杀。”声如雷霆,吓得溃敌呆立当场,份纷跪下请降。 也有不甘心的,乘乱拔腿飞奔,欲逃入林中,却被张远用弓箭一一射杀。 一场战没用多长时间便结束了,清点战果,杀死十余人,生俘二十七人,青骢马一匹。 第三十章 厚脸载德 有了这么一战,游玩是没了兴致,张远指挥俘虏掩埋了尸首,寻到见机躲藏起来的莺儿、糜谚,收拾东西,准备返回。 起程之时,林中探出一颗头发乱糟糟的大脑袋,冲张远喊道:“张远,你说话还算不算数?到底要不要打铁的?走也不叫上某,管饱饭也是骗人的。” 张远招招手,说道:“快来,老子还以为你临阵投敌让人给宰了,原来在这里窝着呢。” 那人飞跑过来,抓抓乱草似的头发,露出一口黄牙,笑道:“嘿嘿,有你这头猛虎在,他们顾不上来砍某,再者某可不会等着刀架在脖子上。” “你知道我?” “斩杀林虎,格毙猛虎,传遍并州也不希奇?某如何会不知道。” “不对呀,老子走在马邑城的大街上,也没见有人用钦佩的眼光看我。收容流民人家都担心身家性命,你这家伙骗老子干嘛?” “嘿嘿,让你看穿了。怕你不给饭吃,拍拍你的马屁。某在林虎部下见识过你的勇猛,早就想投奔你了,怕当过强盗遭嫌弃。” “哈哈……,你这家伙蛮直率的。有没有干过恶事?” “被逼的,哪敢干恶事。每次劫道都找机会躲过,这才有机会见识你的身手。” “老子信你了,一切回家再说,准备好你的名字报给我。” 先送糜贞回粮栈是不可能了,这些俘虏进入马邑城,要是一哄而散,以后糜家睡觉都得睁着眼。 于是张远、糜贞四人,押着俘虏回到坞堡。 叫来刘安,当着俘虏的面吩咐道:“把这些俘虏关起来,好好的审,分开来审。嘴硬的要上大刑,辣椒水,老虎凳,红烙铁、竹签子,一样样来,不把五岁以后的事招全了,便把你舍不得用的那什么,雄鹰展翅、请君入瓮之类的酷刑用上,明白吗?” 刘安一怔,马上肃立道:“明白,某早就想试试新制刑具的效果,坞主一直觉得残忍,不让某放手施为。这次么,嘿嘿,希望这些人有几个头铁的。” “这下遂了你的愿,弄些红薯土豆喂饱了,免得扛不住一轮就死掉。” “诺。” 刘安对着俘虏狰狞一笑,露出森森白牙,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 俘虏们齐齐一个寒颤,不敢再看刘安,任由士兵分开带了下去。 “头发可以当鸟窝那个就不用审了,老子还没问他名字呢。”张远见投靠的打铁匠脸色煞白,便挥手让士兵放开他。 铁匠牙齿打颤,结结巴巴的说道:“某……某…某名叫王……王锤,马通的……的事,某确实……不清楚。” 张远道:“我知道,你要是马通的心腹,也不会在人数占优的情况下投我了。” “坞主……坞主英明,某从小随父亲打铁,记不得是从几岁开始的,只记得七岁还尿床,被父亲狠揍了几次,其余的记不清了,坞主莫怪。那些……,那些大刑……” 王锤见张远是个明白人,也就不怎么害怕了,说话也麻溜起来。 糜贞和莺儿皆在旁边,张远发号施令之时并未让三人回避,闻言不好公然发笑,只得以袖掩面,暗自偷笑。小胖子糜谚毫无顾忌,放声大笑。 张远可不在意,嘿嘿笑道:“在树林投我的胆子哪去了?又不对你用刑。你给老子琢磨琢磨,整出几个炼铁炉,打些刀枪不入的盔甲,再打些无坚不摧的兵刃。干的好,有饭吃有钱拿,还有功劳。干的不好么,大刑侍候。” “这个……,禀坞主,炼铁要有铁矿石,要筑炉,这些齐全了,某一个人也干不了。” “找矿石,筑炉子你自己选人去,俘虏不该死罪的都交给你挖矿。反正老子只要盔甲兵刃。怎么干自己去想办法。” “这还讲不讲理了?什么都扔给某一个打铁匠。” “本坞主怎么可能不讲理?跟你更要讲理,从头讲起。你那头发就该好好的理,明日要是还没理,老子一刀子把你头皮削下来。” “圣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弃也。坞主之命,某实难从之。” 张远道:“哟呵,和老子掉书包呢,说的好像你读书多一般。圣人说的对,自然是要听的,就你那头发,跟鸟窝似的,你也别玩锤了,改玩蛋算了。” “反正就是不剪,上大刑也不剪。” “谁让你剪了?老子让你好好洗洗,理顺了,别跟野人似的,丢老子的人。” “呃,某还以为坞主要某当秃子呢。” “老子有哪么无聊吗?自己去河里涮干净了,找个没人住的草棚子蹲着,明日给你个坞堡匠作大匠的名头,方便你选人。” “还给官当?坞主厚恩,卑职粉身难报。” “别当真,你瞅瞅老子这身衣服。” “坞主这衣服挺新的。哦,去见坞主夫人,难怪,难怪,挺合身的。” 糜贞听二人舌战,正自津津有味,不防王锤把话扯到自己身上,顿时面红耳赤,骂道:“胡说八道,狗嘴吐不出象牙。”心里却不免想着,难道这身新衣,真的是为了见我特意穿的?一时间心跳不已。 “这是布衣,老子都是布衣你还想有官当。赶紧滚蛋,明日来全坞最好的房子领任命书。” “喏。匠作大匠,嘿嘿,听名字就是大官,还想骗某。,”王锤应诺,低声嘀咕而去。 打发走王锤,张远领着糜贞,莺儿和小胖子糜谚,来到自己的豪华住宅前面。 糜贞三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大房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你的坞主府?”糜贞发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问道。 “嗯,够气派吧?”张远得意的说道。 “房子够大,房间够多,布局合理,庭院够雅。”糜贞赞叹道。 “这是全坞堡最大的房子,就我和任爷爷、任奶奶、师父四个人住,还空着不少房间,右边的你们随便住,选好了我给你们拿被褥。” “有没有虱子?我,我怕被咬到。”莺儿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我又不是王锤,干净着呢。房间天天扫,虱子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小姐,我听说住草房容易生虱子,咱们已经出来四天了,还是回去吧。”莺儿还是不放心,撺掇糜贞远离此地,以保万全。 “太阳快落了,快马回去也进不了城,咱们俩个女孩子不好露宿荒效野外。”糜贞为难的说道。 张远陪着笑脸,小心亦亦的说道:“糜小姐,莺儿姑娘,咱别看外表,要看内涵。俗语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说的就是坞堡的山、水和我的草房子。你们将就一宿,住不惯我再送你们回粮栈。” “哪里的俗语?好有道理的样子。只是这山真有仙吗?水中真有龙吗?陋室主人真有德吗?” 糜贞笑吟吟的问道。 “当然是……我的俗语,山中有仙,自糜小姐到此始。水中有龙,正潜伏于波涛之内。陋室主人何止有德,乃是德才兼备之人。好了,进去再说,有没有虱子,看了才知。” “走吧,莺儿,小胖子,见识一下厚脸载德之人的陋室。”糜贞嫣然一笑,招呼大家一同进屋。 任老实此时尚在田地中指导劳作,老实人终究不是当官的料,只能干技术活。 任奶奶听到院门开了,扔下扫帚出门来看。 “任奶奶,我回来了。有客上门,您老快来瞧瞧。”张远刚进院门就大呼小叫起来。 “呵呵,傻小子,快把客人请进屋里歇息。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不懂事。”