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草莽》 第1章 少年初试剑 一团黑影袭来,黑影中两点流光,那是蛟龙的眼睛。 对面少年闪身,拔剑,出手一气呵成,剑光如春花乍放绚烂耀眼,几点寒星“嚓”的一声斫中蛟龙脖颈。 这蛟龙鳞甲何其坚硬,饶是少年手中绝世神兵也只是划出一道浅痕。 蛟龙被剑光击中略一迟滞,不想这少年能有如此身手,随即嘶鸣一声团身而上首尾摇动攻势凌厉迅猛。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粉脸圆润,秀眉修长,明眸生辉,虽稚气未脱却英气逼人,年未及弱冠却身手矫捷,连连闪避伺机反击,修长的身材,动作潇洒飘逸。 终究是蛟龙万年修为,身体腾空搅得飞沙走石全身已将少年盘住,少年奋力一剑刺出,这次是蛟龙柔软的腹部,长剑直没至柄。 蛟龙长声嘶鸣,声音似虎啸狮吼霹雳雷鸣,露出白森森一口尖牙向着少年脑袋咬下。少年身子被盘住,长剑刺入蛟龙腹中急切竟抽出不得,眼见避无可避...... “着”耳边一个声音响起,随之一块巨石带着风声砸中蛟龙脑袋,蛟龙猛然被袭身子一松,少年拔剑脱身而出,丝毫不做停留纵身扑上,对准七寸要害连刺数剑。 这次是全力直刺,剑芒迸出深入体内,蛟龙不住嘶吼翻翻滚滚终于不动了。 “成了!成了!”刚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少年望去,一个古古怪怪的身影,尖头尖下颌,细眼,长发披散黑色长胡须飘飘,也看不清多少年纪。 “多谢老丈出手相助。”少年一躬到地。 “好,好,很好!”怪人嘴上说着眼睛却瞟向一边。 蛟龙巢穴在一处绝壁下的石洞,一股水流倾泻而下半遮半掩了洞口注入绝壁下的深潭,那洞中不知何物放出青蔼蔼的光芒。 少年纵身越过深潭进入洞中,洞中一颗碗口大小青濛濛的圆珠悬在那里,不时有流光溢彩从上面划过,料想这一定是蛟龙的龙珠了。 伸手取下,冰凉透骨,光滑圆润的感觉,转身退出跳过深潭。 怪人见少年取得龙珠脸上微一变色随即恢复正常,笑道:“那少年端的有一把好剑,可否借老夫一观开开眼界?” 少年略一迟疑随即想到适才他刚救了自己,拔出宝剑递过来,霞光瑞彩剑气直侵肌肤。 “好剑!好剑!”怪人笑着一手持剑一手挥出,几根黑黢黢的不知是绳索还是藤条将少年缠住。 “你干什么?”少年大惊,奋力挣扎。 “这万年蛟珠是天地造化,无数条件因缘际会才得生成,有多少人惦念,我老人家守了多少年才有这机会,怎能让你轻易得去。” “你要这蛟珠送与你就是,为何害我!”少年越是挣扎那藤蔓收得越紧。 “这蛟珠是万年难求的求仙证道之物,怎能留下后患,现在只能牺牲你了,让这件事烟消云散无人知晓,感谢你为我屠戮蛟龙,今天我老人家鸿运大好,既得这蛟珠又得这绝世神兵,来生再见吧!”怪人面色渐渐阴沉举起手中宝剑。 少年奋力挣扎,铮的一声从怀中掉落一物。 怪人一眼瞥见脸色骤变,“这......这东西你从何得来?”那是一根碧绿竹笛,晶莹剔透,灵光萦绕。 “这是我家传之物。” “这竹笛的主人是你何人?” “是我祖母。” 怪人愈发惊惧,黑里泛青的脸上居然涨红起来。 “你祖父是高华?” “是!” “你祖母是海月,你父亲叫高东,母亲紫珊明妍,对了,你还有一个叔叔是高永!” “是啊!原来你和我家很熟,快放了我!” 怪人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手都抖了起来,挥手收回缠在少年身上的藤蔓,双手托剑躬身呈上,“不知是高公子驾临,小人实在是无意冒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少年身上压力骤然消失,活动一下筋骨伸手接过宝剑,“你和我父母是朋友吗?现在不会害我了吧?” 这少年姓高单名一个“泽”字,父亲高东母亲紫珊明妍执掌“沧澜国”,叔叔高永为异人国国主。 十八年前海外八部蛮夷联手齐犯华夏,高东夫妇举国拒敌,随后高永参战。海外蛮夷来势汹汹,法器诡奇占了上风,高泽祖父母高华和海月调动华夏所有妖、魔、鬼、怪、神、仙、精灵全部参战。 战况最胶着时海月散去一身无上法力击溃敌人,将蛮夷逐出万里。(详见《学海无涯君作岸》) 这一战实在太过惨烈,海月油尽灯枯,护身法宝倾注几代人灵力的“玉翎披”毁去,战兽“火焰鹰”战死。 高华的战兽五色牛双角齐折,事后抱着妻子海月万里求医保住性命,夫妻二人厌倦了征伐归隐东方,当时高泽还未出生。 高泽的父亲高东始终觉得愧对父母,身为沧澜国主肩负重任又不能膝下尽孝,所以在高泽出生后送到东方,让其在祖父母身边长大,不至于让父母孤单寂寞。 妖族族主寻杉王与高华是异姓兄弟,当年这黑须怪人曾随妖族族主一同出征,是以当竹笛掉出时一眼认出。 这竹笛是海月随身武器,年少时初次出场便以一曲笛音唤醒中了巫蛊术的怪兽族,调解各族纷争(详见《小破孩儿》)。当年玉翎披飘飘秀发飞扬,倩影明眸笛音悠扬早已深入人心。 终极一战竹笛更是化作万千箭矢大展神威,最后海月散去毕生功力舍身扭转了战局之时竹笛即在身边萦绕。 高华一家气吞山河大义凛然历历在目,此时见到他们的后人如何不让他既惊且惧。 “小老儿实在是不知高公子驾临,冒犯公子罪过!罪过!”黑须怪人躬身拱手脸上神色极是诚恳,极尽恭维之态。 第2章 草莽小聚会 “算了,即是和我家长辈相识那就一笑泯恩仇,我该如何称呼你。”高泽洒脱烂漫轻轻带过,只是看不清这怪人有多少年纪,不知他该和父亲一辈还是该和祖父一辈。 “小老儿姓左名泼老,公子直呼名字即可,十八年前在下也曾随本族族主一起追随令尊令堂及老太爷共抗蛮夷,见识过高家一门的威严。” 左泼老称祖父为老太爷高泽有些想笑,祖父虽年过花甲却是满头黑发筋骨雄健,丝毫不见老态,祖母海月虽然功力尽失但心法还在,驻颜有术只是虚弱一点,和老也扯不上关系。 但见左泼老满脸赤诚也就不以为意:“即是如此也算世交,我叫你老伯吧,我叫高泽,老伯可以直呼我名。” “不,不,使不得,使不得,公子只叫泼老即可,小人怎可和令尊相提并论!”左泼老双手乱摇诚惶诚恐。 在高泽的心里人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也不太把繁俗礼仪放在心上:“这样吧,我叫你老左,你叫我高泽。” “是,是,全凭公子。”左泼老拱手答应却还是没直呼高泽其名。“公子此来是专程取这蛟珠而来吗?” “不是,我只是无意中撞到,这蛟要伤我性命我才还击。” “公子已得蛟珠,可知这蛟珠妙处?” 高泽将蛟珠取出递与左泼老:“只是很漂亮,还有什么妙处?” 左泼老将蛟珠托到高泽面前,“公子用吐纳之术用力吸气。” 高泽依言吸气,那蛟珠突然变形化作两股青濛濛的气息流入鼻腔直入腹中,顿觉神清气爽。 高泽一惊用力呼出,蛟珠随两道气息而出再次化为原型。“有趣!有趣!高泽接连吐纳几次只感浑身舒泰精力充盈。 “公子不必心急,平日尽可将蛟珠藏于腹中,多加修炼可获无穷益处。”左泼老眼中充满羡慕。 “既然你喜欢送给你便是。”高泽把蛟珠递给左泼老,这倒不是做作,高泽向来慷慨。 左泼老摇头:“如此万年难求之物只能有缘人得之,我在这山中守了几十年只因惧怕蛟龙强悍不敢出手,公子初次相遇就能得到,一切皆是定数。 这蛟龙天生异种根骨精奇再加上生性贪婪,所以修炼的是威力最为强大的诸天乾坤珠,这珠子可自行吸取天下宝物的灵气,假以时日形成气候足以使人登仙证道。” 高泽不想居然得到如此奇珍,也不枉了这山中之行。 只听老左继续说道:“近日恰逢千年天劫,这蛟龙渡劫之后功力大损又太过托大,和公子交手时未把蛟珠吞入腹中,不然我和公子联手也还是伤不了它。 高公子全家英雄了得自是不惧怕各种威胁,只是这珠子太过奇珍,为避免麻烦最好还是少让人知晓。” 高泽点头称是,与左泼老一起把蛟龙尸体推入深潭,一切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此时太阳已有一半没下山梁,暮色将至。 左泼老道:“天色将晚,小人居所就在附近,公子若不嫌弃可移步至陋居邀一二老友把酒畅谈。” 看看天色高泽点头:“这样最好,叨扰了。” 老左大喜当先带路,三兜两转来到一处地方,山根里一处岩洞,山上松柏长青,藤蔓低垂,洞前溪水潺潺遍地花开,也算得上一处神仙洞府,只是洞口未有碑牌标注洞府名称。 老左指道:“这便是小人居处,待我邀两个友人。”言毕抬手,随着一声哨音一道细细蓝烟急起片刻消失,再抬手一道红烟再起,也很快烟消云散。 “这是你邀友之术?” “山路难行,我与几个老友皆凭此相招。” 高泽随老左入洞,洞中不大不小有两个石厅,洞外暮色已暗,洞中却很是明亮。 高泽细看原来是各处摆满松木木香,那是千年腐松木产生磷火遇空气便亮,而且洞中弥漫着淡淡松香。 洞中有几件桌椅等粗制家具,虽是简陋却也干净,一根竹筒从洞中引出一股活水,小小细流清澈而下。 老左拿起茶壶接水煮茶,不一刻茶香四溢,高泽喝了一口,别有一番风味。 茶刚喝半盏,洞口摇摇摆摆走进一人,身材魁梧、浓眉虎目、方鼻阔口,手提一个食盒。老左笑道:“送肉食的来了。” 那人边走边说:“左老兄这一阵子只望着你相招,看来你的葡萄酒是酿成了,每年只盼着你的酒,今晚不醉不归。咦,这位小兄弟我可从未见过!” 高泽起身点头示意,老左说道:“山兄,这位公子可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待会儿白老头来了我给你一起引荐,看看你带来了什么吃的,配不配得上我的美酒。” 那人把食盒打开,上层是好大一块煮好的鹿肉被荷叶包着,放在桌上肉香扑鼻。 打开下层居然是两只烤好的飞龙鸟,色泽金黄,肉质肥嫩,独特的飞龙香气又盖过了鹿肉香。“怎么样,配得上你的酒吗?” “还好,还好,有酒怎能无肉,我知道你老兄的肉是不断的。” 左泼老刚答话洞外声音又想起来,“老左老左出来接驾!”两人皆笑:“白老头来了!” 随着声音走进一人,满头头发雪片一样白没有一根黑的,脸上却是红光满面,一手提着一个竹篮,满满一篮子的瓜果梨桃,一手竟然牵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少女圆脸杏眼长得很是俏皮,张嘴刚要说话猛然见到高泽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立时脸蛋儿飞红往白首老人身后藏了藏。 第3章 夜话修真路 白首老人嗓门颇高:“我这孙女和我是形影不离的,到你老左这来也习惯了,不曾想还有贵客在此,见笑,见笑。”随手把竹篮放在桌上,篮中鲜果个个鲜艳饱满。 “这位公子可是贵客,说来我们和他都有渊源,两位还可记得十八年前那一战?” “怎会不记得。”魁梧老者挺了挺身子,“当年我们三个也都出了点力气,能有那一战也不枉了活这一世。” “这位公子的祖父就是族长的义兄当年带领咱们冲杀的高华老英雄!” “哦!”这两人大惊,白首老人本已大刺刺的要坐下急又弹起拱手:“原来是高公子失敬失敬!” 高泽宠辱不惊:“小子高泽,两位前辈请了。” “当年你的父母,祖父母,还有你的叔叔何等英雄,一战保我华夏百年平安,若不是你祖母舍却一身功力护住我等,我们早化作他乡枯骨。”魁梧老者眼神悠悠神往似乎陷入回忆。 高泽也曾听过那终极一战,只是不知其中细节,也未曾想到祖父母会有如此高的声望,从小只是觉得祖父母对自己很好甚至有些溺爱。 左泼老伸手道:“我看就不用我介绍了,你们自报家门吧。” 魁梧老者拱手道:“小人姓山,贱命申也。” 白首老人声若洪钟:“小人白头翁,这是我的小孙女海棠。”海棠又朝身后缩了缩。 “两位说来应该是前辈,何必这么客气。”高泽从未想过自己身份有多高贵,也从不恃强凌弱。 左泼老说道:“不如这样,高公子既不嫌弃我们,我们就都以兄弟朋友相待,在这山野草莽之中不必太拘礼节,大家坦诚相待,共饮一醉岂不美哉。” 三人齐声道好,纷纷落座。左泼老搬出一个酒坛起去封盖,浓郁的酒香四溢,未曾入口似乎已有微醺的意境。 海棠对这里非常熟悉,自去取出几个杯盏,似乎是玉石玛瑙材质,虽不十分精美也不粗陋。 酒倒入杯中是明艳的红,晃一晃酒杯红色就会挂在杯上。 左泼老端杯提话:“高公子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我们几个老朽有生之年能结交公子这等人才也不枉了此生,这第一杯酒我们干了如何?” “好,好,干了!干了!”山申也和白头翁也随声附和。 高泽随大家干了一杯,入口优雅柔和果味醇厚充满天然意境。几人见高泽豪爽都甚是高兴,几杯酒下肚话渐渐多起来。 海棠随着大家小口抿着,脸色愈发的红润,不敢抬头看高泽却不住的偷瞄。 白头翁端杯道:“当年一别再未见面,高公子令祖父祖母可好。” “祖父母都身体康健,一向安好。” “公子怎会孤身一人来到这荒山野岭,不知有何要事我等可能帮上忙啊?” “嗯……我只是随意走走多一些历练,误到这里而已。”高泽略一迟疑,其实这次是偷跑出来的。 “公子背上的剑可不是凡品,真所谓宝剑配英雄啊!”山申也看来很懂,宝剑未出鞘他也看得出来,也难怪,这剑鞘是高泽祖母海月亲制,可说的上是古朴灵动巧夺天工。 高泽伸手拔剑出鞘,一声龙吟耀眼通明,剑身上各种流光溢彩忽隐忽现萦绕跳跃,几人大加赞叹齐声喝彩。 左泼老道:“这剑可称得上绝世神兵,不是人间凡品,恕我直言,公子还未完全掌握控剑要领吧。” 高泽顿觉汗颜,几年前缠着爷爷要一把剑,他不知道爷爷少年时曾在魔族铸剑,早已是天下第一铸剑师。 爷爷便历时三年铸出风、花、雪、月等十二把绝世好剑,却总觉得不够完美,于是选天时择地利将十二把剑重入剑炉,接引天火铸成这绝世神兵。 祖母海月说:“此剑一出,天地一色!”所以此剑取名为“天一剑”。 只是这剑太过霸道,神剑初成又充满戾气,高华担心高泽年幼驾驭不了被它反噬其主,于是将剑封存。高泽辗转反侧天天惦念,这次偷跑出来就把剑一并带了出来。 “这剑威力无穷,我确实还未得要领。”高泽向来坦诚从不浮躁。 “哦!”左泼老点一点头,“公子这是欲往何处?怎会一人仗剑天涯。” “我……”高泽一时语塞,这次私自离家只是一时意气,还真没想过去往哪里,又不会说谎所以无言以对。 高华和海月自小凄苦,因此更加珍惜安定的生活与亲情,偏偏又经历了无数的杀伐与生离死别,儿子高东和高永虽各掌一国但终究是不在身边难享天伦之乐。 对这个孙子就不免关照的无微不至,生怕有一点损伤。而高泽天生侠骨英风桀骜不驯,外边天真烂漫内里却是一颗向往飞翔的心。 好不容易求爷爷铸的剑还被封存起来,求奶奶教自己功法奶奶总怕他累着,拿他当小孩子一样管着。 终于一天高泽偷出宝剑留下字条离家而去,本想着一两天就回,谁知一时贪玩越走越远,也害怕回去和爷爷奶奶不好见面,直走了十余日未归。 直到走到一处听闻当地人说山中有蛟龙伤人,不免侠心大起,跃跃欲试拿这蛟龙祭剑。 待问好路程向山里走来,忽见漫天云雾迷茫盘旋,飞沙走石雷声炸裂,闪电接天连地耀眼骇人,暗想或许是那蛟龙渡劫,于是向着那闪电击中之地而行。 待电止雷停天空恢复平静又走了一日才到,刚至蛟洞附近就被正在疗伤的蛟龙发现,蛟龙立时攻击,才有了左泼老相助一幕。 高泽正在沉吟,白头翁大着嗓门道:“高公子父叔各掌一国,祖父虽未称王,但众所周知他就是东方部族实际的王,以后高公子不免也要登位为尊,去向哪里都是大好通途前程似锦。” 为王为尊……高泽没想过,大丈夫志在四海怎能为世俗牵绊,何况也不能借父辈的荣耀坐享富贵。 山申也酒已微醺:“高公子一家都心系天下,不像我等闲云野鹤散漫惯了。” “如果当了国王就得心系国家天下,处处为别人着想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不如我们闲云野鹤快活。”一直没说话的海棠突然插了一嘴,看来酒是可以让人壮胆。 这些事情高泽还真没想过,微微愣神陷入沉思。 左泼老哈哈大笑:“其实以公子的资质又身负绝世奇珍,若不想被世俗羁绊,潜心修炼假以时日定可登仙证道,修成不老金身。”他说绝世奇珍当然是指刚得的蛟珠,山申也和白头翁只道是神兵天一剑。 “登仙证道,那是什么样子?” “天地山海任遨游,御风而行顷刻千里,与天地同寿,与圣人比肩。” “修仙!行侠!无拘无束,快意恩仇,这是我想要的人生。”高泽喝了一口艳红的葡萄酒。 第4章 拔剑异人国 “公子不如留下来和我爷爷他们一起修炼,大家还可以一起饮酒快活不好吗?”海棠问道。 高泽还未答话,白头翁几人就摇头道:“不行,不行,高公子资质岂是池中之物,我等俱是山野粗鄙之人,虽苦修多年仍是微末道行,非是不想与高公子同处,实在是燕雀不能共鸿鹄齐飞。” 海棠扁了扁嘴不说话。 左泼老道:“其实在名山大川湖海岛屿中隐匿着无数修行之人,其中不乏能人异士,似我等老朽几人便是那资质最平庸的碌碌之辈。 公子若想修行,家学足够渊源,令尊与叔叔都是盖世英才,只因心系天下有了旁骛所以未登仙道,令祖母法力独步天下可惜为众生散尽一身功力,公子随祖母便可修得大道,日后有成再踏访名川大泽,四大部洲仙魔人境任你行走。” “受教了,在下年纪尚幼,还有亲情俗事割舍不下,目下还不能独自流落。”高泽虽性格不羁毕竟是正直少年,自小受祖父母熏陶深知亲情与责任。 左泼老继续道:“江湖险恶,公子涉世未深,背上宝剑又实在扎眼,难免有人觊觎,还要事事小心。令叔父的异人国国都离此不远,公子是否有意前去,令叔父运筹帷幄让他帮公子安排一下行程。” 去叔父那里未尝不是上策,这次离家正想着怎么回去和祖父母见面,叔父生性开朗诙谐和祖父最能合得来,有他帮忙应该面上好过一些,高泽暗想。 酒至深夜尽欢而散,山申也当先摇摇摆摆而去,海棠扶着飘飘然的白头翁一步三回头的与高泽告别。 次日,高泽告别左泼老踏上去往异人国国都“中都”之路。 ★★★★★ 中都郊外。 一处酒肆孤立在路旁,四面敞开任清风流动,门口正对着莽莽苍苍大名顶顶的神兽山谷。 这神兽山谷自古盛产各种珍禽异兽,被异人族捕获驯化为坐骑,到得后来异人族越发的辽阔人口众多,便在神兽山谷外谷圈禁大片领地饲养繁殖异兽,以供庞大的军队骑乘。 经过无数代人为繁育,异兽早已失去了祖上的彪悍与灵力,逐渐沦为异人国贵族的宠物。到高永接掌异人国便废去了异兽坐骑,全部换为军马。 酒肆内足够宽敞,已有十余人落座还余下大量桌椅,这十余人虽不坐一桌却彼此相识,不时的打招呼闲聊。 高泽默默的坐在一个角落慢慢品尝一盘牛肉一壶清酒,另一角落还有一人不与众人搭话,眼望外面与世无争的样子,二十多岁年纪,精瘦干练。 门外走进一人,二十七八岁,脸色黑里透红,中等身材,身后跟着七八个随从。酒保笑着迎上去招呼,让在中间的桌上,看来也是老相识。自这人进来酒肆内其余的十余人便不再做声只是低头饮酒。 随即门外又有一拨人摇摆而来,当先一人身材高大白净面皮,满脸肥肉惹人憎恶,身后跟着十几个下人皆是袒胸露背举止轻浮。 后进之人先抱拳道:“张二哥请了,原来早到了,久等久等。” 先前坐下那人站起来也抱拳道:“李大哥请了,小弟也是刚到,请坐请坐。” 那后进来的李大哥大刺刺坐下,身后的十几人皆立在身后不坐。张二哥身旁从人也急起身站在张二哥身后。 李大哥伸出一只手用手指点着桌子道:“咱们都是痛快人,今天就不绕弯子了,兄弟考虑的怎样,那块场地我何时接手,若是兄弟嫌价钱不合适还可以商量。” “李大哥,恕小弟不能从命,那块场地是祖上留下来,家父刚刚过世实在不忍出售。”张二哥态度坚决丝毫不留商量余地。 “哈哈……你也说了,令尊已然过世,这神兽不是好饲养的,兄弟也难于打理,错过这个机会再找我这样的买主可就难了。” “这片场地是祖上与异人国主签下的长期契约,如今期限未到,小弟无意出售。” “异人国早已改朝换代,现下的年轻国主废弃神兽坐骑换为了战马,咱们的异兽只能卖与贵族玩耍,这个圈子复杂的很,不是那么好混的,兄弟你早点退出有好处,免得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我没有那么复杂,养好我的神兽即可,其余的不想。” “看来今天是说不通了!”李大哥变了脸色,白面皮不青不红很是难看。 “话已说完,此事到此为止。”张二哥站起欲走。 “等等!”李大哥挥手拦住:“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你还走得了吗?” “光天化日之下你还要强抢不成!” “就强抢又怎地,与你商量就给你面子了,你给脸不要就怪不得我了!”李大哥将手中酒杯摔在地下,身后众人一拥而上。 张二哥随从刚想反抗,周围先前那十几个客人也随之动手把几个人掀翻在地按得老老实实。 高泽冷眼旁观,另一边角落那人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二哥被两人揪住推到前面,李大哥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道:“签下这契约钱不少你的,够你下半辈子花了,要是不签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场地还是我的。” “国有国法,姓李的你敢怎样!”张二哥咬牙切齿,额上青筋暴起,依旧不服。 “国法!新国主打压旧贵族,我们这里早已沦为国法管不到的地方,你以为你祖上签的契约还算数吗!我就问你签还是不签?” “不签!姓李的你作恶多端,我不信你能逍遥法外!” “好!好!来,装起来带走。”李大哥一挥手,身后几个人抄起大布袋把张二哥几个人当头套下,张二哥几个人虽奋力挣扎,无奈已是待宰羔羊任人摆布。 “放开他们。”高泽坐在那里按捺住胸中喷涌而出的怒火静静的说。 李大哥众人早已听到回过头来:“呵?真是世道变了,小孩子都能打抱不平了!” “堂堂异人国国都居然有你们这种明抢豪夺的恶徒,看来新国主的法纪不严啊,放了他们,也给你们自己留条生路。”高泽依旧坐在那里。 “哪来的小畜生大言不惭,给我拿下一起带走!” 众人纷纷抢上,一声龙吟,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几点寒星灿烂,一个桌角被削下,一把流光跳跃的宝剑在高泽手中闪烁。 第5章 大闹兵刑司 另一角落那人转了转身子看过来依旧没有动。 李大等人被高泽气势所摄怔了一怔随即醒悟过来,各持棍棒大呼小叫抢进身来。高泽略一偏身剑光缭绕嗤嗤几声轻响,众人皆是手腕受伤,当啷当啷棍棒落地,高声喝骂变成鬼哭狼嚎。 高泽虽然年幼对付这些泼皮地痞也绰绰有余,但毕竟天性善良出手已足够留情,只是卸掉了他们手中武器,受伤之人都抱着手腕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李大紧着往人堆里缩喊到:“妈的是硬茬子!叫人,叫人!”早有人跑出酒肆放出响箭,一箭升空声音凄厉刺耳。 这时无人注意角落那人从怀中取出一物摊在手掌上,那物似蜻蜓般倏的去了。 高泽挺身而立,“你们这些人把人放了随我去见官,我倒要看看异人国怎么惩治你们这些明抢豪夺的强盗。” 李大兀自嘴硬:“好,好!逞英雄,事情还没完,你等着!”嘴上说着硬话,腿却向外挪动,众人一步一步退出酒肆。 高泽长剑颤动跟着出来在酒肆外站定:“是你们乖乖就缚还是要我动手。” 李大身子后缩话可是没怵:“你是谁派来的趟这浑水,此时与你何干?” 高泽剑眉上扬:“路不平有人踩,我看不惯的就想管一管。” “有本事你等我一等。” “少爷没功夫陪你,随我走吧。”高泽进身刚要出手,忽听人声嘈杂冲过来一干人等。 这群人气势也是惊人,分驾几十头黑色麒麟几十只白色凤凰。 那麒麟面目狰狞摇头摆尾,白凤翎羽修长飘飘扬扬,这就是培育出的神兽坐骑,只不过是外强中干虚有图表。 众人团团围住高泽,麒麟上一人问道:“怎么样李老大?” 李大咬牙道:“没事,这小子强出头,今天不能让他走出去!” 那人撇着嘴手指一点,左右两边抢出两头麒麟向前奔驰,骑上两人持一条铁链各扯一头向高泽兜来。 高泽眼都不眨挥手一剑铁链从中分开,左右各一剑刺破了麒麟鳞甲,麒麟吃痛叫一声猛然闪避,座上两人猝不及防摔下地来好不狼狈。 领头那人脸色大变,挥手大叫:“齐上!拿了他!”话音未落蹄声隆隆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杀到,足足有几百骑,俱是清一色黑色战马,鬃尾乱炸好不威武。 李大等人大骇,还未做反应便被包围的严严实实。马上为首一人甚是魁梧,一身盔甲满脸络腮胡子,声如洪钟:“我是兵刑司周统治,聚众械斗扰乱治安,全部拿下!” 这时一直在酒肆角落之人走出在周统治耳边低语几句,周统治抬头看看高泽:“那少年,你也跟我们走一趟。” “好,我正想见见高永。” ★★★★★ 一干人等被押解回中都,中都足够大也足够气派,不愧号称天下第一都城。 众人被带进兵刑营,穿过演兵场来到兵刑司外,李大等一干人即被带走只留下高泽一人,高泽诧异“难道不用过堂审问,不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时周统治走过来:“那少年进大堂见我们姚大人,宝剑卸下来吧。”伸手欲摘高泽背上宝剑。 高泽后退半步“宝剑我是不交的,叫高永来见我。” 周统治愣了一下,随即叫道:“我们国主名讳也是你叫的,小娃娃太无理!”一把抓住高泽肩头欲把他拿下。 高泽低头从周统治腋下钻过,搭住他手臂要跌他一个跟头,周统治身躯伟岸居然纹丝不动。 周统治哈哈大笑,伸手来摸高泽剑柄,手还未摸到只觉眼前一花,高泽已抢先拔剑出鞘嗤的一声划开了周统治的锁子连环甲,哗楞楞铁环落地。 周统治大惊:“反了!反了!来人,来人拿了这小子!” 高泽只见演兵场上黑压压一群人围了上来,当下纵身穿入了兵刑司大堂。 兵刑司大堂就不是寻常兵勇可以进的了,周统治和几十个级别高的武官各持兵刃跟了进来,高泽回身和他们放对。 这些武官也不问青红皂白刀枪并举抢将上来,高泽舞动宝剑流光溢彩,众人冰刃齐折,惊恐乱叫纷纷躲避,堂上乱做一团。 “住手!”一个细细的女声传来,众人齐齐定住。高泽循声望去,一个白衣女子站在那里,大眼长睫毛,皮肤极为白皙,身材纤细。长相虽极为漂亮却说不出的与众不同。 那女子大眼睛上下不停的打量高泽,“少年,你姓什么?” “不必问我姓名,叫高永见我。”高泽说话甚是不客气,他本以为叔叔治理的异人国多么的法律严明歌舞升平,没想到刚一来到就就遇到不平事,没来由的被抓到这里。 那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高泽:“你……姓高?” “你怎知道?” “我不光知道你姓高,还知道你叫高泽,你父亲高东,母亲紫珊明妍。” “呃……姐姐你是?”高泽不想这里还有人认识自己。 “说对了吧,我当然知道,你小时候被父母带来中都我还抱过你呢,不过你不能叫我姐姐,应该叫我姑姑。” 原来是长辈,高泽立即垂手恭立:“不知是哪位姑姑,高泽冒犯了。” “我叫姚姚,出身精灵族。” 姚姚,高泽当然听说过,高家与精灵族是世交,祖父高华与精灵族族长“巫格”是结义兄弟。 精灵族被夷山人侵占,高华海月前去解救,当时叔叔高永还是少年,救下了一个小女孩“姚姚”(详见《学海无涯君作岸》)。再后来终极一战,姚姚前来投奔,此后一直跟着高永做事。 怪不得她的长相与众不同,原来她是精灵族,高泽暗想。 “原来是姚姚姑姑,怎么就能一眼认出我?” “你的模样就像你父亲和叔叔的影子,而且你的气质是你的家族独有的,没有人可以模仿的来的。” “本来想探望叔叔,不想冲撞了姚姚姑姑,我叔叔可在?” “你叔叔出门巡视要晚上才回,我先带你去见你婶婶。” 第6章 叔侄会中都 中都的宫殿极其雄伟繁复,姚姚带着高泽穿雕梁绕画栋行走在建筑群中,早已有人飞报王后高泽的到来。 穿过无数曲折回廊终于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那里等待,雪衣素裙,一头秀发不是普通的黑,而是泛出银色闪着绸缎般的光泽,如瀑布般柔顺丝滑的垂下,眼睛如一泓湖水幽深朦胧,浑身笼罩着一种阴柔的美。 这是婶婶“陌丝雨”,高泽见过也听过她的传说,十八年前与高永一路率异人族与海外蛮夷决战,高永被机关困住,异人族斗志尽失不愿再战,陌丝雨一人一戈独守烈风山口,直战至冠坠发散,雪衣如血。 终于唤醒异人族的血性,前赴后继慷慨赴死,阻住了敌人攻势,为高永破关而出赢得了时间。 见到高泽到来陌丝雨露出笑容,如同春冰消融:“小侄子怎么悄悄的来了,你叔叔知道可要高兴坏了!” “爷爷奶奶想念你们所以让我来看看你们。”高泽一说谎浑身冒冷汗的感觉。 “你爷爷奶奶身体可好?” “很好。” 陌丝雨摸摸高泽的头:“都有你叔叔高了,泽儿长大了。”拉起高泽的手牵进宫殿,丝毫没有外表的拒人以千里之外,好有一家人的感觉。 宫殿高大奢华,陌丝雨与高泽闲聊几句,突然看着高泽笑道:“泽儿一路来定是受了很多辛苦,应该好好的给你接风洗尘,先去洗个澡换换衣服,我再亲手给你做几个小菜,我已经派人通知你叔叔了,他很快就回,我们好好的摆个家宴。” 高泽顿觉有些尴尬,这一路走来风餐露宿又几场争斗,浑身衣服真是又破又脏。 ★★★★★ 浴池巨大无比,水上飘着各色花瓣,周围不知是什么材质到处都是软软的,几个侍女垂手恭立。 见她们站着不动,高泽道:“你们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我们服侍公子洗澡。” “不要!不要!我自己可以了。”高泽吓得连忙摇手。 侍女低头退出,高泽刚进入水中,侍女又在外面道:“公子可要点心与饮品?” “不要不要!”洗澡还要吃喝吗? 过不多时侍女又在外面道:“王后派人送来的新衣,公子洗好就叫我们为你穿衣。” “放在门口我自己穿吧,不用你们麻烦了。”服侍的太周到也是不自在的。 新衣服柔软舒服,丝滑冰凉,高泽换上立时光彩照人。 回到大厅姚姚在等他,婶婶陌丝雨亲自去安排宴席了。刚聊几句,姚姚指道:“你叔叔回来了!” 高永鲜衣长袍大踏步而来,说不尽的俊郎风流,身后跟着一头巨大的金色巨熊,摇摇摆摆憨头憨脑,这是扮猪吃虎的鼻祖名震天下的“霹雳熊”。 高泽刚要打招呼施礼,高永就双手把高泽抱起:“哈哈哈哈……我这侄子越发出落的俊了,以后家族又出一个好汉。” “怎么也不如叔叔超群绝伦人见人爱。” “你长得像你父亲,从小你爷爷奶奶就说我没你父亲帅,这我是承认的,你父亲才是超群绝伦。” 高永生性随和诙谐,不像哥哥高东的天生傲骨,高泽虽和叔叔不常见但见了面也不拘束。 姚姚在一边抿嘴而笑,高永笑道:“咱们叔侄自吹自夸人家都笑话了,我们去书房单独聊聊。” ★★★★★ “泽儿,你怎么事先没通知信息突然到访,家里有什么事吗?”关上书房门高永问道。 “爷爷奶奶想你,让我来看看你,有时间就和我一起回去看看爷爷奶奶。” “真的是爷爷奶奶让你来的?”高永目光深邃没人能在他面前撒谎。 “算了告诉你吧,是我自己偷跑出来的,我怕不好和爷爷奶奶见面,所以来找你,给我说个情。”高泽觉得说实话还是此说谎舒服。 “我早就知道你偷跑出来了,小孩子说谎可是不好,你不怕爷爷奶奶担心吗?” “我留了字条,本想一两天就回,谁知一时贪玩就耽误了时日。” “能想着来找我还算你聪明,要是让你父亲知道了免不了一场责罚,我那哥哥跟个老夫子一样一本正经的。是玩两天就回还是和我一起管理中都啊?” “我才不和你管理中都,刚到这里就碰到强取豪夺,险些把我抓到监狱,你这异人国治理的不太好啊!”高泽和叔叔说话从来都是想到哪说哪没遮没拦。 “哈哈哈……我听了你的事了,那是我故意安排的,恰巧被你碰上了。” “你故意安排的?” “是,异人族从上至下腐败无为都要好好治理一下,旧的贵族反对新政手中又把持着大量资源,我只能想办法逐一击破。 那神兽围场名存实亡早已培育不出能征战的坐骑,我就故意挑拨他们互相争斗惹出事端,再派人抓捕把围场收回国有。 如今异人国幅员辽阔,急需强大的卫队保护,也需要培育出能上阵的神兽。被你一搅险些破坏了我的计划。” “原来如此,我说我的叔叔不会是昏君庸才吗,这就是你们的治国之道?” “算不上什么治国之道,只是做事情要不拘一格,各种事情有不同的处理方法。” “尔虞我诈,治国也挺累的。” “习惯了就好,男人总要肩负一些东西。对了!得向你爷爷奶奶报个平安。”高永取出一个小盆大的透明圆球,用手拂过,圆球立时放出青绿色的光。 高永用手指在球上写到:泽儿在我这里,不日即回,勿念!勿念! 然后轻抚圆球,绿光越来越盛,字迹随之消失。 高泽看着腹中忽然一股热气涌动,只觉那圆球的能量源源不断的被吸入身体,在周身流动,暖暖的很是舒服。 高永诧异的看着高泽,不一会儿圆球能量被吸尽,变的黯淡无光白惨惨形同卵石。 “泽儿你体内有什么能吸取灵力的至宝吗?” 高泽把蛟珠呼出:“是这个,我在来的路上杀了蛟龙得的蛟珠。” 高永大惊:“你居然有此奇遇,小小年纪得这天下奇珍,看这蛟珠此蛟龙绝非凡品,你是如何杀它的?” 高泽拔剑出鞘:“我凭此剑斩杀蛟龙。” 高永又是一惊:“父亲的绝世神兵炼成了!”伸手接过,赞叹不已。 “难得你如此年轻有两件宝物在身上,只是你功力尚浅,独闯江湖也容易惹祸上身,还要切记不可轻易在人前显露,也要尽量避免孤身一人游历,待羽翼丰满也不迟。” “知道了叔叔,我也会勤修苦练的。” 这时姚姚在外面催促两人赴宴。 第7章 青春厌王侯 接风宴会设在内堂,叔侄两人到时姚姚和陌丝雨已在等候,一桌盛宴极尽奢华。 高永招呼高泽落座说道:“先不要急,还要等两个人。”话音未落门口已转过两个女子。 一个珠圆玉润体态婀娜,脸上笑容如三春暖阳,一身鹅黄衣裳。一个明眸秀眉面如秋水,自带一种萧杀冷傲,一袭绿衣。 黄衣女子先道:“听说泽儿来了我们就马上赶过来,让我看看长多高了。” 高泽忙站起身,高永指着黄衣女子道:“泽儿还记得你陆姑姑吗?”再指向绿衣女子:“这个是你秦姑姑。” 高泽依稀记得,陆姑姑叫陆雪儿,秦姑姑叫秦嫣然,是叔叔的左膀右臂,对叔叔绝对忠心。 当年分兵决战时陆雪儿率队阻住魔龙,秦嫣然领兵对攻西洋毛人,两人均死战不退,撑到大军汇合。 陆雪儿拉着高泽上下打量:“出落的这么俊了,都是翩翩美少年了,可不能再把你当小孩子了!” “生得这么帅,又是一个小高永。”秦嫣然在一旁微微一笑道。 秦嫣然的话除了高泽其余人都听得明白,其实她是心有所想,秦嫣然和陆雪儿与高永可谓青梅竹马,从高永自幼到中都求学三人便在一起,两人都对高永有爱慕之意,谁知半路杀出个陌丝雨,高永对其一见钟情。 高永与陌丝雨成婚后两人也一直辅佐在高永身边,如今也三十出头依旧未嫁。 众人落座,陌丝雨道:“今天泽儿到来,我们准备一个小小家宴,我自己也做了几个小菜大家尝一尝。泽儿不要笑话,我婆婆的厨艺才是天下无双,只怕你吃惯了吃不好我这拙劣手艺。” 高泽看那菜肴色泽鲜艳,刀工精细,端的是费尽功夫的用心之作,只是婶婶说的倒对,祖母海月的厨艺天下无人能及,与她相比其他人的厨艺都是华而不实。 但高泽依旧说道:“婶婶费心了,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麻烦。” 高永问道:“泽儿可能喝酒?” “可以喝一点。”高华也不客气。 “好,男子汉大丈夫喝一点酒是没问题的,你爷爷也是豪饮,你父亲开始滴酒不沾,现在也能喝一些了。” 酒具极尽精美,可谓是巧夺天工,高泽看着不禁想起与左泼老等人在山中无名洞府中的夜饮豪情。 众人频频举杯,陆雪儿笑着道:“我听说泽儿是被兵刑营抓进来的,姚妹妹你怎么搞得,是怕泽儿不来吗!” 众人皆笑,姚姚道:“当时我也不在场,还好没伤到泽儿,不然罪过可大了。” 姚姚管理兵刑司,收回神兽牧场一事便是由她负责,酒肆中坐在另一角落那人就是姚姚所派,与姚姚报信时用的就是精灵族独有的联络方式“诸乘虫”。 陆雪儿和秦嫣然坐在那里,一个肤如婴儿吹弹可破,一个体生幽香如兰如麝。高泽看看座上几位女子个个美艳绝伦,又都能独当一面,叔叔身边的女子果然不同凡响。 高永举杯道:“东方部族到此路途遥远,难得泽儿到此,务必要多住几日,国中事务琐碎繁忙,泽儿正好助我一臂之力,帮我处理处理,我也好有一刻清闲。” 陆雪儿笑道:“泽儿刚到,理应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各处玩玩,谁和你处理无聊的国事。” 高永也笑:“泽儿年少有为,我不趁他在时帮我,何时再去找他。” 原来高永见侄子丰神俊朗一表人才也是心中大快,但看出高泽生性坦淡不喜欢世俗之事,反倒对闲云野鹤的生活向往。 自己与哥哥各掌一国,父亲也在东方部族为尊,高泽迟早会接掌一面,所以想要尽早栽培他,接触人情世故。 当日尽欢而散,陌丝雨外表冰冷对待侄儿可是关怀备至,亲自安排高泽住处,极尽周到。 被褥温馨柔软,室内香气氤氲,高泽自离家来首次这么舒适,帐外侍女随时准备侍候反倒让高泽觉得不自在。 ★★★★★ 第二天高永便让高泽参与审理批阅国中各种事宜,耐心指点疏导。高泽初时还有点新鲜感,越来越觉得无趣,事物琐碎枯燥有时又要委曲求全,难施少年意气。 闲暇时陆雪儿和秦嫣然带着他四处逛逛,看看名胜古迹,见见新鲜事物,这才能放松一下身心,感到真正的快乐。 高永见高泽心思实在不在治国之道上,又担心泽儿出来久了父母担心这宝贝孙子,终于安排送高泽回东方部族。 高永安排好一切,陌丝雨不随行在家留守,只和高泽两人两骑出发,霹雳熊步行跟随。 高泽知道,叔叔有“乾坤遁”,那是威力最大的武器和法宝,足以带两人飞行,选择骑马陆行也是为了看看沿途风景,散心的同时让自己长长见识。 叔侄两人纵马疾驰,霹雳熊依旧摇头晃脑不紧不慢的跟在一侧,丝毫不见一点气喘疲惫之态。 第8章 无心戏金蟾 高华和海月的住所远离部族中心。 这东方部族本是无人烟的蛮荒之地,经两人半生的开发改造已是颇具规模,疆域广阔,人口众多。 两人本应是这里至高无上的王,但高华和海月生性恬淡不争名利,只想过清净的田园生活,将部族交于旁人管理,只有在重大的事情族人才会来请示。 初秋时节,各种奇瓜异果都已长成,或半红半绿,或微微泛黄,空气中已飘着淡淡果香。 虽过了春花烂漫的时节,依旧有各种花朵开放,小桥流水,青草池塘,宛如一幅唯美图画。 高华早接到儿子的讯息,与妻子海月站在门前张望等待。身旁一头五色斑斓的巨大公牛,这是高华的战兽“五色牛”,当年决战,为护主一头撞开钢铁神机而折断双角,如今也静静的生活在这山水之间。 它的搭档也就是海月的战兽“火焰鹰”已战死,火焰鹰幼鸟时被少年海月从幽幻丛林救出,此后生死追随,海月散功御敌时火焰鹰亦燃尽自己与三千蛮夷同归于尽。 高华和海月携手悠然的站着,两人虽年已六十仍未看出多少岁月的痕迹。高华依旧挺拔矫健,他没有法力,只有少年时在兽族磨炼出的杀人技,武器“鲭屏刀”是妖族族主寻杉王所赠镇族之宝。 鲭屏刀不过一尺八寸,在高华手中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如同野兽嗜血的獠牙,与人交手从来都是最简单最迅捷的方式,很少有人在刀下走过三招,他就是天下第一刀客。 海月修习了异人族正宗的无上功法,虽在决战中尽数散去,但心法还在,愈是年龄大了愈显出端庄淡雅,依旧难掩当年的风华绝代。 海月轻轻的说:“来了。”蹄声由远而近,高永高泽叔侄如飞而至。 高永跳下马奔向爸爸妈妈,高泽十余年来从未离开过爷爷奶奶这么久,也扑在爷爷奶奶怀中,四人相拥而笑,什么烦恼忧愁,什么责备的话皆抛在九霄云外。 高永跑到屋后的山岗上,在儿时玩耍的花树下孩子般连翻了几个筋斗,纵声呼哨,终于在自己家里放松了身心。 高华这才板起脸来:“泽儿,你偷跑出去让爷爷奶奶担心,你可知错了吗?” 高泽搂着爷爷的脖子:“知道错了,爷爷奶奶我在外面天天想你们,这不是回来了吗!” “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以后乖乖的跟在爷爷身边。” 高华这才放下故意板着的脸乐颠儿的去给儿子孙子摘自己种的果蔬去了。怎么办呢,饶是高华海月名震天下也难过亲情这一关。 霹雳熊挨到五色牛跟前,一反摇头晃脑的顽劣姿态,甚是恭顺。 高东高永年幼时五色牛和火焰鹰驱逐了方圆百里的猛兽,只是留下了幼年流落至此的霹雳熊,让它安全的生活在附近不去打扰它,最终和高永结缘。霹雳熊依旧对五色牛保持着敬畏。 高泽拉起海月跑进室内让奶奶坐下:“奶奶,奶奶!我给你带回一个好东西。” 呼出蛟珠托给海月道:“奶奶你身体虚弱,这个东西一定可以医好你,让你的身体强健起来。” “蛟珠!这么难得的东西你怎么得到的?”海月见多识广当然认识。 “我在山中斩杀了蛟龙所得,这蛟珠每天都能吸收灵气,感觉特别舒服,一定对你的身体有帮助。” 海月微笑道:“泽儿,难得你一片孝心,这是诸天乾坤珠,太过纯正霸道,在你的身体里一切大好,在我的身体里我就会反受其害,这些年我慢慢修炼心法,身体也好的多了,不必再为我担心。” “真的是这样?” “我怎么会骗你。” 高泽这才收回蛟珠。 一家团聚其乐融融,旅途劳顿高泽吃过饭后早早睡去了,高永在和父母谈话:“泽儿这孩子卓尔不群将来必是大器,只是我几天观察下来,这孩子不喜欢世俗繁华倒喜欢无拘无束的山野生活。” “也是在这山中跟我和你妈妈生活久了,喜欢清净的生活。” “可是哥哥那里国力强盛,将来一定得要他接掌的,如此下去只怕他不习惯那种生活。” “人的一生只要快乐就好,我和你爸爸现在生活在这里倒觉得很舒适悠闲,一切顺其自然吧。” “人的志向取决于周边环境,像我哥哥从小一身书卷气,现在却仗剑天涯拒守海疆,我从小顽劣却阴差阳错的入主异人国,我看是否考虑让我哥哥带泽儿去身边历练历练?” 高华与海月一时默默无言,这意味着朝夕相处的孙子即将远离。 ★★★★★ 高华和海月终究还是给大儿子高东发了讯息,两人虽恋亲情终不能误了孙子前程,一切交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高永住了两日即回,高东也传回消息:处理好手头事物,择日即来。 高华和海月一生经过风浪无数此时却有些慌了,孙子不久即将远行,终是难舍。 海月每天开始教高泽心法,如何导引修炼蛟珠,如何控制催动天一剑,高华也指导高泽武功。好在高东事务繁忙,一时还未到来。 虽是初秋,早晚略有凉意,正午的太阳还是毒辣。 高泽将被子抱出挂在藤枝上晾晒,谁知去收时如同下了一场暴雨,湿了个尽透,淋淋沥沥滴着水,明明是个大晴天,奇怪! 第二天高泽又将一床被子挂在那里,自己躲在花树后面偷看。只见从一处小水坑里升出一片小小乌云,笼罩在被子上,乌云方圆不足一丈,离地三丈多高,哗哗下起雨来,又把被子淋了个尽透,随即乌云收回至小水坑中消失不见。 高泽看那小水坑长宽不过四尺,深不过两尺,下雨积水所致,这里面能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如此一个小水坑顷刻就能淘干,倒要看看里面有什么,但转念一想,凡事做尽就没意思了,晚上再看还有什么异样。 当晚月圆风清月光皎皎四处如银,高泽悄悄潜至水坑边等待。不多时水坑中爬出一只巴掌大小三脚金蝉,那金蝉身体虽小却浑身金黄颇具气象。 金蝉爬上岸蹲据在那里两只前爪张开,向着月亮吐出一颗小小明珠,明珠如露珠般晶莹剔透,在明珠周围隐隐有小小气晕形成吸收月光灵气。 高泽不禁恍然失笑,小小金蝉也能修炼,在天地间不知有多少生灵在修行。 正看得呆了,猛然间腹中气息一动,蛟珠把金蝉的内丹灵气吸了过来,小小金蝉内丹不过黄豆大小,一吸即干消失无踪,金蝉随之变成普通癞蛤蟆模样,噗通一声跌入小水坑。 高泽大是懊悔,这癞蛤蟆不知经过多少艰辛时日再加机缘巧合才有了这小小道行,却被自己无心收走重为凡体,只怕以后再无出头之日。 高泽不知蛟珠与金蝉灵丹都是肉身元气所化,更具吸纳之力,于是索然回屋嗟叹不已。 第9章 偶赴灵丹会 高东终于来了。 风声烈烈,一头巨大的血红色魔龙一只黄色金翅大鹏出现在高华屋宇上空,魔龙狰狞独角,背后一双小小翅膀,大鹏周身金黄,翎羽泛出亮眼光泽。 背上分别站着脱俗冷傲剑眉入鬓的高东和娉婷挺拔英姿飒飒的紫珊明妍。高东夫妇光彩逼人,联袂出场确实比高永更具气势。 高泽好久不见父母飞奔过去,高东与紫珊明妍跳下坐骑笑容满面的抱住儿子。高泽看向母亲的笑脸,天下最美的莫过于此。 高东夫妇赶紧来见父母,高华伸手拉住,满眼都是慈爱的看着这个最令他骄傲的儿子。 高东自小就谦谦知礼卓尔不群,浑身书卷气十足,谁想这些年离家万里独据海疆成为一方霸主。 紫珊明妍见过婆母,两人并立俱是风华绝代,海月更加温婉平和,紫珊明妍更加热情似火。比起陌丝雨妯娌两个一个像三春暖阳,一个像中秋明月。 不少族人听闻大公子归来,送来各种吃食物产,高华一一谢过,一家五口欢乐团聚。 是夜,四个大人一起商议带高泽赴沧澜国一事。高东也是万分为难,本意是让儿子陪伴父母以免寂寞,此时再带走更是让父母承受骤然失去之苦。 无奈父母无意执掌东方部族,高泽堪堪成年总不能随二老一直在此隐居。早些带他出去历练,将来也好接受托国重任。 对高泽来说对接任国主毫无兴趣,去海疆游历开阔一下视野倒是好的,只是要远离爷爷奶奶。 终是要分别的,高东夫妻住了两日即在一个清晨起身。紫珊明妍踏上大鹏,高泽随父亲驾驭魔龙,大鹏是紫珊明妍自幼养大,名为“摩云”。魔龙出生在沧澜国,后被高东收服,因出生时发生日蚀且又周身血红,故名为“炽蚀”。 一龙一鸟盘旋而去,高华夫妻仰望目送,当初两个儿子逐一离去,如今一手带大的孙子也将远行,不禁怅然若失。 高泽骑在炽蚀背上只觉眼前白云缭绕耳边风声呼啸,向下看山川河流一览无余,不远处大鹏展翅翱翔,母亲在鸟背上衣袂飘飘,甚是开心快乐。 高东站在高泽身后,双臂抱拢傲骨英风,他和弟弟自幼就被母亲用玉翎披载着飞行,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后来海月功力尽失,玉翎披毁去,高泽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只是高东来探望时带他飞过几次,所以每次都感到新鲜惊奇。 