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从知天命开始》 第一章 五十岁的杂役 呼呼。 陈深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在他脚下,不尽的白玉台阶向上延伸,消失在白云深处。 青云宗只给了他们一天一夜时间,爬上去的人才有拜入山门的资格。 陈深身上有功夫,还以为爬上去很轻松呢,不想山竟这么高。 身旁年轻人一个又一个的超越他,让陈深清楚地认识到他老了,体力不比从前了,逞一时之勇还可领先,时间长了身体的衰老就体现了出来。 “老头儿,你不挺能的,继续上啊。” 有人在身后讥笑陈深。 陈深作为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在一群拜师入宗门的年轻人里本来就很惹眼,在爬山的时候又一副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样子,惹了同为竞争对手的某些年轻人不快。 现在见陈深力有不逮,不由地幸灾乐祸起来。 陈深回头瞥讥笑他的人一眼。 面由心生,这人长了一张尖酸刻薄的脸,看起来像一只老鼠。 在山下时,这老鼠脸跟他同住一个客栈,共挤一张大通铺。 每到青云宗收徒的时候,山下坊市的人就格外多,人多了就免不了磕磕碰碰的给彼此添堵,老鼠脸见陈深七老八十了还来跟他们凑热闹,忍不住的对陈深冷嘲热讽。 陈深不跟年轻人一般见识。 他来青云宗不是为了拜师求长生。 陈深当了三十多年的官差,余下的时日不多了。 他就想着出来看看、转转,也不枉穿越这一回。 这凡间的景色看多了,就想见识一下宗门秘境的风景。 这不到了青云山下,他听说青云宗收徒时宗门会大开,就跟着过来了。 “这么多年轻人都选不上,就你这把老骨头还想拜师?”老鼠脸还在冷嘲热讽。 他的同伴让鼠脸男别这样说,“万一老头儿灵根奇佳,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天才呢。” 这话引得几个同伴“哈哈”大笑起来。 不断从身边经过的年轻人也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就老头这五十知天命的年纪,别说是天才的机会渺茫,就真的是天才谁又会收为徒弟呢,等他筑基步入修仙之门,骨头差不多都成渣了。 鼠脸男笑的肚疼,“哈哈,别说拜宗门了,他要能当上杂役,我叫他爹。” 一位白衣公子走上来,斜瞥他们一眼,“先顾好你们自己吧,就你们这品行,青云宗还不知道收不收呢。” “你!” 鼠脸男正欲发作,看到他身后的壮汉后默默把话咽回肚子里,冷哼一声往上爬了。 白衣公子向陈深点下头,领着人上去了。 陈深捶了捶膝盖,回头望山脚下的坊市,灯火、房屋、河流、道路、田野在脚下次第展开,让陈深忽然有种雄踞人间烟火之上的感觉。 这番迥异于人间的美景让他心胸为之一开,不由地想要看看更高处的风景。 他解下腰间红漆酒葫芦大饮一口酒,豪迈的踏步往上走。 这一路上去,他看到了日落,看到了手可摘星辰,看到了日升,看到朝霞在雪山洁白的映照下格外鲜红。 待他上到松坪,步入山门时,时辰刚到,青云宗弟子们正好关上山门。 陈深见门外的年轻人不少,心里重新升起一股傲气,看来他身子骨还是可以的,不枉他三十年练武不辍。 “诸位!” 在松坪苍松下有一座高台,高台上一位穿天青色长袍道长拱手,“诸位请依次到台前进行灵根测试,测试通过者可获得入门资格,再到台上拜见门内长辈和老祖。” 道长朝台上坐着的诸位长辈作揖。 这些长辈今天要收弟子。 陈深好奇的瞥一眼这些修行者,见坐在中间重要位子的竟是一位气质优雅高贵的女子。 这让他有些诧异。 这女子虽轻纱遮面,可看起来很年轻,她旁边的坐的反倒是些留胡子的中年人和老头子。 在他看向女子时,女子也看向他。 陈深忙把目光移开,他可不想老了又落个好色的名声。 台下的人见到女子也议论纷纷。 “知道青云宗今年拜师的人为什么特别多吗?” 在路上为陈深解围的白衣公子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全冲她来的。一年练气,五年筑基,十二年结丹,十七年元婴,相传突破化神之日可待,现名列青云七子,这位白云仙子就是青云宗的活招牌。” 陈深似懂未懂的点下头,“你不去测试?” 白衣公子轻笑,“不着急,都有机会。” 陈深的机会可不多。 他绕着松坪看起了风景,松坪下雪松万里,白云茫茫,又有红日浮于云上,端的是仙境。 面对这等仙境,当浮一大白。 陈深拿起酒葫芦痛饮一口。 在他赏景时,拜门的年轻人陆陆续续测试了灵根。 通过者欣喜若狂,站在台上难掩喜色。 台上的长老们挑挑拣拣,把资质上佳的弟子挑走,挑剩下的就作外门弟子慢慢爬升。 未通过者伤心痛哭,却也不是就此打道回府了,青云宗还要收一批打杂的,现在入选了省的来年再爬山了。 夕阳西斜。 测试到了末尾。 穿天青色长袍的道士在高台上客气的问了一句:“请问谁还没有测试灵根?” 这本来是多此一举的话,不料鼠脸男站出来手指陈深,“师兄,他还没测呢。” 这鼠脸男灵根不错,双灵根,现在是青云宗外门弟子了,一脚踏入修行之门了。 这让他得意之余,不免想找个人来衬托一下。 众人看到陈深,一时哗然。 高台上在座的诸位长老也愕然,白云仙子身边的老者抚须轻叹,“这年纪怕迟了吧。” 白云仙子声音清冷,“有志不在年高。” 抚须老者忙恭敬点头,“师叔教训的是。” 青云宗向来以境界分辈分高低。 “这——” 天青色长袍的道士向陈深拱手,“这位兄台——” “唔。” 陈深见所有人看他,放下手中的酒葫芦,“那就测一下吧。” 他走到前面,握住一枚灵球,不一会儿灵球上冒出金木水火土五色光芒。 “啊!” 鼠脸男故作惊讶,“大爷你是废灵根啊!” 天有五行,修行就是吸纳天地之间五行灵气。 灵根测试就是为了测试修行者同五行中哪一门更亲和。 亲和度越高越纯,修行速度越快。 陈深这五色光属于对五行一视同仁,谁都不亲和,提炼天地灵气速度极慢,资质极差,根本不适合修行。 “我就说这老头不行吧。” 在众人的纷纷议论中,鼠脸男的话格外刺耳。 陈深早知道结果了,他不以为意的把灵球还回去,扭头要走。 就在这时,站在白云仙子身旁的女弟子踏前一步把他叫住了,“这位修士,白云洞需要一位杂役,你可留下。” 松坪上一静。 白云仙子收徒是今天的重头戏,众人都在关注呢,可惜白云仙子只收了两位女弟子。 现在白云仙子竟主动收一老头当洞府杂役,他们不由地疑惑不解。 那可是白云仙子。 元婴期的修士,青云宗七子之一。 在她的洞府当杂役,不是在宗门里当杂役,这区别可大了。 怎料陈深淡然一笑,拱手拒绝了她的好意。 松坪上再次哗然,觉得这老头儿太不识抬举了。 “这或许是你修行的机缘,你当真不留?”清冷如泉水叮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松坪万籁俱静。 众人瞠目结舌,纵然是高台上见惯了风雨的门中长辈也愣住了。 现在是白云仙子出口挽留! 陈深愕然回头,见白云仙子轻拂鬓角散发,皓腕上有一红绳串的铃铛清脆作响。 这一眼,望穿三十年。 陈深笑了。 “好,那我就留下。” 他答应下来,然后在众人注视下走到鼠脸男面前,“你可以叫爹了。” “我——” 鼠脸男望了望左右,期盼一个人出来为他打圆场。 可现在别说旁人了,就是他的同伴也站不出来。 他们都看出来了,白云仙子不知为何对这老头看重的很。 他们可不想得罪。 鼠脸男摸着头,硬着头皮尬笑,“大,大爷,我,我就开个玩笑,嘿嘿。” 白衣公子站出来,“我看不是玩笑,这是报应,快喊吧。” 鼠脸男无奈,眼里闪过一丝怨恨后不情不愿的嘟囔一句:“爹。” 第二章 好久不见 几只仙鹤从云中钻出,缓缓落在山崖上。 白云洞府在青云宗幽静之所,有山泉瀑布,雪松百草,蓝湖雪山。 洞府开辟在整座山腰上,湖旁有药田、杂役住所,离开湖面沿白玉台阶而上,琼楼玉宇次第铺开,一直延伸到山壁间开辟出的洞府。 白云仙子从仙鹤背上下来,等待多时的几位徒弟作揖问候,“师父。” 白云仙子朝他们颔首,吩咐他们把师妹、杂役领下去安置。 弟子们领命。 一位男弟子上前走到陈深三个杂役面前,在见到面生而年老的陈深后不由得一怔。 他眼神向陪在师父身边的大师姐云衣探询,待她点头确认后才伸出手,“诸位,请跟我来。” 陈深脸色苍白,在晕高。 站仙鹤上天,不知道谁想出来的,这也太没安全感了。 他浑浑噩噩的看了白云仙子一眼,见她没在看他,就跟着男弟子走了。 白云仙子门下徒弟很少,杂役挺多,三个杂役共住一间湖边小屋。 屋内很简朴,共有三张床,一张桌子,一把出恭的马桶,像回到了大学宿舍。 男弟子把他们带到这儿就离开了,余下的任由他们三个分配,做活到时候自有管事的来领导他们。 三个杂役中,只有陈深新来的。 另外两个杂役是在宗门做活的老杂役了,人可靠,用起来顺手,白云洞府的人就去宗门要了过来。 正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宗门杂役同样如此。 杂役做的时间长了,在青云宗有机会用贡献换基础功法、丹药和灵石,成为外门弟子。 最好当内门杂役,积攒贡献快的同时把青云宗的老祖、长老、上人、弟子伺候好了,从他们手指缝里随便漏一些东西,就足够杂役们受用无穷了。 这俩杂役在外门就兑换了基础功法。 现在进入内门,虽不是大机缘,却是小造化要来了,不由地生气一股傲视同行的豪气。 可看到陈深后,这股豪气窝到了肚子里,让他们很难受。 这一新入门的杂役,还是个老头,何德何能跟他们一起进内门。 他们不由地看陈深不顺眼。 男弟子一走。 胖脸的杂役就笑眯眯的,“大爷,靠窗的床临湖,潮气大,对您身子骨不好,还是我来吧。”他说罢就把包袱放在临窗阳光充足的床上。 另一个杂役高瘦,看起来木讷不多言,行动可不慢,径直掠过陈深,把包袱放在紧邻胖杂役的床上。 陈深无所谓。 他自信在这屋子里呆不了太长时间。 因为媚娘—— 他走到最后一张摆在墙角阴潮处的床,和衣而卧歇息起来。 他捶了捶腿和腰,轻叹,老了,这武功终究不是修行功,保养不住身子,不抗造了。 “哎,大爷。” 胖脸杂役坐在床上,“您够可以的啊,这么大年纪了还上山拜师。” “人老,心不能老。” 陈深把酒葫芦从腰畔解下来,小酌一口。 高瘦的杂役冷声道:“希望您干活时也能人老心不老。” 他们三个杂役一起来的,估计到时候一起做活儿,陈深要是倚老卖老或者干活慢,那他们就得多干活,他们多干活,修行的时间就会少。 陈深知道这是人之常情,他宽慰高瘦的杂役,“你们都是大小伙子,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师祖不会让咱们一起干活儿的。” “哟。” 门推开,一位留八字胡的中年人走进来。 他板着脸,不怒自威,“你还想让师祖给你安排活计。” 胖杂役和瘦杂役见他进来,忙从床上站起来拱手行礼,“王管事。” 他们以前共事过。 王管事点下头,打量陈深一番后把手里杂役的衣服丢下,“把衣服换上,你们三个去把庭前雪扫了。” 他警告三人不要偷奸耍滑,“要是活儿干的不利索,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陈深站起身,同两个杂役一起应了。 王管事又瞥陈深一眼,背着手转身离开了。 胖杂役和瘦杂役换起了衣服。 胖杂役八卦起来,“哎,听说没有,王管事现在练气境五层。” 瘦杂役系扣子,“嗯,王管事夫妇是师祖身旁的老人了,师祖经常送他们一些丹药、灵石和药草。” 俩人都不理会陈深,话题从王管事聊到了师祖人好念旧情。 等他们换好衣服时,胖杂役才招呼陈深一声,“哎,走了。” “好。” 陈深拉了拉袖子跟上去。 这杂役的衣服挺不错,裤腿、衣领、袖口都有收束,利索的同时不失简洁之美。 他们刚出小木屋,迎面一位女弟子走过来,正是在高台上代白云仙子收陈深做杂役的大弟子云衣。 俩人忙站在路旁行礼。 陈深慢了半拍,不等有所动作,云衣就停下来。 她不解的打量陈深。 就在胖、瘦两个杂役以为陈深要因礼数不周倒大霉的时候,云衣向陈深颔首,“你,跟我走。” “哦。” 陈深早有预料,跟在她身后,在胖、瘦杂役的目送下离开了。 胖杂役问:“师祖请他过去做什么?” 瘦杂役若有所思,“难道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 “传言他是师祖亲自开口留下的。” 胖杂役更疑惑了,心想这老头莫不是在杂役上有过人之处? 陈深有过人之处,却不在杂役上。 待云衣引着他拾阶而上,一路进到洞府,站在白云仙子面前后,陈深的心怦怦乱跳。 白云仙子依旧白纱遮面,坐在书桌前看书,香炉里的檀香冒出缕缕青烟。 待陈深站在她面前后,她不动声色的放下书,让云衣出去忙。 云衣再次疑惑的看陈深一眼。 “是,师父。”她躬身行礼退下了。 白云仙子待她离开后手一挥,只见青蓝的涟漪泛起,接着洞府同外面的世界仿若有了一层隔膜。 洞府内安静下来。 白云仙子站起身,“三十多年了吧。” “三十五年。” 陈深记得清楚。 “三十五年。” 白云仙子一声轻叹。 她见陈深白鬓如霜,皱纹如沟,岁月在双眸中刻下时光侵袭的痕迹,“弹指一挥间,你都老了。” 陈深走到她面前,“可你还年轻。” 他伸出手,试图揭下她的面纱,白云仙子头略扭,有些抗拒,接着又停下来。 陈深轻轻地揭下她面纱,“媚娘,好久不见。” 第三章 红漆葫芦 在陈深直勾勾的眼神注视下,白云仙子有些不自在。 她转身沏一杯茶,双手递给陈深,“相——喝茶。” 陈深没接。 他站在原地打量洞府内的布置,接着目光回到白云仙子身上,“媚娘,你还是老样子。” “什,什么。” 陈深坐在椅子上,伸手抚摸着桌面,他记得三十多年前的家里,也有这么一张桌子,桌子上一尘不染,“还那么贤惠。” 白云仙子走过来,把茶放到桌子上,目光炯炯的看着陈深灰白的头发,,伸出手抚摸,不甚怜惜。 陈深伸手揽住她的腰。 白云仙子身子一僵。 陈深的头埋在她怀里,喃喃自语,“媚娘,我想你。” 白云仙子低下头,苍老的鬓角,身子软下来。 她的手轻摸着他的头,记忆回到成亲时,那时他十六,她二十三,他们相敬如宾,恩爱非常。 一切仿如昨日。 “父亲在我十九岁那年去世了,岳丈在我二十五岁那年走的,我托你师父的朋友送信给你,停棺等了一个多月才听她说你在闭关,就厚葬在了岳丈选定的那块风水宝地上……”陈深絮絮叨叨媚娘离开后的种种。 再后来,媚娘师父的朋友去世,陈深跟县太爷离任回京,他们联系就断了。 陈深想不到他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媚娘摸着陈深的头,“我出关后到坟前拜祭过。” 她找过陈深。 得知陈深进京了,仙凡有别,她没去京城,回到青云宗继续修行。 陈深坐直了身子,“人呐,老了想起往事就忍不住感伤。你离开后的那几年,我每天托你师父朋友送银子,你都收到了吧。” “嗯。” 媚娘整理一下他的衣领,“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她离开时匆忙,师父当时也还没回归青云宗,因此没有留下青云宗的名号。 “没找。” 陈深就是年纪大了,“我现在是个孤家寡人,就想着到处走走。” 碰巧青云宗收徒,他就跟上来看风景了。 “我的资质你也知道,你师父当年亲自测过的,我没打算拜山门。” 陈深只能感慨机缘,一个巧合让他又与媚娘重逢了。 “本来我还抱怨你们宗门折磨人,爬山爬一天一夜,累的我腰酸背疼的,现在看起来一切都值得。”陈深握紧媚娘的手。 媚娘闻言竖起食指,把一团青芒送进陈深体内。 陈深疲惫一扫而空,站起身神仙一下,浑身通泰。 媚娘还要话要说,忽然察觉到了陈深在直直的盯着她。 陈深深情款款,语气低沉,“我当时可没写放妻书。” 媚娘是传统的女子,深受三纲五常的毒害。 当初她师父看她是千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要把她带走去修行,可媚娘却恪守夫纲不打算走,后来还是陈深用放妻书为威胁才让她踏上修行之路的。 但也只是威胁,陈深压根没写。 “恩。”媚娘轻应。 陈深慢慢贴了上去,轻轻的贴住她的唇。媚娘从最初的笨拙到慢慢回应,直到陈深的手攀到她的臀,试图把她揉进怀里。 唇分。 “老了还不正经。” 媚娘嗔怒一声,走到书桌旁,把她刚才看的书取过来。 “这是《长春功》。” 媚娘递给陈深,“这门功法温和敦厚,虽是常见的修行功法,可在养生上一绝,我觉得目前最适合你的功法。” 陈深年纪大了。 现在修行顶要紧的是消除身上的暗伤,延长寿命,然后再考虑修行。 “我听你的。” 陈深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失望过一回又一回了,早知道以他的灵根,不能奢望长生。 多活几日,活的潇洒才是真。 媚娘又回到书桌上,把备好的东西一一送给陈深。 “这件白丝长袍由天蚕丝织就,穿在身上不惧严寒和酷热,你穿在里面。这极品紫金乾坤袋是我以前用过的,里面空间很大,结丹境以下破坏不了,你且用着,改天我再给你炼制一新的。这块玉佩养人,你佩在身上。哦,还有这三瓶药,一瓶培元丹,一瓶静心丹,一瓶金疮药。”媚娘一一告诉陈深,这些药的用途。 “至于这枚洗髓丹——” 媚娘犹豫一下,“算了,还是在我监督下服用吧。” 这洗髓丹太过霸道,她怕陈深年纪大了吃不消。 废灵根唯有得到机缘了才可修行,而这机缘便是洗髓丹这类洗筋伐髓的丹药。 这类丹药十分昂贵,主要是炼制这类丹药要用到稀有的上品药草,炼制这一枚丹药几乎同筑基丹同价。 媚娘现在元婴期,手头富裕的很,一时间却也只拿的出这一枚洗髓丹。 这洗髓丹贵自有贵的道理。 在服用后,庞大的药力会蛮横的扫过服用者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排除人体内的毒素,提升人的体质和筋骨,蛮横的把灵力灌注到人体内。 这才让废灵根者有了修行的资本。 但这么大代价,却只够废灵根者修行到练气期二三层,属于大投入内裤不剩的买卖。 很少有人会做这注定赔本的买卖。 做这买卖的—— 绝对真爱! 媚娘又把一袋上品灵石递给陈深,让他想买什么买什么随便花,“至于飞行法器就算了,你现在还驾驭不了,别晕高掉下去。” “啪!” 陈深轻拍她翘臀,“你还说,回洞府时你怎么不怕我掉下去?” 媚娘俏皮一笑,“你掉下去了,我也能把你捞上来。” 她拍了拍双手,觉得把陈深安排的差不多了。 余下的还差什么,记起来再说。 “不用忙了。” 陈深掂量下手里灵石,“有钱就行,剩下的你不用管,你一心一意修行就成。” 媚娘让他不用担心。 她刚闭关出来,现在到了瓶颈,不是一时半会能突破的。 “那也不用。” 陈深刮了刮她鼻子,“你就安心修行,带着我的梦想一直练下去。” 媚娘神情黯然。 她记起来,三十五年前,陈深在测试灵根前,一直念念不忘修仙,还信誓旦旦告诉媚娘他注定不凡,因为他是主角的命,他形影不离的酒葫芦是金手指。 然而,现实无情拍碎了他的梦想。 就像时间这把锤子,把一个十六岁意气风发的少年无情敲碎,让他成为知天命的老头。 陈深轻笑。 他腰畔的红漆酒葫芦还真是他的金手指。 这红漆酒葫芦丢不掉舍不弃,让人拿走了,总会出现在他面前。 这酒葫芦三大缸酒才能灌满,倒出来的却是六缸酒。 把农家腊酒浑灌进去时,倒出来的是清冽好酒。 这好酒还回血回蓝加经验——就是迅速恢复气血、内力,提升内功修为。 他用这酒葫芦喝酒喝醉了还能领悟功法,他身负的绝学太白剑意就是喝酒喝醉后领悟出来的。 可惜这世上有修仙,武者不吃香。 这酒葫芦妙用无穷,可只局限于武者层面,陈深因此迟迟未踏入修仙之门。 这些陈深早看开了。 第四章 门房陈大爷 第四章 陈深摸了媚娘的头,“好了,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去洒扫庭院呢。” 媚娘收拾了心情,白他一眼,“我还真让你干杂役不成。” “我觉得也不能。” 陈深上下打量媚娘,这小娘子太勾人了。 “呸。” 纵然离别三十五年,媚娘依然懂他把干杂役理解成别的了。 她沉吟一下,一时间又不知道让陈深干什么才能时刻呆在她身边。 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 陈深作为废灵根者,压根没有拜入青云宗的资格,媚娘不能收他为徒,不然就是破了规矩。可当杂役,陈深又得回木屋居住,还得干活,不能时刻在她身边。 至于挑明关系—— “不用。” 陈深知道媚娘在想什么,但他不希望这样,且不说为媚娘带来的非议,就他这身份,也会招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低调的好。 “我看你这洞府得要一个看门的。” 陈深想到了看门的大爷,可惜他不姓秦,“就在洞府外搭个小屋就成。” “啊?” 媚娘小口微张。 “平时还能帮你送信,端茶,招待客人。” 陈深觉得这主意挺好。 “不行!” 媚娘摇头,“相公怎么能伺候——我呢。” 在家时都是她端茶倒水。 陈深又挑起她下巴,“你要过意不去,白天我伺候你,晚上你伺候我。” 媚娘无力招架,“相公还这么不正经。” “就这么说定了。” 陈深不由分说拿定主意,伸了个懒腰,把所有东西丢到乾坤袋就告别出去了。 他进来时间不短了,再继续待下去会引来怀疑。 洞府外小屋不是一时片刻能搭好的,陈深暂时还得同胖瘦杂役住一间屋。 他这两位室友在洒扫庭院,等候陈深多时了。待陈深从台阶上下来后,瘦杂役把多出来的一把扫把丢给他,指了指旁边,“那一片是你的。” 瘦杂役很公平,偌大个庭院平均等分。 “好。” 陈深接过扫把就去打扫。 他要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当一天杂役扫一天地,当一天门房就—— 貌似门房都不务正业。 陈深在一心一意扫地,胖杂役凑过来,“大爷,师祖叫你过去什么事?” 陈深仔细扫着青条石缝间的雪,“让我明天看门去。” “看门?” 胖杂役一双小眼缝里片刻疑惑后恍然,“哦,我知道了,师祖看在你年纪大的份上给你找了个轻省的活儿。哎,我们这位师祖啊,青云宗有名的大好人。” 陈深不解,“大好人你叹什么气?” “哎,人善被人欺。” 胖杂役不说话了,一副你快问我,我来满足你求知欲的高深莫测样。 陈深人很好,满足了他这小心思。 胖杂役这才告诉陈深,师祖的师父因某种误会曾离开青云宗。后来关系稍微缓,她回青云宗把师祖留在山门后就又飘然而去了,再无音讯。 修行一途,丹药、法器、符箓、符宝、法宝、功法无一不需。 可好东西谁都想要,师祖一无师父撑腰,二无师兄弟帮衬,自身又是一个不与人争的老好人性格,因此在修行路上走得很艰难。 若不是师祖的师叔周旋,指不定青云宗就少了一位天才。 后来师祖天赋展现,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连破筑基、结丹,这才让宗门看重,把资源倾斜到师祖身上,助她以更快速度进入元婴境,成为青云七子之一。 “即便如此,师祖还不与人争。” 胖杂役觉得师祖这性格,无形之中让她失去很多资源,甚至拖慢了她修行速度。 陈深知道这是媚娘的性格,好听点叫贤良淑德,恪守妇道,难听点就—— 他从不说娘子坏话。 陈深只庆幸媚娘天资卓越,不然要吃大亏的。 “哎,不过——” 胖杂役推了推在扫地的陈深,“老头儿,你去看大门可就失去修行良机了。” 这看大门的活儿轻省,可不在师祖、弟子眼巴前,伺候不到他们,得不到师祖和弟子赏赐的下品丹药,尤其得不到太多贡献点。 这贡献点可是能在宗门内兑换功法、灵石、上品丹药的。 “也对。” 胖杂役拍了拍陈深肩膀,听起来在安慰,不知怎的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老头儿你这一把年纪了,不奢望修行了,去看门挺好。我以后外出,还指望大爷你给我留门呢,哈哈。” 他扭头招呼瘦杂役,“师祖恩尊,老头明儿要去看门了。” 瘦杂役面无表情,“今天打扫庭院。” “啊,对。” 胖杂役让陈深扫干净了,“站好最后一班岗,这对看门的很重要。” “看门——嘿!” 他回味悠长的拖着扫把离开了。 胖杂役和瘦杂役早早把活儿干完了。 瘦杂役席地而坐练功。 胖杂役估计觉得在弟子眼皮子底下练功是班门弄斧,抹不开面子就没练,朝瘦杂役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一句“就你用功”,然后就拄着扫帚看陈深劳动。 在陈深把庭院扫干净后,胖杂役招呼俩人回去,“老头儿你扫地不行啊,太慢。” 陈深承认,“是,太没经验。” 刚走上卵石铺成的小道,王管事就走过来拦住了他们。 王管事看陈深一眼,脸上神情不大自然。 他讥讽的话言犹在耳,想不到师祖真就给他安排活儿了,还是杂役之中最好的活儿,把他娘子给师祖端茶倒水的活儿都给抢了。 这少了端茶,少了几句贴己话,就少很多赏赐的。 王管事目光里闪过一丝怨,清了清嗓子,“明天陈深去伺候师祖,你们两个打扫庭院,清理湖边落叶。” “啊?” 胖杂役不懂,瘦杂役疑惑,“老头儿不是去看门?” “给师祖守门。” 王管事冷冰冰的,这招待客人的活儿以前是师祖弟子在做。 他怀疑陈深是师祖的什么人,不然怎么能得到这么多优待。 可他夫人在跟师祖说贴己话时曾听师祖说过,她在家乡没亲人了。 怪哉! 王管事深深看陈深一眼离开了。 胖杂役回过头,“你,你,你去给师祖看守洞府?” “嗯,看门。”陈深点头。 瘦杂役瞥他一眼,头不回的离开了。 “大爷,你瞒的我好苦,这看门和看门的区别可大了。” 胖子抓耳挠腮的凑过来,一时间想要表示亲近之意,又抹不下面子。 陈深拍拍他肩膀,“放心,我会给你留门的。” “老爷子,我不是这意思,我——” 胖杂役期期艾艾,跟在陈深身旁,“大爷,您以后有什么事,但凭吩咐。” “好。” 陈深痛快答应,“等我有好处,也少不了你的。” 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陈深还是知道这道理的。 等回到木屋时,陈深刚要回他在墙角处的床,忽见瘦杂役躺在上面。 他的包袱放在了瘦杂役原来的床上,床褥子都铺好了。 陈深觉得这瘦杂役能处。 胖杂役则汗颜,他请陈深,“大爷,要不咱俩换换床?这儿阳光足。” 陈深表示不用了。 那床临湖潮气重,“我年纪大了,对身子骨不好。”陈深郑重其事。 胖杂役觉得好尴尬。 第五章 洗筋伐髓,泉水羞耻 杂役们天不明就得起。 他们得在弟子们练早功前,把饭菜、卫生、茶水一切准备妥当。 然而,陈深他们这一屋的人起迟了。 陈深人逢喜事精神爽,贪了几杯。 胖杂役萧碧池和瘦杂役洛水鱼在陈深的盛情邀请下同饮几杯,也睡过头了。 等他们匆忙穿衣来到广场上时,早会早散了。 在等他们的王管事脸色很不好,不过也顾不上训他们了,弟子们练功要用庭院,师祖晨课前要饮一杯清茶,这些活必须马上干。 陈深匆忙上了台阶,一位老妇人从洞府外的廊檐转出来,把一个托盘交给陈深。 她耷拉着脸,“师祖把端茶倒水的活儿交给你是信得过你,你却来的这么迟,待会儿师祖怪罪下来,你可千万别连累我。” “好。”陈深接过。 他听胖杂役说,为师祖端茶倒水的是王管事的夫人在做,想来是这位老妇人了。 他朝老妇人点下头,端茶进了洞府。 王夫人淡然看他。 师祖最不喜在她修行时,有人在她洞府中乱走。 要是还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这人端茶倒水的活儿就到头了。 待陈深的背影消失在洞府后,她转身离开了。 陈深进到洞府,见媚娘不在前面,转过去是书房,一排又一排的架子林立,上面摆满了书、法器、丹药和草药,媚娘依然不在。 陈深只能继续往后面走,后面是媚娘的寝殿了。 