任奶奶不用看也知道是张远。 “任奶奶,这是糜小姐,莺儿姑娘和小胖子糜谚,你们聊着。小胖子,和我摘菜做饭去。”张远把三人领进屋,不待坐定便要去准备晚餐。 “不去?我爹教过,君子远庖厨。”小胖子张口便是拒绝。 “你一个男人会做饭?……” “坞主亲自做饭?小姐,这还是不是白天?” 任奶奶早就习以为常,笑眯眯的说道:“咱们家就数小远做的饭好吃,自从他请铁匠打了口铁锅,老身都不会做饭了。” “啊……” “别啊了,三只井底的蛤蟆,也就能看到碗大个天。君子远庖厨?坞主就不可以做饭?我喜欢做饭也没碍着谁。其实偶尔做饭挺有意思的,不信大家一起动手,就会感受到其中的乐趣。”张远知道他的行为在这时代就是异类,不过他可不想改变,于是便想拖人下水。 “烟熏火燎的,能有什么好玩?”糜贞才不信张远的邪。 “你想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挎着一个菜篮,行走在果实累累的田间地头。呀,这棵白菜好大,取刀来,割了。噫,那是什么?绿绿黄瓜好可爱,收了。哟,这红红的西红柿好漂亮,爱了爱了。多有意思的事情。”张远比比划划,描绘出一付田园风光。 “西红柿是什么?”三人同问。 “我从海那边带来的蔬菜。因为果实漂亮,在原产地,是当做观赏植物种来看的。走,我带你们去看看。” 三人被成功的勾起了好奇心,挎上竹篮随张远来到地头,一人摘了一条黄瓜吃的香甜。 第三十一章 扩军 西红柿果然好看,吃起来也酸酸甜甜的甚是可口。莺儿摘了几个,便拉着糜谚去地里摘蔬菜,反正小姐和张坞主自顾说话。也没工夫理会她俩,还不如离的远远的,以免恶心到。 糜贞一气吃了两个,再摘一个赞道:“想不到海那边的人口福不浅,红薯香甜、土豆软糯,种了看的西红柿也这么美味。” 张远微笑道:“也不全对,红薯、土豆在产地没有这么美味,西红柿更是被称为狼桃,传说有剧毒,寻死的野人宁愿自刎,也不愿意用西红柿了结性命。” 糜贞吓了一跳,说道:“那你是怎么知道可以吃的?” 张远故作神秘的悄声说道:“说起来也是一桩奇事,不是亲近之人,不会想听,只有野人才不想听。” 糜贞好奇心更盛,急切说道:“快告诉我。” “真的想听?” “快说,真的……”糜贞说到一半,猛然醒悟。若张远告诉了自己,岂不是成了他亲近之人。可若不听,便成了野人。 张远不给她踌躇的机会,摆出一付大喜过望的神情,连连点头说道:“我就知道,你岂有不想听之理。” 糜贞红晕双颊,低声细语说道:“脸皮厚若城墙,也敢自称德才兼备。” “脸若不厚,安能承受德之重压。来来来,亲近之人,且听某一一道来。” 糜贞羞不可抑,四顾无人,捶了张远几粉拳,力量颇足,捶得张远不疼不痒,甜在心里。 “其实,西红柿无毒这种事,说穿了一钱不值。很多有毒的东西,虫子是不吃的。”二人玩闹了一阵,在糜贞的追问下,张远便把惊天秘密说了。 “就这?还真是一钱不值,让我再打几拳,不然太亏了。”糜贞听了大跌眼镜,扬起拳头朝张远晃了晃。 “那你悄悄的打,别让莺儿和小胖子看见,不然会破坏你淑女的形象。” “打无赖跟淑女不淑女好像关系不大吧?” “不然,淑女不可乱打人,只能打君子,伪君子也可以打打。我都近庖厨了,自然不是君子,挨打太冤了。” “那我不当淑女了,打你手感蛮好的,不打几下亏的慌。” “你轻轻的打,我怕疼。” 一桌炒菜吃得宾主尽欢。烤、煮以外的新鲜吃法,自然使人产生换了一种口味的感觉,更何况食材多是’海外’的土特产。 糜贞很优雅的用完餐,掏出丝娟擦了擦嘴,看看面前的空盘,不好意思的说道:“想不到海外竟有这么多好吃食,张公子说我们坐井观天倒也不冤。这种同坐一桌的吃法也很新奇,小女子不知不觉竟吃了这么多。” 任奶奶笑道:“糜姑娘是大家闺秀,什么好东西没有吃过?这些不过是坞堡里寻常的饭菜,也就是吃个新鲜。” 任老实不同意了,抖着胡子说道:“坞堡里寻常,出了坞堡,全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吃食?就说红薯吧,出产惊人,吃起来香甜可口,嫩叶还能当菜吃。可惜红薯苗还要留着扦插,不然今晚又多了一道可口小菜。” 张远如遭雷击,脑中轰轰作响,深怕尚在梦中,狠掐了大腿一把,生疼。 “任爷爷,红薯长苗了?怎么做到的?”张远顾不上腿疼,迫不及待的抢过话头。 “种子是你交给老汉的,老汉依法种植,这几天就要剪苗扦插了,没有特意照顾呀。”任老实被问的一头雾水,好像长苗倒是出乎张远意外似的。 张远也懵了,说道:“我什么时候交给您红薯种子了?” 任老实道:“你怎么忘了?就是你把自己关房里好几天,出来的时候,让老汉把你房里的种子种了。老汉费了不少力,才把混在一起的种子分开。小远,你没种过庄稼,不知道各类种子育苗有讲究,图省事可种不好庄稼。” “您是说……,哎呀,那天我不是说只种本地的庄稼,您老没有把我带来的种子扔了?”张远既紧张又兴奋,呼吸都变的急促了。 “小远,你任爷爷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是不是种错了?”任奶奶担心老伴坏了张远的事,影响全坞堡的生路,紧张的问了一句。 糜贞主仆和小胖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任老实不高兴了,说道:“老汉还没糊涂,早些年要是有这么好的庄稼,何至于吃草根啃树皮,饿死无数人。老汉整日呆在地里,就怕苗长差了,不够栽种。既然坞堡里不种了,老汉拿去给坞堡外面的人种去,大不了老汉当着他们的面,多啃几个红薯土豆以示无毒。” “老头子,小远身上担着几千人的生路,肯定有他的想法。你发什么脾气?赶紧想想还能不能补救。” “小女子不懂农事。要是无法补救,坞堡里缺粮,我去找兄长多送些粮食来,卖香水的分成也不要了,大家一起想办法,总能渡过难关的。” “哈哈……,我知道了,发财了。任爷爷,您老真是我的福星,又救了我一次。哈哈……” 任老实也明白了,跟着放声大笑,状若疯狂。 一老一少突然整这么一出,唬得任奶奶、糜贞四人脸上变色,以为二人疯了,小胖子更是快吓哭了,缩在莺儿身后不敢动弹。 “糜姑娘,劳烦你去军营里,把小远的师父找来,让他想想办法。”任奶奶定了定神,情急之下,想到了杨英,有他在才能镇住场子。 “小女子……,小女子不认识张公子的师父,这……这……,怎么办才好。” “别费事去请我师父,我和任爷爷没疯。咱们坞堡里不会缺粮了,有再多的人也不会,哈哈……”张远说完,仍旧大笑。 “你这小子,这半个多月,不是关在屋里,就是往马邑城跑,好不容易回来,也不去苗床看看,话又不说全了,吓老汉一跳。”任老实止住笑声,不免责备张远几句。 “是,是,任爷爷别见怪,这不是着急么,”张远急忙陪笑。 任奶奶、糜贞见老少二人没事,放下心来,不住追问原由。 经过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讲述。几人才知道,任老实无意中解决了张远面临的最大困难:强化种子不会发芽的问题。 张远却想到了一件事,种子经过强化后,没有繁殖的能力,很可能是外星人实施的某种控制技术,以达到控制食物来源,奴役人类的目的。解锁这种控制技术的钥匙,就藏在强化合成器中。 ’有空要好好研究一下强化合成器,至少把功能弄懂了。’张远暗自下了决心。 