飞行极速奈何路途遥远,日已过午,眼见下面一座高山巍峨绵延,高东与妻子打一声招呼,向着山下降落。 一龙一鹏落在山前一处平川,一条河流奔涌,河边杨柳依依,远处山上莽莽苍苍,也是一个集天地灵气的好去处。 三人跳下坐骑,高东道:“我去找些食品,在此吃顿饭好好的休息一下,明日再行,早早就能到家。” 紫珊明妍道:“这里风景倒是不错,我去找些水果,泽儿你也可以四处走走只是可别走远了。” 高泽知道父母他们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吃的,爷爷更是了不得,在山野中比在家里生活的还惬意。见父母离开,高泽也顺着柳荫转了出去。 高泽见林中似有小径,便顺着前行贪看那风景,走不多远林中转出一个长须老人,胡须尽白却精神矍铄,颇有些仙风道骨,健步如飞循小径而来。 高泽退至路边拱手道:“老仙师请了。” 老者看高泽器宇不凡便道:“公子请了,这位公子面生得很,老朽在此久了也未曾见过。” “晚辈偶过此处,因此老仙师不识。” “哦。”老者见高泽说话谦逊,老仙师又叫的心里舒服,不禁要多聊几句,“公子这是要何往?” “晚辈不识路径,信步走走,老仙师住在附近吗?” 老者见问洋洋得意起来:“我住山后,此去为赴灵丹盛会。” 灵丹盛会!那是什么?高泽不禁好奇起来:“敢问前辈,金丹盛会是何盛举?” 老者傲然道:“此山名为‘雾隐山’,这山方圆几百里有几十位似我这等修行者,后来雾隐山下来了一个会炼丹的‘御火道人’,贪恋这里灵气在山下建一雾隐轩,每日炼丹。 因是后来者,为结交我等,每年丹成之日举行一‘灵丹会’,修行之人齐聚每人分得一粒丹药,此灵丹颇有功效,灵丹会已有多年,大家相处也甚融洽,每年我等得到灵芝仙草也送他一些。” 天下真有炼丹士!高泽不禁出神。 老者见高泽不语便道:“这位公子气度恢宏,想来也是我同道之人,不如和我同去讨一粒丹药也好。” 高泽忙道:“我与那御火道人并不相识,登门求丹岂不是太唐突了。” “有我在就不唐突了,你是我邀的仙友,他有何话说。” 高泽好奇之心大起,见天色尚早便道:“如此,我与前辈同行,不知前辈尊名?” “老朽姓‘任’,都称我为‘长须任’,公子怎生称呼?” “晚辈高泽。” “好,既是同道中人就不必拘礼,你我同行便是。” 高泽隧与长须任同路而行,两人走不多远,前方出现一人,采药人模样,背着药篓提一根药锄。长须任叫道:“乌老弟,同行吧!” 前面那人站住脚回头招呼:“任老哥也来晚了,同行吧。” 高泽看那人须发皆黑,脸上没有一丝褶皱,想必也是修仙之人。 长须任道:“这是我同住山后的邻居‘乌老大’,这是我新结识的仙友高泽。” 高泽与乌老大相互招呼,乌老大见高泽风流俊逸不是山中人模样,也乐意结交,三人边聊边行。不多时见到山前一处屋宇,门上悬挂牌匾‘雾隐轩’。 进的门来,屋内已有高高矮矮二十多人,形形色色各不相同,立时有人同长须任与乌老大打招呼。 一个干瘦老道站起道:“既然任老兄与乌大哥都到了,现在我就开炉取丹,大家共同享用。”看来他就是御火道人了。众人皆响应,纷纷嘈杂。 御火道人带大伙进到内堂,只见一字排开一朱四玄五个丹炉。 第10章 分丹起纷争 众人纷纷围拢翘首以待,长须任对高泽低声道:“看那黑色丹炉吗,那里面的丹药就是分给众人的,那红色丹炉是老道自己留用的,里面的丹药更好一些。” “哦,这一个丹炉能出多少丹药?” “炼丹要天时地利因缘际会,一炉出几枚丹药也是无常,多则七八枚,少则三四枚,每年倒也都够分,今年分外人多,待会儿看看如何。” 御火道人掀开第一个黑色丹炉,众人齐声惊叹,里面整整十枚丹药。众人齐夸:“这炉丹炼得好,今年老道大丰收!”道人取出丹药就近每人一粒分发众人。 再开第二炉,丹药也有七粒之多,老道再发,众人皆满心欢喜,拈着丹药放在鼻下嗅闻,不住点头夸赞。 再开第三炉,居然又是一个大丰收,丹成九粒。 老道再发,这次余下之人已不多,乌老大长须任都已分到,长须任拉过高泽道:“这位小友是老夫邀来,慕名来赴这灵丹会,老道也分他一粒吧。” 老道见高泽超凡脱俗背负宝剑不似凡人,看看旁边未得丹药还有两人,一个锦衣华服脑满肠肥,一个纶巾折扇秀才模样,都是旧识,胖的叫‘朱真庭’,秀才叫‘柳子玉’。便道:“还有一炉丹药,朱兄柳兄不急这一时,这最后一粒送与这位小仙友吧。” 朱真庭与柳子玉早就急不可耐,但自认身份高人一等不好意思朝前挤,所以排到了最后。眼见还有一炉未开便道:“无妨,无妨,不争这一时。” 道人将丹药递与高泽,高泽称谢接过,见这黑色丹丸尚温,淡淡药香,再无特别之处。 御火道人打开最后一个黑色丹炉,众人伸长了脖子登时鸦雀无声,丹炉里区区两粒丹药,一枚还算可以,一枚干瘪黢黑,小了许多,这一炉分明是烧坏了。 朱庭真眼疾手快,一把抓过那枚好丹,只余下柳子玉和那枚废丹,登时征了。 高泽见柳子玉渐渐变了面皮,上前递上丹药道:“在下只是偶过此地,与任前辈前来参观这灵丹会,本无份受这灵丹,还是送与柳兄吧。” 柳子玉不拿又怕得不到,拿了又觉面上有些不好看,涨红了面皮,一把接过默不作声。 烧毁了一炉丹药也在御火道人意料之外,见满屋众人只高泽一人未得,便道:“也罢,小仙友来此一回,不能只你一人空手而归,就把老道自留丹药与你一枚吧。” 打开最后一个红色丹炉,馨香之味扑鼻,五枚丹药金光灿然。 老道拈起一枚道:“小仙友尊名?送你这枚金丹,日后也好照应。” 高泽道:“晚辈高泽,无功受禄。” 柳子玉盯着金丹直了眼睛,一把将手中丹药塞给高泽:“这枚丹药本是你的,我不要你的,老道把这金丹与我吧。” 高泽退后道:“既然先生想要,一并拿去,我本无意要这丹药。” 长须任叫道:“柳兄你太也不要面皮,刚才明明是你自己将丹药拿去,现在又要这金丹,怎可如此贪婪!” 柳子玉一向假装斯文,今日丢了面子如何能干休,叫道:“往年都分的好好的,今年偏是你硬拉人来,都如此弄法岂不是坏了规矩,有多少够分。” 御火道人道:“柳兄不必聒噪,我自愿送与高泽小友,你的又不曾少你,我每年都送你丹药,你又何必暴躁。” 柳子玉直着脖子道:“丹药又不是你白送于我,去年我那苗上等成型山参也送了你。” 高泽见起了纷争便道:“诸位莫要因此伤了和气,晚辈这就告辞。” 长须任见同来之人受屈自己面上也不好看,说道:“柳兄你也是知书达理之人,怎么学妇人翻起陈年旧账,岂不被人笑话。” 柳子玉涨红了面皮,索性撒泼到底:“老道你是后来之人,占着这山水灵气,送我等几枚丹药也是应该,不必像可怜施舍!” 御火道人也动起怒来:“我年年白送你丹药,倒落得如此说法,这雾隐山便就是你的?以后这灵丹会不开也罢!” 柳子玉也有朱庭真等一众相好,众人又见了老道金丹妒意大起,见老道这样说一齐嚷起来:“我等哪年有上等药材不是送了你,倒弄几枚劣等丹药糊弄我等,你那好丹从来不见分上一分。” 老道袍袖一挥,一股劲风登时让众人闭嘴,“如此不可理喻,散了去吧!” 众人更加聒噪:“老道要动粗,我等还怕了你不成!”混乱之中不知谁推倒了一座丹炉,轰隆一声摔做两半。 道人视这丹炉心肝一般,大怒,回身拿出一把松纹古定剑欲与众人争斗。众人齐叫:“来来,见个真章,把老道赶出雾隐山。” 一众人等都是修行之人,巧妙手段各不相同,一时拿出武器俱都奇形怪状不同寻常。长须任与乌老大等五六人左右分解不开,一时乱做一团。 高泽不禁怒从心生,拔剑出鞘登时满室流光溢彩,一片剑花错落将众人逼退,“要想打架,小子奉陪!” 众人一见这绝世神兵眼都直了,立时各怀心思,纷纷叫道:“好,好,出去打,出去打!” 柳子玉朱庭真等蜂拥而出,高泽提剑跟出,身后还有御火道人、长须任、乌老大等六七人。 几人欺高泽年少,挺手中铜箫铁尺打将过来,嗤嗤几声,高泽抬剑削断,几人惊惧退下。 人群中有人抬手掷出一片渔网,向高泽当头罩下,高泽轻轻挥剑,渔网从当中裂开摔向两边。 见硬攻不得,一人摘下腰间葫芦,打开盖子,一股奇异香气飘来,咕咚咕咚几声御火道人、长须任、乌老大几人俱被熏翻。 高泽腹中有蛟珠护体,百毒不侵,依旧站立不动,毫不变色。 又有一人双手乱摇召来狂风,卷起枯枝败叶,黑澄澄将高泽裹在当中,一时双眼难睁,不辨方位。 两人操一绳索贴地滚进向高泽下盘兜来。 第11章 万里赴海疆 绳索刚挨到高泽腿上,高泽顿觉不妙,左右连环两剑,削断了一人手掌,一人连脸带臂留下长长伤口,两人大声惨叫两边滚开。 见黑风虽裹住了高泽但近身难以攻击,朱庭真运功搬起一块大石抛了过来,柳子玉扣动折扇几点寒星飞出。 巨石暗弩堪堪打进风圈,一道金色流光电光火石般席卷而过,将黑风流矢一冲而散,翎羽划破空气之声大作,紫珊明妍站在金翅大鹏上手挽破日弓。 一声啸叫如同撞碎金钟,空中又来了张牙舞爪的炽蚀,高东缺月戟挥过,轰隆隆如同霹雳雷鸣在地上划出一道几尺宽的深沟,朱庭真柳子玉等纷纷向外跌出。 高东与紫珊明妍落下地来:“泽儿,因何事在此争斗?” 高泽把事情原委大体向父母说了一遍,这时御火道人长须任等纷纷爬起来,他们中的本是毒性不大的迷香,被山风一吹俱都醒转,不住向高东夫妇道谢。 高东叫过柳子玉一干人等训斥道:“似你等心术不正之人枉做修真之士,日后若再来御火道人炼丹处寻衅滋扰,我即在万里之外也定赶来取尔等性命,速速去吧。” 众人连滚带爬的去了。 高东又对御火道人长须任几人道:“多谢几位照拂犬子,我们就此别过。” 御火道人取出三枚金丹道:“多谢尊驾出手相助,今日方见绝顶神通,似我等资质虽是常年修行,终是难达此境,我与高泽小友有缘,这三枚金丹奉与三位,不枉今日之缘。” 高东淡淡的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金丹是稀罕之物,先生还是自己留用吧。” 御火道人见高东不收,又转向高泽道:“天地茫茫能在此相遇,看来皆是定数,望小友能收下这金丹,日后亦多亲近。” 高泽见他赤诚便接过道:“多谢前辈厚赠,日后有缘定当报答。” 双方道别,已是暮色将至,高泽三人回到宿营之处,火上正烤着一只山鸡两条河鱼,还有紫珊明妍采来的各色山果。 摘下几片巨大树叶铺开,三人席地而坐,野炊丰盛。说起刚才发生之事,高泽道:“爸爸好像不喜欢这炼丹术,对这金丹也不屑一顾。” 高东道:“修行途径有万千种,最终都是殊途同归,这炼丹术就是想走捷径,不如自身修炼来的踏实。” “飞禽走兽,人妖鬼怪皆有修行者,每人资质不同修行法门也不同,炼丹术也是一种方法,只要修行的快乐不就好。” 高东笑道:“才一会儿功夫你就喜欢上了这炼丹术,不过那金丹看着还不坏,应该是用了多少珍贵材质费了老道多少功夫才炼成,你若喜欢就自己服用,我和你妈妈是不屑这种东西。” 吃过晚饭,紫珊明妍布下一个小小结界免得大家蚊虫叮咬,炽蚀与摩云守在两侧,躺在绿叶床上,听着水声兽鸣,旅途毫不辛苦。 高泽暗想:大家都那么费力争夺金丹,一定有其好处,我吃上一颗看看有何功效。于是掏出一颗金丹服下,顿觉一股暖流在腹中化开。 高泽盘膝坐起,让金丹的暖流和蛟珠的气息在体内运行,渐渐合而为一,顿觉浑身精力充盈,大脑一片空明,看来这金丹确有功效。 翌日清晨,吃过早饭动身,有金丹加持,高泽仍觉得充满活力跃跃欲试。 ★★★★★ 沧澜国国都‘蓬莱洲’建在海滨,远远的看到海岸线和巨大的城市,好一派繁华气象。 宫殿虽不如中都繁复奢华却是别有一番风格,楼阁高大,装饰精美,珠贝墙壁玳瑁房梁,室内摆放着各色珊瑚,鸡蛋大的夜明珠。 高东带公子归来,全府上下接天神一般,忙进忙出笑容洋溢。 高泽婴儿时离开第一次回,一切都是陌生,感觉府里气氛良好,这里不像中都那么多规矩,仆人侍女不总是唯唯诺诺的,大家多了一些平等。 第二天紫珊明妍即带高泽四处转转,参观一下当地风土人情,街上一片祥和,这里市场上蔬菜较少,多是深海珍贵鱼获,各色珊瑚砗磲,珍珠贝类,还有西洋奇异瓜果。 高泽在街上缓缓而行,如此俊美飘逸的翩翩美少年引得众人无不驻足称赞。 带着咸味的海风、银色的沙滩、翱翔的海鸟对高泽都是新奇的,对着无垠大海心胸果然开朗,少年豪气顿生。 住了十余日,高东即要远航西洋进行贸易。 本来作为一国之主与西洋交易货物早已不用高东亲自出海,但高东有心要高泽历练,所以亲自带儿子出行,要高泽见识一下西洋外邦异域风情,也见识一下货物交易和航海艰辛。 国王远行非同小可,几十艘长几十丈阔十余丈的大船停泊在港湾,光是货物就装了几天,艘艘满载瓷器、绸缎以及在周边国家收购的果蔬、刺绣、美酒等货物。 紫珊明妍自幼在海上行走,对出海早已习以为常,这次丈夫带着独生爱子出行,不禁千叮咛万嘱咐,备上各种能想到的用品。 这天清晨风和日丽,天空湛蓝,高东父子终于扬帆起航。 货船缓缓离岸,人群在沙滩送行,海鸥绕帆飞翔,几十艘货船一字排开。高泽看着庞大船队,前方旭日光芒洒在海面上一片耀眼明亮,胸中不禁涌起万丈豪情。 第12章 沧海起鲛歌 今天的海风格外轻柔,刚开始还可以看到海岸和打渔的渔船,渐渐只看到四面莽莽苍苍无边无际的水。 高东怕儿子第一次出海寂寞乏味故意和他说东说西,聊着海上见闻。 高泽倒乐在其中,海面上不时有成群的旗鱼相互追逐,宽大的背鳍划开水面,围着船兜转。偶尔也有巨鲸跃出海面,笨拙的落下砸得浪花四溅。高泽还是少年心性,即新鲜又好奇。 夕阳西下,海上黄昏别是一番景致,夕阳像泡在水里,把海面都染成了红色。接着一轮明月升起,海上的夜空分外广阔,四面天水相接笼盖着一切,明月孤悬,沧海月明就是这个样子啊! 高泽坐在船头心中一片空灵,不禁把蛟珠呼出运转修炼,那蛟珠在天海之间滴溜溜的旋转,光华渐盛,灵气分外强劲,原来蛟珠性喜水,愈是在这沧海之中愈是灵气采集的凶猛。 高泽运转几次顿觉事半功倍,高华担心儿子,悄悄来到身后,见此情景不禁道:“你这蛟珠真是千年难寻的至宝,只要勤加修炼便可心意想通,内能金刚护体,外能无坚不摧。” 高泽一惊,收回蛟珠。 高东伸出手掌,落花缤纷现出一团灵气,在手上豪光闪烁。 高泽知道父亲身上有一团灵气叫‘天海心’,今天是第一次见到。 高东道:“泽儿,你看我这天海心如何?”天海心忽的化作霞光万道将高东罩住,犹如一层结界护体,接着再收回手上,瑞彩千团的呼啸而出,击在海面上,发出隆隆巨响激起漫天水浪。 高泽看的呆了,这天海心本是天地际会阴阳交融孕育的灵气,采亿万年日月精华凝聚成形,高东和紫珊明妍初遇时合力将它擒住(详见学海无涯君作岸),经高东多年修炼,早已心意相通,在多次大战中护高东周全。 “我何时才能修炼到爸爸的境界?” “你的蛟珠只要勤加修炼绝不在天海心之下,修炼一途要看资质与机缘。”高东托着天海心,猛然觉得天海心灵力源源不断的被高泽的蛟珠吸去,心中一惊忙屏蔽了天海心灵力收回体内。 “蛟珠又吸取天海心灵力了,没有办法,我现在也控制不了它。” “天海心是天地自然孕育,更加纯净,你的蛟珠是血肉修炼孕育,更加霸道,待你修炼至收发自如自然就可控制,现在还是要多加小心。” 这时夜色渐深,海面上突然飘来虚无缥缈的歌声,似在身边又像很远,声音清细婉转,悠扬不断,充满神秘诡异。 “这是什么歌声?” “传说这是海底鲛人的歌声,每到月明之夜就会响起。” “鲛人?鲛人是什么样子?” “没人见过,我在海上多年也从未见过鲛人,只是听到她的歌声,不过出海的人都喜欢鲛人歌唱,有鲛歌声就预示着明天是个好天气。” 高泽充满好奇,不禁听得痴了。 高东担心儿子便道:“夜已深了,泽儿回舱睡觉吧,夜里一个人在甲板上也不安全。” “我再听一会儿鲛歌,爸爸你先睡吧,我会小心的。” “这大海上天气瞬息万变,看着一片祥和,其实暗藏凶险,我和你妈妈有炽蚀和摩云自然不怕任何风浪,以后也要给你物色一个好的坐骑。” “我不要坐骑,我想御剑飞行。” “能够御剑飞行不是一朝一夕能修炼成的,要靠慧根和刻苦,很多人勤修一生也不能御剑飞行。” “我叔叔踏着‘乾坤遁’就能飞行。” “你叔叔的资质岂是常人能及,你可知道他的乾坤遁其实是我送的。” “乾坤遁也是沧澜国的?” “缺月、破日、乾坤遁,沧澜族三宝乾坤遁居首,缺月戟是我的武器,破日弓在你妈妈手上,威力最大的乾坤遁给了你叔叔。” “爸爸你给我讲讲当年的事情。” “当年我在精灵族求学,精灵族遭难,我也受了重伤,一个人流落到了沧澜国,你爷爷奶奶为找我把你十岁的叔叔一个人留在家里,开始了满天下的寻找。 你叔叔一个人在家里几个月不见讯息便一个人上路来寻找我们。你爷爷奶奶找到沧澜国,终于在这里我们相遇,当时我和你妈妈正和沧澜国叛徒‘鹰放’决战,鹰放谋害了老国王,夺了国王手中的乾坤遁。 你爷爷奶奶便和我们一起抗敌,当时还有你的外公外婆,我们中了鹰放的暗算,正在危机时刻,谁知你叔叔突然出现,他居然循着你爷爷奶奶留下的一丝踪迹找到了这万里之遥,是你叔叔化解了危机,我们才反败为胜。” “叔叔当时只有十岁?” “是,只有十岁,再后来到与西洋八部决战的时候你叔叔就有十八岁了,也全凭他的机智运筹,我和你妈妈就决定把乾坤遁送给他。” “爸爸你和叔叔谁的资质更高?” “要论聪明睿智心思缜密,你叔叔远在我之上,不然他怎会以二十岁的年纪就执掌异人国” “但我觉得爷爷奶奶好像更以你为傲。” “那是因为我从小听话,读书勤奋,更像乖孩子,其实你爷爷奶奶对我们都是一样的。 当年那场大战,你奶奶散尽功力,重伤昏迷,我们只道她仙去了,我当时的想法只想一死,若不是我,父母也不会卷入战争。于是我嘱托你叔叔照顾你爷爷,我一个人杀进西洋人后方,去取西洋头领首级。 你叔叔怕我出事也随后赶来,我一路硬拼硬杀,他却是机智迂回,待我杀进敌人大本营,你叔叔已提着首领头颅。” “那场大战真是惨烈!” “是你爷爷奶奶的威望发动了华夏所有力量才扭转了战局,无数人的牺牲才换来了现在的和平。 战后你爷爷抱着奶奶万里求医,走过雪山大漠寻找救命灵药,终于挽回了你奶奶的生命,将养了两年身体才恢复常人,无上法力是再也没有了。 我一直心存愧疚,才在你生下来之后送到他们身边陪伴,如今把你带回,他们又是孤单了……” 高泽双手枕在头下躺在甲板上,望着月夜星空悠悠神往,鲛人的歌声再次响起,明天一定是个大晴天。 第13章 风雨逞狂涛 一路顺风,船行甚速,航行了七八日后终于看见了前面的海岸线。 高泽这些天也学着水手的样子爬上桅杆眺望,当先发现了前方一道浅浅的白色边界,顿时欢呼雀跃。 再过几个时辰,海岸线清晰起来,海风中都带着陆地的气息。 高东率船队在港口靠岸,这是‘大食国’,沧澜国经常到此交易往来的地方,大食国人见船队到来早已习以为常,只是觉得这次船队分外庞大。 负责贸易的官员轻车熟路的联系大食国官署交易,高东并不暴露身份,与高泽换上寻常服饰在街上闲逛。 这里无论男女一律穿长袍,女子戴黑色面纱,都看不到容貌。 大箱的货物从船上卸下,再装上交易来的地毯、宝石、造型独特充满异域风格的刀具等货物。 共有十余艘船的货物在这里交易装卸,忙活了三日,水手们上岸采购一些补给,再次扬帆起航,向着大洋深处进发。 好在一路天气晴朗,航行异常顺利,十余日后又抵达一处异邦。 这次高东分外小心,暗暗叮嘱高泽:此处名为‘秦罗国’,当初西洋八部齐犯华夏,秦罗国就在其中,最近两年才与沧澜国互通贸易。 当下派出通晓秦罗国语言之官员去官署接洽,其余人等一律不许下船。自己则带高泽换上水手衣服悄悄登岸。 这秦罗国风土大不相同,人种高大白皙,有黑发黑眼也有金发碧眼,更有的眼睛似海水般蓝色,俱都鼻梁高挺眼神深邃。 男子都穿白色长袍,略有身份的就在长袍边角加上紫色的条纹装饰,女子穿长裙,袒着白皙的双臂。 建筑高大雄伟,屋宇上方矗立着各种石制神袛雕像,石头墙壁上都是精美的浮雕装饰,透过门窗,里面天棚墙壁到处都是鲜艳的绘画。 偶尔有一队士兵经过,服侍也是别具一格,不似华夏中人内衬衣物外披铠甲,俱都赤身着甲胄,重甲罩不到的地方就露出光腿赤膊,一手提盾牌,一手或握长矛或握宝剑,宝剑宽大沉重大异华夏宝剑的柔软轻灵。 长官走在士兵一边,头盔上有鸡冠一样的羽毛装饰,看着滑稽可笑。 转到一处广场,大批人群聚集,父子两人凑上观看,原来此处在售卖奴隶。 奴隶有男有女,俱都衣不蔽体,只在腰间扎一布条遮挡下身。奴隶主用听不懂的话大声吆喝,围观人等像买牛马一样叽里咕噜的讨价还价。 广场上众人见来了两个异种外邦人,都不禁多看几眼,高东稍作停留便带高泽离开回到船上。 这秦罗国人效率当真不低,外贸官员回来就安排开始卸货,大批绸缎瓷器全部清点卸下,再装上采购的珍珠、玛瑙、珊瑚、香料、美酒等等。 美酒都是用葡萄酿成,酿造方法和口味都与中土大不相同,都装在圆形大木桶中,用马车拉来卸在甲板上。 秦罗国最受中土欢迎的就是香料,其中以‘龙涎香’为最,这龙涎香都产自海上,究竟是何物所出不得而知,只传说是龙涎所化,女子佩戴一颗便周身香气氤氲,气质自华,令人神魂颠倒。 闹闹嚷嚷五六日方才清点装卸完毕,高东让水手也都上岸就近采买一些异邦器物,回家带给朋友家眷,休整两日即拔锚返航。 此次出行异常顺利,返航走了七八天皆是蓝天白云天气晴朗,众人心情畅快都聚在甲板上聊天。 风渐渐小下来,船速变得很慢,海水出奇的平静,众人的神色都凝重起来,这是要变天的前兆。 远处天边渐渐涌起黑云浓墨一般压了过来,空气愈发沉闷,海面像凝固了一样。 高东刚招呼大伙做好准备,暴风骤起,雨点倾泻一般让人睁不开眼睛,庞大的货船变得像落叶一样在巨浪中飘荡。 高东奋力指挥大家转帆改道,好在有了风,船速起来了,海天一片茫茫,船头在水中沉浮,不知能不能驶出这暴风雨。 高泽自见大海都是平平静静的,今始才看到它发威的样子,高东呼叫高泽抓紧船舷,免得被巨浪掀入海中,自己驾炽蚀而起去联络后船,炽蚀庞大的身躯在风中如同一片败叶飘摇。 众人皆是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在这怒海波涛中唯有用信念支撑,几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了黑澄澄巨大礁石峭壁。 这里是高东以前驾炽蚀无意中发现,当时就想着可做紧急避难之处,现在终于把船队在沉没前带到。 好在船长水手个个身经百战,经历过无数风雨,奋力把船队绕过礁石,驶入一个港湾,这里有礁石阻挡,海浪小了不少,依旧汹涌澎湃,货船随着上下起伏。 高东令抛锚落帆,见暴风毫无停歇之意,此处离岸又近,便命令放下小船,大伙上岸避风。 小船吊在大船舷边,用作紧急避难救生之用,建造极为轻盈精巧,在巨浪中颠簸却不沉没,只要人在船中坐定,一个巨浪覆盖,转眼又能升出水面。 众人上岸拣背风处宿营,暴风直刮了一夜方停。清晨看船队,搁浅损坏了两艘船,好在货物并未沉没,水手驾小船向其他船只搬运货物。高泽见一时难以起航,便信步朝岛上深处走去。 昨晚宿营之处不远就是高耸的峭壁,不知峭壁那边还有什么,高泽身轻如燕爬上峭壁也用了近半个时辰,站在峭壁上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白色沙滩,沙滩上趴伏着黑压压的一群野兽。 高泽靠近了看,那野兽比牛还大,似猪没腿,似鱼无鳃,面目狰狞,每个都有两颗几尺长的巨牙,白森森的骇人,见到高泽到来,嚎叫着发威。 高泽不愿招惹它,静静的看着,忽见来时的峭壁背阴处长着红的黄的鲜艳植物,一朵朵似石花又像灵芝。正看得出神,一匹白色的小马凌空飞来舔舐那植物。 小马只有马驹般大小,通体雪白闪着绸缎般的光泽,身体轻盈如蜻蜓般在空中觅食。 高泽大感惊奇,悄悄靠近想要捉它,还未近身小白马倏地飞远,接着又像挑逗似的倏地靠近,高泽纵身去追却哪里跟得上。 如此几次连个毛也没碰到,高泽只怕父亲等待,暗想:这不知是什么海外异种,让它在此自由自在的生活岂不是好,捉它无益。 于是攀岩原路返回,货物已经抢救停当,大家上船再次拔锚起航,踏上归程。 第14章 圣杯叙旧缘 众人皆心有余悸,此风暴来的猛烈去的迅捷,无征无兆,着实令人费解,任凭一生在海上行走的老船工也是第一次遇到。好在一路再无风雨,安全返航。 船队归来,举国欢庆,高东早早传回讯息,紫珊明妍率百姓举城相迎,这一去两月有余,亲人相见到处欢声笑语。 随即卸下货物运往全国及周边各国售卖,多为官方大宗交易,很快抢购一空。 高泽无事就勤修功法,日夜苦练御剑之术,天一剑操纵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只是还不能御剑飞行。 过了几月,高东即打点再次出海,只因上次出海实在收益巨大,所运回货物在周边各国大受欢迎,一次远航贸易几乎顶沧澜国半年国力。 知道上次出海遇险,紫珊明妍有意不让高东父子再去,无奈又缺少力挽狂澜的掌舵人,唯有叮咛珍重,心中无限牵挂。 船队再次集结,比上次更为庞大,货物更为齐全,高泽随父亲二次下西洋。 一路相安无事,到大食国顺利交易,再顺利抵达秦罗国靠岸。 船队到来在秦罗国也是大事,一时引起轰动,人山人海在码头观看卸货,高东父子依旧换上水手装束,拣那人少僻静处走动。 两人来到一处破败庙宇,这庙宇年久失修已是无人,但墙壁上的精美雕塑依在。 雕塑上有男有女,不知是秦罗国的神袛还是对远古故事的记述,人物皆雕刻的曲线优美,筋肉健硕,与中土手法大不相同。 父子正在赞叹,忽见一秦罗国女子以手相招,居然用中土话说道:“你们——跟我来。” 声音虽僵硬生涩,但分明就是中土语言,在这数万里之遥的秦罗国居然有人会说华夏话语,两人不禁都大感诧异,近前问道:“你是谁?怎么会我华夏语言?” 女人不答,依旧用生涩的中土话道:“我——主人——要见你。” 两人好奇之心大起,随女人兜兜转转走了好久,来到一处废弃庄园,屋宇高大,破败凄凉中依旧能看出当年的辉煌。 女子引两人进到室内,室内潮湿阴暗没有多少生气,一个戴面纱的女子坐在那里。 “你们好,华夏来的客人。”居然也说的中土话,虽然也有些生硬蹩脚,但比引两人来的女人好的多。 “你好,不知前辈召我们来何事?”高东非常客气,女子虽戴着面纱,但从身姿和声音就能看出,女子已十分苍老。 “我——想向你们问一个人。” “前辈识得我们中土人吗?请问。” 女子颤抖了一下,略一停顿道:“‘蒙冀’——这个人你知道吗?” “蒙冀?那是我们沧澜国先国主。” 女子激动起来,身体颤抖,胸脯起伏:“先国主,就是现在不是了?” “先国主多年前遭人陷害离世。” “离世了!多年前就离世了!”女子身体剧烈抖动起来,伏在桌子上显然十分悲痛。 “前辈与先国主相识?” 女子不答,良久直起身来道:“你们可知我是谁?” “不知前辈是哪位?与先国主有何渊源?” “我是这秦罗国公主。”女子摘下面纱,惨白的脸上一双海水般幽蓝迷离的眼睛,两行清泪顺皱纹流下,满脸的岁月痕迹掩不住当年的美丽。 “公主……为何在这里?” “我老了,时日无多,等了这么些年终于见到沧澜国的人,我就和你讲讲我和蒙冀的事。” 老妇人擦了擦眼泪,平静了一下情绪开口缓缓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活泼,漂亮,受所有秦罗国王室的宠爱。 我喜欢一个人漫步在沙滩上或者驾一艘小船独自在海上漂流,每天幻想着有一个年轻的骑士骑着龙来接我,那天,他真的来了。” 老妇人脸上露处幸福的笑容,沉浸在当年的回忆中:“他英俊、阳光,带着我在空中飞翔,那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他教我华夏语言,慢慢我知道了他叫蒙冀,来自沧澜国,是沧澜国的国王。” “我每天都出海等着他骑龙飞来,我们的事终于被王室知道,我父亲把我关起来不许和他再见。他有龙能飞行,还有一个叫乾坤遁的威力巨大的宝贝,所以能在夜间自由出入王宫,终于找到我,我们依旧夜夜相会,在这期间他也知道了一些王宫里的事。” “我害怕他被人发现,我们的事败露,就让他带我走,他说他想要一样东西,就是秦罗国的圣杯,我答应了,第二天我去偷圣杯,然后等他来接我一起走。” “可是在我拿到圣杯后,我被抓住了,被抓前我藏起了圣杯,接着我就被关到了这里,每天逼问我圣杯的下落,我想着对他的承诺,拼死不说,等着他来救我带着圣杯一起走。” “这一等就是十年,十年后他们放弃了我,全部搬离这里,也不再囚禁我,让我在这里孤独终老。然后就又是几十年的漫长等待,我唯一的侍女没有熬过岁月,先我而去了,这是她收养的孩子,我把她养大教她一些华夏语言,只盼着奇迹出现,有一天他再出现在秦罗国。” “先国主的事我知道一些,那天他来接你了,但是遭到秦罗国王室的伏击,蒙冀国主重伤逃离,以后一直郁郁寡欢,不再打理国中之事,常常独自一人巡游海疆,终于遭到叛徒毒手。”蒙冀国王的事高东听紫珊明妍讲过,若是老妇人问其他的沧澜国人还真的无人知晓。 老妇人的眼泪再次流下,时隔多年虽然蒙冀遭遇不测已在预料之中,但能有人亲口说他曾来接自己,已是得到最大慰藉。 “几个月前,我听说有华夏商船到来,便让侍女去看,侍女回来说看到一头巨大的龙在船上,等我再让侍女去找时,船队已经离开了。我日夜盼望船队再来,让侍女在港口留意,今天终于把你们带来了。” 高东不禁有些汗颜,在这秦罗国他有意要隐藏身份,谁知一个侍女都看到了炽蚀,谁还不知道,还隐藏个什么。高东本就光明磊落,不擅尔虞我诈的暗中勾当,隐藏身份都是隐藏不好。 见老妇人提到炽蚀,便道:“那条龙倒是先国主坐骑的后代,只是现任国主和蒙冀国主没什么直接关系了,蒙冀国主一脉单传又终生未娶,所以死后他的家族没有什么人了。” “不久后我也会死去,一切都消失不见,什么王室富贵,什么海誓山盟都不重要了。” 老妇人半闭着眼睛,嘴角颤抖,显然伤心到了极点。高泽忍不住道:“一生难得一场真爱,老国主至死仍深爱着老婆婆,老婆婆也用一生去等待老国主,这本身就是最美的爱情,也算最唯美的一生了。” 老妇人抬头看看高泽,高泽高挑挺拔,一身中土服饰,依稀有当年蒙冀的影子,“孩子,我送给你一件东西。” 老妇人艰难的起身,颤颤巍巍拿出一件东西,打开皮制包裹现出一物,像一个小鼎又像一个大号的杯子,一尺多高,通体黄中透红,下有底座,上面有口有盖,直径七八寸,满是精美雕刻花纹,镶嵌各色大小不一的宝石,雍容华贵,巧夺天工。 “这就是秦罗国圣杯,我重获自由之后就把它找了回来,少年,现在我送给你,你把它带回沧澜国,也算了我一生心事。” “这……如此贵重物品,晚辈如何敢接。” “再贵重也不过是一件物品,不知蒙冀当初为何非要这个东西,只是听闻饮了这圣杯盛的酒就可得到永生。酒就是酒,装到哪里还不都是酒,也没见到秦罗国有人永生。” 高泽接过圣杯,感觉甚是沉重,不知是何种金属制成。 老妇人兀自说着:“因为它,我一生孤独,若不是它,我们早已远走高飞。”闭上眼睛依旧用秦罗国话语喃喃不休…… 第15章 女奴黛利丝 父子两人一路默默无语,回到船上,高泽把圣杯递给父亲道:“爸爸,这个圣杯还是交给你吧,本来这就应该是前任国王的,你把它带回去吧。” 高东笑道:“这是人家送你的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吧,不过这圣杯对秦罗国来说非比寻常,暂且收好,别被人发现。” 想想刚才遭遇,终究是意兴阑珊,两人索性与船工一起清点货物,排遣心情。 ★★★★★ 货物即将装载完毕,高东再与高泽并一个通晓秦罗国语的贸易官下船走走。 走上巨大的条石台阶,进入广场,人声鼎沸,这里正在售卖奴隶。 几十个男女奴隶站在木台上任人挑选,一群衣冠楚楚的上等人围在那里评头品足。奴隶主高声叫卖,不时有人拉起奴隶四肢看看是否健壮,扒开嘴巴看牙齿是否健康美观,和中土牛市上买卖牛马没有什么不同。 女贵族生怕脏了自己的手,紧着鼻子用手杖拨着奴隶转圈,敲打着奴隶脑袋让他们做出各种表情。 奴隶被一个个牵走,最贵的不过一个银币,差点的几个铜币,最后台上还剩下一个女奴,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奴,甚至说只是一个女孩儿。 大约十四五岁,红发,眼睛却是森林般的绿宝石颜色,皮肤分外白皙,全身只缠着一块布,遮住胸部和腰间,赤脚蜷缩在那里,双臂紧紧抱拢在胸前,浑身颤抖着,眼神充满迷茫与无助。 奴隶主大声说出女奴的价格,台下人群立时发出惊叹声。 “他说什么?这些人为什么惊叹?”高东问贸易官。 “他说这个女奴要十个金币。” “哦!这个怎么这么贵?” “这个女奴漂亮。” 高泽仔细看,女孩五官玲珑精致,果然非常漂亮。 奴隶主叫卖一阵,无人搭话,奴隶主有些恼怒,扬手一记藤条抽在女奴后背,女奴惨叫一声,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奴隶主叽哩哇啦再叫嚷一顿,大约是说女奴有多年轻有多漂亮物超所值之类的话吧,台下众人依旧摇头不语,无人出价。 奴隶主焦躁起来,一鞭一鞭不住抽打着女奴,女奴惨叫连连转着身子躲避,眼神刚好望向高泽这边,高泽心中怒火升腾,侠义之心大起,纵身就要跃上高台。 高东伸手按住儿子,“对他说,我们买了。” 贸易官立即挺起身子对着台上用秦罗语喊道:“十个金币,我们要了。” 一时众人目光齐齐投到三人身上,看着这几个异邦来人,奴隶主露出笑脸叽哩哇啦的叫三人上台交钱。 三人一摸兜里登时呆住,并不曾带有秦罗国货币。 奴隶主见三人拿不出钱,不耐烦起来,大声催促。 高泽摘下腰间悬挂玉佩:“告诉他,这个足够十个金币了。” 贸易官把玉佩交给奴隶主,奴隶主也是见过世面的,识得这玉佩价值,脸上露出满意神色,拿出女奴的奴隶契约叽哩哇啦的交给高泽。 高泽接过随手撕碎抛在地上,拉起女奴,四人走出人群。 回到船上,高泽才看清,这个女奴虽然年龄小,满脸稚嫩之气,身材却是颀长高挑,刚才只因一直蜷缩着,现在站直了只比高泽矮一点点。 只是偌大的船队一个女人也没有,高泽清理出一个单独的船舱给女奴,再派人去街上买一套女人服饰、鞋子,打手势让女奴换上。 女奴再从船舱钻出,立时变成一个光鲜亮丽的女孩儿,只是依旧低着头,不敢直视别人的目光,一身秦罗国特有的白色长裙,露出白嫩如葱的双臂,右手手腕戴一只黑色水晶手镯。 手镯虽然黑黢黢的,却隐隐透着光华,刚才只看她可怜并未注意,虽然不知道价值几许,但衣不蔽体的女奴怎会有饰品,想是家传之物吧。 船队返航,女孩谦卑温顺又十分勤快,打扫船舱,料理船工饮食,一头红发分外惹眼。 高泽见满船之上只有两人年龄相仿,拿她当妹妹一般,照顾有加,女孩也爱接近高泽,奈何语言不通,只能以手势交流。 女孩善解人意,一个眼神就能领悟,待船队回到沧澜国,也学会了几句简单话语。 船队靠岸,再次人潮欢动,见带回一个红发碧眼的异域女孩,都大感新鲜,啧啧称奇。 紫珊明妍带女孩换上中土服饰,安排她与侍女同住,她却只愿跟着高泽。紫珊明妍笑对高泽道:“就把她分在你的屋里,专门照顾你的起居吧。” 自幼受爷爷奶奶熏陶,高泽心里众生皆平等,有手有脚何必要别人侍候。每天除了修炼剑法与功力就是教女孩儿中土话,女孩极具聪慧,几月间居然把中土话学的差不多了,高泽的秦罗语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高泽并不支使女孩做这做那,紫珊明妍也可怜女孩小小年纪远离故乡万里之遥,对她分外关照,女孩从女奴一跃俨然成了王室小公主。 随着语言渐通了解深入,高泽知道了女孩儿叫‘黛利丝’,本是秦罗国原住种族。秦罗国被外族侵入,红发碧眼的原种族沦为奴隶,黛利丝全家逃亡邻国。 谁知几年后秦罗国又进攻邻国,黛利丝父母在战争中被杀害,只剩她一人因长相俊美被带回售卖,结果遇到了高泽。 尊严与笑容又回到了黛利丝脸上,只是偶尔的出神发呆,眼神深处藏着一丝忧郁,也许是想家和逝去的父母吧,高泽想。 高东准备再次出海了,准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大宗货物从全国各地运到码头,货船整齐排列,等待远征。 随着出海日期的临近,黛利丝愈发的惶恐不安,坐卧不宁的走进走出,躲避高泽的眼神。 第16章 阴谋起萧墙 高泽问黛利丝:“你这几天心神不宁的,是想随船队回家吗?” “想!呃……不……不!”黛利丝眼神闪烁转身跑开了。 临行前日。 黛利丝一个人悄悄来到海滩上,在僻静无人处徘徊,摘下手腕上的黑水晶手镯对向太阳,随即又放下,跪倒在沙滩上掩面哭泣。 良久,似乎终于下了决心,蓦地站起匆匆而回。 高泽远远的看着…… ★★★★★ “对不起!公子,我一直在骗你!现在我把一切都告诉你。”黛利丝突然跪在高泽脚下,宛如梨花带雨,娇柔可怜。 高泽想扶起黛利丝:“早看出你有心事,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大家一起承担。” 黛利丝却跪着不起:“我随你们到这里是被派来的,都是有意安排的!” “谁安排你来的?来做什么?” “是秦罗国的‘梅林大法师’,来监视你们,向梅林法师报告你们出海的时间。” “究竟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清楚。” “我的父母没死,在梅林法师手里,我只在这点上说了谎,其余我的身世都是真的。”黛利丝紧张的呼吸急促,胸脯大起大伏。 “我知道你是好女孩,不要着急,从头慢慢说” “我和父母被秦罗国士兵抓住关进囚禁奴隶的铁笼,到晚上我骗到了一个士兵的钥匙,打开笼门逃了出来,可是出城的时候被发现了,我们拼命的向着黑暗的地方跑啊!” “追兵越来越近,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色石头,我们跑过去藏在石头下面,追兵却并不靠近,只在周围打转。” “我们藏住身子才看清,这是一片巨大的圆形石阵,有里外两层,每块石头都好高好高,石头上面还有横梁连接。” “黑色的风从石阵穿过,像凄厉的哭嚎,黑暗中像有无形的手掐住我们的脖子,让人窒息,石阵中央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色的袍子和石头融为一体,本来我们看不到他,但看到了他那双发亮的眼睛,像狼眼一样反着光。” “我和爸爸妈妈都吓坏了,趴在那里不敢动,这时来了一群人,只有一个人走进石阵和那个黑袍人说话,居然叫他梅林法师。” “梅林法师很厉害吗?”高泽忍不住问。 “他是秦罗国最厉害的人,掌控着一切,传说每天晚上他都在百姓的床头窥视着,若有人做出对秦罗国不敬的事,他就会处死这个人。” “后来的那个人和他说话,梅林法师叫他国王,他居然是秦罗国的国王。” “国王问梅林法师:巨石阵建成了,威力怎么样。梅林法师说:毁天灭地,掌控一切。” “国王又说:沧澜国的船队要离开了,正好可以毁灭他们。梅林法师说:我不想再在船队离开秦罗国时动手了,这样容易引发两国的交战,当年前那场大战让秦罗国元气大伤,再经不起战争了。我要在他们下次来的路上解决他们,这样不到秦罗国就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国王有些恼怒说:据回报沧澜国国王就在船上,别忘了当年战争他杀了我们多少勇士,上次他离开时你失手了,这次有了巨石阵还不马上动手,你怎么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来。” “梅林法师说:我会安排人向我报告他们来的时间,有了巨石阵,我一定会让他们葬身海底。” “国王气呼呼的走了,梅林法师转身盯着我们藏身的地方说:出来吧,我早就知道你们在那。我们蜷缩在那里不敢动,梅林法师叫士兵把我们逮了出来。” “梅林法师上下打量着我说:你很漂亮,也很聪明,正好去给我办这件事。那眼神像要叮到人肉里,我吓坏了。” “梅林法师接着说:明天我要把你安排到沧澜国的货船上,你要接近沧澜国国王,随他回去,在他下次出海的时候向我报告出发的日期和预计到达的时间,你的父母在我手上,如果你做好了这件事我就放了他们,让他们成为自由人,如果你不做我就杀了他们。” “我说:沧澜国远在万里,我怎么能报告给你。梅林法师拿出了这个水晶手镯,教给我使用手镯传讯的方法,然后又说:记住,你父母在我手上。” “然后我被交给了奴隶主,第二天在市场上,奴隶主故意抬高价格,故意鞭打我,都是为了引起你们的注意,让我能上到你们的船上。” “这些天来你们对我是真的好,让我得到了家一样的温暖和安全,眼看着出海临近,我又怎么能害你们,可是不报告讯息,我的父母又得死,我该怎么办。” 黛利丝凄楚可怜,这时高东和紫珊明妍从屏风后转出来。 高东道:“能把这件事和盘托出,说明你是个好孩子,那我们就共同面对,解决一切困难。” 高泽道:“巨石阵,那是什么?威力很大吗?” “我看见天上的乌云都在随着它旋转,威力一定很大。” “既然是要对我们不利,我们就一定要摧毁它,这样,明天照常出海,先到大食国,我驾炽蚀去会一会梅林法师。” 紫珊明妍道:“我随你同去,救出黛利丝的父母一并带回来。” 高东虽然心疼妻子,但知道妻子功力不在自己之下,满沧澜国再找不出这么强的战士了,当下点头应允。 高泽道:“我也去,爸爸妈妈我虽然没有你们强,但也可以出一份力。” “我也去,我知道巨石阵的位置,我可以带路。” “好!”高东拉住妻儿的手道:“那我们就并肩作战,黛利丝,给梅林发信,明天出海,三十日后到达。” 四人来到海边,黛利丝褪下手镯,面向西方冲着阳光用手摩挲,嘴里念了几句秦罗国咒语,手镯发出青黑色光芒,光逐渐向中间聚拢,在手镯中心形成一个虫洞。 黛利丝把嘴凑过去用秦罗国说道:“明日起航,三十日到达。明日起航,三十日到达。明日起航,三十日到达。” 第17章 决战巨石阵 船队按时起航。 高泽第一次一家三口出海,显得兴致勃勃,对即将发生的事毫不在意。 高东与紫珊明妍经过无数大风大浪,也镇定自若,只是黛利丝忧心忡忡,强颜欢笑。 船队顺利抵达大食国,再到秦罗国共要二十几日,高东故意让黛利丝说三十日,给自己赢得时间。 夫妇二人商议决定,让船队在大食国慢慢装载货物等待,带高泽与黛利丝四人出发直奔秦罗国,两艘卸完货的空船同时出发随后驶来接应,不然,若是救出黛利丝父母,一行六人都乘炽蚀与摩云回归,就算两头神兽强悍,万里海疆也是勉为其难。 黎明,趁着夜色,两艘大船悄悄离港,高东带高泽,紫珊明妍带黛利丝,两头神兽冲天而起,直扑大洋彼岸,奔秦罗国而去。 经一天疾速飞行,终于在日暮时分看见秦罗国海岸,在暮色的掩护下抵近,黛利丝指引道路飞向都城西南方,几十里后便见天上的乌云都围着一个地方旋转,一道气旋直接地下。 黛利丝用手指着:“那就是巨石阵的方位。” 暮色中,待能看清巨石阵轮廓,高东打个手势,两骑降落地面,四人悄悄靠近观察。 近百根数丈高的黑色巨大石柱整齐排列成一个圆,石柱上面都有巨大的石梁相连接,像一个神秘的祭坛,石阵中心还有一个石柱围成的小圆,天上的黑气就连接着那里。 细看这巨石阵占尽了天时地利,所建正是天地交趾山海际会之地,石柱方位隐隐含有中土五行八卦之式,每根石柱都对应天上星辰,在石阵中聚起了无穷力量。 夜色渐暗,天空乌云更浓,不时有闪电直通巨石阵中心,电光中一个身影站在那里,黑色长袍,举着手中法杖,法杖上一颗巨大钻石正在汲取闪电能量。 “那就是梅林法师。”闪电的映照下,黛利丝面色更白,眼神露出恐惧。 “黛利丝留在这里,高泽你在这保护她,我和你妈妈去会这梅林法师,”高东看出这巨石阵威力非同小可,所以故意让高泽留下。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万里之遥都来了,怎么能什么都不做。”高泽一身傲骨怎能在后面看着父母战斗。 “听我说儿子,我和你妈妈从空中过去,炽蚀乘两人反倒不好施展。” “那我就从地面攻击。” 见儿子态度坚决,高东看了一眼妻子,紫珊明妍道:“泽儿,你先不要心急,这巨石阵诡异莫测,待我们试探了虚实你再出手。” 夫妇二人乘一龙一鹏盘旋而上,直入云霄,到巨石阵上空一头扎出云层,直冲下来。 梅林法师一惊,未及做出反应,两骑已冲入巨石阵,站在巨大的石梁上。 “梅林法师,如此耗费心力,是为我高东吗?” 梅林法师脸色惨白,闪亮恐怖的眼睛盯着二人,“高……东……”居然发出了中土话的声音,掀开连着黑袍的帽子,用手抚摸着左颊连着脖颈一条长长疤痕。 那面容立即唤醒了高东的记忆,当年西洋中土大战,两人就曾交手过,那条伤疤就是高东的缺月所留。 梅林法师智慧绝顶,入侵中土时也学得一些华夏语言,此时仇人见面,往事历历在目,操着生硬的中土话道:“海上——没死,这里——一样!” “好吧,二十年的恩怨,今日了结!”缺月戟红光暴现,高东当先出手,他知道此地是万里之遥的异邦,最宜速战速决。 一道金色流光冲破黑暗,破日箭后发先至,紫珊明妍与丈夫共同御敌无数,两人早已心意相通,无比默契。 梅林法师嘴角撇出一丝冷笑,法杖一挥,连接天空的黑雾立时将身体缠绕,缺月破日的攻击消逝无形。 法杖上灵石骤亮,一道白光向两人激射而出,锐不可当,两人左右闪避在空中盘旋飞舞与梅林法师激斗在一处。 梅林法师站在石阵中间不动,法杖搅动乌云,天空乌云越来越浓,形成一个巨大漩涡,雷声隆隆,闪电跟着高东与紫珊明妍追击。 两人在空中疾驰闪避,奋力还击,只觉石阵中威力越来越大,每个石柱的缝隙中都有狂风涌出,夹杂着凄厉的惨叫,阻碍炽蚀与摩云飞行,堪堪要落入下风。 一片烂漫剑花闪现,是高泽入阵,直欺梅林身前,一年的勤修苦练,高泽功力大进,再加上手中绝世神兵天一剑,梅林不得不分心应付,高东夫妇压力骤减,四人战成了旗鼓相当,在巨石阵中僵持。 夜色更浓,天空中乌云渐渐聚拢于石阵上方,显出四周星光,星光照向石柱,在对应石柱上如细流汇聚,再向中心汇集到梅林法杖上。 法杖威力大盛,爆出强光击向三人,高东身前天海心乍现,形成一道光盾,夫妻二人并肩而立,运功抵御。 高泽被一步一步逼出巨石阵来,眼见父母落入下风,情急之下一剑斫向石柱,在危急时刻终于发挥了天一剑的威力,轰隆巨响,一根石柱被拦腰斩断,上面的横梁随之跌落。 高东与紫珊明妍身上压力骤弱,猛然醒悟,梅林法力皆来自巨石柱,当下缺月破日并出,轰隆隆的推倒石柱。 高泽再断几根,上百根巨石柱已被毁大半,梅林见半生心血所建巨石阵被毁,大声嚎叫,势同疯魔。 一个白色身影奔来,是黛利丝,直奔梅林法师,梅林鼓起法杖残存力量,一道白光向黛利丝激射。 高泽纵身挡在前面,‘嘭’的一声被打了一个筋斗,好在没有巨石阵加持,法杖威力不强,又有蛟珠护体因而受伤不重,只觉周身气血翻涌。 