他听胖杂役说白云洞府是青云宗十大洞府之一,现在一看之下名不虚传。 这寝殿之上有天然石窗,让寝殿既见日月星辰,又不受风霜雪雨。 寝殿后面还有洞天。 陈深转过去时,见洞中有一口泉眼。 泉水汩汩冒出来,带起氤氲的水汽。 水在旁边积成潭,潭水里长了荷花,在潭水旁边开辟了小药田,种了许多一看就名贵的药草。 “这是一眼灵泉。” 媚娘的话从身后传来。 陈深疑惑地转过身,“你怎么在我身后?” 媚娘指了指洞顶。 这洞府共有三层,上面一层洞府灵气丰厚,又沐云迎霞,她早上都在上面修行,“我听到你进来了,就收了早功下来。” 陈深恍然。 他把茶递过去,“耽误你修行了吧。” “相公把茶放书桌上就行了。”媚娘受宠若惊,还有些不自在。 陈深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上面有些潮湿,不知修行的汗水,还是朝露,“下次不用理我,你练你的,修行要紧。” “嗯,好。” 媚娘双手把茶接过来,小饮一口,“嗯?” 她眉头微蹙。 “怎么了?”陈深问。 这茶不对。 媚娘常饮的茶是用天山玉露沏的。 这水采集于青云宗主峰的千年雪山之中,富含灵气,十分稀有。 青云宗有资格分到这水的人不多,媚娘也是进了结丹期后才分到的。 修行到了她这境界,寸进艰难,更需日积月累,水滴石穿,媚娘因此每天要喝天山玉露煎的茶。 可这茶是用普通水煎的。 陈深懂了,“想不到啊,她跟我玩这一手。” 就在这时,洞府外传来王夫人的禀报。 陈深和媚娘走了出去。 王夫人手端托盘,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师,师祖,陈杂役起迟了,慌忙之间把茶端错了,老身见了赶忙把这天山玉露沏的茶给您端过来了。” 陈深走过去,“对不住,是我太匆忙了。” 待接过以后,陈深转过身走了几步,又恍然记起来,“哦,对了,我听说浆洗衣服的仆妇们说她们缺人手,这边活儿有我,王夫人就去那边忙吧。” 陈深昨儿把杂役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这宗门的杂役也分三六九等,浆洗衣服的仆妇属于最低等。 王夫人愣了一下,“什么?” 她看向媚娘,“师祖。” 白云仙子看向陈深。 王夫人是她身边一个老人了,伺候了她很多年,已经有感情了。 陈深语气坚决,“白云洞府不需要一个耽误师祖修行的人。” 他顿了顿,“今天去洗一洗你蒙了尘的心,你要是有悔过的意思,咱们就明儿再说。” 王夫人很无辜,“师祖,是他来迟——” 媚娘打断她,“就听他的,你下去吧。” 王夫人瞪大了双眼,惊讶看着媚娘,她不知道师祖为何竟听这新来的话。 可媚娘看陈深时柔情似水,看她冷若冰霜,冰的王夫人不敢再说话,默默退了下去。 陈深把茶递给媚娘,“这些恃宠而骄的人就得好好敲打敲打。” 媚娘饮了半杯,把茶盏递给陈深,让他也喝半杯,这灵气滋养身子,有无上妙用。 “得了吧,我这肉体凡胎的。” 陈深拒绝。 媚娘趁机提出洗筋伐髓。 陈深他歇了一整夜,现在身体状况正佳,正好服用洗髓丹。 她把茶一饮而尽,来不及坐化里面的灵气,就把洞府的禁制全开,领陈深到了后面的灵水谭,让陈深脱了上衣坐在潭水里。 她帮着陈深把上衣解下来,待看到背上的伤痕后,“呀”的出声。 “公办的时候伤的。” 陈深不以为意,他问媚娘,他这身材保持的不错吧,肌肉没有因为年老就松弛下来。 媚娘摸了摸那一道道伤痕,知道这身子里埋下的暗伤还不知道有多少。 陈深扭头问她,“怎么,看入迷了?” 媚娘轻啐一口,把丹药放入他口中,让他盘坐下,她盘坐在他身后,助他药力炼化。 媚娘的手贴在他后背时,陈深只觉一股凉凉的气流,从后背慢慢浸入奇经八脉。 接着,他口中丹药慢慢化入肚中。 就在他以为不过如此时。 轰! 胃囊里灌了油一样瞬间燃烧起来,顷刻间烧出陈深一身汗,让他忍不住痛哼。 幸而背后冰凉的气流冒出来,将滚烫引入四肢百骸,安抚他灼烧过的经脉,提供聊胜于无的慰藉。 这只是痛苦,不算尴尬。 尴尬的是陈深很快腹中雷鸣,不得不站起来捂着肚子去出恭。 等畅快后坐回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又来劲了,让陈深不得不又狼狈的跳起来匆匆而去。 不止排泄出污垢,那灼烧让陈深冒汗时带出许多灰黑色油脂的东西,若非媚娘不断为他清洗,陈深觉得他要结茧。 足足四个时辰。 陈深的身子才冷却下来。 媚娘跟着松一口气,如她所料一样,陈深身子年老了,经年累月还埋下来许多暗伤。 若不是她在旁协助,这些暗伤在洗髓丹药力横冲直撞,蛮横的灌注灵力时,足以把陈深的身子撑破。 盘坐的陈深慢慢睁开眼。 他握了握双手,脸上欣喜,感觉身子状态回到三十多岁壮年时,不再有年老时的无力。 媚娘问他,“感觉怎么样子?” “很好。” 陈深正兴奋,扭过去看她时,脸上笑容停住,一时间看痴了。 媚娘盘坐在潭水中,衣衫尽湿,玲珑身段纤毫毕现,勾引着他忍不住迎了上去。 媚娘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望着近在咫尺的陈深,倒在水潭中…… 第六章 滋补,闭关和修行 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媚娘出了水潭,信手招来几件衣裳,刚走几步忽然眉头紧蹙。 陈深跟在她身后,“怎么了?” 媚娘古怪的瞥陈深一眼,“我体内元婴若有所动,像是要突破了。” “突破?” 陈深记得昨天媚娘还说到了瓶颈,不是一时半会能突破的。 这一时半会儿未免太短暂了。 话说回来,这元婴是怎么回事他还不知道呢,体内结了一个婴儿? 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媚娘同陈深出了前厅。 她把禁制打开,把丹药、灵草、法宝备好,又要去把弟子召过来。 陈深对她而言是相公,不是差使的对象。 陈深拦住她,“你准备,我去。” 弟子们住处在台阶两旁的琼楼玉宇中,他们在练罢早课以后或回门派修炼领任务,或在房间内修行。 陈深去找了媚娘的大师姐云衣,由她去把师妹师弟召过来。 不同于王管事夫妇,云衣知道陈深和师父关系匪浅。 她还知道陈深洞府中呆半天后,现在已经踏入修行之门了。 她对陈深不敢怠慢,在听了陈深传达的话后,忙把师妹师弟召到白云洞府。 刚进洞府,云衣就察觉到了师父的异样。 她感觉师父相比以前的高高在上的冰冷,现在多了一丝烟火气。 不等她细观量,白云仙子告诉他们,她要闭关了。 几个弟子听说师父又要突破,不由地一喜,齐声道贺。 媚娘冷静的点下头。 她元婴异动频繁,也不拖沓,很快把几个弟子的功课交代一番,就让他们退了下去,只留下在大弟子云衣,着重交代一番陈深。 等云衣出来,白云洞府的禁制再次投下。 云衣回神朝洞府行礼后,转过身向陈深拱手,“陈前辈,师父吩咐过了,日后偏殿洞府就归您用了,师父叮嘱您要勤加修行,早日把洗髓丹灌注的灵气炼化。” 陈深觉得偏殿的洞府就算了。 他知道,这洞府虽不及白云洞府,可媚娘弟子们在有资格开辟洞府前,是在这偏殿洞府中突破用的。 他住进去算怎么回事。 “把看门的屋子建起来就行。”陈深见这屋子已经动工了。 云衣不勉强陈深,“好,师父说了,她闭关期间,余下的天山玉露归您服用。您要有什么吩咐,或者想做的,自可吩咐我去办。” 云衣明白,师父这是让她把这老头当师父一样。 陈深摸了摸腰间的葫芦,“有酒吗?” 云衣一怔,“有。” 陈深把酒葫芦递过去,“给我来一葫芦酒就好,天山甘露兑酒就好。” 自家娘子留给自己的,陈深就不客气了。 云衣答应一声,吩咐杂役按陈深的吩咐,往酒葫芦里灌上天山甘露和酒。 杂役把酒葫芦拿回来的时候一脸古怪,估计想不到这酒葫芦这么能装。 云衣见陈深没什么要吩咐的,就退下去了。 陈深无处可去,就盘腿坐在了洞府门口。 他先查看自身的情况。 不同于练武时丹田的充盈,他只觉丹田空落落的。 倒是身子多了许多活力,与世间不再有隔阂,对山间风,天上日,山上雪,地上土感觉清晰很多,察觉得到它们运行的轨迹,甚至可以把这些吸纳到身里来。 这就是灵气吧? 陈深欣喜。 在媚娘的帮助下,他终于踏入修行之门了。 他高兴的痛饮一口酒,酒入喉肠,一股清凉滑入肚腹,让陈深一个清醒。 “啧!” 陈深敲一下酒葫芦,这青云宗的酒就是好,加了灵力更好,就像可乐加了碳酸。 这么好的酒,浪费可惜了。 他忙坐端正了,照着媚娘给他的《长春功》来炼化洗髓丹灌在四肢百骸的灵力。 还有酒内的灵力。 他在把这些灵力化为己用后,再借助灵根吸纳灵力逐渐向丹田气海聚拢。 由于他是废灵根,丹田气海吸纳的灵力很少,逸散的多,九一开都是高的。 废灵根者即便修行也难大有作为便在于此。 陈深早有预料,并不气馁。 这一坐就到了晚上用饭时。 陈深现在只是跨进了炼气期的门槛,而炼气期的修士同武者没什么区别,寿元也与凡人无异,自然会觉得饿。 他收了功,去饭堂用饭。 饭堂里用饭的几乎全是杂役,王管事夫妇也在。 他们见到陈深后,王夫人低下了头。 王管事依旧板着脸,待陈深经过的时候,王管事停下咀嚼,“今儿的事儿是内人不对,我代她向陈杂役道歉。” 陈深点下头接受了,“以后尽心为师祖做事就好。” 等陈深离开后,王管事低下头,“他进入炼气期了。” 王夫人抬起头,“他不是废灵——” 她停住了。 废灵根者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踏入炼气期,肯定服用洗髓丹了。 这白云洞中有洗髓丹的,只有师祖。 王管事继续用饭,“你莽撞了。” 陈深用饭后回到木屋,痛饮几口就好继续修行。 他有天山玉露作灵力来源,吸收效率低又如何,勤能补拙! 胖杂役萧碧池和瘦杂役洛水鱼回来,本来还想问陈深进入炼气期是不是真的,现在整个白云洞府传遍了,都说师祖用了一颗洗髓丹帮陈深打开修行之门了。 可见到陈深修行,他们知道不用问了。 俩人见陈深修行,不甘落后,洗漱后坐在床上也开始修行。 一个月过去了 媚娘依旧在闭关。 这一个月内,陈深夜以继日的修行,酒加天山甘露饮了一个月。 然而,他还没突破炼气期一层。 这些白云洞府的弟子和杂役都看在眼里,幸灾乐祸在心里。 这天山甘露是修行重宝。 他们见陈深整天喝,有多羡慕嫉妒恨就别提了,暗地里冒的酸劲儿能买醋了。 现在见陈深这样了还突破不了,不由地觉得心里出了一口恶气,暗地里把他嘲笑起来。 有时陈深从他们身边走过去,隐隐能听见他们说这就是喝天山甘露还突破不了的废物。 在萧碧池愤愤不平时,陈深听他说,他这废物之名都传遍青云宗了。 现在整个青云宗的人都知道白云仙子闭关前把天山甘露送给一废物喝了,这废物还一直突破不了第一层。 至于陈深。 他对这些讥讽和嘲笑不以为意。 在知天命之年进入修行,他已经很知足了。 何况媚娘早给他打过预防针,告诉寻常灵根修行速度是他的四到五倍,他现在还没突破很正常。 陈深在打酒时,打酒的婢女问他加不加天山甘露,“只剩这一杯了。” 她在看陈深的眼神,分明在舍不得,觉得浪费。 陈深想了想,决定休息一天。 他提了酒葫芦回到洞府前他的门房内。 这门房建的挺宽敞,还挺幽静,因为师祖在闭关,平常这儿不来人。 陈深坐在屋内,舒服的畅饮一口。 前些天他都是饮一口,炼化一口灵力,从不曾畅快的痛饮,今儿里面没加天山甘露,陈深就敞开了喝。 不知不觉间他就喝多了,醉到在床上。 第七章 天灵根,三层,撞门 醉酒中,陈深处于一片黑暗。 忽而。 一道剑芒闪现。 又一道剑芒闪现。 就陈深惊奇时,一把剑绽放光芒,拖着天蓝色残影于黑暗中划过,将漆黑撕碎,划出一行诗: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癫,一饮尽山河,再饮吞日月,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剑仙。 不等陈深把这首诗读下来。 唰! 一剑如虹,刺入陈深额头。 陈深一慌,瞬间从床上坐起来脱离了梦境。 他摸了摸额头,并无异样,可记忆中却多了不一样的念头—— 他得到了酒剑仙传承。 这几乎与他得到太白剑意的经历一模一样。 区别在于太白剑意是一套内功和三招剑招,而酒剑仙传承目前陈深只解锁了一个传承,套用游戏术语就是: 【酒剑仙传承:饮酒状态下切换为天灵根自行修行】 他从废灵根者变成了天灵根! 饶是陈深到了知天命之年,在这个传承之下,还是没把持住。 他笑起来。 大笑。 在大笑时,不知不觉间眼眶有些潮湿。 翌日。 陈深再去打酒时,杂役、婢女们看他的眼神十分奇怪。 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他们昨儿都听到陈深的狂笑了,大半夜的挺瘆人的,杂役们在早会时都说陈深疯了。 萧碧池和洛水鱼挺担心他的,还特意来看过他。 陈深挥手表示无碍。有碍的是天山甘露要没了。 不过还好,听杂役们说,这天山甘露过几天宗门又要分发给诸位师祖了。 送萧碧池和洛水鱼离开后,陈深大口饮用起来。 他现在可以敞开喝了。 只要酒落肚,不用打坐修行,这酒里的灵力就会以过往几十倍的速度自行被吸纳入丹田。 就在这时,他再次发现了这酒葫芦的妙用。 酒葫芦又变大了! 依旧是三缸酒才能灌满,但喝下来不止六缸,差不多得有九缸。 这一个月他沉迷于修行,没觉察出来,现在喝起来才发现。 这意味着一杯天山甘露灌进去,出来的是九杯,凭空多出来六杯天山甘露,对陈深而言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至于九杯再倒进去子子孙孙无穷匮也,陈深觉得想都不要想。 他以前试过酒,多出来的酒再灌进酒葫芦,出来的是水,无一丝酒味儿。 现在想来也如此。 陈深几口酒下肚,就察觉到外界灵气在吸纳入体内储存。 这是废灵根者所体会不到的。 与此同时,他察觉到四肢百骸储存的灵力潮汐般涌向丹田气海。 他突破了! 陈深听人说,这般潮涌在一盏茶时涌动一次是为一层。 他踏入炼气期一层了! 天灵根修行速度真不是吹得。 陈深欣慰之余又饮起了酒,饮到黄昏时,他的长春功突破到一层。 《长春功》无愧养生一绝之名。 陈深身上有多处刀伤,一到阴雨天就隐隐作痛,现在麻麻痒痒的在慢慢恢复。 他再接再厉。 天山甘露于媚娘是穿石的一滴水,于陈深却是一眼甘泉。 在九盏天山甘露持续灵力滋养下,得到了酒剑仙传承的陈深修行狂奔猛进。 在第十天时,陈深成功进入练气期三层。 酒见底了。 陈深这才结束闭关,从木屋出来去打酒。 刚到酒坊门口,他让挑水出来的胖杂役萧碧池拦住了。 他把陈深拉到一旁,“大爷,你别进去。” 陈深不解。 萧碧池告诉他,酒坊里师祖的几个弟子正为了陈深吵架呢。 白云仙子进步飞速,经常闭关,在她闭关期间,宗门按月分下来的丹药、天山甘露是平分给几个弟子助他们修行的。 可师祖这次闭关,天山甘露全让陈深得了。 弟子们颇有微词。 今儿刚领了天山甘露,弟子们认为师祖说把上个月留下的天山甘露给陈深,可没说这个月的让陈深用了,他们建议照老规矩,弟子们平分。 “何况——” 陈深让萧碧池直说,“何况什么?” 萧碧池在担水时听弟子们争吵在,“宗门还克扣了咱们白云洞府四成的天山甘露。” 陈深没问为什么。 答案显而易见,宗门分天山甘露给白云宗是助白云仙子修行,不是让陈深这练气期的喽啰糟蹋的。 “行,你去忙吧。” 陈深转过身向酒坊走去。 刚到门口,他就听见了里面的喧哗,“就因为他,咱们让宗门克扣了四成天山甘露,这个月再给他,下个月咱们别领了!” 又一位弟子愤愤不平,“大师姐,我们才是师父的弟子,他就是个杂役。” “是啊,师父让他服用一个月天山甘露已经仁至义尽。” “师父还给他用了一枚洗髓丹呢。” 这位说话的是白云仙子新收的两位女徒弟之一。 陈深记得她叫云裳。 男弟子压住众人,苦口婆心劝云衣,“大师姐,咱不客气的说,他是废灵根,就是有天山甘露帮助,终其一生也不过练气期四层。” “四层?” 又一位弟子揶揄,“三师兄,你太高看他了,他要能突破三层,我撞死在门前。” 这位是白云仙子的四弟子,名叫云南。 云南扭过头建议云衣去木屋看看,“他把兑了天山甘露的酒敞开了喝,不打坐不修行,喝了醉醉了喝,就是个暴殄天物的酒蒙子!” “四师弟!”云衣止住他。 她听见了脚步声。 陈深提着酒葫芦走进来,把酒葫芦递给婢女,让她打酒。 接着,他转过身望着坐在大堂的几位弟子,“谁要撞死?” 他扫视众人一圈,最后看向云南,“大爷作为过来人得说你几句,年纪轻轻的别动不动就死不死的,你想死,门还疼呢。” 几位弟子一怔。 云衣忽然惊讶的站起来,“陈先生突破三层了!” 这对于废灵根者而言,堪称奇迹。 “嗯。” 陈深点下头。 他现在早已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过调侃一下撞门的弟子调剂下枯燥的生活还是可以的。 余下的几个弟子睁大双眼。 三弟子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 废灵根不到两个月时间突破到练气期三层,这堪称奇迹。 他们听师父的奇迹多了,在师父之外这么奇迹的事,他们还头次见。 接着弟子不由地望向四弟子云南。 他刚才撞死门前的誓还言犹在耳。 云南左右看看,硬着头皮站起来,“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撞!我撞行了吧!” 他瞥了陈深一眼,不知道陈深走了什么狗屎运,满腹疑惑,嘟嘟囔囔的要去撞门。 陈深提醒他,“别真撞死,醒醒脑就行了。” 第八章 废物,赌局 砰! 砰砰! 婢女把酒葫芦拿过来时,见云南在撞门,门撞的摇摇欲坠。 陈深接过酒葫芦,饮了一口酒后默默扫视在座的六位弟子。 白云仙子以前只顾修行,收弟子才几年,收的弟子还都不多,他们全在这儿了。 “媚娘收的弟子不行啊。” 他语出惊人。 云衣忙躬身,师父的闺名她是知道的,可不是她能听的。 余下几个弟子懵了一下,在见到云衣的恭敬后才从话中揣摩出这媚娘是谁。 他们忙站起躬身。 “她性子太软了,看来一些规矩你们不知道。” 陈深一脸严肃,“这天山甘露,你们师父可以给,但你们不能要!” “是媚娘性子太软了,让你们得寸进尺了!”他一拍桌子。 几个弟子垂下头。 他们知道陈深和师父关系不一般。 待这媚娘一出来,他们知道这关系比他们想的还要不一般。 陈深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云衣姑娘,你师父忙于修行,这些师弟师妹就麻烦你教教他们规矩了。” “是。” 云衣恭敬应声。 陈深说着转过头,对还在撞墙的云南说:“你不用,小伙子忒实在。” 这一下下撞的哟。 门快散架了。 云南撞击时谦虚,“大爷说笑了,对了大爷,我今年五十一了。” 陈深讶然,“你为什么这么年轻?” 云南赧然一笑,“我修行早,进步慢。” 他属于带艺投师,就想向师父请教一下进步飞速的经验。 “行吧。” 陈深又喝一口酒,问云衣扣下白云洞府天山甘露是谁的主意? “云海一脉竹叶上人的弟子白迟。” 云海祖师是青云七子之首。 他德高望重,年轻时就曾代各位祖师把宗内俗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在他一心修行后,就把俗务交给了他徒弟竹林上人。 竹叶上人是整个青云宗仅次于师父的天才,他心高气傲,一心在修行上,最看不起那些修为低下的人。 他把掌宗门天山甘露,珍奇丹药分发打法俗务交给了弟子白迟。 白迟境界在筑基期九层,是他扣下的天山甘露。不过,云衣觉得他没克扣的胆量,这恐怕出自竹林上人的属意。 云衣作为白云仙子的大弟子,按常理在辈分上高白迟一头。 可惜她境界太低,在筑基期五层,青云宗又以辈分论高低,她反倒得叫白迟师兄。 “白迟……” 他沉默一下,“我去把这四成天山甘露要回来。” 一个筑基期的就敢欺负到他们头上,真以为白云洞府人少是没人了。 云衣拦住他。 “陈前辈,还是我去吧。” 云衣答应过师父,要把陈深照顾好的。 “不用。” 陈深拒绝了, 他看得出来,云衣跟他师父一样,性子太软。 他让云衣继续往他酒葫芦里兑一盏天山甘露。 至于余下的天山甘露,陈深做主,分云衣一成,云南一成。 余下天山甘露的除陈深用外,全给白云仙子留着备着。 “是。” 云衣答应。 “我还有?”云南惊讶。 云衣尽职尽责,分到理所应当,云南想不到他自个儿也有。 “你当然得有,我还有用到你的地方。”陈深把他拉了出去。 待陈深离开后,云衣轻叹一口气,“你们太不懂规矩了,竟违抗师命!” 她顿了顿。 “我分到的一成咱们平分了吧,以后今天的话千万别再说了。” 几位师弟师妹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不齐的答应一声。 “我不用撞门了?” 云南出来后高兴的问陈深。 “还得撞。” 陈深让他去宗门撞,去白迟门前撞。 “啊。” 云南觉得这不大好吧,“这多丢面子。” 陈深转过身,“要不回去你撞死在门前?” 云南觉得他还是去白迟门前血溅五步吧,脏也要脏别家山头。 青云宗各掌事和部堂全在主峰青云峰。 每有贵客临门,或有重大典礼举办时,各洞府的人就会来到主峰的太极广场。 届时人摩肩接踵,蔚为壮观。 现在看不到这幅盛景,可看广场之大,陈深就想象得出那番景象。 现在人也不少。 陈深和云南坐云舟来到太极广场时,见许多外门弟子、杂役小如蚂蚁,脚步匆匆穿梭于琼楼玉宇中。 踏上太极广场时,陈深终于松口气。 这云舟虽慢,可比骑鹤让人踏实的多了。 他们穿过广场去了玉清宫,见到了正在玉清宫清雅的后院打坐修行的白迟。 “白师兄。”云南拱手。 白迟睁眼瞥他们一眼,继续闭上,“什么事?” 云南看陈深一眼,“我们为天山甘露而来。白师兄,我白云洞府分的天山甘露是定额的,为何这月少了四成。” 白迟依旧打坐,看也不看他们,“天山甘露是供奉给师祖的。既然你们交给一个废灵根的废物浪费,我就帮你们把天山甘露用到更有用的地方。” “让谁用是我们白云洞府的自由。”陈深拦住云南开口询问,“你难道想替白云仙子拿主意?” 白迟睁眼盯着陈深,“你就是那个废灵根的废物?” 云南上前一步,“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入门不到仨月练气期三层的人是废物?” “哼。” 白迟鼻腔里冒着傲慢,“有洗髓丹和天山甘露相助而已,废物就是废物。” 陈深拦住云南,“年轻人,别一口一个废物……” 白迟打断他,“我年纪比你大,我现在一百三。” 陈深发现这修仙门派恶意好大,不让他倚老卖老不说,老的看上去还都年轻。 “一百三?” 陈深肃然起敬,“原来你才真的废物!” “什么?”白迟一愣。 “一百三还在筑基期不是废物是什么?”陈深觉得这人真莫名其妙,媚娘三十岁就筑基了,大家同是废物,何必废物为难废物呢。 “我,废物?” 白迟气的直哆嗦。 他差一步结丹期,他废物? 他要有洗髓丹和天山甘露,早进入结丹期了。 这是他听到白云洞府有杂役服用天山甘露时十分愤怒的原因。 他经手这么多都不曾服用,一个废物凭什么当酒喝! “无知!” 白迟一甩袖子,“夏虫不可语冰。看在你师祖,还有你这辈子都不知筑基为何物的可悲面子上,我就饶你这一次。” “所谓的废物就是自个儿办不到,就希望别人也办不到。” 陈深早过了争强斗狠的年纪,开始懂得以理服人,“咱们打一个赌?” “什么赌?” “一百三,我境界超越筑基期。” “哈哈!” 白迟大笑起来,这可是一个难得的笑话。 云南拉陈深。 这筑基期和炼气期不一样。 炼气期是修行初始,相当于新手村,境界提升快。 可筑基期,那才算初入修仙之门。 筑基修行之艰难,每提升一层所费超十倍练气期。 进入筑基期的修行者寿命增长到了两百岁,照样有人陨落,就因为进入筑基期冲击结丹境很难。 “这赌我不赌都不行。” 白迟问陈深赌什么。 陈深知道法器、丹药、法宝最为珍贵。 不过法宝唯有结丹期的才有。 “万一我一百三时,你结丹期了呢。”陈深就赌一件法宝,可以折算成灵石。 白迟照允,“我就怕你拿不出法宝。” 陈深大手一挥,慨然允诺,“拿不出你找白云祖师要。” 云南佩服,“你真不怕我师父砍死你啊。” 第九章 碰瓷,双雷劫 赌约定了。 陈深语气一转,“天山甘露——” 白迟不容置疑的打断他,“于公于私我都不能给你。” 陈深知道于私,不知于公为何物。 白迟坐下打坐,闭目说道:“青云宗各大洞府弟子为了得到丹丸、灵石、草药乃至于天山甘露,会用贡献点来兑换。你们白云洞府的可做过?” 陈深回头看云南。 云南刚要说话,白迟断然道:“没有!” “你们白云洞府的弟子沾白云祖师的光,不为宗门做贡献却享用宗门灵草、丹药,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白迟冷笑一声。 云南让白迟不用打坐闭眼了,因为他睁眼都能说瞎话。 “我师父开府收徒才多长时间?境界最高者大师姐不过才筑基期五层,余下五个弟子有俩新收的,谈什么贡献!你难道让我们放弃修行去打杂?” 那跟外门弟子有什么区别。 白迟依旧冷笑。 “还有,你师父不给你们好东西?” 云南觉得他们太欺负人了,“你师父弟子多,分不到你头上,我师父徒弟少,我们都能分到,让你们嫉妒怪我们咯。” 他卷起袖子告诉姓白的,今儿必须把天山甘露还回来,不然他血溅五步。 白迟睁开眼,“耍无赖,威胁我?白——” 轰隆! 平地起风雷,震天响,把白迟半句话吓回肚子里打起了咯。 陈深心也咯噔一下。 他仰头张望,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这雷从什么地方来的。 就在他不解时,云南拉他衣袖,“白,白云山!” 陈深忙踮起脚往远处看,只见白云雪山顶上出现一团黑云,旋涡似旋转,越转越大,黑云越聚越多。 顷刻间他们这边起风了,狂风席卷起落叶往白云山方向吹。 黑云很快遮蔽天空,天黑下来。 白云山顶的旋涡中心成了往天上凸的漏斗,里面吐出水桶粗的线状闪电,一道跟着一道打向白云山,一声炸响一声,让山巅为之震颤。 媚娘还在白云山。 陈深心乱了,提到了嗓子眼,努力镇定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云南责一脸兴奋,“雷劫,这师父的在避劫!” 修仙乃逆天而行。 进入元婴期后,修行者每突破一层就遇一次小雷劫,只要避过就可。 云南让陈深放心,洞府有阵法,足以对付小雷劫。 这是外面传来嘈杂声,“白云祖师又要避劫了?” “我记得年初刚避过一次啊。” “白云祖师不愧是前无古人的天才。” “这是白云祖师第几次避劫?” “好像第九次。” “那白云祖师离破境入化神岂不是还差一次!” 外面广场一时间不断传来不断膜拜、钦佩和仰慕之声。 白迟仰头张望,一脸惊叹。 他对陈深能生出嫉妒之心,对白云祖师,就如一粒水滴看见大海,只能望洋兴叹。 在认识到筑基的艰难后,陈深摸着下巴想,他和媚娘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媚娘才是主角。 “看到没有。” 陈深把白迟招呼回神,“白云师祖正在修行关键期,四成天山甘露一成不能少。你要少一成——” 他举起胳膊,“我老胳膊老腿断一条,说你弄断的,你猜白云师祖会做什么?” 这才是他的杀手锏。 碰瓷! 作为五十岁知天命的老年人,专业技能不能丢。 “你——” 他打个嗝。 白迟活了一百三,让这五十的给拿住了,还是他眼中的废物。 “卑鄙!” 他心有不甘。 可就凭白云师祖给这老头服用洗髓丹、天山甘露的关系,他毫不怀疑老头在他这儿断根骨头,白云师祖能卸他一条腿谢罪。 “你狠!” 白迟愤怒的答应了。 “啊!” 云南大叫一声。 陈深吓的一哆嗦,捂住胸口问:“怎么了?” “有人去了洞府!” 云南手指白云山巅。 在皑皑白雪之上,黑云笼罩之下,在旋涡打下的电闪之中,有一抹红光掠过山头袭向白云洞府。 那是一柄人剑合一的飞剑。 有人要趁白云仙子避劫之际,向她下手。 “回洞府!” 陈深转身就往外跑。 