第二天,张远早早的起床,跑到军营之中,把正在训练士兵的师父请入营中住所,命令王和守在外面,人与狗均不许靠近。 “师父,徒儿要扩充军队。” “以现有力量,建设好防御设施,自保勉强够用,你小子为什么突然要扩军?” “不是突然,徒儿早就有这个打算,现在有扩军的实力了。” “你小子憋着什么坏,说来听听。” “嗯,天下民不聊生,致有黄巾之乱,各地军阀渐成割据之势,眼看开裆裤皇帝一死,小皇帝没什么威信,镇不住局面,便是混战之局。” “那于你何干?”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想独善其身,恐怕没有可能。再者,徒儿要使我华夏富强,人人有饭吃,有衣穿,没有强力的支持,无论如何办不到。” “你小子是要夺了汉家江山?” “徒儿对师父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是要夺了天下,重整华夏山河。” “野心够大,有何依仗?” “民心,我能使天下百姓吃饱穿暖。” “民心真的可依仗吗?别忘了黄巾张角。” “张角可不能使百姓吃饱穿暖,过境蝗虫一般,未必得了多少民心,后期比强盗还狠,更是大失不多的民心。” “那么,你自信比张角或者各路诸侯干的好?” “是,徒儿有这个自信。” “没有多少人会帮你的。” “徒儿知道,我所做的事,是挖世家大族,豪强地主的根,成功的可能性很低。但徒儿就是要轰轰烈烈的干一场,死了也不后悔。” “恐怕你是见了流民的惨状和战乱中死去的百姓才决定这么做的。” “是,那些死去的人经常出现在徒儿脑中,徒儿原本想过一段时间,再和师父商议。昨夜得知,任爷爷把我带来的种子育成了苗,但是种子只有经过徒儿处理,才能发芽。若不夺取天下,恐怕这些种子都出不了坞堡,更别提种遍神州,解决我华夏百姓温饱,所以决定扩充军队,积攒实力,以便将能早点平息战乱,为华夏保留些元气。” “好,老夫早就看你小子不是池中之物。既然你有造福天下百姓之志,老夫又何惜残躯。只是年岁已大,给不了你多少支持,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但有一点,无论成败,切不可为祸天下。” “谨遵师命,徒儿这就命刘安负责招兵买马,可惜刘安、王和不是将才,成就有限,只得辛苦师父练军了。” “你小子制定的练兵方法不错,老夫帮你盯着就是。” “嗯,徒儿准备把师父训练的秘探留下十名,继续训练新的秘探,其余的派往各州及关外,发展情报系统。” “这是你的事,老夫训练的秘探都只认你的命令。” 第三十二章 梦中的甜蜜 糜贞经过被人伏击这件事,与张远二人之间产生了微妙的关系,加上莺儿和张远的撺掇,也就同意等待制作完成一批香水,一并带回去销售。 主仆二人取得了糜竺的同意,正式以合作方糜家的代表身份留在坞堡,以示糜家与伏击一事无关。 这个理由并不充分,伏击张远的人,大多已经招了,其中并无糜家参与。糜竺的意思张远也清楚,反正妺妹已经到了坞堡,不如大方点允许她留下,以便从她口中了解张远的来历、坞堡实力和发展前景,如果能探听到玻璃制作秘方,哪就更完美了。 如此一来,碍事的小胖子就被扔去学堂,和坞里的孩子一同上学。 莺儿自幼跟随糜贞,读过文章,识得汉字,也被张远忽悠去当教师,至于照顾糜贞小姐这种事,自然是张远接手了。 玻璃这块肥肉摆在眼前,谁都想来咬上一口。张远被伏击,便是试探肥肉怎么才能吃到口中的结果。 中山甄家乘人之危,索取独家经营和制作秘方被张远拒绝后,串通几家眼馋玻璃暴利的商人,收买马通这伙亡命之徒,意图绑架张远,逼他交出玻璃制作秘方。 其实王锤没有说假话,张远的武勇已经在马邑县小有名气,只不过若非亲眼所见,别人都只是听过便算,相信是不可能相信的。 商人们也不相信,这才只收买了马通一伙四十余人来对付张远。 王锤的身份也得到了证实,确实如他所说,先被林虎劫去山寨,因为打的一手好铁,这才留下性命。而后林虎被杀,山寨也被张远派兵端了,王锤便流落到马邑附近。 马通无意中得知王锤身份,便逼他加入埋击张远。 王锤领了张远的任命,意气风发的在坞堡中挑选人手,听说到了逢人便讲打铁炼钢的好处,工作的积极性之高,连张远这个坞主都感到汗颜。 只是没过几天,王锤便耷拉着脑袋,无精打彩的沿着河岸散步。 “王锤,你长的狗鼻子呀,老子都走这么远了,还是被你闻着味找到。既然来了,就过来吃点吧。” 王锤猛然听到张远的声音,抬头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张远站在不远处的草地上,笑嘻嘻的向他招呼。 旁边仙子般的糜贞白衣胜雪,正用纤纤玉手接过张远烤好的鱼。 坞主大人这么给脸,王锤哪敢怠慢,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张远面前。 “王锤,先别说话,吃些烤肉,这是坞堡里养的猪。世人以猪肉为贱肉,想必你不会在意贱肉不贱肉吧。”张远不待王锤说话,便递给他几串竹签子串好的烤肉。 “吃人肉的都没少见,岂会在乎猪肉。多谢坞主,只是某恐有付坞主相托。” 王锤话声刚落,糜贞干呕几声,手中的鱼又递给了张远。 王锤大奇,听说坞主和糜家小姐才认识几天,咋就有了反应,果然坞主本领通神,这次是选对主公了。 “吃肉就吃肉,你就不能别说这么恶心的话?又不是你吃过人肉,充什么大头。”张远见糜贞的样子,知道这个大家闺秀被王锤的话恶心到了。 王锤一拍脑门,说道:“坞主,夫人恕罪,某就是个粗人,说话不分场合,见谅,见谅。” 糜贞啐道:“胡说八道,再敢乱嚼舌头,把你赶出……” 话没说完,脸上已经通红,想必是醒悟过来了,王锤是张远属下,这么斥责,似乎真当自己是坞主夫人了。 糜贞偷眼见张远笑嘻嘻的一脸得意,羞恼之下,捶了他几粉拳,又想到王锤在旁,哪还有呆下去的勇气,一溜烟的跑到棵酒杯粗的树后,再不出来。 王锤看的目瞪口呆,直到糜贞藏好一丝身影,这才说道:“这个……,夫人敢打坞主?” 张远故意高声道:“怎么不敢?这几天天天挨打。” 王锤小声道:“反了天了,坞主英雄了的,怎可受女人的气?” 张远道“我乐意,王锤,你一个没媳妇的人,跟本坞主扯什么犊子。是不是头发刚理顺,脑子又乱了?” 王锤长叹一声,心灰意冷的说道:“别提了,原以为这么大的坞堡,选几个人起炉炼铁不是难事。谁知全坞堡转了个遍,连三岁的娃娃都问了,只找到会筑炉的人,会炼铁打铁的人,总共不过六个,手艺还不怎么样,这可就有负坞主重托,是请君入瓮还是狮子摇头,也只能硬扛了。” “死脑筋,坞堡里没有,不会去外面找吗?本坞主瞅你转几天了,就是让你了解坞堡的情形。你以为将作大匠这么好当?你得自己找人去,也不仅限炼铁打铁,堆砖叠瓦、烧窑卖碳、起屋盖楼,只要是工匠,干什么行当的都要,人多了你这官当的才有意思。” “哎呀,坞主您咋不早说,某还以为只能在坞堡里选人。外面吃不饱的工匠多了去,给钱给粮要多少没有。哈哈……”王锤一巴掌拍在腿上,放声大笑。 “你先别吹,本坞主不是没去招收过,人家看不上咱这小坞堡,根本不愿来。” “那是以前,恐怕连坞主自己都不知道,您借钱粮支付田租佣金的事,已经传遍了雁门郡,现在想来做工的匠人,要多少有多少。” “还有这事?你吃饱了快去拉人,越多越好,最好把匠人全家都拉来,小孩有书读,大人有工做,老人能干什么干什么。