高泽站起身,顿感法杖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被自己吸来,梅林大惊,刚要拼力回夺,已被缺月破日同时击中,身子凌空飞出摔在地上,嘴角流出血来。 “我爸爸呢?我妈妈呢?你把他们关在哪里?”黛利丝叫道。 梅林躺在地上,露出阴森的冷笑:“你以为……我会为了你一个奴隶养着他们吗,当天就把他们宰了,扔到了鲨鱼池里,骨头都……不剩了……咳咳……” “你骗我!你骗我!我杀了你!”黛利丝哭喊着冲向梅林,掐住他的脖子。 梅林挥手将黛利丝摔了出去,黛利丝仰面摔在地上晕了过去,手腕上的水晶手镯摔得粉碎。 高泽一剑挥出,剑气划过,梅林法师的脑袋骨碌碌的滚出,眼睛依旧瞪着,只是像死鱼眼一样没了光泽。 第18章 泛舟三仙岛 炽蚀与摩云在海面上空疾驰,黛利丝醒转过来不停的哭泣,紫珊明妍柔声安慰。 黎明时分发现了来接应的货船,四人降落到甲板上,扳帆转舵立即返航。 临近大食国,货船不再进港,免得大食国起疑,高东驾炽蚀过去指挥船队出发,与两艘货船汇合后转道波斯国。 秦罗国是不能再去了,刚建立两年的贸易往来就此中断,好在波斯国足以取代秦罗国,路途也近,也更加安全。 这之后的出海,船队只到大食国与波斯国,往来更加快捷,两国足够友好,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高泽渐渐失去了对出海的新鲜感,每天帮父亲处理国事越来越觉得枯燥乏味,只是醉心于修炼,提升自己,闲暇的时候便自己驾一艘小船在近海漂流,探无名荒岛,看潮起潮落。 一晃高泽到沧澜国已两年,已是一个十八岁的翩翩美少年,出落的更加俊朗飘逸、潇洒绝伦。 时间也让黛利丝从失去父母的悲痛中走了出来,笑容又回到了她那充满异邦风味却又绝美的脸上,每天只想着一心一意服侍高泽,每次高泽出海她都想随行,高泽却喜欢一个人悠闲自在。 这一天,高泽再次向父亲告假出海游玩,高东看着这个心思不在国事上的爱子,点头应允,转过身轻轻叹了口气。 天气大好,高泽的心情也大好,在海中恣意飘荡,想想自己从东方部族到此两年,也是有些想爷爷奶奶了,这次就往东边方向探访吧,顺风扬帆往东海而去。 清风徐徐,船行轻快,前方出现一座海岛,细细沙滩,棕榈树飘摇。 高泽停船靠岸,信步向岛内走去,花香氤氲,异果遍地,在这海岛之上居然有流泉飞瀑,珍禽走兽,当得是一处神仙福地。 再向岛内深处,现出整洁路径,隐隐有亭台楼榭。 高泽正在观赏,一个十六七岁的青衣女童转出来:“站住!神仙福地,怎容你凡夫俗子乱闯!” 高泽看这小姑娘稚气未脱,一副天真神态,便道:“在下无意中漂流到此,信步游览,冲撞了姑娘,还请海涵。” 小姑娘鼓起嘴,一脸傲娇的道:“什么海涵不海涵,既是无意到此,就赶快离开吧。” 见她天真烂漫,高泽有意逗她,“我自己游玩与你何干,这是海中无名荒岛,难道是你家的不成。” 小姑娘有些怒了,瞪大了眼睛:“谁说这是无名荒岛,这是我们家三仙岛,我们三位娘娘在此定居许久了,今天岛上宴客,你敢乱闯,被娘娘抓到抛你到海里去。” 岛上居然有神仙,高泽好奇之心大起,神仙是什么样子?便讨好女童道:“仙童恕在下无理,我只在外岛看看风景,不会冲撞了你家仙子。” “不行,岛上没有男子,你快离开吧。” 高泽见她固执,从兜囊中取出一串珍珠送与她道:“仙童通融一下,在下游览片刻即走,绝不叨扰。” 那一串珍珠大小一致,个个丰满圆润,璀璨夺目,能集成一串已是无价之宝。 沧澜国在西洋成船的采购珍珠,这是挑选其中的极品串坠而成,高泽还是少年心性,把喜爱的精美之物随身携带几件随手把玩,今天派上了用场。 小姑娘虽是长住海岛,像这等极品之物也是头一次看到,又见高泽一身正气,终于忍不住,接过道:“可说好了,不能去内岛乱走,被我们家主人发现,我也会受到责罚。” “敢问仙童,你家主人是哪位?” “我家主人是云霄、琼霄、碧霄三位娘娘,今天宴请的是临岛的菡芝、彩云两位仙子,我要回去侍候了,你切不可乱闯,少时早些离岛。” 望着女童离去,高泽信步游逛,猎奇之心越来越盛,即到了仙岛怎能空手而归,悄悄向着楼台之处踱去。 远远听见燕语莺声,楼台中女童左右侍候,主位方坐着三位女子,容颜俏丽,都是二十多岁年纪,对面两位女客,仿佛年龄更轻,俱都不着粉饰,仙风脱俗之态。 客座一女笑道:“今日我们姐妹相聚,怎么还着男子在岛上,三位姐姐就是这么清修的吗?” 主座为首女子啐道:“菡芝妹子切莫胡说,是你自己有那心思,才有那想法,这人误撞上岛来,可恨童儿放行,召他过来,问问清楚。” 高泽见被人发现,当即迈步上前道:“在下高泽,闲游到此,不想一睹仙颜,三生有幸。” 众人见高泽飘逸俊朗,背负宝剑,体内隐隐有灵珠显现,先多了几分好感。 为首云霄道:“原来是同道之人,仙友不请自来,在远处窥探,岂不有失体面。” “在下只是想瞻仰仙人尊颜,不敢贸然冲撞,因此踌躇不前。” 见高泽回答的得体,云霄道:“相邀不如偶遇,既然来到这里,就请仙友入座,共同叙饮吧。” 高泽在彩云仙子下首落座,见宴席上各色鲜果和精美面食居多,少有鱼肉类。料想,清修女子就是清淡口味吧。 双方渐渐不再拘束,畅所欲言,碧霄性最豁达,对高泽道:“你这少年,初来就贿赂我的童儿,出手倒大方,见了女子什么都舍得了。”看来确是仙家灵通,什么都被她洞悉了。 “只是世俗之物,不足挂齿,似仙子这般美艳绝伦,岂是俗物可匹配的。”高泽这两年在沧澜国帮助父亲处理国事,高东有意栽培他,大小事务都要他负责,高泽什么人等不曾见过,年轻的女孩子都是喜欢夸奖的。 碧霄果然笑靥如花:“偏偏我就是俗人,既然你不请自来参加我们的宴席,现在也送我一样东西吧。” 高泽一怔,出来游玩并没有带多少物事,伸手去兜囊里一摸,只还有一个小小雕塑,是从秦罗国重金购得,不知是何材质,温润白皙,雕刻的是一个秦罗国神袛。 高泽见雕刻的精美绝伦,形神俱佳,便带在身上把玩,当下取出奉与碧霄仙子。 碧霄接过,突然脸上一红,原来这雕刻是一个男子,肌肉健硕,线条优美,只在腰下雕了一点兽皮遮挡,其余皆为裸体。 高泽见怪不怪,五个女子却都略显尴尬。 第19章 三千红尘路 碧霄一时愣住,不知是该收下好还是退还高泽。 菡芝仙打趣道:“高公子即也是修行之人,不如在这三仙岛结庐而居,和我这三个姐姐一同参悟无上妙法。” 高泽道:“在下虽向往世外逍遥的神仙境界,但现下俗事缠身,微末能力也不敢妄称修行之人,日后能觅得一处似这等神仙福地长居,也是幸事。” 彩云仙子在一旁道:“此地向南三百余里,有一无人海岛,景致不亚于这里,高公子若有意,日后可去那里开辟道场。” “多谢仙子提点,但愿日后有幸与众仙子比邻而居,只是像仙子们这般超然世外,我何时才能做到。” 云霄仔细看看高泽,笑道:“公子俊美英风,前路尚有三千红尘,超然世外静心修行,公子短时还做不到。” 碧霄趁着众人说话把雕塑收入囊中,插嘴道:“无论红尘还是世外,只为活的快活,你在俗世快活够了再出世修行也不迟。” 云霄假嗔道:“胡言乱语怎像修道之心,方外之人不无故受人之物,人家赠你礼物,你回赠什么?” “我哪里有什么好东西,姐姐你宝贝最多,替我还一件吧。” “你受人之物却让我还人情,也罢。”云霄拿出一面小小铜镜,花纹古朴,显是年份已久。 “修行至我等境界,此镜已无用处,高公子,就送与你吧。” 高泽略一迟疑,堂堂男子怎能用这女子梳妆之物。 见高泽迟疑,云霄笑道:“此镜非比一般,也算一件仙家宝贝,可追踪世间一切生灵之物,只需一点毛发衣物,但凡沾染一点本主气息,皆可映出影像方位。” 高泽称谢接过,见铜镜精致爱不释手。 云霄又道:“只是这铜镜追踪的远近和持有者功力相关,似公子眼下功力,几十里内可一览无余。” 菡芝仙道:“姐姐好偏心,我们相交多年,也不见你送我这等宝贝。” “一切皆是定数,茫茫东海高仙友来访,也当得起此物。” 众女中琼霄最是沉默寡言,此时道:“我们方外之人,难得有朋自远方来,似今日欢愉宴饮,但愿日后长久有之。” ★★★★★ 宴席尽兴而散,高泽告辞回到船上,扬帆离岛。 心里想着:彩云仙子说,向南三百里有一绝美海岛,我不妨此时去看一看。于是向南而去。 行不到一日,果见蔚蓝海水中一座岛屿婷婷屹立,沙滩、礁石、棕榈、椰果一应俱全。 上得岛来,鲜花遍地,异果飘香,飞禽野兽出没,溪流清澈跳跃,一座海岛呈现出一方世界气象,只是比三仙岛山更高,植被更繁茂,略显荒芜。 高泽不禁心情大悦,日后若是修炼有成,即来此建立洞府,潜心修为。 爱那岛上景致,高泽逗留一夜,第二天动身,回转沧澜国。 这一去离开几日,回归便如鸟入牢笼,高泽顿觉索然无味,沧澜国虽不似中原礼节繁琐,但终究是在王室之中,凡事要注意,处处小心。 高泽自幼在祖父祖母身前长大,来此两年也确实是想念,终于在这一天向爸爸妈妈提出,要回东方部族看望爷爷奶奶,也顺便游历一番。 高东注视儿子良久,终于叹口气道:“好吧,我也看出你的心思不在这里,男儿志在四海,只要坦荡做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放心吧爸爸,我是咱们高家的血脉,不会忘初心的,爷爷奶奶年龄大了,我回去陪他们一段时间。” “那等我处理一下手头的事,送你回去。” “我想一个人历练一下,你和叔叔不都是小时就独自离家万里。”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你终究还是涉世未深……这样吧,这个给你,让你在关键时刻也能自保。”高东伸出手,光华灿烂的天海心呈现在手里。 “不,爸爸,你在海疆处处险恶,天海心可以护你和妈妈周全,给了我你们怎么办!” “现在天下太平,没有战事,况且天下谁能伤得了你爸爸。” 高东暗运功力,天海心立时五彩缤纷,光华暴涨,能量源源不断的向高泽涌来。 高泽还要拒绝,只觉蛟珠迅速和天海心融为一体,在体内化开,浑身说不出的轻灵舒泰,轻轻一跃便似要飞起来一般。 高东微笑道:“现在你再试试御剑飞行。” 高泽一抖肩膀,天一剑出鞘,纵身踏上,居然离地数丈凌空飞行,终于在数十丈后力竭,降落下来。 高泽大喜,叫道:“我终于可以做到御剑飞行了!” “还差的远,真正的御剑飞行可以凌空直上,日行万里,你现在只是借蛟珠和天海心之力走了个捷径,还要勤加修炼,筑好根基,稳步提升才是正道。” “我会努力修炼,到时候一日之间来往于爷爷奶奶和你们之间,你要有危险,一叫我就到。” “这天海心我修炼多年,早已和我心意相通,现在在你体内,即使在万里之遥,你也会收到我的讯息。” “好啊,这样你就不会找不到我了。” “你的蛟珠一直没有名字,现在融汇了天海心,以后就叫‘天海珠’吧。” “天海珠,天海珠,好!就叫天海珠,我终于有我的专属法宝了!”高泽大乐,孩子一样手舞足蹈。 “凡事要低调,不能得意忘形。”高东再一运功,缺月戟在身前显现,随即消失,收回身上。 “你的天一剑太过显耀,要修炼至藏剑于无形,随意而发,以后要尽量少出鞘显露。” “谨听爸爸教诲,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高泽看出来父亲的眼神中有一丝失落。 高东知道高泽这一去龙归大海,鸟入山林,又有什么办法呢,世事无常难以预料,总是不按自己的想象发展。 小时候的自己总是老夫子一般,一身白衣,谦谦有礼,可是后来战兽炽蚀,武器缺月戟都是血红,护身法宝天海心也是五彩缤纷,造化弄人,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 ★★★★★ 高泽即将远行,收拾了一个小小包裹,包裹里有秦罗国的圣杯,三仙岛的古镜,再就是几件喜欢的随身把玩之物,一点银钱旅资。 黛利丝闹着跟随,高泽要一个人信步江湖,做闲云野鹤,怎能带她。 高泽本意一路步行,紫珊明妍心疼儿子,定要他骑马。 告别父母,高泽跃马扬鞭,绝尘而去。 第21章 情缘是孽缘 翌日,清晨。 庙前依旧喧喧嚷嚷,游人分外比第一天更多。 日出时分,忽然锣声响起,上百个清一色绯服家丁前面开道,人群纷纷向两边闪避,让出一条大道。 身后十几个丫鬟簇拥着一台大轿,轿子鹅黄轿帘,翠棂朱顶,很是素雅,谁家来进香,如此阵仗。 高泽被人群拥挤着恰好站在最前面,耳边听众人纷纷议论:这是殷商第一巨贾‘范舟’的独生爱女‘范晓晓’前来进香,范舟富可敌国,只有这一女,年方十六岁,生的花容月貌,视作掌上明珠一般。 大轿落地,丫鬟摆上踏凳,轿中人娉娉袅袅的走下来,一抬头正好与高泽对视,确是闭月羞花天上仙子仪容,不似人间姿色。 高泽天生傲骨,自带一股超凡气质,大小姐不禁多看一眼,随即目光下垂,低头而行。 徐徐走过,有意无意的回头再看了一眼高泽,引得众人心中狂跳,一片赞叹。 范大小姐不问姻缘,径直走到福寿鼎前,接过丫鬟递来的香,腰肢曼妙款款下拜,同时轻转头颈再向高泽望去…… 家丁把大包的黄白之资投入福寿鼎,像这等高贵的客人进过香后,会被请去后堂休息奉茶的。 众人散去,高泽信步在庙里闲逛,这庙中有几棵巨大花树,不知什么品种,虽是初秋,亦开着几多黄色花朵。 高泽正在观赏,忽听身后有人相唤:“公子慢行,我家小姐有请。” 高泽回头,一个锦衣华服的丫鬟站在那里。 “姑娘是叫我吗?” 丫鬟笑意盈盈:“公子,我家小姐想同你讲几句话。” “你家小姐是哪位?找我何事?” “去了就知道了,要是我家小姐与别个男子讲一句话,不乐死他呢,快跟我走吧。” 高泽还待推辞,丫鬟已转身带路,索性随她去看个究竟。 后堂站着一个女子,正是那范大小姐范晓晓。 见到高泽到来,脸色微微红晕,现出羞涩之态,更加美艳不可方物。 款款的道了个万福:“小女子冒昧请公子过来,望公子海涵,敢问公子名讳?” “无妨,在下高泽,小姐召我何事?” “高公子风流脱俗,飘逸出群,在这商都从未见如此人物,可是商都本地人?” “我是别国之人,路过闲游在此。” “公子可曾婚配?” “这……年纪尚浅,何来婚配。” “那公子可相信一见钟情?” “呃……这……” “公子即是别国之人,山水迢迢,人海茫茫,能与小女子相遇,亦是前世缘分,小女对公子一见动情,愿结连理,若公子有意,小女即刻回禀家父,由他定夺。” 范晓晓面颊红透,低垂下头,声音已几不可闻。 弄得高泽一愣一愣:“这……在下与小姐萍水相逢,怎会有如此想法。” “奴家自觉姿色尚及一般,况家中略有资产,不至辱没了公子,既然公子未曾婚配,男婚女嫁人之常情,又有何不可。” “在下只是偶过此地,不日就将启程,谢过小姐美意,此事还是不要再提,就此告辞。” 高泽转身就走。 “等等。”范大小姐在身后叫住。 “小女自幼也多读圣贤之书,不是不知廉耻之人,也明白至死不渝的道理,今日为公子动情,此生便再不会把别个男子看在眼里,公子难道无一点留恋?” “我与小姐素昧平生,何来情意,小姐花容月貌,日后何等夫婿不能求得,何苦纠缠于我,告辞。” 高泽匆忙逃出庙宇,顺着河畔远远走开,找了点当地特色吃食,顺着柳荫信步。 不觉日影偏西,此处游人渐少,只在河中飘着一艘巨大画舫,装饰华美,画舫前后都站着船工侍卫,只是帷幔未曾掀开,不知里面是何人。 画舫中悠悠传出一阵琴声,高泽凝神倾听,那琴声弹得颇有功底,静如春水微漪,动如山溪活跃,轻轻灵灵的流入耳鼓,让人分外舒服,忍不住取出竹笛,和着那琴音吹奏起来。 高泽随祖父母长大,祖母海月音律天下第一,高泽天资聪颖,自幼受她熏陶,虽不是个中高手,也算别有风格,独具一番灵气。 那翠绿竹笛就是祖母海月当年纵横天下的武器,只因功力全失,才送给了高泽。 舫中琴音一顿,随即响起与笛音相合,不想笛声与琴音竟然配合得天衣无缝,时而如一对游鱼,潜入水中嬉戏,时而如一双飞鸟,振翅直上九霄。 一曲终了,高泽尽兴欢喜,收起竹笛欲行。 画舫帷幔掀开,正中坐着一个女子,年方及笄,俏丽无比,清新绝伦,身前摆着一架瑶琴,身边五六个侍女。 那女子低头对身边侍女说了什么,那侍女以手相招,对高泽道:“公子,我家小姐邀你上船一叙。” 是自己主动吹笛与人合奏,扰了人家琴音,不好转身就走,高泽只好行到水边,待画舫靠岸,登船而上。 帐内一片氤氲,居然燃着龙涎香,香气浓郁却不浑浊,令人爽心提神,高泽在西洋多有采购龙涎香,当然识得。 弹琴女子站起身来道:“贸然邀公子上船,公子勿怪。”声音如黄莺出谷,听着非常舒服。 “小姐不必多礼,是我胡乱吹奏,扰了小姐兴致。” “公子的笛子吹得也是十分的好了,不知公子家住哪里,尊姓大名?” “在下高泽,别国人氏,偶过此地。” “哦,小女子父亲是这商都总兵,他老人家尊讳‘邓侯楚’,小女贱名‘玉彤’。” 这小姐不用高泽问,一上来就自报家门,看来将门之女都是豪爽。 “原来是总兵千金,失敬,小姐的琴也弹得很好。” “公子可有妻室?” “呃……没有,在下未曾婚配。”怎么又是这个问题。 “公子今日与我合奏,心有灵犀,默契相通,可否想过长相厮守,琴瑟相合。” 这商都女子都是这么大方主动吗!一日遇到两个。 “在下只是一行路人,胡乱吹奏一通笛子,小姐怎会有如此想法。” “我将门之女,一言既出,绝不食言,公子若有意,奴家愿生死相随,再无二意。” “小姐年纪尚幼,婚配还早,何苦自惹烦恼,在下这就告辞,彼此珍重。”高泽又要夺路而逃。 邓玉彤道::“奴家十几年来一直心思明静,如今被公子撩乱,贞女怎是轻易动情之人,今生必非公子不嫁。” “婚姻之事怎能如此仓促唐突,小子无德,怎配小姐,告辞。” 高泽慌忙跳上岸,一路逃回客栈,怎会生出如此事端。 已是傍晚时分,胡乱休息一晚,明日及早离开。 第22章 文武两佳人 第二日清晨,高泽刚刚洗漱完毕,客栈院内人声喧哗,涌进百多名绯服家丁。 十几人直接推门而入,为首的满脸堆笑:“姑老爷早,小的们来请姑老爷过府去。” “谁是你家姑爷!你是哪家府上?” “姑老爷,小的范舟老爷府上管家‘范福’,家主有请,请姑老爷过府相商与我家大小姐婚事。” “我何曾与你家小姐有婚约,尔等无礼闯入我房内,速速离去!” 一群家丁齐齐围上来,嬉皮笑脸,七嘴八舌。 “姑老爷怎如此不知好歹,似我家老爷家境,我家大小姐人品,那都是打着灯笼找不到的,说媒的排到朝歌城去,还不速速与我等同去,早成好事!” 原来范大小姐范晓晓昨日回家即向父亲禀明,定要父亲寻高泽来,找媒妁提亲,今生定非高泽不嫁。 范老爷虽觉荒唐,但也拗不过女儿,这女儿从小娇纵惯了,当做心肝一样,折腾一夜,见她哭哭啼啼的,先心软下来。 也知女儿性子绵里藏针,若不答应,万一做出不好的事来,到时追悔莫及。罢!罢!且先看看人品,只要人材过得去,就算是一穷二白,以我这家境,也立时叫他富甲一方。 当下吩咐家丁寻找,家丁都想讨个打赏,分外卖力,一早就打探到高泽在此住店,齐齐赶了过来。 见高泽不动,几个家丁过来扶他臂膀,要掳他前去。 高泽大怒,抓住两个家丁手腕,用力一旋摔了出去,高泽功力岂是家丁可比,直摔得口歪眼斜,动弹不得。 众人见了,发声喊,一同围拢来揪高泽,豪光一现,天海珠灵力迸发,众人齐齐向外迭出,趴在地上叫嚷。 高泽迈步就要离去,家丁叫道:“姑老爷哪里去,何苦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姑老爷这一去,我们老爷小姐面子往哪里搁去。” “若是不愿,也去说说清楚,偷偷离开不是大丈夫所为。” 高泽一想也是,我堂堂男儿光明磊落,怕着谁来,就与你去说说清楚。 “好!我就与你们一同去说说清楚。” 众家丁爬起来,簇拥着高泽往范府赶来,本想着讨赏,却讨了一顿打,不知到府上怎生收场。 范府门庭果然不一般,连屋广厦,壮观豪华直追王室。 早有人报了范舟范大老爷,老爷在厅堂等候,见高泽气宇轩昂,英俊风流,先有十分喜欢,不怪女儿一眼钟情,果然是个人材。 喜欢归喜欢,老泰山的架子还是要作的,“那位公子,报上名来,如何与我女儿相识,好好道来。” “范老先生,晚辈姓高名泽,别国客旅之人,只与小姐一面之缘,并无非分之想,特来说说清楚,今日即走,莫误了小姐青春。” “这……你……”范老爷一时语塞,不知如何答对,凭我女儿天仙一样的人材,居然有人不动心。 范大小姐正在后堂偷瞧,转出来道:“高公子,如此心急离开,是有何为难之事吗?我父亲举国有名,有何难事都可为你解决。” “并无难事,只是归乡探亲。” “若公子不想留在此地,我愿与公子浪迹天涯。” “实在蒙小姐错爱了,在下并不想谈婚配之事。” “我就如此不堪,不入公子的慧眼吗?” “小姐大好年华,容貌无双,何必为此事纠结,就此别过。” 范小姐突然从怀中掏出剪刀,抵在自己咽喉:“我甘愿遭人耻笑,只为与公子结百年之好,如今脸面尽都丢光,公子尽管离去,我绝不苟活。” 范老爷大叫起来,众人一时慌了手脚。 高泽叹气道:“小姐这是何苦!”一道霞光,天海珠疾出,打落了范小姐手中剪刀。 丫鬟婆子齐围上去,拉住小姐,小姐兀自哭闹不止。 高泽见局面难以收拾,转身离去,沿街回客栈取包裹,要早早离了这是非之地。 方才走出不远,一队铁甲兵拦住去路,足足有千人之多。 后面督阵一员将军,骑一匹乌骓马,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喊道:“小娃娃哪里去,我是这商都总兵邓侯楚,招惹了我女儿,还不随我回去赔罪。” 高泽暗叹,又来一个! “在下即要离开了,也未招惹你的女儿,还请将军放行。” “哈哈,来去是你说的算吗!左右与我拿了!” 左右抢上十几个卫兵,来拿高泽,但觉眼前一花,甲开矛断,手腕鲜血淋漓,高泽手中一柄长剑吞吐闪烁。 邓侯楚哈哈大笑:“我女儿看上的人,果然不是凡品,列阵!” 上千铁甲兵左右雁翅排开,高举盾牌步步为营,围拢过来,立时把高泽水泄不通的围在当中。 盾牌越围越近,直挤压过来,高泽挥剑,剑芒暴涨,天一剑何等神兵,切豆腐一般把盾牌削为两半。 高泽还是手下留情,只是划破他们的胳膊大腿,让他们知难而退。 士兵军令在身,宁死不退,高泽不愿伤及无辜,调转天一剑插向地面,同时体内天海珠运转,两大法宝合力,一片光波自高泽身周爆开。 铁甲兵被爆得横七竖八跌飞出去,邓侯楚见拿不下高泽,取出一物抛向空中。 邓侯楚是有名战将,能镇守殷商第一大城,岂是浪得虚名,不光骁勇善战也曾习过法术。 练成一个法宝名唤‘捆仙索’,通体黢黑,非金非铁,不怕刀剑砍斫,抛起在空中能自行拿人,越收越紧。 高泽一时大意被捆仙锁缚住,宝剑不能挥动,众兵勇一拥而上,登时动弹不得。 高泽被拿进总兵府,邓侯楚大叫:“玉彤,女儿,你要的人我给你带回来了。” 邓玉彤闻声赶来,见高泽被缚,忙上前松绑道:“父亲,要你去找人,你怎么绑回来了,高公子,我父是鲁莽人,你可别恼。” 邓侯楚哈哈大笑道:“来不来就向着外人了,松开跑了可别怪我。” “公子,只怪我倾心于你,央求父亲去找,让你受委屈了,我向你赔罪!” 高泽挣脱绑缚,本欲发作,见邓小姐泪眼婆娑,便道:“婚姻之事怎能强求,小姐如此年幼,怎么就执迷不悟。” “若能跟得公子,就算是刀山火海,就算是行乞要饭我也认了,此生不渝。” 气的邓侯楚老脸变形,道:“我将门虎女,容貌无敌,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如此低声下气于你,小子不要不知好歹。” 高泽怒道:“任你天上神仙,我也无意婚配,还我剑来,我即刻离去,否则不与你干休。” 正在闹嚷,外边来报:范大小姐来了。 第20章 月老牵红线 少年意气,路阔马疾,已进了殷商地界。 前面是‘商都城’,这商都城虽不是殷商首都,却大于首都‘朝歌城’,是殷商最大城市。 天气晴朗,看来今天是黄道吉日,一路尽是嫁娶队伍。 迎面又是一队娶亲仪仗,为首新郎官身材臃肿,披红挂彩,骑一匹大红马,看脸上巨口獠牙,小眼趴鼻,一脸大子,真是可惜了这身行头。 身后八抬大轿,轿前一媒婆,细眼高颧骨,薄嘴唇,唇边一颗黑痣。 高泽看那新郎官,不禁少年顽劣之心大起,如此丑陋之人的新娘子是什么样子? 打马直奔花轿,在轿前猛勒马缰绳,那马吃痛,两腿直立起来,纵声长嘶。 抬轿之人大惊,忙向旁躲避,轿子一歪,轿帘荡起。 轿中新人受惊,掀起盖头向外看,粉鳃杏眼,樱桃小口,居然是个漂亮美人。 新郎官回马高声咒骂。 高泽从囊中摸出一小锭金子,抬手抛过去:“惊扰告罪,送你新婚贺礼。”纵马而去。 新郎官接住金子云里雾里,嘿嘿傻笑。 如此丑陋新郎娶这么漂亮娘子,高泽正在思忖,前面又来一个小小队伍。 为首新郎五官俊美,斯斯文文,穿一身半新不旧褪色红袍,骑一匹黑色老马,身后四人轿子,轿夫扭扭歪歪,抬得甚是吃力。 轿边也有一媒婆,扭着老腰,尖嘴猴腮,天下媒婆都是一个样子吗。 高泽一时兴起,再看看这俊美新郎官娶妻如何,马贴轿边而过,伸手掀起轿窗。 轿中人居然没盖盖头,与高泽四目相对,一张圆盆大脸,恰似猪八戒他二姨,脸上斑斑点点,好一副壮硕身躯。 看得高泽一愣,打马而去,不禁大是感慨,丑汉娶娇妻,俊男配丑女,世道何等不公。 恰逢月圆前日,在这商都城里有一庙宇,不知供奉的何位神袛,问姻缘最是灵验,在每月月圆之日起,接连三日庙会,届时无数青年男女烧香许愿,这是商都城第一热闹去处。 高泽有心看热闹,打听到庙宇所在,就近找一家幽静客栈。 第二天一早,善男信女纷至沓来,天还未亮就闹闹嚷嚷,都想争这头一炷香。 高泽混在人群中闲逛,问卜姻缘处最是火爆,适婚男女出手阔绰,纷纷往那姻缘鼎里放置金银,庙中祭司不时就要掏出收起,免得钱财积得太多惹人注意。 高泽猛然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过,这分明是昨日看到的那两个媒婆,只因两人容貌太有特点,让人过目不忘。 她们两人居然是一起的,高泽多看了几眼,见两个媒婆匆匆直奔庙宇后堂,高泽不禁好奇,在人群中悄悄跟过去。 后堂转角处,媒婆、祭司,还有一个鹤发童颜长须飘飘的老人,四个一起似乎在争论什么。 高泽秉心静听,自吸纳了天海心后耳聪目明,四人说话听得清清楚楚。 媒婆道:“我两个磨破了嘴,跑断了腿,只拿到区区一成,你们坐享大头,若成得欢喜还好,若是日后有个磕绊,挨骂的还是我们。” 祭司道:“一成已是不少了,我偌大一个家业,哪里不得用度,也才拿区区三成,你们还能赚些酒肉赏钱,我这里多少人开销,到头来还能剩下多少。” 那白须老人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有我老人家的独门手段你们哪里挣钱去,这问姻缘的哪个不是冲着我老人家的名头,婚姻是我定的,白送你们赚钱门路,还是贪心不足。” 媒婆又道:“那还愿的钱还不是我们两个尽量扇风得来的,不然谁的婚姻成了还来扔钱,怎么也给我们多分一些。” 祭司道:“若不是我这庙宇戳在这,这些男女哪里使钱去,你们去街上挨个化缘吧。” 长须老人有些恼火,虽是鹤发童颜却满脸贪婪之色,从钱袋里掏出两锭银子扔给媒婆道:“罢了,罢了,再给你们一人一锭银子去吧,以后祭司四成,我分五成,与你们合作算我老人家倒霉!” 高泽不禁大感奇怪,看来这几人是与人谋婚姻赚钱的,究竟是如何赚法,刚想再仔细听,四人见有人靠近,转到后边不见了。 高泽暗道:这几人鬼鬼祟祟,再要遇到一定探查明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回到客栈,当夜明月当空,这庙宇连着后山,山上树木浓密,空气分外清新。 高泽踱出客栈赏月,到僻静处不禁把天海珠运行几周天,顿觉一片空灵,周围细小的声音都进入耳中。 远处淅淅索索的似有人在喃喃自语,高泽靠近一些,月光里一棵树下,正是白天那白发老人,正在摆弄一堆红线。 边摆弄边自言自语:“城西李吉,城南翠姑……”叽里咕噜的似乎是一些听不懂的咒语。 “城南武靖,城中黄秀英……”还是一堆听不清的法咒。 高泽白天见他贪婪,如今又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做什么害人的巫蛊之术,不禁说道:“黑天半夜,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人吓了一跳,抬头对高泽吼道:“我老人家乃月下老人,掌管天下姻缘,小子好生无礼。” “掌管天下姻缘,天下人何止万万,你掌得过来吗,看你一把年纪,莫不是是骗钱惑众之徒。” 气的月下老人须发皆张:“我月下老人大罗金仙之体,天下姻缘皆在我手,被我红线牵引,鬼神难逃,小子狂徒得罪了我,任你一副好皮囊,也要孤寡一生!” “大罗金仙?大罗金仙也与市井媒婆争夺钱财吗,什么红线牵引,我看那丑女嫁俊郎,莽汉取娇妻,都是你做的吧!是不是为了骗人钱财,坑害人一生。” “小子找打,我老人家叫你顷刻灰飞烟灭!”月下老人跳着脚要争斗。 高泽见他年老不能与他动手,有心吓他,抽出天一剑左右两剑,一剑连包裹带红线斩断,一剑削下他一幅衣襟。 月下老人大骇,回身就跑,嘴里道:“小子等着,得罪我月下老人没有好下场!”连飞带奔,尘土飞扬,云里雾里的去了,果然有些道行。 高泽觉得好笑,见除了满地断线还有一个月下老人落下的锦囊,里面一红一黄两根锦色细绳,爱它颜色鲜艳,随手捡起。 回到客栈,把两根锦绳编成一个蝴蝶结剑穗,系在天一剑剑柄上。 第23章 公子再回头 范大小姐直入厅堂,邓侯楚与范舟早就交好,两家多有来往,彼此都是熟悉。 见范晓晓神色匆匆,邓侯楚问道:“侄女来此何干?正好劝导劝导你这妹妹。” “我来找我的未婚夫婿。” “哪个是你夫婿?” “就是这高泽高公子。” 邓侯楚一时愣住,高泽也大感头疼,越来越乱了。 外面人声嘈杂,范舟匆匆赶到,见了邓侯楚不禁羞愧摇头。 范小姐对邓小姐道:“妹妹,不是我与你争,昨日在庙里与高公子一见倾心,不能自拔,唉!也许是前世情债。” 邓小姐道:“昨日我在江边,一见公子心就乱了,竟不能自制,如能如愿,我愿做小,尊你一声姐姐。” “我们姐妹何分大小,若能共侍高郎,愿做一生亲姐妹。” 两位小姐倒是惺惺相惜,和平相处,互相谦让起来,气的范舟在一旁拍腿叹息,邓侯楚虽是豪爽武将,此时也只能是苦着脸嘿嘿干笑。 高泽走到两位小姐面前鞠一躬道:“多谢两位小姐垂爱,只是我志不在这里,断不可以在这里娶亲,两位小姐知书达理之人,怎会勘不透其中道理,强捋在一起,貌合神离,只会增添烦恼,抱憾终生,以两位小姐人材,日后定能嫁得如意郎君。” 两位小姐互相牵手,注视高泽良久,范小姐叹口气道:“算了,妹妹,高郎心不在这里,放他走吧。” 邓小姐道:“好吧,父亲,把剑还了高公子吧,放公子离开。” 邓侯楚忙命人把天一剑奉上。 高泽接剑在手,向两位小姐拱手道:“小姐珍重,高泽告辞。”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等等,我们姐妹送送高郎。” 两姐妹送高泽出得门外,众人也都跟了出来。 邓小姐道:“公子,望你日后珍重。”一把抽出身边兵勇佩刀,挥手割下一缕青丝,“我一介闺阁少女,抛头露面欲嫁高郎,把自家门庭脸面俱都败尽,今日断发铭誓,今生只等高郎一人,绝不再嫁!” 范小姐接过佩刀,也割下一缕秀发:“我虽是女子,自幼也饱读诗书,今日为情强行出头,令高堂蒙羞,在此断发铭誓,此生只从高郎一人而终,至死不渝。” 高泽欲待说点什么,张了张嘴终于没有说出来,转身狼狈而去。 回到客栈收拾东西,骑马奔城外而走。 高泽生来桀骜不驯,逍遥洒脱,从未如此狼狈过,越走越是不忿,越想越是觉得古怪。 自己与两位小姐素昧平生,怎会出此一出闹剧,两位小姐知书识礼,怎会如此不管不顾,抛却脸面。 想来想去,猛然想到,那月下老人善于蛊惑人心,莫不是他有心报复,中了他的巫蛊之术。 一念至此,高泽拨马而回,定要找到月下老人问问清楚。 只是商都之大,去哪里找他。 马背颠簸,清风拂面,身后宝剑剑穗拂到脸上,豁然开朗,这编剑穗的锦绳是月下老人之物,不正好用古铜镜来寻他。 已是商都城边,跳下马来,取出古镜将背面贴在剑穗红绳上。 古镜正面显出影像:范大小姐神色凄苦的坐在那里,手托香腮,两行清泪顺绝美的面颊流下。 奇怪,明明是月下老人之物,怎么显出范大小姐。 再把古镜贴住黄绳,正面影像再次显现:邓小姐斜靠罗床,俏丽容颜略显憔悴,眼睛半闭半睁也在垂泪,身前桌子上摆着未曾动筷的饭菜。 这是怎么回事?高泽再反复试几次,红绳就显现范小姐,黄绳就显现邓小姐。 由此可见,定是那月下老人从中作怪。 不能就此入城,被人发现麻烦又将扑面而至。 恰好日暮,高泽在城外寻一家小小客栈,寄存好马匹,胡乱吃点东西。 待天黑透了,来到城墙下,抽出天一剑,纵身跃上拔地而起,以现在的功力恰好可以跃上四丈多高的城墙。 趁着月色来到庙宇四周寻那月下老人,把前次见月下老人处左右寻遍了也不见踪影,再扩大范围在城中搜寻一夜也终是没找到。 难道是不做月下惑人的勾当了?亦或是去了外地? 金鸡报晓,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天快亮了。 四处仍无行人,高泽来到一处酒店翻墙而入,摸到后厨,找到两只熟鸡,再拎上一壶酒,抛下一块银子跃墙而出。 攀上城中心的鼓楼,看着旭日冉冉升起。 这鼓楼是城中最高建筑,只为发生军情火灾等大事时,敲响大鼓向全城示警,已有数年未曾敲响,平时鼓楼上也没有人。 街上行人如织,高泽盘膝坐在鼓楼上自斟自饮,俯瞰全城风光,暗暗思忖:如何去找这月下老人。 月下老人与庙中祭司交往,我去找祭司,逼他说出月下老人下落?可行,待日落我就去找祭司。 再转念一想,前日我赶走月下老人之处,一定还有他遗落下来的物品,找到他的物品就能用古镜找到他。 天空云卷云舒,闲来无事高泽再把古镜拿出贴向剑穗,范晓晓低首凝思,邓玉彤绣眉微蹙,突然觉得这两位小姐确实挺可爱的。 不可否认,两位小姐都有倾城容颜,且都能诗擅画,知书达理,又是用情弥坚,能得其一都是神仙眷侣。 终于搪到日暮,高泽溜下鼓楼,直奔那日驱逐月下老人处细细寻找,终于发现了削下来的月下老人衣襟。 把衣襟贴在古镜背面,场景浮现:月下老人依旧在月光下摆弄着红线,口中喃喃自语,做着那惑人的勾当。 再把古镜转动看向两侧,居然就在这庙宇后山的半山腰上。 月下老人上次在高泽手上吃了亏,不敢再在城内施为,每夜躲在这半山腰上,此时忙乎的正欢。 高泽叫道:“月老!终于逮到你了!” 月老猛见高泽,爬起来就走。 这次高泽岂能再让他逃脱,天一剑出鞘,一道剑光流火划破黑夜拦在月老身前。 月老转头再走,又一道剑光扑面,转头再走,天海珠呼啸而出,夹风带雷五彩纷呈撞断了身前一棵大树。 月老见走脱不得,冲着高泽叫道:“你待怎地?要财要命?非要把我老人家赶尽杀绝吗!” 第24章 情丝终难断 高泽道:“我不求财也不要命,我只问你,城中两位小姐纠缠于我是何道理?是不是你暗中搞鬼,给我下了巫蛊之术?” 月老看看高泽手中飘扬剑穗,“你倒怪我,是你把锦丝强抢了去,还系在剑柄上,得了便宜卖乖,这两位小姐都被你害了。” “快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然叫你血溅当场!”高泽是真的怒了,把剑抵住月老胸前。 “我说,我说,你先把剑撤了,我老人家大罗金仙,杀了我遭天谴的。” “去你的狗屁大罗金仙,快说,你是如何害我!”高泽还是把剑放下了。 “我老人家世代靠给别人婚姻牵线为生,只要是被我的红线拴上,任你神仙鬼怪,天上人间也是跑不掉的。” “别说废话!两位小姐是怎么回事?” “那范、邓两位小姐是百年难见的人材,兼又家境殷实,我当然要重点照顾了,我用秘技特制了这两根锦绳,一半已下在小姐身上,一半留在我这里,谁知被你抢了去,偏偏又拴在了剑柄上,你那剑是绝世神兵,只认一主,这回是想拆都拆不开了。” “可恨你这老鬼!”高泽忙解下剑穗,抛在一边。 “没用了,从你拿到锦绳到现在刚好三日夜,已是深入骨髓,鬼神难分了!” “害人不浅,我斩下你这颗白头!” “是你自己抢去,与我何干,白白浪费了我功夫,这两根锦绳我分外多下了些材料,多念了几十遍咒语,被你得去,我怨着谁来!” “你既已下到小姐身上,这一端为何还要自己留着,莫不是你有非分之想!” “可说不得!可说不得,我们月老一族红线只拴得别人,拴不了自己,莫要败坏了我的名声。留在身上,一是两位小姐年龄尚幼,再就是以小姐姿色非王侯莫嫁,我得慢慢找寻,觅得机会,弄好了够我老人家半生用度。” “说了半天,还不是为你骗人钱财,你乱点鸳鸯,坑害了多少世间男女!” “收取点钱财是真的,我老人家也要生活吗,我也有一大家子要用度,坑人害人可是没做过。” “还要狡辩,我亲眼看到丑汉娶娇妻,丑女嫁俊郎,都是你贪人钱财坑害了穷人儿女。” “你何曾见我坑人,你怎知丑男俊女就不能相配,丑女俊男就不能幸福长久。” “夫妻两人相差甚远怎能幸福,我不信品貌悬殊都能长久。” “你说哪里,我老人家与你去看,只要是我牵的红线,我保他无有嫌隙。” “好!我们就看,三日前入城时,一个莽汉满脸麻子,娶了一个美貌姑娘,是你牵的线罢?” “那是南城李大,是我牵的线,我们就去看。” 街上虽行人稀少,各家各户也还是亮着灯光,两人穿街过巷来到一处大宅院。 月老用手指点:“这就是那李大家,我们进去看看吧。” “这夜深人静怎么进入?” “我们跳进去,扒着房檐就能看到。” “你不是大罗金仙吗,也干这扒房檐的勾当。” “神仙和凡人有何区别,修仙是为了逍遥快活,若是神仙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还不如做个凡人,谁还当神仙啊。” 月老指手划脚叨咕两句咒语,一跺脚上了房顶,踩得瓦片直响。 这房顶不过一丈多高,高泽飘身而上。 两人扒住房檐往里观看,屋内灯火通明,美妇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身前桌上摆着瓜果蜜饯,那莽男蹲在身边,两只大手轻轻捶着媳妇的腿,看着媳妇不住嘿嘿傻笑。 “怎样?这丑男俊女配得如何?”月老压低声音道。 高泽收回身子:“好,这次算你不差,同一天还有一个书生娶一个水缸般粗的女人,大脸就有面盆大。” “那是城边吕秀才,我再与你去看。” 月老带高泽来到一处茅草屋,小小院落只有矮小篱笆,茅屋四处漏风,站在外面就把里头看得清清楚楚。 屋内一灯如豆,书生正在秉烛夜读,杨柳粗腰扭动,丑女端着一盏茶走过来,粗布衣裳遮不住一身赘肉。 “夫君,夜已深了,我给你做一杯梅子茶提神。” “辛苦贤妻,夜深风凉,贤妻还不早睡。” “夫君不睡,我怎可先睡。” “我这天天苦读,今生也不见得能发迹,贤妻何必天天陪我熬夜受苦。” “夫君就算一生不能发达,我就陪你读一辈子书,这样长相厮守,不也是幸福。” 月老转向高泽道:“这又怎样?” 弄得高泽默默无语。 两人原路返回。 “我这锦绳如何解开?”高泽问。 “解不开了,再说为何要解开,两位小姐天仙般的人物,你享尽无边艳福,还要卖乖。” “我本无意,却得这场无端纠缠,既是你施的,就一定有方法解脱,赶快与我除了,我好离去。” “我们月老一族只有系线的方法,没有解线的手段,不然,岂不是分分合合都在我们掌控之中了。” “你不与我解了,今天就不与你干休!” “我为何要骗你,我若能解,还巴不得解了,这两个金主不知能为我老人家谋得多少银钱,你可曾给我一两银子!” “你若不想办法,我就把你伙人敛财之事张扬出去,看你这月老一职还如何做得。” “你莫害我!没见过你这等主顾,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到两位小姐家,暂时答应婚事,然后离去,日子久了,两位小姐淡忘,或许有一线生机。” “大丈夫怎能做欺心背义之事!” “反正这唯一办法告诉你了,去不去在你,现在两位小姐已经两日水米未进,天天以泪洗面,你若不去,只怕是命不久矣,两位绝世佳人就此香消玉殒,可惜!可叹!” “好,那你与我同去。” “我……我还是不要去了,小娘子见了你肯定是情话绵绵的,我老人家一旁,也不好看吗。” “此事解决还则罢了,若是害人一生,早晚找你算账。” 看着高泽离去背影,月老撇撇嘴,哼了一声道:“解情!我老人家的手段,岂是能解的。” 第25章 金丹寄相思 范府家丁老远看到高泽就叫起来:“姑老爷回来了!姑老爷回来了!”一半围上高泽,一半飞报老爷。 这两日范府乱成了一锅粥,范大小姐两日滴水未进,范老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正在束手无策,闻报高泽回来了,又惊又喜不知接下来又是哪般,忙忙乱跑将出来。 “高泽,你此番回转来又待怎地?” “范老爷,晚辈回来看看小姐。” “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快要被你害死了,你还回来做什么,也好,你去看吧,趁她还有气在。” 范小姐听得高泽回来急忙起身慌乱整理妆容,高泽已和范老爷跨进闺房。 “高郎,高郎,你真的回转来了,莫不是梦中吗!” 云鬓微乱,面容凄楚,如同明珠带露,人见犹怜。 高泽不禁道:“范小姐,何苦作践自己。” “公子离去,奴家本以为再无相见之日,也不想苟活在世上,公子,你是回心转意了吗?” “呃……婚姻大事,还要禀告家中长辈才能定夺。” “那公子的意思?” “暂凭小姐心意” “那……就是同意了!”红润再次出现在范晓晓的脸上,经霜的花蕊现出了生机。 “公子多住几日,回家禀明父母,早去早回!” “我还要去邓小姐那里。” “我与你同去!” ★★★★★ 总兵府。 邓总兵正大发雷霆,搞不懂,平日通达伶俐的女儿为何如此钻牛角尖,为一个一面之缘的年轻人一心寻死。 望着病恹恹,气息奄奄的女儿,一边哭泣的总兵夫人,邓侯楚踢翻了案几,砸碎了杯盏,打骂了兵勇。 见高泽范晓晓同来,又是哪出,不管怎样,来了就好。 “高泽,你回来的好,今天不管你意如何,休想再离开,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也陪她去吧。” “邓叔叔,高公子回心转意了,快告诉妹妹,公子来看她了。” “邓大人,晚辈先看看小姐。” “好,来来来,看看你把我女儿害成什么样子!”邓侯楚拉着高泽直奔小姐闺房。 邓小姐乍闻高泽到来,正在坐起,她本比范小姐年幼一岁,显得纯真天然,此时更是梨花沾雨,楚楚可怜。 “高郎!真的是你,今日能再见你,此生再无遗憾了!” “傻妹妹,日子还长呢,公子回心转意了。” “公子,你意如何?” 高泽只觉汗颜无地,两个小姐如此痴情,日后如何收场,无奈何也只能答道:“小姐保重身体要紧,兹事体大,在下务必要回禀父母才能定夺。” “回禀父母是要的,我只问你的意思?” “呃……只按小姐安排。” 微笑即刻在邓小姐嘴角升起,青春活力都回到身上。 “安排饮食,小姐要吃饭!”邓侯楚喊道,“不,是两位小姐要吃饭,赶快伺候!” “今晚安排宴席,让范兄一道过来,我们两家一起,以后就是一家了,多亲近亲近。” ★★★★★ 宴席早早开始,邓侯楚夫妇做东,范舟携范大小姐参加,一个是首富,一个是最高长官,两家本就十分要好,经常相聚,此时毫无拘束。 邓侯楚终究是武将出身,说话爽快,举杯道:“今日都是自家人,有话说在当面,高公子,你家住哪里,作何营生?” “晚辈父母在沧澜国,此次是回东方部族探望祖父母。” “沧澜国至东方部族万里之遥,令尊名讳是?” “家父名讳一个东字。” “高东,高东!沧澜国国主?” “家父是执掌沧澜国。” 邓侯楚与范舟这一惊非同小可,自己女儿选的夫婿居然是沧澜国世子,单单是一国世子也就罢了,高家一门何等声望,当年统帅华夏驱逐西洋蛮夷,高家父子就是一个传说。 当年邓侯楚年方弱冠,并未参加那场大战,一直心存神往,此时更觉高泽与众不同。 “贤婿居然是沧澜国世子,令尊令堂,尊祖父母都是我敬佩的人,能与他们结亲也是有幸。”邓侯楚连称呼都变了。 高泽更觉不安:“祖父母,家父家母都是豪杰,晚辈并无建树。” 范舟道:“贤婿,令尊这些年出海与西洋开展贸易,做的可是不小,我也多从沧澜国购买西洋货物。” “这两年晚辈也随父亲出海,常到西洋各国。” 范邓两位小姐见父亲以贤婿相称,都是脸颊绯红,如同美玉生晕,低头不语,以酒杯掩面,此时方知害羞,忘了这几日的作为。 高泽见两个小姐神态,心中大起爱怜之意。 当晚宴席融洽和美,两个老爷越看高泽越顺眼,陪着高泽侃侃而谈,两个小姐心满意足,望着高泽柔情蜜意。 只有高泽如坐针毡,盼着宴席越早结束越好。 次日,两个小姐强留高泽,高泽定要辞行,没奈何拗不过他,直送出城来。 范大小姐把一包金银饮食挂在马上,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绣香囊塞给高泽。 “高郎,高郎,此一去千山万水,早些住店,莫赶黑路,及早打尖,莫错饭时,千万爱惜身体,探亲后尽早返还,记得妾身望穿秋水盼你归来。” 邓小姐再把一包雨伞披头行旅之物挂好,从脖颈摘下一个美玉吊坠赠与高泽。 “高郎,这一路经过朝歌、毫城,与人结伴切要分清好坏,多走大路,远离险境,妾身倚门相望,愿你早归。” 高泽心中五味杂陈,欲待说几句柔情话语,又恐日后误了小姐一生。 范小姐又道:“高郎,此去不知何日能回,可有信物赠与我姐妹,也好让我们睹物思人,有个念想。” 邓小姐也道:“我们姐妹与高郎情定终生,总要有个凭证,日后好相见。” 高泽一时犯难,囊中倒有几件精美随身之物,只是这东西一送出去,日后岂不麻烦。 伸手在兜囊中摸索,竟摸到了两颗金丹,这金丹是两年前御火道人所赠,当时是三颗,高泽自己服用一颗,剩下两颗一直留在身边。 高泽暗想:此物最好。 将金丹拿出对二位小姐道:“出门在外,并未带得什么物事,我这里有两颗金丹,是两年前故人所赠,也算稀罕之物,服用虽不能长生不老,也能强健身体,容颜长驻,两位小姐收下服用吧。” 两小姐见丹药金光灿烂,香气扑鼻,定是非凡之物,大喜收下,宝贝的藏在怀里,哪里舍得吞服。 高泽无奈,告辞上马,两小姐又堕下泪来。 第26章 玉帛化干戈 高泽心猿意马,再待下去,只怕真的动情,此番离去比上次还要煎熬,唯有纵马奔驰,排遣纷乱心绪。 商都至朝歌八百里路程,高泽无心游览,匆匆赶路。 越临近朝歌,行人中越多怪异之士,挎刀背剑,身形矫健,不乏江湖中人。 更有甚者,型容独特,服装怪异,所带武器也不寻常,飞刀、长链、铁拐、锤凿,或腰上挂着万宝囊,或背上背着宝葫芦,分明草莽修行之人。 