云南有飞行法器,一把飞剑。 他人剑合一飞驰出去后,抓住陈深一同往白云洞府去了。 青云主峰看白云山顶清晰,可相距甚远。 陈深同云南上了高空后,看见红光剑影避过雷劫,扎到白云洞府前了。 他在打门。 洞府门前浮现出一道天蓝色光幕,挡住了红光剑影的一次次破坏,还承受着水桶粗闪电的一次又一次雷劈。 这红影剑光很厉害。 他在打门时头不回,却像后脑勺长了眼一样能避开身后闪电。 这让陈深的心让一只手攥住了。 咻! 咻!咻! 在云南和陈深赶路时,几道剑芒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快若闪电,只留下几道浅蓝光影。 “云海祖师,云汉祖师和残云祖师过去了。” 云南让陈深不用担心。 可陈深现在两处担心了。 云南这飞行法器太不行了! 在狂风中如巨浪下的小船,时刻有坠落万丈峡谷之虞。 红光剑影看到了几位祖师逼近,发了狠,手中不知翻出了什么,身向后面一跃,手一挥,几道金光闪过。 轰! 轰轰! 金光在山门前炸开,升起了小蘑菇云,震的天蓝光幕往回一缩,几近透明。 红光剑影见状大喜,手捏一剑诀,身后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飞剑,组成一道剑墙。 洞府破门在旦夕之间。 然而,几位祖师停住了,云南的飞剑停住了。 他们不敢上前。 在黑云旋涡之下,在一道劈下的闪电后面,又无声无息的窜出一道闪电, 这道闪电上有一粒粒珍珠或水滴状的闪电球,这道闪电把闪电球传成一串项链,项链的尽头在黑云之中,另一头声不及光的劈向白云洞府之门。 “双雷劫!” 云南目瞪口呆。 连珠雷劈下,闪烁的耀眼光芒将红光剑影和他的剑墙淹没。 陈深在耀眼光芒刺激下闭眼时,隐约看见一道红影向山后去了。 轰! 连珠雷爆裂后带起的风席卷而来,把云南的飞剑刮飞了,陈深要不是抓住了云南腰带,人得掉下万丈深渊。 云南终于稳住了身子,赶忙拉他,“你快上来,别让人误会。” 再不把陈深拉上来,他裤子要掉了。 陈深终于站稳了,心里暗下决心,他将来的飞行法器别的可以不行,但一定要安全。 第十章 游后山 狂风把他们又吹回到了太极广场上空。 此刻天空,电光消失,黑云散去,阳光明媚,雪山在蓝天下熠熠生辉。 要不是狼藉还在,只觉刚才大梦一场。 陈深催促云南快回洞府,路上问他双雷劫是什么东西? “元婴期的修士提升一次避一次雷劫。传说有修士在元婴期曾一日提升了两次修为,两渡雷劫,这就是双雷劫。” 这双雷劫以前只存在于传说中,云南一度认为那是传说,现实中不可能发生。 然而,他们今儿亲眼见证了双雷劫。 日后的历史上必有他们师父一席之地。 还不止双雷劫。 云南现在对师父只有深深的敬意与折服,“后面雷劫是连珠雷,威力无比,破境时偶见的雷劫。” 这一次还得感谢红光剑影。 “这连珠劫来的突然,师父怕没有准备。” 要不是红光剑影挡住了这威力巨大的连珠雷劫,纵然白云仙子无碍,白云洞府恐怕事后也得好好修葺一番。 他们很快落到白云峰山崖上。 白云洞府门开,一道流光从洞府划出。 在外等候的云海、云汉、残云三位祖师,还有后面陆续赶来的几位祖师向流光迎去,一起向白云仙子祝贺,“恭喜白云修士踏破元婴,一朝化神!” 在青云七子之中,唯有云海祖师在化神期。 现在白云仙子迈入化神期,无疑让青云宗后继有人,多了一大助力。 青云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于这个年轻的师妹境界高过他们,七子中余下五位心里虽五味杂陈,可在祝贺时还是真情实意的。 白云仙子一一谢礼。 稍后又有一道云光来到白云山,云光之上站着一位慈眉善目,须发皆白的老者。 云南告诉陈深,那位是天云老祖,青云宗掌门,境界在炼虚境。 他们在天上聊了一会儿。 接着,云海祖师手一轻挥,一道天青色光芒飞上天空,烟花般炸裂为一把剑。 顷刻间,流光从青云宗各座山峰升起,在天上汇聚成河,拖曳着剑影跟云海祖师向后山去了。 云南一脸羡慕,“他们全是执事堂的弟子。” 这些人肯定是去追那红光剑影了。 白云仙子把几位祖师和掌门送走以后终于缓了一口气,回头见到了崖顶的陈深,一道流光掠过,稳稳的落在陈深面前。 云衣几个弟子赶忙迎过来,“恭祝师父踏破元婴,一朝化神!” 媚娘让她们免礼,叮嘱他们务必勤加修炼之后就让他们下去了。 云南识相的离开了。 媚娘这才细看陈深,“你到练气期三层了!” 她脸上的惊喜,远超过刚才自己入化神时。 “嗯。” 陈深告诉她,他发现他在喝酒的时候,修行速度特别快。 媚娘翻了个白眼,“当年练武的时候你也这么说。” 他们绕湖转了一圈。 陈深问她,那道红光剑影是谁,她惹到什么仇家了。 媚娘摇头。 她在山下时,嫁到陈深家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夫教夫,没有得罪过人。 上了山以后就一心修行,三十五年的时间除了回家扫墓一次,余下的时间不是在闭关,就是在准备闭关,更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更不用说这在元婴期的红光剑影了。 她让陈深不用担心。 连珠雷劫是破境雷劫,威力巨大,一旦击中,只要在元婴期就不可能留全尸。 那红光剑影是把神魂藏在了元婴内,这才逃过一劫。 可他身子和修为毁于一旦,不能修行了,成不了大气候,不足为惧。 陈深和媚娘停下来。 这时日头向晚。 湖由雪水汇聚而成,冰凉而清澈,蔚蓝而深邃,在阳光落在白云山顶成金顶时,倒映在湖面上格外美丽。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陈深现在体会到长生之妙了。 红光剑影一番折腾,没打开洞府,把陈深的小木屋毁了。 陈深暗自把红光剑影记恨上了。 陈深又回湖畔小屋同萧碧池和洛水鱼住了一夜,打趣了半晌萧碧池的名字。 翌日。 陈深正式走马上任门房。 头几天这门房还称职,白天端茶倒水,迎客送客。 晚上则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只是不知怎的,陈深觉得媚娘对巫山行云雨之事有不一样的期待,后来眼神中的希冀就消失了。 莫不是修为高了,要求就高了。 或者他老了? 陈深于是白天走出门房,背起酒葫芦,爬山泛舟,纵情于山水,顺便锻炼身体。 真的只是顺便。 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青云宗在崇山峻岭之间,人迹罕至。 媚娘见陈深饮酒修行还爬山,怕他有什么闪失,去宗门讨了头老水牛。 这老水牛就是寻常人家的耕地的牛,活的时间长了几近成妖。农夫要杀,正好有青云弟子经过,就买下了这头水牛送到了山上,用于拉货和拉车。 老水牛胜在稳当还通人性,能照顾醉酒的陈深。 关键安全。 陈深和媚娘都满意。 就这样,陈深醉酒于天地间,不问世事,有娘子作伴,时光倒也过的快活。 这期间,陈深时不时的能在后山见到青云宗执事堂的弟子。 他们在搜寻红光剑影逃走的元婴,奈何一直没找到。 宗门觉得红光剑影十有八九逃离青云宗了,可对后山的警戒没有放松。 他们看得出来,这红光剑影是潜藏在后山多日,冲着避劫的白云仙子去的。 宗门绝不许这事发生第二次。 白迟打着嗝把四成天山甘露送到了白云洞府。 可他那番白云洞府不为青云宗做贡献的话,还是刺激到了云衣。 云衣主动加入了执事堂。 白迟同样受刺激了。 在白云祖师避劫翌日,他收到白云祖师一封亲笔信,他打开时,只见上面写了:“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 密密麻麻两张。 五十多岁化神期的师祖说他是废物,白迟还真是废物,他心服口服。 可这封信吧—— 摆明了给那碰瓷的老家伙出气的。 他现在只庆幸当初没让老家伙碰瓷成功,不然他非废一条腿不可。 这事儿不知怎的传出去了。 从此以后许多人都叫他废物白迟。 第十一章 树洞里的大爷 匆匆一过就是半年,转眼夏天到了。 哗啦啦! 山涧小溪清脆作响。 陈深站住喝口酒,保证自己始终处于修行中,然后顺着小溪向下走。 老牛在后面慢悠悠跟着,咀嚼青草。 这是陈深常玩的游戏。 他时常找一条小溪,回溯它的来处,追寻它的去处。 有时还丢一片树叶进小溪,同树叶赛走。 听起来无聊,可陈深乐在其中。 这条小溪很快到了尽头。 它流进了一方水潭。 水潭碧绿,可见水里的鱼。 陈深解下牛背上的长剑,刺了一条肥美的鱼。 夏日正烈。 他左右看了看,寻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在树下阴凉处烤鱼。 托娘子给他的药草和天山甘露的福,陈深现在练气期六层,快赶上媚娘修行速度了。 当然,媚娘在练气期可没天山甘露。 陈深把鱼烤好后,撒上调味和盐,美美的咬了一口,“唔,真香!” 他又饮一口酒,呻吟一下,浑身舒坦起来。 “哎哎。” 忽有人说话。 陈深一听,左右看了看,“幻听了?” 他继续吃鱼。 “哎哎,老友,让,让我尝尝。” 这人有说话了,语气稚嫩,说话却老气横秋。 “谁!” 陈深一个机灵坐起来,左手拿鱼,右手提剑,戒备望着四周。 “老友,老友。” 稚嫩语气笑嘻嘻,“不要慌张,我没恶意,我就馋你这条鱼。” 陈深若有所思。 他顺着溪流上下,固然在玩,未尝没有找人的心思。 这人藏的这么隐秘—— 他小声嘀咕,“难道我造化来了!” 稚嫩的语气警觉,“什么造化?” 陈深左右找人,“我听说书人说过一段书,说有位高人馋嘴,把人烤鸡给吃了,心里过意不去就教了人一门降龙什么的绝学。这位小前辈——你修为高吧? 稚嫩语气冷哼,“什么小前辈,我五百多岁了。” 陈深一拱手,“请前辈传我绝学!” 稚嫩语气疑惑,“怎么,你不是青云宗的人,还用我传你功法?” 陈深抖落下杂役的衣服,“我是杂役,夜里看门的!” 他告诉稚嫩语气,他从十五岁起就在青云宗打杂了。 他用多年贡献点兑换了一门基础功法《长春功》,学了这么多年才到练气期六层。 “我今年五十了,再不来造化,还谈什么长生!” 陈深一脸懊恼,恨恨的咬一口鱼肉。 “唔,是挺惨的。” 稚嫩语气让陈深把鱼先丢过去。 陈深不解,“丢哪儿?” 稚嫩语气吩咐,“你身旁这棵大树,在树下有个树洞,你把鱼塞树洞里。” 陈深找了找,树上的确有一个洞,洞口只有头那么大。 陈深踮脚才够得到。 他把烤鱼丢进去。 “嗷呜,嗷呜。” 树洞里传来咀嚼的声音。 陈深好奇,“前辈,你怎么住在树洞里?” 稚嫩语气不回答,而是让陈深施展一下功法。 陈深就给他运行了一周天的长春功。 “还真是长春功。” 稚嫩语气中的怀疑消减许多。 那些在后山穿行的青云宗执法弟子,至少在筑基期,他们练的根本不可能是长春功。 这老头还牵了一头老水牛,一看地位就不高。 他又问陈深来后山转悠什么,他不止一次看到陈深在后山转悠了。 陈深懂了。 这树洞不是这稚嫩语气藏身的地方。 他四处游走,还没让搜山的弟子发现,看来他藏身的地方还挺隐蔽的。 陈深挠头,“我放牛找造化。” 他告诉稚嫩语气,废物成仙靠造化,说书人说的书里,主角在得到戒指里老爷爷,小药瓶里老爷爷后都走上人生巅峰了。 “你这属于树里老爷爷?” 陈深觉得这树不好拿啊,老爷爷得随身带着才行。 “咳咳,我不住在树里。” 稚嫩语气静默一会儿,“现在这样说书了?” “嗯啊。” 陈深告诉他还有脑袋里自带老爷爷的,不过他不喜欢。 稚嫩语气心里犯嘀咕,这老头年纪这么大了,听书听糊涂了,竟信这些? 但这未免不是他脱身的机会。 他现在就要这样的人把他带出去。 稚嫩语气笑了,“你这老头,不脚踏实地,尽做白日梦。” 陈深觉得就他这年纪,脚踏实地没救了,只能做白日梦。 “倒也是。” 他告诉陈深,他不是什么爷爷,可指点陈深还是可以的,前提是陈深把他伺候好了。 稚嫩语气让陈深明天还来这儿。 陈深答应了。 接着,稚嫩语气就不说话了。 “前辈,前辈?” 陈深喊了两句,小声嘀咕,“不是妖怪藏在洞里想吃鱼吧?” 他饮着酒离开了。 等骑牛回到前山,夜幕四合,满天星辰在天上闪亮时,陈深才轻笑一声,“敢动我娘们,我让你成娘们!” 他回去做准备。 在晚上云收雨住后,陈深向媚娘讨几样防身的宝贝。 媚娘慵懒的缩在他怀里,“刚来的时候给你的玉佩就是防身的。” 那玉佩能为陈深抵挡三次元婴期的攻击。 陈深把玩着最珍贵的法宝,惊喜不已,想不到媚娘这么贴心。 他还庆幸白天把玉佩藏外衣里面了。 不过,光这玉佩还不够。 他要封印东西的符箓和有杀伤力的符箓。 媚娘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个。 陈深没说。 这报了仇才算惊喜,现在说了就不是惊喜了。 媚娘好就好在不多问。 早上,她给了陈深两张符箓, 一张为封印符,贴在普通葫芦上可封结丹期以下几个时辰。 一张霜结符,元婴期以下至少霜结四个时辰。 这张符是她早上刚炼制的。 对化神期的修士而言,炼制这玩意儿还真是大材小用。 即便如此,媚娘还是提醒陈深,游山玩水在宗门后山即可,不可出了宗门后山。 在后山以外的山林里,不知藏了多少妖魔凶兽,冒出一头就足以要了陈深的性命。 “放心吧,我不去。” 陈深把东西放到乾坤袋,又把乾坤袋藏到衣服里面。 他告别媚娘,依约去了后山那棵大树下。 陈深绕着树叫几声。 稚嫩语气不在。 陈深还以为他警觉离开了,刚要离开,树后传来稚嫩语气,“哎,哎,别走。” 听他语气中的喘息,好像刚到。 他让陈深给他烤一条鱼丢进去,再让他来两口酒。 陈深早有预料。 他提前备了一个新酒葫芦,灌满了普通酒丢到了树洞里,又烤了一条鱼递进去。 稚嫩语气在里面美滋滋的吃着喝着。 陈深在外面问他,“前辈,你什么时候传我功法?” 稚嫩的语气故作老成,“唔,让老夫想想。” 陈深又问他为什么呆在树洞里不出来。 稚嫩语气用他练功走火入魔了来搪塞,“现在我见不得阳光。” 稚嫩语气问他近半年青云宗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陈深于是把白云仙子双雷劫,还炸死一个红光剑影的袭击者说了。 这事儿作为杂役,还真不知道红光剑影把神魂藏在元婴里逃了。 “啧啧,双雷劫,我要这么天才就好了。” 陈深一脸羡慕。 “嗬,双雷劫。” 稚嫩语气中有恍然,又有余悸,“这么罕见都能碰上。” 第十二章 天地不老长春 第十二章 他不说话了。 陈深叫了几声,还不出声,陈深知道这厮走了。 他嘀咕埋怨了几句就走了。 一连五六天,陈深就给他送烤鱼和酒,不断追问他什么时候传他功法,让稚嫩语气认为他是一个异想天开,一心想变强的小老头。 这天,陈深送他烤鱼和酒后又追问。 啪嗒! 一本书从树洞里掉出来。 “小友,我这还真有一本适合你练的功法。” 洞内稚嫩语气不无得意,“你练的是长春功,这是半本天地不老长春功,属于你所练功法的进阶功法,你直接就能练。这门功法还能让你返老还童!” 陈深欣喜的捡起来,“娘啊,说书的果然不骗人。” “树爷,为什么只有半本。” 陈深问他。 “不急,欲速则不达,我就是因为心急才走火入魔的。”树爷用稚嫩语气说。 陈深知道,这是拿这当饵勾他呢。 他把这半本秘籍拿了回去,不打算练,等把他抓住了再让媚娘看看。 如此又十天过去了。 这十天陈深酒喝得少,深怕喝酒修行突破一下,让树爷怀疑。 树爷经常问陈深功法练的如何,陈深说他悟性不行,练的慢,这门还没入呢。 这一天,树爷又问一遍。 陈深还这么回答。 “可惜了!” 树爷在树里轻叹,有无尽的遗憾。 在他看来,就陈深这老胳膊老腿,这垃圾的修行资质,是不值得他夺舍的。 他现在夺舍只能来一次,得用在钢刃上。 可夺舍得有人。 他忽然想到了陈深说起的戒指里的老爷爷,他当个戒指里的爷爷不就出去了? “咳咳!” 树爷干咳两声,故作老成,“看来我不盯着你不行啊。” 陈深深以为然。 可不咋地,走上巅峰的全是戒指、瓶子里能提供现场修行知道的老爷爷。 这树扛不走,每天还得来回,功夫尽耽误在这上面了。 “我想个办法。” 树爷是个谨慎的人。 他想快点儿逃离,但不想送命。 他得再观察一下陈深。 又过去三天,树爷在逃走和夺舍的诱惑下终于忍耐不住了。 他觉得不用观察了。 像陈深这样平凡的人,五十多年到头来还在炼气期浮沉,当的是杂役看的是门,练的是基础不能再基础的长春功,为了长生整天做白日梦。 他实在想不出这样的人有什么诈。 这也是他当初同陈深说话的原因。 在又一次烤鱼时,树爷语重心长,“我还是陪在你身边指点你吧,不然你到死都不能筑基,我这大半个月的饭恩就报答不了了。” 他告诉陈深,他们修行的最讲究因果,因果不报不成大道。 陈深高兴,百般感激树爷。 树爷把新酒葫芦从树洞丢出来,让陈深把里面的酒倒干净,把瓶塞打开。 打开后,树爷又踌躇一番。 他警告陈深,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 陈深觉得树爷在侮辱他,“说书人的书里说了,这等秘密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树爷又啰嗦了几句,这才喝一声:“我来了!” 陈深见树洞一道红光掠过,依稀有一婴儿模样,他迅速进了酒葫芦。 “别让太阳把树爷您晒着了了。” 陈深很懂事的把葫芦塞上。 接着他意念一转,伸手一掏,封印符从乾坤袋跃出落在手上。 啪! 他顺手贴上。 树爷这才觉察出不对劲,他稚嫩的语气中透着慌张,“你,你干什么!” 他试着冲出来。 封印符天蓝光芒一闪,把他封的稳稳当当。 “小子,你找死!” 树爷语气恶狠狠的,他很快冷静下来,念了一个疾。 轰! 唰! 树爷藏身的树洞内有一抹红光剑影掠过,把树劈成两半,在木屑之中劈向陈深面门。 嗡! 陈深腰间玉佩一振,蛛网一样的天蓝色光罩出现在他面前,把飞剑挡住了。 这老东西还有后招! 陈深一惊,不敢托大,手抓住乾坤袋里的霜结符箓一抛。 嘎嘎! 一股寒霜裹住红影飞剑。 飞剑开始还挣扎了几下,后来霜结越来越厚,飞剑黯淡无的光掉在地上。 这霜结符箓威力真的大。 飞剑霜结后,脚下的土地、大树、水面,还有陈深烤鱼的火焰都被冰封住了。 葫芦里的树爷吓住了。 他问陈深,“你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这个在他看来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这会儿在他看来不平凡的让人可怕。 “干什么?” 陈深爬上牛背,敲了敲酒葫芦,“干你!” 树爷告饶,“兄台,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呢?” 他允诺,只要陈深把他放了,他马上把下半本《天地不老长春功》在什么地方告诉陈深。 “咱俩有仇。” 陈深让他做个明白鬼,“你前些天在我师祖避劫时,曾打过她的主意。” “你师祖?白云仙子!” 树爷终于明白了,但他不明白陈深为什么出这头。 他又许诺了许多好处,请求陈深放了他。 陈深不听他的,骑着牛一路翻山越岭回到了白云洞府。 媚娘正在书桌后面书写,见他回来奇道:“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陈深得意的把酒葫芦放到她桌子上,“你猜我把什么逮到了?” 媚娘见封印符贴在上面,笔贴腮边,好看的凝眉,“什么?” “袭击你人的元婴!” 陈深把乾坤袋里霜结的剑递给她,“喏,这是他的飞剑。” 媚娘起初不信,见到剑后放下笔站起来。 她拿过酒葫芦,把符箓揭开,刚打开葫芦塞,一道红光就射出来。 “哈哈!” 树爷见有机会逃脱,十分高兴。 可他高兴的太早。 媚娘现在化神期,他全盛时期都不是媚娘的对手,何况现在了。 一道天蓝色光芒闪过,一个冰球裹住了树爷,让他漂浮在空中同陈深面面相觑。 媚娘眉头一挑。 她想不到陈深还真把袭击者的元婴弄来了。 她一想到这里面的危险,就不由地幽幽的看陈深一眼,心想相公不省心,她又说不得,看来得多弄点护命的法宝。 “小师妹,饶命,饶命小师妹!” 冰球中的元婴在冷静下来后向媚娘告饶。 陈深纳闷,“你认识他?” 媚娘摇头。 “我!童老,你童师兄!” 冰球中的元婴趴在冰面上,“你入山门时咱们见过,我送你一只鬼火萤当见面礼。” 媚娘记起来,“原来是童师兄想害我。” 她面无表情,“难道上辈恩怨要牵连到下一辈了?” “上辈恩怨?” 陈深坐下饮一口酒,若有所思。 这上一辈的恩怨,陈深在当贤者时,大致听媚娘说起过。 这位叫童老的人,他却是没听过。 第十三章 走火入魔,卖元婴 云中君是媚娘的师伯。 媚娘告诉陈深,童老是云中君的弟子。 在师伯云中君叛出宗门后,童老依旧留在宗门苦修。 宗门里的人免不了背后议论他,可他修为在结丹期巅峰,当时能排挤他的人不多。 童老练的是天地不老长春功。 这门功法不仅让人青春永驻,还让人不断年轻,甚至返老还童。 只是练这功必须童子身,一旦破身就破功。 陈深闻言庆幸。 他要是练了这功法,这当天夜里就得走火入魔。 陈深觉得把这门功法前面加上两句话传下去或许不错: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最后一页再加上一句,不想自宫,也能成功。 回归正题。 事情出在媚娘上山后第四年。 童老闭关三载,将金丹和元神合二为一,成功凝结元婴进入元婴境。 可不知怎的,他接着就走火入魔了,弄了他两个女弟子,还把女弟子的血吸干了。 童老犯下这令人发誓的罪行后,连夜逃出了青云宗。 宗门的人过了两天才在他洞府发现两位女弟子的干尸。 再去追杀时,童老已逃之夭夭。 从此人间出现一魔头,人在何处就在何处有女子干尸。 青云宗不断派弟子追杀,还联络名门正派追杀围剿,都让童老逃了。 后来听说这人进了幽都,再之后就杳无音信了。 媚娘想不到他不知不觉竟潜藏到了青云宗后山。 “原来是个**啊。” 陈深把冰球取下来敲了敲,“前辈,你怎么——唔。” 他大概知道童老怎么走火入魔了。 这冰球里的元婴现在赤条条的,陈深看见他胯下缺少一个玩意儿。 “你看什么,看什么!” 童老捂住胯下,怒吼的肝肠断,泪珠落下来。 这世人少有人懂他的委屈。 修仙是逆天之行,破境时会心生魔障,而他的魔障就是女人! 这破境入元婴的魔障太栩栩如生了。 加之他在破境前就动了点点凡心,在魔障前终于忍不住—— 他手动了。 他本来将要成形的元婴一泻千里,成了现在模样。 他功法还走火入魔,欲火焚身,从此离不开女人还必须吸血才解渴。 媚娘别过头。 她告诉陈深,元婴凝结成后是栩栩如生的胎儿,这缺了东西肯定是走火入魔了。 陈深觉得童老挺惨的。 他可知道少了女人的生活是什么滋味。 可这世上惨的人多了。 来袭击媚娘就不对了。 他问童老,“你为什么潜回青云宗对白云仙子不利?” 童老不理他。 陈深在公门修行了三十多年,最擅长对付嘴硬的人。 “你不告诉我也行。” 陈深举着冰球往外走,“咱去我看大门的地方,跟来往的人讲讲你缺东西的故事。” “你狠!” 童老屈服,“我师父让我来的。” 媚娘语气泛起微波,“我师伯?” “嗯。” 童老师父的云中君告诉童老,要想摆脱欲火焚身的痛苦,就必须修炼第二元婴。 可修士这一辈子只能修炼出一个元婴。 想要修炼第二元婴就得把别人练成的元婴抢过来炼化成自个儿的。 童老的元婴是个残缺版的。 他打不过正经元婴修士,想抢的话得在修士避雷劫时抢。 修士避雷劫可遇不可求,大多修士闭关的时候还在宗门闭关,他去陌生宗门潜伏下来抢个元婴难如登天。 “我师父告诉我你避过了八次雷劫,再避一次,元婴就大成了。” 他师父还告诉童老,在青云宗后山有一个隐秘的所在,离白云洞府还近,只要他伺机而动,有极大的可能成功。 童老于是就来了。 “妈的。” 陈深现在明白了,这属于出内鬼,让内鬼惦记上了。 媚娘问陈深,这元婴他打算怎么处理。 毫无疑问,把元婴炼化成第二元婴是最大的用途。 可陈深离元婴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就算陈深现在能炼化元婴了,他也不想要这残缺版的,还是个太监版残缺的。 媚娘就更不要了。 他们都不要,还有个次选就是把这元婴炼化成灵力吞了。 但不是现在,得等以后。 以陈深现在炼气期的气海丹田,这一元婴下去的灵力能撑爆他十七八个。 陈深问:“筑基期呢?” “撑爆五六个吧。” 陈深觉得还是算了,他让媚娘把这元婴炼化成灵力。 他现在五十了,再好的东西不能马上用就等于没用。 “不要。” 媚娘回答的很痛快。 她看不上这元婴炼化的灵力,只要陈深按时交公粮,她不缺这东西,这炼化多累啊。 陈深只有下下之选了。 下下之选就是把元婴交给宗门,兑换成贡献点,或者换成陈深需要的东西。 陈深忽略了元婴的抗议,问媚娘,“这元婴能换成多少贡献点?” 他现在缺的东西挺多。 筑基丹,丹药,药草、灵石,法器这些全得准备起来。 媚娘问他去过玉清宫吧。 这元婴兑换的贡献点能把白迟所在的玉清宫搬空三四次。 这元婴到了别人手里就是练就第二元婴的上上之选,付出的贡献点肯定要多。 “就选这个!” 陈深一拍手决定了。 他要把玉清宫搬空,以后灵酒当水,丹药当零嘴儿,再整一身法器,符箓和符宝! “哦,对了,还有飞剑。” 陈深把霜结的飞剑拿过来。 媚娘接过看了看,这把飞剑是童老的本命法宝。 本命法宝是主人用各种珍惜材料炼制而成,放入体内用丹火蕴养而成的法宝,同法宝主人心意相连,收放自如,一念之间即可取人性命,是修士最重要的法宝。 没有之一。 媚娘告诉陈深,等童老神魂一灭,这法宝就是无主之物了,只要再行炼化把童老气息抹去,这把剑就成了一把元婴期的无主法宝。 这无主法宝一旦认主,同样可用神思操控,虽不及本命法宝,可好过许多法宝。 媚娘让陈深收起来,以后到了元婴期再用。 陈深让媚娘用。 媚娘拒绝了。 她有本命法宝。 她两年后还要去参加品剑大会,有机缘的话能得到一把无主法宝,还少了炼化这一步骤,省不少事儿呢。 “行吧。” 陈深还把剑丢给媚娘,让她收起来。 他的东西全是媚娘收拾保管的,三十五年前的钱是这样,三十五年后的宝贝还是这样。 一切谈妥后,媚娘召人过来。 她手一挥,一道天蓝色鹤影离去。 一盏茶的功夫后,青云七子中一位在闭关外,余下的云海、残云祖师等全来了。 云海在洞府前收剑走进来,“师妹,唤我等何事。” 陈深推到外面去端茶,媚娘手一挥,让冰球飘到云海面前,告诉他们袭击者的元婴抓住了,正是童老! “童老!” 五人忙端量冰球中的元婴。 待媚娘把童老交代的缓缓道来,得知全是宗门的人所为后,他们又痛恨又惋惜。 第十四章 白痴,秀恩爱 陈深端茶进来,听他们商量。 他们把追杀童老师父定下来以后,才问媚娘打算怎么处置这元婴。 媚娘告诉他们要卖。 “嗯?” 五个人目不转睛看着媚娘。 他们原以为媚娘要炼化这元婴,现在听她说要把这元婴出手,一时间以为听错了。 “这元婴不是我抓到的,是这位——陈杂役。” 媚娘向五位引荐。 “他?” 云海五人惊疑。 他们看得出来,这老头在练气期,就算童老让雷劫一劈修为大减,也不可能打不过练气期的老头。 陈深就把他怎么骗元婴的经过说了。 童老在冰球里为自个儿辩解,“我他妈的怎么知道,这老头年纪这么大,修为这么低,练的是地摊货的功法,还是个看门放牛的,他有那么厉害的符箓!我他妈怎么知道!” 云海等人觉得童老挺惨的。 太憋屈! 他藏的那么好,执事堂的人搜了半年的后山都没找到他,最后让陈深这老头给下套了。 接着,他们就把同情心用到了童老元婴的竞价上。 他们不在乎元婴是个太监,又不是他们的本命元婴,一个第二元婴对修士很有诱惑力。 最终,云海祖师财大气粗,以一个搬空玉清宫四次的价格把这元婴弄到手了。 他满意的把元婴接过,告诉陈深他回去筹措贡献点,明天让人送过来,然后迫不及待化作一道流光剑影离开,回去想办法炼化那元婴了。 残云几位老祖留下来,想问价飞剑,待知道媚娘把剑收起来后,他们就没再多留,感慨着云海的财大气粗离开了。 陈深松一口气。 他终于不用再去后山了,景色挺好,看几次就差不多了,哪值得天天逛。 