嘿嘿,说起来,老子的豪华坞主府,屋顶还是草帘子呢。” “喏,某一定尽快把坞主府的草帘子掀了,换上青瓦,绝不让您迎娶糜小姐时寒碜。” “嗯嗯,到时老子一定请你做上席,正堂里的。拿上些肉边走边吃,赶紧干活去。” “诺,您忙,某走了。” 王锤拿了一大把竹签烤肉,急匆匆的离开,看样子是忙着去把官当实在了。 “人早就走了,快出来吧,酒杯粗的小树也不知能藏什么。”张远望着远去的王锤,咧嘴一笑,转头招呼糜贞出来。 糜贞探头探脑的张望了几眼,这才怯生生的走出来。一近张远,二话不说先捶几拳,这才说道:“谁是坞主夫人了?谁要嫁给你了?脸皮不知道有多厚,还盖瓦房迎娶……迎娶……,看我不打死你。” 张远抓住挥来的粉拳,笑嘻嘻的谈道:“话都是王锤说的,我可什么也没说,不过……” 糜贞闻言,竟生出一阵失望,又不甘心,脱口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我也是这么想的。哈哈……” “想的美,本小姐打你个厚脸皮。” 张远愁眉苦脸的说道:“唉,糜小姐看不上咱这穷小子,咱心疼的厉害,这就去瞅瞅水冷不冷,不冷投河自尽算了,免得活着伤心伤肝又伤肺。糜小姐多吃点,吃饱了就回去,过几天来看看我漂起来了没有。让我入……” 糜贞听的心惊肉跳,忙掩住张远的嘴,惶急的说道:“不许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听着害怕,咱们谁也不许死,都要好好的。” 张远忽然又想起来,糜贞在长坂坡投了枯井,自己怎么这么口无遮拦,竟会说岀投河的话,难道命运真的早在冥冥之中已经注定? 想到此处,张远一阵害怕,竟有要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感觉,打了个寒颤,脸色也变得极差。 糜贞看着张远俊美的脸庞变得苍白,心中掠过一道寒意,颤声问道:“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张远没有说话,抬手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而后贴在脸上,眼睛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 糜贞没有反抗,和张远对视良久,不再出声。 看着眼前活泼可爱的少女,张远心中涌起一股豪情,说道:“糜小姐,你相信我吗?” 糜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绝不容你受到伤害,不管是谁,刘大耳朵也不行。上天若已注定,那我就逆天而行。” “刘大耳朵是谁?他为什么要伤害我?” “一个有着大耳朵的刘姓英雄。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受到了伤害,既使千里万里,我必赶去救你。” “嗯,我等你。” 二人又对视良久,只觉对方眼中充满柔情,两颗心里满是甜蜜。 “贞儿,咱们不想这些事了,吃些东西,咱们就回去吧。晚上我做一些东西,咱们写上自己的愿望,让它带到天上去。” “那是什么东西?能够飞天。” “嘻嘻,不告诉你。” “才不稀罕呢,恐怕是你吹牛。你还写愿望?借据都写的错字连篇,有什么愿望请我帮你写还差不多。” “哈哈……,你都知道了?那是我故意写错,准备赖帐用的。这下相信我就是你梦中的少年英雄了吧?还找不找我那双胞胎兄弟了?” “不害臊,我梦中的少年英雄可不是你。” “嗯,那是你没睡好,梦中没看清楚,其实去你梦中的一直都是我。” “哎呀,那我再也不敢做梦了,免得你这厚脸皮又来打扰我。” “才不会打扰呢,我去你梦中,是给你送去甜蜜的红薯。” 一个剥了皮的红薯出现在糜贞眼前。 糜贞嫣然一笑,接过红薯,轻启朱唇,细嚼慢咽,满心甜蜜,宛若在梦中…… 第三十三章 伏虎堡 天已全黑,蟋蟀鸣叫声中,张远打着灯笼朝糜贞房间走去,不时停下脚步张望。 快步走过一丛美人蕉时,张远又停了下来,小声说道:“别藏了,莺儿,那棵李子树刚栽的,胳膊都藏不住。美人蕉名字倒是和糜小姐相配,藏身边还将就,你倒是换个位置,月亮把影子都投出来了。呵呵” “就你能,这么半天才发现我俩,还好意思显摆。能把愿望带上天的东西呢?”糜贞俏生生的走了出来。 “在这呢,愿望想好了吗?”张远举了举手中的包袱,早就发现二人这话是不敢说的。 “早就想好了,快拿出来写上。”糜贞连忙说道。“能不能把莺儿的愿望也写上?” “有没有婢子的?”莺儿也急切的问道。 “有,都有,这里不能放,我怕把房子点了。再者你俩一高兴,大喊大叫的惊醒任爷爷和任奶奶,你们脸皮厚不觉得羞,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糜贞和莺儿一脸的嫌弃,却真怕吵醒任老实夫妇,不敢说话,只是用手指刮了刮脸,以示鄙视。 三人悄悄出了院子,来到空旷处。张远拿出三只孔明,说道:“就是这个,你们把愿望写上去,把蜡竹点亮就可以了。” 糜贞和莺儿自然没有见过孔明灯,对这个东西能飞起来表示怀疑。 张远笑道:“小瞧人了,不能飞敢在你俩面前献丑?” 糜贞说道:“那倒要试试,飞不起来看你怎么狡辩。” 三人各自写了愿望,点燃焟烛,孔明灯缓缓的升了起来,向远处飞去。 糜贞和莺儿一脸惊奇的看着,直到孔明灯消失在暗夜里,才回过神来。 “张公子,你怎么想到的?竟然真的飞了起来。”糜贞一脸崇拜的问道,莺儿也是满眼小星星的等待张远回答。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你们多留几年,咱们做个能把人带上天去的大号孔明灯,那才有点意思。” 糜贞叹了口气,说道“兄长命我回去,明天就要走,可惜不能见识张公子的神技了。” “我做好了一定来找你,一起遨游蓝天。”张远信誓旦旦的说道。 糜贞心情好了些,说道:“兄长还需要处理一些事务,我也暂时不会离开并州,要不开始做吧,我帮你。” 张远惋惜的说道:“制作能载人的孔明灯,不是容易的事,单是布料的耐热和密封问题,也不是一时能解决的。只有等我弄到足够的火浣布,或许可以制作出来。” “听说有西域来的胡商售卖火浣布,我请兄长留意一下。一人智短,众人智长。” 张远闻言,顿时茅塞大开,明白自己时时觉得举步维艰的原因。 一直以来,自己都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脑中存有后世的大量知识,以为做什么事都比这时代的古人强。 张远暗暗告诫自己’草率了,脑中有点干货就以为手捏王炸,再这么作死下去,随便碰上个低阶谋士都玩死你,人家出的计再烂,那也是原创,自己这点脑浆子存的都是盗版,得意个什么劲。’ “多谢糜小姐,其实我一个人也干不了这事。多请些人帮忙,一定能成。天已不早,咱们回吧,莺儿姑娘都快熬成夜莺了。” “婢子不困……”一个长长的哈欠证明莺儿在充胖子。 “哈哈……,死鸭子嘴硬。走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次日,糜竺派来的随从护卫,日中时便到了。护卫头子和张远寒喧几句,谢绝了招待,接上糜贞就离开了。 张远送走了糜贞,把坞堡里的管事找来,当众宣布,无论是谁,有什么奇思妙想,发明创造,可以和坞主合作商定利润分成,共同开发。也可以商谈好价钱,卖给坞主。