或许朝歌盛行此道,高泽也感好奇,每每在酒肆客栈遇到此类人等,各走各的,互不打扰。 临近朝歌城外,路旁好大一座‘玉帛客栈’,客栈外场院方圆百丈。 朝歌城是殷商首都,戒律森严,每日不待日暮便早早关闭城门。 所有旅客便聚集在这玉帛客栈,所有纠葛纷争也在这客栈解决,化干戈为玉帛,摒去分歧,握手言和再入朝歌。 朝歌城内如有私人恩怨也可到城外这玉帛客栈切磋,不得在城中争斗,只要不是闹得动静太大,朝廷也不干涉。 此地虽名为玉帛客栈,实则是干戈之地。 高泽到时,城门已闭,也来玉帛客栈落脚。 客栈两层,楼上住宿,楼下饮酒,偌大厅堂,几十张桌子尽被占满,黑压压有二三百人。 小二上前招呼:“这位公子,实在没有闲桌,看看与其他客人拼一拼吧。” 高泽抬眼望去,尽是粗鄙之人,袒胸露背,唾沫横飞,吆五喝六,猜拳行令。 正在踌躇,一人抬手招道:“这位小兄弟,与我们同桌吧。” 这人三十多岁年纪,身材高挑,衣服整洁华贵,在座中颇为鹤立鸡群,一起只有三人,在靠窗位置独占一张桌子。 高泽便走过去,那人站起身道:“小兄弟一表人才,看来也是同道中人,不如共饮一杯。” 高泽也不客气:“如此叨扰各位,敢问兄台大名?” 那人道:“我年长几岁,便以兄长自居了,愚兄姓姜名兆熊,敢问兄弟名讳?” “在下高泽,有幸与各位兄长同席。” 另两人年纪比姜兆熊稍小,也站起自报家门,一人中等身材,是个笑面,姓杨名仪,一个一身筋骨精壮,不苟言笑,姓韦名铁杵,三人俱都佩带刀剑,不似寻常经商探亲之人。 高泽见三人尺几个寻常小菜,便叫来小二,又要几个鱼肉荤菜。 姜兆熊见高泽豪爽,心下大快,提酒道:“这一般人等都是为这一事而来,看兄弟样貌,必是人中龙凤,到在这朝歌城中,也要有个照应,不如与我们兄弟三个结伴,共谋事宜。” 高泽不明所以,这些江湖草莽究竟来此何干?刚刚想问个究竟,喧喧嚷嚷,客栈中又进来一群人等。 六男二女共有八人,大大次次,摇摇摆摆,装束怪异,一时所有人目光都集向他们。 尤其两个女子,也算绝美,但浓抹异域妆容,黑色短衣,裸腿露臂,凹凸有致分外妖冶,满脸萧杀之气。 为首一人甚是魁梧,叫道:“小二,给我们腾一张桌子。” 小二慌忙迎上:“几位贵客,实在是客满,只能拼桌,您看……” “放屁!我们八人正好一桌,怎么拼桌!” “客官,实在没有办法,要不,您跟哪桌商量一下,让他们挪挪地儿。” 那人环顾一周,只高泽桌上人物精致,靠窗位置也好,用手指道:“你们,挪一挪,这桌子我们用了。” 姜兆熊冷笑道:“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我们吃酒到一半为何让给你。” 那人掏出一块散碎银子,啪嗒扔在桌上:“赏你们一锭银子,端着酒菜走吧。” 四人皆脑,高泽明显看到对面的韦铁杵变了颜色。 姜兆熊操起筷子把银子拨到地上,“你的钱不好花,别来打扰我们兄弟饮酒兴致。” 那人见四人不给面子,倒先怒了:“请你们不走,非让我动手扔你们走吗!” 姜兆熊道:“你待怎地!” 四人都坐着没动,高泽也坐在那里冷眼看着,一来也曾见过风浪,二来不能在这群老江湖面前表现太嫩。 那人脸上挂不住,怒道:“我铁山靠的面子也敢不给,赖着不走,我掀了你的桌子,去地上吃吧。” 伸手来掀桌子,恰在韦铁杵身边,韦铁杵伸手抓住他手腕,两人登时较力。 “咔刺”一声韦铁杵身下椅子破碎,立即腾身站住,铁山靠腾腾腾倒退了四五步。 铁山靠叫道:“好!想动武,我就与你分个上下高低!” 韦铁杵只是面色变了,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变化:“我不和你分高低。” “唔……” “我和你分生死!”看来这韦铁杵真是个狠茬子。 铁山靠愣了一下,“好,就与你见个生死!”当先踏步走出大堂,站在玉帛客栈门前场地。 韦铁杵随后跟出,大堂内众人也纷纷起哄一涌而出,站在一边观看,生怕错过热闹。 铁山靠接过同伴递过来的宽刃厚背大环刀,韦铁杵拔出随身佩带青釭剑,高泽看姜兆熊和杨仪并不紧张,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似乎对韦铁杵颇有自信。 “叮”的一声,铁山靠和韦铁杵对挥了一次刀剑。 两人都不废话,叮叮当当的斗在一处,走的都是刚猛路子,招招险恶,攻人要害。 越斗越猛,铁山靠刀中发出轰轰雷鸣,刀气一片黑雾激得泥土飞溅,韦铁杵剑风带动飞沙走石,形成一个黄色旋风,两人渐渐看不清身形。 众人都看得明白,这两个人都不是纯正武功,都有道法在路子里。 斗到酣处,仓啷一声响两人定住,青釭剑插入刀背铁环之中拆解不开,嘎吱吱纠缠在一起。 铁山靠与韦铁杵同时从腰中拔出短刀向对方刺去……已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倏地抢到近前,剑花一现分开了两人。 是高泽和对方一个黑子女子,女子狼牙双刀同时格开了两人的短刀,高泽天一剑挑开了两人的刀剑。 第27章 半盏残花酒 高泽朗声道:“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今日在这朝歌城外萍水相逢,本该多亲近亲近,怎能为一饭争斗,不如就此罢手吧,免得两败俱伤。” 对方本来都齐齐抽出兵刃,见高泽如此说,恨恨的收起。 大家纷纷回到客栈里,高泽四人依旧回归自己原位,另一边也有人给腾出座位,双方怒目而视,互不理睬。 姜兆熊见高泽身手了得,也是十分高兴,有意拉拢高泽,四人开怀畅饮。 当夜休息一晚,次日早早进城。 朝歌城毕竟是大国首都,楼台高耸,极尽繁华。 四人尽情游览至日中,走进一家酒肆小酌,姜兆熊抓住一个酒保盘问。 “这朝歌城里夜晚最热闹好玩的去处是哪里?” “若说朝歌城夜晚最热闹好玩的现在有两处。” “有哪两处?” “一处是城东的天香楼,里面有朝歌的头牌花魁春三娘子。” “还有一处呢?” “还有一处就是新近才出的城西软玉阁,里面的头牌酥华帝姬最近红透半边天,隐隐压过春三娘子。” “唔,这春三娘子和酥华帝姬哪个漂亮?” “一个是老头牌,一个是新头牌,依我看,春花秋月各擅胜场吧。” “这两个地方你都去过吗?” “我?小人一月几钱碎银子,别说亲近花魁娘子,还不够软玉阁一杯酒钱,今生是没那个福分喽!” 酒保忙着招呼别人去了,杨仪问姜兆熊道:“大哥,今晚咱们去城东还是城西?” “先看老头牌,再看新头牌,长夜漫漫,我们有时间。” 去烟花青楼?高泽是本不愿去的,见众人兴致勃勃,也不好说不去,反正也就是去喝杯酒随便逛逛。 街上车水马龙,不时有持刀佩剑的江湖人走过,高泽问道:“姜兄,昨日在城外,你说来朝歌城的江湖中人都为了一件事,不知所为何事?” 姜兆熊看着高泽道:“兄弟当真不知?” “我本是归乡探亲路过朝歌,确实不知。” “那好,也许今晚就看到了。” 天香楼。 乱花渐欲迷人眼,香味扑鼻,纸醉金迷,燕语莺声,放浪形骸,人在这里都露出了天性,每个人怀中都搂着一个女子。 姜兆熊出手阔绰,抛出一锭金子,老鸨领过四个女子,姜兆熊示意高泽先挑。 高泽摆手拒绝,三人一人挑了一个,剩下一个径自去了。 春三娘子在中间的琴池抚琴,身姿优雅,曲线玲珑,眼神顾盼,万种风情。 客人把五十两银子抛出去,可以点一首曲子,这时龟奴就把银子收去,春三娘子款款起身答谢。 谁出一百两银子,春三娘子就走出琴池,与他喝个交杯,一般人家一年不过收入三五两银子,这朝歌真是个有钱的地方。 有人点曲,春三娘子卖弄芊芊十指弹奏起来。 高泽细听那曲子,若论技法娴熟略胜邓大小姐,若论清纯空灵远远不如。 眼看着春三娘弹了几曲,喝了几个交杯,最后一千两银子起,可以竞买春三娘子今夜归属。 在高泽看来,这比秦罗国买卖奴隶还要龌龊。 见高泽意兴阑珊,姜兆熊提出再到城西软玉阁去看看。 ★★★★★ 软玉阁里到处铺着波斯地毯,单这一点已足够奢华,这波斯地毯还是从沧澜国购买,“原来从海外购回的地毯做了这个”,高泽不禁想。 处处摆满鲜花,这软玉阁姑娘较天香楼少,人却不少。 四人在中间位置坐下,这次没叫姑娘,赏了老鸨银子,点了几杯酒。 众人都伸长脖子不知在等什么,突然异香袭来,乐曲响起,无数花瓣从空中飘落,众人惊叹中酥华帝姬自空中曳一根丝绦盘旋而下。 身披轻纱,坚挺酥胸高耸,一双颀长圆润的玉腿,赤着纤纤玉足,十根脚趾都玲珑精致。 酥华帝姬在场中波斯地毯上随曲而舞,身姿曼妙,妖冶妩媚,众人都看得呆了,高泽正襟危坐,少年风流,颇为鹤立鸡群。 酥华帝姬舞至高泽身前,有意无意的抬腿,脚趾抚在高泽腿上,美腿连着玉足显出优美曲线,宛如象牙雕塑的莲足上脚趾几乎透明,给这曲线完美收官。 见高泽没有反应,酥华帝姬围着高泽旋转一圈,美腿高抬居然片坐在高泽腿上。 众人无不艳羡,只恨自己不是那个人,高泽心中厌恶至极,无奈不好发作,即到这里来,又怎么装君子呢。 酥华帝姬眼神勾魂夺魄,似乎不堪这舞蹈之累,微微轻喘,酥胸起伏,把气都吹到高泽脸上。 一股浓郁香气传入高泽鼻端,直冲脑海,不是龙涎香,更不是胭脂香,是体香吗?高泽从未闻过。 酥华帝姬优雅的回转胳膊,纤纤兰花指捏起起高泽身前酒杯,轻轻在唇边抿了一口,微露香舌在红唇上舔舐,酒水半含半露,极尽挑逗之意,众人全都看得呆了。 再把半杯酒缓缓递到高泽嘴边,眼神扑朔迷离,无限性感妖娆。 高泽何等人物,怎喝她这半盏残酒,伸指在杯底轻轻一弹,“叮”的一声酒杯向上飞出,抬手潇洒接住,放回到桌上。 见高泽不为所动,酥华帝姬妩媚的抬起食指似嗔似怨在高泽额头轻轻点了一下,随即随着舞曲退后,曼妙的回到场中继续翩翩起舞。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流出了口水。 ★★★★★ 四人从软玉阁出来,回转客栈,姜兆熊、杨仪、韦铁杵三人兴高采烈,意犹未尽。 高泽一身轻松,默默浏览朝歌夜色。 见高泽默默无语,姜兆熊问道:“兄弟,这头牌花魁怎样?” “不过如此。” 高泽第一次见识到青楼,这让无数男人流连忘返,沉溺其中的地方不过如此。 折腾半夜,姜兆熊说的将要发生的神秘事情也没发生,四人回到客栈睡下。 刚刚睡着,高泽即被吵醒。 有人在喊:“狐妖来了!狐妖来了!狐妖出现了!” 高泽纵身而起,狐妖!还真没见过,那是什么? 第28章 尽君今日欢 高泽自房中出来,姜兆熊三个已等在外面,四人急忙奔吆喝的地方跑去。 人群已围了不少,一座宫殿的房脊上一个身影来回踱步。 朝歌的宫殿顶上都是琉璃瓦,房脊更是光滑圆形脊瓦,那身影却丝毫不见打滑,迈着轻盈步伐行走,腰肢扭动,更显风骚妩媚。 天空只有一弯残月,夜色朦胧中可以看到身影有尖尖的耳朵和硕大的狐尾,眼睛、牙齿、爪子都闪着寒光。 狐妖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吟诵:“血漫朝歌黄金屋,旧鬼哭完新鬼哭。醉生梦死终散场,不如随我赴玄都。”一个充满邪魅的女子声音。 各色江湖人等已大批聚集在宫殿下。 “什么人装神弄鬼!老子拿你下来!”随着声音两个人手持宝剑纵身而上。 狐妖挥了挥爪子,那两个惨叫一声跌落下来,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哈哈哈哈……”狐妖发出笑声,说不好听,却清脆尖锐,说好听,却充满阴森寒冷,让人毛骨悚然。 “所有朝歌人都要死,我要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三百年了,终于尝到人血的滋味。” 一声喝道:“布阵!”高泽转头看去,几个人影冲到宫殿下,正是在玉帛客栈与己方冲突的铁山靠等八个人。 六个男子分站六方,踏罡步斗布出结界,身体隐藏在后面推着结界纵身而起。 两个女子随后起身,在结界挨近狐妖时,恰好从结界上方窜出,手持狼牙双刃向狐妖当头插下。 狼牙刃还未挨到狐妖,两个女子直直的向后摔出,结界随即被扯碎,六男也一齐摔了下来。 八人刚刚落地,狐妖挥爪凌空抓起两人,两人悬在空中拼命挣扎,惨叫几声四肢软软垂下,没了声息。 扔掉两人,狐妖再次大笑起来:“三百年了,朝歌还是我的,今天四个,明天八个,九星连珠,屠尽全城。” “哈哈哈哈……”狐妖身影一闪不见了。 宫殿下众人早已吓破了胆,战战兢兢成帮结伙的散去。 高泽看姜兆熊三人站在那里表情一直没有什么变化,他们说的那事看来就是狐妖了,他们若是为捉狐妖而来,刚才为什么纹丝没动? 四人慢慢往客栈回转,杨仪道:“朝廷这次重金悬赏捉狐妖,来的这些人又有几个有真材实料,都是乘兴而来,最后又有谁能活着拿到赏金。” 姜兆熊道:“与咱们冲突的那几人,身手也算好的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折损了两人,我们也要注意,切不可贸然行动。” 韦铁杵道:“那几个蛮子太目中无人,以为狐妖手到擒来,结果成了大伙垫背的,也不冤。” 姜兆熊又对高泽道:“高兄弟,你着急离开吗?不急的话就留下咱们一起看看究竟。” “好,我留下,咱们一起看看结果。” ★★★★★ 第二天。 四人依旧闲逛饮酒,朝歌城里并未引起太大恐慌,虽然都在谈论狐妖,但买卖依旧,行人依旧,看来首都人见过世面,狐妖也不放在眼里。 到了傍晚,高泽主动提出,去软玉阁玩耍。 三人取笑:“一次就上瘾了吧,青春年少,玩玩正常的,男欢女爱,哪个男人不想呢!” 高泽给了老鸨两锭金子,选了最好的位置。 随着香气喷涌,鲜花飘洒,惊艳声响起,酥华帝姬披着彩锻长袍,秀发蓬松,边舞边出。 随即在尖叫起哄中褪下彩锻,露出几乎透明的纱衣,舞姿曼妙妖娆充满诱惑。 转身之际,她看到了高泽,超凡脱俗的风流美少年,依旧风度翩翩的坐在那里。 酥华帝姬后退几步,拢起如云秀发,取一支紫色菱花发钗别住,显出优雅的天鹅颈。 随即舞姿大变,动作充满野性与力道,在地毯上婉转翻腾,浑圆修长的玉腿撩拨,跃起身大开大合舞遍全场,真个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把女性身体的美展现到极致。 场外众多浪荡公子,纨绔子弟都看呆了,哪见过这惊为天人的表演。 舞至一盆玫瑰花畔,随手摘下一支,叼在嘴里,旋转至高泽面前,颀长玉腿高抬,居然上了桌子。 面对高泽,身体后仰,脑袋柔若无骨的从两腿间穿出,把口中玫瑰花献向高泽。 众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高泽如何。 高泽微微一笑,伸手接过,随即轻轻插在酥华帝姬发髻上,随手拔下菱花发钗。 ★★★★★ 高泽悄悄从客栈窗户中跃出,身轻如燕的蹿房越脊来到一处地方,两个人影站在那里。 轻手轻脚的摸过去,有各种建筑物遮挡,已近到可以认出熟悉的人,一个是酥华帝姬,一个是春三娘子。 高泽凝神倾听两人谈话: 春三娘子道:“我要退隐了,去过安稳的日子,这件事别来找我了。” 酥华帝姬道:“退隐!入了我们这行还会退隐吗?没有男人,没有仰慕,没有纸醉金迷,没有万众瞩目,姐姐,这种冷清的日子你过得了吗?” “过了过不了是我的事,总之,别来找我了。” “哼!姐姐,在朝歌三年,你享尽荣华富贵,把我们都忘了,别忘了你的生活是谁给的,现在是我来和你谈,等义父来他可没那么好脾气了。” “这件事不可能成的,你们为什么要钻这死胡同!” “成与不成都是义父最后的机会,九星连珠很快就会形成,在这之前这件事就会有结果。” “妹妹,我们终究是女人,你也是大人了,也该想想自己的归着。” “归着!义父说了,做完这件事就放我们离开,那时候就有真正的自由了!” “离开,我们还会离开吗?这件事没有成功的可能。” “凡事没有绝对的,只要去做,什么奇迹都可能发生。” “你要我怎么做?” “明晚,你在东城,我在西城,我们同时动手,最好是挑那些外来人,朝歌城里势力盘根错节,万一杀错了人,对我们的计划不利。” “那些外来人,也是你们放出风声召来的吧?” “当然,现在就是朝歌城越乱越好,要制造最大的恐慌,你知道该怎么做。” “好吧,还有,以后再找我不要在这种地方,很容易被人发现。” “发现又怎么样,谁阻碍了我们就除掉谁,我们就是要朝歌城里乱起来,他们越害怕我们越有成功的机会。” 第29章 墙内佳人笑 高泽从窗子回到客栈,从第一眼见到狐妖,他就怀疑酥华帝姬,在夜色中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在空气中他闻到了一股味道,一股淡淡的虚无缥缈的香味。 那不是任何香料,也不是脂粉香,而是酥华帝姬独有的体香。 高泽潜心修炼蛟珠和天海心后,身体各种机能都变得特别灵敏,包括嗅觉,再加上多次在海外采购香料,对香味有特殊的敏感,才捕捉到隐藏在空气中的细微味道。 所以今天才主动提出去软玉阁玩耍,顺利拿到了酥华帝姬的发钗。 本想用古镜追踪酥华帝姬,却意外发现她约出了春三娘子。 听两人谈话,她们有一个惊天计划,但具体是什么呢?目的是什么?不得而知。 白天,姜兆熊三人依旧不温不火,似乎一心在等待狐妖真相,又不是特别关心在意,搞不懂他们。 ★★★★★ 暗夜。 一道狐影划过,凄厉的惨叫声,两个人倒在血泊中,面前人戴着狐狸面具,身后长尾蓬松,邪魅的摇曳着身体,狐爪上滴着血。 余下两人鬼叫一声转身就跑,狐妖发出阴冷笑声,飞身追上,狐爪插向两人咽喉,一片绚丽剑雨挡住了狐妖,高泽来了。 知道狐妖今晚在西城动手,高泽早早追踪,但还是晚了一步,没有救下那两个人。 狐爪与天一剑瞬息换了几招,狐妖猛然看清了高泽的脸,略一迟疑,天一剑在狐妖腿弯处留下一道浅浅伤口。 身后跑出去的两人突然惨叫倒地,一个黑影如飞而至,数十点寒星向高泽飞来,天海珠应心而生,一道光盾阻拦。 终还是有两点寒星在光盾形成之前掠过,堪堪碰到高泽身体。 狐妖突然伸爪打落了这两枚夺命暗器,拉起高泽道:“走!” 翻墙越户跑出两条街,见后面没有追来,狐妖放开高泽道:“你走吧,别再插手这件事。”这分明就是酥华帝姬的声音。 “你们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但这样滥杀无辜,我不会坐视不理。” “小小年纪何必要趟这趟浑水,小心把小命搭进去,离这件事远点。” 狐妖飞身而去。 留高泽在原地一片迷茫错愕,居然是狐妖救了自己。 天明。 与姜兆熊三人一起早餐。 客栈中人都在谈论,狐妖昨晚再现,在东城杀了三个人,在西城杀了四个人。 姜兆熊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高泽:“兄弟这两晚很忙啊。” “长夜难眠,自己出去走走。” “狐妖危险,兄弟还是小心为妙,尽量别一个人行动,免得遭那狐妖暗算。” 见姜兆熊表情古怪,三人有意疏远自己,高泽索性自己一人游玩闲逛。 高泽既喜欢热闹,也喜欢在幽静处独处,现在自己一人,就往那人少幽静处探寻。 兜兜转转,城边无人处好大一片府邸宅院,院外一片茂盛竹林,真是一个清幽的好去处。 高泽从墙外而过要往那竹林赏玩,墙内飘出欢快笑声。 循着声音望去,一个红衣少女在墙内荡秋千,秋千起伏,升起时就可以在墙外看到,落下时就隐于墙内,笑声也随秋千飘在墙外。 墙内少女也看到了高泽,随之停止了笑声。 君子岂能偷窥,高泽迅速转身进入竹林,笑声又在身后响起。 竹荫浓密,鸟儿穿梭鸣唱,确是一个清幽素雅的地方。 竹林深处,一个圆形石桌,一个富家公子脚搭石凳,悠闲的与一个仆人打扮的人对弈,桌上另有酒壶果品。 富家公子道:“子禄,你输了几盘了?” 仆人道:“别说我一个下人,每日殷勤伺候,就是每日钻研,以我资质又能怎样,那么多王侯世子你不找,偏偏要我陪你对弈,我哪里是公子对手。” “难得有一日清闲,弹琴无知音,纹枰无敌手,空负了这大好竹林” “这竹林偏僻,难得有人来,若是此时有人经过……”仆人正说着,一眼瞥到高泽,“咦!公子,真的有人来了。” 那公子正在意兴阑珊,猛见高泽器宇不凡,便起身道:“这位公子,可否与在下手谈一局?” 高泽也是闲来无事,反正打发时间,便道:“好,就请公子赐教一局。” 两人坐下对弈。 那公子执黑先行,布局不到五十手便大落下风,即投子认负,道:“再来一局。” 第二局下到六七十手又是大势已去,再次认负,不甘心道:“再下一局!” 第三局堪堪抵挡到近百手,被高泽擒住一条大龙,一次提去十几子,棋盘上空荡荡一片白子。 那公子叹道:“罢了,罢了,今日才见真国手,我认输了!” 高泽祖母海月博学天下第一,是琴棋书画集大成者,高泽自幼随她长大,怎能不受她熏陶,虽然围棋学得马马虎虎,但天资聪颖,与一般人对弈还是有把握的。 见那公子输得败兴,高泽起身道:“公子承让了,在下这便告辞了。” 那公子见高泽冷傲飘逸不是俗人,拱手道:“在下‘子博’,日已过午,前面就是在下居所,可否请公子宴饮一杯,再向公子讨教。” 高泽虽然孤傲但向来不拘小节,见子博二十出头年纪,不似奸邪之人,便道:“也好,那叨扰了,在下高泽,客旅朝歌之人。” 子博主仆引高泽出竹林归府邸,居然就是那高大宅院。 进得门来,一个红衣少女奔来:“哥哥!你回来了,咦?哥哥带客人回来了。” 子博笑道:“这是我小妹‘子鸾’,娇惯的没有规矩,高公子莫笑。” 正是刚才荡秋千的红衣少女,天真烂漫,笑靥如花。 高泽道:“令妹天真快乐,兄妹和谐令人羡慕。” 细看这子博府上着实气派非凡,丫鬟仆人如云,不知是何背景。 下人很快摆上酒菜,子博道:“家父公事未归,府中只我兄妹奉陪,须微薄酒怠慢公子,还请贵客见谅。” 高泽道:“初次相逢,即来叨扰,已是不该,多谢公子款待。” 子鸾左右看看笑道:“我哥哥总是酸溜溜的,带回来的朋友也是酸溜溜的,不就是吃饭喝酒吗,随便点就好。” 高泽与子博两人相视一笑,拘束尽去。 第30章 狐妖问天机 天刚暗下来,就听有人叫喊,声音明显带着恐慌:“狐妖又来了!狐妖出现了!” 这次不同以往在后半夜出现,居然天还没全黑就来了。 高泽随众人往叫喊的方向涌,有许多人点起了火把。 此时已是月末,天空没有月亮,虽不到深夜,也是只看到狐妖的轮廓。 狐妖在房角的翘脊上跳跃,再回到正脊上漫步,发出尖锐瘆人的声音:“朝歌城里全部该死,老幼妇孺一个不留,九星连珠狐仙遍地,毁天灭地唯我独尊。” 地下火把通明,反而显得更加惊悚恐怖。 狐妖妖娆的挪步时一条腿有些僵硬,当然只有高泽能看出来,那是他伤的。 一个少女突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拉住高泽:“高公子,你也在这里。” 原来是子鸾。 “子鸾小姐,你怎么也来了?” “我来看狐妖,出现几次了我都没看见,还好这次赶上了。” 这时几个家人丫鬟才赶过来:“小姐,你跑的太快了,狐妖多危险,可不能离太近,早点回去吧。” 子鸾小姐眼睛在火把的映照下放出光来,满脸都是高兴:“哇!狐妖还挺漂亮的吗,高公子,你说狐妖都是女的吗?” “也许都是吧,反正我也没见过别的狐妖。”高泽暗笑,子鸾小姐还和小孩子一样。 狐妖喋喋不休,突然看到了说笑的高泽和子鸾,尖叫一声,飞了过来,狐爪闪亮,奔着子鸾小姐扑过去。 子鸾花容失色,惊叫着楞在当地。 高泽横身挡在前面,出剑阻挡,和狐妖激斗。 身边的人妈呀一声都四散奔逃,互相踩踏,充斥着女人孩子的哭叫。 狐妖身影飘忽,几个回合没占到上风,抢不到子鸾近前,呼的一声飞回到房脊上。 “全部该死,无论老幼,朝歌城里,血流成河!哈哈哈哈……”随着凄厉的声音,飘忽而去。 高泽拉起吓坏了的子鸾,这时子博带人急匆匆赶到。 见面就披头盖脑一阵数落:“这么大人了还像孩子一样爱凑热闹,到处乱跑,哪里有个大小姐样子,不怕被狐妖吃了你!” 见子鸾吓得失神落魄的样子又心疼了:“小妹,你伤没伤到?再有危险可别往前跑了,万一有点事,怎么向父亲交代。” 子鸾道:“我没事,多亏高公子救我,挡住了狐妖,要不我就没命了。” 子博向高泽一躬到地:“多谢高公子出手相助,护我小妹周全,日后定当报答。” 高泽淡淡的道:“不算什么,子鸾小姐受了惊吓,快带她回家吧。” ★★★★★ 高泽回到客栈,只听外面闹闹嚷嚷一夜,似乎全城都惊动了,让人不得安生。 第二天,消息迅速传开,昨晚全城都出现狐妖杀人,可不止一只,死了十余个人。 这次朝歌百姓害怕了,聚在一起纷纷谈论,客栈内也聚集着大批人议论纷纷。 这时,又有消息传来,朝廷放出榜文,将请出镇国之宝‘玲珑天机’降服狐妖,三日后朝歌各方豪杰将齐聚校军场,举行天机会,共议打开玲珑天机。 “玲珑天机是什么?能降服这狐妖?”座中有人发问。 有上年纪老者答道:“玲珑天机是三百年前殷商开国先王与其兄弟的法器,当年狐妖横行,先王就是凭此宝驱逐狐妖,创立殷商,定都朝歌。” “为什么是共议打开玲珑天机?朝廷打不开吗?” “玲珑天机属于先王与其几位兄弟共有,驱逐狐妖之后,就被先王与兄弟几人封印,必须至善至信至真至纯之人才能打开,这就要在天下英杰里选出了。” “看来,能不能打开还不一定了,要是找不到至善至信至真至纯之人,这狐妖就降不住了。” “当时有云三百年后,天上星辰九星连珠,狐妖就会再临朝歌,那时自会有人打开玲珑天机,消灭狐妖。” “这么说你我都有可能,若是打开了玲珑天机岂不是能加官进爵,朝廷少不了封赏。” “若能打开了玲珑天机消灭狐妖,加官进爵不说,还能名垂青史啊。” 高泽暗道:故弄玄虚,若能消灭狐妖,三百年前为什么不消灭,干嘛弄个封印,找什么至善至信至真至纯之人,有这等神器还不快用,为什么等到三日之后。 见姜兆熊三人流露出关切之色,原来玲珑天机才是你们感兴趣的。 一个人匆匆而入,是子府仆人子禄。 给高泽送来请帖,为答谢高泽救子鸾小姐,请高泽过府赴宴。 ★★★★★ 此次宴席分外丰盛,还是只有子博、子鸾、高泽三人。 子博兄妹先向高泽表达谢意,子博又端杯道:“家父本欲亲自设宴答谢公子,无奈公务繁忙,不得脱身,还是我们兄妹三人共饮吧。” 高泽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况且日前就曾叨扰,与贵兄妹都是相识,何必放在心上。” 饮酒闲谈,气氛轻松,子鸾左右斟酒依旧笑容可掬,阳光灿烂。 子博突然话锋一转:“高公子可听说玲珑天机?” “今日方才听到。” “哦,这么说公子不是为玲珑天机而来。” “在下只是归乡路过,在这耽搁几日,今日方始听说什么玲珑天机,以前并不知晓。” “这就好,想打开玲珑天机的都是追名逐利之人,公子超凡脱俗,想必不会与他们为伍吧。” “在下并无此想法。” “很好……”子博还待说什么,下人来报,宫中来信传子博进宫议事。 以子博年纪,能被召进宫议事,看来来头不小,高泽暗想。 “唉!”子博站起道:“公务在身,身不由己,高公子少陪,就由小妹招呼你吧。” 高泽也站起道:“子兄有公务,在下也告辞。” 子博阻拦道:“我的事务就是这样,难得有清闲,你救了舍妹,她招呼你一样,我暂且告退,失礼了。” 子博匆匆而去,子鸾道:“少了一个酸溜溜的人,我们更自在,慢慢饮酒不迟。” “不知子博兄官居何职?” “他啊,是东城禁卫军统领。” “子博兄真是年少有为。” “什么啊,还不是我们是国王本家,我父亲就是‘子仲王叔’。” “原来是王室一族,怪不得气质非凡。” “所以啊,有些事我知道一点,公子千万不要参加解封什么玲珑天机,千万记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小姐能告知吗?” “我也说不太清,也不能说,父亲是从来不提的,只哥哥告诉我一些,总之,你不参与就对了,离它越远越好。” 第31章 青楼和赌坊 傍晚。 高泽独自来到软玉阁,一众嫖客正在起哄,酥华帝姬今晚身体不适不出来跳舞了。 眼看着众人越闹越欢,果品杂物漫天抛洒,酥华帝姬缓缓走出,长袍大袖徐徐一曲慢舞。 眼看到高泽在此,不再像以往一样挑逗,偶尔对视,目光似嗔似怨飘忽不定。 一曲终了随即退场登楼,留下身后一片叫嚷。 酥华帝姬褪下长袍,正要换上狐头面具,“当当”窗外传来敲击声。 “是谁?” “今晚还要去害人吗?”是高泽的声音。 酥华帝姬眼神刚露出喜悦,见高泽推窗而入,随即沉下脸来:“告诉过你,离远点,别插手我的事,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你不会杀我的。” “为什么?” “要杀我就不会救我了。” “你太自信了,谁阻挡我们,我们都会剪除。”酥华帝姬挥手打来。 高泽轻轻抓住她的柔夷:“你救过我,我不会和你动手,但也不会再让你去害人。” 酥华帝姬用力挣脱道:“你以为你是谁,乳臭未干想控制我吗?”抬足踢来。 高泽再次抓住莲花瓣般的脚趾:“如此天生丽质却想着去杀人,有我在这里,你哪也去不了。” “好啊,既然你喜欢,那我们就同床共忱,成其好事,今夜任你施展。”酥华帝姬突作娇羞妩媚之态,纤纤玉指就要解下贴身衣物。 “不要这样,何必自暴自弃,自重一点也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那你要怎么样吗?”酥华帝姬无可奈何的样子和邻家女孩没什么两样。 “总之,待在这里,不去害人就对了” “待在这里,好!那你就陪我一醉解千愁!”酥华帝姬挥手拉开身后酒柜,各种精美的酒坛酒罐。 “好,我陪你喝酒。” 酥华帝姬抓起两个小酒坛抛给高泽一个,扯去封盖,仰头咕咚咚灌下,点点淡绿酒水沿着精致下巴滴在胸脯上。 高泽也揭去盖子,一饮而尽。 酥华帝姬脸现红润:“看不出来,还挺能喝的吗,再来!” 再抛给高泽一个彩绘酒罐,自己拿起一个依然一口喝干。 高泽微笑着把酒喝下去。 酥华帝姬眼神迷离:“哈!深藏不露,今天就喝个痛快。” 再一人一坛,酥华帝姬努力喝下,趴在桌子上大口喘气。 高泽依旧不动声色,把酒喝干,稳稳的坐在那里。 酥华帝姬本意把高泽灌醉好脱身,现在见高泽仍是岿然不动,自己倒醉了。 她不知高泽祖父高华好酒,高华一生豪饮,酒量奇大,海月便用鲜花异果自己给丈夫酿酒,每年各种风味美酒盛满十几个酒缸。 高泽随他们长大,常常调皮偷喝,祖父母也不责怪他,天生血脉外加后天磨炼也是酒量惊人。 “哼哼哼哼……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们再喝。”酥华帝姬摇晃着娇躯再拿起酒。 一坛喝下一半,酥华帝姬彻底醉了:“好酒量……我喝不过你……你就来欺负我是吗……你以为你俊美风流我……就舍不得杀你是吗……是不是觉得我对你一见倾心……对……我就是对你一见倾心……又怎么样呢……” 身子软软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高泽抱起她放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上,翻窗而去。 ★★★★★ 第二天一早,高泽因昨晚饮酒起的略晚,出来就听到议论,昨晚东城狐妖又出,杀了几个人,满地鲜血,好不吓人。 看来我阻止了西城这位,东城那位还是在闹。 姜兆熊三人也不知去向,这两天也难见他们踪影,不知在忙着什么。 高泽信步在街上行走,猛见一处赌坊规模不小,心中暗想,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赌坊里边是什么样子,反正闲来无事,不如进去看看。 赌坊里面倒是不小,牌九骰子十几桌,赌徒吆五喝六赌兴正酣。 侍者过来招呼:“公子玩几把吗?我给你找个地方。” “我先看看,不急。” 转了一圈,高泽见一桌牌九玩的分外大,每把都有几十两银子来回,旁边围着几个压偏门扎针的。 庄家坐着赌场荷官,对面天门坐一条大汉,凛凛身躯,浓眉虎眼,身边放一大钱袋,约摸有几百两银子,出手甚是豪爽,每次随手抓出几锭银子押注,赢了就随手抛进去。 上下两门玩的较谨慎,每次押注三五两银子。 这一把开牌,庄家吃通,大汉哈哈一笑,也不在意,再抓出几锭银子做注。 再开牌,上下两家赢,庄家正杀天门,赔了上下两家还有剩余。 再开牌,天门再被杀,接连四五把,天门都被庄家扫了。 旁边扎针众人一看天门点背,纷纷把注投到上下两家。 凡事就是如此,越捧越旺,越踩越败,天门点更背,输三四把偶尔能赢一把,不一刻,钱袋要见底,其余三家并扎针押注的俱都盈利。 大汉有些坐不住,额头渗出汗来。 赌钱赌的是心情,有时并不是太在意钱的得失,气势被人压住了,心里无比憋屈。 高泽见大汉尴尬,从囊中取出一锭金子抛在天门:“我押一把,帮大哥涨涨气势。” 大汉回头一看,笑道:“好!难得小兄弟捧我,就好好赌一把。”合钱袋扔过去,总共还有三十多两银子。 打骰子开牌,居然赢了,数数大汉银子,赔付完了有六七十两,高泽的一锭金子也赔了过来。 见高泽没动,大汉道:“还押吗小兄弟,收回你的红利。” “干嘛要收回来,继续押吧。” “小兄弟豪爽,我也是一样,都押了。” 再开牌,又赢了,大汉变成了一百多两,高泽变成了四锭金子。 “这把怎样?”大汉问高泽。 “还是继续。”高泽也不是为了赢钱,只是玩玩,掏出来的金子也没想收回来。 又赢了,大汉变成了二百多两,高泽有八锭金子了。 见高泽还是不动,大汉道:“兄弟,现在该收回红利了吧,咱们慢慢玩,不和他赌一时之气。” “继续,不收回。” “有意思,有意思,这钱赌得痛快,好,就随你全押!” 居然又赢了,大汉的银子变成了五百多两,高泽十六锭金子。 “还是继续。”高泽淡淡的道。 第32章 痴念终虚幻 荷官有些慌了,站起来道:“这位公子,细水长流,赌钱不是这么赌的。” “我自己的钱,随便怎么押,输了我好走路。”高泽脸上看不出一点波澜。 “这样……我叫掌柜来赌这一把吧。” “那算了,我就不玩了。”高泽收钱就走。 大汉在一旁道:“小兄弟不玩我也撤了。” 出得赌坊门口,大汉叫住高泽道:“公子且留步,赌场最看人品,兄弟豪爽,是个人物,我请你喝一杯如何?” “此时不早不午,喝酒就算了,在下这就告辞。”高泽看来,赌场终归是不好的,见识了一次,及早离开就好。 “也好,我也是忙里偷闲来玩两把,此时也该回去了,后会有期。” 两人拱手作别。 ★★★★★ 又到傍晚,朝歌城的人现在怕了,街上早早就行人稀少,家家关门闭户。 高泽还是念着阻止狐妖杀戮,再用发钗和古镜搜寻。 只见酥华帝姬在房间里忙碌,搬出大箱大箱的东西,也不知是何物,看来没有出去的意思。 西城这位不动,那就去东城看看。 高泽来到街上,见四处也无人,纵身在房顶上穿行,这样既不用绕弯路视野又开阔。 在东城转了一会儿,未发现一丝蛛丝马迹,高泽秉心静气,闭上眼睛凝神倾听,隐隐听到在城边一角有打斗之声。 寻声而去,待近了衣袂划空,兵器碰撞之声大作,一群人搏命酣斗。 高泽隐在房脊后观看,是几个人在围殴狐妖,一眼就看出这个狐妖不是酥华帝姬。 酥华帝姬更妩媚,这个狐妖更飘逸。 扮狐妖的只有两个人,酥华帝姬和春三娘子,这个狐妖不是酥华帝姬就一定是春三娘子了。 和春三娘子对决的六个人,四男二女,正是前几日在玉帛客栈与韦铁杵冲突的那波人。 这伙人在进城的第一天就折损了两个,所以一心复仇,昨晚酥华帝姬被高泽灌醉了,只有东城狐妖闹腾,今晚便早早侯在东城,终于被他们侯到了。 六个人配合默契,招招狠辣,春三娘子虽然灵活飘逸,但已经大处下风,迭遇险招。 高泽只是静静的看着,对那几个人虽然没什么好感,但春三娘子扮狐妖也伤人无数,算不上什么好人,让他们自己争斗吧,自己绝不插手干预。 再斗几招,春三娘子险象环生,堪堪就要毙命于此。 忽然两个黑影迅捷无伦的破空而来,人还未至,身前一片寒星先射出,两人猝不及防,惨叫着跌出去。 高泽看的清楚,那两团黑影是人,绝不是什么妖魅,前日偷袭自己的也是这两个人之一,不是暗器高手就是以法力催发的杀人技。 现在场上三对四,伏击春三娘子这伙人也足够彪悍,眼见又折损两人,己方已落下风,依旧死战不退。 尤其两个女子,全是短兵刃,贴地滚至身前抢攻,招招都是拼命打法。 两个黑衣人挥手画圆,现出一片青雾,那两个女子立时身形停滞,摇摇欲倒,黑衣人双刀齐出,要结果了她们。 两男子拼死扑上营救,拦在女人身前,钢刀破腹而入,身子软软倒下。 高泽本不想插手,见几人义气,死得悲壮,侠义之心大起,纵身从房顶飞落,直取两个黑衣人。 终究是忌惮两个黑衣人暗器厉害,先把天海珠化作一个光球护住全身,天一剑剑芒吞吐,绚丽夺目,直撞过来。 两黑衣人也不敢当其锋芒,纵身游走缠斗,伺机发射暗器。 几个盘旋下来,黑衣人见攻不破高泽的光盾护身,也不愿过多纠缠,甩下烟雾霹雳弹,叫声走,瞬间借着烟雾与春三娘子走得无影无踪。 高泽回身查看那两个女子,已是面色发青,嘴角流出白沫,没有了气息。 想这几人为名利而来,为义气身死,世间一切痴念皆烟消云散。 适才争斗,高泽也看清了两个黑衣人底细,虽然身法迅捷,但体态略显佝偻,显然年龄已是不小。 狐妖装神弄鬼就是他们在暗中相助,也只是武功卓绝会些法术,绝不是什么真正的妖魅,包括前几日酥华帝姬动动狐爪就可以杀人,可以把人抓在半空,都是他们暗中捣鬼。 适才死的这几个人也是看出了这点,所以才有胆量继续寻仇。 ★★★★★ 明日就是校军场开启玲珑天机之日了,高泽下楼早餐,消息又已传开,昨晚狐妖在城东继续杀人,死了四男两女。 城西没有动静,看来酥华帝姬果然没出来。 难得姜兆熊三人也在,四人寒暄坐在一起,姜兆熊道:“明日校军场之行,高兄弟我们同去吗?” “呃……我无意前去。”高泽本意是想去凑凑热闹的,但子博子鸾兄妹再三告诫,不能不听朋友之言。 “这朝歌城里近千江湖人明日都会齐聚校军场,高兄弟为何不去,以兄弟能力人品,说不定开启玲珑天机的就是你呢。” “开启玲珑天机我没有那个奢望,朝廷有那个精力还不如下在捉狐妖上。” “兄弟本是客旅归乡之人,为这狐妖在朝歌逗留多日,到这最后结局之时怎不去看看热闹。” 见高泽有所动摇,姜兆熊又道:“兄弟难道是怕有什么危险,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有什么危险,也要探一探究竟,何必唯唯诺诺。” “好,那明天我们就去探一探。”高泽倒不是受姜兆熊所激,本身就是想去,姜兆熊的话正好是个台阶。 见高泽点头,姜兆熊高兴起来:“那好,我们兄弟四个本就是一路,明天还是结伴而行,互相有个照应。” “一人也是无趣,结伴正好。” “兄弟,我们萍水相逢结为朋友,就当祸福与共,明日若有事发生,定要互相全力维护。” “这个自然。” ★★★★★ 又到了日暮,明天就是玲珑天机现身之时,今夜狐妖应该不会闹了吧。 高泽暗思姜兆熊白天之言,似乎另有深意,结合子鸾兄妹的话,这天机会究竟有何蹊跷。 “当当当。”正在思忖,有人敲窗。 “是谁?” “长夜漫漫,一人孤独,公子可要人陪吗?” 第33章 美人玉体香 是酥华帝姬的声音。 高泽还未答话,窗棂一掀,随着熟悉的香味酥华帝姬跳了进来,一身黑色劲装,显露出完美曲线,笑吟吟的站在面前。 “你怎么来了?” “知道公子长夜寂寞,特来相陪,送上门来,公子不收吗。” 酥华帝姬神态娇憨,丝毫与凶残的狐妖联系不起来。 “今夜不去害人了?” “今夜只陪你,哪也不去了。” “若是来找我饮酒,我这里可没有你那么好的酒。” “不喝酒了,被你灌醉一回,第二天还在头晕。” “那今夜你来找我做什么?” “公子,明日你去校军场参加天机会吗?” “想去看看。” “你想开启玲珑天机?” “没有那个想法,只是去凑凑热闹。” “像你这样单纯可真是可爱。”酥华帝姬笑容变为严肃道:“明天我也会去,所以来和你告别。” “告别?去哪里?” “也许会死。” “为什么?” “明天一切都会见分晓,你也不必多问。” “你们都神神秘秘的,活着不好吗?” “若是不见你,也没觉得活着多好,现在,我想活着。” “那就告诉我一切,看我能不能帮你。” “那……你帮我一件事。” “你说吧。” “帮我做一个完整的女人。”随着话音,酥华帝姬褪下了黑色紧身夜行衣,一丝不挂的诱人玉体一览无余。 如同象牙雕塑一样完美的青春玉体,修长白皙,美妙优雅的曲线,丰腴妙处甚至有些夸张。 香气更浓,高泽心中狂跳,有些眩晕,按捺心猿意马,转头道:“不要这样,穿好衣服。” “公子,你以为我身处青楼就是不洁的女人吗,我……还是一个处女!”酥华帝姬美艳无伦,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光晕,谁能想象这是一个青楼的头牌。 “男女之间只有这样吗?好好穿上衣服,何苦作践自己。” “公子,明天我也许会死,偏偏让我遇到你,我不想就这么遗憾的死去,今夜,我就把自己……献给你。”酥华帝姬微微颤抖,甚至有些楚楚可怜。 这样的女子怎么也和心狠手辣的狐妖联想不到一起,越是这样高泽越不能亵渎,捡起衣服给酥华帝姬披上。 “我们还年轻,都不会死的,还有大把时光,再过一百年死都不迟。” “公子,遇见你之前,我只把别的男人当猪当狗,与他们逢场作戏,其实心里厌恶的很,直到你出现,我才知道,男人应该是这个样子,书上说的爱情或许是真的。” “心里有阳光,阳光才会照到身上,自己尊重自己,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把你的事说出来,大不了一起承担,命在自己手里,用不着钻牛角尖。” 酥华帝姬穿好衣服:“你不要卷进来,这本来就与你无关,我们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就好。” 盯着高泽看了片刻道:“我不能待太久,保重!但愿后会有期。” 走到窗前,突然转回身笑道:“若是能活着回来,能与你一起饮酒江湖也很有趣呢。” 看着酥华帝姬离去,高泽整理了一下情绪,有些满足激动,有些怅然失落,明日究竟会是怎样情况? ★★★★★ 日出,校军场。 狐妖每日乱闹,不见城中军队有一点作为,本以为殷商朝廷软弱无能呢,到这校军场门前才知道,朝廷深不可测。 校军场大门高大庄严,两边陈有重兵,铁甲刀戈,军威齐整。 浩浩荡荡聚了近千人,良莠不齐,有的仙风道骨,有的粗鲁猥琐,虽然闹狐妖时不见人出手,原来朝歌城里藏了这些人物。 高泽尽力在人群中搜索,始终未见酥华帝姬和春三娘子。 军官引着众人向门里一进,这该死的压迫感,校军场广阔空荡,高泽等近千江湖散客在里面也显空旷。 周围一圈数丈高阅兵楼,除前后两个大门外,将校军场围得风雨不透,阅兵楼上每隔一段距离就起一座十丈高的阅兵台,一周下来共有阅兵台十余座。 正前方是点将台,台下一杆大旗,大旗两边近百面大鼓。 高泽逍遥坦荡,倒不甚在意,看看周围的人,或俗或道,或老或少,杂七杂八都有些慌乱,姜兆熊虽不动声色,但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 几声炮响,鼓鼙号角齐鸣,大纛开道,重甲兵拥出一人,顶盔掼甲,白须齐胸,是当朝闻太师。 闻太师一手提双鞭,一手托一锦盒,在点将台大旗下站定。 环顾四周,朗声道:“狐妖当道,肆虐朝歌,天下英豪齐聚于此,共商除妖大计,实乃天佑我王,天佑殷商,” 闻太师声若洪钟,威风凛凛,众人都鸦雀无声,只听他讲。 “三百年前,开国先王凭此玲珑天机驱逐狐妖立国,后封印天机留下遗言,三百年后九星连珠之时,狐妖再起,届时定有一人能再度开启天机铲除妖孽。” “今正逢九星连珠天象,狐妖再现,所以朝廷发出招贤榜,遍邀天下英豪,谁能开启这玲珑天机,为民除害,保我殷商安泰,我王承诺拜相封侯,世代封妻荫子。” 人群中有人喊道:“请出天机,让我们看看。” “稍安勿躁,抬上来!” 数十侍卫抬上一张梨木大桌,随即站在周围警戒,闻太师把手中锦盒放在桌上道:“本太师这就取出玲珑天机,看天下英雄手段。” 打开锦盒,取出一物,不过巴掌大小,扁扁的椭圆型,古铜色,上饰花纹,有八个角,每角都是一个菱形凸起,整体古色古香,这就是那玲珑天机了? 众人一片窃窃私语,啧啧赞叹。 闻太师把玲珑天机放在桌上,退后道:“哪位豪杰先来开启?” 一个苍老的声音慢吞吞的道:“我来,我来,老年人先试一下,好给年轻人让路。” 众人目光都望向声音处,两个老头佝偻着身子挤上前去,须发花白,体态臃肿,也不知道多大年纪。 众人两边让开,高泽盯着他腿,看他步法确定就是和自己交手的两个狐妖帮手。 向周围探寻,两个年轻人也在向这靠拢,细看分明就是女扮男装的酥华帝姬和春三娘子。 第34章 生死校军场 两个老者走到近前,闻太师刚欲招呼,老者突然扯烂衣服,浑身精铁光泽,无数暗器喷射而出。 周围几十个人都被射倒,闻太师后纵闪避。 惨叫声中,老者闪电般抓起了玲珑天机,一声呼哨,天空中回应响起,飞来两个似鹰似鹤的庞大怪物。 那两个怪物分明不是血肉活物,非木非铁,也不知是何种材料做成,长翅裂空,盘旋过来。 一众人等全都惊呆了,闻太师临危不乱,挥手指挥重甲兵围上拿捕老者,酥华帝姬和春三娘子抽出武器截杀,两人俱都是双短剑。 四人身影在重甲兵中如鬼魅一般,瞬间放倒十余个,飞怪已飞扑至离地面几丈高,四人飞身而上,两人一骑,直冲云天。 每个阅兵台上现出一位人物,鹤氅绛衣,显是修行之人,抬手光线激射,纵横交错,如蜘蛛吐丝般结成一面光线大网。 恰好兜住向上直冲的飞怪,飘飘摇落下地来,两个老者指天画地,全力施为,再向上冲去。 天雷般轰隆巨响,光网被撞出一个大洞,飞怪也轰然落地,摔得粉碎。 高泽接住酥华帝姬向光洞抛出,跟着纵身而起拔出天一剑,一片剑光托举,居然把酥华帝姬送了出去,光网迅速补上。 春三娘子和两个老者摔得七荤八素,挣扎着起来,阅兵台上十几个道者法宝并举,齐发风雷追击。 与此同时,阅兵楼打开了无数射箭口,箭如雨下,伴随大量火油浇下。 众多江湖豪客屁滚尿流,呼号奔逃,也有道行高者向上飞跃,皆被光网拦下。 懦弱者伏地哭嚎,强悍者拔出武器挡箭,有身手矫健的攀阅兵楼而上,都被长矛攒刺而下。 殷商反曲弓发出的箭羽迅捷强劲,如飞蝗般密集,春三娘子身中数箭而倒 两个老者同伙接连飞身闪避,无奈阅兵台上十几个道者法力高深,法器威力巨大,全力追击。 连避几避终被风雷齐齐击中,轰得粉身碎骨,手中玲珑天机被击飞出去,一个人影一闪迅速接住。 是姜兆熊,杨仪和韦铁杵同时拔剑围在两侧,三人纵身向上拔地而起。 场中火油被抛来的火把点燃,火焰升腾,烟雾弥漫辨不清方向,被烧着的人长声惨叫,随即被射成了刺猬。 高泽本以为姜兆熊三人也是要向上硬闯,哪知他们贴近光网时,曲身翻转而下,三人三剑直撞向地面,轰隆巨响,地面塌陷,三人没入里边不见了。 