陈深爬山的效果也挺好。 他晚上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翌日,万里无云。 陈深坐在洞府门口的躺椅上喝酒晒太阳睡大觉。 他恍恍惚惚的看见两把绿影剑光落下来,等想明白要迎客时,客人到跟前,遮住了陈深面前的阳光。 来人颔首,“烦请老者通禀一下,竹海拜见师叔。” 陈深站起来,见来者是一个穿竹青色长衣的年轻人。 他温文尔雅,眉清目秀,长发用绿竹丝带束在后面,手里提了一根粗一些的竹枝。 陈深答应,“请稍等。” 不等转身,他就看见竹海身后站着一熟人,“咦,白痴?” 白迟打个嗝,没好气的提醒他,“是白迟。” “哦,白痴。” “是白迟,迟到的迟!” 白迟附在陈深耳畔,咬牙切齿低声说:“大爷,我大你八十岁,你别给我装耳背啊!” 陈深恍然,“白到啊。” “迟啊!迟早的迟!” 陈深让他小点儿声,“我懂,给你开个玩笑,白早嘛。” 竹林上人皱眉,面露不喜。 白迟及时察觉到了,他打个嗝后让步了,“白痴就白痴吧。” 至少名字还在。 “我就说你白迟吧。”陈深愤愤不平的进去了。 白迟气的直哆嗦。 竹海上人望着陈深背影,“他就是让师叔给了洗髓丹和天山甘露的人?” “就是他!”白迟打个嗝。 俩人很快被请了进去。 竹林上人进去时,见白云师祖没蒙面纱,手提笔在纸上绘制阵法草图,在她手边放着一本关于阵法的帛书,还放了一件男款长袍,上面有针线。 竹林上人疑惑,不知这长袍何来。 不过,这疑惑一闪而过,他所有的目光与精神全在白云仙子身上。 白云师祖不以轻纱遮面的次数有限。 在她刚上山时,竹林上人曾在白云仙子在师父带领下拜见几位前辈时,见过她的素面。 她剑眉星目,仙姿绝颜,本应是天上人却带了一丝温婉烟火气。 后来再见面时,白云仙子就以轻纱示人了。 有的人说白云仙子此举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可竹林上人听白云仙子师父白尘子对他师父说过,白云仙子上山前恪守礼数,认定妇人不应抛头露面,这上山了修仙入逍遥,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过来的。 后来,他就只有在重要场合才见到白云仙子素颜了。 他不知道白云仙子今儿怎么素面见人了,但看那清美绝颜,他懒得想这些。 竹林上人拱手行礼,“竹林见过师叔。” “嗯。” 白云仙子笔点在腮边,浓眉紧缩,只是摆下手让他坐下。 竹林上人坐下不说话,既为了不打扰白云仙子,也为能奢侈的细细打量师叔。 白云仙子几天穿了一袭天蓝色长袍,朴素中蕴含着神圣,拒人以千里之外,她在认真做事时,清澈明媚的眸子在闪烁之间,一动一静皆是景。 陈深让王管事夫人把茶端上来后,白云仙子才回过神。 竹林上人忙把他们的来意说了。 他们是来替师父云海交付贡献点的。 他们云海一脉的凑到一起凑了一天,才把买元婴的贡献点凑齐。 即便如此,竹海上人还要代师父再感谢白云仙子一番。 有些东西不是钱能衡量的。 “元婴是陈深抓住,陈深卖给你师父的。”白云仙子面色清冷。待她扭头去招呼在喝酒的陈深时,竹林上人看到她嫣然一笑。 她让陈深把杂役的牌子拿过来,让竹林上人把贡献点转过去。 凡入青云宗,都会得到一个牌子,弟子为玉牌,杂役为木牌。 这些牌子上面刻有名字,一旦刻上就不可更改。 这些牌子是特制的,只能由记录贡献点的弟子用灵力做标记,然后再在纸上记录下来,方便以后查账和审阅。 竹林上人和白迟就是负责这些的,能直接在这儿办,少了许多麻烦。 陈深从腰间解下牌子递了过来。 竹林上人没接,他有点儿洁癖,不喜欢接男人手里的东西。 他的徒弟白迟把木牌接过,用丝绢擦了擦才递给竹林上人。 竹林上人接过以后把他的玉牌同木牌放在一起,双手捏一剑诀一传一走就完成了。 他把木牌递给陈深。 白云仙子顺手接了过去,用手帕擦了擦,递给了陈深。 竹林上人心中一突,就像在井边踩空了,一下子落下去时的失重与无力,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师叔跟这位老者什么关系?” 陈深把木牌揣回怀里,顺口回答:“朋友。” 竹林上人不看陈深,瞥见白云仙子向陈深娇蛮的嘟下嘴,微不可察,他苦涩的问:“好到可以送洗髓丹和天山甘露的朋友?” 白云仙子面色微冷,“师侄若没事的话就请回吧。” 竹林上人按捺住心里的酸水,从怀里取出一个绿竹牌,放到桌子上。 “昨儿执事堂的弟子,在得到童老元婴落网前,为了揪出这个袭击师叔的贼人,把搜索范围扩大到了宗门后山以外。” 执事堂的弟子们在树林里发现一头死了的妖兽。 这头妖兽生得狮首龙身,六足一角,鼻长尺许,两个金牙露出外面,长有三尺,是一头八品炽火兽,不知道谁杀了他,但想来是个元婴期以上的修士。 “杀这头炽火兽很可能是为了他而来。” 竹海上人把手里的绿竹牌递给媚娘 白云仙子接过木牌,“芝仙——” 白云仙子的师父年轻在外游历时,时曾在深山发现一株化为婴灵的灵芝。 她师父看他可爱不忍伤害它,又怕别人伤害它,就移回了青云宗后山,在它脖子上挂了这一块小木牌,任它在后山漫山遍野的奔跑。 不过,怕人是它的本性,青云宗的弟子很少见到他。 这次执法堂弟子漫山遍野的搜寻童老,可能惊到了它,让它逃出了青云宗后山。 竹林上人觉得这不是巧合。 第十五章 挥霍,购买飞行法器 “这一定是云中君动的手!” 竹林上人笃定。 白云仙子脸上清冷,看不出悲喜。 她往常就这般清冷模样。 可竹林上人想到她刚才对陈深暗暗撒娇后,心里如水灌田,漫过一层悲凉。 她永远不会这样对你。 他酸涩一笑,“在消失十年以后,云中君又出山,而且一出手就针对我们青云宗,师父让我提醒师叔要小心行事。” “嗯。” 白云仙子轻应一声。 她的师父云尘子与师伯云中君原是道侣,后来云中君叛出青云宗,云尘子接着离开青云宗追杀云中君而去,再回来就是把媚娘送回青云宗。 竹林上人起身要告辞,瞥了陈深一眼后还是忍不住道,“师叔,仙凡有别,云中君因此误入歧途——” 白云仙子回过神打断他,“你把多余的心思用在修行上,不至于现在还在结丹期。再管管你的徒弟,他快把手伸到我白云洞府了!” 竹林上人脸又暗下来。 他顿了顿,拱手告辞,“师侄谨遵教诲。” 在转身离开时,他恨恨地盯了陈深一眼。 他知道有些强求不得,有些故事就是还没开头就太监了,可他还是不爽。 洞府内安静下来。 媚娘抬头一看,见陈深饮着酒目不转睛的看她。 她摸了摸脸,“怎么了?” 陈深走到她身边,挑起她下巴,“在维护相公这方面,娘子做的很不错。” 他亲媚娘一口,在她的面红耳赤中出去了。 陈深找到了云南,“走。” 云南刚收功,问陈深去什么地方。 陈深转了转手里的腰牌,“咱们去把玉清宫搬空。” 云南觉得他在开玩笑。 “就你那仨瓜两枣的,你要能把玉清宫搬空,我就撞死在你门前。” 陈深觉得这厮是趁机在找门撞。 白迟刚回到玉清宫。 陈深就上门了,“小白,打嗝还没好呢。” 白迟瞥他一眼,觉得他明知故问,“有什么事?” “把你这儿搬空!” 陈深把木牌递给白迟。 白迟告诉他,只要不是限购的,他都能买。 “来真的?” 云南见白迟真让他搬,不由地摸了摸自个儿的头,出去要找门撞。 陈深把他拉回来。 他让云南来是有用的。 云南二十多岁入门,在炼气期呆了十几年,在筑基期呆了十几年,现在才筑基期三层,有着丰富的筑基期经验。 他几年前拜师,媚娘之所以收他,就是觉得他太可怜了。 陈深现在有了钱,为了不乱花,就得提前为筑基期做准备,他让云南给他参谋一下,看什么东西在筑基期有用。 “筑基丹啊。”云南说。 修士在练气期圆满后想要进入筑基期,成为真正修仙界的一员,就必须服用筑基丹为丹田筑基,如此才能突破境界瓶颈,筑基成功。 若不然,就以常人容纳内力的丹田去容纳灵气,足以把丹田给撑破。 这筑基丹对于小门小派不易得。 云南在练气期待那么长时间,就因为缺少筑基丹,“我攒好久灵石才买到一颗。” 幸好他灵根不错,一颗筑基成功。 陈深问云南,他这废灵根筑基是不是很难,得多囤几波筑基丹,免得筑基到一半筑基丹不够用了。 “这你不用担心,青云宗大门派,筑基丹多得是,要不够我撞死在你门前。”云南信心十足。 “对不住。” 白迟告诉他们,筑基丹限购,而且只卖给即将筑基的弟子。 云南转身找门。 白迟把他拉回来,这次不怪云南,以往是不缺的,但最近缺起来,“血狱沼泽的采药人一直没把今年的鬼切草,四叶花和血狱草送过来。” 这三味草药是炼制筑基丹的主要草药之一。 白迟告诉陈深,现有的库存只能保证即将筑基的弟子。 “行吧,没事。” 云南让陈深不用担心,等他筑基的时候就有了。 筑基丹不能买,别的丹药能买。 陈深把不限购的丹药、药草、好酒,全扫进乾坤袋,有些丹药暂时用不上,或用起来听苛刻和奢侈的,他都照买不误。 云南起初在旁边龇牙咧嘴的很心疼。 后来他觉得这太爽,太解压了,也加入到扫货的队伍中去。 在结账时,云南拿过陈深的木牌,“白师兄,就这里面的贡献点,你不能说我们白云洞府对宗门没贡献吧?” 白迟脸上尴尬,“陈杂役对宗门的贡献,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凡还在兑贡献点的弟子,不外乎筑基期或者筑基期以下。 这筑基期及以下弄到元婴的,陈深还真是破天荒头一个。 云南不依不饶,“谁是废物?” 他亲师祖都承陈深的情,白迟能说什么呢,只能打嗝说:“我,我废物。” “行了。” 陈深让云南不要得寸进尺,“白痴跟废物没什么两样。” 白迟觉得这老头太狠,骂了他两次。 玉清宫没符箓、符宝、法器。 陈深打算去青云宗专兑换法器的宫殿兑换,云南拦住了他。 青云宗以剑修为主。 青云宗兑换的法器是宗门的人自个儿做的,做出来后当做贡献给了宗门,全没用心思,技术也不咋地,不是好东西。 云南建议陈深下山去坊市。 坊市上有一个奇宝斋,这奇宝斋是流月城开的,流月城以偃甲、傀儡和阵法见长,他们炼制出来的法器和法宝,自然也是极好的。 陈深于是把贡献点兑成灵石,同云南去了坊市。 一路剑光下去,陈深再次坚定选一安全飞行法器的决心。 山下坊市全为青云宗服务的。 进了坊市一路过去,沿街叫卖的不是丹药,就是灵草,让人看了眼花缭乱。 他们很快来到奇宝斋前。 这奇宝斋建的十分宏伟,飞檐斗拱,雕梁画柱,富丽堂皇的同时又不失气势磅礴,让人一下子觉得里面的奇珍异宝上档次。 他们进去后,立刻有伙计热情地迎上来,向云南行礼,“仙长,要选些什么?” 云南回头看陈深。 陈深先挑飞行法器,这交通工具是当务之急。 陈深穿一身杂役衣服,伙计见是陈深要买,热情劲儿消减很多,从柜台后面翻出一本图册让陈深自个儿挑。 这上面的飞行法器不外乎飞剑、飞云舟、穿天梭、枫叶、芭蕉、飞翼。 高级点的云斗、莲花、一页书、云幡之类的法器。 陈深都不喜欢。 这些飞行时不安全,坐在上面喝酒练功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陈深把图册合上,“还有别的吗?” 伙计以为陈深买不起这上面的,就没拿更好的,而是把一本便宜的飞行图册给了陈深,这上面全是飞行的禽类,譬如仙鹤、苍鹰、黄鹤之类。 飞行禽类不是不好,关键得养,费钱。 陈深很快合上,让他再来一本。 第十六章 云楼,降魔杵,盘龙璧 伙计失去了耐心,“大爷,这是店里最便宜的了。” “便宜?” 陈深和云南对视一眼,乐了。 云南一拍桌子,“你看不起谁呢,照最贵的来!” 伙计来劲了,嘿,来我这儿装大尾巴狼来了,他从柜台抽出一画轴,迅速打开,阴阳怪气道:“您瞧!” 云南直奔价格而去,看完倒吸一口冷气,“俺的个娘!” “你们抢钱啊。”他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价格了。 伙计深以为然,“谁说不是呢。” 他要把卷轴收起来,陈深拦住他,“慢着!你给我讲讲这个。” 啪! 画轴迅速卷上,打了伙计手指,痛的他回过神,“你真要这个?” “你疯了!” 云南拉陈深,“这价儿足够搬空玉清宫两次还多。” “就要这个。” 陈深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是一座云楼,同楼船差不多,只不过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水上飘。 楼里有好几间房,能吃能睡能喝酒,还能住好几个人。 唯一的问题是安不安全,速度快不快。 青云宗上有云舟,拉的人多,可那云舟并不快,目标很大,一个飞剑斩过去就两截了,不适合外出飞行。 伙计见陈深真要,他让陈深等着,这玩意至今没卖出去一艘,他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样。 他得去请掌柜的。 一个矮胖的,留着八字胡的掌柜很快步履匆匆的走出来。 在见到陈深和云南后,他怀疑的问:“两位要买云楼?” 陈深点头。 云南还不知道陈深把童老元婴给卖了。 他在想陈深是不是把师父的所有家当偷出来了,“师父回头打死你,别说我带你来的。” 陈深让他放心,“师祖打不死我的。” “打不死你,我一头撞死。”云南笃定。 掌柜的见陈深不退缩,就打开卷轴讲起来,“这云楼是流月城少主的得意之作。” 因为造价高昂,至今没卖出去一套。 这云楼在速度上不及流光剑影,可相比于别的飞行法器不遑多让。 关键这云楼上有防护法阵。 只要阵法中的灵石不枯竭,挡得住元婴期以下修士的攻击。 敌人上船也不怕。 这云楼上有九宫八卦阵,还有许多道机关、毒烟和偃甲,一旦启动就是元婴修士也难全身而退。 “就一个缺点。” 掌柜的中气不足,“有点儿耗灵力。” 御剑飞行消耗的就是灵力,这玩意这么大显然消耗的更多。 好在这云楼上有法阵,灵力不够的话可以用灵石。 陈深不以为意。 他的酒葫芦以前恢复气血和内力,自从他得到酒剑仙传承,踏入修行后,这酒葫芦的酒把恢复内力变成恢复法力了。 陈深很满意,“就要这个!” 掌柜的瞅他,手指在价格上点了点,“这钱——” “我灵石不够,贡献点能折合成灵石吧?”陈深把木牌递过去。 掌柜伸手探查之后,惊得双眼睁大,脸像一朵菊花盛开。 他想不到陈深真有。 “得嘞,我这就传话让少主给您订制。”他高兴的说。 至于贡献点折现这些,就不需陈深操劳了,他自会办妥。 他们少主现在元婴期,将用婴火炼制,保证这云楼尽善尽美。 “疯了!” 云南服气。 这云楼跑的不是最快,花的钱最贵,只有陈深这样的暴发户会买。 就这一单足够让陈深成为奇宝斋尊贵的客户了。 陈深要买符箓、符宝和法器,掌柜的亲自领着陈深在店里挑挑拣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知道陈深好喝酒以后,还让伙计把好酒拿过来送了陈深一坛。 陈深扫了符箓。、 这符箓没什么可挑的,常见的就那几样。 陈深不加细挑的把常见的符箓全扫到了乾坤袋。 接着,他们又扫了符宝,把金钟符、飞剑符这些大路货扫到了乾坤袋。 出乎云南预料,他们还找到了一张金刚杵,一张朱雀符,一张盘龙璧。 这三张符宝是很罕见的上品符宝。 听掌柜的说全是结丹境修士炼制的,一张破魔,一张火焰,一张防御,是他店里符宝的镇店之宝。 在云南的催促下,陈深毫不犹豫的扫进了乾坤袋。 掌柜脸笑开了花,却还故作苦笑,“两位把好东西买走了,我这店近期做不了生意咯。” 话音刚落,店里就来生意了。 听动静是前后脚进来两拨人。 陈深他们埋头在挑选符宝中,深怕把好东西漏掉了,就没往门口看。 掌柜也顾不上理会这两拨客人。 陈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客户,他得把这位爷陪高兴了,别的客人伙计就能招待。 可不知怎的,门口不一会儿吵起来。 掌柜起初不以为意,接着一个粗嗓门猛地抬高嚷起来,“这没有,那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开什么店!” “让一下。” 一个细嗓门不耐烦的打断他,“伙计说没就是没了,你明天再来就是。这是奇宝斋,不是路边摊,还真缺你几张破符箓不成?” 粗嗓门不高兴的扭过头,“我知道这是奇宝斋,奇宝斋还缺符箓?你插什么嘴,显的你能耐?” “你碍到我了。” 细嗓门不想理他,着急对伙计说:“这是十块灵石,把金刚杵那张符宝给我。” “金刚杵?” 粗嗓门一听,忙喊:“伙计,我先来的,金刚杵我买了。” 细嗓门怒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金刚杵这符宝我也想要。”粗嗓门跟着拍出十块灵石。 细嗓门冷笑,“我十一块。” 粗嗓门不甘落后,“我十二块!” “嘿!” 一个陈深耳熟的话音亮起,“你这不自量力的东西,你跟付师兄比嗓门还行,比钱?” 细嗓门的付师兄接着出十三块灵石。 粗嗓门犹豫了一下,输人不输阵,跟出十四块。 付师兄不疾不徐,“十五块。” 粗嗓门停了一下。 耳熟的话再次嘲讽起来,“出不起了吧?” 粗嗓门让这话一激,猛地一喝:“十六块!” 陈深不由地回头,想知道这位细嗓门的付师兄怎么带了这么一个卧底。 他一看恍然,这位声音耳熟的卧底不是旁人,是他的便宜儿子鼠脸男。 陈深摇了摇头,这便宜儿子真是走到哪儿都不让人省心。 掌柜以为打扰到贵客了。 他让陈深在这儿挑法器,“老先生尽管挑,一律成本价给您。” 就这他都有赚头。 掌柜和和气气去了柜台。 这时那俩人在鼠脸男的煽风点火下,把价抬到了十七块。 粗嗓门肉疼的不知道要不要跟。 “诸位修士,对不住。”掌柜拱拱手,“店里的金刚杵刚卖出去了,你们看这样成不成,等再有了金刚杵符宝,我给两位留下?” 第十七章 大采购,破邪刃,血祭 “卖出去了?” 细嗓门的付师兄皱眉。 金刚杵这样的符宝可遇不可求,掌柜的话听听就得了。 付师兄问:“卖给谁了?” 掌柜不便细说,只求见谅海涵。 鼠脸男不高兴了,“掌柜的,你告诉我们卖给谁了,我们去买回来!” 掌柜的把没来得及放的云楼卷轴摊开,“这位客人还买了这件飞行法器。” 付师兄和粗嗓门的凑近一看,静下来。 “他把符箓全买走了。”掌柜趁机给粗嗓门解释。 粗嗓门不吭声,默默离开了。 “傻了吧,付师兄不差钱。”鼠脸男朝粗嗓门嗤之以鼻后凑过来。 付师兄拉着他往外走,“走,走。” 鼠脸男惊讶,“付师兄,你不买金刚杵了?那可是你心心念念很久的金刚杵啊,咱不差——” “住口!” 付师兄把他推出去。 那买金刚杵的人太他妈的有钱了。 陈深和云南没理这边,他们在专心挑法器,主要陈深跳,云南看值不值。 不过,在挑法器前,陈深为自个儿置办了三样兵器。 他买了钩爪,打算装在左手,方便上墙,在仓促之间还能移动。 陈深还选了一把袖剑,打算装在右手。 这把袖剑镂空,中间有毒液,还能当暗器发射出去,手腕的机关还能抵挡刀剑。 他接着买了一把上品细剑,用于防身。 这三样属于陈深在当差时常用的,现在捡回来了,还升级了一下。 这流月城打造的显然比凡人打造的要精巧。 接下来就是买法器了。 陈深看重了一套破邪刃,云南觉得值得买。 这套破邪刃一共有一百零八把,无特殊作用,作为法器贵在能放能收。 云南见陈深终于买了件正常法器,刚欣慰,然后就看着陈深朝阴间一去不回了。 他买了便于隐蔽和袭杀的灵雾瘴;用于设置陷阱的天蛛网;还有一木匣子的雷震子。 云南回去是不带陈深一起飞了。 就这一盒雷震子要是炸了,他死无全尸。 最让云南无语的是陈深买了流月城的知名阴邪法器——千机扫。一把放下来后能自个儿吐出白骨箭、雷震子、迷神钉,铁蒺藜等各样暗器的机关。 他买了不止一把。 陈深把奇宝斋所有千机扫掏空了。 接着,陈深一盒五毒追魂砂,把阴间路线走到了极致。 这五毒追魂砂最让人心惊胆颤,凡法器、符宝和下品法器挨了这东西,立时失去法力。 这在修仙界属于人人喊打,认为流月城最恶毒的东西。 陈深却很喜欢。 “陈爷。” 云南敬佩的拱手作揖,让陈深以后离他远点儿,“您太狠了。” 就陈深这一身东西,真要用出来,那就是筑基期以下无敌。 “你这小年轻,还是太嫩。” 陈深在人间当了三十多年差,从捕头一路升到过三品大官,要不是不能修行耽误了,他在大仙朝现在不是一品大员就是黄土一抔。 他在这三十年间,经历了风风雨雨,留下了一身明伤和暗伤。 为什么能活下来? 就是他明白,以命相搏时毫无道理和正义可言,谁这时在旁边讲道理谁就是憨皮。 陈深接着逛了奇宝斋的主打产品:傀儡。 流月城本就以傀儡和偃甲见长,还是他们的不传之秘,陈深都扫货了,不买几个傀儡说不过去。 陈深买两只傀儡鼠。 逛罢傀儡,陈深又看上一件长袍。 掌柜过来时告诉他,这件长袍名叫灵隐长袍,上面有流月城特有的阵法,启动后让人一动不动暂时隐身。 云南觉得不值,“修士神识一扫不就看到了?” “哎。” 掌柜的摆手,他告诉俩人,这灵隐长袍是元婴修士炼制的,只要不动就能隔绝结丹期以下修士神识,就是平日穿着,也能阻止结丹期以下修士对主人的探查。 陈深觉得这个好。 他在忽悠童老时,但凡有件这东西,就不至于把修行落下了。 “买了!” 陈深大手一挥。 接着,他们走到了法术区。 在法术区的货架上,摆着寥寥几个法术卷轴。 法术可贵了。 法术是宗门的不传之秘,流落出来的极少。 就算流落出来的,大多也让宗门收集起来,这货架上的法术卷轴少也在情理之中。 云南就建议陈深别买法术。 这儿有的法术,宗门有。 这儿没有的法术,宗门还有。 宗门还不要灵石,何必在这儿花这冤枉钱呢。 陈深深以为然,刚要离开,忽然一本个卷轴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本法术的名称叫《血祭》。 他好奇地问掌柜,“这血祭是什么法术,听起来挺阴毒的。” 掌柜知道陈深误会了,“这不是献祭之类的邪法,这是献祭自身气血,激发身体潜力,在短时间提升提升神识、速度、力量的法术。” 云南觉得这还是挺阴毒的。 不能因为献祭自个儿就不邪门了。 “是,是。” 掌柜承认,这法术是挺阴毒的,所以摆在这儿挺长时间了还卖不出去,卷轴上打扫下来的尘土都有三斤了。 “我要了!” 陈深的毅然决然吓到了云南和掌柜。 云南拉住他,“你疯了!” 他让陈深看看自个儿的年纪,五十多了! 这血祭献祭气血,说白了就是透支生命,陈深这衰老的身子骨用一次衰老十岁,用两次就能入土了。 “陈爷,不至于,不至于。” 奇宝斋的掌柜跟着劝陈深。 陈深这样大气的客户,他最喜欢了,他不能为了灵石把陈深坑里推,“这法术过于狠毒,还只有这一招不成体系,陈爷,不值得学。” 陈深知道俩人为了他好。 可这法术太适合他了。 普通人流血会气血两亏,且得人参枸杞的好好养一阵子,要是养不回来就从此病恹恹的寿命不长。 可他不一样。 他有这酒葫芦。 这酒葫芦就跟血瓶一样,在他习武时就能恢复气血。 他年轻时受了伤流了血,一口酒下去就能恢复,甚至还能边流血边砍人。 在他修仙后,这酒葫芦恢复气血更快。 陈深完全不担心献祭气血后,因为气血两亏减少寿命这样的问题。 他唯一担心的是衰老而已。 陈深感谢两位的好意,“你们想岔了,我就是收集,我有收集癖。” 云南不懂,“收集癖?” 掌柜知道,“就跟收藏字画的一样。” 这样的话买就买了,甚至不用陈深买,这法术卷轴放这儿这么长时间了卖不出去,正好陈深今天照顾了奇宝斋的生意,掌柜就把这法术送给陈深了。 陈深收了,“那敢情好。” 接着,陈深又逛了一圈,以免有漏网之鱼,待在掌柜的肯定把所有好东西搜罗干净以后,陈深这才掌柜和伙计的恭送中离开奇宝斋回山。 陈深这一趟把乾坤袋填满了。 至于木牌上的贡献点算是空了,只留下五六十个灵石应急用。 第十八章 鬼影步,筑基丹 第十八章 陈深还是让云南带回山的。 他的云楼得现打,不知何时做好。 回到山上后,媚娘对于陈深把一笔巨款一天之内挥霍而空没说什么。 云南期待陈深挨打的愿望落空了。 隔天。 陈深去了一趟后山,重回水潭旁大树前。 大树还在苟延残喘。 红光剑影掠出时,把小洞口豁成了一个大口子,只有部分树干还连着,在夏日焦阳炙烤下,树上的叶子蔫下来,看起来生机渐无,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陈深摸了摸树干,探头往树洞里看,在用剑挑开木屑、鱼骨头后,发现树洞下面有一个洞口。 洞口很小,只容得下兔子钻进去,想来童老就是每天从这儿钻进树洞吃烤鱼的。 他把傀儡鼠放下,放了一块灵石在傀儡上,待傀儡鼠激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后,陈深下了一个寻找洞穴或人居住痕迹的命令。 两只傀儡鼠眨了眨红色的眼珠子,利索下去了。 这傀儡鼠是流月城用特殊手法将妖兽的神魂融入傀儡核心中后炼制而成,激活后听得懂不复杂的命令,用于探路、战斗是很好的选择。 陈深待傀儡鼠下去后就坐在旁边喝酒,顺便烤一条鱼怀念童老。 这树洞下面的地道四通八达,有许多岔路口。 傀儡鼠期间回来补充了一次灵石,然后继续下去探寻。 到傍晚时,终于有一只傀儡鼠探查到了童老藏身所在,并从另外一条路出来,翻过两个山头找到了陈深。 “这下面还真广。” 陈深跟着去时,心想童老跟老鼠一样钻在地里,难怪执事堂弟子搜了半年没找到。 他来到傀儡鼠出来的出口时,更明白童老在袭击媚娘前潜伏也没人发现了。 这入口真窄,还深。 陈深蹲下去看了看,这又窄又深的通道,根本就是一个狗洞。 人不可能进去。 可据傀儡鼠比划,穿过这狭窄又深的通道,就到了一处宽敞、干燥、有水的洞穴,在洞穴里面有童老生活的痕迹。 “童老生前返老还童成婴儿了?” 陈深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个念头。 他不打算进去,指挥两只傀儡鼠把洞里东西掏干净。 陈深很快知道童老为什么能钻进去了。 他手里有一卷名为“缩骨”的法术卷轴,童老就是用了这法术缩骨钻进去的。 早在当差时,陈深就从一个名叫地鼠门的门派听过缩骨。 地鼠门既是江湖门派,也多少沾点修行门派,他们行事乖张,无恶不作,在凡间惹出了不少大乱子,陈深就多次跟他们动过手,知道他们邪门。 现在想来就是他们沾点修仙的缘故。 地鼠门最擅长的就是缩骨,不知道跟这缩骨卷轴有没有关系。 陈深听地鼠门的帮众说过,不是任何人都能修行缩骨的,修行者必须身材矮小。 陈深不知道童老没让雷劈前多大,不过既然叫童老,应该大不了。 陈深把这卷轴丢乾坤袋。 他人高马大,修习不了这法术,还是丢给宗门换贡献点吧。 陈深又翻开傀儡鼠拖出来的包袱。 包袱里有一瓶丹药,一本书,一个卷轴和一个黑匣子。 陈设把丹药打开闻了闻,一股药香,不知道什么药。 他放到一遍,拿起那本书,这是半本《天地不老长春功》,同陈深那本刚好合成一本。 媚娘告诉他,这书没什么特别的,宗门藏书楼就有。 还只能童子身练。 陈深白高兴一场,见到这下半本也是索然无味。 他拿起卷轴。 这卷轴看起来挺精美的,一看就比那《缩骨》的法术卷轴高档,打开一看,上书《鬼影步》三个大字。 这是个步法法术。 陈深笑纳了。 最后是那木匣子,陈深怕里面有机关,小心翼翼的打开后见里面只放了一个血色珠子,看着就诡异。 “这珠子——” 陈深想到童老走火入魔后喝人血。 他在这后山潜伏这么多天没地方喝,这珠子莫不是让他补血的? 陈深忙关上盒子,丢进乾坤袋吃灰。 他有酒葫芦,无伤回血还过酒瘾,不稀罕这玩意。 后面就没什么东西了。 正好天黑了,陈深收了两只傀儡鼠,坐上水牛背回洞府,心里还不由地感慨童老是个穷鬼,没多少之前的玩意儿,最值钱的还是他自己。 从这以后,陈深大部分精力用在修行上。 他每天在洞府前饮酒修行晒太阳,晚上插花耕田乐逍遥。 时间匆匆,这一过就是大半年。 过了冬天,到了开春,陈深终于到了练气期圆满。 他还把血祭这法术学会了,鬼影步还有待练习。 至于长春功,在灵草、丹药的支持下,陈深已突破第六层。 修仙越往后越难这话不假。 陈深有天山甘露,有丹药、灵草,还有酒剑仙传承这玩意作弊,从六层提升到圆满还用了大半年。 这要时没这些东西,他光有酒剑仙传承,肯定得在练气期呆上三四年。 