详细的规矩,全体坞堡里的人都可以提出来,一条一条的收集起来,讨论通过后施行。 坞堡也该有个名字了,老是咱们坞堡的叫着,显得寒碜。起个什么名字,也一并由大家 决定。 吩咐完了,田间地头逛了一圈,和坞堡里的人聊天拉家常,时间差不多了便回家猫着编课本。 伏虎堡人口已经两千多了,除了士兵背上贴字,大搞扫盲运动外,适合入学的孩子也有几百人,张远一人已经教不过来了。 好在松树坪、李家村跟随张远读书的三十多名孩子,已经是少年了。 他们学习了近五年,后世的初中课程已经学完,当然是只学数、理、化三门课程。 张远抽空给这三十多少年讲解高中课程,平日让他们全部转职成教书先生,教育伏虎堡的孩子读书,课本么,当然要堡主大人亲自编制了,别人也干不了这个事。 “厉害,数学终于写完了,物理、化学暂时用不上,明日再动笔,睡觉。”张远放下毛笑,抬头看了看天色,似乎几是三更半月,便伸了个懒腰,颇为满意的嘀咕几句。 “喂,小子快醒醒。” 张远正睡的兴高彩烈,耳中传入师父杨英的话语。 “正做梦呢,很快大结局了,师父你先等等。”张远双眼紧闭,嘟囔着回了一句。 “赶紧醒来,再梦下去,就是人头落地,奈何桥头往颈子里灌汤的下场。” “那是百十年后的事了,师父您就不能说点吉利话,大清早的,也不怕徒儿触了霉头。” 张远不满的睁开双眼。 “想听吉利话?来,把这个穿上。” 杨英怒容满面,把一条小孩的裤子递给张远。 张远睡眼惺忪,随手接了过来,揉揉面颊把睡意赶走,坐了起来定睛细看。 “三岁小孩的裤子,开裆的。师父您给我这个干什么?我的在椅子上。” “什么?你还要老夫帮你再拿一条?长脾气了,赶紧穿上开裆裤,师父带你玩老鹰捉小鸡。”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喜欢小孩也别让徒儿假扮,斑衣戏彩不是不行,您老也给条大点的裤子,不开裆那种。” “你不是想造反吗?瞅你这几天的做为,成事了也是另一个穿开裆裤的皇帝,不如现在就穿了过过瘾,咱也不造反了,玩斑衣戏彩还能保住人头。” “师父,造反这种事别老挂在嘴上,咱只做不说行不行?糜小姐的事吧?师父您误会……” “误会个屁,你和那小妮子粘在一起好几天,坞堡里的事一件不管,还造个屁的反。商纣王,周幽王、当朝开裆裤皇帝,在你面前都自愧不如,人家还是王,你一个反贼,拿什么和人家比?” “徒儿和他们比干嘛?造反归造反,找媳妇归找媳妇,两码事。徒儿也没有耽误堡里什么事呀。” “还真敢说,你这几天沉迷女色,都干了些什么?要不是刘安说起,你打算瞒着老夫到什么时候?” “您老就为这个?刘安招兵五百,现在最重要的是配备盔甲武器。徒儿穷的快连开裆裤都穿不起,不制作点香水请糜小姐卖,哪有钱买这些。” “什么,请那小妮子卖?你这小子把老夫当傻子,狡辩都懒得找合适的词。” “您老别不信,伏虎坞有女兵,再多个女商人也不稀奇,这香水目前她去卖最合适。” “何以见得?老夫看你就是色迷心窍,暗渡陈仓。” “您老要是敢去大家闺秀的房间里卖香水,当徒儿什么也没说。” “老夫……,老夫说不过你,不管了,你小子好自为之。” 杨英气冲冲的拿起开裆裤,拉开门便大步走出去,头都没回一下。 张远苦笑着摇摇头,起身穿衣。 一柱香时间,张远出现在军营,命令刘大、王和集合队伍,他要给新兵好好上上课,师父是真生气了,撒手不管,张远只得前来训练士兵。 糜贞回到粮栈,还没来得及歇息,便被兄长叫入屋内。 “小妹,张公子那个坞堡是什么情形?”糜竺正襟跪坐几后,看着糜贞问道。 “蛮大的,人也很多,坞堡里的人过的很快乐。” “此外还有什么?” “我想想……田地开垦了很多,种的东西是张公子带来的,据说出产高的吓人。小妹向他要了些红薯、士豆,过几日他就送来” “那……他的琉璃器能制造出多少?” “没有见到有人制作琉璃器,只怕真的只有张公子会制作。” “你见过他怎么制作吗?” “见过,小妹还动手做了一个瓶子。” “怎么制作还记得吗?” “记得,但是不知道是用了些什么东西,烧化后吹出来的。” 糜竺叹了口气,说道:“你去歇息吧。兄长在并州在要呆一段时间,过几日便命随从送你回徐州。” 糜贞皱眉道:“小妹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兄长为何要赶我回去?” “怕你在不惯,你想留下也好,事情办完一同回徐州吧。” “多谢兄长,小妹告退。” “嗯。” 糜竺望着小妹走了出去,喃喃自语道:“想要得到琉璃器制作方法,真的是吾贪心了,看来保持合作才是糜家该作的。” 第三十三章 香水有毒 糜贞没有听到兄长的自语,一想到还要在并州呆上一段时间,心里就涌起一阵喜悦,情不自禁的哼起从张远口中听来的歌。 “……,第一次我,牵起你的双手,失去方向不知该住哪儿走,那是一起相……” 唱到此处,做贼似的四处看了一圈,接着小声往下来“那是一起相爱的理由,那是一起厮守。……哎呀,不能让人听到了,不唱不唱……” “小姐,不唱什么?” 刚跨过月洞口,廊柱旁传来一声问候。 “啊……,妈呀……” 糜贞惨叫一声,飞也似的窜到月洞旁的竹子后面,手捂眼睛,不敢动弹。 “小姐,是婢子。” 听清了是莺儿的声音,被甩在后面的魂魄才慢吞吞的回到糜贞身上。 “你这个死丫头,冷不丁的鬼叫什么?想吓死我呀。” 糜贞拍拍胸口,见是和自己一同长大的贴身丫鬟,埋怨了一句就算了事。 莺儿抿嘴一笑,说道:“婢子正要去看看家主问完话了没有,听见小姐说什么不唱,这才问了一句,不成想吓到了小姐,婢子知错。” 糜贞白了莺儿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别假惺惺的了,赶紧回屋歇息,明日随我去拜访亲戚。” “不回徐州了?” “兄长还有些事要处理,暂时不回了。” “太好了。……第一次我,牵起你的双手……,下一句怎么唱?张公子唱歌给小姐听的时候,婢子只听到这一句,蛮好听的。” 莺儿说完,捂着嘴嗤嗤直笑。 “下一句是……皮痒了欠挠,呵呵……” “小姐饶命,婢子不敢了……” 次日,糜贞禀了兄长,带上礼物随从护卫,前呼后拥的来到并州大族温家。 温家和糜家有联姻之亲,是以糜贞拜见了长辈,便入后宅看望众多的姑婶姐妹。 温家各房女眷招待糜贞之时,均是一阵香风袭入鼻,后见仙子飘然至。 糜贞身上散发的香味,引起了温家女眷的兴趣,询问糜贞身上香气扑鼻,用的是哪家脂粉铺子的香袋。 糜贞趁机大作广告,言伏虎坞采百花之精华,历经文火之蒸煮,巧手之调配,得此泌人心脾之妙物,名日’香贞儿’香水。以精美的莺儿瓶盛装,香型多样,由糜家销售,统一售价五千钱。 或有嫌价钱太高者,糜贞大举奉上马屁,日:正如你不同于其他的女人,’香贞儿’也不同于其他的香袋。香袋人人能用,香水却只有出众的你才佩得到。五千钱,值。 听者心旷神怡,大赞糜贞眼光了得,然后恭恭敬敬的捧出钱罐子,掏空最后一牧铜钱,换来一瓶香水。 糜贞把香水生意做遍温家后宅,出尽了手中存货,心满意足的赴罢宴席,宿于温家客房之中。 天明之时,糜贞欲辞温家主人,返回粮栈。却被告知主人尚在歇息。 直至日上三竿,温家女眷个个容光焕发,纷纷找上正在客房等待的糜贞,预下订单,要求多多供应香水,务必保证及时到货。 糜贞见生意上门,喜的见牙不见眼,一一答应。 赚钱多多是好事,只是糜贞和莺儿心中疑惑,为何香水突然如此畅销。 辞别温家主人时,赚得盆满钵满的主仆二人才恍然大悟,暗中啐了不知道多少口水。 