原来事先挖好了地道,怪不得这几天一直不见,是在谋划这件事,能把地道挖在校军场下不被发觉,也真是不一般。 高泽把天海珠护住身体,箭矢莫近,火焰难侵,提天一剑在烟雾中寻找出路。 大门打开,无数铁甲兵涌入,砍杀残存人等。 这铁甲兵本应是最后出来清场的,但事情发展出乎预料,姜兆熊带玲珑天机从地道走了,铁甲兵只能提前进场,追击捉拿。 高泽剑气如虹,直闯大门,铁甲兵挡不住锋芒纷纷避让。 突然一阵劲风,高泽回剑格挡,一股大力震得身形踉跄,一员统领身材雄健,手持娃娃槊大马金刀的杀到近前。 两人连拆几招,高泽看得眼熟,猛然醒悟,这就是前日赌坊里的大汉。 高泽是人中龙凤,大汉自是一眼认出,贴身之际在高泽耳边低声道:“跟我走。” 与高泽直向着门外缠斗,同时向部下喊道:“都与我向里面杀,一个不留!” 斗到门口,槊剑相交,娃娃槊用力上扬,高泽借力飘出数丈而走,向着人少处猛冲。 奋力摆脱官兵围堵,刚跑到第二道禁垣,一片打斗声大作。 一群铁甲兵围住三人狠斗,三人正是姜兆熊、杨仪、韦铁杵。 地道毕竟不能挖的太远,就挖到了二道城墙禁垣边,谁知朝歌此次布兵如此严密,三人刚爬出地道就被围了。 铁甲兵中有数个统领,三人脱身不得,高泽刚想出手援助,姜兆熊喊道:“分头走!” 三人倏地分开,向三个方向突围。 众人认准了姜兆熊为首,少数去追那两人,大部分全力围攻他,只姜兆熊未突出去,虽奋力杀倒十余人,也中了几刀,浑身血染。 高泽挺剑赶到,剑花错落,将剩下几人纷纷刺倒。 拉住姜兆熊,姜兆熊已从嘴里流出血来:“兄弟……你……来得好。” 从怀中取出玲珑天机颤抖着交到高泽手上:“这……这玲珑天机,你……你要……”突然甩脱高泽,手中长剑飞出,正中一名爬起逃跑的官兵后心。 那官兵向前扑倒毙命,姜兆熊也仰面倒下断了气,显然是姜兆熊怕走漏了玲珑天机的消息,所以才不留活口。 到处都响起了马蹄声与叫嚷声,官兵四面八方的围拢上来。 高泽提剑正犹豫从哪里突围,子鸾小姐从树丛中钻出来:“高公子,快和我走。” 拉着高泽转到树荫后,一顶四抬轿子停在那里。 “上去!” 子鸾拉着高泽钻进了轿帘,轿夫起轿就走。 高泽在轿中听到外面嘈杂声一片,无数军队来回穿插,好在都认识子仲王叔家的轿子,没有拦住盘查,轿子直抬到王叔府中。 拉着高泽进到府内,直接拉到自己绣房:“不能让我父亲发现你,先躲起来。” 看着高泽满脸灰渍,子鸾嗔道:“你啊,怎么就不听我的好言相劝,非要去什么天机会!” 高泽浑身血染,汗渍尽透:“子鸾小姐怎么这么巧,若不是碰上你,我真就走不脱了。” “巧什么呀,是我故意找你的。” “哦,子鸾小姐怎么知道我在那?” “我求父亲带我去看热闹,父亲说什么也不同意,我就偷偷的到校军场大门口张望,正好看见你走进去了,可气死我了,你就是不听我的劝。” “不一会儿,里面传出来惨叫声,急得我就在附近转,想着你能冲出来,我好救你,听到那边有打斗声,过去一看,真的是你。” “子鸾小姐一定知道内幕,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吗?朝廷为什么要杀我们?” “唉!这事啊说来话长,你以为朝廷真的制不住这几个狐妖吗?” 第35章 恩怨一剑销 子鸾命人打来水,边用毛巾给高泽擦拭脸上灰尘边道:“狐妖闹朝歌虽然是意外,但朝廷却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它去闹,目的就是要你们这些要开启玲珑天机的都来到朝歌,好把你们一齐铲除。” “朝廷为什么要对付我们,像我只是去看看热闹而已。” “还不是因为那段流传在殷商王室中的预言。” “什么预言?” “殷商立国之时,先王有一个会占卜的兄弟说,三百年后天空九星连珠,狐妖再现朝歌,届时会有一个人重新开启玲珑天机,殷商气数也将随之没落,终被他人颠覆取代。” “三百年前的预言也能相信?” “据传那个预言的巫师特别厉害,他说的话每次都能应验,所以这件事整个殷商王室都深信不疑。” “就为这个杀了这么多人?” “今年刚好三百年,天空果然九星连珠,恰在这时狐妖也出现了,所以王室一定要铲除那个解封玲珑天机,推翻殷商朝廷的人。” “所以就任由狐妖猖獗,然后发招贤榜,把天下想开启玲珑天机的人都召来。” “是这样,为这朝廷做足了准备,调集重兵,埋伏无数弓箭和火油,最厉害的还不是这些。” “是什么?” “听我哥哥说,闻太师早年是修道的,这次他请来了同门最厉害的十几个前辈高人,帮助镇守校军场上空,只要进了校军场就一定逃不出来。” “如果预言真那么灵验,一切都是天定,再怎么安排不也是徒劳,殷商气数还不是会尽。” “你这次能逃出来,已经够侥幸了,捡了一条命,还不老实。” 子鸾突然充满了好奇,趴在桌子上瞪大眼睛看着高泽,笑问道:“喂,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被烟熏迷了眼睛,我闭着眼睛乱闯,误打误撞的就出来了。” “你也真是厉害,那么多道封锁都困不住你,不过现在出城是出不去了。” “为什么?” “整个朝歌的卫兵都调动了,把城墙围得像铁通一样,一旦被发现,大量的军队就会围上来,蚂蚁都爬不过去的。” “这怎么办,我不能总留在这里,被人发现,连你们都连累了。” 子鸾扁着嘴想了一想道:“这样,我去找我哥哥,他是东城禁卫军统领,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把你放出去。” “好,谢谢子鸾小姐了,若是有困难,我就一人一剑闯出去。” 子鸾指着高泽脑门道:“你呀,现在乖乖在这待着,哪也不许去,等我去探探消息,回来告诉你。” 子鸾转身风风火火的走了。 高泽一个人坐在屋中暗想:闹嚷了许久的狐妖、天机会就是这样子落幕了,可怜了死在校军场的那些江湖人,他们有的是为了名利,走的也许真是想为朝廷出一把力。 那酥华帝姬她们假扮狐妖又是为了什么呢?现在酥华帝姬脱险了吗? 适才真是惊险,自己侥幸逃脱,客栈也回不去了,还好事先觉得不妙,把几件重要东西都带在了身上。 一个时辰后子鸾回来了,笑嘻嘻的道:“我哥哥答应了,晚上他回来接你。” 高泽好歹熬到天黑,子博终于回来了,带回一套兵勇服饰,与高泽也不客套寒暄,让他换上。 高泽换上兵勇衣裤、号坎,跟在子博身后直奔东城。 城墙上下,禁卫军蚂蚁一般,确实禁卫森严,插翅难飞。 子博调开禁卫军去两边巡逻,把高泽拉至黑影处道:“高公子,这城墙你该能下去,你快去吧,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高泽拱手道:“多谢子博兄放行,日后若能相见,再当厚报。” “保重!” 两人拱手道别,高泽在城墙上飘身而下,没在了黑影中。 夜色漆黑,无月无风,脱去兵勇服饰,高泽像一头受惊的豹子在黑暗中穿行。 刚走出不远,一个声音在身后道:“站住!” 高泽停住身形,回过头来,是酥华帝姬。 当时酥华帝姬第一个被高泽抛了出来,禁卫军没料到这么快就有人逃出,还在松懈中,再加上酥华帝姬轻功厉害,如鬼魅般轻盈,居然先被她逃出城来。 出城后,一想高泽还在里面,再想回去,城墙上就布满了军队,所以一直在城外徘徊,黑暗中看到一个人影过来,没想到正是高泽。 “你想走?”酥华帝姬问。 “是,我该走了,朝歌现在全城都在抓我。” “带上我吧。” “我们不是同路人。” “现在可以同路了,堕入青楼,只是为这次行动掩人耳目而已。” “我是归乡探亲,如何安置你呢?” “你就说我是你路上收的未婚妻,与你回来见尊长。” “这如何使得,我尚年少,不想娶妻,况且我祖父母都是知礼之人,怎好唐突。” “你就是不想带我了?” “你若实在无处可去,我二叔在中都为王,你可去找他,说是我的朋友,他会安置你。” “我想跟你走,为何去投奔他人,我只问你,带不带我走。” “实在无法从命。” “好,拔剑!”酥华帝姬拦在高泽身前,拔出双短剑,“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恩怨一笔勾销。” 高泽叹口气道:“我不和你交手,大好年华,为何总想到死。” “要么带我走,要么杀了我!”酥华帝姬当先出手,身体激射,短剑刺出,竟是杀招。 高泽无奈拔剑抵抗,几招过后压住短剑道:“收手吧。” 酥华帝姬挥剑再攻,不用几招,高泽宝剑突破中路,以剑脸横搭在酥华帝姬腰上,将她推回几步。 “别再打了。” 酥华帝姬咬牙再上,招招狠辣。 用不五七招,高泽宝剑再度搭在酥华帝姬脖颈上,“还不停手吗?” 酥华帝姬大叫一声挥剑扎向自己,高泽一惊,抬剑将她的短剑格开。 酥华帝姬另一手短剑急出,正中高泽胸口。 “叮”的一声,短剑折断,刺在了高泽藏在胸前的玲珑天机上。 两人同时一呆,酥华帝姬精神恍惚中出手,也没想到能正中要害,好在并未伤到高泽。 高泽看看胸前刺破的衣裳,平静的道:“这一剑刺出,我们恩怨一笔勾销,保重。” 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第36章 落草桃花山 此次高泽失了马匹,只能步行赶路。 初秋时节,一早一晚微有凉意,正午阳光分外毒辣,正走得焦躁,迎面驰来一匹青色大马,高泽让至路边等候。 大马上乘客耀武扬威,明明看到高泽站在路边,故意横冲直撞过来,本来很宽的大路,弄得尘土飞扬,马蹄都要踢到高泽身上。 高泽怒起,纵身抓住马辔头,硬生生将马带住,青马吃痛,骤然收蹄低头,马上乘客一个大马趴从马脖子顺下来,当时蒙了,左顾右盼,想骂又不敢。 高泽抛给他一锭金子:“这马本公子征用了,再去买一匹吧。” 纵身上马奔驰而去,心中大乐,这马腿长蹄大,菊花青色,骑着也甚威风。 走了几十里路,前面出现一处狭窄山口,刚要打马而过,一声锣响,闪出一彪人马,拦住去路。 为首一人,三十多岁年纪,拎把大刀,骑一匹劣马,身后一百多喽啰。 为首这人也算魁梧,龇牙咧嘴的道:“这小娃娃,看你长得清秀,把银钱俱都留下,本大王不要你性命。” 高泽笑道:“居然碰到劫道的,本公子正好没钱,想问你们借点。” 高泽现在确实没了盘缠,从客栈离开时也未想到就回不去了,只带了几样重要东西在身上,大部分金银都留在那里。 刚才一时兴起,把最后一锭金子又给了马主,现在身上是蹦子皆无。 那大王怒了:“没见过向强盗借盘缠,本来看你年轻想放你生路,现在你走不了了。” 纵马过来,抡刀就剁,高泽把天一剑出鞘,“嚓”的一声把大刀削为两段,再刷刷几剑划碎了他的衣裳。 大王眼前一花,只觉手上一轻,只剩了刀杆在手里,身上一凉,碎布飞散,露出了肚皮。 大王一时呆了,哪见过这手段,叫道:“孩儿们,都给我上啊!” 一百多喽啰一拥而上,高泽把天海珠运出,呼啸雷鸣,五彩纷呈,把众喽啰震得连滚带爬。 那大王见此情景吓得滚下马来,跪伏在地,只叫:“好汉饶命!” “现在还劫我的钱财吗?” “不敢了!不敢了!” “借点盘缠,借还是不借?” “借,借,只是好汉,银钱都在山上,只能上山去取。” 高泽突生好奇,这强盗山寨是什么样子?今番也去看看,便道:“我随你上山去取,不怕你等跑了。” 大王道:“使得,使得,我引好汉去取。” 高泽随众强盗上得山来,只见破破烂烂几座山寨,好在山势险峻,也算易守难攻。 大王吩咐喽啰去取银两,对高泽道:“好汉稍待,银两马上取到。” 高泽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罗通,敢问好汉尊姓大名?” “我姓高名泽,此处是什么山?你们在这里无拘无束,也算快活啊。” “此山名为桃花山,哪里有什么快活啊!一面要提防官兵追剿,一面要抵挡同行侵略,每日战战兢兢。” “这里还有同行侵略?” “此处往西有一黄花山,往东有一梨花山,两山寨主时常前来挑战,要攻下我这山寨,收为他有。” 高泽见那山寨寒酸,道:“你既在此盘踞,为何不好好经营,把山寨也建得好些。” 罗通苦笑道:“我等都是附近农夫,只因徭役太重,无法生活,被逼落草,从不劫掠老幼,只偶尔弄点钱财度日,哪有闲钱修葺山寨。” 见他如此说,高泽倒不好要他银两了,便道:“我不要你的银子,以后还是寻个好出路,早离这里吧。” 罗通大喜:“好汉豪爽,真是少年英雄,我若有好汉这等本事,也不怕那两山来范了。” “他们时常来骚扰吗?” “隔不几日就来一次,我斗不过他们,全凭地势抵抗,终有一日要丧在他手。” “同为落草之人,为何同行相欺,这两家寨主也不算豪杰,若他此时来范,我定助你拿他。” “好汉不如就留在这桃花山做个寨主,那两山再来,一并收了他们,以好汉手段,定能成就一番霸业,那才是真正逍遥快活。” 做寨主!是不是很有趣?无拘无束,快意恩仇。 罗通见高泽不语,似乎有门,便道:“天下之大,哪里不可安身,只要过得快活,强盗又有何不可。” “好,我就做几天寨主,帮你摆平了那两座山寨再说。” 罗通大喜,遂召集喽啰参拜新寨主,杀牛宰马,摆宴庆贺。 说杀牛宰马,牛倒是有头瘦牛,马就只罗通骑的那匹劣马。 当时宰倒瘦牛,再杀几只鸡,搬出大缸劣酒,也着实欢乐一番。 第二天。 罗通乐呵呵的跑来报信:“寨主,山下探子来报,一外郡官员返乡,携女儿仆人从山下过,定携带不少金银珠宝,此次定是一桩大买卖。” 高泽一时兴起做了寨主,真要去抢劫还是有点做不出来,一时沉吟。 罗通见高泽犹豫,又接着道:“据报那官员年纪不小,带了多个箱笼,定是做了不少年的官,贪了不少钱财。” 见高泽还不说话,又道:“那女儿青春妙龄,有些姿色,寨主劫回来做个压寨夫人也好。” “胡说!你们以前就是做这些勾当的吧。” “不敢,不敢,我这不是见寨主年少,怕在这山上寂寞。” “召集大家,下山看看。” 罗通忙召集喽啰随高泽一齐杀下山来。 那一行七八人刚好走到山口,一老者骑匹老马,几个家人赶毛驴驮着箱笼,一顶两人小轿,里面想必是那女儿了。 高泽一彪人马呼啸而至,吓得一行人哆哆嗦嗦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老者战战兢兢打起老精神,拱手道:“大王啊,老朽归乡路过宝地,实在是身无长物,求大王放老朽一家一条生路,有生之年,感激不尽。” “这……”看老者可怜巴巴不像一个奸恶之人,高泽一时不知如何搭话。 罗通见高泽第一次道生,忙替他说话:“老家伙,你做官搜刮了多少钱财,赶快拿出来,放你过去,不然一门老幼一个不留。” 第37章 三山会草莽 老者须发斑白,颤巍巍的道:“大王,老朽微末小官,一生清贫,从未搜刮一分一毫。” 罗通又道:“你那箱笼里都是什么,还不快拿出来!” “箱笼里都是老朽一生积攒的书籍,并无钱财。” 罗通在高泽耳边道:“寨主,这老儿狡猾,咱们搜一搜。”招呼喽啰:“孩儿们,把那些箱笼打开,凡是金银全都拿来。” 呼啦上来一帮喽啰,那些家人哪个敢拦,箱笼打开倒净果然是一箱箱的书籍,没有一两银子。 女儿也被从轿里拽出,吓得抖成一团,只在贴身包裹里找出十几两碎银。 罗通还不死心,还要细搜,高泽喝止道:“住手!全都退下。” 向老者拱手道:“老人家官从何职?为何如此清贫?” 老者见高泽一身正气,不是寻常强盗模样,大着胆子作揖道:“老朽做了几十年的内史小官,从未贪赃一文,因失了打点,被上司治罪,积攒得少许家资都被罚抄,只落得两手空空回乡,无有钱财孝敬大王,惭愧,惭愧。” 一席话说的高泽好不惭愧,竟然打劫这清廉落魄之人,实在有失道德,便道:“老人家故乡哪里?一行人只有这点盘缠,可够花销?归到乡里可有生计?” 老者道:“故乡尚在前方四五百里,盘缠省着花销也差不多够了,老朽在乡里还有几亩薄田,勉强可以糊口。” 见老者说得可怜,高泽道:“这样,看你做官清廉,送你点盘缠归乡,也免得回去面子不好看,罗通,去取几十两银子给老人家带上。” “寨主,这……” “快去!” 罗通无奈,咧着嘴回山去取银子。 这边老者命家人把箱子收拾了,嚷着要走,哪敢要高泽的银子。 高泽安抚老者,不多时,罗通取回五十两银子,高泽交到老者手上。 罗通老大不情愿,对高泽嘀咕道:“咱们放过去,到前边还是被那两座山寨的人劫去,咱们岂不是白送他们银子。” “若是这样,老人家,我送你过去,送出这三山所辖地界。” 高泽领着罗通和一百多喽啰兵直把老者一行送出几十里,喽啰兵一个个愁眉苦脸,摇摇晃晃懒得走,本是来打劫钱财的,劫财不成还搭上五十两银子,还得做这免费保镖。 转过山去,前方豁然开朗,莽莽苍苍的一片平川,一条大河流出,两岸植被繁茂,野果飘香,林中不时有鹿走狐跃。 “这是什么地方?”高泽问。 罗通答道:“此处名为饮马川,已出了三山管辖地界。” “倒真是个好去处!老人家,就送你们到这里吧。” 老者千恩万谢的去了,高泽一行迤逦往回赶。 刚至桃花山下,一哨人马拦在山前,为首一人骑匹红马,手持大斧,高声叫嚷:“罗通,你的山寨被我占了,赶紧下马跪拜,归顺我吧!” 罗通拍腿叫苦:“完了!完了!老窝被人端了。” “这是哪个山寨的?”高泽问罗通。 “这是黄花山的李显,平日他欺负我最多,我打不过他。” 高泽看李显身后有二百多喽啰,也衣冠不整,多数是农夫模样。“没事,咱们再夺回来,顺便连他一起拿了。” 罗通上前喊道:“李显,你敢趁我不在占我山寨,我们新任高寨主在此,早点下马投降,免你受苦。” 李显在马上伸头细看,笑道:“书生公子哥也能当寨主?罗通你好好的道不劫,跑去给人护送,那群人里有你爹还是有你娘。” 高泽走马上前道:“盗亦有道,李显,你乘人之危也不是好汉,快点下马,免我动手。” “休逞口舌,你这娃娃不够我一斧子剁的,滚回家去吧。” 高泽脑他狂傲,心想不显出手段,他也不能慑服,当下纵身踩着马头跃起,直扑李显。 李显举斧来迎,高泽笼子空中一个筋斗翻过,站在李显身后马背上。 李显大骇,调转斧柄回手拨打。 高泽抓住斧柄借力将他撅下马来,李显咕咚一声跌落尘埃,摔得好不狼狈,大呼小叫让喽啰们齐上。 喽啰各挺兵器抢上来,高泽长剑挥出,鲜花朵朵,剑气激荡,似闪电般在众喽啰身边围绕,削掉的折矛断戟碎衣破帽乱飞。 众喽啰哪见过这种阵势,发一声喊随着李显往山上逃去,高泽随后跟上。 李显等退至一险要关隘,关上栅门,举着刀枪大叫:“你敢上来吗?” 高泽把宝剑抛在空中,纵身踏剑,腾空而起,刚好越过关隘,用剑指点:“还打吗?” 李显带喽啰团团跪倒,“不打了!不打了,大王饶命!我等愿意归顺。” 高泽问道:“你们各有山寨,为何屡次来抢桃花山。” “寨主,非是我等贪婪,只因那黄花山山小坡平,无险可守,日夜提心吊胆,怕官军来围剿,又不靠大路,多少天都没有一次买卖,这桃花山山势险峻,又在官路旁边,因此动了抢占的念头。” “若是这样,你们既然愿意归顺,就拆了黄花山山寨,一并搬到这桃花山来吧。” 李显大喜,招呼喽啰齐拜寨主,再与罗通握手言和,满心欢喜的带人回黄花山收拾东西去了。 次日,李显率人搬运黄花山物资归来,倒比桃花山富有,牵回几头牛羊,兵器银两若干,搭建营盘之物俱都搬上山来。 罗通、李显两个副寨主招呼搭建营寨,杀牛宰羊,摆酒庆贺,又闹腾了一日。 ★★★★★ 罗通、李显一早来报山下一队贩运粮车经过,要带人下山抢夺。 高泽怕他两个去不分良莠,做出恶事来,便道:“还是我们同去,看清了好赖再抢。” 两人对望一眼,生怕高泽又做出上次的事来,抢劫不成还搭上银子,忙道:“这次早已打探清楚,货主是临县地主,为人刁钻刻薄,强占土地,欺诈乡邻,这次就是趁青黄不接之际,把囤积的粮食运到城里贩卖,谋取高价,正好劫了他,也算惩治恶人。” 见两人如此说,高泽便道:“早去快回,切不可杀人,若是劫错了,我不饶你。” 两个寨主去了,没多时,一个喽啰如飞来报:“刚劫的粮车又被梨花山寨主孙武劫去,两个副寨主也被打伤,正在回山。” 第38章 独闯饮马川 高泽刚要去接应,迎面罗通和李显鼻青眼肿,满身灰尘的回来了。 见了高泽大叫起屈来,罗通道:“寨主,几十车的粮食,我们刚劫了要回山,就被孙武挡住,打得我兄弟好惨,又都被他牵走了。” 李显道:“未落草时,那孙武和我是同乡,少年时练得一身武术,我兄弟二人不是他对手,他全然不念同乡之情,打落了我们兵器,撅翻了我们好几个跟头。” 高泽道:“他赶着粮车走的不快,我们这就去追上他,我也撅翻他,抢回粮食。” 两寨主立时来了精神,摩拳擦掌招呼弟兄,几百人一齐涌下山来。 高泽骑大青马当先带头,后面喽啰大呼小叫,也有些气势。 追出不远,就见几百喽啰兵攒拥着几十辆粮车慢慢前行,一条大汉押在后面,骑匹花马,提一条丈八点钢枪。 罗通大喊:“孙武龟儿子慢走,我家寨主来拿你。” 李显也叫道:“打了我兄弟想走,下马磕头赔罪!” 孙武拨马回头:“手下败将又来找打!” 高泽迎上去,罗通李显分列左右,“你是孙武?粮食留下,再算打了我兄弟的账。” 孙武仔细看看高泽,“你是何人?来管这闲事。” 罗通道:“这是我家新任高泽寨主,识相的下马磕头,饶你一条狗命。” 气的孙武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哪弄个小娃娃来充好汉,我站在这里,你能拿我怎样?” 李显道:“你若赢得了我家寨主,放你离去,你要输了,磕头赔罪,也留你狗命,以后做我兄弟一个马前卒。” “好,这娃娃要赢了我,我率梨花山几百兄弟归顺你桃花山,我要是赢了,你们兄弟那几百人我也收了。” 罗通与李显齐齐看向高泽,高泽道:“就是这样,放马过来吧。” 孙武也不废话,纵马提枪就刺。 高泽有心让他施展,只是招架,不削断他兵器,走不几招,纵身捋住他摔落尘埃,因恼怒他打伤罗通和李显,故意让他出糗。 孙武摔得七荤八素,爬起来摸过大枪没头没脑的拼命进攻。 高泽展动宝剑,剑花缭绕,绚丽耀眼,孙武只觉剑剑刺中,却不伤筋骨,大叫一声扔下大枪道:“我们比拳,不用武器!” 高泽也不说话,笑嘻嘻的插回宝剑。 孙武沉腰坐马奋力一拳打来,高泽把天海珠运行,一股光波气浪把孙武击得倒飞出十余步,跪趴在地叫道:“不打了,服了!我愿归顺!” 高泽道:“好,不打了?认赌服输,带着你的兄弟归我桃花山吧。” “我认!只是我梨花山还有一些兄弟、家当,我回去收拾了,明日定当来投。” “也好,你回去吧,明日我在桃花山恭候,践不践诺言也随你。” 罗通和李显乐颠的招呼喽啰调转马头,赶回桃花山,孙武也带着人去了。 第二天,孙武果然带人到来。 梨花山在三山之中还较为富有,总共四五百人,各种财物俱有,加上桃花山原有人马,山上已聚集了近千人,又是好一场热闹。 四个寨主在一起商议,罗通道:“山上如此多人口,一天消费不少,应该在各个路口多设眼线,多做些买卖,好供山上用度。” 孙武道:“现在桃花山兵强马壮,不如到附近州郡干一桩大的,找个富商巨贾,一次够山上半年花费。” 李显道:“去州郡做买卖,还得要计划周全,万一惹得官兵来追剿,可是麻烦。” 高泽听得直皱眉头,自己聚拢了这一帮人,岂不是给附近百姓带来灾祸。 三个副寨主让高泽拿主意,高泽道:“你们原本都是附近农民,也受过欺压之苦,如此不劳而获,强取豪夺,终不是长远之计,怎不想想其他出路。” 罗通道:“不是我等不想其他办法生计,实在是没有一技之长,没有一寸土地,叫我等如何生存。” “前日我看那饮马川是个好去处,若想打猎,那里野兽繁多,若想采集,那里水果药材丰富,若想种地,那里地势平坦肥沃,何不去那里安身。” “去不得!去不得!”三个寨主齐道:“唯独那饮马川是去不得的。” “为什么?” 罗通道:“在饮马川中住着两个怪物,身高过丈,面目狰狞,且又生性凶残,以猛虎野兽为食,不许有人靠近,一旦靠的近了,一顿大石打来,轻则筋断骨折,重则头颅敲碎,没人敢去那里。” “会有这事?”高泽大感惊奇,这世间真有这等怪物? 李显道:“这两个怪物也似人形,只是异常高大,不知从何而来,在饮马川住得久了,附近百姓都知道,没人敢去招惹。” “真有这样的异人,我倒想去看看。”猎奇心理又在高泽心里升腾。 “还是不去为好,那怪物不是凡人躯体,寨主虽然本是了得,何苦去犯险。” “不是凡人躯体,总是血肉之躯,我去会会他,真若打不过他,逃总逃得了吧。” 孙武道:“寨主若真是想去,恕我等不敢相随,寨主一身本领自是不怕,似我等凡人经不起怪物一拳。” “不碍事,明日我自己去,在我回来之前,一律不许劫掠,山下通通放行,等我回来定夺。” 三个寨主应了,第二天送高泽赶奔饮马川。 四人四骑来到饮马川前,三个寨主再也不敢向前。 高泽道:“你们三个且回去吧,我自己往里探探,说不定怪物早离了这里,大伙只是自己吓自己。” 三人都道“保重!”上马而去。 高泽骑马向饮马川进入,越走越是植被丰茂,藤蔓缠绕,骑马难行,干脆弃了马匹,步行深入。 植被茂盛处,阴暗不见天日,各种兽鸣鸟叫不绝于耳,走了一阵,逐渐趋于开阔,地势也渐高。 来到一处平岗,矗立几块巨大岩石,高泽攀上去想远眺观察,忽闻一声虎吼,一头斑斓巨虎扑向一个怪人。 那坏人身高丈二,浑身肌肉疙疙瘩瘩,尖头绿脸,一把掐住猛虎脖颈掀翻,挥拳就打。 第39章 柔丝能克刚 猛虎腾挪嚎叫,无奈被那怪人压制,不分身子脑袋,砰砰几拳打的蔫下来,再几拳没了声息。 怪人把老虎驮在肩上,大步而行,那老虎软软的像一条斑斓围巾。 高泽第一次见如此生猛之人,悄悄跟在后面,看怪人往哪里去。 走了几里路,一大片开阔地,几间茅屋菜园。 迎面又来一个怪人,身高过丈,赤着上身,腰背骨骼肌肉是夸张的倒三角形状,驼背,嘴角边有两根鲤鱼一样的须子。 一手提一条百多斤重的大鱼,以手扣住鱼鳃,那大鱼金翅红鳞,兀自摇摆着尾巴挣扎。 抗虎的怪人道:“老邬,你回来的够快。”声音浑厚高亢。 提鱼怪人道:“你回来的也不慢。”声音低沉沙哑。 两人再不说话,提鱼怪人刮鳞开膛,拾掇大鱼,打虎怪人拿出把钝刀开剥虎皮。 高泽细看那院落,房屋高大,虽然简陋也算井井有条,菜园里种植些各种蔬菜,远处树下养着几桶蜜蜂,院子里还晒着鱼干,窗台上摆着一个新摘的南瓜。 这两个怪人倒懂得生活,不像茹毛饮血的妖怪。 不多时,两人收拾完毕,放入锅中清炖。 那锅也足够巨大,火焰旺盛,香味飘出。 驼背怪人拿两个大亚腰葫芦在一个酒缸中打酒,递给绿脸怪人一个,两人乘着热气喝酒吃肉喝鱼汤。 天近中午,高泽也觉腹中饥饿,看着他们喝酒吃肉不由得咽口唾沫。 想想两个怪人虽然外表凶恶,倒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凶残,当下从树后转出来道:“两位大哥请了,在下路过此处,腹饥口渴,讨碗酒喝。” 两个怪人一惊,绿脸怪人跳起来叫道:“你是哪里来的!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在下偶过此处,见两位大哥饮酒,斗胆讨杯酒喝。” “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快快离开,不然砸烂你的脑袋!”绿脸怪人左顾右盼,抓起两块石头。 “大哥何必动肝火,在这荒山野林中也难得来人,不觉寂寞吗,有人陪你共饮一杯不好吗。” “少来说辞,快些去吧!”呼呼两块大石飞来,那石头捏在怪人手中不大,飞出来足有脸盆大小,挂着风声,呼啸而至。 高泽闪身避开:“见人就打,这可不是君子待客之道。” 绿脸怪人见高泽还不走,弯腰搬起一块足有碾盘大的巨石,“让你不走,砸烂你狗头!”劈面砸将下来。 高泽心中动怒,长剑出鞘,一剑把巨石分作两半,站在原地不动。 绿脸怪人还待发作,驼背怪人拉住他道:“算了,一会儿还得打架,别在他身上浪费气力。” 驼背怪人拉着绿脸怪人坐下,拽出一条虎腿扔给高泽:“吃了快些去吧。” 高泽有意探听他们虚实,接过虎腿咬了一口道:“有肉无酒没有意思。” “酒在缸中,自己去打。” 高泽拿一大葫芦瓢自缸中舀一瓢酒,喝一口甚是辛辣。 绿脸怪人气鼓鼓的看着,只顾吃肉不说话。 高泽道:“刚才你们说要去打架,和谁打?吃了你们的酒肉,要不要我去帮你?” “我们的事不用你管,吃完快滚吧!老邬,我们也该走了。” 两个怪人站起来,驼背怪人道:“别动我们的东西,我们要是不回来了,这些东西都是你的,我们若是回来,看见你动了我们的东西,一定饶不了你。” 两人转身去了,高泽暗自好笑:我怎么会稀罕你的东西,不过看两个怪人倒是挺珍惜。 驼背怪人说他们可能不回来了,看来他们要去打架的人很厉害,我且跟去看看和什么人打架。 看怪人走远了,高泽远远的跟着,怪人摇摆着行走,乘着酒劲横冲直撞,有小树拦路信手折断,咔嚓响声在林中回荡,惊得鸟雀乱飞,这去打架的气势倒足。 两人沿河而上,直走了几十里路,进到一个山湾,河流快要到尽头,出现横竖两排茅屋,看样子是新建不久,七个黑色身影站在那里。 看来是听到怪人发出的声响,已经等在那里。 高泽细看那几个人,一律的黑衣黑袍,看体型是女人,脸上却是奇丑无比。 一个道:“那两个怪物又来了。” 一个道:“这次不放他们走了,免得光来找麻烦。” 一个道:“这两个大块头,做成腊肉也够咱们吃几个月,送上门来的肥肉还放他干什么。” 两怪人来到近前,绿脸怪人道:“昨日你们把我两个打了,现在我两来报仇,识相的快滚出我们的地盘,再不许回来,若还赖着不走,今天都让你们死在这里。” 黑衣女人中为首的道:“天地之间哪里是属于你的,我们就是相中了这里,想赶我们走,今天,连你们也得留在这。” “那怪不得我们了,去死吧!”绿脸怪人跳起来伸手就抓,七个黑衣丑女一齐抽出宝剑,逼得怪人连连后退。 驼背怪人一见,吼叫一声折断一棵大树,打散黑衣丑女,绿脸怪人趁机发出大石来。 黑衣丑女慌乱躲避,见两怪人力大无穷不好近身,扭动腰肢不知从哪里发出黏丝来。 那黏丝似蛛网似鱼线,柔软却极具韧性,一束束无头无尾,连绵不断,粘在怪人身上,抖落不掉,越着急转身撕扯,缠在身上越多。 两怪人束手束脚施展不得,急得大吼大叫,踉踉跄跄跌在地上翻滚。 七个丑女提剑走到近前笑道:“还发不发威了,还张不张狂,任你力大无穷也做了老娘的肉食。”举剑就往怪人脖颈斩落。 高泽见两个怪人遇险,刚才还吃了他的酒肉,如何能不救,叫声:“住手!”提剑走了出来。 丑女回头道:“还有帮手?” “呦,长得还挺俊!” “这个吃了可惜。” “你觉得可惜,就抓住给你留着吧。” “这两个怪物从哪找的。” 七丑女叽叽喳喳,丝毫没把高泽放在眼里。 高泽按捺怒火道:“暗器伤人不算好汉,这两个人是我朋友,放了他们吧。” “好汉?我们本来就不是好汉啊,我们是女人。” “你说放就放啊,凭什么?” “放也可以,你留下来换他们吧。” “不行,哪个也不能放,怪物放了就拿不住了。” 高泽道:“若是不放,就让剑来说话吧。” 第40章 浊酒酬知己 “呵呵,看你能在我姐妹剑下走几招!”七丑女围拢过来,七剑齐攻。 高泽身形微晃,宝剑轻挥,“嗤嗤”削断了两柄长剑。 七女大惊,迅速散开,把腰肢扭动,又放出黏丝来。 高泽挥剑斩断,天一剑无坚不摧,如何把这黏丝放在眼里,无奈黏丝四面八方源源不断的喷涌过来,粘上一点,身形一缓就越缠越多,堪堪就要把高泽包裹在其中。 情急之下,高泽灵光一现,左手伸出,在掌心燃起一团火焰,没想到这黏丝果然最怕火,一沾即化,挥舞火焰如秋风扫落叶,黏丝瞬息了无踪迹。 这纵火术是高泽新近才和父亲高东学得,高东少年时在精灵族求学几年,纵火术就是精灵族的入门功课,高东自然精通此道。 高泽把火焰向两个怪人身上一引,黏丝瞬间化去,怪人翻身跳起。 七丑女大惊失色,纵身要逃,两怪人暴怒,连根拔起大树,抡起来铺天盖地,全部扑打下来。 绿脸怪人摸起石头道:“落到我们手上,全部打死,扔到河里喂鱼!” 七女大叫饶命,怪人可不懂怜香惜玉,何况也不是香玉,过来就要动手。 高泽道:“等一下,先别杀他们。” 七女齐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公子给求求情,饶了我们性命。” “是你们要杀人在先,现在我也不好说话。”高泽故意吓她们。 七女本就丑陋,如今吓得丑容失色,面色更是难看,哆哆嗦嗦,枯枝乱颤。 “公子若能求他饶我们一命,我有一宝送给公子。”为首一女从怀中取出一物,呈给高泽。 是一块如凝脂般细润的羊脂美玉,一握大小,光华内敛,一层氤氲萦绕,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高泽当然识得宝贝,故意问她:“这块石头有何特别?” “这可不是石头,这是我们从昆仑山玉虚宫带出来的仙家宝贝,大有奇妙之处。” 高泽拿起美玉,入手温润滑腻好不舒服:“玉虚宫?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昆仑山群仙修道之处,这美玉是掌教原始道人每天修炼之物,当然不同凡响。” 群仙修道之处,天下真有仙境?高泽暗想。 “即是玉虚宫掌教之物为何在你手中?如实告诉我,回答的好了,放你们生路。” “当年我们姐妹七个在山中修炼,被玉虚宫掌教原始道人收去,禁足在玉虚宫洒扫,我们七人尽心做了几十年下人,不见天日,无奈趁原始不备,偷了他至宝逃了出来。” “为何又来到这里?” “我们一路逃至这饮马川,发现这里山型独特,集束灵气,刚好能遮蔽玉虚宫法器的追踪,河中又产黄金水银,正好可以炼丹提高修为,所以就在这饮马川住下来。” 高泽见她答得圆满,对两个怪人道:“两位老兄,看我面上,放她们去吧。” 两人对高泽救命之恩大是感激,本来气虎虎的要动手,见高泽这样说,就道:“看在我恩人的面上饶你们狗命,快快滚吧,别再来了。” 七女千恩万谢的爬起来去了。 两怪人来拜谢高泽救命之恩,互相请教姓名,绿脸怪人叫陆相,驼背怪人叫邬余。 三人往回走,陆相道:“公子方才要饮酒,我二人未好好招待,这番回去我们抓些新鲜肉食,让公子痛饮。” 高泽道:“何需抓新鲜肉食,中午鱼、肉都有,热一热喝酒正好。” 邬余道:“哪能让公子吃剩的,我再去抓两尾大鱼给公子炖汤。” “大鱼炖汤实在是浪费,也有些油腻,不如捉些小鱼炖清汤吧。” “使得。” 邬余折下一根树枝跳入河中,不多一会儿提着一串鱼上来,那鱼都用树枝穿在鳃里,说是小鱼,每尾也有十多斤。 陆相道:“也让公子看看我的手段。”纵身跳上树干蹬着枝丫纵跳而去。 高泽与邬余慢慢走着,不到一顿饭功夫,陆相回来了,依旧踩着树干落在地上,提着一头獐子,几只山鸡。 回到陆相邬余住处,开始收拾猎物。 二人做事轻车熟路,手法娴熟,很快炖出了鲜美河鱼汤,烤好了飘香的獐子山鸡。 三人各拿一个酒葫芦,对着碳火,用刀割肉下酒。 陆相邬余两人半生从未得到过他人帮助,这次受高泽的救命之恩真是感激涕零,对高泽极是恭敬。 高泽问道:“两位老兄从何而来?为何遗世住在这饮马川?在此地多久了?” 陆相答道:“我从小就居住在这饮马川,少年时也曾离开过,怎奈长相丑陋,到处遭人白眼,处处被人赶打,无奈又回到这里,再未出去过。” 邬余道:“我原本住在鄱阳湖畔,因生得怪异,被那里人嘲笑,实在呆不下去,便出来流浪,处处遭人嫌弃,没有落脚之地,一路流浪至此,遇到陆老兄,便在此住下,想想已有几十年了。” “这几十年你们从未出过饮马川?也未与人交往过?” 陆相道:“周围百姓拿我们当妖怪,每次见到我们都大惊小怪,有到饮马川里来的,看到我们就像看到动物一般,不是背后讥讽,就是跟着围观,后来我们就不让他们进来了,再有来的,一顿飞石打将出去。” “那你们又怎么和今天那七个丑女结怨?” 邬余道:“那七个女人不久前来到,在饮马河上游定居,本来我兄弟也未管她,几个女人偏偏在饮马河中开采黄金、水银,把饮马河搞得浑浊不堪,昨日我兄弟两个去找她理论,争执起来,被她们用绳索绊倒,挨了顿打,所以今天吃饱了有力气,再去找她打架。” 酒性甚烈,三人边喝边谈都有些醉了,高泽道:“人生一世就得活的精彩,做自己喜欢的事,结交自己喜欢的人,天下走走,涨涨见识,这样才不枉一生,两位老兄在这饮马川里与世隔绝,不觉寂寞吗?” 陆相道:“我二人从未有过朋友,也从未有人想与我二人交朋友,像今天这样三人饮酒畅谈,从未有过。” 邬余道:“今日公子救我二人时,说是我们的朋友,我心里着实感动,以前从未有人与我们朋友相称。” 陆相、邬余喝醉了,说到动情处,不禁落下泪来,高泽忙出言抚慰。 三人皆酩酊大醉,随便躺倒睡下。 第41章 游子归乡情 清晨,高泽辞行。 陆相、邬余依依不舍,邬余突然道:“公子可愿带着我们?我二人与公子执马坠蹬看家护院也好。” 高泽道:“不是我不想与两位老兄相处,只是我尚年少,还未自立门户,不方便带二位在身边。” 两人垂首,眼中顿现失望之情。 “二位哥哥也莫要心急,在此耐心等候,他日我若有了根基,能造一处神仙洞府,定来接二位同去。” 两人大喜,溢于言表,陆相道:“我兄弟二人在此等待,若有那日,公子可别忘了我们。”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高泽决不食言。” 两人送出很远,高泽道:“两位哥哥留步吧,高泽就此别过,只是那桃花山上强盗,本是寻常百姓,被生活所迫落草为寇,以后再来饮马川讨生活,老兄就别赶他们了,我也会告诫他们不打扰你们的生活。” 陆相、邬余道:“公子放心,以后不赶他们便是。” 高泽离去,陆相、邬余落下泪来,本是一天交情,只是这两人半生从未得到过别人正眼,也从未与人把酒言欢感受朋友之情,所以深放在心上。 高泽回到桃花山,喽啰飞报三位寨主。 三位寨主慌忙出来迎接,本以为高泽一日夜未归已遭遇不测,正在商讨下步打算。 进到寨内,三寨主问起饮马川之行,高泽大致说了,三人一顿唏嘘,摆酒为高泽接风。 高泽道:“我本意归乡探亲,一时胡闹在此又耽搁数日,这就辞去,寨主还是你三人做吧。” 三人互相对视,默不作声。 高泽又道:“落草为寇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强取豪夺也有悖道德,还是及早解散另寻生计吧,饮马川那两人我已说好,以后你们再去讨生活,他们不再驱赶,尽管放心进入。” 三寨主巴不得高泽赶紧离去,做强盗这不让抢那不让抢,如何生活,当下纷纷点头应允。 给高泽备了马匹银两,送到山下,高泽上马而去。 ★★★★★ 高泽再不耽搁,一路打马而行,数日后终于抵达东方部族。 高泽虽生在沧澜国,却长在东方部族,这一别两年多,乍回故乡心情大悦。 纵马直奔爷爷奶奶的乡间别院,远远看见房屋就大喊大叫,爷爷高华当先发现。 高华早收到儿子讯息,高泽要回来,盼望多日,终见宝贝孙子打马而回,喜的抱住高泽左看右看。 海月倚门而笑,虽然纤弱但气色很好,岁月依旧没有在他们脸上留下痕迹。 二老见高泽出落得越发英俊挺拔,且又气宇轩昂超然出尘,想想这两年不在身边,少了心肝一般,真是又悲又喜。 高泽到家终于可以把随身携带的金贵东西卸下,放松放松,有意在爷爷奶奶面前卖弄,一件一件取出摆在桌上。 高华海月见高泽取出的东西个个都是奇珍异宝,一件比一件珍贵,先是几件高泽喜欢的随身把玩之物,个个精雕细琢,巧夺天工。 再是三仙岛得到的古铜镜,分明是一件仙家宝贝,再取出秦罗国得到的圣杯,只觉此物大有来历,绝非凡品,却不识得是何用处。 待拿出饮马川新得宝玉,两人都觉眼前一亮,此宝玉光华内敛之下,隐隐涌动着一股灵气。 海月忍不住问道:“泽儿,这玉从哪里得来的?” 高泽随口答道:“别人送的,据说是昆仑山原始道人的宝物。” “昆山玉胆!谁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奶奶你知道这东西,算不算一件宝贝?” “昆仑山盛产美玉,原始道人就在那里开辟道场,修建玉虚宫时劈山得到一块昆山玉胆,原始道人视为珍宝,带在身上修炼多年,如此仙家至宝怎会到你手中?” “是几个人从玉虚宫逃出时顺手带出来的,我帮了她们,她们当做人情送我。” “到底是怎样一回事,泽儿,你和我说清楚。” 高泽便把其中原委诉说一遍。 海月道:“此物太过珍贵,蕴含无穷,对修行大有益处,是每个修行之人可望不可求之物,以后切记不要在人前显露,免遭祸患。” 高泽应允,再拿出最后一件,海月凛然一惊,脱口道:“玲珑天机!” 高泽大感奇怪:“奶奶,你怎么认识这玲珑天机?据说这是殷商王室三百年前的秘密。” 海月叹道:“泽儿,你这一路都做了什么?得来这许多惊人之物,这玲珑天机又是怎样得到?” 高泽再把朝歌城之事向奶奶复述一遍,然后问:“奶奶,这玲珑天机到底有何用处,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海月道:“拿来我看一下。”把玲珑天机拿在手上,反复摆弄那八角之上的凸起,过一会儿,“咔”的一声凸起向回缩了一点,依旧是无缝无隙,没有一点破绽。 高泽更加惊奇:“奶奶你会开玲珑天机?天下可是没人能打开,究竟是怎么回事?” “玲珑天机有三重机关,我只能开这第一重,剩下两重我是打不开的。” 高泽央着海月讲其中原委,海月道:“这事说来话长,玲珑天机关系到异人国和殷商的纠葛,还得从三百年前说起。” 高泽沏上一壶香茶,让奶奶慢慢讲起。 海月抿一口茶,想了想,缓声道:“三百年前,异人国开国先王和殷商第一任国王是异姓兄弟,他们结拜共有九人,在朝歌城驱逐狐妖建立殷商王朝。 九人中要推举一位国王,殷商先王胜出,做了第一任国王,但是余下的八兄弟不想让他世袭,于是就造了这玲珑天机,把开疆拓土驱逐狐妖时的宝物都封印到里面,共同决定得要至真至善至纯至真之人,才能解除封印打开,继任殷商国主。 玲珑天机即将封存之时,那八兄弟突然暴毙,据说是遭了殷商先王的暗算,当时八人中最城府最深的两人逃出,一个是异人国先王,逃出后建立了异人国,一个是造这玲珑天机的玲珑子。 扮狐妖抢夺玲珑天机的人想必就是那玲珑子的传人,因为只有他们知道玲珑天机的秘密,也只有他们能打开玲珑天机。” 第42章 三百年前事 高泽插嘴道:“不是九人共同封印,要什么至真至善至真至纯的人才能开启吗?” “当时九个人已生嫌隙,各怀鬼胎,玲珑子自己造的天机,当然有能力偷偷去了封印,玲珑天机其实只是一个没有封印的机构,只有他知道怎么打开。 异人国先王也是一世枭雄,头脑非泛泛之辈,他也发现了这件事,暗中研究怎么解开,但还没成功,就出事逃脱。” “那三百年后狐妖再现的预言是怎么回事?” “结拜九人中有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叫‘占巫女’,遇害临死时说出的诅咒,三百年后,九星连珠,狐妖再现朝歌,会有人打开玲珑天机,殷商气数必尽,至此改朝换代。” “只是一个诅咒,殷商王室都当了真。” “那是因为占巫女的预言从未失误过,他们一起建立殷商王朝就全凭占巫女的运筹帷幄。” “那玲珑子后人要抢夺玲珑天机为什么不早动手,非要等到三百年后?” “谈何容易,关系国运的大事,殷商王室戒备森严,据说没人知道玲珑天机在王宫中的具体位置,而且存放处机关重重,只有历代国王可以进入。” “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丢掉了性命。” “三百年了,历经了多少代人,很多仇恨都可以放下了,对玲珑子后人来说,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也是最后有动力出手。” “那……奶奶,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也是高泽最好奇的问题。 “异人国先王逃出建立异人国后,一直耿耿于怀,始终致力钻研玲珑天机的打开方法,只是到死也还没解开,研究的结果和这件事的原委就记录在宗族密档里,由国王世代相传。 我师父是异人国公主,到她这一代,没有兄弟,国王一支只有她这一个公主,兼她又天赋异禀,盖世奇才,国王有意培养它接任,宗族密室她可以自由出入,密档里的事也都见过。” “奶奶,您师父后来当国王了吗??” “没有,迫于全族的压力,最终我师父也没做国王,她心灰意冷,到了王国一角隐居,多年后,人们叫她‘绿园婆婆’。” “这些事都是您师父告诉您的?” “我师父离开时,带走了大量的异人族珍宝和密档,再后来收留了我,把本事倾囊相授,密档中的记载,我也看过。” “奶奶,您师父做公主时叫什么名字?长得漂亮不漂亮?” 海月笑道:“她年轻时叫‘艾美儿’,这个我知道,收留我的时候就很老了,没见过年轻时的样子,但异人国现在还有关于她美貌的传说。” “真的有狐妖吗?现在的狐妖都是人装的,当初殷商立国时的狐妖是不是真的?那结拜的九个人他们确实和狐妖战斗过?” “有些事传得久了,就失去了真相,当初的狐妖也可能是一个人的名字,也可能是一个组织,一个宗族,亦或是一个国家的图腾。” 高泽缠着奶奶问出了所有问题,事件真相在他心中渐渐明了,刚想要细问,爷爷高华走过来。 “你们祖孙俩可真有的说,回来就把我晾到一边了。” “哪有啊,我最想爷爷了,在沧澜国做梦都会梦到!”高泽在爷爷面前永远都是孩子,永远愿意黏着爷爷,这一点连父亲高东都比不了。 “哈哈……远路回来,这次尝尝爷爷的手艺吧,吃饭!” “爷爷也会做饭了?” “人都会变的吗。” ★★★★★ 说实话,爷爷的手艺真不怎么样,比奶奶差远了,但不能说,看爷爷高兴的样子,还得夸他好。 祖孙三人久别重逢,尽享天伦。 海月道:“泽儿,你得到玲珑天机真的没有别人看到吗?” “应该没有,我出城的时候,子博兄妹也美发现。” “这玲珑天机实在关系重大,关系到两国的和平与否和国运,所以泽儿,玲珑天机不能留在这,一定要尽快送到你二叔那里去。” “二叔?为什么送到那去?” “你二叔现在是异人国主,当初我师父离开时,宗族密档并没有带尽,现在那些东西都在你二叔手上掌握,宗族密室只有他能出入,以他的才智说不定可以打开玲珑天机,那时天机里有什么就真相大白了。” “好,我明天就动身去找二叔。” 见高泽这样说,海月又后悔说的太早了:“也不急这一时,在家歇两天再去也不迟。” “我快去快回,回来再陪你们二老也是一样的。” “也好!”高华插嘴道:“你二叔新添了宝贝儿子,你正好代我们去看看。” “啊!二叔有孩子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有二十几天吧,是你离开沧澜国之后的事,你现在去,孩子就该满月了。” “你们不和我同去?看看孙子。” “不去了,就怕看一眼又喜欢上了,就又多了一份牵挂,就像你,整天为你牵肠挂肚的。” 听着爷爷的话,高泽心里即幸福又有些酸楚。 