陈深这样一比较,觉得媚娘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得再多多努力,争取一振夫纲。 不过,陈深想要踏入筑基期,还得跨过一道坎。 那就是筑基丹。 离陈深上次扫货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青云宗别说缓和,现在筑基丹存货都耗尽了。 陈深这天又去找白迟。 白迟见到他就头疼,“陈爷,别催了,你已经让我焦头烂额的了。” 陈深一天用尽贡献点。 换来的结果是奇宝斋要在青云宗换成灵石,可青云宗一时间上哪儿整那么多灵石去? 陈深来前,奇宝斋的掌柜每天一次的报到后刚走。 当然,这不算什么,欠钱的是大爷,白迟还是为筑基丹头疼。 他怀疑的看陈深,“陈爷,你真到筑基期了?你不是故意来给我添堵的吧?” 陈深穿了灵隐长袍。 他看不出陈深的深浅,不知道他修为到多少了。 “我跟你什么堵。” 陈深让他给个确切话,究竟筑基丹什么时候有。 白迟掏心窝子,“不知道。”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盖了掌门大印,是掌门令,命白迟带人去调查血狱沼泽,“血狱沼泽的采药人不知道出什么事了,迟迟没把三味药草送过来,我正要过去调查呢,陈爷要不跟着一起去?” 他告诉陈深,血狱沼泽的采药人不是普通的采药人。 他们是一些散修。 所谓的散修就是无门无派,资质不高的修士。 他们或祖上有人修仙,或机缘巧合得了修仙功法入了门,可因为资质不够,没有门派要,这就是散修。 这些散修大多在炼气期。 有资质到筑基期的宗门漏网之鱼不多。 白迟说到这儿看了陈深一眼,这陈爷要不是头上有白云仙子罩着,下场估计就是散修。 第十九章 撞死的负负得正 白迟告诉陈深不白去。 去了有贡献点。 把药草弄回来后,买筑基丹不要贡献点和灵石,丹药还优先供应他们这些去血狱沼泽的。 陈深略一沉吟,“我要的筑基丹可多啊。” 白迟让他放心,绝对给足他。 这是去做任务的优待。 陈深答应了。 白迟很高兴,约定三天后出发,去时就坐陈深的云楼。 奇宝斋半个月前就把云楼送上山了,当时还引起一阵轰动呢,宗门都在传谁这么豪气,弄了这么大一飞行法器。 当然,还有的人在问谁这么骚包。 可不管羡慕还是嫉妒的,无不想上去坐一坐。 白迟就想坐。 血狱沼泽山遥路远,坐楼船比飞剑舒服多了。 “那灵石得报销啊。”陈深说。 以陈深目前的境界,为云楼提供的灵力很少,主要消耗灵石。 白迟想了想这次的贡献点,觉得没问题。 他们说定后,陈深就回去准备了。 媚娘听到陈深要去血狱沼泽,知道陈深对筑基丹等的早没耐心了。 她没说什么,只是把云南叫来,让云南跟着陈深去。 媚娘的弟子中,以云南历练的多,在外面时能给陈深一个照应。 云南很喜欢去。 他去过血狱沼泽,不危险。 就是有危险,这危险碰到陈深还不知道谁危险呢。 这一趟相当于游山玩水,还有贡献点可拿。 媚娘听他这么一说,让她二弟子云清同去。 云清刚跨过筑基期不久,外出历练为零,跟陈深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就这么定了以后。 媚娘为陈深准备衣服、天山甘露,又给了他三张霜结符,一张不知名符宝。 在这三天内,陈深还跟媚娘尽兴一番,媚娘难得的主动,娇媚的眼神把陈深的魂儿都勾走了。 他把一个月的量在三天交代的差不多了。 等启程时,陈深把云楼交给云南,他去房间补觉去了。 云南乐得过瘾,把白迟和几个弟子接上以后,直奔血狱沼泽而去。 陈深睡到傍晚时才醒。 他打着呵欠走出去,伸了个懒腰,趴在栏杆上见云楼飞行在云之间,抬眼见斜阳在云海上,即将要落下去,留下晚霞成海,照的云楼血红瑰丽一片。 偶尔探下云层,下面大地已经暗下来。 看得见万家灯火,看得见碧绿荒野,还看得见长河玉带,美不胜收。 此情此景当浮一大白。 陈深饮了一口酒,然后就看见了鼠脸男。 鼠脸男在甲板上正跟一位外门女弟子吹嘘,“白云仙子派人买这云楼的时候我们就在场,你知道了花了多少?” 这成功引起了女弟子的注意。 女弟子年轻,有活力,两只眼睛水灵灵的眨,问鼠脸男,“多少?” 鼠脸男压低声音,“夸张的让你害怕。” 女弟子听了个寂寞,忽然看到了陈深,小声问鼠脸男,“这是谁?” 他们上云楼的时候没看见这人。 鼠脸男回神仰头看了陈深一眼,“杂役。” 陈深向他们点下头,“对,我在云楼上打杂。” 云南从旁边走过来,趴在栏杆上低声问陈深,“怎么着,还想隐藏自个儿身份?” 陈深无所谓一笑,“帮儿子追女孩子,牺牲一下是应该的?” “儿子?” 云南看了看下面的鼠脸男,“唔,我听大师姐说起过。” 就这鼠脸男,说话一脸猥琐的样子,云南觉得:“就你儿子这猥琐样,他要能追上这姑娘,我撞死在你面前。” “你行了啊。” 陈深觉得这便宜的儿子可以捡好多个,兄弟可不多,“你在我面前撞死的赌约足够你撞死十回了。” “这次不一样,这次我要说的不对,我撞死在你面前。” 云南这次信心十足。 他还真说对了。 因为第二天早上,陈深亲眼看见这位女弟子从云南屋里出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负负得正? “傻了吧?” 云南得意,“你觉得这姑娘为什么去血狱沼泽?” 陈深懂了,敢情这俩人早就勾搭上了,“嗬!你小子来谈情说爱来了。” 云南得意一笑,“她叫白芷,我们接任务时认识的。” 云南自从看过陈深的大手大脚后,也开始去接任务做贡献,在为白云洞府扬眉吐气的同时,顺便挣点贡献点儿。 白芷跟云南来的。 鼠脸男是跟奇宝斋见过的细嗓门付师兄来的。 这位付师兄,又是白迟带的四个亲近的人之一。 他们这一行十人中,境界最低的是鼠脸男,其次是云南的相好白芷,算上陈深,他们三个在炼气期,余下的全在筑基期。 不过,除了白云洞府的人、白芷和白迟外,余下的人还真把陈深当杂役了。 因为陈深穿了灵隐长袍的缘故,他们还把陈深当不会修行的杂役。 陈深乐得他们误会。 白迟见陈深不说,他也懒得解释。 只有在鼠脸男不长眼,真的把陈深当杂役时,白迟才开口呵斥他,让他们自个儿把房间打扫好,不许弄坏任何东西。 他还命令鼠脸男打扫甲板等公共活动区域。 鼠脸男觉得他才是杂役。 至于陈深这个杂役。 他每天就是喝酒。 在鼠脸男擦甲板时喝酒,鼠脸男练功时喝酒,鼠脸男啃干粮时喝酒。 鼠脸男看着老头喝的天昏地暗,喝的精神抖擞,心里很纳闷,不知道那位师祖收这酒蒙子当杂役干什么,就这整天在醉的杂役,他能干好杂役? 白迟带来的几个人见从陈深整天喝酒,也是一脸鄙夷。 他们就没见过这么醉生梦死的人,又见他毫无修为,不由地看低了他。 让他们不解的是,他们的领头人对陈深很看中,时常惦记酒葫芦里的酒,想讨一杯喝,不过都让陈深拒绝了。 鼠脸男见白迟这么想喝酒,就想把他的酒给他喝。 白迟不屑,“呸!你这什么酒,也配我喝?!” 他让鼠脸男去打扫他房间去了。 就这样喝酒练功,看上天日月风云,看地上辽阔苍茫。 一个月后,伴着云楼下方无论树与草,还是雾与水在慢慢泛红,不用白迟说,他们都知道血狱沼泽到了。 第二十章 流月城,龙首山,龙头棒 “去平顶山!” 白迟在云楼缓缓降下去,划过山川和树林时,指着前方。 云南答应。 他刚要操控。 嗖! 嗖!嗖! 十几道黑影成人字形从天上飞过。 陈深还以为是大雁,可又觉得这身形比大雁大多了,正疑惑时,见那一行黑影兜了一个圈子向云楼飞来。 待进了以后,陈深发现,这人字形不是大雁,是人。 他们穿一身黑衣劲服,衣服和腿上都有收束,看起来十分干练。 他们能飞全赖仗于他们身后的翅膀,这翅膀用羽状的刀做成的,不知用了什么傀儡之术,竟然让人可以在空中同鸟儿一般来去自如。 这些人到了云楼跟前后,绕着云楼兜圈子。 接着分出一人到了云楼前方悬停,小声嘀咕了一句少主这云楼还真有冤大头买,然后向云楼上众人拱手,“不知几位是哪处山门的道友?” 白迟回礼,“青云宗白迟!” “哈,原来是青云宗的白师弟,失礼失礼。” 这人忙自报家门,他们是流月城的弟子,奉命在血狱沼泽巡逻,执行任务。 白迟闻言,正要询问他们血狱沼泽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却见这位流月城的弟子打个等一下的手势,飞回到雁行阵,向首领口语几声。 他们为首的头领是个英俊不凡,面色冷酷的美男子,同样一身黑色劲服,一绺儿银丝长线在胸前勾勒出一银丝鬼面,衬托出一看就是高手的气质。 这位高手轻点下头。 离去的流月城弟子很快回来,“不知哪位是掌事的,流月城谢一有请。” “谢一?” 白迟神色一动。 他忙问,“可是桃花斩谢一?” 白迟脸色激动,就像粉丝见到了偶像。 他身边几个人听到这名字以后,也不由地面露惊讶,白芷还翘首以盼,想看看那边的谢一是什么样子。 流月城弟子点头。 白迟忙一跃而出,踩着飞剑跟流月城弟子去见谢一了。 陈深一头雾水,他悄声问云南,“这谢一是谁?” “流月城的天才。” 云南压低声音告诉陈深,这谢一在筑基期巅峰,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 陈深不由地问了一句:“他几岁了?” 云南想了想,“五十二吧。” 陈深无语了,“就这还天才?” 云南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不要老把师父拿过来比较,师父不属于天才范畴。” 她属于仙才。 云南让陈深千万别小看这谢一,他可了不得。 在筑基期五层时,谢一就曾一人一木偶,斩尽漫山桃花妖。 那些桃花妖多在三品,少数在四品,而四品的妖怪和妖兽相当于筑基期巅峰。 谢一能在筑基期五层斩尽桃花妖,足见他的本事。 经那一斩桃花妖后,谢一在修仙界扬名立万,又因长的俊,人送外号桃花斩。 谢一同白迟说了几句话。 白迟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后来流月城的弟子就离开了,白迟把他们送走后,踏剑归来,“快!咱们改去丹坊。” 白迟弄明白采药人为什么没送药草到青云宗了。 “魔道血影宗的贼人占了血狱沼泽!” 他们在大半年前开始染指血狱沼泽,用了大半年时间把持住血狱沼泽药草后,不许血狱沼泽的药草再流出去,这才让青云宗断了筑基丹。 “流月城约了别派的人,打算今晚攻下枫叶泽,把血狱沼泽夺回来。咱们去助他们一臂之力!”白迟在前指引丹坊的方向。 陈深看向云南。 云南不用看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血影宗修炼的功法以燃烧气血为代价,施展时血气汹涌,看在眼里就是一个血影,顾名血影宗。 云南低声说:“我觉得你那本血祭指不定就是血影宗来的。” 要只是这个,倒还不至于把血影宗打入魔道。 关键这血影宗来自沙漠,本就神秘,还有一门吸人血的阴邪功法,能把人吸成干尸,为正道人所不耻,自然把他们视为魔道,人人得而诛之。 陈深若以后所思,“既然是西来的,这血狱沼泽在仙朝之南,他们为什么会来?” 云南觉得肯定是为了血狱沼泽的药草。 陈深不这样认为。 药草在大半年前就不送了,要有魔道在其中作梗,正道卫士人人得而诛之,青云宗该早知道了才对。 可他们到血狱沼泽了才知道这儿出现了血影宗的人。 流月城的人早知道了,可也没有号召天下群豪共诛之,这里面很有名堂。 不过,陈深是个修仙界的新人,有许多是他不知道的,所以就没开口。 云楼不慢。 在流月城的人落下不久,云楼就落下了。 陈深手里有流月城特制的乾坤袋,信手一挥把云楼收了。 鼠脸男和白迟带来的人讶异的看他一眼。 他们还以为这云楼是由云南保管呢。 陈深笑了笑,“我是给白云师祖看船的。” 众人觉得有道理,不再理会,跟着白迟进了丹坊。 丹坊。 顾名思义,原是市集,采药的修士交换丹药和药草的地方。 现在这儿看起来挺萧条的。 枯藤老树昏鸦,小镇笼罩血沙。 这空气之中还有一股血腥味,又带着一股硫磺之类的味道。 风一卷,真似到了血狱。 丹坊只有一家客栈。 流月城刚才见过的弟子在门口等候,把众人引进去议事。 待末尾的陈深要进去时,他让流月城守门的弟子拦住了,“请在外面等候。” 鼠脸男回过头,得意洋洋起来,觉得终于感觉到了作为弟子的优越感,“这是道友们议事的地方,大爷,你这杂役就不要凑热闹了。” 白迟刚要说话,陈深抢先开口了,“说的对,那我就不进去了,我在街上转转。” 他往外走了。 白迟见状不再说话。 云南知道陈深不喜欢理这些事儿,也任由他去了,不过,这不耽误他讥讽鼠脸男一句,“这当儿子的不孝,当爹的是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鼠脸男的脸立刻成了猪肝色。 可云南不止是内门弟子,境界还在筑基期,他不敢惹。 他们进去了,陈深在街上走了几步,就又见一群人破空而来。 他们踩的不是剑,是一根龙头的绿竹棒。 陈深用他浅薄的见识猜测,这应当是龙首山的人。 龙首山同样是名门正派,可能不及青云宗这样的老修仙派,可刚崛起不长时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们落在陈深不远处,一脸杀气,走路带风。 其中一位正落在陈深面前。 他干巴瘦,面皮焦枯,一脸病容,落下来时不住地咳嗽,然后直起身子顺手推开了陈深,跟着同伴进了客栈。 “这什么人呐。”陈深莫名其妙。 他嗅了嗅,空气中有一股药香,是那干巴瘦的老头留下的。 第二十一章 奸商,奇袭 丹坊看起来萧条。 陈深逛了一圈,发现他们真萧条。 丹坊只有一条长街,东头一眼望的到西头。 在这条血染的长街上,只有一家客栈、一家酒肆,余下的全是药铺。 他进药铺去买筑基丹相关的药草,话刚起了个头就让人赶了出来。 “没有,没有。” 又一家药铺把陈深赶出来。 陈深莫名其妙。 青云宗没收到采药人的草药就罢了,这守着血狱沼泽的药铺也没草药? 难道药草在血狱沼泽绝迹了? 陈深还要再去一家,一人蓦的从小巷里钻出来拦住陈深,“别费事了,这丹坊的药店不会卖给你筑基丹药材的。” 陈深把袖子下启动袖剑的手收回来,“为什么?” 这人不说话了。 他穿的邋遢,头发毛糙,中间还夹着一根稻草。 他的眼珠子转呀转,冒出遮挡不住的狡黠。 陈深笑了笑,绕过他要走。 “哎,哎,真买不到了。”这人又拦住陈深。 陈深觉得他有病。 他调转头要走子。 这人服气了,“大爷,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你再问一遍我就告诉你了。这样,咱们去酒肆边喝边聊。” 陈深想了想,“你请客?” 这人一惊,“哎,我——” 他见陈深要走,忙答应:“我请,我请。” 等到了酒肆,这人还想卖个关子,可陈深就喝酒不开口,一壶酒很快见底儿了。 这人见这样不行,主动开口了,“大爷,这筑基丹的药草啊,全在流月城和龙首山手上呢。” 陈深挑下眉。 这他刚来时的疑惑就说的清了,可这血影宗又怎么回事? 这人见陈深不开口,继续道:“你想要买他们手里的药草,那且得等一阵子呢,他们囤积居奇后才卖出去。不过,你要是着急要的话——” 他笑着搓了搓手,嘿嘿直笑。 陈深是等不得了,他饮一口酒,漫不经心的问:“什么价?” “两块灵石!” 这人伸出一根手指,“一份药草。” 陈深起身就走。 只是三味药,还不是筑基丹,就敢要两块灵石,陈深还不如自个儿去挖,反正已经到血狱沼泽了。 外面天差不多黑了。 坊市店铺不多,上灯的更少,让街道有些幽暗。 这人跟上来,“你回去跟你家主子商量商量,我这价不高。” “主子?” 陈深停下,“我为什么不是给我自个儿买。” 这人乐了,“大爷,你别逗我了,你这修为没有,要什么筑基丹。” 陈深不再理会他,刚要进坊市最后一家药铺,一个黑影从药铺钻出来,撞了陈深一下后,留下一抹药香后匆匆离开了。 陈深回头看这人的背影,觉得他有些熟悉。 他同兜售药材的进了药铺,见柜台后面站着一衣着暴露的红衣姑娘,正错愕的回头看着她店铺通往后面的门庭,在那儿有珠帘晃动。 陈深又问那三味药材。 这衣着暴露的姑娘回头,左右看他们一眼后,饶有兴趣的看向陈深。 陈深莫名其妙,又把话问了一遍。 妖娆的红衣姑娘摇了摇头,接着,她上身爬伏在柜台上,朝陈深抛了一个媚眼,“可我这儿有专治寂寞的药哦,只要钻进去魂儿都能飞了呢。” 陈深劝告她,“姑娘,小就别挤了,怪难为人的。” 他往外走。 “哎,你怎么说话呢!” 店里的妖娆的姑娘气的跺脚。 兜售药材的人还在陈深身边,“大爷,两块灵石!过了今儿就不是这价了。” 陈深还不理他。 云南这时在街上找他,看见陈深后忙跑过来。 他看着兜售药材的,“这位是?” “狗皮膏药。” “你才狗皮膏药!” 兜售药材的殷勤上前,“道友,我姓简名商——” 云南有急事,顾不上理会他。 他拉住陈深往客栈走,路上压低声音,“他们决定今晚偷袭枫叶泽。” 云南和白迟的主意是让陈深和白芷留下来。 流月城和龙首山集合了将近百位好手,他们青云宗就助个阵,不需要倾巢而出。 陈深和白芷在练气期,在这样的大乱斗中,去了只会添乱,帮不上大忙。 陈深也觉得如此。 不过,龙首山和流月城在血狱沼泽的动作,让陈深觉得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他从乾坤袋取出一枚灵雾瘴的药丸,三颗雷震子,还有一沓神行符,让他和云清分一分,一旦有什么不测,好有个保命手段。 云南笑纳了,“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他们到了客栈门口,迎面碰见了谢一,还有龙首山带队的头目。 不同于谢一的高冷,这头目头发蓬松披散而下,豪放又无拘无束,在看人的时候脸上挂桀骜不羁的笑,让人觉得不大好亲近。 他们有意避开里面的人,出来有话说。 当看到云南后,脸色有些不自在。 不等云南开口,这位龙首山头目抢道:“这杂役就别带了,咱们去玩命,不是去郊游。” “我不去。”陈深点头。 谢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早做准备,不要走漏了风声。” 云南应一声。 他和陈深进到客栈,见大事已定,人们各忙各的去了,只留下青云宗的人。 白迟上来同陈深交代一番,也去准备了。 等天暗下来时,他们陆续聚到客栈后院,只等一声令下出发。 陈深站在门口,靠着门框喝酒,顺便看这些人出征。 青云宗的人陆续出来,在见到鼠脸男也准备妥当后,陈深讶异,“你也去?” 鼠脸男得意地一仰头,“我是青云宗弟子,不是杂役,为青云宗出力理所应当。” 陈深无语。 这外门弟子的荣耀光环未免太强烈了。 院子里聚的差不多后,谢一走出来,龙首山的头领跟在他身后,在见到陈深在喝酒后,龙首山的这位头领喉头动了一下。 他摸了摸腰间的白玉葫芦,里面的酒不多了,回去打酒又不大像回事,于是把白玉葫芦解下来,递到陈深跟前,“哎,帮忙打一葫芦酒。” 陈深瞥他一眼,把头转了过去。 龙首山的头领一挑眉,“哟,你这杂役还挺有脾气。” 陈深深以为然,“我在青云宗都这么有脾气,宗门的人都不敢用这口气让我端茶弄酒。” “呵。” 龙首山头领还要说话,白迟走过来,“尹师兄,这是我们青云宗的人。” 这位龙首山的尹师兄桀骜一笑,“你们青云宗的杂役够可以的,比弟子谱儿还大,这要在我们龙首山,这些人非丢龙窟长记性不可。” 第二十二章 内鬼,大长腿,大战 尹师兄另找一位弟子打酒去了。 待所有弟子整装待发后,谢一手一挥,一缕缕流光飞向夜空。 青云宗御剑拖天蓝色流影;龙首山踩竹棒拖绿色流影,同流月城黑色的光影在天上相映成趣,化作天上的河,向远处掠去,看上去蔚为壮观。 留守的几个弟子仰望,心生豪气。 陈深收回目光,刚回到客栈前面,见简商鬼鬼祟祟的摸进来。 “简商?” 陈深还记得他的名字,“知子莫若父,这名字起的很好。” 简商见到陈深后笑眯眯走过来,“奸商?那大爷你可冤枉我了。我现在还是原价,等过了今儿就得翻一番。怎么样,你主子要不要?” 陈深不懂。 这等到了明天,血影宗一败退,药就又到了名门正派这儿。 就算流月城和龙首山垄断了药草,看在今晚上帮忙的份儿上,他们也得送青云宗些药草表达心意,这药价怎么还高了? 简商知道陈深在想什么。 他靠过来,压低声音,“大爷,你是不是觉得他们今夜得手,明儿就有药了?” 他让陈深别太天真,“他们今儿晚上能不能囫囵回来还在两可之间呢。” 他找客栈的小二要了一坛酒,回来继续摆龙门阵,“大爷,你家主子要能回来,买药草记得来找我,我到时候给你便宜点儿,你中间拿点儿回扣。” 陈深让他别主子主子的,“我是我自个儿的主子。” “大爷你别逗我了,你一个没有修行的人,买筑基丹的草药干什么?” 简商不相信。 正好白芷这时从后院出来,见陈深在这儿,跟着坐过来。 陈深换个话题,“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今晚会失败?” 简商摇头,“佛曰,不可说。” 白芷一听今晚行动会失败,追问起来、 简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是不肯说。 他们丹坊生意本来好好的,这流月城和龙首山的弟子来后,他们这些采药人倒做不成生意了。现在血影宗和流月城、龙首山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他打死都不说。 陈深狐疑,心想这厮会不会是为了卖草药故意骗他们的吧。 客栈这时进来俩人。 打头的一个是在药铺见过的红衣平胸妖娆女子。 后面跟着一个头戴红纱帷帽的女子。 这女子十分高挑,穿着开叉的裙子,在抬脚时探出白玉般精致的长腿。她身上披了一件斗篷,胸口略低,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如凝脂。 这女子一身红衣,手上指甲同样血腥如火,让人觉得她极致诱惑又极致危险。 陈深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她的大长腿吸引住了。 可她刚进来,高深莫测的简商就蔫了,把身子侧过来,深怕进来的两个女人看见自己,他见陈深还打量女子的腿,忙拉他一下,“你不要命了?” 陈深回神,“怎么了?” “这位可是心狠手辣的主儿。”简商压低声音。 能在丹坊站稳脚跟的人可不是什么良善之地。 在丹坊上闯,必须得心狠,打家劫舍常有,杀人越货不鲜,就是抓采药人当奴隶,逼他们为自个儿采药,这条街上的药铺都干过。 就陈深这毫无修为的样子,这要不是流月城、龙首山的人在坊市,陈深他们这伙青云宗的人又是结伴来的,陈深刚才逛那一圈,足够让人把他剥皮抽筋了。 就在水这么深的丹坊,这女人开了一间药铺。 这条街上的采药人、药材铺子没少在她刚开业时暗下绊子明打劫,可这些人全一去不回了,采药人成了她的奴隶,喂了毒药,每天免费给她采药。 至于药铺派去的那些打手—— 简商压低声音,“渣都没剩。” 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药铺见过的平胸妖娆女子冷笑,“谁在背后嚼舌根呢?” 简商忙闭上嘴,朝俩人谄媚的笑。 这平胸妖娆女子又看陈深和旁边的白芷一眼,“嗬,五十岁的大爷了还跟小姑娘在一起,太不害臊了。” 白芷忙摆手,“不,不是,你们误会了。” 就在这时,外面砰的一声,如雷炸响,接着漆黑的天空大亮。 陈深起身出去看,见天空绽放的一朵烟花化为一把天蓝色的剑。 “这是门内求救信号。”白芷跟着走出来。 陈深心里一突,知道袭击小队出事了。 他招呼白芷一声,当头出了丹坊,伸手一掏把云楼放出来,一马当先登了上去。 云楼有强大的防护法阵,挡得住元婴期以下修士的攻击。 简商跟到了丹坊门口。 他见到陈深放出云楼后,惊的张大嘴巴,“我去,这大爷还真有钱?” 这云楼一出,简商后悔的直拍大腿。 他刚才要努努力,指不定这灵石就赚到了。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因为云龙已经飞上了天空。 陈深操纵云楼向烟花处去。 他让白芷准备好灵石,一旦到了战场阵法启动,就得不断的填入。 云楼速度不慢。 半刻钟的时间后,陈深就听见了前面的火光和厮杀。 待到了跟前,陈深发现战场在一处山沟中。 他战斗经验丰富,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山沟两旁是血红色的陡崖。 三派的人手在飞经此处时,遇到了血影宗在这儿布下的埋伏,突如其来的袭击把三派的人压到了山谷中。 陈深瞥了一眼谷内。 血影宗的人很好辨认,他们的衣服以黑白红三色为主,带有独属于沙漠中异域风情和神秘。 这些人此刻站满了山谷,几乎三四倍于三派的人。 这是出内鬼了,不然血影宗的人不可能有这么充足的准备。 陈深一下子明白过来。 然而,不等他看清青云宗的弟子在什么地方。 唰,唰! 几道刀芒划破夜空,拖曳着红芒打向云楼。 陈深忙把云楼的防护阵法打开,一阵白色光幕亮起,让这几道红芒只在防护阵上打下几道涟漪,可接着就又有数倍于先前刀芒掠来,打在白色光幕上,让光幕上的涟漪波动变大。 陈深忙退到阵法旁,把身上的法力输入到阵法中。 白芷见状,同样把法力输入阵法。 可他们两个炼气期的法力,对于维持整个阵法对抗所需的灵力几乎是杯水车薪,纵然陈深有酒葫芦,可以不断补充法力,奈何输入太小,耗费太多。 还得靠灵石。 阵法上,一块灵石碎裂,白芷马上更换。 接着又握住一块灵石,时刻准备。 “再坚持片刻。” 陈深走到云楼旁,期待青云宗的弟子在见到云楼后能杀上来,只要他们进了云楼,他们马上就可以跑路。 可一蓝光剑影呼啸飞上来,不等接近山崖,陈深刚看清飞上来的是鼠脸男的大哥付师兄,就见付师兄让几道刀芒缠住。 片刻之后,他身死道消,化为一阵血雨。 托付师兄的福,很多人看到了云楼,越来越多的刀芒向云楼招呼。 白芷顾不上擦额头的汗水,“现在怎么办?” 陈深毅然回头,“退,退出去!” 第二十三章 氪金大法 第二十三章 陈深大半辈子在刀尖上舔血。 他早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就是越紧迫,越血腥的大战,他就越冷静。 陈深知道,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 他一面安抚白芷,一面操纵云楼离开山谷,转而飞到山谷南口的一处山坡后面,这才让云楼落下。 他启动了云楼上的九宫八卦阵。 这个阵法一经开启,只要不是陈深领进来的,闯入者不仅要迷失在阵法中,还有遭受机关的袭击。 陈深叮嘱白芷,“你就呆在这儿维持防护阵法,我去救人。” 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 白芷点下头,嘱咐他小心。 然而,陈深自以为离开就没事了,却不知身后早跟了两根尾巴。 嗖! 嗖嗖! 陈深刚下云楼,两把闪着火光的飞刀朝他飞来,顷刻间逼近面门。 眼看自己要命丧于此,陈深三十多年滚刀子生涯练就的本能救了他一命。 “谪仙步!” 陈深几乎擦着刀芒脚步一错一个前踏,堪堪避过两把飞刀。 这是他的成名绝技。 这是陈深从酒葫芦里领悟出来的武学太白剑意中的步法。 太白剑意是一套武学,既有内功,又有一招步法,两招剑******仙步就是这套步法。 他用这步法不知道逃过多少次死亡了,怎么用这步法已经刻到陈深骨子里了。 可今儿是他最危险的一次。 他把飞刀避过了,可刀芒在他脸上擦下伤痕,陈深感觉到热血在从伤口流出来。 危险不停。 不同于武功,修仙一击不成还有下一次。 只见尾随他来的两个血影宗的人手指一晃,飞出去的飞刀又折回来。 谪仙步是两段的。 陈深刚才用了一段,本来还有一段,可陈深不敢用了。 这谪仙步还在武功的范畴中,挪移之间最快也要留下残影,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陈深还是觉得用法术靠谱。 