原来温家家主已是五十多岁,往日精神矍铄,今日却无精打采,萎靡不振。 再看各房已婚男人,尽皆如此,甚至扶墙而行的也大有人在。 如此前后联系,糜贞主仆二人虽是少女,也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随从护卫更是舌头吐出老长,直呼厉害。 能使温家男人操劳到如此程度,谁敢说没有香水之功…… 糜贞带着大笔铜钱,施施离开温家,临走回头看了一眼温家的大门和门口的石狮子。 心想张远说的没错,香水的利润果然不是小钱,这才攻陷温家后宅,便连自己的坐车都腾出来装铜钱。嘿嘿,门口的石狮子换成貔貅也挡不住铜钱流出来。 数日之后,前来糜家粮栈购买香水的人络绎不绝。 来粮食铺子买什么香水,这不是椽木求鱼是什么?糜阳一头雾水,怀疑并州驴子脾气不好,专踢主人脑门。 “糜掌柜,你就别收着藏着了,小弟家中妻妾闹的厉害,后院失火,只待香水救命呀。” “快把香水拿出来,五千钱而已,又不是出不起,糜掌柜这是瞧不起谁呢?” “奴家夫君有些资财,断不会少你一个铜钱。” “夫人,糜掌柜说了没有,咱们走吧。” “哼,温家家主的小妾用了香水,竟敢在我等面前嚣张,言说香水只有出众之人才能拥有。今日务必买到,方不至失了身份。” 糜阳满头大汗,怎么说人家就是不走,认定糜家这是囤积居奇,黑了心的想把并州的铜钱全部搂走。 正在糜阳焦头烂额之际,一阵今人心驰神往的香味传出,仍是一身白衣的糜贞,带着黄衣俏丫鬟莺儿款款而来。 “小姐,你怎么来了?这里有些乱,小姐且回避,容某打发走他们。”糜阳顾不上应付一群被驴踢了脑门的憨憨,忙着招呼自家小姐。 糜贞不答,问道:“为何如此吵闹?” 糜阳恭敬的答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这么多人来店中卖什么香水,咱们家是卖粮的,哪有香水卖。” “就是这个香味,掌柜还敢说没有香水。” “某未曾见过香水,但这种香味不是香袋散发出来的” “夫人,可能糜小姐也是从别处买来的,咱们走……” “滚,你舍不得这几个小钱,老娘自有嫁妆,买几瓶香水还不难。” 糜贞这几天忙着数钱,计算自己分成的收益,越算越兴奋,卖光了一百瓶香水,自己竟分到十五万钱。 看着自己挣来的一大堆铜钱,糜贞平生第一次对赚钱生出了兴趣,毎天尽琢磨怎么攻陷各个大户人家的后宅,今日见此情形,焉有不喜之理。 糜贞清清嗓子,娇声说道:“大家都别急,糜家确实有香水出售,但目前缺货,各位把需要的香型和数量留下,三日之内必送到府上。” 店内众人听了,也不管糜家娇小姐的话可不可信,纷纷报上数量香型。 记录的莺儿写的腰酸背疼手抽筋,总数打发走了店内店外的顾客。 刚收起记录的竹简,又进来一波莺莺燕燕。 糜贞带着香风,满面笑容迎了上去,眼中所见,全是一只只走来的金色小猪…… 莺儿颤抖着双手,狠狠咽了口唾沬,哆哆嗦嗦的铺开竹简…… 忙碌到中午时分,夏末那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直冒汗。 大户人家的金猪娇气,躲在家里免受烧烤,这才让糜贞和莺儿两个丫头片子喘上口气。 粮栈的伙计也累的口吐白沫。 原来家里等米下锅和尚有数日之粮的并州土著,出门便看到糜家粮栈门口人头攒动,很自然的脑补成商家打折,买粮送豪礼,跳楼大甩卖之类的商业活动,返家拿起粮袋便去凑热闹。 糜阳弄清楚土著们跟风的原因,灵机一动,命伙计打开侧门,挂出粮食九折,买粮送雨伞的牌子。 一时间,店中粮食销量大增,街上的油纸伞被搜罗一空,引得其余商贩纷纷询问伙计,糜家粮栈还需不需要别的物品?价钱好商量。 店内的热闹,惊动了正在筹划怎么和伏虎堡加深合作关系的糜竺。 糜竺微微皱眉,抬头吩咐道:“糜福,去店内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诺” 不一会,糜福满脸喜色的奔回来,把情形禀告了糜竺。 糜竺听完,陷入沉思。 糜贞验看了顾客需要的香水,竟有三百多瓶的预定,看来香水就是女人钱罐子的毒药。 只是订单接多了,张远恐怕制作不出来。 一阵欢喜一阵忧,糜贞怕坏了信誉,吩咐糜阳派出伙计,飞报张远,要他三天内送来五百瓶各种香水,做得到,有饭吃有钱拿,美女做陪。做不到,鞭子抽蜡烛烫,大刑伺候。 伙计早已累成了狗,舌头都搭在嘴外喘息,一听要飞马报信,人人把头摇成拔浪鼓,皆日:家里穷,养不起马,因此骑术不行。 糜阳大怒,正要斥责,却被糜贞拦住,说道:“既是伙计们不会骑马,便不要强人所难了。” 说完叹了口气,摇头惋惜道:“报信这一千钱奖赏,只能便宜外人了。” 伙计们瞬间眼中发光,一个机伶的伙计弹簧般的站了起来,精神抖擞的说道:“仆小时候顽劣,家里有条大狗,时时骑狗戏耍,或可试着骑马报信。” 糜贞大赞伙计不计挑战,勇于任事。当场给了一千钱,嘱其速去速回。 伙计拍着胸脯答应一声,飞身上马,尽显并州儿郎剽悍本色,扬鞭打马飞奔而去。 其余伙计叹息不已,都道这家伙好运,家里养得起大狗,练就一身骑术。自己家太穷,只是给东家遛马时骑过几年,怕耽误了小姐的大事,没有敢说。 张远接报,不敢怠慢,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双手食指在头上虚画几圈,置于肚脐之处围成圆形,闭目施展动脑大法。 糜家伙计见张堡主一幅宝相庄严的架式,唬得静立一旁,一口气分三次喘,生怕发出声响,扰了张堡主思绪。 第三十四章 交通事故 摆出一休小和尚动脑筋姿势的张远,心里也是真着急,好不容易打开的销路,可不能因为产量问题再被堵上。但靠自己玩儿小锅小灶,三天五百瓶无论如何做不出来。 盘着的腿都麻了,一休小和尚还是没有上身,’叮’的一声始终没有在脑中响起,只得睁开眼睛。 伙计大喜,看张堡主这架式,肯定是想到办法了。 “哪个……,大哥,拉我一把,腿麻了。” 伙计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心中暗道:装神弄鬼了半天,你就跟我说这个? 伙计拉起张远,说道:“我家小姐那里,该怎么回话?还请堡主明示。” 张远没好气的说道:“那是香水,又不是河水,拎两桶来就行。” 转念一想,跟伙计诉苦有毛用,便接着说道:“你也够累的了,在这歇息一宿。明日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想办法拖延几天。实在不行,等有货了,半价出售给预定的顾客。” “诺,仆告退。” 伙计退下之后,张远背着手走来走去,口中不停念叨:“五百瓶,用酿酒那套器具倒是毫无问题,但保密问题怎么办?” 走了好一阵子,最终下定决心,就用那套酿酒的器具制作香水。 器具是红薯、玉米丰收时置下的,原本准备开烧锅酿酒,加工吃不完的红薯、玉米。后来,种子不发芽,怕明年饿肚子,也就没有敢酿酒了。 张远吩咐管事,选五十名可靠之人来听用。同时放出话去,堡主高价收购各种鲜花,按斤给钱。 堡主下令,各管事怎敢怠慢,没用多长时间,五十名青壮便来到堡主府前听候吩咐。 张远二话不说,领着众人一头扎进堡主府最大的茅草房,打扫干净,便洗锅烧水,准备花朵一到,便即开工。 香水怎么制作,张远是知道原理的,又小锅小灶的试制出来一批,熟门熟路,没有制作不出来的道理。 