海月道:“你这次去,路上不要耽搁,也不要被别的事分心,若想玩,也要先把东西送到你二叔手上再去玩,切记玲珑天机不能在人前显露。” 海月知道这个孙子,一身正气爱打抱不平,又好奇心重,所以要特殊叮嘱。 “放心奶奶,我很快就回。” “还有,玲珑天机无论打不打得开,都交由你二叔处理,是留在他那里,还是让你带回,都由他决定。” “我记下了奶奶。” 海月看着高泽:“你爸爸的天海心给你了是不是?” “奶奶怎么什么都知道,我爸爸告诉你的?” “我看出来的,天海心虽然被你爸爸修炼的隐藏了锐气,但是在你身上还能看出清灵之气,现在你一副超尘模样,自是一眼就能看出,现在可能御剑飞行?” “还不能,现在只能飞行百丈。” “现在你又得到了昆山之胆,这昆山之胆灵力不弱于天海心,只是性属柔和,收益要慢一些,回来我教你心法,御剑飞行很快就能做到。” 第43章 月下看美人 高泽再次启程,依旧骑着他那匹强买来的长腿菊花青。 这次他心无旁骛,只是赶路,五日后抵达中都。 高泽来的正是时候,整个王宫沉浸在一片喜悦中,因为国王高永的儿子今天过满月。 有陆雪儿、秦嫣然、姚姚这几个女人在高永身边,这样的事是少不了热闹的。 众人突见高泽光彩照人的出现,更平添了几分热闹。 高永更是大喜过望,毕竟这样喜庆的事情有家人出现那是再好不过。 两年多不见,高泽更加风流俊秀,而且修行已有根基,显得飘逸出尘,一出现立时成了焦点,高永拉着侄子不撒手。 高泽跟叔叔在一起更随便,因为高永诙谐随和,不像爸爸总是一本正经的。 新添的弟弟,果然眉眼灵动,惹人爱怜,叔叔婶婶都是极品的人材,孩子当然不会差。 看到小弟弟丰润的脸蛋长长的睫毛,高泽越发的喜欢,自怀中取出一颗海螺珠作为见面礼。 这颗海螺珠是高泽最爱之物,一直带在身上,比鸡蛋略小,火焰纹独特,在夜晚能放出绚丽光华,饶是沧澜国滨海大国,交易遍西洋,全国也只有这一颗。 众人无不称奇赞叹,高永、陌丝雨也都分外高兴。 热闹了一天,人们散去,高泽才找到和叔叔独处的机会。 玲珑天机放在桌上,高华一见立时惊讶,他也认得。 高永天资聪颖,而且性格和高泽一样对所有事情好奇,密室里的宗族密档他仔细研究过,里面对玲珑天机有特殊的照顾,着重记载了细节。 “玲珑天机?泽儿,你丛哪里得来?” 高泽把得玲珑天机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道:“奶奶打开了第一重机关,说你有可能打开后两重,让我来交给你处置。” 高永把玲珑天机拿在手里摆弄良久,凝神冥思,突然“咔”的一声,开了第二道,八个凸起又缩回了一点。 再想了良久,终于道:“第三重我一时解不开,只能容我有时间慢慢琢磨。” 高泽道:“奶奶就说怎么处置随你做主,不过,以后打开了,我向你要,可不能不给。” 高永笑道:“怕我贪你的东西,只是这玲珑天机关系重大,日后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再说。” ★★★★★ 秋风飒爽,秋月皎皎,高泽漫步在朱雀湖畔。 叔叔的宫殿里规律太多,睡觉都有人在旁伺候,反而让高泽觉得不自在,偷偷溜出来在王宫旁的朱雀湖赏月。 仲秋时节,夜色如水,湖边已无游人,高泽正想:回到爷爷奶奶身边,才住了一夜就离开,不如明天就辞行回去吧。 忽听得有个女子声音道:“小姐,夜色深了,我们回去吧。” 月光下,一个妙龄少女缓缓起身,一身淡绿衣裳,秀发如黛,一双眼睛比月光还要皎洁。 每个少年心中都有一个美少女形象,高泽第一眼看到,就觉得这是我心中完美的少女。 少女幽幽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两滴晶莹泪珠从脸上滚落,跌在脚下尘埃,这是世间最美好的景象吗? 她有什么忧愁吗?高泽顿生怜悯,想走过去问问,又觉不妥,眼见着少女主仆二人消失在夜色里。 第二天,高泽没有辞行。 婶婶生了弟弟,没有时间招呼高泽,叔叔尽量抽时间陪他。 高泽卓尔不群,高永有意衬托他,选最华美服饰逼侄子换上,走在街上,众人无不称赞。 中都有规矩,高永在街上行走,其余行人要刻意保持一定距离,不能打扰了国王。 叔侄两人在附近转转,高永道:“泽儿既然来了,就多住两日,明天我安排你姚姚姑姑陪你,主管国子监的沈祭酒刚刚流放了,留下一摊子事,我要亲自处理。” “叔叔自管去忙,我是大人又不要人陪,待一两日就回。” 走到一处馆驿外,嘈嘈杂杂围着一群人,两人近前一看,一个女子在当街卖字画。 高泽一见,这女子居然就是昨晚朱雀湖畔的侍女,面前摆着五七幅字画,画上小桥流水,杨柳依依,分外显得静怡,题字素雅娟秀,分明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围观者啧啧称赞,却无一人购买。 高泽问道:“这画出自谁手?如何卖法?” 侍女看看高泽:“我家主人所作,一两银子一幅,若是公子都要,五辆银子。” 高泽转头看高永:“叔叔身上可带银子?” 高永摸摸兜里:“银子没有,金子倒有一点。” “先借些来,买了这字画。” 高永掏出一锭金子递给侄子,足有五六两之多。 高泽道:“这锭金子买你这些字画,只是,我要见一见你家主人。” 侍女垂首道:“我家主人不见客。” 高永在身后道:“不见客?什么人还不能见?去……” 高泽打断道:“算了叔叔,不见就不见吧,也许人家有难言之隐。” 侍女收拾好字画,叔侄抱了回转。 高永笑道:“这字画分明出自女子之手,字迹娟秀,画风清新,想来作者模样也不会差,侄子买画是为了见见这主人吧,怎么又不见了。” “看她一个女子当街卖画,定是有什么困难,能帮就帮一下,何必一定要见作者。” “想见美女也无可厚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侄子也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 “我志在四海,还不想娶媳妇,天下之大,还有很多值得做的事。” 叔侄两个说说笑笑回转王宫。 当夜风轻云淡,高泽再次漫步朱雀湖边。 游人渐少,杨柳树下,高泽终于又看到了那个身影。 小姐坐在湖边,望着湖水凝神静思,侍女侯在一旁。 高泽轻轻走到近前道:“小姐请了,在下高泽冒昧打扰。” 小姐慌忙站起,垂首看向脚尖:“公子是……哪位?” 月下少女羞怯朦胧,完美无瑕。 高泽道:“在下白天购买了小姐画作,很是仰慕才华,不想在这里遇到。” 小姐紧紧肩膀,两脚用力并拢:“小女子流落至此,无奈出售拙作,让公子见笑了。” 第44章 秋水揽星河 高泽道:“小姐佳作充满诗情画意,只是透出淡淡忧伤,不知遇到何种难处?” 小姐叹口气,手捏衣襟沉吟不语,眼神无处安放。 “小姐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也许我能帮忙解决呢。” 小姐鼓起勇气,启动樱唇轻声轻气的道:“我本是西史吴太事之女,只因西北边疆流民涌入,边塞不稳,父亲远赴西北边陲上任,边陲苦寒,怕我受苦,暂时把我寄住在结义兄弟国子监祭酒沈叔叔家中,日后安顿好了再接我去。 前几天沈叔叔案发,全家被抄没,发配流放,我也失去了住所,流落到馆驿,身无分文,想去找父亲,山高路遥难以企及,无奈写点字画让丫鬟售卖,被公子见笑了。” “原来是这样,小姐父亲远赴西北,安抚边疆,是国家功臣,子女却落得流离失所,叔叔这国王怎么当的。” “公子,你……” “哦,没什么,明天我来帮你安排,先离了这馆驿,是择处居住还是去寻父亲,随小姐自便。” 小姐似乎对高泽多有提防,微退半步:“不知公子是……” “在下高泽,可否问小姐芳名?” “小女吴秀莹。” “昨晚我就在此邂逅小姐,吴小姐也喜欢这秋风明月?” “嗯……是,心情烦闷,随便走走。” “吴小姐大可放心,明日我去馆驿寻你,一定帮你安排妥当。” “那……谢谢公子,夜已深了,小女先告退。” 吴小姐与侍女匆匆离去,看得出来,是对高泽充满戒心。 高泽望着吴小姐背影,心情大好。 第二天一早,高泽来找叔叔,说明吴小姐之事。 高永道:“唔,我没料到还有这一着,你觉得该怎么做?” “吴太事远在千里之外,此时天气渐寒,不宜送吴小姐去西北找她父亲,我觉得,让她进宫来,你随便安排一处住所给她居住,宫里也不差她一个,等日后她父亲自己来接取她。” “若是旁人,我随便给她一些银钱,打发她回归乡里就是,若是把她接进宫里居住,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是我的侄媳妇,那就另当别论。” 高永一副长辈模样看着侄子,叔侄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可以做到无话不谈,高泽慌忙解释。 “说什么呢叔叔,吴小姐父亲是远在边疆为你做事,于国家也是功臣,你照顾他的女儿不也是应该。” “这吴小姐样貌如何?” “样貌当然是好了,但我现在还不想娶妻。” “好,明天我就把她召进宫来,先看看人品如何,再做打算。” 第二天,高泽再见叔叔,高永就道:“吴小姐之事,我已安排妥当,暂时让她住在你陆姑姑府上,西北之事不用太久,几年之内吴太事总要调回中都,就让吴小姐待在中都吧,不去边疆受苦了。” “这样最好,还是叔叔想的周到。” 高永似笑非笑的看着高泽:“你相中吴小姐了?” “吴小姐人是很可爱,但我现在真没娶妻的想法。” “若是真喜欢,何必又掩藏,若是不喜欢,就不要去招惹,免得误人一生,这吴小姐也是十二分的人材,我先让你陆姑姑养在府里,日后等你有心时,便可来娶她。” 一席话说得高泽默默无语,不知如何答对才好。 ★★★★★ 月亮出的迟了还是今天来的早了,只是满天繁星,还不见月亮。 高泽望着璀璨星河发呆,一个声音道:“今晚公子早啊。” 是吴小姐,“呃……吴小姐,你来了。” 吴小姐微微欠身施礼道:“多谢公子相助,解我困顿之苦。” “不算什么,只是小事,吴小姐在我陆姑姑家中可还好?” “陆姑姑待我如亲人一般,事事想的周到,已是十分的好了。” 高泽知道,陆雪儿本就是中都贵族,为人豪爽又细腻,只因为遇到高永误了青春,到现在还是孑然一身,住在她府上是最好安排了。 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片刻。 高泽有意打破这沉寂,道:“今晚的星空很美。” “是啊,这是看星空最好的时间了,过些日子,天就冷了。” 清澈秋水映着满天星河,周围都是点点星光,吴小姐走至石阶上缓缓坐下,星光身影都玲珑璀璨。 高泽忍不住道:“明日我就要走了。” “啊……公子要离开啊。” “小姐尽管在中都住下,不久令尊就会回归的。” “公子……还回来吗?” “我是闲云野鹤,想来时就来了。” “仙鹤都是……成双成对的吧。” 吴小姐看着湖水,眼睛此星光还要清澈,高泽也在她身边坐下来。 四周静怡,只有秋虫鸣叫。 “今晚的星空分外漂亮,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么美的星空了。”吴小姐幽幽的说。 “只要心中有,那就每天都是明净的星空了。” “你看那星河多广大,这一湖秋水却能揽下整个星河。” “就像我们的眼睛,可以容下一切。” 两人静静的坐着,可以感觉到时间静静的流淌。 一轮明月从梢头升起,刚升起的月亮又大又圆,带有朦胧的红黄色。 两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辉,吴小姐看了高泽一眼,随即低下头。 高泽道:“秋水揽星河,月影映佳人,我会永远记得此情此景。” 吴小姐抬起头来,笑靥如花,笑容在月光下更显冰清雅致,“公子明日远行,一路顺风,保重!” “保重,后会有期!” ★★★★★ 第二日,高泽辞别叔叔返程。 一路秋风轻马蹄急,回到东方部族。 高华夫妇见孙子回归迅捷,心中喜悦,海月每日尽心调教高泽,高泽也静下心来修炼,本来已有相当根基,这次更是日益精进。 昆山玉胆果然玄妙,高泽在奶奶的正宗心法引导下,逐渐融会贯通,把昆山玉胆的灵力用天海珠尽数吸纳到身体里,终于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修为更上一层楼。 树叶枯黄凋零,雪花飘零到漫山银白,这一个冬天里,高泽终于做到了御剑飞行。 每日脚踏飞剑,在崇山峻岭间呼啸而过,漫游于一片白色山河上空。 第45章 再探雾隐山 早春。 冰雪消融,山川又显露出原有的样貌。 从冰凌花顶着冰晶开放到杨柳吐出新绿,再到黄蝴蝶翩翩飞过,候鸟归来,高泽年轻无畏的心也在澎湃。 他随着归雁组队飞行,俯瞰山川大地,他要再次启程,踏遍大好河山。 终于把要再次游历的想法告诉爷爷奶奶。 高华和海月并没有阻止,他们知道,这样的孙子是不该留在家里的,他有更宽广的天地,去施展他的雄图霸业。 临行的叮咛是必要的。 “泽儿,若有不顺及早回来,爷爷这把老骨头还可以给你遮风挡雨的。”高华捶着肩膀和高泽说,其实他是最舍不得孙子的。 “泽儿,为人处世不要太刚强,要虚怀若谷,多交朋友。”海月摸着高泽的头发,孙子比她高一个脑袋了。 “我记得了,爷爷奶奶,我不会给你们丢脸的。” “你走到哪里,都太卓尔不群,要尽量收敛自己的锐气,提高自己的修为。” “奶奶,我已经很低调了。” “还说,每天踏着剑飞来飞去的,够招摇的了,要尽快学会藏剑于无形,真正的修行大成者日行万里,可不用御剑啊。” “放心吧奶奶,等我再回来时,一定不用剑飞举腾云。” “我们可不管你御不御剑,记得早点回来看我们就好。” 辞别爷爷奶奶,高泽踏上征程。 此次出行高泽雄心勃勃,豪气干云,他是踏着剑飞出来的,循着上次离家时和父母一起走过的道路,兜兜转转,左右盘旋。 夕阳斜照,看到下面苍莽无垠,直冲霄汉的大山分明是雾隐山,上次和父母一起在这里宿营,因为丹药和群雄大战一场,临别御火道人还送了三颗金丹。 御火道人现在怎样了,不知丹药还炼不炼,每年还举不举行金丹会,不若去拜访他一下。 想到此处,高泽直落下来,在雾隐山前寻找御火道人的雾隐轩。 两年多不见,小路居然荒芜了,沿着小路一转,看见了人去屋空的雾隐轩,显然已多时不曾有人居住。 屋舍还是原来模样,御火道人不知去向哪里,高泽不由一阵感叹。 在雾隐山左右转转,只见山后苍松翠柏,遮天蔽日,曲径幽深,无边无垠,便御剑往山后探寻。 小径蜿蜒曲折,不见尽头,直通到莽林深处。 行进良久,竟然出现一座府邸,虽不壮观,也算清幽静雅,在这丛林深处出现,也是怪哉。 高泽有心一探究竟,便去轻轻拍打门环。 “这么快就来了!” 随着声音,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貌女子猛然打开门,见到高泽这样一位风流少年站在门前,怔了一下。 门开的太突然,高泽也微微一愣,随即拱手道:“这位大姐,在下误入山中,又饥又渴,前来讨碗饭吃。” “这里没你吃的饭,快快离开吧!”这位女子徐娘半老,也算精致的人,说话一点不客气。 越是这样,高泽越想探个明白。 “在下迷路至此,方圆百里没有人家,还请大姐怜悯。” “小小年纪不懂规矩,说了没有饭吃,还不快走,一会儿命要丧在这里!” “在下实在饥渴难耐,赏碗水喝也好。”高泽还在纠缠。 两人喧哗,惊动了院内其他人。 一个稚嫩的声音道:“梅姑姑,是什么人?” 一个十一二岁的女童和一个女人走出来。 女童明眸贝齿很是清秀精致,黄衫绿裤,赤着脚踝,全身透着青春活力。 身边女人比开门女子年龄略长,也是风韵犹存。 开门梅姑姑道:“讨饭吃的,在这里纠缠不清。” 女童歪头看看高泽道:“这里很远没有人家,不如给他点饭吃吧。” 高泽道:“在下冒昧打扰,多谢小姐慷慨。” 女童见高泽叫她小姐,心中大乐,笑容阳光灿烂,对身边女子道:“兰姑姑,让他进来吧。” 兰姑姑皱了皱眉道:“好吧,吃点饭赶紧走吧,我们自己的事还不知怎么解决。” 高泽随三个女子进去,年长女子端上来几碟剩饭菜,催促高泽快吃。 高泽故意慢吞吞的细嚼慢咽,打量四周,很是宽敞整洁。 女童坐在对面,双手托着脸蛋看着高泽:“你呀,快点吃完快点走,不然待会儿真的走不了了。” 高泽故意道:“在下迷路走了好久才到这里,还不知多久才可以走出去,天色不早,如果方便,就在小姐府上借宿一夜。” 梅姑姑在一旁道:“我们三个女子在家,如何方便,快些吃完快些离去。” “大姐天仙般的容貌,心地一定善良,怎能让我露宿荒野。”高泽依旧油嘴滑舌拖延时间。 “没有规矩,叫姑姑。” “姑姑可允许在下借宿一夜。” “没有可能,快点吃吧。” 高泽终于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口饭,道:“多谢小姐和两位姑姑款待,在下这就告辞了。” 方才走到门口,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了阴恻恻的笑声,分不清是男是女。 兰姑姑道:“走不了了,那少年,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只道是迷路讨饭吃的,老老实实待着。 “是,在下晓得。” 女童把高泽推到一边,“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一会儿一有机会,你就逃出去。” 高泽坐在角落,静静看着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梅姑姑提高声音道:“风落花,柳残月,来了就现身吧,吓唬人惯了,到我这里还装神弄鬼。” 阴恻恻的笑声飘近,高泽还未看清,屋内出现了高高矮矮,男男女女一大群人。 为首几个男女,俱都型容怪异。 兰姑姑冲几个男子道:“来的挺全啊,黑沼幽,林中貔,你们都来了。” 林中貔甚是高大雄壮,道:“盟主不在,我当然要来关心关心。” 黑沼幽满脸青气,极为丑陋,“盟主在时,你们狐假虎威,现在盟主不在,你们还威风什么。” 梅姑姑对为首女子道:“风落花,柳残月,这些人都是你们撺掇来的吧。” 风落花飘摆着身体拉着长音道:“梅映雪,你作威作福的日子也到头了,我们今日来,还会与你善罢甘休吗!” 梅映雪道:“你要怎样?” “交出‘草莽令’,大家还能和平共处,否则……” 第46章 妖灵草莽令 “否则怎样?”兰姑姑喝道。 “否则你们老幼三人挡得住我们群起而攻吗,会不会形神俱丧,灰飞烟灭!” “那你们就试试看!” 柳残月贱兮兮的道:“兰香蕊,你还是乖乖就范,不然别怪我们这些人欺负你们三个。”一瞥看见高泽:“呦!还找个帮手,挺俊俏的吗!兰香蕊,是你老相好吗!” 兰香蕊怒道:“放屁!他只是迷路寻饭的,不要难为他。” 高泽依旧冷眼旁观,不动声色坐在那里。 女童道:“风姑姑,柳姑姑,几位叔叔,你们都追随我父母多年,趁我父母不在,你们就来造次,不怕我父母回来找你们算账吗?” 风落花摇摆着往前靠靠:“‘水灵儿’,越发的水灵了,可惜啊,要是再过几年,你说的话也许我们会听,可是现在……你还太嫩了,你父母还会回来吗?别妄想了。” 水灵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父母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好啊,现在先看看谁不放过谁。” 兰香蕊怒道:“别吓唬小孩子,有本事冲我来,放马过来吧!” 风落花道:“兰香蕊,老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天就是你的死期!” 身子一扭,鬼魅般欺到身前,出手迅捷,带着残影攻向兰香蕊。 兰香蕊看着一副贵妇人模样,出手毫不含糊,招招抢攻,和风落花斗到一处。 两人迅捷无伦的拆了十几招,风落花合掌推出一片黑风袭来,兰香蕊挥手发出一道青光把黑风击散,风落花飘身退出出几步,显然输了一招。 柳残月道:“还讲什么规矩,一起上吧。”与风落花一左一右同时攻上。 黑沼幽与林中貔对视一眼,“梅娘子就交与我两人了。”跃起来抓梅映雪。 梅映雪抽出宝剑就刺,两人有意轻薄,嬉皮笑脸的围在梅映雪前后,只是要抓她占便宜,不下重手。 梅映雪暴怒,剑势如风,削掉了黑沼幽一片衣袖,在林中貔肩上留下一道伤口。 两人凛然一惊,收起嬉皮笑脸,不再手下留情,亮出兵刃,林中貔是铜锤,黑沼幽是判官笔,没头没脑的打来。 那边兰香蕊对战两人占不到便宜,纵身拔出挂在墙上的一把腰刀,翻身加入战团,柳残月亮出双钩,风落花持一把大剪刀。 余下杂七杂八一众人等见六人打得欢,只水灵儿眼神关切的闲在一边,吵吵嚷嚷直欺过来。 水灵儿大声道:“别过来,不然让你好看!” 当先那人贼眉鼠眼,道:“小丫头嘴硬,调教调教就懂规矩了。”伸手就抓…… “砰”的一声那人飞了出去,哗啦啦撞碎了桌椅,再也爬不起来。 打斗六人都转头看,高泽笑吟吟的道:“欺负小女孩,不好,不好。” 大伙一声叫:“有硬茬子,上啊!”各展兵器,窜蹦跳跃的一齐来了 高泽把水灵儿拉到身后,拔剑出鞘,立时剑光缭绕,映人眼目。 霹雳乓啷兵器落地之声,先抢上的都被高泽把兵器削断,踢飞出去。 眼见自己人不占便宜,风落花伏身展开袍袖,放出大片黑风,刮的屋宇摇动,桌椅乱飞。 黑沼幽放出青气遮人眼目,林中貔与柳残月兵刃互击发出电闪雷鸣的噪音。 高泽只觉二目难睁,耳中充满鬼哭狼嚎,后背早着了两记,火辣辣疼痛,显然已经受伤。 慌乱中,一只柔嫩小手拉住他:“快和我走!”是水灵儿。 高泽随着水灵儿三人从偏门而出,三人毕竟熟悉地形,三转两转逃了出来,只听后面人声沸杂。 此时天色已暗,奔走一阵,钻入一个小小山洞,透过洞口看见四面都是搜寻的身影。 兰香蕊与梅映雪都累坏了,坐在地上喘粗气。 水灵儿掀起高泽后背衣裳,查看他伤势,好在只伤及皮肤,不甚严重,水灵儿轻轻帮他擦拭。 梅映雪道:“他们人多势众,看来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待等到后半夜他们松懈了,我们再想办法出去。” 高泽此次出来,本来踌躇满志,不想第一天就受此挫折,心中懊恼,问道:“两位姑姑,可否告诉在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兰香蕊道:“公子无端卷入这是非之中,又救了灵儿,不妨都告诉你,请教公子名讳?” “在下高泽,外面那些人与你们何愁何怨?要置你们于死地。” “外面那些人和我们都属妖灵界,灵儿的父亲‘水云舒’就是妖灵界的盟主,我们都归他夫妇统领多年。” “妖灵界?那妖族和精灵族和你们有关系吗?” “妖族和精灵族其实也源自妖灵界,他们与人类通婚,自行发展繁衍,逐渐脱离了妖灵界,另成一族群。” “水灵儿的父母呢?外面的那些人又为什么造反?” “唉!”兰香蕊叹了口气,“半年前,盟主夫妇拜托我们姐妹照顾灵儿,说他们要远行办一件事,不知何时回来,问他们什么事,也不说,只是让我们安心在家等待,谁知一去不返。 最近,妖灵界不知在哪里得来消息,都在传说盟主夫妇都已故去,有野心的不安分者都蠢蠢欲动,要来抢夺‘草莽令’。” 水灵儿在黑暗中有大滴眼泪滚落,滴在地下。 高泽于心不忍道:“盟主只是未归,怎就知道故去,想必都是谣传。” “盟主这么久未归,又没有消息,以前从来没有过,再想想他们夫妇离去时说的话,似乎早有暗示,实在令人费解。” 高泽有意岔开:“那草莽令是什么?” “草莽令是妖灵界盟主信物,可以调动天下所有妖灵,草莽令一出,天下万妖无不马首是瞻,低首臣服。” “草莽令盟主不带在身上?” “草莽令盟主本来是不离身的,不知为何此次盟主留在了家里,而外面那些人又不知从何得知,这草莽令实在是权力巨大,得到它就可成为一界之主,才引得这些人拼死抢夺。” “现在草莽令在你们手里,为何他们不听从领导。” “那是因为灵儿年幼,功力不足,启动不了这草莽令,妖灵就失去了约束,盟主在时,他们还顺从,盟主一不在,他们就马上发难。 我们得到消息,他们会在今天傍晚动手,不想你却到来,本欲打发你快走,终究还是搅了进来。” “咱们闯出去,未必就输与他们。” “刚才只是一部分人,妖灵无处不在,还有大批人在暗中隐藏,我们还是稍安勿躁,看情况再说。” 高泽心道:我若踏飞剑出去应该不难,现在还有这三人,那就不易了,权且忍耐一下,再做定夺。 第47章 舍命战群妖 人影憧憧,各种诡异声音,直闹到拂晓才渐渐静下来。 高泽四人从洞中钻出来,眼下没有目的地,只是向雾隐山山前快走,期盼脱出妖灵控制区域。 天色放亮,还没到山前,风落花、柳残月的笑声就响起来:“兰香蕊,梅映雪,平时不是挺威风的吗,怎么今天做了过街老鼠。” 林中貔的声音:“黑老兄,两个女人一人一个,随你挑选。” 黑沼幽道:“两个都给你,我要小丫头。” 随即大批身影出现在周围,高泽豪气顿生,拔出天一剑道:“你们先走,我挡住他们。” 水灵儿拉拉高泽衣袖道:“他们人多势众,先出去再做打算。” 把双手握于胸前,向外划出,摊开手掌喊道:“听我号令,雾锁群山。” 林中立时腾起团团浓雾,连人带山一齐罩住,雾气越涌越浓,渐渐对面不见人影。 水灵儿在雾中行动丝毫不受影响,和晴天无异,带着三人躲开敌人绕出包围圈。 风落花见水灵儿放雾,也放出风来要把雾吹散,无奈这浓雾无边无沿,吹之不净,眼看着四人隐入雾中失去了踪影。 行进良久,水灵儿道:“咱们就快走到雾隐山山前了,那里开阔,有人居住,妖灵界的人通常不到那。” 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救出来,高泽不禁惭愧,正在乱想,忽然闻到一股特殊味道,虽不香不臭,却很是特别,让人不舒服。 刚要发问,扑通扑通两声,兰香蕊和梅映雪栽倒再地上。 “他们……施放……瘴气!”兰香蕊挣扎着说。 两人都呼吸困难,手抓胸口大口喘气。 原来群妖在雾中不能视物,生怕走了四人,放出瘴气来,这瘴气无色无味,随雾气侵来,兰、梅两人中毒倒地。 高泽有天海珠护体,百毒不侵,所以没事,没想到水灵儿居然也没事。 水灵儿慌了手脚,挥手驱散周围一小块雾气,兰、梅两人都已脸色发青,命悬一线。 水灵儿抱住两人哭叫,高泽也一筹莫展,毫无办法。 梅映雪张着嘴,眼睛突出,“我们……是……不行了,只是……这……水灵儿……怎么办?谁还……能……保护她?” 兰香蕊突然拉住高泽道:“高公子,求你……一件事,我们……死后……你照顾……水灵儿,答应……我们……照顾她……一生一世!” 高泽看看痛哭的水灵儿,答道:“好,我答应你。” 兰香蕊继续道:“水……灵儿,在……这个世上,没有……亲人了,让她……跟……着……你,做丫鬟……也好,等她……长大了,你……娶她……也好,你……永远不能……抛弃她,答应我……答……应我……” 两人蹬哒几下,不动了,水灵儿伏地痛哭。 这时又传来群妖飘飘渺渺的声音,风落花道:“水灵儿,我知道你盟主血脉,不怕这黑沼瘴气,其余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吧,是不是现在都死了,你逃不出去我们的手掌心的!” 黑沼幽道:“抓住了,别的不管,我要小丫头。” 柳残月道:“小丫头又瘦又小有什么好,你的口味可真独特啊!” 林中貔道:“黑老兄偏爱这一口,这次亏了你的黑沼瘴气,给你便是,不过,草莽令可不能给你。” 高泽听着他们胡言乱语,越发的暴怒,一股豪气直冲顶门:“水灵儿,不要哭了,撤了雾气,我们与他们一战。” 水灵儿止了哭声,咬着嘴唇站起道:“好!” 把双手画圆收回胸前:“听我号令,雾散云开。” 漫天迷雾顷刻消散的无影无踪,一切清清楚楚的显露出来。 高泽拔剑叫道:“出来吧,我们一绝生死!” 群妖顷刻来到,高高矮矮黑压压的围了一片。 “呦!这小子还没事,命挺大的吗。”风落花摇摆着惹人厌恶的姿态。 “待会拿下了,这个归我了。”柳残月贱兮兮的样子令人恶心,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嘴上说着,手里可没闲着,群妖散开,各展手段,一时飞沙走石,鬼哭神嚎,喀嚓嚓雷鸣不断,漫天电光魅影中无数奇怪兵刃、法器劈头盖脑攻击过来。 高泽把天海珠护住全身,天一剑舞成一片剑虹挡住水灵儿身周的攻击。 群妖身法迅捷无伦,来去飘忽,似乎每片草丛树枝背后都会跃出影子来,倏地出现又倏地消失,而且他们都不近身缠斗,手中都能发出各种各样的攻击。 高泽慢慢把水灵儿拉到自己怀里,单手奋力挑落袭击水灵儿的各种奇门武器。 群妖看出端倪,招招险恶,尽往水灵儿身上招呼。 四面八方,连带空中都是敌人的影子,高泽现在想踏剑而走也是不可能,只能勉强护住两人周全。 水灵儿看出高泽险境,叫道:“住手吧,草莽令在我这里,我交给你们,放了这位公子走吧。” 比任何命令都有效,群妖立时停手。 高泽昂然而立,天一剑杀气弥漫,精光闪烁。 风落花近前两步道:“小妹妹,草莽令在哪里,交给我。” 水灵儿伸手自怀中取出一块令牌,“草莽令在这里,放了这位公子我就交给你们。” 这草莽令尖角菱形,非金非铁,不属五行之物,有黑白青黄赤五色毫光,隐隐灵气在令牌上流动。 群妖都直勾勾看着令牌,柳残月伸手道:“小妹妹,给我,我放了你这位公子。” 大好男儿竟然要一个小女孩保护,高泽气血上涌,“水灵儿,收起你的草莽令!” 左手摊开,升起一团火焰,“呼”的掷出,天一剑剑气纵横将火焰击向群妖,群妖大惊躲闪。 初春时节,林中草木沾火即燃,火焰迅速升腾,火光冲天向四外蔓延,群妖立时乱了阵脚。 高泽运出天海珠把水灵儿罩牢牢定,手中不断燃起火焰,运转天一剑祭出,一时焰火四射,流光纵横,群妖到处逃窜,高泽左右冲突大杀四方。 第48章 一个小妖精 高泽恼怒群妖卑鄙龌龊,出手再不容情,一时间鬼叫四起,鲜血飞溅。 也有人抵挡几招,终敌不过天一剑之利,负伤遁走。 大火熊熊燃起,风落花、柳残月、黑沼幽、林中貔一众妖灵走了个干干净净。 大火随着风势向林中蔓延,林中兔走狐奔,鸟雀惊飞。 水灵儿运法,把水雾从附近湖河中攫起,越聚越浓,渐渐形成雨势,火势慢慢缩小。 高泽运剑斩断火势边缘大树,隔离火源,终于熄灭了大火。 浓烟散去,只留下满地鲜血、断臂残肢,和兰香蕊、梅映雪的尸体。 水灵儿哭倒在地,高泽只能轻抚后背,柔声安慰。 待水灵儿情绪稍复,高泽在一颗大树下掘个坑把两个姑姑安葬了。 望着梨花带雨的水灵儿,“跟我走吧。” “你带我去哪里?”水灵儿仰头看着高泽。 “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我在哪,哪就是家。” 水灵儿抿着嘴不做声。 “你想在天上飞吗?” “什么?” 高泽微一耸肩,剑随心出鞘,拉起水灵儿轻轻跳了上去。 逐渐升空加速,水灵儿微微颤抖紧紧抱住高泽,高泽单手揽住她,不敢全力飞行,只怕惊吓到她。 为博水灵儿高兴,高泽专带她往热闹处去,请她吃美食,看杂耍,买小玩意儿给她,笑容渐渐回到水灵儿脸上。 高泽看得出来,水灵儿只是把忧伤埋藏到了心里,不把愁容给人看,所以故意和她找话讲。 “你们妖灵界的人都是妖精吗?” “应该说都是吧。”水灵儿点着头,一副小大人模样。 “妖精都是飞禽走兽,山石花木修炼成人的吗?” “哪有那么容易修炼的,一个地方一千年可能都修炼不出一个妖灵。” “那怎么会有那么多妖灵?” “妖灵之间也要结婚的,大多数妖精都是生下来的,而且妖灵一旦修炼成功,寿命都会很长,所以世上才会有这么多妖精。” “那你就是一个小妖精了?” “确切的说,我是半个。” “为什么?” “因为我妈妈是妖灵,我爸爸是普通的人。” “原来是这样,你爸爸妈妈怎么相遇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水灵儿突然歪着脑袋道:“我做你的丫鬟吧。” “我又不是大小姐,不需要丫鬟。” “我可以服侍你啊,帮你做很多事情。” “我有手有脚,不要别人服侍。” “那我帮你背着剑吧。” “我自己的剑,为什么要你背呢。” “我总不能白吃你的饭吧。” “你也曾给我饭吃啊。” “那只是一顿,而且是我送给你的,我要吃你很多顿的。” “这也是我送给你的,想还等长大有钱再还吧。” “那……你想要草莽令吗?” “不想。” “为什么不想,那么多人都想要呢。” “是你的东西为什么要给别人。” “我又启动不了草莽令,以你的功力,说不定能启动呢,你就可以调动天下万妖了。” “没有兴趣,草莽令本来就是你的,你好好修炼,将来也是一界之主,我都要做你的跟班的。” “嗯……你会永远带着我的是吧。” “是啊。” “那你御剑飞行的时候万一把我忘了怎么办,如果我背着你的剑,你就不会忘了我了。” “你一定要为我做事情吗?” “是为我自己,这样我吃饭才不会不好意思,反正你的剑你一召唤就会回到你手里,我背着也不碍什么。” “好吧,那就……你背着。” 高泽把宝剑背在水灵儿背上,水灵儿比同龄人要高挑,但比高泽还差了一大截,背着一只大宝剑还蛮有气质的。 天气越来越热,高泽带水灵儿在城里找到一处名为“霓裳阁”的高档服饰店铺,换上一身翠衫黄裙,梳好发髻,再配上两条明珠,越发显得清新素雅,俏丽精致,好一个明艳的背剑女童。 “现在我们去哪里?”水灵儿问。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想去江南。” “为什么去那呢?” “因为我爸爸就是江南人,以前给我讲过江南的事情,我想去那里看看。” “好吧,我们就去江南。” “我不想乘飞剑去。” “那想怎么去?” “走水路,坐船去。” ★★★★★ 一条弯弯的小船,水灵儿光着两只脚丫坐在船头,脚丫在水里荡啊荡的,高泽撑一根竹篙在船尾。 水灵儿要坐船去江南,高泽就买一条小船顺邗河而下,一路游山玩水,飘飘荡荡。 “你不要做我的丫鬟吗,现在我怎么做了你的船夫。” “是你不要我做啊,我是你的背剑女童,现在我的剑背的好好的。” “不怪你是小妖精,鬼精鬼精的。” “那这样,我来撑船,你坐下歇一会儿。” 水灵儿接过船篙,用力撑出去,船立时在河中打起了转。 越是努力船越转的厉害,水灵儿额头微微沁出汗珠。 “怎么样,船夫好做吗?还是我来吧。”高泽微笑。 “我可以的,以后你的一切都是我照料了。” 水珠溅在水灵儿脸上,犹如新开的粉嫩荷花瓣带着露珠。 不到一顿饭功夫,水灵儿已撑着船在河面轻盈的滑行。 高泽看着水灵儿撑船的娇小身影,挂上了这个小拖油瓶,也蛮有意思的。 ★★★★★ 到了广陵城。 河水在城中穿过,两岸都是青楼酒肆,笑语莺声,歌舞升平。 河边一处亭台楼榭,分外壮观,楼上楼下大批衣衫华贵的人聚集在那里,不时爆发出喝彩声。 高泽撑船靠岸,向一个早停在那里的老艄公打听:“老丈请了,这岸上是何去处,为何如此热闹?” 老艄公斜看他一眼:“这,富商巨贾、达官显贵,都在这选瘦马呢,公子穿着华丽,想必也是为这事来的吧。” “公子,有钱人为什么选瘦马呢?怎么不选肥马呢?”水灵儿睁大好奇的眼睛问。 “不知道,也许……瘦马跑的快?” “要不,咱们下去看看。” “好,下去看看。” 高泽拢好船,两人拾阶而上。 第49章 春风熏瘦马 上到观景台上,环顾四周,连带楼阁里,没见一匹瘦马的影子。 高泽身着华美,气质高雅,往上一走,早有人招呼:“这位公子您来了,今天货情分外精致,里边请,里边请。” 高泽带着水灵儿被让进大堂,宽敞明亮,装饰奢华,香风熏鼻,一圈桌子,肉山酒海,嘈嘈杂杂围坐一群富贵之人,一个个脑满肠肥,绫罗绸缎。 高泽环视四周,见一五十多岁老者较其他人略显憨厚,挨着他坐下,水灵儿站在身后。 老者抬头看看高泽器宇不凡,搭讪道:“公子面生的很,是新来的吧?” 高泽道:“在下初到此地,老丈请了。” “公子来的正好,一等瘦马刚要出场。” 高泽刚待要细问,早有人喊道:“姑娘见客。” 朱门打开,一牙婆牵着一个十四五岁少女走出来,少女颇有几分姿色,只是白皙瘦弱,眼神暗淡。 又有人喊道:“姑娘走一走。” 少女缓缓踱步一周,周围众人指指点点,评头品足。 “姑娘见礼。” 少女对着四周款款拜了几拜。 “姑娘瞧相公。” 少女眼波流转,扫视一周,众人又是一阵品评,不时有污言秽语蹦出。 “姑娘报家门。” 少女道:“奴家香怜,十四岁了。”声音纤细,也算好听。 “姑娘献艺。” 有人摆上一架瑶琴。 少女抬手拎拎袖子,露出白嫩手臂,走到瑶琴边坐下,十指卖弄弹奏起来。 “公子觉得这匹瘦马如何?”邻座老者歪头问高泽。 “这是瘦马?”高泽反问老者。 “公子当真不懂?也难怪,看公子一身正气,必是第一次来,见多就不怪了,待会拍卖瘦马,公子看好的就可出价,可别犹豫,一犹豫心仪的就被别人牵走了。” “这,买回去做什么?” “买回去做妻做妾,做奴做婢随便啦,就和买的骡马一样,随意怎么处置。” 一席话说的高泽目瞪口呆,以前只在大洋彼岸的秦罗国见过买卖奴隶,在这礼数之乡的中原之地竟然也有这种事情,水灵儿在身后气的俏脸通红。 当中少女一曲弹毕,垂手而立,开始竞价。 牙公要价二百两,经几轮竞争,被一六十多岁老头五百两买下,拿出一支簪子插在少女头上标记,被牙婆领下去了。 接连又来几位,和上边一样的流程,均都被人买走,多则七八百两,少则四五百两。 看那买主,无一少年精致人物,均都四五十岁往上,大腹便便,满嘴黄牙,走路摇摆,满脸猥琐龌龊之态。 高泽身边老者也参与几次竞价,均未成功,看来囊中之物不充实,不禁脸上显出尴尬之态。 牙行老板似乎对今天的价格不满意,撇嘴禁鼻招呼牙公牙婆不知嘀咕什么。 高泽意兴阑珊,回头看一眼水灵儿就要起身离开。 就听牙公说道:“诸位富贵大老爷今天把钱袋子捏得真紧,可知我这门里有压轴好货,此货若再捏着钱袋子不出手,只怨你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牙婆连拉带拽又弄出一个女子。 这少女比刚才女子都要高挑挺拔,看面相却甚是年幼,不过十二三岁,面容清秀姣好。不同其他少女的垂首低眉,而是高昂着头颅,目光虽不与人对视却炯炯有神。 牙公喊道:“姑娘走一走。” 少女站着不动。 牙公又喊:“姑娘给老爷们见礼。” 少女依旧傲然而立,纹丝不动。 众人哄笑起来,“不是瘦马,是头倔驴!” 牙公拿起鞭子欲打,座中有人起哄道:“莫打,莫打,如此娇嫩可人,打坏了可惜,让姑娘展展才艺。” 牙公放下鞭子,陪笑道:“若论才艺,我这姑娘是一等一的,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无所不精。”转头招呼:“抬张筝来。” 牙公对着少女道:“养你就是为了今日,你这一身本事就要卖与识货的,去,给众贵人弹唱一曲。” 少女开口道:“我出身书香世家,深知礼义廉耻,弹筝抚琴只为塑身养性,不是给腌臜人卖唱的。” 声音稚嫩,纯净甜美,胜过任何乐器俗音。 众人又起哄起来,牙公变了脸色,抬鞭抽在少女后背上,少女叫一声,依旧一动不动。 一肥头大耳的胖子叫道:“莫打了,莫打了,本老爷就喜欢这有性格的,开价吧,老爷要了。” 随即一群人叫嚷附和,“这个好,这个好,骑惯了瘦马,再骑骑倔驴,换换口味。” 牙公见众人闹得欢,于是开价八百两。 众人随即加价,一千两,一千二百两,一千五百两,节节攀升。 水灵儿在身后趴在高泽耳边道:“公子,你买她。” 高泽故意道:“我囊中羞涩,没有钱,再说我买她来做什么,有你一个小拖油瓶还不够,还要再买一个?” 场中已叫到两千两,先头说话那胖子叫道:“三千两!” 众人齐齐望向他,无人再出价,胖子摇晃着脑袋环顾四周,甚是得意。 “一万两,我家公子出一万两。”水灵儿在高泽身后叫道。 众人皆齐声惊叹,买卖瘦马多年,从未有如此高的价格,莫不是有人故意砸场子。 高泽心里暗暗苦笑。 牙行掌柜也吃惊不小,望向高泽,见他气势逼人,又不像无信抵赖之人。 站起身道:“这位公子出手不凡,摘得今日头魁,只是这里要现金交易,公子要现场交款,即可把人领走。” 众人齐齐看着高泽,巴不得他无钱出糗。 高泽兜囊里哪有一万两银子,无奈起身道:“一万两银子,在下并未随身带得,我这里有两件东西,可值一万两银子否?” 走至牙行掌柜身前,取出一件小小羊脂玉马,一颗深海夜明珠,都是高泽从沧澜国带出的心爱之物。 沧澜国宝物天下第一,这两件都是精品中的精品,高泽爱不释手,一直随身携带。 在座众人都是识货的,齐齐发出赞叹。 牙行掌柜在这河边做生意,迎来送往多少豪商巨贾,也是见过宝物的,这其中一件也不止一万两,接过东西一时没有说话。 第50章 两个小美人 牙行掌柜还在沉吟,先前出三千两那胖子道:“这里的规矩是现金交易,以物抵价可没有那个先例。” 牙行掌柜明知这两件东西抵一万两银子是占了大便宜,生怕胖子把生意搅黄了,正在怨恨胖子多嘴,见胖子不住使来眼色,又见高泽举止口音不是本地,必是远道而来,且看他如何说法。 胖子又道:“况且,谁知道你这两件东西是真是假,依我看,分明是拿两件赝品俗物来诓骗银子。” 高泽道:“我这两件是沧澜国宝贝,稍有常识便可分辨,价值绝不止一万两。” “你说宝贝就是宝贝?你说一万两就一万两?在座诸位都是识货的,哪个给你证明是真的。” 众人皆摇头不语。 胖子又道:“念你年幼,这诓骗之罪就不追究了,你快些去吧。” 高泽道:“好,既然不能抵账,把东西还我。” “还你?还你再去坑骗别人吗,这害人之物替你收了,明日送官,你若不走,连你一起拿了,正好一同解往官府。” 牙行掌柜见胖子如此说,紧紧把两件东西攥在手里。 高泽冷笑道:“光天化日,要明抢不成!” “小子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来人扔出去,再不走,腿打断,扔到钱塘河里。” 这胖子一怨被高泽抢了风头,二见了好东西起意想分一份,三见高泽是外乡人,而自己在本地颇有势力,摆明了要吃定高泽。 上来几个家人,不分上下头脸,伸手就揪高泽。 高泽此时何等身手,微一用力,几个家人直直摔出去,像摔个死蛤蟆一般,“呱”的一声半天爬不起来。 胖子大叫:“来人,来人,打死攒到河里,让他一万年也不得翻身!” 连胖子家人带牙行伙计,呼啦啦两边跑出来三四十个打手。 水灵儿侧身道:“公子,剑!” 高泽微微一笑,也不拔剑,把天海珠飞出,电闪雷鸣一般,轰隆隆几乎打倒了整栋花楼,打手飞跌,桌椅破碎,众人齐齐奔逃。 胖子连滚带爬,牙行掌柜躺在地上叫唤。 高泽道:“水灵儿,我们走。” 水灵儿拉起那女孩儿道:“快跟我们走,我家公子救你呢。” 才走出两步,水灵儿又回身抢过牙行掌柜手里的两件东西塞给高泽:“公子,我们的东西不能不要了。”高泽心里暗暗好笑。 三人上了小船,高泽把竹篙一撑,小船箭一般飞了出去。 船行轻快,女孩向高泽和水灵儿拜谢。 问起姓名来历,女孩道:名叫叶婷,父亲本是广陵城里一个书馆先生,家境也算殷实。 只因父亲生性秉直,爱仗义执言,一次为人说公道话,被失手打死,母亲急火攻心病倒,不久也撒手人寰。 叔叔做主安葬了双亲,把家产尽数得去,半年前把她卖到了牙行。 这牙行是专门培养年幼美女,供达官显贵、富商巨贾挑选玩乐之处,因盛行娇小柔弱之美,牙行故意克扣饮食,控制身材。 牙行培养出来的女孩儿都纤细瘦弱,所以被买家叫瘦马,独叶婷与众不同,吃的一样饭菜,出落得比同龄人高出一截,俊秀挺拔,美人潜质尽显。 只因天生傲骨,管教不服,怕带坏了其他女孩儿,所以年龄不到,便被拉出来拍卖。 水灵儿和叶婷甚是投缘,举止亲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叶婷比水灵儿年长一岁,个头也略高,两个站在一起,一样的清新秀美,俏丽可人,妥妥的美人坯子。 高泽看叶婷神态,天生孤傲,这一点倒和自己很像,只是一个拖油瓶就够烦心了,现在又来一个,我怎么安置你呢? 正在思忖,身后一声喊,十几条快船如飞而至,是胖子和牙行掌柜的追兵到了。 因要快速追人,所以没动用漕运大船,只是平常河中快船,但都比高泽的船大得多,每船十几个人,手持刀剑,凶神恶煞。 叶婷大惊,身子打颤道:“他们追来了,一会儿我和他们走,你们两个快逃。” 高泽见她十分恐惧中还在为别人着想,又多了积分好感,微笑道:“不要害怕,我会护你周全的。” 一伸手,水灵儿背后的天一剑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高泽手中,高泽拄剑傲立船尾。 胖子在头船上,指着小船叫嚷道:“在那里,撞上去,撞死他们,撞!撞!” 大船堪堪撞上小船,高泽一剑撩出,强劲剑气五彩纷呈,大船顺着中间被一分为二,再两剑挥出,剑气在水面纵横,激起数丈水浪,又斩断两条快船。 恰像蚂蚁窝被剖开,胖子众人一齐落水,在水中挣扎,其余船只见了,纷纷转头。 水灵儿提起竹篙,对着水中众人没头没脑的一顿乱打,“叫你们再撞我们的船,看你们还威不威风!” 这些人都是在水上讨生活的,精通水性,纷纷凫水逃遁,其余船只远远的不敢靠近,待他们远离了小船,才敢拉他们上船。 这边三人站在船上,看着他们救起落水同伴,慌慌忙忙的转过船头划桨去了。 高泽一摊手,宝剑“嚓”的回到水灵儿背上剑鞘里,接过竹篙道:“现在,咱们起航。” 高泽的船撑的又快又稳,船上两个女孩儿也愉悦,小船似一条泥鳅,滋溜溜的在水面飞快滑行。 临近钱唐郡,天空飘飘洒洒下起雨来,被风一吹,似雾似烟,刚到这里就体会到了烟雨江南。 雨下得温柔,不打人也不凉,反而有些浪漫,船在雨中滑过两岸民居,穿桥过巷,随钱塘河进入钱塘江,高泽直把船撑进钱塘湖。 恰好天色渐晚,找到一家湖边客栈,拢船上岸。 定两间客房,水灵儿侍候高泽换衣服,高泽把她推出去,让她把自己的干衣服找给叶婷换上。 换好衣服,三人一起吃饭,点了几个江南小菜,再加一坛女儿红。 高泽饮酒,水灵儿也陪着喝一点,叶婷一口不动。 客栈客人不多,很是清净素雅,窗外就是钱塘湖,雨绵绵密密的下着,只有一片细碎的让人心静的声音。 江南夜雨,烛光酒浓,和两个小美人饮酒,倒是很有意境。 第51章 林家大小姐 雨下了一夜。 第二天依旧不疾不徐的下着,雨丝连着钱塘湖,烟雾般被风吹着飘摇,开开窗子,外面就全是水,不知何时才能停歇。 高泽三人被困在客栈里,吃过饭,小二沏上一壶茶。 水灵儿缠着高泽说话,高泽就给她俩讲西洋见闻和海上故事。 这时,窗外的雨大起来,可以听见湖面的水声响成一片。 