鬼影步! 他法术一用,瞬间失去了踪影,让两把飞刀失去了目标。 接着,在夜空黑暗中同时出现近乎十道幽暗的影子,形如鬼魅。 “鬼影步?” 两个血影宗的弟子一愣,“幽都的人?” 就他们这一愣神,要了他们的亲命。 鬼影中一身子一晃消失不见,再出现时陈深已到了他们身后。 两个血影宗的弟子反应不慢。 他们瞬间转身,齐声喝:“赤日轮!” 只见他们的弯刀旋转如日,拖着血红的流光,在他们转身之际,从他们身下掠过扑向陈深。 然而,陈深再次一闪而逝。 不过,在消失之前,他丢下了两枚见面礼——雷震子! 轰!轰! 两枚雷震子先后爆炸,爆炸声震天响,动静地动山摇让人心颤。 操! 两个血影宗弟子在灰飞烟灭前只想骂这个。 至于嘛! 两枚雷震子,两枚神行符,这老头为了杀他们是真的下血本啊。 神行符是常见的符箓之一。 神行符注入灵力后,一闪半里地,是常见的跑路手段。 有条件的弟子都要备上一两张有备无患。 至于雷震子这种大杀器,寻常修士很难有。 这玩意儿杀伤力是大,可架不住贵啊,大炮一响,或许不及黄金万两,白银千两还是有的。 这人竟用两枚雷震子来炸他们,他们觉得太奢侈了。 两百步外。 陈深刚出现,让雷震子的爆炸冲击波一推,踉跄跌倒在地上。 他摸了摸背上刀芒留下的伤痕,刚才哪怕慢一秒,他都要死在那儿。 好在他是氪金的,用的是神行符,闪得快。 陈深摇了摇头,抽出剑转回去,见雷震子丢下的地方炸出一个大坑,两个血影宗的弟子被炸的渣都没剩下。 倒是两把弯刀好好地跌落在坑里。 陈深把弯刀捡起来,抬头望一眼云楼,见云楼防护阵法完好无损,没让爆炸炸开,他这才放下心。 他往山谷赶去,到离谷口不远后,他迅速把千机放下。 接着陈深向前走了一百步,从怀里取出一枚爆竹,点亮引线后往天空一放。 砰! 一把剑绽放在天空。 陈深这一举动,引来的不是云南他们,而是敌人, 一伙儿人刀合一的血影宗弟子从山谷内冲出来,他们就像一群蝌蚪在寻找生命的真谛,快而迅速。 不等他们到跟前,他们的法器弯刀转动如日,暴躁带火的铺天盖地的砸向陈深。 陈深忙捏碎一枚神行符,再出现时已在两百步外。 这点距离对踏刀飞行的血影宗弟子不过是眨眼之间。 他们迅速逼近,手上一起出手,“烈日斩!” 十几道烈日炎火一样的刀芒凌空向陈深扑来。 “盘龙壁!” 陈深不托大,转手用出他买到的最强符宝之一。 符宝化为一青绿色罗盘一样的平面。 吼! 一声龙吼。 一条绿芒化为的龙从平面中钻出,绕着陈深身体盘旋一周后把陈深稳稳的罩住,炎火一样的刀芒打在龙身上,青芒明暗闪烁间把这些攻击尽数挡下。 血影宗的弟子见状,还要再出手。 就在这时! 咔哒,咔哒! 陈深启动了千机扫。 血影宗的弟子出手的地方正是陈深提前算计好的,他们到了千机扫的范围呢。 “小心!” 有几个血影宗的弟子觉察到了不对,刚要踏刀而去。 嗖! 嗖!嗖! 白骨箭带着丝丝电光飞泻而出,如蝗群过境。 “闪!” 血影宗的弟子登时乱了。 然而,除了几个用神行符逃出的弟子外,余下的弟子想要逃几乎很难,陈深用他三十多年的江湖经验,用二十把千机扫设下了一个海陆空全笼罩在内的天罗地网。 顷刻间,不少血影宗的弟子中箭落下来,下饺子一样。 “干!” 一位捏碎神行符逃出去的血影宗弟子回头看那陷阱,忍不住头发麻。太他妈的狠了,他们袭击正宗的流月城的弟子,也没见到这么多千机扫。 这完全是不要钱的打法。 作为挨打的一方,他们都替陈深心疼灵石。 陈深可不知道他们在心疼。 他趁着血影宗的弟子大乱,忙仰头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酒。 陈深得快点补充法力。 刚才用盘龙壁接下血影宗弟子的轰击时,差点把他身体里的灵力耗干。 好在他补充法力很快。 陈深几大口酒下肚,嗑了蓝药一样法力迅速补满。 就在这时,那些用神行符逃脱的血影宗的弟子攻到了他身边。 陈深抓住一枚灵雾瘴往地上一摔。 轰! 一阵烟气升腾而起,顷刻间让周围处于红烟弥漫中。 “小心烟里有毒。” 血影宗的弟子大喊。 唰! 陈深才不跟他们近战,他一个神行符闪出了烟雾。 血影宗一个弟子慢了一步,并没有进入灵雾瘴。 他正在小心观察这烟雾,忽见一百步外一个身影凭空出现,见他正是陈深,忙喊:“他在——” 轰! 雷震子在烟雾中炸了,地动山摇,让灵雾瘴中的血影宗弟子无一幸免。 陈深看也不看身后的爆炸。 他又在仰头喝酒补法力了,手里还捏着盘龙壁,等待下一次的攻击。 然而—— 第二十四章 暗中有人相助,夺宝 唯一幸存的血影宗弟子不敢上前。 老头这不回头看爆炸的范儿装的太足了。 在血影宗的这位弟子看来,这老头头不回头看爆炸,当着他面喝酒,不是托大看不起人,就是真有本事。 大爷这年纪了显然不是托大的人,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大爷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这位血影宗的弟子觉得这也很正常。 大爷这种氪金大法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大爷神行符不是用来逃命用的,是用来丢雷震子的,这雷震子还是不要钱的丢。 至于大爷的境界。 他看不透。 陈深至始至终消耗法力的就盘龙壁和神行符,这让血影宗弟子无法从法力上判断他的境界,唯一肯定的是大爷为修士,他盲猜境界在自个儿之上。 言而总之,血影宗弟子怕了。 陈深也看出来了。 他堂而皇之的走到千机扫的陷阱前,把千机扫收了。 千机扫这一轮射出来的是白骨箭。 这白骨箭全名白骨丧门箭,听这名字就知道这箭的狠毒,这箭上有剧毒,中箭必亡,几乎没有活命的机会。 这会儿落入陷阱里的血影宗弟子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有的几乎成了刺猬。 陈深就这么在血影宗弟子面前摸尸,把他们的兵器、灵石等值钱的东西收起来。 就在他打扫的差不多时,山谷又有了动静。 云南和云清当头,白迟扛着一个龙首山的人,领着两三个流月城和龙首山的弟子跑出来。 身后的血影宗弟子快追不舍。 就在几十道弯刀如赤日将要打到他们身上时。 云南和云清拉住几个弟子,同白迟一起捏碎神行符,一闪靠近陈深。 只有一个流月城的弟子行动慢了一些,把自个儿交代在了原地。 轰! 火焰狂暴而猛烈,将那个弟子炸成了渣。 “拦他一下!” 陈深一个谪仙步上前迎上云南,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符宝,又塞给云清一张。 云南一摸就知道陈深打什么主意。 他灵力灌注,把符宝往天上一丢,朱雀符化作在一镜面。 昂! 一声凤啼,一只火凤呼啸而出,越飞翅膀越宽,展翅朝天上追来血影宗弟子猛扑去。 血影宗弟子刚要进行第二轮攻击,见状忙不迭的躲闪,闪避稍慢的让火凤扫到,立时全身冒火,痛呼惨叫。 趁他们慌乱的当,陈深让几个人踩上飞剑往山丘后面的云楼跑。 一个流月城的弟子抓住陈深飞上了天。 血影宗的弟子刚要再集合起来追击,火凤又飞了回来,让他们一阵慌乱。等他们再集合好时,这么一耽搁,陈深他们已经在百步开外了。 “陈爷,我就知道你靠谱!” 云南大有劫后余生之感。 话音刚落,从下方的山岭中忽然闪出一条法器幻化出的青蛟,蛟首朝狰狞呼啸着向他们袭来,在龙身后站着一个老头儿。 这老头陈深认识。 正是在丹坊两次嫌陈深挡路的干巴瘦,面皮焦枯,一脸病容的龙首山老头。 “他是叛徒?”陈深讶然。 就在这说话间,青蛟到了跟前,张开恐怖的大口就要把一行人吞下去。 云南大喝:“师姐!” 吼! 云清应声用出盘龙壁。 一条龙跃出,缠绕着挡在他们前面,把这青蛟拦下。 “哼!” 干巴瘦的老头冷哼一声,“谁都别想逃!” 他左手一挥,青蛟换个方向继续试图扑咬陈深等人,盘龙壁又挡住了。可云清战斗经验太少了,在青蛟一个左右变向后,成功让云清判断错了方向。 青蛟突破后一个猛龙摆尾,正扫向抓着陈深的流月城弟子。 砰! 俩人猛地砸向地面。 “陈爷!” 云南忙折了方向追向陈深。 他们飞的很高,跌下来很惨。 风从陈深耳畔呼啸而过,地面在快速的逼近,陈深屏气凝神,脑子快速的旋转,试图找到任何能够救他的法术和招式。 而就在陈深决定用鬼影步试一试时。 嗖! 天地间满是血红树木、石岭之间,忽然破空而来一条红线,这条红线把陈深拦腰一缠,稳稳的让陈深身子在落地前虚浮在空中。 待云南赶来拉住陈深时,红线又绕开飞走了。 “这是?” 陈深望着红线的去处,不知道谁救了他。 “走!” 云南拉住陈深。 此刻,后面的血影宗弟子已经快追上来了,有两个弟子还辟出两道刀芒。 “老云,跑快点!” 陈深大喝一声,手拿出两枚雷震子,当暗器丢了出去。 想当年陈深行走江湖,那在江湖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他没在酒葫芦里领悟到暗器的功夫,可自个儿学到了一些暗器功夫。 这两枚雷震子同刀芒精准相遇。 轰! 雷震子在空中爆炸,爆炸起的火光和冲击波把云南推了出去,险些让陈深再掉下去。 至于血影宗的弟子,他们就不好受了。 他们是追上来的,一时间躲闪不及,正好撞到爆炸上,一时间许多弟子跌落下来。 血影宗的弟子不由地心生忌惮,把速度慢了下来。 他们觉得这老头太不讲武德了,见面就砸雷震子,这难道就是氪金的乐趣? 云南很快追上了众人。 青蛟还在上下左右翻腾,两个弟子同云清一同抵挡,白迟在背着龙首山尹师兄的当儿,腾出手一同防御,这才把青蛟挡住了。 那青蛟暂时咬不破盘龙壁符宝的防御,又见陈深和云南赶了上来,一个猛龙摆尾朝陈深他们打过来。 云南忙要躲。 陈深拦住他,“我要用砂了!” 云南明白过来,迎着青蛟撞了上去。 青蛟更不退缩,张开大嘴吞过来,陈深趁着机会,从乾坤袋里一掏,一把五毒追魂砂到了手中。 他伸手就是一扬。 云南接着一个上翻,拉着陈深飞到了青蛟上空。 至于青蛟。 这孽畜本要跟着杀过来,让那五毒追魂砂一扑,身子如让雷劈,立时僵硬在原处,发出凄凉的闷吼。 本来胜券在握的干巴瘦老头一怔,“怎么回事?” 他试图继续操纵青蛟,可青蛟身上的光芒在慢慢地消散,在慢慢的失去法力,压根不停他使唤。 干巴瘦老头这下明白过来,“这是五毒追魂砂!” 五毒追魂砂这东西来自九黎,凡法器、符宝和下品法宝沾到此物,立时失去法力,干巴瘦的老头也是个走南闯北的狠角色,如何不识得。 他大怒,破口大骂:“卑鄙!竟然用这么阴毒的毒物!” 陈深不以为意,“能让你这背叛师门的人觉得卑鄙,那我觉得很荣幸。” 咻! 青蛟最后光芒一闪,神通全失,变回了法器的本相——一把绿竹龙头拐杖! “抓住!”陈深提醒云南。 这法器拿回去用特制的丹药洗一洗还能用。 干巴瘦的老头也知道这些,他欺身来抢。 最终还是陈深离着近,伸手把掉落的龙头拐杖捞到手中。 第二十五章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走!” 陈深催促云南向白迟他们追去。 他们现在离云楼不远了。 “想跑,做梦!” 干巴瘦老头发了狠,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陈深打过来。 这把匕首是把法器,拖着绿光呼啸而至。 云南试图闪避,却见那匕首在短时间内一生二,二生四,忽然出现十几把匕首。 “子母刃!” 干巴瘦老头冷笑。 “五毒追魂砂!” 陈深也不客气,再次掏出这克制法器的法宝,向这些匕首扬去。 奈何,干巴瘦老头早有准备。 他一个呼哨,几十把匕首霎时间散开,闪过毒砂,从头顶、脚下、左右袭来。 这匕首速度之快,让陈深来不及在做别得防备。 他只能束手待毙! 就在这时,陈深再次瞥见红线掠来,只是这红线也来不及揪他了。 干巴瘦老头的眼神一眯,“老头!去死吧!” 叮! 叮叮! 干巴瘦的老头傻眼了。 他见陈深的衣服上浮现出天蓝色水幕,将他的子母刀尽数挡下。 陈深毫发无损。 这老头儿是谁? 是那个在街上让他拨开以后,不敢多说一句话的杂役?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个杂役身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法器。 就干巴瘦老头惊疑不定时,陈深他们已经绕过了山丘,见到了云楼。 “你们在登船口等我!” 陈深大喝一声,手里摸出一把灵雾瘴的球,往外一打,登时在他们后面的空中出现几团迷雾,渐渐汇聚在一起把后路挡住了。 干巴瘦老头回过神,“哼!我看你护命的东西还有多少!” 他对面前的灵雾瘴不屑一顾,这些只是雕虫小技而已,既然知道敌人朝什么地方逃,他们踏剑冲出来就是了。 可干巴瘦老头刚冲进去。 砰! 两团火焰爆起。 这是陈深的后招。 他把两枚雷震子用暗器的手法打出,让它们在空中相撞爆炸。 干巴瘦老头幸好走了个神,这要直接跟上去,非被炸死不可。 即便现在迟了片刻,干巴瘦老头反应又很快,见机不对就径直闪避,还是让爆炸波及,把他掀飞了出去,在山丘上撞断几根树枝才稳住身子。 “咳咳!” 干巴瘦老头这个恨啊。 他万万想不到,他这个让自个儿全然回去,告诉龙首山是流月城出了叛徒,进而挑起两大门派纷争的计划会因为陈深这个让他看不起的杂役而功亏一篑。 这老头绝对出身不凡,不然说不通身上为何有这么多好东西。 他妈的! 这老贼这一夜丢的雷震子,超过他一辈子丢的了。 就在老头丧气时。 忽然,远处天边传来破空声。 接着,干巴瘦老头见天边掠来一抹红光。 那是一把飞剑拖着赤红的火焰,破空声刺耳,几乎要把耳膜震破。 它从侧边进场,在灵雾瘴合围前刺向陈深。 在这把剑的身后,有一位俊朗的年轻男子正踏刀而来,他穿一件黑白的长衣,头戴兜帽,身后的披风在风中招展,飘然若仙。 陆城! 筑基期巅峰! “好!” 干巴瘦老头握拳暗喜。 只要把这些人留下来,他叛变的事儿就不会有人知道。 没人知道他叛变,他就还有用武之地,还能把龙首山闹个天翻地覆。 陈深眼看要落下去上云楼了,忽听到刺耳声,抬头就见了那把破空的飞剑。 一剑西来! 这把剑来势很凶,所经之处,留下飞机一样的拉线,顷刻间就到了跟前。 陈深知道,这一剑靠他的法宝是万难挡住的。 他只能一咬牙,从乾坤袋请出了媚娘交给他的保命用的不知名符宝。 这符宝刚出手,就把陈深身上的灵力吸干了。 接着。 符宝化作一把无形之剑,一把有形剑意,若天外飞仙,踏破虚空,眨眼间到了赤红火焰的长剑前。 叮! 轻轻一点。 飞剑上赤红色火焰熄灭,径直折向刺向山丘,扎进岩石中,只留剑柄颤抖不休。 然而符宝剑意不停。 又一眨眼出现在血影宗弟子陆城面前,呼吸间将把他斩于剑下。 就在这时。 在陆城面前出现一道旋涡。 这旋涡不是气流样的旋涡,而是火焰似的。 这旋涡的卷动,把正指火焰中心的剑意吸住了。 剑意颤抖不休,火焰跳跃不止,僵持了几个呼吸后。 砰! 剑意迸裂,只留熹微剑意让火焰裹住,在雾瘴中划下一道细线打向陈深胸口。 轰! 陈深身上的天蓝色光幕再起,接下了这一招。 可这次出手的非平凡之辈。 即便有防护接下,陈深还是觉得当头一棒,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吐出来,人跌下了飞剑。 好在陈深经历多了生死,反应很快,在吐血时他就射出左手的钩爪,勾住了云南的飞剑,这才没落地,让云南稳住身子后及时把他救了下来。 “太虚剑意!” 天边闪过一丝冷哼,似从火焰旋涡中传出来的。 “哼,青云宗何时出了这等大才,讨教了!” 这火焰旋涡的制造者撂下一句话后,收起了神通,火焰旋涡消失了,只留血影宗弟子陆城大汗淋漓,后怕不已。 陈深并无大碍。 只是尽力太大吐了一口血而已。 他又领着众人登上云楼后,又丢了几枚灵雾瘴,确认云楼处于雾气笼罩之中后才启动云楼。 血影宗的弟子这会儿已经赶到了。 他们震惊于方才陈深符宝的一剑。 剑意无形,可剑意拖曳出的雾气轨迹还漂浮在空中,提醒着他们这一剑之威。 血影宗弟子还为他们的师祖出手而振奋不已,正要继续追杀陈深等人,可烟雾弥漫,实在找不到人。 等云楼破雾而出飞上天空后,他们这才纷纷祭出法宝,轰向云楼。 有云南等人在输送灵气和灵石,血影宗的弟子暂时攻不破云楼的防护阵法。 陈深也不闲着。 他取出千机扫,安置在云楼各处,但凡有血影宗的弟子想要踏刀靠近,迎面就是一阵白骨箭。 陈深还不时地在丢两枚雷震子,即便炸不死人,也能挡住追击的人。 血影宗在死了几个弟子后,似乎知道进了云楼的陈深等人不好抓,慢慢地放弃了追击,任由他们走了。 陈深松了一口气。 他走回去,见劫后余生的几个人已经瘫软到地上了。 云清和云南还关心陈深,问他没大碍吧。 陈深仰头喝了几口酒补血,然后摇了摇头,“不碍,一点儿轻伤。” 他坐下来看着他们。 在离开客栈时,他们人手近百个。 现在龙首山就留下一个弟子和这位领头尹师兄。 流月城干脆领头的不在,就一个普通弟子了。 他们青云宗去的人少,回来的人最多,白迟,云南和云清一共三个人。 这场大战可见有多激烈。 第二十六章 女魔头,江茶,御姐 血狱沼泽,血云窟。 一位老者赤身裸体盘腿坐在血池中。 这老者虎背熊腰,满头白发如针,根根扎向外面形如雄狮。 他身上伤痕累累,背部肌肉虬扎,看起来似一条血红的龙。 血池里的液体血红如火,还时不时地发出咕嘟的声响。 这血池似乎天然生成,池边岩石都是火红色的,洞顶和洞壁同样血红色。 洞里还站着几位血影宗弟子。 他们或坐或站,不闹出一丝声响,呼吸的声音都很难听到。 忽然,外面传来动静。 血影宗筑基期弟子陆城和龙首山叛徒干巴瘦老头走进来。 陆城向池中老者行礼,“师父。” 他顿了顿,无可奈何的说:“让他们逃了。” 龙首山的叛徒,就那位干巴瘦的老头儿深怕池中老者责怪,忙行礼道:“龙王,要不是他血衣楼的人暗中对敌人施以援手,我早把那老头斩于马下了!” 他语气中愤愤不平。 那老贼在掉下去的时候要没有那红丝线突然杀出救了那老贼,他早摔死了。 “你要杀谁?” 两个女子进了洞。 当头的女子一身红衣,九头身的体态婀娜,尤其那两条大长腿,在抬脚时虽只见小腿一截,可那白玉般精致的脚踝已让人遐想万千。 她容华绝代,气质妩媚,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妖娆御姐。 这人正是陈深在客栈见过的戴帷帽的女子。 至于身后的红衣女子,自然就是那平胸妖娆女子了。 妩媚的女子进了洞后,立时吸引了很多目光,女子不以为意,风情万千的走到干巴瘦老头面前,“你要杀谁?” 干巴瘦老头脸一红,有些不知所措,“那个突,突然冒出来的老头。” “唔。” 女子浑身上下不自觉的散发出妩媚,轻轻一个浊音都让人酥软。 “这老头该杀!” 这女子个子很高。 她站到干巴瘦老头面前,血红的指甲,葱白的手指把干巴瘦老头下巴挑起,语气微冷,却依旧娇媚,“奴把老头血吸干,你看好不好?” “好,好!” 这时候女子说什么,干巴瘦老头都会说好。 他在闻女子身上的暗香,迷醉的不知道东南西北。 然而—— 噗嗤! 女子抬手一翻,五根葱白的手指从干巴瘦老头天灵盖插进去。 她在笑。 在干巴瘦老者的瞳孔中却是那红粉骷髅。 他想挣扎,试图架走方才让他遐想万千的手。 可他的手刚抬起来就无力的软了下去,他身上的气血迅速涌向天灵盖,传到女子的手上,引得女子的雪白的手臂有一条条红蛇涌动。 须臾后,干巴瘦老头成了干尸老头。 女子把手松开,任由干尸老头倒在地上。 她接过身后平胸侍女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淡然的瞥了陆城一样,“我的话你要记不住,我不介意给你整理一下脑子!” 陆城下意识的往后缩。 这女魔头! “江茶!” 盘坐在血池中的老者睁眼,“我伤了他,你是不是要把我也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名为江茶的女子大笑起来,笑声震天响,惹得洞口的血影宗弟子握紧了手中武器,这女魔头可不能以常理度之。 女子的笑声听小下来,“血龙王真会开玩笑。” 她慢慢地走到血池边,眨了眨妩媚的双眼打量着老者,“杀你?要不是我师父让咱俩合作的话,不是不可能哦。” “你!” 血影宗的弟子想不到江茶敢这么说。 江茶霍然转身,“他是我的人!谁敢杀他,我让他万劫不复!” 这一番话妩媚之意全消,杀意充盈整个洞穴。 无人敢吭声。 陈深酒醒。 云楼还在血狱沼泽上空。 天刚亮,火烧云在苍茫的原野上一烧半个天空,蓝与红泾渭分明。 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出了门见幸存的人都在甲板上,云南和白芷在互诉衷肠,云清在驾船,白迟在发呆。 夜袭枫叶泽大败,对他们冲击很大。 昨夜他们在山谷遇见伏击时,鼠脸男一碰就死了。 谢一这位筑基期巅峰,在名门正派弟子中享有盛誉的桃花斩,同血影宗的弟子陆城一个照面,三个回合就身死道消了。 至于龙首山的这位尹师兄,还没动手,就让干巴瘦老头在后面捅了刀子。 幸好山谷内有一个石洞藏身,云南又有陈深给的雷震子和神行符,他们这才逃脱全军覆没的厄运。 现在龙首门和流月城的弟子再不敢把陈深当杂役看待了。 这分明是救星。 陈深走下楼,“尹回醒了没有?” 白迟看向角落,“醒了。” 尹回坐在墙角。 他服了丹药,又包扎到了伤口,现在刚刚苏醒。 “醒了就好。” 陈深坐在甲板上喝一口酒。 他付出了这么多,可不打算空手回去,“我打听到的消息是龙首山和流月城在半年前把持住了血狱沼泽所有采药人,把丹坊所有筑基丹的药草收走了?” 这血影宗恐怕是后来的。 陈深还觉得这血影宗不是为筑基丹的药草来的。 陈深修为低,可他知道昨夜挡住媚娘给他保命太虚剑意的那位境界不在元婴期之下。 一个元婴期的人不可能为了筑基丹的药草来血狱沼泽。 这血狱沼泽中一定还有什么隐秘。 白迟听到这话,看向角落的尹回。 这位尹师兄的脸颓败,头发散乱,在听到陈深的话后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闭上了。 血狱沼泽一战,他知道瞒不住,囤积筑基丹之事也不需要瞒了。 他微微点了点头,可又留了个心眼,“大约半年前,流月城接到消息,说血影宗有可能占据血狱沼泽,抵御魔道人人有责,何况这血狱沼泽事关咱们各门各派的筑基丹。” 尹回说龙首山和流月城一合计,就在半年前陆续接手了血狱沼泽。 他们原打算挫败血狱沼泽后,再告诉各大派这事儿,回归原状。 这一耽搁,就有了今日大败。 陈深一听就知道这话是糊弄鬼的。 白迟也不傻。 不过,名门正派间交情匪浅,彼此还都留有几分面子,白迟不便戳破。 陈深取一个酒杯,倒上一杯酒走到尹回面前,“来,尹修士,我脾气不好,没给你打酒,是我不对。这杯酒是我赔罪的,以后去龙首山拜访,别把我丢龙窟就行。” 这话说的陈恳,在尹回耳朵里却比骂人还难听。 尹回的脸阴晴不定,既尴尬又觉得落面子,心里窝了一股让人奚落的无名之火。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脸,“大爷说笑了,是我有眼无珠,这次要不是您,我就交待了。” 陈深让他千万别这么说。 他本领不行,他就是去郊游的,顺便救了几个人。 尹回咬了咬牙,“大爷,之前的话是我不对,可咱们两派同气连枝,你——” 第二十七章 血狱沼泽,盟军大败 陈深制止他。 他不是青云宗弟子。 他就是白云洞府一个看门的,这枝怎么也连不到他根上。 陈深坐在他对面,“心里是不是很气?” 尹回心情本来就不好,让陈深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话弄的心情更不好了。 可翻脸不认人又不是明正正派所为。 他咬着牙挤出两个字,“没有。” “我有个办法让你不用气。” 陈深告诉他,现在他们把这当做一桩交易,陈深救了他,尹回用筑基丹药草回报他。 “公平,公正,两清,如何?”陈深看他。 白迟走过来,“老陈,不必这样子!” 血狱沼泽作为出产筑基丹药草的道地产地,各大门派并非没有起过占据的心思。 名门正派的练气期弟子,以前为了争血狱沼泽的药草,还打了好多年,死了不少人。 后来有大仙朝出头牵线,宗门坐在一起唇枪舌剑一番争论后,约定哪方势力都不可踏足血狱沼泽,而是把血狱沼泽让出来,让散修们采药,按价给各宗门。 现在龙首山和流月城把持血狱沼泽,已经是违背了约定。 他们回去禀告宗门。 宗门怎么处置不说,至少两派储存起来的药草是要交出来的。 可陈深不想等了。 他作为笨鸟就得先飞,这一趟出来必须把筑基丹弄到手,不然他折腾个什么劲儿。 陈深让尹回考虑一下。 一个老者千里迢迢来到血狱沼泽,就为了筑基丹药草,他用全部身价救了一位鼎鼎有名的修士,可这修士手里有药草却不思报恩—— 陈深觉得:“这事儿传出去可不大好。” 尹回略一沉默,点头答应了。 他不想欠陈深的人情,更不想陈深借有恩于他一直这么阴阳怪气。 陈深见他答应的这么痛快,饮一口酒又问:“再做个交易?” 尹回的怒气往嗓子眼里钻。 他努力咽下去,“大爷,请说。” “他们回宗门这么一上报,可谁都知道流月城和龙首山擅自把持血狱沼泽了。”陈深觉得尹回要是能把青云宗所需的药草卖给他们,他们青云宗还能给他遮掩一二。 他们可以说血影宗就是谋划了半年,造成了药草短缺,才有了今日大败。 陈深是简商告诉他的。 现在血影宗占据血狱沼泽,恐怕这些人都得逃出丹坊。 只要青云宗不提这事儿,别的宗门根本不会知道这里面的名堂。 “考虑一下?” 陈深还提醒他,“就按原来的价格。” 白迟双眼一亮,觉得大爷真是老奸巨猾. 不,老谋深算。 他在旁边添油,“这些药草我们肯定是要原价拿回去的。” 只不过是回去禀报再拿和直接拿回去禀报的流程问题。 尹回这下怒气可止不住了。 他们忙了这大半年,不就是想当中间商赚差价。 他不好意思怼陈深,可好意思呛白迟,“这是你们几个宗门的约定,跟我们龙首门没关系。” 他们龙首门原来是个二流的修仙门派。 近百年宗门不断改革,还涌现出几个天才,这才跻身于一流修仙门派。 这约定当年还真没龙首门。 白迟语气凌厉,“就是说你们龙首门要站在名门正派的对立面了?” 陈深给他唱个红脸。 他劝尹回识时务。 现在把药草给他们,他们三大宗门分多点,别的宗门借口血影宗捣乱给他们分少点。 可青云宗要把这窗户纸捅破,他们龙首山和流月城以后日子就难过了。 陈深说话间回头问那位幸存的流月城弟子,“你觉得呢?” 流月城弟子现在就活了他这么一位。 陈深估计他们存储药草的地方留的人不是什么狠角色。 尹回拿定主意了,这事儿就妥了。 这位流月城弟子对陈深救他还是很感激的。 他作为流月城弟子,他可知道陈深为了救他们,究竟用了什么样的代价。 他点头,“大爷所言极是。” 尹回斟酌一番后也答应了。 接着,尹回为他们指明了方向,朝龙吟城飞去。 龙吟城离血狱沼泽很近,虽是仙朝所辖,可这一带正好在龙首山势力的辐射范围。 龙首山在龙吟城外的山上有一处山庄。 他们从血狱沼泽收来的药草全放在这儿了。 陈深他们用了一天时间赶到,把应得的药草,还有尹回为还陈深救命之恩的药草装上云楼后,他们就不停留的回青云宗去了。 尹回也不挽留。 他们现在的事儿也挺多。 血狱沼泽大败,这事儿就不能这么算了。 他们必须赶快商讨出一个对策,然后进攻血狱沼泽,把血影宗赶出去。 何况血狱沼泽出现了血影宗至少元婴期以上的修士。 魔道在血狱沼泽的这事儿小不了。 在路上时,白迟就把血狱沼泽之变传书给了宗门,让宗门对血狱沼泽出现魔道一事早做打算。 一个月后,他们回到宗门时,血狱沼泽又发生了变故。 流月城和龙首山两大宗门的势力范围都临近血狱沼泽。 正所谓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 何况两派在血狱沼泽还折损了那么多人手。 两大派一听到魔道出现在血狱沼泽的消息,不等青云宗联络各大派商定就重启战端,派了两百多位修士,四位元婴期修士开赴血狱沼泽。 