至于制作香水的酒精,原本是张远偷偷酿的酒,准备拍师父马屁用的。现在事急矣,只得把师父的马屁挪挪,紧着当务之急来。 人多力量大,二天时间,超额完成了糜贞下达的任务。五十名已经学会制作香水的堡民继续制作,不占领全球香水市场不许停工。 张远喜滋滋的押着香水,前去糜家粮栈交割,顺便把卖香水获得的铜钱取回堡去,当然,奖励也少不了要取。 “美女陪吃饭,嘿嘿,吾必取之。”张远暗笑一声,转头催促随行马车加快速度。 交割香水没什么好说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干净利索。糜竺还贴心的吩咐随从护卫帮忙运送钱财回伏虎堡,以便张远留在马邑卡成,采扩大生产及酿酒的设备。 张远已经想好了,玻璃、香水、高度酒,一个都不能少。 如果咱不会,那就只能慢慢研究了。 可咱知道原理,又不是手残党,凭啥不让咱用来搂钱? 以前底子薄,考虑到保密这个难题,怕泄漏出去干不过土著富豪,被人连皮带骨吞了。 现在也想通了,搂钱第一。六百五十名士兵,还往身上挂沙袋代替盔甲训练呢。 糜贞取得兄长的同意,带上莺儿和几名护卫,邀请张远到马邑城中最大的酒楼——玲珑阁赴宴。 一大早,张远订制了设备,梳洗打扮齐整,骑上马前往玲珑阁。 一路上,马如龙,人如玉,换来路人几番赞叹,张远心急去见糜贞,浑没在意路人眼光。 正行之间,一骑飞奔而来,马上一名裘服胡人脸色惊慌,头顶小辫甩得笔直,不住用汉语大叫:“快让开,快让开,马受惊了。” 街上行人顿时狼奔豕突,避让惊马,稍有不慎,便是人倒摊翻之局 张远神不守舍之时,恰逢惊马超速,待得张远被大喊惊醒,紧急刹马,可惜神魂尚留在糜贞处,未能及时回来,所做刹马动作,便是左脚死踩马蹬,右手往旁边伸去,却忘了坐下宝马只是简配版,尚未安装刹车系统和倒档。 正在危急时刻,街边奔出一名面如紫玉,目若郎星的年轻人,一拳击向惊马,正中马肩颊处。 惊马被年轻人打得横移一步,人立而起,把小辫胡人掀下马去。 年轻人拉住马缰绳,惊马回头便咬,却被年轻人一把捏住下唇,手上用劲,疼得惊马’恢恢’直叫,马头连连后仰,却挣不脱年轻人的掌握。 张远早已醒悟过来,下马看了看躺在地上哼哼的胡人,说道:“别哼了,赶紧起来数数,一路上撞翻了几处摊子,伤了多少个人,该赔偿的赔偿,该请郎中的请郎中。” 胡人不答,哼哼的更加大声,躺着也快带上滚了。 张远面露不悦,喝道:“装死你就别出声。哼这么大声,说明活的很好,中气很足,赔偿那几个铜钱不在话下。你那匹马惊是惊了,还能卖几个铜钱,我看用来赔偿也尽够了。” 人群渐渐聚拢过来,听到张远的话,齐声叫好。 “你,你们不能卖我的马,马受惊了,谁也控制不住。在我们草原上,惊马撞翻摊子踩伤人,是不用赔偿的。”胡人一听要卖马,也不哼了,眼睛滴溜溜乱转,便想赖帐。 人群见胡商如此无耻,纷纷喝骂,更有人扔出一枚臭鸡蛋,正中胡商脑门,腥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引得众人尽皆发笑。 张远不知道草原上有没有这种规矩,不过他也不在乎。待胡商擦去臭鸡蛋,忍住发笑说道:“小辫子,眼睛不用乱转,看看地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胡人看了看张远,随即咬牙说道:“哼,并州又怎么样,咱们草原上的汉子,只讲草原上的规矩,谁拳头大谁就有理。你能打赢了我,就按你说的赔偿,少不了一个铜钱。” “哈,还有这种规矩?某来会会你这蛮夷。”紫面年轻人不知何时牵着马站在张远身后。 那胡人不过是一个久在汉地的商人,敢大言挑战张远,是见张远身材没有他魁梧。紫面年轻人一看便是不好惹的主,加之刚才那一拳之威,更是吓破胡商的狗胆,焉敢捋他虎须。 胡商喉咙咕噜一声,吞下一口口水,颤声说道:“草……草原的……的规矩……便是如此,并非……我要多事。” 紫面年轻人冷哼道:“知道了,依了你便是,看招。” 一脚踹出,胡商惨叫着倒飞出去,落地即成虾米,哼哼之声不绝于耳。 紫面年轻人面无表情的说道:“某赢了,马匹作价赔偿受害人,可还有异议?” 胡商尽顾着哼哼,哪还说得出话来。 紫面年轻人侧耳听了一下,满意的说道:“算你识相,连声嗯嗯即是同意。”说完把马缰绳递到张远面前,接着说道:“书生,劳烦你把马卖了,赔偿各人损失。” 张远正待分说自己有事,请另选他人。紫面年轻人已是松开马缰,扬长而去,走的干脆利索,令想和他结交一番的张远连姓名都来不及问。 张远无奈,只得拉起马匹,当场出售,得钱五万,请几位年长者作陪,赔偿给各受害人,余下几百钱,分与几位年长者当辛苦费。 街上摊贩大多识得张远,见他此番尽心尽力,无不大为感激,纷纷上前叙话,张远乘机询问紫面年轻人姓名。 “张辽,他是张辽张文远,可惜了,我竟放过和他结识的机会。” 张远得知紫面年轻人的姓名后,懊恼的直拍大腿。 糜贞早早的来到玲珑阁,订了楼上一个雅间,护卫打发去楼下大厅中占了一桌。 进了雅间,糜贞便吩咐莺儿道:“你也别站着,坐我旁边的几后。张公子这人我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小姐丫鬟,在他眼里一个样。” “嘻,什么一个样?人家喜欢我家小姐,婢子只是爱屋及乌的那个乌鸦。” “就你爱乱说,张公子只是和我合作卖香水,哪里有什么喜欢不喜欢了?” “原来如此,婢子还以为他喜欢你呢。他要是再敢唱什么第一次,就让护卫打断他的腿,扔到大街上去。” “嗯,这个主意好,到时莺儿你先给他一扫帚,然后护卫打断腿,大扫帚扫出门去。” “好,那咱们先做准备,免得事到临头,扫帚不凑手。” 二女说是要找扫帚拎棍子,却都懒得起身,说着说着,话题转到了别处,也就把打登徒子的事忘了。 糜贞不时打开门张望,却都没有看到张远,不由得心中焦躁。 “哼,莺儿你数十个数,要是还不来,咱们就走,别人不稀罕和咱们吃饭,咱们也不用傻等。”过了约定的时间,糜贞又一次开门,又一次失望后,恨恨的吩咐莺儿。 “一,二,三……”莺儿已经数的很慢了,十个数数完,张远还是没有出现。 “小姐,咱们走吧,十个数数完了。” “哪有你这么数数的?快的跟八百里加急一样,重新数,慢一点。” “小姐,婢子已经数的很……,好吧。一……,二……三……” 眼看十个数快数完了,门口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径直朝这边走来。 第三十五章 名将也曾愣头青 糜贞心中一喜,站了起来,细听脚步声又不是张远,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脚步声来到隔壁雅间停下,接着打开门走了进去,一声雄浑的问候传入二女耳中。 “高大哥好耐心,小弟以为你必已离去,来此也是想碰碰运气而已,想不到你竟真的还在等某。” 一个有些生硬的声音说道:“哼,若不是某知你非失约之人,怎肯等你。” 那声音雄浑之人说道:“多谢高大哥信任,可惜高大哥滴酒不沾,否则倒要敬你三杯。” 高大哥道:“敬酒就免了,但你累某等你这么久,也须给某一个交待。” “你我相交多年,高大哥还是这么方正。好在某不是无故失约,你我边吃边谈如何?” “古人云,食不言,寝不语。