雨正下得急,门帘一挑,闪进一白一青两个身影。 是白衣青衣两个少女,白衣服的显然是小姐,十六七岁的样子,青衣服的是丫鬟,约有十四五岁。 两人收起手中的油纸伞抖抖放下,丫鬟边放伞边叨咕道:“大雨天的,非来看什么小荷尖尖角,现在好吧,被雨隔在这里了吧。” 白衣小姐转头见客栈里只有高泽三人在,礼节性的向高泽微微点点头,高泽也微笑点头示意。 这小姐肌肤水润,端庄温婉,颇有大家闺秀风范。 “呦!林大小姐,您来了,又来雨中游湖了。” 小二出来招呼,看来对这位林大小姐非常熟悉。 “出门的时候雨还小,没想到这就大起来了,又来打扰你们了。” 小姐声音娇细,如窗外烟雨般柔软温和。 “不打扰,小姐说哪里话来,小的这就给您沏一壶好茶。” 小二沏上茶来,主仆二人坐在对面饮茶,高泽见小姐具有江南女子独有的温婉圆润,忍不住多看几眼。 水灵儿抬起手来,五根柔嫩手指在高泽眼前晃晃笑道:“看到美女,眼睛都直了。” 高泽微笑,也不和她争论,不知为何,对这个女孩他总是格外的娇纵和包容,也许是兑现照顾她的诺言,也许是真的很喜欢她。 窗外的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水灵儿无聊,就道:“小时候常听我父亲说,江南女子都能歌善舞,叶婷,你一定才艺非凡,闲着无聊,给我们露一手吧。” 叶婷不好意思道:“我哪里有什么才艺,而且现在手里又没有东西,做不了什么的。” “你的声音这么好听,还要什么呢,唱歌不就好了。” “不要,我唱歌很难听,清唱更难听。”叶婷依旧摇头。 “有乐曲是不是就可以唱了,如果你唱,让咱们的公子给你伴奏。” “公子又没有乐器,怎么伴奏。” “如果公子有乐器,是不是你就可以唱了?” “嗯……”叶婷还在犹豫,高泽道:“你这个机灵鬼,怎么知道我有乐器?” “我看见你有一根竹笛,翠绿翠绿的,你一定是个中高手,不然怎么有这么好的东西。” 高泽笑道:“那是我祖母送我的东西,虽然一直带在身上,可是吹不好。” 对面主仆喝着茶,眼睛不时瞟过来,留意三人说话。 水灵儿道:“既然带在身上,就让我们听一下吗,想来你吹奏的一定不会差。” 高泽取出笛子道:“叶婷,那我们试一下,你来唱歌,看我能不能和上你的韵律。” 叶婷见两人都有兴致,也想听听高泽的笛音,便开口低声唱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声音娇嫩婉转,清澈动听。 高泽随即附和着歌声把笛子吹起,清越悠扬的笛音如窗外的雨丝般绵延不断的流出,居然和叶婷的歌声配合的天衣无缝,更衬托出带着稚嫩的空灵歌声。 林大小姐两人都放下茶盏,歪头托腮听的入迷。 一曲终了,水灵儿拍手叫起好来。 叶婷也没想到和高泽能配合的如此完美,低头抿嘴而笑。 林大小姐忍不住也拍手道:“偶入这客栈,想不到能听到如此天籁之音,笛子吹的好,唱的也好。” 三人都回头看向林小姐,高泽道:“在小姐面前献丑了,是我这个小妹子唱的好,我沾了妹子的光。” 林小姐道:“公子过谦了,似公子这般雅致人物,世间少见,这位小妹妹是本地人吧。” 叶婷答道:“我是广陵人,离这不远。” “小小年纪,如此俊俏,声音也好听,想必乐器也精通吧?” 叶婷老老实实的答道:“不算精通,江南丝竹都会一点。” “可惜这里没有乐器,不能领略妹妹的才艺。” 水灵儿道:“雨天无聊,小姐不如移到我们桌上来,大家一起喝茶聊天吧。” 林小姐微一沉吟,丫鬟在一边说:“小姐,外面雨小了,我们该回去了吧。” 林大小姐站起身道:“江湖逍遥,凭湖放歌,我在府中就没这么自在,今天就不打扰了,日后有缘再会。” 主仆二人撑起油纸伞,告辞离去了,身影隐没在烟雨中。 ★★★★★ 雨仍然下,下到黑,下了一夜,再到早晨,依然不停。 高泽此次来,正是四月初江南烟雨天气,这样的雨往往下上几天不停。 烟雨本来是浪漫的,太多了反倒让人有点烦躁。 高泽抬头看看外面,水灵儿笑道:“看什么呢?是不是想那个林大小姐了。” 正说着,门帘一掀,身影出现,林大小姐真的来了,身后还是那个小丫鬟,怀里居然抱着一把琵琶。 两人放下伞,林小姐微笑示意:“又来打扰你们了,小妹妹,今天我带了琵琶。” 后面是向叶婷说的。 高泽站起来招呼,让小二重新沏上好茶。 大家落座,这林小姐虽是江南女子,也不扭捏,虽是萍水相逢,大家竟如同老朋友一般。 互通了姓名,林小姐名林婉婷。 林大小姐笑道:“叶婷妹妹,我们真是有缘,连名字都一样。” 看得出,她对叶婷格外有好感。 “我带了琵琶来,妹妹能否弹奏一曲。” 叶婷看向高泽,高泽微笑点头。 叶婷便抱起琵琶,十指拨动,弹出一曲。 清脆的琵琶声流出,小桥流水般悦耳和谐,令人精神一震,随着声音渐高,杀伐之意大起,叶婷手指越拨越快,渐渐分不清手指与琵琶弦。 那琵琶声犹如凄厉霜风入夜,星光万点飞空,分明是金戈铁马,黄沙铁鼓的战场之音。 到高潮处,琵琶音骤然而停,众人皆呆呆出神,叶婷小小年纪,有如此造诣实在难得。 第52章 立威钱唐郡 高泽笑道:“叶婷这琵琶弹得是出神入化了,只是杀伐之意太重,轻快一点更好。” 叶婷道:“是我太注重技法,忽略了心境。” 林小姐道:“小女不才,也献丑奏上一曲,不要笑话我就成。” 接琵琶在手,稳稳的弹奏起来,她的曲风果然和叶婷大不一样。 如雨打芭蕉,春风入夜,缠缠绵绵,细腻温柔,让人听了心思宁静,超脱一切的感觉。 一曲终了,众人都觉无比舒服,大家都不说话。 “是我弹的太差了吗,怎么都不说话?” “呃……是弹得很好,大家都陶醉其中。”高泽忙解释。 叶婷道:“林小姐才真是弹得好,意境也好,若有机会,一定好好求教。” “好啊,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找我。” 水灵儿对高泽道:“她们两个惺惺相惜的,都是江南才女,才艺双绝。”大家都笑。 此次小聚,轻松愉快,林小姐也尽兴而归。 第二天,雨终于停了。 高泽带两个女孩在湖边漫步,从来到这里,今天才好好看清这钱塘湖。 湖中荷叶刚刚露出水面,不是绿的,呈紫红或淡黄色,紧紧的卷在一起,形成一个尖尖的角直立着。 “林小姐雨中看小荷尖尖角,是挺有意思的。”高泽看着刚出水的荷叶说。 水灵儿道:“以前说小荷尖尖角,我一直以为是荷花,却原来是荷叶。” 叶婷道:“荷花还要过两个月开,六月荷花才是最好的。” 几人正说着,迎面围上来几十个钱唐郡捕快,为首尉官喝道:“奉钱唐郡守林大人之命,抓捕强抢女童重犯,来人,拿了!” 上来两个捕快,把手中铁链照着高泽兜头就套。 高泽略一侧身,闪躲过去道:“你们什么人,为什么拿我?” 尉官道:“你做的什么自己不知道吗?跟我们到郡守衙门去说吧。” 持铁链捕快再来抓人,水灵儿和叶婷都护在高泽身前。 高泽生性孤傲,怎容他铁链锁拿,把两个女孩拉过一边,一脚一个把两个捕快踢得直飞出去,跌入钱塘湖中。 尉官大叫:“还敢拒捕,上!上!再敢反抗,就地打死。” 几十个捕快持刀枪棍棒一拥而上,叶婷横身拦在前面道:“我就是那个女童,是我自愿跟公子走的,怎么是强抢!” “自愿?你是卖身到牙行的,可曾给牙行赎金?” 水灵儿道:“是他们要贪占我们公子东西,可不是我们不给钱。” “如此,就和我们到衙门去说清楚吧,我们奉命抓人。” 高泽拍拍两个女孩肩头道:“没关系,我们就到郡守衙门去说清楚。” 捕快不敢再上前锁拿高泽,大伙簇拥着三人来到郡守衙门大堂。 郡守端坐堂上,高泽看他四十多岁,也算相貌端正,不似奸恶之人。 见高泽一男两女站在堂下,郡守拍案叫道:“大胆人犯,见了本郡守为何不跪!” 高泽道:“我除了自家长辈,其余从来不跪,来只是说说清楚,我并不是强抢女童之辈。” 郡守叫道:“分明是你诓骗钱财在先,诓骗不成强抢女童在后,而今拒不认罪,还敢搅扰公堂,来呀,与我拖倒了打,打到他认罪为止。” 原来,当日那追赶高泽的胖子吃了大亏,眼见高泽顺河而下,一定到了钱唐郡,立即派人携重金拜请钱唐郡守拿住高泽,治他死罪。 钱唐林郡守收了钱财怎能不卖力,一定要坐实了高泽罪名。 上来几人就要揪倒高泽棍棒伺候,高泽恼怒他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动刑,最恨这群狗仗人势的暴吏,也不用天海珠伤他,一脚一个,踢飞出去。 正在闹嚷,后堂出来一人,在郡守耳边嘀咕几句。 郡守道:“且慢动手,本郡守去去就来,待我回来再做定夺。”匆匆奔后堂去了。 高泽立时被晾在当地,正在疑惑,一个人从后堂出来,却是林大小姐。 林大小姐喝退众捕快,上前对高泽道:“我把父亲骗出去了,快随我走。” 原来林小姐是钱唐郡守的女儿。 高泽道:“我不是作奸犯科之人,为何要潜逃?待郡守回来,说个清楚。” “看我父亲之意,是定要治你的罪了,还是快走吧,看我面上,不要争执了。” 高泽看看林小姐,“也罢,今天似也说不清楚,走吧。” 林小姐带高泽三人走出郡守大堂,众捕快看着,被高泽打得怕了,而且有大小姐在,哪个敢动手。 这钱唐郡水网密布,水路纵横交错倒比旱路多,有大大小小几十座桥梁连接,水上船只往来。 到得外边,林小姐道:“高公子,你们雇一条船马上离开吧,我父亲醒悟追来就走不了了。” 高泽道:“你父亲为一方郡守,怎么不分是非曲直就要动刑,也不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就要治罪。” 林小姐低头道:“实在惭愧,我父亲好像收了人钱财,替人办事,我这里给你们赔不是了,高公子,两位妹妹,有缘再见,快快离去吧。” 水灵儿道:“我们不走又能怎样,钱唐郡拿得住我们公子吗?” “这钱唐郡里有几千兵马,都归我父亲调遣,万一追来就麻烦了,还是不要争一时之气,权当我求你们了。” 高泽道:“我若想走,谁能阻拦,几千兵马又能奈我何。” “公子不要执着,身处外乡,孤身一人何必犯险。” 叶婷道:“公子要不我们回客栈,去取我们自己的船。” 正在争执,身后人喧马嘶,林郡守点起一千兵马追了过来。 这林郡守见高泽不好对付,直接从兵营调兵,一千马队在前,林郡守骑马带着百十名捕快在后,呼啦啦把几人围在河边路口。 林小姐横身挡在前面:“父亲,这几人都是我朋友,放他们离去吧。” 林郡守怒道:“丫头胡闹,居然向着外人,快些回府,成何体统。” “父亲,你也知道他们无罪,放了他们吧!” 林郡守喝道:“来人,把小姐拉回府去,把这几人拿了。” 几人上前,把林小姐拉至一边。 高泽怒起,道:“林小姐,多谢你的好意,不必管了,林郡守,你拿得住我吗。” 林郡守道:“死到临头,还敢狂言,马队上前,不论生死!” 一道光寒,高泽持剑在手,仗剑道:“林郡守,看在林小姐面上,我不伤你,看我此剑如何。” 一剑挥出,剑气将河中水浪击起数丈高,斩断一座石桥,轰隆隆有一半桥梁倒塌在水里。 第53章 激斗钱塘湖 一众人等都惊得呆了,林郡守张着嘴巴,半天合不拢。 连水灵儿和叶婷都不曾想高泽一剑有如此威力。 林小姐忙上前圆场道:“父亲,我与这高泽公子是朋友,公子为人,一定不是强抢女童之人,此中一定有误会,还是撤兵放公子离开吧。 高公子,我父也是受人蒙骗,看我薄面,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林郡守正好借坡下驴,道:“若是我女儿朋友,定非作奸犯科之人,本官定会彻查此事,收兵。” 拨转马头急急去了,做官就是好,冲锋殿后,撤退在前。 身后兵勇也忙忙收队,生怕走的慢了被高泽一剑劈来,后面人踢着前面人脚后跟匆匆去了。 林小姐道:“多谢公子未伤我父亲,我父已撤兵,不会再找公子麻烦,公子大可放心,小女不宜在此久留,先回了,人多眼杂,公子也快离开吧。” 钱唐郡是繁华城市,远远的已聚起围观百姓,高泽与林小姐告辞回到客栈。 刚刚日暮,街灯就已点起,人流依旧川流不息。 烟雨江南已看过了,高泽与两女孩议论,明天就离开此地,趁这最后一晚,再好好游览一下钱唐郡。 刚出客栈门,林小姐又来了。 林小姐先欠身施礼道:“白天之事,万分抱歉,再向公子赔罪。” 高泽道:“你父之事,与你无关,明日我们就离开此地了。” 林小姐黯然道:“你们明天就走啊,本以为此事了了,还能相聚几日。”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是过客,总要离去的。” “与两个可人的小妹妹还没待够,来的时候桥边有卖珠钗首饰的,两个妹妹随我去,给你们买几件留作纪念。” 水灵儿道:“我不去,我陪着公子。” “那叶婷妹妹和我去吧,前面不远,去去就回。” 叶婷看向高泽。 高泽笑道:“去吧,林小姐喜欢你,莫辜负了小姐一片心意。” 剩高泽水灵儿两个也无意闲逛,此时正值月中,一轮明月升起,分外明亮,两人凭栏赏月,远处一架水车在月影里转动分外显眼。 “那水车怎么如此巨大?”水灵儿问。 “想必这里水利充沛,水车就做的大吧。” 正看着,忽见水车从水面升起,在月影中向着这边飞来。 还未及细想,水车已到面前,黑黢黢遮天蔽日,劈头砸下。 高泽一把拉过水灵儿,一剑将水车劈开,随着水车左右分开,月光透过,一个人影从水车后跃出,双手握剑,凌空当头劈下。 天一剑化作一片剑雨,那人身在空中无法闪避,一个筋斗向后翻出。 空中又跃出一个身影,揭开一个葫芦,葫芦中飞出一物,闪着寒芒打转,似飞刀两头带刃,倏地飞近围着高泽攻击。 高泽挽出剑花叮叮当当挡住那飞刀攻势,一剑将它挑飞,回到葫芦里。 “什么人?鬼鬼祟祟偷袭!”高泽喝问。 人影晃动,出手那两人落在地上,身后十几个背剑道人。 当先两人一长须一短须,俱都有些仙风道骨。 “后辈,可知我天目山二老吗?”长须道者神态极是倨傲。 高泽仗剑道:“天目山二老什么东西!” 两老道大怒,这天目山二老凭借一身道术,在江南极负盛名,长须是师兄‘云尘子’,短须是师弟‘云中子’,在天目山修道,纵横江南几十年。 早年叫天目山二子,随着年龄增大,被尊为天目山二老,常为官场摆平难缠敌手赚取钱财。 云中子道:“看你身手,也算青年才俊,可惜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兄弟二人来送你上路。” 高泽顿时明了,“我还年轻,倒是你两个时日无多,不如本公子送你们一程吧。” 云尘子道:“年轻人不懂规矩,和他废什么话。”随话音两人欺身而近,两把宝剑同时招呼。 高泽回手把水灵儿推进客栈,展动宝剑三人斗到一处。 几十招下来,天目山二老丝毫未占到便宜,天一剑剑芒吞吐,幻出绚丽光彩,二老不敢挡其锋,倏地退回到人群中。 十几个道人按五行八卦站定,拔出背上宝剑插入地下,布成阵势,二老身影隐入阵中不见了。 高泽正在诧异,剑风扑面,二老骤然到身前,情急之下,高泽仰身贴地倒飞出去,避开致命一击。 二老见一击不中,翻身再回阵中又不见了。 高泽还未及反应,无踪无形左右剑气又至,奋力抵挡衣襟已被划破。 二老再入阵中,连续攻击,高泽无奈把天海珠护住身体,凝神静听剑气,因二老功力高深,怕伤了天海珠灵力,待二老迫近,奋力招架。 二老循环反复,不停冲击,高泽脑海中越来越明净,自汲取了昆山玉胆灵力之后,从未发挥过其真正的力量,此时觉得,二老每功击一次,昆山玉胆的灵力就和自己融合一分。 脑海中渐渐一片空灵,二老的功击,随手格挡。 水灵儿见高泽完全处于守势,心中焦急,待二老退回阵中,抓起客栈中茶壶就抛了过去。 茶壶哗啦破碎,茶水淋下,显出淋淋沥沥两个残缺身影,二老慌忙抖落,原来水可以附着在身上,显出二老的轮廓。 此时,恰好林小姐和叶婷赶回,叶婷见高泽与人搏命争斗,直跑过来,林小姐伸手拉住。 马蹄声响,林郡守骑马慌张赶到,这次居然甩开了身后的骑兵。 原来这天目山二老就是林郡守重金请来收拾高泽的,本来想不用亲自出面,听闻大小姐来了,知道天目山二老手段,怕伤了女儿,匆忙赶到。 训斥林小姐道:“你这丫头,想要我老命,回去!”林小姐站着不动。 水灵儿见一招奏效,随即跃出客栈,双手握拳交叠在面前娇喝道:“听我号令,水起波涌!” 钱塘湖水哗的腾起一片,哗啦啦浇的道人成落汤鸡,正赶二老飞身抵近,高泽抢先跃起,纵横两剑,云尘子被拦腰斩断,跌入钱塘湖中。 云中子被斩下一臂,惨叫一声纵身去了,其余道士皆做鸟兽散。 第54章 逍遥栖霞岛 高泽自空中缓缓落下,周身笼罩着一层光晕,修为又上一层楼。 仗剑道:“林郡守,你女儿心地善良,识得大体,你为何心胸如此狭隘,屡次加害于我。” 林郡守又惊又愧,脸涨得茄子皮一般,不知作何答对。 林小姐道:“奴家向公子赔罪,一切责罚都落在奴家身上,公子放过我父亲吧。” “看在林小姐面上,不与你计较,以后为官要造福一方,望好自为之。” 林郡守羞愧而去,林小姐再拜谢高泽。 高泽道:“林小姐也请回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 “公子意欲何往?”林小姐道。 “闲云野鹤,江湖逍遥。” “公子浪迹江湖,带两个女娃终是不便,可放心把叶婷交于我。” “这……”高泽一时沉吟,叶婷是无意中救得,也确实不便长留在身边,但林小姐这是好的归宿吗? 水灵儿道:“叶婷可不能留在这,弄不好又被你父亲害了。” 林小姐道:“这点公子大可放心,有我在,一定护叶婷周全。” 高泽问道:“叶婷,你想留在林姐姐身边吗?” “我要跟着公子。”叶婷神态坚决。 “既然叶婷想跟着我,那我们就一起离开,辜负小姐美意了。” 林小姐大感失望,“公子此去,何时再来?” “江湖中人,不问归期,也许一年,也许十年。” “那……公子保重。” “保重。” ★★★★★ 林小姐失望离去。 高泽三人回到客栈,客栈中人早被这场恶战吓破了胆,躲藏起来。 “下一步,想去哪里?”高泽问两个女孩儿。 “我跟着公子,公子去哪我就去哪。”叶婷道。 “水灵儿呢?这烟雨江南怎样?” “不过如此。” “是啊,不过如此,接下来你想去哪呢?” “公子,你的家不是在沧澜国吗,我们去你家看看吧。” “去我家?” “你讲了那么多海上的故事,我们乘船出海,走海路去你家好吗?” “机灵鬼,你就是想出海玩,海上可不比江河,大风大浪可是会要人命的。” “有公子在怕什么,大不了,风浪来了,你踩着剑带我们飞出去。” “你以为大海像钱塘湖这么小,不过,我离家也大半年了,回家看看也可以,只是,出海我们的小船可不行了。” 第二天,三人撑船顺流而下,不远便到钱塘江入海口,以外就是茫茫东海。 弃了小船,刚好买到一条不大不小的出海渔船,有前后两个船舱方便休息,又不用太多人驾驶。 备好淡水、食物一应用品,扬帆出海。 水灵儿和叶婷对大海充满好奇,海滩、海浪、海鸟、游鱼,处处都感新鲜,丝毫不觉海上辛苦。 高泽虽只在沧澜国两年多,但两年间不断出海,驾驶技术娴熟,航海经验丰富,不离海岸太远,向南海行驶。 水灵儿精灵古怪,常常逗得人大笑,叶婷虽不爱玩笑,但也乐得和两人说话,一路有两个女孩儿陪伴,旅途也不寂寞。 船行两日,已到了三仙岛海域。 高泽猛然想起,自己曾在此处看中一座无人荒岛,意图日后建立自己基业,如今归来,何不带两个女童去看看。 便问两个女童:“这海上景致如何?” 水灵儿道:“当然是极美了,在这里让人心情愉悦,烦恼皆无。” “如果找一秀美海岛,建立宫阙,长久居住会怎样?” 水灵儿笑道:“那岂不是世外桃源,神仙洞府,我们就都成神仙了。” “离此不远,我曾寻得那样一处海岛,要不要去看看?” 水灵儿拍手叫好,叶婷也兴致勃勃。 高泽曾记得那海岛方位,操控船只,不消半日就抵达那无名荒岛。 恰逢春季,远远看见岛上鲜花如灿烂彩霞,馨香随海风远远传来。 靠近海岛,水清的可以看见海底,色彩鲜艳的游鱼在水底徜徉。 将船停靠在亮白的沙滩上,三人登岛,看着眼前绝美景色,水灵儿纵声欢叫。叶婷也抿嘴而笑。 再向里边走,地势渐高,又见碧湖深潭,流水潺潺,鹤鸣鹿走,鸟声不断,尽情游览半日,看不尽的繁花似锦,飞瀑凌空。 这里四季如春,居然可以找到各色鲜果,三人信手采集一些,回到海边。 从船上取下凉席铺地,在棕榈树下席地而坐,看着海景品尝美味,心情都是大悦。 “公子,要是在此长久居住下去,我们是不是就成神仙了。”水灵儿笑道。 “神仙是修炼成的,可不是住在这里就可以的,不过日后修炼有成,再来此居住,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希望那天早点到来,若是等我们来时,这海岛被别人占了怎么办?”叶婷道。 “茫茫大海,哪有人来,就算有人先来,那也是他的缘分,强求不得。” “那可不成,这是我们的海岛。”水灵儿道,“公子,得给我们的岛取个名字,在这里留下标记,就不怕被别人占了。” 高泽笑道:“就你鬼机灵,取个名字也好,这里鲜花遍地,灿若朝霞,就叫‘栖霞岛’吧。” 俩女孩都拍手称好,水灵儿用小刀在棕榈树上刻下“栖霞岛主高泽”,想了想又在相邻一棵棕榈树刻下“逍遥神仙福地”。 高泽只是笑着看她胡闹,这女孩真是快乐单纯。 “若是能无忧无虑的和喜欢的人住在这里,是不是神仙又如何呢。”叶婷幽幽的道。 高泽看看两个女孩儿,“你们想不想看看真正的神仙?” “想啊!公子知道哪有神仙?” “若真有,我们就去看看神仙到底什么样子。” 两个女孩立时来了兴致。 “此处向北三百里,有一座三仙岛,我曾与岛上三位仙子有一面之缘,你们若有兴趣,我们就再去拜访一下。” 两女孩都叫好,此时夕阳下沉,晚霞当空,更映着栖霞岛上姹紫嫣红,美艳绝伦,也映着两个年轻朝气的粉嫩面庞。 在海滩美美的休息一夜,第二天早晨,扬帆直奔三仙岛。 第55章 终是伤离别 中午时分,已抵达三仙岛,远远的看见一个侍女站在岸边。 泊船上岸,正是高泽前次来放行的女童。 侍女招呼道:“原来是高公子到来,今日娘娘说有客来访,让我在岸边等候,不想迎来的是公子。” 高泽道:“三位娘娘真是料事如神,不愧为神仙之体。” 侍女前边引路,见高泽此次带两个光彩照人的女童来,不住偷眼瞧看。 随侍女转朱廊,绕仙径,来到三霄娘娘的碧霞宫。 三位娘娘俱在等候,见高泽翩翩而至,带两女童皆是人间极品,云霄道:“分别不到一年,公子境界大涨,修行已有大成,可喜可贺。” 高泽谦道:“娘娘谬赞,近日只是在江湖乱撞,耽误了修行。” 碧霄笑道:“高公子,这尘世繁华,何等快乐,我姐姐说你有三千红尘要历,可都经历完了,怎又来乱我等道心。” 云霄道:“妹子休要胡说,尘世机缘总是要历的,似公子修行之速已是罕见,这所带女童也俱都不是凡品。” 高泽道:“这两个女孩儿只是偶尔收得。”当下让两女孩拜见娘娘,各报姓名。 水灵儿机灵古怪的浑身透着灵气。 叶婷天生傲骨,总是不卑不亢的,云霄见了先有几分喜欢,道:“这女娃气度倒与我当年有几分相似,皆是有缘之人啊。” 叶婷道:“小女只是一民间顽童,怎及娘娘仪态万方。” 云霄听得高兴,道:“功法可以修炼,气度是修炼不来的,这在人的骨子里。” 琼霄道:“我大姐轻易不夸人的,看来是真的喜欢。” 高泽道:“叶婷本是江南女子,才艺可称双绝。” 云霄微笑道:“难得,难得。” 碧霄道:“不知又是被这高公子从哪里拐骗来的,上次来时就贿赂了我的童儿,凭着样貌到处骗人。” 云霄嗔怪碧霄口无遮拦,众人皆笑。 各叙几句闲话,云霄道:“已至午时,略备一桌薄宴款待公子。” 高泽道:“又来叨扰了。” 宾主落座,水灵儿与叶婷不坐,英姿挺拔的站在高泽后面。 云霄道:“你两个是高公子带来的客人,一并坐了吧,莫欺你俩年少,将来都是锦绣之才。” 两人这才在高泽下首坐了。 满桌仙果佳肴,斟上玉液琼浆,饮酒畅谈,水灵儿豪爽烂漫,也跟在高泽后面喝一点点。 叶婷始终温文端庄,对面前酒杯视而不见。 云霄更加喜欢,道:“叶婷小童,你怎不饮酒,这酒虽非琼浆玉液,却也是难得,多少人想饮一口而不得。” 叶婷道:“回娘娘,小女从未饮过酒,什么好酒喝在口中也是糟蹋了,况且年幼,不开此先例。” 云霄点头称赞,转对高泽道:“高公子,我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讲否?” 高泽道:“娘娘但说无妨。” “我欲收叶婷为徒,传我衣钵,你可忍心割爱,把她留在这三仙岛上?” 高泽一怔,随即想到,三霄娘娘道行高深,为人谦和,若叶婷真能拜其为师,不也是最好归宿,登仙得道指日可待。 当下问叶婷道:“叶婷,你愿留在此处,做一逍遥神仙吗?” 叶婷道:“我愿跟着公子,做不做神仙都无所谓。”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旁人求之不得,况且在我身边终究不是长远之计,现在是游山玩水,将来总有正事要做,实在不便把你带在身边。” 见高泽如此说,叶婷眼泪在眼中打转,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好吧,我留下。” 云霄娘娘大喜,把叶婷拉到自己身边,左右端详,琼霄碧霄也都高兴,举杯庆贺。 高泽见叶婷表情,心中又大是不忍,水灵儿道:“三位娘娘,可把叶婷照顾好了,三年之后我们就来接取,我家公子要娶她做媳妇的。” 云霄笑道:“日后有缘,自会回到你们身边。” 高泽故意道:“娘娘看我这个背剑女童怎样,连她也一并收了吧。” 云霄看看水灵儿道:“此女冰肌玉骨,天生一界之主,怎能居他人之下。” “叶婷日后怎样?” “也是非凡之人,世外逍遥。” “娘娘未卜先知,道法深奥。” “所谓当局者迷,虽可洞悉一切,却不可参破自身,我等归着,尚是难料。” 再谈些杂七杂八,仙家见闻,三位娘娘甚是看中高泽,毫无怠慢之意。 云霄道:“高公子此时修为已臻金仙,可以道友相称了,进境真乃神速,堪称际遇非凡。” 高泽道:“目下道法只是略窥一二,金仙还不敢奢望。” “看得出公子都是自身修炼,根基牢固,并未借助外力,若是以丹药辅助,境界更能突飞猛进。” “在下对炼丹之道,一窍不通,只顾在俗世流连。” “这炼丹之术也非我三姐妹之长,我兄‘赵公明’在峨眉山罗浮洞修行,他最深谙此道,公子若有机会,可去拜访他,只说是我姐妹朋友,他定会给你好处。” “多谢娘娘提点,若有机会,定去拜访。” 碧霄道:“我那兄长最是豪爽,见到公子人材,说不准把什么好东西都舍得送出来。” 高泽微笑道谢。 与叶婷分别在即,这一顿饭终究是不甚愉快,三位娘娘倒甚是高兴。 草草结束,高泽即告辞离去,叶婷直送到海边船上。 相处虽然时日不多,但叶婷天生招人喜爱,也曾数次拼命维护自己,终是难舍。 转念一想,为其前途,这也是最好安排。 当下从兜囊中取出古铜镜递与叶婷道:“这本是三仙岛之物,我再把它送与你,日后修炼有成,你可凭它找我,方法问娘娘便知。” 又掏出羊脂玉马和深海夜明珠道:“这两件东西,当日曾想抵你身价,现在一并给你,留在身边终有用处。” 叶婷的眼泪终于掉下,“公子,日后若真在栖霞岛安家,记得千万来找我。” “若有那日,定来接你。” 水灵儿道:“好好保重,公子说的话一定会做到,我们一定会来接你的。” 两人亦拥抱,洒泪而别。 高泽驾船,与水灵儿在船上,终是伤感。 第56章 鲛人珍珠泪 大海苍茫,两人都不做声。 水灵儿突然道:“公子,有一天我们会不会分离?” 高泽一时语塞,想了一想道:“你总会长大,不能总做我的背剑女童。” “就算长大了,我也跟着你,我愿意侍候你一生。” 高泽微笑道:“等你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女,会有很多人喜欢你,若有好的归宿,我可不能耽误你。” 水灵儿撅起嘴道:“想甩掉我,没那么容易,我跟定你了。” “你就是一个无赖的小妖精,粘上就甩不掉。” “想想……你可以御剑飞行,万一哪天你飞走了,不带我怎么办,我也得努力,尽快学会飞行,你就甩不掉我了。” “御剑飞行哪是一朝一夕能够学会的,有些人飞行也不靠此道,就像我父母他们两位,一个御龙,一个驾大鹏。” 水灵儿眼睛亮起来,“公子,你也给我找一个这样的坐骑,以后再飞行,就不用你费力带着我了” “这样的天纵神兽,日行万里,可遇不可求,若是寻一只普通异兽,日行几百里,在这茫茫大海上,徒给自己增添危险。” “若是遇到了,公子你千万抓住给我,说不定在这大海里就能碰到。” 听着水灵儿的话,高泽脑中猛然想到,第一次出海时避风的那座无名荒岛,曾看见一匹漂亮的白色小马飞在空中,在陡峭的崖壁上觅食,飞行轻盈迅捷,自己想靠近它都难。 看看水灵儿,天生蕙质,偏偏又古灵精怪,若是骑着小白马,倒是绝配。 水灵儿见高泽望着自己发呆,问道:“公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以前在一座岛上见过一匹会飞的小马,不知还能不能找到。” “真的吗?”水灵儿兴奋起来,“公子,你带我去找!” “那是西洋深处万里之遥,咱们的小船十天半月也到不了,就算到了也不一定能找到,找得到也未必能抓到。” “公子,你御剑带我去好不好,找不找的到总得去试一下吧,如果真能抓到,以后我就不用拖累你了。” 看着水灵儿天真烂漫的脸庞,“好吧,我们就去试一下,如果找不到,可别怪我。”不知为什么,高泽总是在心里娇纵水灵儿。 高泽带水灵儿御剑离开,小船渐渐变成一个黑点,在视野中消失。 风声呼啸,高泽尽力驱驶,终于在天黑时找到了那座无名荒岛。 空中看那海岛足够宽广,黑黢黢的悬崖绝壁,如同一面巨大的黑色风帆甚是显眼。 绕到另一边平坦处,两人坐下休息。 这岛正处热带位置,虽是晚上又有海风,仍是热烘烘的,没有一丝凉意。 明月皎洁,在水中投下粼粼月影,海面上突兀出很多礁石绵延到深处。 水灵儿依偎在高泽身边,“公子,是我害你露宿荒岛的。” “这有什么,沧海月明,还有你这个小妖精,不挺好的吗。” 悠扬清灵的歌声在海面响起,是鲛歌。 水灵儿从未听过,“公子,那是什么?”仰头望着高泽,眼睛像月光一样明亮。 “那是深海鲛人在唱歌。” “真的有鲛人!我以为只是个传说,公子你见过鲛人吗?和传说中一样吗?” “没见过,只是常听到歌声,没人见到什么样子。” 鲛人的歌声似乎越来越近,像早晨的薄雾,飘飘渺渺却始终连续不断。 夜已深沉,鲛歌始终不绝,高泽索性拿出竹笛吹奏起来,清越的笛音从指端流出,远远的飘向海面。 四面都是鲛歌声,高泽有意卖弄,把笛子吹奏的婉转动听,悠扬不绝,不知何时,鲛歌停止了声息。 正在忘情吹奏,忽觉水灵儿的手抓着自己微微用力,眼神瞥向她,水灵儿以眼神指向海面。 高泽随眼神望去,月光下,一双白皙细长的手指手臂伸出水面,攀在礁石上。 接着露出淡黄色的头发,清冷的面容和女性的躯体,下身是红色的鱼尾。 一个鲛人攀坐在礁石上倾听笛音,鱼尾依旧在水中随波摇摆。 两人不敢动,生怕惊走了鲛人,高泽继续吹奏。 又有几个鲛人陆续浮出水面爬上礁石,静静的聆听,鲛人的脸上在月光下反着磷光。 良久之后,高泽停下笛音,鲛人溜下礁石沉入水中不见了。 “我们看到鲛人了!公子,你的笛音可以召唤鲛人!”水灵儿大是兴奋。 “也许是鲛人在海中寂寞,听到声音好奇,出来看看。”高泽微笑。 “是你的笛音太好听,鲛人都喜欢听。” “不过这鲛人倒是罕见,常出海的船工都说从来没见过,我们见到也不虚此行了。” 水灵儿兴高采烈,大是欢畅。 胡乱休息一夜,天明高泽带水灵儿来到曾发现小白马的悬崖,悬崖下黑压压伏着一群黑色动物。 高泽前次来时也曾见到,庞大,无腿,长着两根几尺长的白色牙齿,冲着人嚎叫发威。 高泽指着悬崖上鲜艳的灵芝状植物道:“上次我就是在这里看到,小飞马来采食那种植物。” 太阳升起,两人盯着看了半天,没有一点飞马的影子,肚子渐渐饿起来。 高泽拔剑斩杀来一头长牙怪兽,其余的扭动着笨重的身体纷纷逃回水里。 割下肉块,生火烤熟,两人尝了一口,居然香嫩美味,不同于中土任何一种肉食。 吃着烤肉,看悬崖上依旧毫无动静。 “看来飞马今天是不会来了,上次也许是偶尔到此。”高泽道。 “公子,你说今晚鲛人还会出现吗?” “不知道,咱们见过一次已经很幸运了,还奢求什么。” “传说鲛人哭泣的眼泪会化成珍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眼泪就是眼泪,怎么会变成珍珠,再说鲛人也不会当着我们哭泣啊。” “今晚鲛人再出来,公子,你吹个悲伤点的曲子,如果鲛人真的能哭泣出珍珠来,我们捡一点带回去,也不枉此行。” 高泽大笑道:“就你机灵鬼,鲛人都算计。” 第57章 鳌鱼战夔牛 天色将暮,高泽和水灵儿又来到看到鲛人的岸边。 月亮缓缓升起,月光撒遍大海,鲛人的歌声再次响起。 高泽又吹奏起竹笛,一曲简单的牧笛演绎得淋漓尽致,一派祥和欢快之意。 不多时,鲛歌停止,鲛人陆续浮出水面,爬上礁石倾听。 水灵儿忙给高泽使眼色,高泽曲风一变,渐渐哀婉。 一曲秋雨悲风吹得肝肠寸断,伤情、离情尽在曲中显现。 可以看到,鲛人侧过头去,面色渐渐改变。 高泽施展浑身解数,曲中秋风萧瑟,悲伤之意越来越盛。 月光中,可以看到晶莹的泪珠终于从鲛人眼角滚落,扑簌簌化成五彩珍珠顺身体弹跳至水中。 高泽和水灵儿对视一眼,原来是鲛人的眼泪真的可以化作珍珠。 两人还在惊异眼前景象,突然霹雳声响,波涛汹涌,鲛人皆受惊跃入海中。 海中电闪雷鸣,伴随着震耳嗥叫,巨浪腾空冲击着海岸,似有两个巨大黑影在互相打斗。 水灵儿惊惧道:“公子,那是什么?” 高泽抱住受惊的水灵儿,“不知道,黑夜也看不清楚,我们先退回到岛内,天明再做打算。” 两人远远的离开水边,海中波浪呼啸,声音震耳骇人,直闹到半夜才渐渐消停。 清晨两人到水边查看,只有巨浪冲刷海岸的痕迹,还有在搏斗中受伤死去的鱼蟹飘在水中。 再回到飞马出现的悬崖,依旧毫无动静,只有那长牙的黑色怪兽闹闹嚷嚷聚在海滩上。 看来这次是白来了,两人正在望崖兴叹,海中霹雳之声大作,昨晚打斗的两个东西又出现了。 这次白天看得清楚,一条巨大鳌鱼,龙头鱼尾,金光闪闪在水中跳跃。 与它搏斗的是一只黑色怪物,头生独角,似牛非牛,似龙非龙,只在身体后方长两只脚,龙一样长长的尾巴,分明就是传说中的夔牛。 发出骇人嗥叫的就是它,身边电闪雷鸣,烟雾环绕,与鳌鱼对战丝毫不落下风。 两兽搅的波浪滔天,日月无光,潮水似海啸般冲向海滩,海边晒太阳的长牙怪兽纷纷四散逃命。 看两兽激斗,在水中来去迅捷,上下飞腾,高泽心中起意,对水灵儿道:“你在此等着,我去看看。” 水灵儿还待阻止,高泽已踏剑而去。 高泽踏剑盘旋绕两兽一周,见两兽巨齿獠牙,面目狰狞,在水中跳跃着功击,瞅准机会,飞身去抓夔牛独角,夔牛摆头甩开,钻入水中。 恰好鳌鱼浮出水面,飞速俯冲下去抓住它背上鱼鳍,谁知鱼鳍溜手的滑,鳌鱼扭动身体摆脱高泽,扬起金色葫芦状尾巴把高泽打落水中。 高泽一入水,随即把剑持在手中,正赶夔牛破浪而来,忙挥剑阻拒,剑气未到,巨大的水浪已把高泽掀翻,仰身向后滚去。 好在夔牛注意力全在鳌鱼,并未追击高泽。 身后暗流涌动,鳌鱼又到,高泽虽识水性,与夔牛鳌鱼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 高泽侧身举剑再拒鳌鱼,尚未接触,又被涌浪推出,在水中真的是施展不开。 鳌鱼身子过去,尾巴一摆袭击高泽,高泽伸剑借力,跃出水面。 恰好此时水灵儿已奔至最近礁石,飞身跳下,高泽单手接住她,轻轻落在礁石上。 水灵儿抱住高泽哭道:“公子,我以为你被怪兽吃了,上不来了!” 看着梨花带雨的水灵儿,怪不得自己事事顺着她,谁不喜欢这样的小女孩儿呢。 “公子,你要干什么?去招惹两个水兽干什么?” “你知道我想什么?这样的水中异兽,若是降服了,带往我们栖霞岛周围,我们闲暇之时,就可以骑着它遨游大海了。” “还说我胡闹,公子你怎么和小孩子一样,那么厉害的巨兽怎么能乖乖听话,刚才多危险啊!”水灵儿立时又像小大人一样教训起高泽来。 随即又感兴趣的道:“若是真能降服了,在海中游玩就不用驾船了,只要站在海边喊一声,它们就自己过来了,一定很有意思。” “只可惜我现在还制服不了它们,别着急,假以时日我们再找它,以后定让你驱使它们遨游四海。” 两神兽逐渐向着深海缠斗,轰轰隆隆的响了大半日才渐渐归于沉寂。 当晚,鲛人再没有出现,也没有鲛歌响起。 “鲛人夜晚不唱歌,说明明天会变天气。”高泽道。 第二天,果然狂风大作,随即暴雨倾泻而下。 高泽带水灵儿在礁石上找到一处洞穴躲避。 这海上天气变幻无常,明明前几天都甚是炎热,暴风雨一来,温度迅速下降。 雨滴落在身上是冰点的凉,再被风一吹,冷彻心扉。 看着水灵儿抱着胳膊,牙齿轻轻打战,高泽把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燃起一团火焰取暖。 乌云如墨,四周形同黑夜,火光映着水灵儿的娇嫩面庞,“公子,都是我害你来受苦了。” 高泽心道:这个女孩无论何时都在为我着想。 忍不住出言安慰她:“常在海中行走,遇到风雨是平常的,人总要经历风雨苦痛,才会感觉平时生活的温馨,不然总在舒适中,就会觉得平淡。” “若是明天飞马还不出现,我们就回去吧。” “好吧,上次我见飞马,就是在暴风雨之后,等这场雨停了,我们再看看。” 有火的炙烤,水灵儿很快暖和过来,脸上恢复了红润。 这个岩洞虽小,角度刚好,外面大雨滂沱却灌不进洞来,两人索性静下心来慢慢等待。 临近傍晚,天居然晴了。 乌云散去,露出了蓝天,夕阳的余晖照过来,出现了晚霞。 悬崖被暴雨冲刷得干干净净,悬崖上灵芝状的植物在雨后更加鲜艳欲滴,分外显眼。 高泽和水灵儿正在看着,忽然出现一个白色身影,正是一匹白色小马凌空采食那仙草。 小马虽只有马驹大小,却精神抖擞,甚是神骏,浑身雪白如绸缎般丝滑柔顺,在夕阳的照射下闪着绚丽光泽。 水灵儿看得呆了。 “好美啊!” 第58章 荒岛收白泽 等了几日才见此机会,高泽怎能放过。 打个手势叫水灵儿不要动,自己踏剑远远的绕过去,悄悄来到悬崖的另一边。 小白马专心采食,待离得近了,高泽猛然窜出,双手去抱马脖子,电光火石中小白马转身逃离,速度迅捷无伦,高泽一抱抱了个空。 小白马在离高泽十几丈外停下,前足刨踏,甩动银丝般马鬃,故意挑逗高泽。 高泽好胜之心大起,全力御剑,直奔小马冲去,小马形如魅影左右飘忽,一人一马在空中风驰电掣的盘旋,高泽始终抓不到它。 水灵儿在下面看着,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太阳渐渐没下海面,小白马倏地飞出圈子,看看高泽,摇头摆尾的去了。 高泽大是懊恼,自己潜心修炼,居然连一匹马也抓不到。 落下地来,水灵儿见高泽心情不悦,不住的出言安慰。 “等了几天才等到,小马受这次惊吓,不知道还会不会来?”高泽终是意难平。 “若是容易得到,不就不显它的珍贵了吗,若是再不来了,就是我和它无缘,公子不要气恼了。”这小女孩还挺会哄人的。 天色晚了,生火烤肉,水灵儿殷勤服侍,怕高泽不高兴,引着他说这说那。 高泽心里暗暗较劲,明天它若再来,一定将它擒获。 清晨,一缕阳光刚刚照上悬崖,小白马就来了。 似乎在有意示威,纵声鸣叫一阵,才去悬崖上采食。 高泽这次不再隐藏,踏剑慢慢靠近,待离得近了,突然加速。 小马转身就跑,高泽把天海珠发出,有意吓阻它,光芒暴涨,五彩纷呈拦在小马前面。 小马猛见前方光华闪现,忽的向上飞起,高泽并天海珠紧随其后冲天而起,小马盘旋一周再忽的向下贴地而飞。 高泽一心捉到它,全力施为,把天海珠运转的呼啸来去,漫天光华,一人一马在这光华里穿梭,始终奈何不得小马。 小马有意和高泽游戏,离得远了,就停身掉头冲高泽摇头摆尾,离得近了再全速逃开。 高泽抖擞十二分精神,奋力急冲,小马方欲逃离,面前一片水墙拦路,原来是水灵儿运功攫起海水助阵,一道白影贴着水墙溜走。 小白马玩的兴起,前刨后蹬,鬃尾乱炸,欢快嘶鸣,把这当成了一场玩耍。 玩的够了,小马倏地冲出圈子,跳跃几下欢快的去了,只留下高泽望空兴叹。 高泽落地,不怒反笑:“真是天生异种!我父亲的龙也没有这么迅捷。” 水灵儿跑过来道:“公子,这小马会飞,四面八方都可逃遁,你一个人就是很难抓到的。” “在这深海荒岛上,哪有人来帮咱们啊。” “只可惜我帮不上忙,要不……公子去找三仙岛的三位娘娘帮忙,她们道行高深,一定能帮到公子。” 高泽想了一想道:“咱们刚把叶婷安顿在那里,就去找她们帮忙也是不好,何况叶婷见到我们又要徒增伤心,还得我们自己想办法。” “这小马也不知道家在何方,来无影去无踪的,明天也不知道还来不来。” “它把我们耍的团团转高兴得很呢,我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再来定要拿住它。” 高泽把前日剥下的长牙怪兽皮割成长条,再捻成细绳编成一张大网。 水灵儿问道:“用这网抓它吗?” “小马是稀有神兽,这普通网怎么抓得住它,就是吓它的。” 高泽在悬崖上选一棵最大最鲜艳的仙草拔出,用一根皮绳连上再放回去,皮绳再连上大网,去海边寻一些树枝杆棒别住,三缠两绕做成机关。 这些手段是高泽小时候随爷爷高华学得,大雪封山时,常随爷爷铺设机关,网鸟罗雀,猎捕野兽,获得野味。 高泽落下来笑道:“用这捕猎手段捕获异兽,也是可笑。” 第二天,小马玩上了瘾,早早的来了。 高泽踏剑升在空中,天海珠在头上几丈高处滴溜溜的转,却不去理会小马,小马朝高泽叫了一阵,觉得无趣,便上悬崖觅食。 渐渐到了高泽设下机关的仙草,小马才把仙草含在口中,一面大网腾的弹出。 小马受惊转身就跑,高泽早已计算好了它的逃跑方向,刚好出现在它面前,同时天一剑挥向另一侧,剑花跳跃。 小马转身再走,正撞上一片绚烂剑光,转身再走,水灵儿早已发起一面水墙拦路。 小马忽的直升天空,被天海珠侯个正着,光芒暴涨,如一个巨大的气泡将小马包裹在其中。 高泽落下,天海珠随之缓缓落下,小马在里面左右冲撞,却冲不破这天海珠的结界。 水灵儿抚摸着天海珠道:“小马别闹,别撞伤了你。” 小马见冲撞不开,渐渐安静下来,看着两人。 高泽把手伸进天海珠,小马受惊跳跃,见不伤害它,便不再躲闪,只是警惕的看着。 高泽轻轻把兽皮绳系在小马头上,做成一个笼头,慢慢的把它拉出来。 面前小马如同白玉雕塑的,水灵儿大是爱惜,高泽把水灵儿轻轻扶上马背,把皮绳交给她。 小马突然闪电一般飞了出去,水灵儿惊叫一声趴在马背上,高泽大惊,随后驾剑直追。 水灵儿只觉风声呼啸,两手紧紧抓住马鬃,双腿夹住马身,趴在马背不敢动弹。 小马发了性子,拼命狂奔,高泽紧紧相随。 水灵儿见高泽上下盘旋,苦苦追赶,咬咬牙腾出一只手来,拿出四海草莽令,按在小马额头,默运功力,口中叱道:“群妖来朝,万灵来拜,听我号令,停下脚步。” 小白马晃晃脑袋,慢慢停了下来。 高泽赶上,大是惊奇。 水灵儿再道:“小马小马,听我号令,做我侍从,终生相随。” 小马俯首帖耳,甚是驯服。 水灵儿轻轻拨转,骑马同高泽同归悬崖下。 落下地来,水灵儿解下小马笼头道:“我不束缚你,给你自由,也不会天天骑你,只要在我危难的时候召唤你,你能马上来到我身边。” 小白马点头低鸣,似乎什么都懂,高泽惊喜道:“你们真是有缘。” 水灵儿欢喜的把脸贴在马头上:“公子,我们的小马这么神骏,应该有个名字。” “小马是你的,当然由你来取名。” “我想想……小马全身雪白,就姓白吧,是公子你给我抓到的,就叫白泽好不好?” “和我一个名字?” “不可以吗?” “随便你吧。” 水灵儿欢欣雀跃,抚摸着白泽锦缎般光泽的雪白身体,“白泽!白泽!以后你就是我的跟班了,我一定会好好爱护你的。” 高泽不禁感叹,人也精致,马也精致。 水灵儿跨上马背,宛如白瓷马驮着玉娃娃,天造地设的绝配。 当下高泽御剑,水灵儿骑马,两人潇潇遥遥直奔沧澜国而去。 第59章 出征西北疆 高东大半年未见儿子,此时见高东雍容恢宏的归来,还带着一个清新脱俗,美艳绝伦的侍剑女童,心中快慰。 紫珊明妍与高泽从来都是聚少离多,见到儿子到来,激动喜悦溢于言表,什么能大于母子情呢! 一眼看到水灵儿这机灵活泼的女孩就大是喜欢,水灵儿也惊叹于紫珊明妍的美貌和英姿飒爽。 脚步声响,一个人奔进来抱住高泽,红发碧眼,出奇的白皙,是黛利丝。 黛利丝对高泽朝思暮想,此时见到又不敢太过造次,她本是高泽的贴身丫鬟身份,只高泽把她当妹妹。 黛利丝是西洋秦罗国人,分外高挑,大半年不见又长高了些,几乎与高泽持平,五官依旧精致玲珑,更显体态婀娜,女人味十足。 水灵儿暗暗惊奇,居然有这样的人种。 这样一来,高泽的跟班又多了一个,一个贴身丫鬟,一个背剑女童。 沧澜国所藏,涵盖了天下所有珍宝,水灵儿在这里大开眼界,每天依旧形影不离的跟着高泽。 高东见儿子刚到,也不让他处理事务,安稳了两日。 第三日,匆匆叫来高泽,对他道:西北邻邦犬戎国,因去年大旱欠收,此时新米未熟,旧米已净,渐成流民之势。 最近流民被人组织,屡次袭扰边境,抢掠沧澜国物资,自己要和高泽母亲去边境平乱,让高泽留守家中。 高泽道:“既然这样,我与爸爸同去,留妈妈在家。” “你刚回来,在家先呆几天,一群流寇也好对付,我们很快就回。” “我已成年,怎能窝在家中,让你们出去拼杀。” 高东看着这个玉树临风的儿子,确实已经长大,就道:“也好,我们父子出征,让你妈妈留守,父子同心,其利断金,准备一下,明日即行。” 高泽回来安排水灵儿留在府中,自己去西北边境。 水灵儿噘着嘴道:“我才不要,我是你的背剑女童,你到哪里我都要跟着你。” 高泽道:“此次不比往日两人单独游玩,是与父亲同赴边疆,带个女童背剑也太过招摇,终是不好看,先在家待两日,很快就回。” 水灵儿才勉强答应,新来乍到一切陌生,高泽让黛利丝照顾她起居。 水灵儿老大不情愿,好在黛利丝虽然长相特别,其余说话行事都和华夏人无异,性格又绵软温顺,凡事都逆来顺受。 虽比水灵儿大了几岁,毕竟还是女孩心性,两人很快熟络,水灵儿也不寂寞。 高泽随父出征,高东训练了一批沧澜国禁卫军,分为白羽卫和黑羽卫,皆能乘鸟飞天而行。 白羽卫驾白色信天翁,黑羽卫驾黑色贼鸥。 信天翁和贼鸥都是捕获的体型奇大的异种训练而成,但毕竟是凡鸟,载人只能短距离飞行,不堪跨海长途跋涉,每日张开翅膀乘气流行不上千里。 这些飞天部队都为海上作战培养,但沧澜国二十年没有战事,此时调拨出来只为快速到达边疆。 沧澜国主要靠海获和出海贸易,主要城市都在沿海,往内陆都是地广人稀,从事农耕者都拥有大片土地,没有太大的都市。 边疆往西北更是蛮荒之地,人文也不发达,设防兵士也是极少。 此次率领白羽卫黑羽卫各几百人,飞在空中浩浩荡荡一片,煞是壮观。 高东父子的速度远远快于其他人,只能不紧不慢的飞在前面。 