然而—— 青云宗得到的消息是龙首山和流月城大败。 传闻销声匿迹很久的血影宗的血龙王重现血狱沼泽。 他在元婴期巅峰,一出手就重挫两位元婴期修士,让他们狼狈逃走。 还出现两位不知名的女魔头。 她们是师徒,功法邪门的很。 听逃出来的流月城弟子说,她们召唤出了血海大阵,把一个元婴修士吸成了肉干,还有一位元婴修士身死,借元婴遁逃这才免了一烟消云散。 龙首山和流月城这一次大战不可为不谨慎。 然而依旧是大败。 这让许多名门正派为之震动。 震动之后是诡异的安静,许多宗门都有自个儿的小算盘,第一时间选择按兵不动。 这些和陈深都没关系。 他们回到青云宗时收到了宗门弟子热烈的欢迎,几乎所有卡在的练气期的弟子都对他们翘首以盼。 当然,他们翘首以待的是白迟。 白迟不敢含糊,很快就把药投入到炼制筑基丹中去了。 期间。 白迟还要走陈深木牌,为他加了贡献点。 鉴于陈深此番救人的付出,还有讨要药草的贡献,经过商议后,宗门给陈深加的贡献点很多,搬空半个玉清宫还是绰绰有余的。 陈深回到白云洞府,继续干起看门的老行当后。 他心里起初很挂念筑基丹,可到了晚上,心思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这时正是春至人间。 陈深同媚娘行来春色三分雨,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第二十八章 领药,故人 三天后。 陈深拄着从干巴瘦老头手里抢来的龙头拐杖去找白迟。 这拐杖还没用药水清洗,依旧是受污的状态。 可这拐杖太趁手了,陈深觉得简直是给他量身定做的。 他现在老腰酸痛,正是需要这拐杖的时候。 陈深发现三十五年过去了,媚娘对他的诱惑有增无减。 他就像又回到了成亲那晚还是雏儿时,对媚娘索求有增无减。 “这长春功还真练对了。”陈深感叹。 他进到玉清宫,见宫门口已经有许多人在等着了。 看来许多弟子都得到消息,知道筑基丹将在今日出炉,迫不及待的来了。 大家都想马上服用筑基丹。 这修仙是争分夺秒的事儿,不进则退,他们因为这筑基丹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 陈深见人多,就没有往前挤,站在了外面。 他拄拐杖喝酒晒太阳,默运长春功恢复体力,恢复身上消逝的精华。 他再次庆幸练了长春功。 这长春功是基础养生功法不错,不够霸道,在施展法术时对法术没有任何加持,在灵根吸纳灵力后,这功法炼化灵力为法力的效率不及别的高明功法。 但长春功温厚敦和,有一点是别的功法所不及的,就是对身体的保养,还轻易不走火入魔。 陈深刚修炼时常觉力不从心,媚娘非费一番口舌才劝得动他。 现在不用了。 稍微一碰就生龙活虎。 陈深饮了一口酒,又想起了在血狱沼泽客栈碰见的女子。 这女子的大长腿让他有点熟悉。 “嘿。” 一人在身后拍他肩头。 陈深回头,见打招呼的是他拜山门前帮他说话,呛鼠脸男的白衣公子。 这位白衣公子当时入了内门。 陈深记不起在谁门下了。 “嘿。” 陈深给他打招呼,“你也来取药?” 白衣公子摇头,“我才入门一年多,怎么可能就到了练气期,你当我白云师祖啊?” 陈深一想也对。 他能够到达练气期十层,是开了诸多外挂的。 有酒剑仙传承,有天山甘露,有贡献点兑换的无数丹药,还有化神期的娘子指导。 后一项很重要。 陈深在修行、功法上稍有不解,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马上就能得到一对一的指导,而且极尽详细,就这一点就不是白衣公子能得到的。 他修行有了疑惑,估计得先问师兄弟。 师兄弟给个一知半解的含糊答案,他再回去悟,悟出来了属于悟性高孺子可教,悟不出来就得在请教师父。 这一番修行下来,不知道要白费多少工夫。 白衣公子指着在人群中,努力向前挤的白衣弟子,“我陪我苏师兄来的。” 苏师兄在练气期十层卡半年了。 陈深点头,心想白衣公子的师父难道有白衣癖好? 白衣公子扭过头上下打量陈深,“你来取药?” 他是废灵根这件事,白衣公子是知道的。 陈深作为挂壁,有自知之明。 他觉得自个儿不能打击白衣公子的自信心,让他产生自我怀疑,这人一旦产生自我怀疑,就会有自暴自弃的迹象,从而在修行上懈怠。 “嗯。” 陈深告诉他,他是来帮洞府的弟子取筑基丹的。 “我们洞府的弟子,这一次去了血狱沼泽,把草药带了回来,有优先取丹药的权利,不用去挤。”陈深说。 白衣公子恍然。 他们又相互介绍一番,白衣公子叫陆长安,家里是官宦世家。 “哦?” 陈深问起了他的父亲名讳。 待陆长安说出后,陈深还真认识,当官时有过几面之缘,不过交情不深。 陆长安见陈深认识他父亲,就像见到了他乡遇故知,同陈深天南海北的聊起来。 聊的正好,玉清宫有了动静。 门前的众多弟子拥挤起来,把那苏师兄推的东倒西歪。 “长安,长安,死哪儿去了!” 白衣弟子苏师兄大叫起来,“快滚过来!” 他让陆长安过去搭个帮手,帮他一起挤。 陆长安苦笑,“大爷,我过去了。” 走出去三步后,陆长安又回头,“大爷,我这儿有个任务,咱们一起去做?” 陈深一怔,继而明白陆长安想让他打杂之余再攒些贡献点。 他头疼。 这一个谎言果然要许多个谎言来圆啊。 不过,他还是答应了,约定时间合适的话就一起去。 他还要打杂呢。 “陆长安!” 白衣弟子苏师兄又在喊了,“磨蹭你妈呢,快过来。” 陆长安尴尬一笑去了。 陈深喝了一口酒。 这才是弟子们常见的待遇啊,就是扎纸人店的学徒都得给师父端屎端尿,这骂几句还算轻的,有的还打人,这或许也是服从测试的一环吧。 陈深庆幸他年轻时功夫靠领悟。 现在老了还有娘子照应,少了这些罪受。 陈深倒有意想帮陆长安,可他知道,他今儿帮了陆长安呛了那位苏师兄,回去陆长安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玉清宫门开。 弟子们冲起来,那位苏弟子推着陆长安往前挤。 “等一下,等一下。” 玉清宫的弟子把住门,“丹药优先供应去血狱沼泽的弟子。” 陈深闻言轻叹。 这去血狱沼泽的弟子中,除了他和白芷外,别的都用不上了。 白芷现在也用不上。 玉清宫的弟子在门口扫了一眼,向陈深招手,“陈爷,您快进来。” 此话一出,挤门的人全往后看。 在见到陈深穿的是杂役衣服后,不由地吵嚷起来。 其中以陆长安的苏师兄的嗓门最大,“他一个杂役凭什么在我们前头,他用得着筑基丹?” “就是,凭什么!” “凭什么!” 众弟子觉得要是个弟子,他们就让了,一个杂役凭什么在他们前头。 在他们的认知中,很少有杂役能修行到练气期巅峰。 要能修行到练气期巅峰,早不是杂役了。 当然,可能有例外。 可陈深这拄拐杖老态龙钟的样子,说他在要筑基丹突破,弟子们打死都不信。 “凭陈爷去了血狱沼泽!” 玉清宫的弟子大叫一声把众人震住,“你们想提前领,为什么不去血狱沼泽?” 众弟子安静下来。 他们可知道那一趟血狱沼泽之行凶险万分,有一半的弟子折了进去。 玉清宫的弟子见众人安静下来,又招呼陈深。 陈深在众人的注视下颇不自在,“嗨,我帮人拿药的。” 众弟子恍然。 怪不得老头这样子了还来领筑基丹,原来是帮别人领的。那人也是,大爷都拄拐杖了,还不给大爷安排个轻省的活儿。 玉清宫的弟子把陈深迎了进去,众弟子在门口翘首以盼。 第二十九章 青云剑诀;筑基期 白迟在屋内分筑基丹。 他手边放了一木盒,木盒打开,里面放了满满一盒筑基丹。 他把筑基丹一枚枚拿出来,放到一个个小瓷瓶里,待陈深进来后,他把旁边没打开的木盒推给陈深。 陈深得到了酒剑仙传承,可灵根还是那个灵根。 他这废灵根想要筑基成功,筑基丹就得当饭吃,这样才能有足够的药力让废灵根消化,继而为丹田筑基从而突破境界瓶颈,筑基成功。 “你够低调的。”他轻声说。 “废话。” 陈深把这一木盒筑基丹接过,让他看看门口。 门口的人已经伸长脖子看了,有的还窃窃私语起来。 陈深要不说帮别人拿的,就他当他们面拿走一盒筑基丹这事儿,他非让唾沫淹死不可。 白迟笑了。 他让陈深把木牌拿过去。 陈深以为要付贡献点,就给了他。 谁知道白迟是给他贡献点的。 “这些筑基丹够你用了。” 白迟把陈深剩下的药草换作贡献点,扣除筑基丹的费用后,余下的给他打到了木牌上。 这倒是意外之喜。 陈深觉得改天又能去奇宝斋淘宝了。 他没忘记提醒白迟给白芷备下筑基丹。 白芷在血狱沼泽也是帮大忙了。 白迟让他放心,他已经准备好了。 他把木牌还给陈深,陈深接过刚要走,忽然记起一件事,他回头问白迟,“哎,我记得有人说过,我这辈子都不知道筑基为何物?” 白迟停下,无奈的抬起头,“谁说过,有这回事?” 他一挥手,继续低头分筑基丹,“陈爷,做人得坚守本心,不要理别人说什么。” 陈深信他个鬼,“可能是个不要脸说的吧。” 他向白迟告别。 到了门口,他让守在门口的弟子们让开,弟子们纹丝不动。 陆长安的苏师兄挡在陈深面前,“大爷,你去了血狱沼泽,我们认。可你不能拿走这么多筑基丹。” “就是,这够五六个人用了。”弟子众有人搭腔。 他们根本想不到会有废灵根的修行者服用筑基丹。 陈深推给莫须有的的那个人,“让我取药的那位修士就让我取这么多。” 陆长安帮陈深解围,拉了拉苏师兄,低声劝他算了。 他们排在队伍前头,应该能买到筑基丹,何必强出头。 “住口!” 苏师兄斥责陆长安。 他又挡在陈深面前,“你一次拿走这么多筑基丹,我们用什么?” 门口离桌子挺远。 可他们都看见了,白迟面前的桌子上拢共有三盒筑基丹,陈深一下子拿走三分之一,余下的根本不够他们分。 “就是。”众人吵嚷起来。 “吵什么!” 白迟起身走出来,让他们把路让开。 苏师兄他们不敢惹白迟,白迟好歹是他们师叔。 可就这么算了—— 苏师兄梗着脖子:“让开可以,可我们不服!” “对,不服!” 众人声援苏师兄,让苏师兄更有了底气。 他嚷道:“白师叔要不给我们主持公道,我们就去找掌门!” “对,找掌门!”众人响应。 白迟冷笑:“好啊,去啊!” 苏师兄他们面面相觑。 “哼!” 白迟闷声一喝,“要不是陈爷——咳,帮取药的那个人,你们别说筑基丹,就是一根药草都看不到!运回们的药草有不少是他的,门内能运回药草也是他拼命换回来的!” 饮水尚且思源,何况筑基了。 “我告诉你们,这一盒是他应得的。别说去找掌门,你们去找老祖,去昆仑找门派真人,这药也是他应得的!”白迟的话掷地有声。 苏师兄等人不说话了。 “让开!”白迟喝苏师兄。 苏师兄乖乖把路让开。 陈深笑了笑,走到台阶上,忽然抬手拍了拍苏师兄肩膀,“我觉得他可以排最后。” 白迟觉得可以,“好好磨一磨他的性子。” 陈深同苏师兄错身而过,经过陆长安时向他一笑,权当为他出气了。 他拿着筑基丹回了白云山洞府。 媚娘站在书架旁,双手捧书,细细诵读,不时地停下来沉思。 她最近在参悟一套剑术,名为青云剑诀。 她时常这么入神,有时候在一枝梨花压海棠时,还不忘嘟囔两句。 时不时地在陈深背上用手指勾画。 听媚娘说这套剑术属于青云宗绝学,既属于法术,又属于法术,用出来非同小可。 青云剑诀已有许多年没人练出来了。 这套剑术对法力和境界要求高。 唯有元婴期和化神期的修士方可参悟,低于元婴期的修士即便参悟也施展不出来。可在元婴期以上的修士,精力多在提升境界上,肯投入精力钻研《青云剑诀》的人不多。 媚娘年纪轻轻就到了化神期。 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所以就把《青云剑诀》拿了起来。 陈深在她面前晃了晃筑木盒,“筑基丹到手了,我去闭关!” “嗯。” 媚娘低头应了一声。 陈深亲了她额头一下,见她专心致志的看书,就独自去了后面泉水中。 他盘腿坐下,服了一颗筑基丹。 相比于洗髓丹,筑基丹没那么难受,落入肚中后只觉有一股暖流在缓缓地流动,同酒中的灵气一样进入四肢百骸,再借助灵根吸纳入丹田,然后…… 轰! 一团火焰在陈深丹田内燃烧起来,炙烤着陈深的丹田,把丹田烧焦,烧毁,烧的陈深汗流浃背,烧的陈深差点高烧一样迷糊了。 他赶忙稳住心神,集中全力保持冷静和清醒。 咕嘟,咕嘟! 陈深听到了身边泉水在开水一样的翻滚,氤氲水汽蒸腾,把他笼罩在蒸笼里一样。 接着,他全身上下有汗水在流,又似蚂蚁在爬。 还不在外面,在身体里面,让陈深不由自主的想站起来。 或者在他意志力支撑不住的下一秒就会站起来。 好在陈深坚持住了。 他感觉到丹田内的火在减弱。 “快服用筑基丹。”一缕清音在耳畔响起,是媚娘在提醒他。 陈深忙又服用一颗筑基丹。 轰! 火焰再来,烤的陈深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他觉得他每一寸肌肉,每一寸肌肤都在变熟。 如此反复、反复又反复。 陈深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只知道他期待的麻木并没有到来,每一次灼烧都一样的痛苦,让人记忆犹新,承认修仙果然是逆天而行。 就在陈深不知年月,不知何时到头的灼烧中,又服用下一颗筑基丹后不久,他正经受由经脉带向丹田的暖意灼烧时。 忽然—— 轰! 一声巨响在陈深的丹田炸响,唯有陈深听得到。 他看不见丹田,却感觉得到有一道门轰然炸塌,原存于四肢百骸的炼化后的灵力不再是一股有一股的同海边浪花或涟漪一样的涌向丹田,而是哗啦啦的流往丹田。 灵气在丹田聚拢! 他成功踏破练气期,踏入筑基期,进入了真正的修仙之门! 一道六十寿命的闸门在他面前轰然倒塌,距离二百岁的闸门还遥不可及。 陈深或许不长生。 但他离死亡不再是咫尺之遥。 第三十章 无双剑法,剑胚,师叔 陈深慢慢睁开眼。 泉眼在咕嘟咕嘟的涌出泉水,泉水落到水池,叮咚作响。 这声音在陈深耳畔分外清晰。 啾啾! 有鸟儿在天井上面盘旋,陈深听到了,他还听到风漫过洞上山坡时,草沙沙作响声。 陈深缓缓站起来。 他腰不疼,腿不酸了,身子不是回到了年轻时,而是回到少年不知疲倦时。 那时的他尽情的跑,尽情的跳,尽情的追逐和大闹,不知道累为何物。 现在他感觉身子就是如此,仿佛有用不尽的力气。 他回到少年时不止身子状态,还有头脑。 陈深觉得他的头脑清晰无比,因年老而日渐的浑浊、转不动和过后即忘的生锈消失了。 他再回少年时。 “呼!” 陈深拖着湿衣服上了池边,这才是修仙啊。 媚娘听到了陈深的动静,为了他取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走进来,伺候着他更换衣服,待把湿衣服脱下来,把身上擦干,正要为他穿上干净的衣服时。 陈深忽然用食指挑起她下巴,“你的剑法练的这么样了?” 媚娘伺候他更衣时,脑子还在钻研剑法,闻言懵懂的看他,半晌才明白过来,“嗯,有点难。” 陈深让她停一下,“我有一招无双剑法刚领悟,咱们来探讨一下。” 媚娘眨眼,不知道陈深踏破练气期怎么领悟出剑法来了。 话又说回来,陈深领悟剑法不是没有先例。 他曾无师自通领悟出了太白剑意。 就是以媚娘现在的目光来看,这太白剑意很有名堂。 媚娘来了兴趣,“好啊。” 接着,她就见识到了陈深的剑法,一剑纵横天地间,白云剑仙亦低吟。 这套剑法有酒共饮更佳。 在灵力不断的炼化中,剑法和剑鞘有了共鸣,让媚娘对青云剑诀多了几分感悟。 剑罢。 陈深陷入醉酒中。 依旧是那片黑暗。 忽然,有人醉酒狂呼,“大河之剑天上来!” 接着,黑暗的天空之上挂了一条河,星河灿烂。 这条星河从天上来,在陈深猝不及防之下,落到陈深面前,等陈深看到那不是星河,而是剑河时,那条剑河轰轰烈烈的刺入陈深额头。 啊! 陈深猛然惊醒。 他发现天又亮了,床上只有他一个人,天窗投下阳光落在他大腿上。 那里原本有一道伤痕,现在变淡了。 陈深摸了摸额头,并无大碍,倒是他脑海中关于太白剑意的记忆更新了。 这太白剑意成了名副其实的剑意,不再是武功心法。 至于原来同太白剑意一起奉送的两招剑法和步法,升级成了法术。 陈深需钻研这三招法术去体会剑意,才能最终领悟太白剑意。 “呼。” 陈深吐一口浊气,脸上一笑。 他觉得长春功不错,可他练长春功主要用来减缓衰老。 现在他踏入筑基期,寿元提升,长春功除了用来保持他现在的年纪不再变老外已经没多大用了,太白剑意来的正是时候。 陈深起身穿衣去了前厅。 媚娘不在前厅,可能在上面练功。 陈深每次尽兴以后,媚娘早上练功时间就会变长,陈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出去找点吃的。 刚出洞府就碰见了云衣,她在门口拜见多时了,既不见陈深通禀,也不见师父唤他,着急的来回走。 “师父呢?” 云衣见陈深出来,忙上来问。 陈深告诉他,白云仙子昨夜练剑有所感悟,现在正闭关参悟呢。 云衣知道媚娘在参悟青云剑诀。 她只能退下。 陈深喊住她,“你有事的话,我帮你转告师祖。” 云衣自个儿无事,是掌门请青云七子到洞府齐聚,有事相商。 掌门有什么事? 陈深正猜测,鼻子问道一股清雅的香气,白云祖师到了他身边,高冷而不失威严的应一声,“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云衣告辞。 白云祖师问今天陈深有什么安排,得知他要下山去奇宝斋后,把她的乾坤袋给了陈深。 媚娘很省。 她这些年攒了不少灵石,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让陈深挥霍了。 待陈深收了以后,媚娘向陈深一笑,人剑合一化作流光去了青云峰。 “我成吃软饭的人了?” 陈深摸了摸手中的乾坤袋,觉得他要雄起,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吃软饭呢? 他把云南叫上,俩人相约去了奇宝斋。 陈深打算把龙头拐杖用药水洗一洗,再用先天真火炼化成自个儿的法器,然后再买一块剑胚,炼制一吧飞剑。 陈深现在算是明白了,别人不买云楼是有道理的。 这云楼舒适归舒适,可目标太大了,这要是陷入敌阵包围中,绝无生还的可能。爱惜生命的陈深决定再来一把飞剑,做到有备无患。 他们进了奇宝斋。 奇宝斋的掌柜正毕恭毕敬接待一位青云宗弟子。 青云宗弟子为了区分,不同辈分的衣饰上的云纹是不一样的。 这位青云宗弟子穿了崭新的黄云纹的服饰,代表他是刚进结丹期的弟子。 青云宗以境界论辈分。 云南得叫他师叔。 他在挑选剑胚。 这奇宝斋的剑胚好货不多,云南告诉陈深,真正的好货是流传不到坊间的,譬如白云祖师的本命宝剑,相传是白云祖师的师父云尘子寻到的上古遗玉铸成剑胚炼制。 这上古遗玉可遇而不可求,在古宝上才见得到,纵有房屋万间,灵石满屋也买不到。 如此可见这剑胚的珍贵。 陈深是不打算碰到这么好的材料再去打造飞剑的。 他现在就整个凑合的剑胚做法器就行,等他到了结丹期,要炼制本命法宝时,再考虑好材料也不迟。 正好掌柜的在同师叔讲个剑胚材质的优劣,陈深和云南不打扰他们,就在旁边听。 奇宝斋掌柜向他们打个笑脸,继续介绍。 这一个笑脸让师叔注意到了云南和陈深。 他抖了抖衣袖,清了下嗓子,“你们来买什么?” 云南忙说:“我们也买剑胚,炼制法器。” 师叔脸上的笑容有点冷,他提了提袖子,把袖子上的云纹亮的明显,用老成的语气说:“筑基期炼制的法器只够用一阵,不必用太好的剑胚。” 云南觉得对。 师叔脸上的笑挂上了一层阴霾,“看上了那块剑胚给师叔说,待会儿让掌柜的当个添头送你。” 师叔买剑胚是做本命法宝的,这剑胚肯定贵。 他觉得云南要买的剑胚贵不到哪儿去,掌柜看在他的面子上,会当添头送的。 云南这时听出味儿来,“谢谢师叔,不过,不用麻烦师叔了。” 毕竟不是他买。 师叔听到这声师叔后,浑身舒泰,脸上笑出了花,“不麻烦。”他满意的回头,让掌柜的继续介绍剑胚。 第三十一 冰芯剑胚,极品法器(求追读和推荐) 奇宝斋的掌柜把店内所有的剑胚摆了出来,下到百炼精铁、玄铁锭,上到千年金母、天星石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两块冰芯。 冰芯取自万年冰川的精魄,对白云祖师的上古遗玉是没得比,可比起摆在这儿的金母、天星石之类的材料,那是要好上很多的。 云南的这位便宜师叔想要买一块冰芯。 可这价吧—— 陈深听了都觉得贵。 师叔在结丹期不假,可师叔灵石不多。 他为了冲结丹期,用了不少灵石和药草,现在剩下的贡献点和灵石离买这块冰芯还差很多。 他拿出一些丹药、药草和淘汰的法器、符箓,全抵押上,可即便如此,还差的远呢。 师叔让掌柜的再便宜点。 奇宝斋掌柜苦笑摇头,“道友,这已经是最低价了,真便宜不了。” 师叔望着冰芯心有不甘。 他在纠结。 作为结丹期的弟子,只要他努努力,一年半载还是能攒够差的这些灵石的。 可他等不及了。 何况这结丹期的修士,有没有本命法宝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他落后一步就是步步落后。 倒是他现在有了本命法宝,再去做任务时,赚灵石就快了,至少能省一半时间攒够现在差的灵石。 师叔又问掌柜,能不能赊账。 掌柜的再次摇头,“对不住道友,本店概不赊账。” 他让师叔回去筹借,他暂且把这一块冰芯给师叔留着。 师叔不大情愿。 他心里有苦衷。 他刚到结丹期,跟结丹期的师兄弟交情不深,借不出灵石。 至于筑基期的师兄弟—— 他把人得罪惨了。 他刚踏破筑基期进入结丹期,就到这些师兄弟面前炫耀了一番,还耀武扬威的让他们叫师叔。 这些师兄弟能不能把灵石借给他,其结果可想而知。 师叔回头看了看云南和陈深,自动把他们忽略了,这俩人应该没那么多灵石。 他叹了口气,心想只能硬着头皮回去找筑基期的师兄弟借借试一试了。 师叔让掌柜的给他留一块。 奇宝斋的掌柜答应了。 云南恭送师叔。 师叔摆了摆手,再没提添头的事儿。 掌柜把师叔要的那块冰芯搬下去,回头问陈深,“陈爷,要什么?” “我要另一块冰芯。”陈深说。 他不追求特别好的剑胚,这才来的奇宝斋,可在奇宝斋,他还是要最好剑胚的。 掌柜的早有预料。 他刚才听到云南和陈深要买剑胚,就知道他们肯定要买这最好的剑胚。 “好!” 掌柜的忙叫伙计取盒子,“把这块冰芯剑胚给陈爷装起来。” 伙计答应一声。 刚要出门的师叔停下,回头惊疑的看着云南,目光中闪烁着莫名的神色。 陈深背对门口,不知道师叔停了下来。 掌柜的问陈深还要什么。 陈深让他把神行符全拿过来。 这是保命的神符,还便宜,陈深必须多备着。 这要搁以前,云南肯定拦陈深,可在血狱沼泽尝过这氪金的添头后,云南二话不说。 他还催奇宝斋掌柜把库存的也拿来。 陈深接着让掌柜的提供售后,给千机扫换上白骨箭。 在血狱沼泽,千机扫的白骨箭用的差不多了。 至于雷震子。 陈深酌情买了二十颗。 他这次不如上次富裕,得省着点花。 然后,“就是这个了。”陈深把龙头拐杖取出来,“让五毒追魂砂污染了,你看怎么洗一洗?” 奇宝斋掌柜接过龙头拐杖,抬头看了陈深身后一眼。 那位师叔折了回来。 不过,这有个先来后到,他得先伺候陈深这位大顾客。 他低头打量一番后头也不抬,“陈爷,这得用千年朱灵草来洗,价格稍微贵点,你看——” 云南和陈深对视一眼。 云南问他,“你觉得这龙头拐杖怎么样?” 奇宝斋掌柜细细打量,刚要开口,陈深忽听耳后有人说话,“这不值得洗!” 陈深诧异的回头,见说话的是师叔。 他对云南笃定,“不值得洗。” 师叔误以为这龙头拐杖是云南的,云南是掌柜口中的陈爷。 陈深是个杂役在帮云南说话。 师叔走到柜台前,插到陈深和云南中间,“咱们青云宗是剑修,这拐杖一看就是龙首山之物,不适合咱们的剑术,洗了无用,不是浪费灵石?” 不值得洗。 他还觉得云南不能洗。 这龙头拐杖一看就是用毒物污了后,强行掳掠来的。 “这要是让龙首山知道了,怪罪你是轻,坏了两派的关系和友谊,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师叔觉得这根本不能洗。 他对云南道:“你在筑基期,急于提升实力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这样,你把灵石借给师叔,师叔带你做师门任务,帮你兑换药草和丹药,咱们快速提升你的境界。” 他告诉云南,提升境界带来的实力,比这些法器有用多了。 师叔还以过来人的口吻劝云南,把买冰芯的灵石也省下来,等到了结丹期买法宝比什么都强。 奇宝斋掌柜笑了笑,拿出了专业的口吻,“陈爷,这龙头法器用五金之精炼制而成,比冰芯差,可比我这儿摆的这些普通材质好很多。还有——” 他用手指着龙头拐杖的龙头,“这是龙血石,龙首山特有的材料,你在别处见不到,这种材料炼制的法器,施展的法术在法器里属于上乘。” 奇宝斋掌柜又让陈深看这炼制的釉质。 现在这龙头拐杖让五毒追魂砂给污了,失去了原有的光泽看不出来,可从釉质上,奇宝斋的掌柜判断这是结丹期的修行者用丹火炼制的法器。 师叔闻言冷笑,“笑话,结丹期的修士怎么会用丹火去炼制法器?” 法器是筑基期和练气期用的。 结丹期的修士已经能炼制法宝了,这法宝的威力可不是法器能比的。 “道友此言差矣。” 奇宝斋掌柜认为,这是一位结丹期的修士为了给后人防身炼制的一把特殊法器,威力在法器中算大的,但消耗法力又没有法宝多。 “挺精巧的设计了。” 奇宝斋掌柜鉴定后认为,这把龙头拐杖属于法器中的极品。 陈深恍然,这法器果然厉害,难怪当时逼的白迟、云南、云清他们几个狼狈不堪,要不是有上品符宝盘龙壁,他们还真就折进去了。 “洗!” 陈深不再犹豫。 “慢着!” 师叔拦住。 他扭头劝云南,想把他买冰芯的灵石劝出来,“师侄,你别太冲动。师叔提携你到结丹期,比这极品法器可有用多了。” 法器一过筑基期就没多大用了,拼不过法宝的。 云南无奈,“师叔,是他买,不是我买。” 第三十二 极品灵石,借钱 师叔愕然。 他回头看陈深,这时奇宝斋掌柜已经把账算好了。 陈深把木牌递过去,奇宝斋掌柜查了一下,告诉陈深里面的贡献点不够。 这一块冰芯就把陈深的贡献点耗去大半。 更不用说神行符、雷震子,补充白骨箭了,林林总总下来木牌里贡献点不够了。 陈深问:“还差多少?” “五块灵石。” 陈深把媚娘的乾坤袋打开,取出五块灵石。 他刚要递过去,忽然惊诧,“咦,这五块灵石怎么不一样?” 陈深常见的灵石是近乎于白的灵石,手中的五块灵石则不然,他们是五彩的。 奇宝斋掌柜和师叔闻言看他手中灵石,俱是一呆。 师叔眼中闪过惊艳与贪婪。 云南则吓了一跳。 他忙把陈深拉到一旁,低声道:“陈爷,你还真把我师父的家底都掏来了?” 这五彩灵石是极品灵石,蕴含丰厚的在灵力,属于有价无市的灵石。 很少有人拿它出来当货币用。 “这么珍贵呢?” 陈深听云南这么说,忙把五彩灵石放回乾坤袋。 他挑挑拣拣,见里面还有单一色和杂色灵石,听云南说这些是上品和中品灵石。 陈深最终用了一番功夫才从乾坤袋角落里挑出五块普通灵石交给奇宝斋掌柜。 奇宝斋掌柜接过,忍不住朝陈深拱手,“陈爷真财大气粗。” 就那一块五彩灵石,别说陈深不用,就是用了,奇宝斋掌柜也找不开。 奇宝斋掌柜让陈深稍等,他亲自把龙头拐杖拿到后面让匠人清洗。 师叔这才得了机会同陈深搭话,“这位陈爷,不知道哪座洞府的?” 陈深回他是白云洞府看门的杂役。 师叔觉得古怪。 他知道白云师祖,刚刚踏入化神期,青云宗难以望其项背的天才。 他师父还得叫白云师祖一声师叔呢。 可白云洞府看门的杂役,凭什么有五彩灵石,还有这么多灵石。 难道是刁奴? 白云师祖天赋出名,同样出名的还有她的心善。 他怀疑这老头是个刁奴,把师祖的灵石偷了出来,仗着白云师祖心善不忍重罚他肆无忌惮的挥霍。 不过,他才不理会是谁的。 他现在只想借灵石,“原来是门内的杂役,幸会,幸会,咱们都是青云宗的弟子,以后在外得有个相互照应啊。” 陈深客气的摆摆手,“我就是个杂役,比不得修士。” “哎,同是宗门人,谈什么杂役、弟子的。” 他告诉陈深,青云宗之所以能够跻身于名门正派,靠的就是团结。 团结就是力量。 云南听了想笑。 师叔回头问他,“你说是不是?” 云南忙点头,“是,是。” 