先把事说清楚,然后再吃不迟。” “你呀……,某来的路上,遇到一个胡人的马受惊,眼看要撞伤一个书生,某恰逢其会,将书生救下,责令胡人交出惊马,售卖了赔偿街上受害者损失,故此来迟。” “嗯,见义勇为,救人性命,也算是事出有因。售卖马匹,一家家赔偿,你能这么快办完,已经很不容易了。” “某急着来见高大哥,把那些破事扔给了书生去办。若是某去办,恐怕天黑也办不完。” “呵呵,你呀,当了文职还是老样子。好了,你我多时不见,快来吃饭吧。” “多谢高大哥。某在郡守府,听说咱们这马邑出了位姓张的少年英雄,莫非指的便是某。” “少年英雄姓张是没错,可也与你八竿子打不着,坐下吃你的饭。” “高大哥真没意思,吃饭,吃饭。” 隔壁二人果然食不言,再没有传出话语。 十个数数完,张远还是没有出现,糜贞失去了耐心,轻声说道:“莺儿,咱们走吧,张大堡主恐怕早就忘了约定的时间,你的大扫帚用不上了。” “诺,小姐,若张堡主真的忘了约定,不把他的腿打断,也太便宜他了。” 糜贞无心说话,挥挥手示意莺儿不要再说,转身朝房门走去。 ’蹬蹬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莺儿语带惊喜的说道:“小姐,……” “莺儿,不要再说了,我的心很乱,走吧。”糜贞打断莺儿的话,伸手打开房门。 门外竟然有人,而且来的太急,正伸手推房门,冷不防门打开了,来人一个趔趄,直扑糜贞身上。 糜贞惊的花容失色,站立不稳,眼看二人就要变成滚地葫芦。 来人百忙之中揽着糜贞蛮腰的手上用力一兜,二人转了个方位,来人背部重重的摔在地上,而糜贞却压在那人身上。 惯性作用之下,二人的嘴唇也粘在了一起,糜贞脑子一阵空白。 房间里静悄悄的,外面的喧闹仿佛传不到这里。 突然…… “呀,色狼,流氓,登徒子……放开我……”糜贞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小姐,他是张公子。”惊醒的莺儿看清了来人的面容。 “快来人呀,打色狼。莺儿,快叫护卫来抓流氓……” “小姐,你小声点,他是张公子,你看清了再喊。” 垫底的张远也是初哥一枚,二人嘴唇相贴,他也脑子短路,浑身被电了一般,还颇为享受。 待糜贞大叫之时,他却慌了手脚,不但没有推开她,反而抱的更紧了。 正在二人难舍难分之际,隔壁房门打开,房中两人窜到门口,其中一人正是紫面张辽。 张辽跨入房中,厉声喝道:“无耻淫贼,大庭广众之下,焉敢有此禽兽行为。速速放开那女子,随某见官处置。” 糜贞和张远一惊,有了些神智。 糜贞看清了垫背的流氓,忙双手紧捂嘴巴,脸红的直达脖颈。 莺儿醒悟过来,忙把糜贞拉起,把二人分开。 张远一跃站起,一只拳头已近眼前,只得身体后仰,双手上架。 被架住的拳头用力下压,张远猝不及防,再度倒地。 来不及细想,张远侧身一滚,避过一只踩来的大脚。 一不作二不休,张远快速连续滚动,直到脱离来袭的拳脚范围,一跃站起,定睛细看。 攻击的那人也颇为吃惊,全没料到张远在尚未站定之时,竟能连续避开自己的攻击,毫发未伤。 “是你。”二人同时叫道。 “书生。” “张文远。” 二人又是同时出声。 此时房间门口已经挤满了吃瓜群众,无论糜贞的护卫怎么焦急,终究无法挤进房门。 这么强势的围观,糜贞如何受得了,把头埋在莺儿的怀里,比鸵鸟还鸵鸟,任凭房间里外发生什么,都是不敢看也不敢听。 “你怎么知道辽的姓名?”张辽紧紧盯着张远问道。 “你名气大,问谁都知道。”张远虽然羞惭的无地自容,名将问话,还是硬挺着脸皮回答。 张辽一脸正气的厉声喝道:“想不到你一副人模狗样的书生打扮,竟是采花淫贼。报上名来,辽捉住了你,定要查查二十三年前的采花大案是不是你干的。” 张远差点一头栽倒,说道:“张远,最近取了个字,叫鸿图。今年十六岁,二十三年前忙着读书,没空采花,估计不是我干的。” “胡言乱语,你这种人善于伪装读书,行踩点之实。要想让你说实话,只有打得你五体投地。” “不是。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我读书你说是踩点,那我踩点你不得说我是读书了?”张远还没有从羞惭和强势围观中醒来,不及思索便脱口而出。 “你还真去踩点,什么地方?哪家闺秀?从实招来?” “招什么招,被你绕晕了,我就是打个比方,我是老实人,良民,你弄清楚了再来行不行?” “呵呵,辽这双拳头,专打自称老实的人。高顺大哥掠阵,别让这淫贼跑了。淫贼接招。” “我任爷爷怎么得罪你了,你要打他?……还真来,行,陪你这个愣头青玩玩。” 二人各展身手,拳来脚往,打的激烈。斗到精彩处,吃瓜群众大声叫好。 随同张辽窜进来的高顺,不善言辞,为人方正,初时怕有误会,必竟再大胆的淫贼,也没有胆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场表演,故此没有出手,也不出声,只在一边观察。 后见张远常常语无伦次,便坐实了淫贼之名。在他想来,要是你张远光明正大,屁股里没夹着屎,那你慌个榔头,大大方方的实说就是了。 高顺小心掠阵,糜贞羞成鸵鸟,张辽、张远忙着打架,围观群众吃瓜叫好,唯一清醒的小丫鬟莺儿一边安慰糜贞,一边不时分说,可惜都淹没在打斗和叫好声中,场面混之极。 二张打了七、八十合,张辽已是难挡难架,全面落入下风。 群众大呼:“文远加把劲,不要放跑了淫贼张鸿图,高恭正快快出手。” 高顺心中产生了一丝疑惑,看样子,很多围观的人都认识他们三人。自己和张辽也就罢了,张远也是新近出现的少年英雄,改行当采花大盗,却有这么多人认识,做案能方便吗? 而且围观的人也只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起哄,言辞中并无痛恨淫贼的意味。 高顺虽然疑惑,可见到张辽抵敌不住,只得挥拳加入战团。 张远越打越兴奋,学艺至今,除了和师父过招,遇上高手还是第一次,再加上张辽并未留手,令他对武艺的领悟更加深了不少。 高顺加入打斗,张远夷然不惧,出手渐渐的不再拘泥于招数,兴之所至,随意挥洒,竟完全抵敌得住二人的攻击,反击之时,又令二人必须尽出全力。 三人再斗百余合,高顺、张辽已经是汗流浃背,眼见便要落败。 张远虚晃一招,脱出战圈,说道:“不打了,再打下去,还是不分胜负,累死我了。”说罢,假做气喘如牛,不堪重负,弯腰干咳不已。 高顺、张辽心知这是张远给他们留的台阶,便也停手喘息,只是抓淫贼的反要淫贼给台阶下,服软的话可说不出口。 莺儿小声在鸵鸟耳边说道:“小姐,别躲了,张公子都快被那两人打死。这种时候,只怕再羞也顾不上了。” 躲了这么久,糜贞渐渐也没有多害羞了,闻言一惊,又听得张远大口喘息,不时干咳,只道真的扛不住了,猛的抬头说道:“别……别打了,这是误会。”说完又钻到莺儿怀里。 围观群主一阵哄笑,倒也没有多少恶意。 高顺、张辽不是傻瓜,本来就已起疑,这时哪还会不信。 二人均想:某也是傻了,这位小姐虽然花容月貌,可张远也不是歪瓜裂枣,凭他的样貌,当个屁的采花贼,不被采都不错了。 高顺年龄稍长,厚重一些,拱手说道:“既然这位小姐都说是误会了,那便是误会,是我二人莽撞了。” 张远忙说道:“高大哥别这样说。这个……,确实是误会。但事出突然,二位不顾一切赶来救人于危难,这怎么是莽撞呢?张远甚是敬佩二位为人,意欲高攀二位,不知可否赏脸下交,共用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