一路集镇连绵,人家不断,肉眼可见富庶丰饶。 临近边界一处大的城镇,果然有人在大肆抢劫,闹闹嚷嚷,混乱一片。 劫匪约有上千人,牵牛夺马,掠夺粮食,惹得鸡飞狗跳,男哭女叫。 高泽驱剑下落,只见为首之人二十七八年纪,黑面无须,骑一峰金毛骆驼,手中一把长枪,腰中挂着豹皮囊,正在督导人抢掠。 高泽喝道:“哪里来的强盗,光天化日劫掠,还不束手就擒!” 骑骆驼那人抬头见高泽到来,身后压压一片怪鸟,并不害怕,叫道:“挡我者死,说甚废话!”催金毛骆驼挺枪就刺。 骆驼高大,高泽飞身跃起与他抢攻,几点寒星已将长枪枪杆削断。 那人一呆,随即双手各持一截枪杆,虚虚实实躲避剑锋与高泽对战,居然接下了高泽十几招。 高泽斗志陡增,也不用天海珠,飞在空中身体旋转,把天一剑化作一片剑雨向那人冲去。 黑面人见剑芒暴涨,眼前剑花扑面,再无法阻挡,飞身跃下骆驼闪避,周围数名同伙已被高东打飞出去。 高东恼恨臣民被欺负,出手毫不留情,炽蚀爪抓尾扫虎入羊群一般,众强盗心胆俱碎,彼此不相顾,急急逃命。 黑面人见势头难挡,伸手在豹皮囊中不知取出何物,随手一扬,立时宛如狂风卷黄沙,黑澄澄劈头盖脸的打来,连灰带尘睁不开眼睛。 高泽忙飞退躲避。 黑面人边召唤同伙逃离边发出一声口哨,金毛骆驼奔到身前,纵身爬上驼背奔驰逃窜,其同伙多乘马匹,风一般的专往树林荆棘中乱钻。 现场狼藉一片,百姓寻子觅爷,哭喊连天,半晌才明白是国王到来,纷纷参拜叫苦。 此时黑羽卫和白羽卫才纷纷赶到,高泽让父亲在这里指挥收拾残局,安抚百姓,自己驾剑搜寻过去。 越过树林立现荒凉,越往前走都是戈壁黄沙,不生草木。 再走一阵,逐渐有茅屋土地,渐渐有了人的踪迹,皆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 高泽看着凄苦,也不加速,慢慢飞行,流民越来越多,路边出现饿殍。 一片帐篷,帐篷外杂乱拴着马匹,黑压压一群人,分明就是刚才那伙强盗。 帐篷前面架数十口大锅,煮着劫掠来的粮食,望不到边的流民排队等待。 先前那黑面人正坐在虎皮交椅上大声吆喝指挥流民,吩咐手下。 高泽飘飘下落,众多难民都抬头露出惊惧的眼神。 黑面人见了也不逃避,跳起身从旁边操起一把大刀大步迎上来,叫道:“来得快啊!白脸娃娃不知深浅,斩了你添点肉食。” 第60章 赈灾犬戎国 高泽道:“你若能斩我,就当给你添做肉食吧。” 黑面人冷笑道:“你当我真打不过你,若不是这许多难民需要我照拂,就和你好好斗上一场。” “那就放出你的手段,难民自有去处。” 黑面人再不废话,兜头就剁,高泽闪身让开,两人翻翻滚滚斗到一处。 高泽有心收服黑面人,天一剑虚虚实实,故意不用剑锋伤他兵刃,谁知这黑面人身手了得,斗了几十招居然拿不下他。 黑面人发了性子,一口大刀展开使的泼风相似。 高泽一不留神,“嗤”的一声终于还是把刀削断了。 黑面人一惊,甩手把两节兵器都抛了过来,随即后退伸手在豹皮囊中拿出一个口袋。 打开袋口,嗡嗡声大作,无数胡峰涌出,扑向高泽。 天海珠意随心生,一片光华罩住高泽全身,胡峰都围在天海珠外围打转,寻不到缝隙功击。 高泽暗运功力,天海珠光幕猛然向外炸起,胡峰当不起冲击,蜂尸纷纷坠落。 黑面人见法宝无效,张开口袋敕令收回,再放出那飞沙走石来。 高泽有天海珠护体,不退反进,光华灿烂如一道流星将黑面人撞翻在地,天一剑搭到了他的肩上。 黑面人虽败不惧,咬咬牙顶着宝剑从地上站起:“败到你手,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 身后大批难民聚拢,齐齐跪下嚷道:“别伤勒头人,要杀把我们杀了吧!” “勒头人都是为了我们,他是好人,你不能伤害他!” “左右都是个死,连我们一块杀了吧!” 高泽把剑收回道:“敬你是条好汉,我今天不杀你,但你抢粮食救济了本国灾民,又把沧澜国百姓变成了灾民,这笔账怎么算?” 黑面人道:“不抢就得饿死,你们沧澜国富庶充足,分一些给我们,就能让我们活命。” “若为保命,你可以来借,可以来买,两国之间磋商,但你不能强取豪夺。” 黑面人默默无语。 高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犬戎国是何身份?” “在下勒黑叱,原本就是一个百姓,国主无能,只知苛刻百姓,灾年任由百姓饿死,我带人把他杀了,现在就我说了算。” “似这等灾民共有多少?” “加在一起,不下十万。” 高泽想了一想道:“我回沧澜国商议一下,调拨给你们一批粮食,让你们暂时度过难关,但你们不能来抢,灾年过后,要等量偿还。” 勒黑叱昂首道:“贵国若能助我犬戎国度过难关,我犬戎国上下定为沧澜国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你们等待我的讯息,这期间不能再越边境。” 高泽回到沧澜国驻地,把详情向父亲高东讲述清楚。 高东沉吟片刻道:“犬戎国数十万之众,若一味依赖我国救济,终究不是长远之计,日子一久连我国也得被拖垮。 不如这样,犬戎国盛产纯度极高的黄金矿石,但本国难以提炼,我们先送他一批粮食,解了燃眉之急,然后开采金矿石来再来换取下批粮食,我们把金矿石再贩去西洋,这样可以两全其美。” 当下高泽返回犬戎国告知勒黑叱,勒黑叱欣然接受。 第二天高东开始调拨粮食,送到两国边界,勒黑叱带人千恩万谢的接了去,吃饱了马上着手开采矿石。 犬戎国金矿石纯度冠绝天下,开采历史由来已久,只是冶炼技术不高,所得黄金纯度也低,再加上后来国王腐败无能,所以停产。 如今重操旧业,都是轻车熟路,大批矿石很快采出。 高东派出信差,全国征调粮食,源源不断运往边境,再加派人手把换得金矿石运回,这项工作繁杂浩大,高泽陪着忙活了多日才步入正轨。 高东把工作交给边境大臣,安排妥当,即要和高泽回归蓬莱洲。 从蓬莱洲来时,高泽就有打算,此处离峨眉山不远,三霄娘娘曾言道:其兄赵公明在峨眉山修行,日后可和他亲近。现在直接就近去拜访一下。 于是高泽向父亲告假,高东自己带黑白羽卫回去,高泽一人往峨眉山而来。 峨眉山层峦叠嶂,鹤鸣鹿走,罗浮洞前藤萝悬挂,山花氤氲。 高泽正在观看景致,洞中走出一人,二十多岁,面白无须,问道:“公子来此何事?” 高泽忙答道:“这位老师请了,在下来拜会罗浮洞主赵公明。” 那人道:“家师在洞中静坐,公子与家师相识?” “在下高泽,与三仙岛三位娘娘相交,曾听三位娘娘提起兄长在峨眉山罗浮洞修行,今日特来拜会。” “原来是三位娘娘的道友,我是家师二弟子姚少司,我这就报与家师。” 姚少司匆匆回洞,不多时洞门大开,赵公明带弟子出洞迎接。 高泽看赵公明似乎四十多岁年纪,样貌雄伟,颇具仙风道骨,对高泽拱手大笑道:“我那三个妹妹清高的很,结交的定是非凡人品,一见道友果然超逸绝伦。” 高泽回礼道:“久闻兄长大名,今日冒昧打扰,终得相见。” 二人携手入洞,洞中果然乾坤迥异,一派仙家景象。 头上也有日月星辰,脚下花径绵延不见尽头,确是洞里乾坤大,另成一方世界。 高泽叹道:“兄长已参悟无上妙法,登大罗金仙之境,在这洞中悠闲岁月,令人羡慕。” 赵公明道:“惭愧,几十年未有寸进,在这洞中蹉跎岁月。” 两人落座,姚少司奉茶。 高泽问道:“兄长怎说蹉跎岁月,至此境界还不算成功吗?” 赵公明喝口茶,略一沉吟,道:“不瞒道友,我与三个妹妹皆师从碧游宫通天教主门下,只因我当初年轻气盛急于求成,走的修炼之路与众同门都不同,以碧游宫中记述西洋之法炼丹,提升自己功力。 修到此处,再无法突破,问我师原因,师父道:我之根基为西洋功法所铸,若想提高必须以西洋异宗圣物‘亚瑟鼎’所炼丹药,才能上最后一重楼。” “亚瑟鼎,那是什么?” “只在传说中,我也去西洋找寻几次,大海捞针,毫无头绪。” 第61章 换宝罗浮洞 高泽道:“那我送兄长一物,此物我得到已有时日,只是不知何用,请兄长过目。” 高泽取出随身携带秦罗国圣杯奉上,赵公明立时瞪大了眼睛。 “这……这就是西洋亚瑟鼎啊!公子从何得来?” 高泽来时即打算拜访赵公明,又觉冒昧所以想带一件见面之礼,听三霄娘娘讲赵公明善于炼丹,这圣杯在高泽手里多时,高泽虽觉得此物非同一般,却也不知是何用处,只推断它可能是炼丹之物,这次出来就带在身上送给赵公明。 当下答道:“因我居住在沧澜国,常赴西洋进行交易,机缘巧合从秦罗国王室得到,一直带在身边,兄长识得此物?” 赵公明修行多年,根基稳固,此时也不禁双手略微颤抖,接过圣杯仔细查看。 “这分明就是亚瑟鼎!想不到我终能得见。” “兄长即识得此物,那就是与兄长有缘,理当归兄长所有,只当初次见面之礼。” 赵公明大喜道:“初次相识,公子即送如此贵重之物,实在受之有愧,得此宝物,我道可成,只是不知如何相谢才好。” “兄长不必拘礼,三霄娘娘对我多有照顾,也多讲过兄长好处,只是微薄之物,也算物归其主。” “此物绝不微薄,我也曾听得这是西洋圣物,多次出海寻找而不得,我只道今生寻找无望,不想在公子手中见到。” “在下也是受前人恩惠偶然得到,只听前任主人说这是秦罗国圣杯,喝过这杯中酒便可得永生,却原来是炼丹炉鼎。” “看来,年代久远,秦罗国人自己也失去了此鼎的使用方法,我碧游宫和西洋多有渊源,宫中典籍清楚记录亚瑟鼎法门。” 高泽贺道:“如此说真是机缘巧合,这炉鼎终于见到真主” 赵公明心情大悦,安排宴饮,诚心款待高泽。 酒至半酣,赵公明道:“我那三个妹妹不愿踏入俗世,在海岛避世静修,公子能与她们相交也真是莫大缘分。” 高泽道:“我在东海驾舟乱闯,无意间撞到三仙岛,受三位娘娘热心款待,自此相交,娘娘多提及兄长慷慨豪爽,所以此次专程来拜访兄长。” 赵公明高兴,道:“公子初次相见就送如此贵重礼物,我也有一物回赠公子。” 言罢,赵公明自万宝囊中取出一物,立时瑞彩纷呈散发五色毫光。 “此宝名为‘定海珠’,也是当年师尊助我从海上觅得,我已随身修炼多年,若论攻击之力,天下至宝无物可出其右,共有三十六颗,我送与公子十二颗。” 取下定海珠上十二颗珠子送给高泽。 高泽推辞道:“即是兄长修炼多年,亦是日后登仙证道之物,岂可夺人所爱。” “余下二十四颗,便足以扫妖荡魔,与金仙一争短长,有公子所赠亚瑟鼎,我道可成矣,公子尽管安心收下。” 高泽这才收下十二颗定海珠,定海珠与自己所练天海珠都属水性,一到手中立时感觉神清气爽,当下高兴道谢。 赵公明酒喝得畅快:“你我兄弟初次相逢即如此投缘,他日若有高低尽可来找愚兄,愚兄皆可帮忙。” 高泽也道:“兄长快意豪情,着实可敬,日后有事尽管吩咐,弟定不推辞。” 两人把酒言欢,惺惺相惜,酒宴尽欢而散。 高泽告辞,赵公明极尽挽留,高泽初次登门不便打扰,执意离去,赵公明送出洞府来。 双方拱手告别,高泽驾剑而去。 高泽只觉定海珠在身,比往日更加身体轻灵,飘逸自如,忍不住落下云头,在一山野幽静之处打坐运转调息。 这定海珠和天海珠也似有灵犀一般,两股灵力一触即融,高泽只觉有无穷力量在身体中翻涌,却又毫不霸道,极具柔和,浑身通灵舒泰。 次日天明,高泽站起身,举手投足更加飘逸潇洒。 正在满心欢喜,忽觉天海珠灵力荡漾,父亲高东呼唤:“速回蓬莱洲,速回蓬莱洲,水灵儿与黛利丝失踪一昼夜。” 高泽一惊,急忙御剑全力回转。 似电掣奔雷,高泽返回蓬莱洲,见到父母,高东言道:“水灵儿无聊,央求黛利丝一起驾船出游,昨日一天未归,当夜派人出海寻找,一夜也不曾找到,今早所有黑白羽卫都派出去了。” 高泽一惊非同小可,海上天气变幻莫测,处处藏着凶险,忙御剑沿海寻找。 附近岛屿暗礁高泽都极其熟悉,细细搜寻了半日,毫无一点痕迹,正在焦躁,面前白影一闪,是白泽。 猛然想到,水灵儿可以召唤白泽,既算遇到危险也可以逃脱,怎会无故失踪,而白泽又在这里出现。 白泽鬃尾乱炸,不住嘶鸣,前刨后蹬来回跳跃,示意高泽随它而去。 定是水灵儿与黛利丝遇险,高泽不及细想,驾剑紧随白泽身后,延海岸一直向西,渐入无人荒凉处。 越过大片无人滩涂,下方密密匝匝一大片红树林,望不到边际,一半在岸上一半浸在水中,白泽停在树林上方嘶鸣。 高泽看那些树林如同怪兽爪子一般扭扭曲曲朝着一个位置伸展,形成一个黑黢黢不见底的去处,宛如一个妖怪巢穴,隐隐有一层结界布在上面。 高泽方欲破结界而入,一个黑影自黑暗处闪现。 细看原来是一个佝偻身形的老妇,面上苍白满布皱纹,也不知多大年岁,眼窝深陷,尖鼻薄嘴,一身黑袍连着帽子罩住脑袋,更显阴森恐怖,拄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手杖,倒像秦罗国梅林法师的打扮。 “刚收两个好看的女娃,又来一个俊俏的男娃娃,老婆子这里可真热闹啊。” 老妇声音尖锐刺耳,分外难听。 看来水灵儿和黛利丝是在这里无疑了,高泽问道:“水灵儿和黛利丝在哪里?你把她们怎样了?” “水灵儿?你是说那个俊俏的女娃吧,我老婆子喜欢她,留在身边陪我了,可惜老婆子不喜欢男人,不管你是俊美还是丑陋,赶紧离开,不然就把你埋在这红树林里。” 第62章 女巫红树林 “放她们出来,这两个都是我的侍女,轮不到你来安排。”高泽见老妇言语可恶,说话也不客气。 “放了她们?天下没人能命令我老婆子,老婆子在这里隐居了几十年,既然被你发现了,你还是不要走了,留在这里吧。” 老妇说话的时候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嘴牵动着皱纹在动。 “留我,你留得住吗!” “那就试一试,我老婆子最讨厌的就是男人,可惜了你这副好皮囊,也只能让你做我这树林的肥料了。” 老妇说话不紧不慢,边说边拿出一块手帕,随风抛了过来。 那手帕轻轻柔柔的随风招摇,忽的飞至高泽面前,化作丈许方圆,遮天蔽日的包了过来。 高泽出剑斩落,手帕柔软不受力,居然斩不破它,兜住高泽带向空中。 高泽奋力腾挪,多亏新得定海珠灵力,身体轻盈迅捷,堪堪从手帕中脱出。 心中争胜之心大起,凝聚功力催发天一剑最大威力,一道电光流火闪过,手帕徐徐飘落一角。 老妇怕伤了宝贝,抬手召回手帕,手杖在地上顿了顿,身后红树林伸展枝丫,蜿蜒甩过来缠绕高泽。 高泽把剑舞成一团,劈砍枝条,那枝条无孔不入,见缝插针将高泽困在当中。 高泽抱元守一运出天海珠,天海珠得定海珠合体,威力大增,猛然向外扎出,把枝条逼退数尺,高泽趁机左手燃出火焰。 这火焰远胜寻常烟火,红树林沾火就着,立时火光蔓延。 老妇大惊,鬼叫连连,挥动手杖掀起漫天巨浪,浇灭火势,也落得个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咒骂两句,钻回那黑黢黢的枝条怪洞,随即结界在树冠浮现。 高泽挥剑劈那结界,结界看似柔软却像胶水一般全不受力,接连几剑破不开它。 高泽索性放开手脚,把天海珠运成一个巨大光球,自己合身隐在里面,驱动光球在树冠上滚来滚去,把红树林压得吱嘎乱响,几欲瘫倒。 老妇从洞里冲出来,手中举一个净瓶,把净瓶调转,瓶中水流出,遇风膨胀,化作无数冰箭飞向高泽。 高泽有天海珠护体,也不去理会冰箭,光球一味的没头没脑撞过来,轰隆一声把老妇撞翻,压进红树林下的滩涂中,只剩手脚和脑袋留在外面不住的咒骂。 结界随之消失,水灵儿和黛利丝跑出来,“公子,你终于来接我了!”水灵儿满脸欢笑。 “你们怎样,有没有受伤?”高泽急着发问。 “我们没事,老巫婆只是关着我们,倒也没太为难我们。”看水灵儿的状态应该没什么问题。 白泽飞奔过来不住嘶鸣,水灵儿伸手抚慰,“白泽,谢谢你把公子找来救我。”白泽欢欣跳跃与水灵儿甚是亲密。 黛利丝高挑大个,怯生生的道:“公子,谢谢你,终究还是你来救我。” “我当然会来救你们的,你们没事就好。” 老妇拼命挣扎想要起来,无奈这滩涂流沙吸住身子,一身巫术也使不出来,只是嘴上功夫不减。 “该死的年轻人,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越长得好看越不是好东西,我要杀了你们!” 水灵儿望着巫婆笑着道:“萨曼女巫,你现在自身难保了还这么威风,我们不救你看你怎么出来。” 高泽故意道:“咱们走吧,让她自己在这慢慢骂吧,看谁的下场更惨。” 三人作势要走,萨曼女巫在身后不停咒骂:“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要诅咒你们!” 水灵儿回身道:“算了,看在你年龄这么大了,这两天给我们饭吃,把你放出来吧。”与黛利丝协力把萨曼女巫拉了出来。 萨曼女巫依旧嘴硬:“我不要你们的怜悯,我老婆子活不了几天了,今天死明天死都一样。” 水灵儿道:“你这么大年纪了,脾气还这么大,以后若是寂寞了,就搬到有人的地方去住,强留人在这里可是不好。” 萨曼女巫把头扭向一边:“我一大把年纪还要你女娃子教训,谁也管不了我萨曼女巫。” “公子我们走吧,让她自己在这耍威风吧。”水灵儿牵牵高泽的手。 见这老妇实在难缠,高泽也不愿多待,踏剑带着黛利丝,水灵儿骑白泽,三人回转蓬莱洲。 高东紫珊明妍夫妇见三人一齐回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问起缘由,水灵儿大致说了。 高东沉吟道:“沧澜国境内居然还有这样的奇人。”见两个女孩儿安全归来,也不好过分责备她们,即让她们回去休息。 回到住处,高泽细问水灵儿,原来水灵儿见高泽多日未归,在蓬莱洲毕竟陌生待得寂寞,就央着黛利丝一起出海探寻。 两人不敢向深海进发,只是沿着海岸向西行驶,当天恰逢顺风,一直飘荡到了萨曼女巫的红树林。 萨曼女巫一个人也不知道在那住了多少年,一见两个漂亮女孩儿,立时想把他们留在身边陪伴。 水灵儿和黛利丝怎是女巫对手,被抓进树林秘境,每日给她们吃食,与她们说话,交谈中知道了她自称萨曼女巫。 女巫倒也没太难为两人,只是不让她们离开,无奈水灵儿召唤了白泽,白泽冲不破结界,才去把高泽带来。 “让你胆大到处乱跑,现在尝到教训了吧。”高泽虽然是教训水灵儿却一点也不是教训的口吻。 “谁让你不带我,我自己在这里好无聊,公子,我们离开吧,再去逍遥自在的闯荡。” “我与父母聚少离多,这次回来住了两日就去往了边疆,还是再过几日再说吧。” 又耐心陪父母住了两日,见沧澜国上下一片祥和,再无事端,高泽即提出离去,再去江湖闯荡。 高东夫妇纵有不舍,见儿子心思不在这里也只好答应,唯有叮嘱他路上小心,早日归来。 黛利丝定要随行,高泽只能耐心劝阻。 “我也是你的侍女啊,为什么带水灵儿不带我?”黛利丝质问。 “水灵儿是我无意中半路救得,受人临终所托,不能言而无信。” “我也是你救的啊,而且我也不会做你的累赘,路上我会服侍你起居。” “我何必让你们服侍呢,自己照顾自己不好吗,水灵儿年纪小,对我还有依赖,日后有合适的地方我也会安置她。” “那……公子你何时再回来?” “我行踪不定,但一有机会就会回来的。” 对着黛利丝的追问,高泽只有苦笑,看得出来黛利丝是真心流露,所以只能温言软语的和她解释。 第63章 镂月裁云仙 高泽与水灵儿商议去处。 水灵儿道:“我们来时走的水路,江河湖海都看过了,这次我们走旱路吧。” “也好,水路寂寞,毕竟都是茫茫大海,陆地上总有人烟,我们就游览一下名山大川。” 紫珊明妍总觉高泽自幼不在身边,亏欠他太多,默默为他准备好盘缠用品,生怕儿子走路累着,再让他自己挑选马匹。 看到马高泽立时想起了上次回东方时骑的菊花青,那匹马虽不是名种,跑起来也不平稳,但腿高体大,骑着甚是威风,于是选了一匹高大威猛的乌骓马。 水灵儿想到白泽是白色的,就选了一匹通体雪白的小白龙。 一匹悍威凛凛的大黑马,一匹娇小温驯的小白马,两人骑着倒挺搭。 辞别蓬莱洲,马蹄哒哒,两人潇潇洒洒游山玩水去了。 从最近的名山开始探访,这日来到衡山脚下。 只见苍翠森森,云雾缭绕,山谷清幽,景色秀美,这衡山天下秀果然名不虚传。 两人专注观赏,忽见本来人迹罕见之处有几个人形窜高伏低,不知在作何勾当。 及近了细看,形貌怪异共有七人,在林中按八卦方位悬挂各种法器,催动法力结成结界,分明在布一座阵势。 高泽和水灵儿正在观看,早被阵中七人发现,一人头生双角相貌凶恶叫道:“何方小人?在此偷窥!” 高泽朗声道:“我们游览到此,并未偷窥,倒是你们鬼鬼祟祟,布阵要谋害何人?” 头生双角那人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即见到我等布阵,怎能让你活命。”提一条大棍抢出阵来。 旁边又窜出一人,手舞三尖两刃刀,一左一右夹攻高泽。 高泽见他们来势凶猛,吩咐水灵儿退后,拔剑迎敌,也不与他们客气,尽展天一剑威力,三招两式削断了兵器,制住了为首双角那人,余下那人飞逃进阵中去了。 高泽欲追进阵中拿他,水灵儿喊道:“公子,切莫进阵。” 高泽便把剑架在双角之人肩上,那人跪倒在地不住求饶。 余下六人见高泽拒不进阵势,为首之人又被擒,纷纷提兵器冲出阵来把高泽团团围住抢攻,欲救下被擒之人。 高泽抖擞精神对战,这几人虽然有些手段,但法器都在阵中,无法带在身上施展,只能凭本身功力交手。 高泽所有修为尽在天一剑和天海珠上,都与自身融为一体,自是大占便宜,不多时又将这六人尽数击倒在地。 七人跪做一排,高泽问道:“你们七个是何人?在此布阵意欲何为?从实招来放你们生路。” 为首生双角那人道:“小人名叫齐重斗,与六个兄弟在这衡山脚下修炼多年,今日在此布阵也是无奈受人要挟,并非有意要害人。” “谁人要挟你们?布阵要害哪个?” 齐重斗道:“我们兄弟在此修炼一直平安无事,前两年来了一个云游的‘杨显’,与我们兄弟赌斗,我们兄弟技不如人被他收在麾下,拜他为王,屡屡受他支使。 只因杨显看中了这衡山上镂月宫里的‘裁云仙子’,垂涎仙子美貌,想亲近又不得,欲强占又不是敌手,所以命我等在此布下阵势,他去挑战,把仙子引入阵中协同擒拿。” “怪不得你们鬼鬼祟祟,果然是在做害人的勾当,裁云仙子是何人?” “裁云仙子是住在这衡山上的神仙,美貌无双,平时我们也不得见。” 高泽正在与七人叙话,半空中黑风烈烈,飞沙走石,紧接着后面霞光万道,香气氤氲,噼噼剥剥的打斗声由远而近。 当先一人青袍纶巾,秀才模样,定是杨显了,后面一位仙子光彩照人,风华绝代,全身笼罩一层祥光瑞彩,神圣而庄严。 两人斗至阵势上空,杨显甚是狼狈,疲于应付,裁云仙子气定神闲,裙裾飘飘轻松压制杨显,两人俱都不借外力凌空飞行。 杨显见无人发动阵势,向下望去,党羽一个不见,心中焦躁,喝到:“兄弟何在?” 齐重斗七人不敢答话,裁云仙子冷笑道:“杨显,你纵有埋伏,我又何惧你。” 杨显更加慌乱,就要夺路而逃,裁云仙子玉指轻弹,雷声震动,把杨显打落下来,刚好落在齐重斗几人身边。 裁云仙子缓缓飘落:“这就是你埋伏的党羽了?” 高泽道:“在下并不与他们一路,只是路过此处,偶遇这几人布阵要谋害仙子,才出手拿了他们。” “哦。”仙子一双妙目看看高泽,“多谢这位公子了。”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众人都觉心中一震,纷纷垂首,不敢直视她的眼神。 仙子对杨显道:“杨显,我早知你在这衡山脚下,比邻而居本来相安无事,我也未驱逐你,你竟然心生邪念,亵渎本仙子,怎能再留你。” 杨显跪地求饶:“小人一时妄念,冒犯了仙子,念在小人多年修行不易,饶了小人一命吧。” “你心术不正,枉自修行多年,只恐日后再害别人,我就削了你顶上三花,解去你一身功力,做个凡人去吧。” 裁云仙子伸出二指,杨显大声惨叫,顶上冒出团团黑气,修炼多年的功力尽被废去,落得个白忙一场,爬起身跌跌撞撞的去了。 仙子转身望向齐重斗七人:“你们几个如何说?” 七人心胆俱裂,不住磕头求饶。 高泽求情道:“仙子,这几人也是受人要挟,念在其无甚大恶,修行不易,不如放他们一马吧。” “好,看在公子出手助我,替你们求情,我今日权且饶过你们,只是这衡山脚下不允许你们再居住,都去吧。” 七人千恩万谢,生怕裁云仙子改变主意,爬起来飞快的去了。 高泽放手,天一剑化作一道白光,“嚓”的回到水灵儿背上,做的极为潇洒利落,裁云仙子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水灵儿不禁叹道:“仙子,你好漂亮啊!” 裁云仙子微笑道:“你这小丫头长大才真的是漂亮,感谢两位今日出手助我,可否邀二位到我镂月宫一坐。” 仙子声音让人听了无比舒服,无论说什么都想顺着她的意思做。 高泽答道:“恭敬不如从命,打扰仙子了。” 第64章 再上一重楼 裁云仙子衣袂飘飘的拔地而起,凌空绝尘徐徐往衡山顶峰而去,高泽踏剑带水灵儿跟随。 衡山绝顶,景色分外妖娆秀丽,镂月宫层层亭台楼榭,壮观却不显奢华,只觉清新素雅,处处一尘不染,足见主人脱却尘俗,德行高雅。 侍女恭迎,馨香扑鼻,一派仙家气象。 至清暑殿奉茶,裁云仙子再次致谢高泽相助,高泽小心寒暄,连水灵儿也收起顽皮性格,对仙子甚是恭敬。 抿一口清茶,茶香柔和,全不似平常滋味。 裁云仙子道:“公子御剑飞行,逍遥江湖,足够快意洒脱,令人羡慕。” 高泽道:“在下只是自己修行,根基尚浅,与仙子相比,不值一提。” “公子不必过谦,公子一身正气,功法纯正,根基也算很好了,只是这修仙一途公子只算登堂,还未入室,至高境界要锋芒内敛,平和外露,才显道骨仙风。” 一席话说得高泽好不惭愧,道:“在下闭门造车,境界尚差的远,惭愧。” “公子百尺竿头只差一步,若有人稍加指点便可突破桎梏,直达归真之境。” 高泽恭敬道:“愿听仙子教诲。” “我这镂月宫里有一藏书阁,阁中尽有历代仙家所留典籍,各种修行法门俱都记载清楚,公子可于阁中自行揣摩,修为定能更上一层楼。” 高泽大喜:“多谢仙子提携,愿去阁中一观。” 仙子又道:“这个女孩儿与众不同,天生一界之主,只是现在还未领悟奥义,公子入阁观书期间,愿不愿跟在我身边,点拨你一二。” 水灵儿看看高泽,她虽一心黏着高泽,但终是机会难得,想听高泽示下。 高泽道:“如此机会,千载难逢,水灵儿还不多谢仙子,仔细随仙子求教。” 水灵儿扁了扁嘴没说话,裁云仙子道:“依旧可以日日相见,何必差这一时。” 水灵儿脸上一红道:“多谢仙子垂顾,我愿随仙子求教。” 仙子带两人来到藏书阁,里面洁净素雅,陈列各种古籍,仙子道:“公子可自行翻看,饮食我自会安排,领悟多少只看缘分。” 随即带水灵儿离去,高泽信步看那阁中藏书,皆都古色古香年代久远,随手拿起一本,是初级筑基培养先天罡气的。 放下这本,再拿起一本观看,是修身养形不老长生的。 仔细查看一番,到得后来,避火避水操控五行,移山倒海飞举腾云,林林总总皆有涉猎。 高泽初次见到这许多仙家典籍,立时如饥似渴的修习起来。 到了饭点就有侍女送来各色茶点,高泽也不在意,胡乱应付了,又马上投入其中。 这一沉迷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每天水灵儿都过来一次拉着高泽说东说西,大谈新学的功法,在仙子身边的益处。裁云仙子也偶尔过来一次指点几句。 这一日,高泽终于修完了藏书阁最后一本典籍,心中大是畅快,随山风徐徐而起,终于可以不用御剑,自由飞行。 沿着衡山山脊越飞越快,盘旋几周到了镂月宫后宫,猛然想起这是裁云仙子休息之所,怎好贸然闯入,折返回来落到藏书阁门前。 抬手召出天一剑挽出漫天剑花,宝剑随即消失不见,也终于做到了藏剑于无形,日后不用再背着剑在江湖行走。 “恭喜公子,修完了藏书阁典籍,仙法终于大成。”不知何时,裁云仙子出现在近前。 水灵儿大笑着奔了过来:“公子,你终于成仙了,现在的你和以前都不同了,全身像有一层光罩着,宝剑呢?我还得做你的背剑女童呢!” 高泽笑道:“等你长大了也是一界之主,不能总做我的女童啊。” 裁云仙子道:“公子修为有成,我们的缘分也尽,今日设宴为公子践行吧。” 高泽一想在这镂月宫也叨扰了很多时日,是时候离开了。 裁云仙子命侍女在凉亭中排下盛宴,就着山间晚霞为高泽践行。 日暮刚好凉爽,晚霞似火映着仙子如玉面庞,落日余晖把仙子装束染成金色,美艳不可方物,神圣不可侵犯。 高泽感谢仙子提携和多日的照顾,仙子道:“凡事皆有因缘,若不是你出手帮我,也不会有你在山上修行,留你这些时日,世间多了一位正义神仙,岂不也是美事。” 水灵儿道:“我们公子天赋异禀,一身正气,才有仙子你这样的好人相助,不对,是好神仙相助。” 高泽道:“水灵儿又胡说八道了,在仙子面前怎能卖乖自夸。” 仙子道:“公子的资质当然是绝好的,若是凡人纵有机遇也是枉然,公子此去,意欲何往?” “我本是闲云野鹤,在尘世随意漂泊。” “公子根基稳固修为已成,水灵儿年幼,修为尚需时日,日后要统领天下妖灵,还得下一番功夫,公子可否把她留在山上继续磨炼。” 高泽还未答话,水灵儿道:“我要跟着公子,妖灵盟主什么的,我不稀罕。” 高泽道:“水灵儿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给我做一辈子女童有什么出息,仙子眷顾你,这样的机会别人求之不得。” 仙子道:“公子日后尚有大的风雨波折,若想跟在他身边,必须提升自己的修为,届时才能助他一臂之力。” 水灵儿突然眨着眼睛对仙子道:“仙子,我有一个办法,你自己在这山上多寂寞呀,不如我们三个一起去云游天下吧,你和我们公子走在一起呀,天下的人都得回头看呢。” 仙子斥道:“小丫头胡说八道,再没大没小就责罚你。”水灵儿做个鬼脸不做声。 天色黑下来,侍女掌上灯烛,仙子布出一个结界,蚊虫莫近。 高泽道:“仙子在这里修身养性着实令人羡慕,我也曾看中了一个海岛,日后有幸能在那里避世,最好不过了。” “沧海明月,秀美海岛,我也曾向往,只是在这里落下了根基,就没有再动。” 水灵儿又道:“等公子在岛上建立了基业,仙子你也过去吧,大家在一起多快活。” “丫头又来胡说,基业已固,怎好轻易动摇。” “那仙子,一个人苦心修炼是为了长生呢还是为了快乐。”水灵儿依旧贫嘴。 “嗯……先快乐再长生吧。” “就是吗!修行也好,避世也好,就是为了快乐的活着,然后才是其他的。” 第65章 仗剑嵩山坳 翌日,高泽辞行。 水灵儿纵有万般不舍,也终是一别,在裁云仙子身边修炼,去哪里找这样的机会呢,为了以后能更好的跟在公子身边,就得努力。 高泽以往一个人在江湖游历时也觉得大有乐趣,现在和水灵儿相处久了,乍一分开倒有些孤单之感,少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少了很多乐趣,去到哪里都感觉索然无味。 出来时想的是游览名山大川,那就再往山水中去吧,循着山脉虚空漫游,不多时来到了中岳嵩山。 山脚下小河蜿蜒,拐弯处一片平坦,平滩上有几亩农田,一个农夫在田间劳作,地头有几间茅屋,一个篱笆小院,种着各种菜蔬。 也是小桥流水人家,透出一片祥和。 高泽一人踽踽独行颇觉寂寞,心想不如去讨碗水喝,也借机和农夫攀谈几句。 当下走过去拱手道:“这位大哥,在下游览至此,口渴难耐,能否讨碗水喝?” 农夫直起腰来道:“讨碗水喝是可以的,我这山中也难得有人来,何况是公子这般精致的人物。” 高泽这才看清,面前农夫甚是年轻,也就二十几岁,眉清目秀颇为英俊。 年轻农夫向茅屋中喊道:“夫人,绣娘,有公子讨水喝,给公子倒碗茶吧。” 屋中随声走出一个年轻女子,容貌甚是俏丽,想不到山野之中还有这等人物。 绣娘见到高泽略微一愣,随即道:“居然有客人到来,就请公子喝碗茶水吧。” 回屋拎出一壶茶水,放在院里粗木桌上,摆上两个茶碗,农夫也从田里走出来,陪高泽饮茶。 这时一男一女两个孩童从屋内跑出来玩耍,不过四五岁的样子,甚是天真可爱。 绣娘道:“只在院里玩耍,不可跑远了。” 那两个孩童就绕着桌子奔跑嬉戏,不时发出笑声。 高泽道:“大哥在此耕种,远离俗世喧嚣,儿女绕膝,也是人间幸事。” 年轻农夫道:“只是清苦日子,让贤妻娇儿陪着受苦。” “只要心境快乐,清苦一点也无伤大雅。” “只怪我身无长处,只会种田,也就能在这山野自乐了。” 高泽见这农夫不像一般粗鄙乡野中人,便道:“请教大哥名姓,今日蒙赠香茶,日后有缘相报。” 农夫道:“一碗清茶,何言相报,在下董朗,请问公子名讳。” “在下高泽,敢问董兄,这嵩山有何异样景致吗?” “在这山中久了,也不觉有何异样,只是这嵩山七十二峰号称峰奇石怪,悬崖上多有栈道,公子可去看看。” 高泽与董朗闲聊几句,怕耽误了他活计,便告辞出来。 信步游逛,心想去看看奇峰栈道,体验一下独自凭栏。 正在思忖,忽见天上风云突变,一片猩红将群山罩住,分明是有人在布置结界。 当下起在空中向下俯瞰,只见四个金甲神将在四方运作,把这嵩山七十二峰团团罩定。 地面上两个人影,一男一女分别抱着一个孩童匆匆奔出,就是刚才奉茶的董朗与绣娘。 两个奔至结界跟前,几次冲撞都被结界弹回。 高泽落下地来,一剑将结界劈开一道缝隙,两人钻了出来。 “为何如此奔忙?何人要困你们?”高泽问道。 两人神色大是惊恐,“多谢公子搭救,就不要问了,也快些逃命去吧,这人惹不起啊!”董朗边说边逃。 何人如此厉害,反倒让高泽提起兴致,倒要见识见识。 董朗与绣娘还未跑出几步,轰隆声响,一个金甲神将落在身前拦住去路:“你们不能走,娘娘要见你。” 夫妻俩呆在当地,高泽道:“放他们离开,有什么事和我说。” “你算什么东西!”金甲神将抡起黄金降魔杵劈头就打。 高泽自在镂月宫修行之后已是锋芒内敛,轻轻侧身避过,天一剑挥出,一股劲风将金甲神将掀了出去,神将倒身向后飞出。 一片霞光将神将托住,空中来了一位神仙娘娘,凤冠霞帔,面目萧杀。 “七丫头,你躲了我几年,现在居然找帮手了。”娘娘声音充满寒意。 绣娘拉董朗不住磕头求饶。 高泽道:“我并不是他们找的帮手,只是偶然碰上,与他们无关。” 娘娘看了一眼高泽:“等我料理了家事再收拾你。” 转而对绣娘道:“七丫头,你本是仙体,却自甘堕落嫁与凡人,还生出这么两个东西,快随我离去,我销了这个凡人和这两个孽障,绝了你的念想。” 绣娘跪在地上道:“母后,我宁愿不要仙体,只过凡人生活,念在我们二人真心相爱,放了我们吧。” 原来这神仙娘娘居然是绣娘的母亲。 董朗也道:“岳母大人,经这几年小婿才得瞻仙颜,看在我与绣娘一片赤诚,放我们离去吧,这两个孩子也是你的亲外孙。” “住口!”娘娘大怒,“哪个是你岳母,你又是谁的女婿!满口胡言乱语,我先毙了你!” 娘娘单手伸出,一道白光自手掌延伸,直取董朗。 高泽挺身挡在前面,提剑挡住白光道:“你这娘娘也太不近人情,他们夫妻两个恩爱和睦,儿女绕膝,尽享人间快乐,你怎能生生拆散,又要害自己外孙。” 那神仙娘娘变了面皮:“大胆小辈,你也敢教训我!” 抬手拔下头上玉簪,抛在空中,玉簪遇风而长,化作万千,如同千万柄利剑向高泽压来。 高泽把剑催动,也化作万千剑影刚好敌住玉剑。 娘娘见高泽有些手段,玉簪落不下去,从腰间解下一个银铃打将过来。 银铃到得身前已化作房屋大小,呼啸而至。 高泽忙把天海珠运出护住身体,霹雳声响,硬抗了这一击。 这一分心,头上玉剑立时又压下了几分。 娘娘收回银铃再次催发,高泽唯有运功与之硬抗,镂月宫修行之后,高泽自己也觉功力大增,不想第一次出手就遇到如此劲敌。 正在苦苦支撑,一个柔和又熟悉的声音道:“西灵圣母,何必动如此肝火,不怕伤了身体吗。” 第66章 心境随情动 西灵圣母猛然收了招式,冷冷的道:“裁云仙,你要插手此事吗?” 高泽只觉身上压力骤然消失,吐出胸中一口浊气。 空中彩云翻滚,香气扑鼻,果然是裁云仙子单手挽着水灵儿冉冉而来。 水灵儿在空中叫道:“公子别怕,我们来帮你啦!” 裁云仙子道:“各人追求不同,自己命运让她自己决定,圣母何必执着。” 西灵圣母道:“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既然被我遇上,又怎能看你棒打鸳鸯,致两个孩童孤苦伶仃。” “教我做事,就凭你!”西灵圣母抬手就把玉簪发出。 裁云仙子单手轻挥,划出一片金光挡住了漫天玉剑,圣母再把银铃打来,仙子依旧单手施为,银铃贴着金光滴溜的转,终是打不进来。 圣母大怒,把身子凌空旋转,大大小小几十件法器全部飞来,各色光华闪烁,直扑仙子。 裁云仙子这才伸出双手,一片漫天花雨闪耀,金铁交鸣之声大作,圣母倏地退后,所有法器全部收回,显然落了下风。 圣母恨恨的道:“裁云仙,你强出头,咱们的梁子是结下了,今天我暂且放过他们,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早晚我会找到他们,到时连你一起算账。” 看也不看女儿女婿一眼,转身飞去,四个金甲神将也紧随而去,山上结界也随之消逝。 水灵儿跑过来拉住高泽:“公子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多谢仙子前来搭救。” 仙子笑道:“刚刚分手,你就在这里打架,还是和这么一个硬手,这西灵圣母可是不好惹。” 董朗与绣娘惊魂未定的上前道谢。 裁云仙子取出一方竹符递与绣娘道:“你们也快去吧,此物可让你娘短时之间找不到你们,我得罪了你娘,你那娘亲可是硬茬,只怕日后多有麻烦。” 夫妻两个千恩万谢的抱着一双儿女去了。 仙子对水灵儿道:“我们也回去吧。” 水灵儿撒娇道:“我们刚见到公子,陪公子待一会再走,回到镂月宫也是寂寞。” 仙子道:“也罢,随你吧,这些日子被你摆布的如同俗世之人了。” “修仙也是为了逍遥自在吗,何必处处为难自己。”水灵儿和仙子如同姐妹一般,比刚见时放肆多了。 高泽也道:“我以前遇到一位自称仙人的月下老人,他也是这样说,若是事事掣肘就不如不做神仙了。” 三人沿河慢慢向上游行走,“这西灵圣母是什么人?”高泽问。 “西灵圣母住在天山上的瑶池仙境,她可是掌管一方号令仙界的前辈高人,绣娘是她的第七个女儿,只因她管束太严,几年前私自逃出,不知去向,却原来在这里成了亲。” “她法力很厉害吗?”水灵儿问。 “是一等一的高手,在仙界中屈指可数。” “还不是败在了仙子你手下。” “怎地如此不谦虚,西灵圣母势力庞大,若是都调动了,我也抵挡不住。” 河水转了一个弯,这里山坳中居然隐藏着一个村落,一群年轻女子在河中浣洗衣服。 这段河水中都是光滑的大块石头,河水分外清澈,浣女们都挽起裤腿,坐在石头上,洗衣的棒槌声迭起,大声的说笑,那笑声轻松放肆如银铃般四处飘散。 “俗世中果然有许多乐趣,快乐就是如此简单。”高泽道。 裁云仙子轻轻蹲下去,把手伸进河水里,纤长圆润的手指在水中轻轻摆动,纤手柔嫩的和清澈河水融为一体,居然分不清哪是水,哪是手。 水灵儿看看仙子再看看高泽,道:“仙子,这块石头正好能坐,我见那边林中有红的果子,去摘几颗解渴,你们稍等一下。” 裁云仙子刚欲说话,水灵儿已轻盈的去了。 高泽听着流水声,鼻中闻到仙子身上如兰如麝的清香,道:“人生有许多际遇,能遇到仙子真是有幸。” 裁云仙子眼波微微垂向河面,“人的际遇与他的作为都是因果,因为你侠义心肠,一生正气,才会有人眷顾。” “修仙可以长生,千万年不老,但每天只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千万年又和那些浣女痛痛快快的几十年孰轻孰重呢。” “我也是参悟不透,若生出这样想法是不是就动摇了修行的心境。” 两人正说着,水灵儿大呼小叫的从林中跑出来。 怀里抱着几个果子,身后紧跟着一只小刺猬,刺猬背上也背着两个果子。 裁云仙子微笑着伸手,飞出一股柔和清风托起小刺猬送入林中。 “我摘到果子,这只小刺猬跳出来也想要,给了它两个还不罢休,一直追着我。”水灵儿微微喘气放下果子道。 高泽、仙子两个人都笑,水灵儿道:“仙子你尝尝,一定很好吃,我在那边泉水里洗过的。” 裁云仙子拿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小口,轻轻侧过脸去慢慢咀嚼。 珍珠碎玉般的牙齿咬着白嫩的果肉,明明是法力无边的仙子,却如此的平易近人。 “那个绣娘也是神仙,却愿意嫁给一个凡人。”水灵儿说道:“我们公子现在也是神仙了,仙子,不如你嫁给我们公子吧。” “你胡说什么!”裁云仙子站起来道:“我是太娇纵你了,你越来越放肆了。” “你和我们公子多般配啊,全天下再也找不出来像你俩这么漂亮的人了。” “没大没小,回到镂月宫我就教训你,我们走吧。” 水灵儿转头对高泽做个鬼脸:“公子,千万保重,下次再遇危险,我们就不一定能来救你了。” 高泽暗道惭愧,自己修炼多年,自认已有小成,到头来还是要别人来搭救。嘴上道:“好好听仙子的话,仙子保重,后会有期。” 裁云仙子面色红润,瞟了一眼高泽,拉着水灵儿似嗔似怒的去了。 高泽怅然若失,真如仙子所说,心境变了。 一个人游山玩水是不成了,那就奔闹市去吧。 第67章 酒楼逢四圣 枫叶城,方圆几百里最大的城市。 杏花楼,城中最大的酒楼。 酒楼外门庭若市,生意一定不错,反正是来找热闹的,也不怕人多,高泽随着人流拥进楼内。 进来才看清,一楼大堂内满满登登,没有闲地。 再上二楼,二楼依旧人满为患。 再上最后的三楼,还有几张空闲桌椅,高泽拣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 酒楼生意大好,小二来不及招呼,高泽这才看清,楼上人等或佩兵器,或带百宝囊,形形色色相貌奇特,又都是修行之人。 回想一二楼也是如此,暗道无意中又闯进了一场江湖聚会,反正是无聊,正好凑凑热闹。 楼上陆续来人,都是这色人物,不少彼此认识,互相打着招呼。 这时门口出现四个人,环视一周没有空位,见高泽自己一张桌子,便凑了过来。 “兄弟,谁邀你来的?”说话之人在四人中最为年长,约莫五十多岁,看来是以他为首。 “没人相邀,我自己来的。”高泽如实回答。 “没人相邀正好,我们一起。”四人中最年轻的一个人抢着道,“这次自己来的也不少,多个朋友好做事。” 这人也有三十多岁,个头不高,精明干练的样子。 四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那后说话的小个道:“我们倒是有人相邀,‘江南鹤’邀我们来的,刚才见他在楼下和人聊的正欢,我们‘夏台四圣’岂能和那些俗人掺和。” 先前说话那年长者又道:“我四兄弟来自名城‘夏台’,同道中人都尊称我们一声‘夏台四圣’,今日与兄弟同坐,都是缘分,也是你的造化,到时去做事我们护着你。” “客气,客气。”高泽微笑道。 小个大呼小叫招来小二点菜,专挑菜码大的点了几荤几素,再来一大盆汤,转头问高泽:“兄弟可喝酒?” “随便。” “把上好的杏花酒来两坛。”小个说完望向年长者,年长者微笑点头。 小二先提上一壶茶,众人一一斟上。 年长者抿一口茶道:“我们兄弟四人轻易不出手的,无奈友人相邀,做完了事就回,兄弟你跟着我们也能扬扬威名。” 高泽只是微笑不答。 小个指着年长者道:“这是我大哥‘不死神龙赵药臣’。” 再指着下一位身材魁梧的汉子道:“这是我二哥‘担山填海钱铸鼎’。” 再指着第三位身材细高的男子道:“这是我三哥‘追风赶月孙烛奴。’” 最后把手拍拍胸脯:“在下在江湖上有个名号,‘西北玄天李龙泉。” “久仰,久仰。”高泽依旧微笑,这几个人名字有意思,都带着霸气外号。 老大赵药臣对高泽的态度很满意,微微点头道:“兄弟叫什么?从哪里来?” “在下高泽,远道而来。” 这时小二把酒菜一一摆上,四人眼睛发亮,动起筷子大嚼大咽,满嘴流油吧嗒作响,吃的飞快酒也没耽误喝,也招呼高泽吃喝。 高泽虽然人物精致,但向来不拘小节,看着他们大快朵颐,倒也有些意思。 赵药臣几杯酒下肚,脸色泛红,神色微醺,“兄弟,待会儿去时别离我们兄弟左右,有我们兄弟在,就能护你周全。” 高泽微笑点头,也不问他什么事,只是静观其变。 “本来我们不想来的,几个山野村汉哪值得我们出手,只是在家待的腻了,出来随大哥散散心。”老二钱铸鼎话也多起来。 “嘿嘿,收拾几个粗鄙莽夫还不是杀鸡用了牛刀,手到擒来。”老三孙烛奴也加入进来。 李龙泉道:“待会行动,凭着咱们兄弟的名声,一定会被委以重任,放在最重要之处。” 赵药臣道:“管他哪里,咱们兄弟放在哪里不是独当一面。”又对高泽道:“兄弟,你只管跟在后面,看我们弟兄的手段。” 四人大吹大擂,南山打过虎,北海擒过龙,不多时吃得杯盏狼藉,挺着滚圆的肚子靠在椅子上,乜斜着眼睛,抚摸着肚子,绝口不提结账。 高泽招呼小二,算算饭钱,四圣虽吃得热闹,也没什么珍贵食材,连酒带菜不到二两银子,高泽付了。 这四位在高泽付钱时脸上毫不变色,连眼皮也不曾撩一下,高泽也不去计较。 楼下有人喊:“下楼集合了,准备出发了!” 众人纷纷站起身,鱼贯下楼,高泽也随夏台四圣一起出了杏花楼,聚集在酒楼前的大街上。 酒楼正对路口,路面上高高矮矮,男男女女聚拢了足有四五百人。 当中站着三个人,中间五六十岁一个老者,精神矍铄,左边一条魁梧大汉,右边一个干瘪精瘦的男子。 李龙泉对高泽道:“中间那位就是挑头的,号称‘亳城纯阳子’,旁边精瘦的就是江南鹤,就是他邀我们来的。” 纯阳子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诸位道友,今日相聚枫叶城,真乃仙家盛事,雪竹山中那些山猫野兽,孤魂野鬼,和我们矛盾已久,前几日又阴谋损坏我等赖以修行的‘阴阳镜’,与他理论又打伤我几名道友,反诬一口我们毁了他‘雪竹泉’。 自古市井草莽不两立,今日我等齐聚,约战金翘峰前,定要把这群山野粗鄙一网打尽,我闹市隐仙才是修行正道。” 众人高声叫好,夏台四圣也随之附和。 纯阳子又道:“斩草务必除根,免得后患无穷,今日去不能放走了一个,我带大家正面接战,周道友,你带门人看住西边山口,吴道友,你带徒弟守住东边大路,咱们即刻就出发,事成再回来饮酒。” 夏台四圣伸长脖子巴巴的看着,纯阳子并未点到自己,赵药臣撇撇嘴忙不迭的道:“江南鹤,江南鹤道兄,我们夏台四圣怎生安排,总得镇守一方吧。” 江南鹤看看他道:“这个……赵道兄,我们一起即可,此次是约架,又不是守城。” “道兄此言差矣,仙家赌斗,怎比俗人约架,不独当一面,怎显我四圣手段。” “呃……这个……”江南鹤望向纯阳子。 纯阳子道:“既然道友想独当一面,西北方向有一山间小径,四圣就去那里把守吧,若有人从那里逃窜,定要拿住,切不可走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