陈深敷衍的捧场,“有道理,咱们就得团结!” 师叔一下子来了精神,“对咯,团结能办大事。等回去,咱们一起去接一些贡献多的师门任务,这些任务对你们难,对我这结丹期的师叔却易如反掌。” 他为陈深和云南描绘起了他们一起出任务时的美好前景。 “这些贡献点对我来说没什么,对你们可不一样。” 师叔觉得功法不重要,关键是宗门那些外面灵石买不到的药草和功法,只要有了这些功法和药草,就是没修行的陈深修行也指日可待。 “老陈你有生之年能达到练气期八…” 他斟酌一下,觉得还是太大胆了,保守一点好,于是又改为:“六层!” 师叔问陈深,“至少让你多活二十年。” 他问陈深觉得怎么样。 陈深肯定觉得很好啊,谁会嫌弃自个儿寿命短呢。 “哎,可惜——” 师叔摇了摇头,他告诉陈深,他现在就缺一把本命法宝了。 有法宝的结丹期修士和没法宝的结丹期修士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陈深不说话了。 师叔见陈深在关键时刻卡了壳,索性打破这门见山,“陈爷,不如你借我几块灵石,等我买下那块冰芯,练出法宝,刚才说的就指日可待了。” 他双眼殷切的看着陈深。 陈深摇了摇头,告一声对不住。 他拍了拍乾坤袋,“要是我的灵石,我就借给修士了,可这灵石不是我的。” 陈深表示爱莫能助。 师叔这就不懂了,“你刚才不就用这个乾坤袋里的灵石了?” “这个——” 陈深告诉他,他用归他用,可不能给别人用。 陈深吃自个儿娘子的软饭,真香,可不能让别人也来吃他娘子的软饭。 师叔近乎的谄媚笑,“那这样。” 他建议陈深从乾坤袋取出几块灵石,然后以陈深的名义借给他。 “这不就妥了?” 师叔觉得这样就是陈深用了。 陈深还拒绝。 这不就是脱裤子放屁。 “嘿!” 师叔甩脸了,“你什么意思,合着我刚才的话白说了!” 他让陈深把灵石借给他几块,这样刚才描绘的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前景还在,“你要是不借,那可别怪我把事儿闹大了。” 陈深和云南面面相觑。 陈深不懂,云南更不懂的问:“闹大,闹什么大?” 师叔冷笑,“我告上师门,告你这刁奴偷白云师祖的灵石私用。” 他警告陈深,白云祖师心善,会对他的犯错网开一面,可这消息一旦捅到宗门,宗门对他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陈深无语了。 这师叔还挺纯洁,用出了告老师那一套。 “修士想告就告吧。不过话说清楚,这灵石是白云仙子给我的。” 陈深无所谓。 白云师祖能把他咋地,开门他听她的,关门她听他的。 “不是偷的?” 师叔问他,他一个杂役哪来这么多灵石,尤其极品灵石。 那可只有青云七子才有资格用。 他刚才还听到云南和陈深说话了,“他说你从他师父那儿掏的。” 师叔警告陈深,现在借他几块还来得及,他又不是不还。 “不借。” 陈深回答的很干脆。 “你!” 师叔恨得牙痒痒,“好,你,你等着!” 他甩袖子走了,还期望陈深能拦下他,可陈深和云南就这么目送他离开了奇宝斋。出了奇宝斋后,师叔越想越生气,心想你五块灵石随便就拿了出来,还有五块极品灵石呢,借我几块有能怎么。 他越想越气,一跺脚人剑合一而去,去青云峰告状去了。 他不好受,陈深也别想好受。 待师叔离开后,陈深和云南对视一眼,不由地摇了摇头,这人呐,修行早了也不好,一心扑在了修行上,不知道人情练达。 云南问陈深,“哎,这乾坤袋真是师父给你的?” 陈深点头。 云南嫉妒,究竟谁才是徒弟啊。 “你是徒弟,我是杂役。” 陈深取出酒葫芦,美滋滋的喝了一口酒。 过了一会儿,奇宝斋掌柜走了出来,给陈深带了一坛好酒,几道下酒菜,“这田螺是新鲜的,下酒正合适,陈爷,尝尝?” 陈深闻到菜香就迫不及待了。 山上的饭菜太清淡,他的肚子抗议很多天了。 第三十三 炼器 白云仙子从青云殿走出来。 除了在闭关的一子,余下的青云七子全来叮嘱白云仙子。 白云仙子一一谢过。 青云七子之首的云海留到了最后,他叮嘱白云仙子,“血龙王阴险狡诈,练的功法又属魔道,邪门的很,这次屠城龙吟,吸了那么多人的血,踏破了元婴也不一定。” 他让白云仙子千万别轻敌,他还有一些护命的法宝,可以借给白云仙子用。 白云仙子谢过师兄。 云海刚要踏剑离开,竹海上人带一人踏剑到了青云殿前。 竹海上人向两人行礼,“师父,白云师叔,这位师弟——” 竹海上人瞥白云祖师一眼,“状告白云洞府的杂役盗窃白云祖师的灵石,在山下奇宝斋大肆挥霍,还仗势对规劝的师弟出言不逊。” “哦?” 云海祖师看向那位结丹期弟子。 这位结丹期弟子正是陈深在奇宝斋碰见的师叔。 他向云海祖师和白云祖师行礼,然后添油加醋把陈深的挥霍述说了一遍,还提到了陈深手里有极品灵石,他还顺便给自个儿塑造了个劝说反被呛的人设。 云海祖师若有所思,“这看门的杂役,不会是老陈吧?” 白云仙子苦笑,“除了他还有谁。” 云海祖师摇头,“那么多贡献点用完了?都用上你的灵石了,他是够挥霍的。” 这位结丹期弟子一头雾水。 不知道云海祖师和白云祖师为什么不怒,不治陈深个盗窃的罪。 “行了。” 白云祖师让这位结丹期弟子退下吧,“灵石是我让陈深让他随便用的。你把心思放在修行上吧。” 她上下打量结丹期弟子,“还有,陈深不是那样的人。你要再乱嚼舌根,莫怪本座降下责罚。” 结丹期弟子心一慌,脸上露出忐忑的神色。 白云仙子不再理他,她向云海祖师点下头,踏剑而去。 云海祖师自不理会这些小事。 他叮嘱竹林上人,“你白云师叔应邀代表青云宗去围剿血龙王,你把灵石、丹药等准备好。” 竹林上人应一声。 云海祖师也离开了。 竹林上人恭迎师父离开后,回头安慰这位刚到结丹期师弟一声,“师弟啊,你再添油加醋也没用,白云师叔对老陈的偏袒超乎你的想象。” 他让结丹期师弟把精力放在修行上,别乱整这些幺蛾子。 竹林上人踏剑离开了。 这位结丹期弟子脸阴一阵晴一阵,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打疼对方,倒闪了自个儿的腰,“娘的,这叫什么事儿啊,一个杂役倒拽起来了。” 他不服气。 这青云宗堕落了,变的蝇营狗苟,讲起了人情,奴才都站到弟子头上拉屎了。 他愤愤不平的离了青云殿。 在下台阶时,只觉自个儿两袖清风,留一腔浩然正气在胸中。 错的是整个世界。 他不由地抬头挺胸。 忽然。 一道剑光闪过。 竹林上人出现在他面前,吓结丹期弟子一跳。 “刚才白云师叔飞剑传书,让我查一下,要是你连嚼舌根的话——”竹林上人向他一笑,“就扣你三个月的灵石。” 话音刚落,竹林上人又一道绿影剑光消失了。 “哎,我——” 这位结丹期弟子望着竹林上人的背影傻眼了。 他万万想不到白云师叔这么偏袒陈深,还专门飞鸽传出彻查这么一桩小事。 “我的灵石!” 结丹期弟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后悔不跌。 他刚破境。 青云宗为了帮助有天赋的弟子修行,在弟子进入结丹境后会每月发放定额灵石。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灵石。 陈深酒足饭饱以后,才带着剑胚和龙头拐杖回到白云洞府。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要忙的就是用丹田内的先天真火把这龙头拐杖炼化,刮去前任主人的气息,打上陈深的烙印。 待把这法器炼化后,陈深就得用先天真火和炉火共同锻造剑胚,打造自个儿的剑法。 这里面的学问就多了。 光基础的,陈深就得学艺锻造工艺,学习掌握火候,还得找到适合自个儿的剑。 这有的忙了。 不过,这些是剑修必须要经历的。 一位剑仙不认识,不熟悉,不能如臂指挥自个儿的剑,那就不可能成为剑仙。 这两次炼化下来,陈深估摸着他出关的时间要到一年后了。 然而,不等陈深准备起来,他得知媚娘下山。 “半个月前,血影宗钻出血狱沼泽,血龙王一人屠了龙吟城。” 媚娘告诉陈深,龙首山和流月城的人吃了败仗伤了筋骨,没再动血影宗。 可龙吟城是仙朝的城池。 仙朝大怒,降下仙令召集各大门派集结修士,约定在两个月后歼灭血狱沼泽的血影宗,诛杀血龙王。 青云宗掌门本来让云海祖师去的,媚娘把这差事主动揽下来。 “我自修行后,境界突飞猛进,还不曾下过山呢。” 媚娘觉得这是一次试炼。 还是白云洞府扬名的机会,省的宗门内有人老觉得白云洞府不劳而获。 “顺便帮我报个仇。” 陈深让媚娘一定要痛扁那位血龙王。 他估计就是血龙王弄出来的那旋涡,挡住了媚娘的剑意。 媚娘此行要带走云衣、云清、云南等四个弟子。 她白云洞府一脉也该在修行界留下一点儿痕迹了。 媚娘提醒陈深在这段时间要低调,“今天一个结丹期弟子还把状告到了云海师兄那儿。我替你说了他几句。” 陈深服气。 这位结丹期的师叔心胸太狭小了。 三天后。 媚娘坐上陈深的云楼,去了血狱沼泽。 陈深钻心炼制起了他的法器。 他和媚娘没有卿卿我我,叮嘱小心之类的,年纪大了,整不了这儿女情长。 可媚娘要出事了,陈深舍了性命也要把血龙王千刀万剐。 白云洞府的偏殿就有铸剑炉。 陈深整日盘在木屋和偏殿来回,用了足足七七四十九天才把龙头拐杖炼化。 接着陈深又用了九九八十一天,在经过画图,御剑术和炼器术的学习后,把剑胚初步打造成形,接下来就是刻上法术了。 法器相对于法宝要简单。 很大一部分简单就简单在施展的神通和法术威力上。 法宝的神通不一而足,有的威力无穷,有的精妙无比。 可法器上只能附加一个简单的法术和神通。 就以飞剑为例。 修行者在飞剑这把法器上,通常只加逃命和提速的神通和法术。 刚则易折。 法器上面的法术要做减法。 陈深就打算这么炼制他的飞剑。 这样一来,陈深还得学习符箓和法阵的相关知识。 符箓就是把法术刻在了特定的符纸上,同法器上刻法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符宝就不一样了。 符宝是把法宝分解后的碎片炼制到特定的符纸和物品上,威力有法宝的十分之力,远超符箓。 陈深把这一通学下来,觉得他预估的一年时间是太高看自己了。 这里面的学问太多了。 他要炼制的这把法器还尤其的难。 他打算把成为名副其实的太白剑意后,同样成为法术的谪仙步刻在飞剑上。 就不知道谪仙步这法术刻不刻的上去。 毕竟先天真火炼制出的法器,施展不了高深的法术,强行施展只会折剑。 第三十四章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陈深又转而钻研起了谪仙步。 在谪仙步成为法术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的谪仙步靠的是脚步和轻功步法,扭动身子规避和挪移。 成为法术以后,谪仙步同神行符一样,身子一闪而逝,以陈深现在的法力和谪仙步的理解,现在一共闪三次,一次十步。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神通不止于此,再用一次的话,身形就回回到施展法术前的原地。 这一招可以对敌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陈深喝了一口酒,“就是这法术怎么有点儿熟悉呢?” 陈深本以为谪仙步如此精妙,刻印在法器上应当很复杂很难才对。 可陈深错了。 他钻研进去,把法术转为法咒时,发现这谪仙步简约的很精妙。 就在陈深钻研法器近一年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血狱沼泽。 斗法临近结尾。 早在四个月以前,仙朝临时集结起来的乌合之众就跟血影宗斗法了。 那一场血影宗大胜。 当时血影宗掌门和血衣楼两派掌门率得力手下亲临,在斗法时联手血龙王杀了联军一个措手不及,让联军折损了大半好手。 这一次联军再临,可胜负易边了。 上次的大败让仙朝大怒,仙朝皇帝尽谴高手,化神期的修行者来了五位,还有炼虚期的大能压阵,加之血龙王同血影宗掌门有了分歧,血影宗这一战大败。 沼泽腹地。 丛山峻岭之间,斜阳如血,大地如火。 一道红线绕过一座山峰,转入到山的阴影下。 唰! 一道剑芒闪过。 红线头顶的山峰豆腐块一样切断,山柱朝红线砸了下去。 红线忙一避一绕,避开了万钧之力的山峰,在风沙烟尘之中杀出,刚要回头看追人,迎面一阵风尘扑在他脸上,却是追人人剑合一劈开坠落的山柱向他杀来。 “妈的!” 红线的主人血龙王暗骂一声。 他不知道怎么得罪这位青云宗的天之娇女了,他血遁都用出来了,对方竟还用大神通把他找出来,对他穷追不舍。 对敌人的来袭,血龙王不敢怠慢。 他双手一挥,在胸前交错,结成一个法印。 “血炎风!” 一条血龙头从法印中探出,狰狞的龙口中有无数的黑烟冤魂在惨叫,还闪烁着火光。 吼! 血龙怒吼一声,一口喷出。 黑烟滚滚,热浪卷卷。 他们在山涧悬空斗法,峭壁上的树枝让这黑烟一卷,立时燃烧起来,伴着黑烟化作冲天红柱扑向来袭者。 追人是白云仙子。 她信手一勾勒,两条阴阳鱼出现在在她面前,纠缠间化作阴阳法阵推了出去,挡住了黑烟和火柱。 黑烟抵挡了片刻,一泄气就烟消云散了。 原来血龙王悬停的位子,血龙王已不见了。 白云仙子停在空中。 她穿一身以仙鹤为意象的青云宗道袍,在山风吹拂下在衬托出高挑的身材,飘然天地间,遗世而独立。 对于血龙王的消失,白云仙子并不气恼。 她柳眉一挑,双手在胸前交叠,捏出一道剑诀,接着在她身后出现一面泛着天蓝色光芒的法阵。 法阵很大,近乎遮蔽了整个山涧的天空,可与天上血月同辉。 “去!” 白云仙子睁眼往前一推。 嗖! 嗖嗖嗖! 法阵射出一把把剑芒,拖着天蓝色的流影,遮天蔽日的岩壁和山涧轰去。 剑河漫过山头,就像一条波浪宽的大河。 轰! 轰轰轰! 轰轰轰轰! 在剑光洗地下,顷刻间高山化为平地,沟壑填平,烟尘四起。 “疯了!” 血龙王从藏身处逃出来,再次踩着法宝化作一道红线冲破尘烟朝远处逃去。 他熟悉这座山头。 这山峰有洞,洞内中空,足以抵达山下。 他刚才借血炎风拖出来的机会,又用了一次血遁,原打算借山洞逃走的,谁知道这白云仙子竟然飞剑洗地,把山峰炸平,把他逼了出来。 血龙王咬紧牙关继续奔逃,心里愤恨不已。 他们同在化神期,差别怎么这么大。 早在追杀之前,他们已经斗法一场了,血龙王现在法力几乎告竭,白云仙子竟还有余力用这么大威力的法术。 血龙王不由地暗叫怪物。 早在四个月前,他就见识过这位白云仙子的厉害了。 那次斗法时,这位白云仙子直奔他来。 血龙王跟名门正派的高手交手过不少次,认识大半,就是不认识的也听过名字,能对得上号,可对这绝色女子,他挠破头了都不知道她是谁。 倒是江茶对她有些忌惮。 血龙王当时见这绝色女子朝自个儿来,心里存了几分轻视,还心生几分轻薄。 他的血眼金龙法相好淫,战意都炙热几分,想要把刀或者别的插进她身体。 然而。 刚一交手,血龙王就吃了一个大亏。 这绝色女子一招剑术“天地无极”,竟把他的法相撞破了。 血龙王一碰即逃。 后来血影宗大胜,血龙王追击联军时,都可以避开这女子。 在乘胜而归时,他凌虐一个正派弟子一番审问后才知道,那女子是青云宗的白云仙子,五十多岁就进入了化神期,比他进入化神期时间还早上半年。 今天交战,血龙王特意躲着她。 谁知道在血影宗溃败后,这白云仙子谁也不追,就朝他来。 “晦气!” 血龙王狼狈,心里憋屈,有几次恨不得停下来同她斗法一场。 可他理智告诉他,不能停。 在他身后,轰炸不停,剑雨朝他不断轰来。 在他身后的山崖不断炸起红色烟尘,血龙王毫不怀疑,他一停,他将成为血雾。 他终于逃出了山涧。 血龙王埋头奔逃,偶然一瞥,见天边出现一道红线,在朝他飞过来。 帮手! 血龙王大喜。 在见到红线的主人是江茶后,他觉得胜券在握了。 江茶在元婴期,实力不容小觑。 只要他拖住白衣仙子,江茶突施冷箭,足以把这难缠的东西丢在这儿。 血龙王忽然停下。 “江茶,一起上。” 他大喝一声,接着在空中为蹲身子,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吼!” 狂龙咆哮! 咆哮的音波震颤这身后的烟尘,让烟尘翻滚,化作一条血龙扑向白衣仙子。 一剑擎天! 白衣仙子冯虚御风,左在面前迅速勾画出一道阴阳法阵,然后手把法阵往前一拍,手往法阵里一掏,一把巨剑缓缓的让白衣仙子拔了出来。 这巨剑之大,近乎于幼童拔起了旗杆。 白衣仙子左手一劈,巨剑将血龙斩碎,接着向血龙王斩来。 “龙王相!” 血龙王怒吼一声,身上肌肉鼓起,衣服崩裂,双眼变红,头发竖起冒出红火,迎风一吹在空中拖出好长。 吼! 他身后出现一条血眼金龙,盘旋着把血龙王罩住,挡下了巨剑这一劈。 “江茶!救我!” 血龙王大吼。 在烟消尘住后,只见血龙王身上裂出好多血口,而白衣仙子若无其事,随手一抖让巨剑消失了。 第三十五章 白玉剑,江山图 白云仙子在看突如其来的女子。 这女子的穿衣风格让白云仙子很不喜,一身红衣,领口低的一片白玉,赤脚裸脚踝,半截凝脂一样的小腿露着,长风一吹,圆润的膝盖都看得见。 她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妩媚与风骚。 她在看江茶。 江茶同样在看她。 江茶在看到白云仙子冷冷的眼神后,下意识的整了整衣服下摆。 “一起上。” 血龙王再次建议。 “好啊。” 江茶娇滴滴的应了一声。 她和血龙王成掎角之势,一同对阵白云仙子。 血龙王有了江茶助阵,心里有了底气。 他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你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一年前,你在血狱沼泽伤了一个人。”白云仙子双手捏一剑诀,在她身后慢慢地浮现出一把剑,这把剑长四尺二寸,重四斤,剑鞘为白,上刻有群鹤于松间起舞点缀。 这正是白云仙子的本命法宝。 白玉剑! 血龙王有了印象。 “那个老头!” 他惊讶地瞥江茶一眼,“他是你什么人?” 血龙王纳闷。 那老头究竟什么来头。 江茶为他出头,这位青云宗的绝顶天才也替他出头,还对他穷追不舍。 “相公。” 白云仙子轻启红唇,忽然手一指。 唳! 白玉剑一声鹤唳,寒光出鞘,化作一道流光朝江茶去了。 这把白玉剑在白云仙子的丹田内用丹火蕴养多年,早认主有了自身灵识,几乎同白云仙子心灵相通,用它来抵挡江茶再好不过了。 血龙王见白云仙子动手了,双手合十一拍,“苍龙惊天!” 吼! 他身后血眼金龙法相浮现,伴着双掌合击,呼啸着向白云仙子卷来。 白云仙子身子陡然拔高,把血眼金龙法相让过。 血眼金龙同她错过后,紧接着一个神龙摆尾,试图出其不意拍打白云仙子。可白云仙子拔高的身子不停,不断上浮,一直到在血龙王眼里成巴掌大小才停下。 血龙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让血眼金龙追上去,不住的纠缠,试图拦下白云仙子接下来的法术。 然而。 血眼金龙落空了。 只见白云仙子双目一闭,双手在胸前比划出一个阴阳阵法,一黑一白两条阴阳鱼再现,活灵活现的在空中盘旋,将纠缠上来的血眼金龙的搅碎。 阴阳鱼接着在胸前合为阴阳法阵。 白云仙子睁开眼,双手把阴阳法阵往云上一推。 此刻,天色向往,天上云黑沉沉。 待阴阳法阵在天空盘旋后,天上的云被撕扯了进来,在法阵上空化为黑白两云慢慢旋转相互纠缠,荡漾开去,牵动更多的云进来,在大地之上,苍穹之下,青云之端化为更大的法阵。 青云剑诀! 血龙王忽然记起了青云宗最为知名的剑阵。 传言青云剑诀一出,可搬山、断江,倒海—— 他如雷贯耳却未曾一见,想不到今日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相见了。 逃! 血龙王再不敢恋战。 可他刚收回仰望的头,正要逃,忽然一道红线斜穿而过。 噗嗤! 血龙王胸口出现一片血光,一道红线穿胸而过。 “你!” 血龙王惊骇。 他低头看着流血的身体,抬头看在红线尽头的,把红线捏在手中的江茶,“为什么!” 江茶站在血龙王面前。 “我说过。” 她左手捏线头,右手一摊,掌心绽放一朵红色茶花,茶花中出现一朵血红的剑,同追来的白玉剑相互抵挡。 江茶朝血龙王眨下眼,“要不是咱们合作的话,我会杀了你的。” 现在血龙王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你!” 血龙王知道江茶是女魔头,可万万想不到,她翻脸竟这么快,“你怎么跟你师父还有血影宗交代!” “哈哈。” 江茶红裙迎风招展,“我江茶行事从不向人交代。” “不过呢——” 她手上的线头一拉,让血龙王疼的闷哼,“奴不杀你,让他娘子来亲手杀你吧。” 话音刚落,天上剑阵已成。 “你尽情享受吧,奴不跟你玩了。” 江茶朝血龙王吐下舌头,把红线一收,化作一道红线迅速远去,眨眼间消失在天地间。 血龙王待红线从胸口抽出去后,身子一软。 江茶的那条红线不是普通的红线。 那是江茶用一条条人命和冤魂练就的法宝,邪门阴毒的很。 他的胸口在流血。 不过,对于化神期的修士,这伤口还要不了他的命。 “那个老头!” 血龙王抬头,见天上的云成阴阳鱼,在旋转之间,剑如雨下。 他万万想不到,他有一天会让两个绝色女子念念不忘,穷追不舍,最终栽在她们手里,而原因竟然是一个境界不过在练气期十层的老头! 他若能生还,定要问一问这老头什么来头! 至于现在—— “想杀我血龙王,没那么容易!” 血龙王怒吼一声,从乾坤袋掏出一面古朴苍茫的青铜盾,盾牌向外有一狰狞的龙头。 般若盾! 血龙王把盾牌往头上一顶,狰狞的龙头怒吼一声,亮出一个血红的罩子把血龙王罩住。 叮叮当当! 无尽的剑雨落到血红的罩子上,让罩子尽数挡下。 “哼!” 天上的白云仙子冷哼一声,左手捏一剑诀把白玉剑招来,弹指在剑柄上一弹,白玉剑化作一道白色流光迅捷而下。 太白剑意! 白玉剑往血红罩子上一刺。 轰! 血红的罩子在迸裂。 举盾的血龙王被压得跪下来。 白云仙子见眨眼间就可取血龙王的性命,就再不客气,手指往一压—— “剑下留情!” 一道金光闪过,一位僧人出现在天边,正是联军中慈云寺的白衣僧。 白衣僧境界在化神期,同青云宗的云海祖师交情不浅。 白云仙子不知道白衣僧拦她何意,不过还是手下留情了,只是让剑雨依旧困着血龙王。 白衣僧双手合十向白云仙子行礼,“白云仙子不愧是青云宗亘古未遇的天才,刚入化神期不久,就把这青云宗的绝学青云剑诀参悟透了。” 白云仙子自谦,“大师谬赞,不过皮毛而已。” 她问白衣僧为何留血龙王一条性命。 这厮前面屠城,后面还杀了联军不少道友,杀就杀了。 白衣僧告诉白云仙子,这血龙王身上有江山图,“他把仙朝藏在宫内的江山图盗了,等问出江山图的下落,咱们再处置他不迟。” “江山图?” 白云仙子听过。 这江山图上面记载了天下山海江河和灵脉走势,还有药草、风水、关隘等分布。 传言江山图上记载了一些譬如上古秘境、凶手封印,仙令之类的隐秘。 不知这江山图怎么到了血龙王手里。 第三十六章 回山,霜雪明 慈云寺同青云宗共为名门正派的泰山北斗。 在慈云寺绝学中,有一门袈裟伏魔功,以袈裟为法宝,专困邪魔外道。 慈云寺常用这招,再以佛音禅语炼化,送邪魔外道到极乐世界。 白云仙子和慈云寺白衣僧共同出手,血龙王插翅也难逃。 白衣僧就把血龙王困在了袈裟中。 这血龙王心里恨。 他恨江茶的临阵倒戈,因此不带任何隐瞒的,很干脆的告诉两人江山图在江茶手里,他们要寻江山图的话,得把江茶抓回来。 只是这会儿江茶早跑远了。 即便如此,白衣僧还得把血龙王囚禁起来带回去。 大仙朝皇宫防备严密。 他们要查清楚血龙王是如何把江山图偷出来的,这内应是谁。 白云仙子没杀得了血龙王,心里遗憾,就把血龙王的般若盾收了。 白云洞府。 陈深终于出关了。 他的飞剑炼制成功了。 这一把剑长三尺九寸,重三十两二钱,因为冰芯打造的缘故,剑锋挥处,剑气森寒,如雪之降,因此陈深命名为霜雪明。 他暂时找不到剑鞘,就从媚娘衣柜里翻了一上好的白布包起来。 然后痛饮一场,庆祝自个儿的成功。 就在陈深大醉时,白云仙子回山了。 这一战。 白云仙子横剑血狱沼泽,一剑破血龙王法相,一剑动风云成为一时美谈。 血龙王也成为血狱沼泽大战中,被擒获血影宗弟子中地位最高的人。 白云祖师先去青云殿同掌门和青云七子叙话,后回到了白云洞府。 白云洞府的所有杂役和留守的两个弟子都在崖上迎接,恭喜白云祖师得胜归来。 白云祖师下了楼船,在接受了众人恭贺后问陈深呢。 王管事夫人告诉祖师,陈深喝了个大醉,大白天在白云洞府睡觉呢。 她说话后,抬头小心翼翼看了白云祖师一眼。 白云祖师离去的这一年,陈深几乎成了白云洞府的主人,白云洞府内的东西任取任用,还不收拾,仅她看到的,炼器的书摆满了一书桌。 书桌摆不下了,还在地上放着。 白云仙子点了点头。 她让云衣四个师兄弟回去休息,抓紧时间修炼,弥补这一年外出认识到的不足。 白云仙子带出去的四个弟子全完好无损的回来了。 这其中有云楼的功劳。 初次斗法大败时,正派狼狈逃走,正是靠了云楼才保住不少人性命。 自然,这云楼在白云仙子手中和陈深手中效果不可同日而语。 白云仙子又把两个留守在洞府的两个弟子叫到跟前,检查一下她们的功课,不由地皱起眉头,“你们这一年懈怠太多了。” 这两个弟子不是原地踏步,是只向前挪了一步。 白云仙子给了她们半年时间,若达不到她满意的,就送她们两个去外门。 这两个弟子登时慌了。 她们忙求白云祖师不要把她们送到外门,一面保证绝不敢再懈怠。 这一年。 她师父和师兄师姐出去了,陈深又不是在喝酒就在炼器,少了修行的氛围,她们又年轻,玩的心性重,不由地懈怠了。 白云祖师摆了摆手,让她们下去修行。 她回了洞府,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放到一旁,见到一桌子散落的书后,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以前这些自有下人打扫。 后来陈深住在这儿以后,有了许多私密的东西,媚娘就不让人进来打扫了。 她手一挥。 书桌上,地上的书全部浮起来。 她把书一一归类,又把脏乱的东西规整以后才回到卧室。 陈深在睡大觉。 他刚来时,还因为年老体衰,在睡觉时打鼾。可自从踏入修行后,睡姿就安详了很多,只是酒葫芦在他手中握着,剑在旁边散落着。 媚娘走过去,把剑捡起来。 剑寒如水。 剑身上还刻有符印。 这让媚娘有些意外,她想不到陈深还钻研了符箓。 她有心试一试这法器上的法术,可法器这玩意儿经不起她的折腾。 媚娘只能把剑放下。 她把酒葫芦取过来,摇了摇,酒葫芦里还有不少酒。 她仰头痛饮,清澈的酒线顺着唇边流到下巴,又从下巴落到白璧无瑕的脖子,流进了丰润如玉波澜起伏处,阳光落下来,晴光潋滟。 媚娘把酒喝干以后,把酒葫芦往旁边一丢,躺在床上。 她外出一年,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 在她这个境界,睡觉已然不是必须,可生活总有有些小美好,若不然岂不无趣。 修仙修长生。 长生是对世间有留恋。 若少了这些留恋和美好,整日面壁一样的过活,长生又有何意义。 她缩在陈深怀里。 陈深在醉酒中,下意识的翻了个身,把媚娘搂进了怀里。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陈深有了知觉,察觉到了怀里的熟悉,手在她腰间细腻上清扫,待怀里的人醒了后,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按到了下面。 陈深从在奇宝斋归来,见到了陆长安等一行人。 他把云楼送去维修了。 在血影宗几番轰炸下,云楼有些地方破旧了。 陈深这次不用掏灵石。 云楼在斗法时救了不少流月城的弟子,奇宝斋答应终身保修。 陆长安让随行的弟子先走,他停下来问陈深,“陈爷,后来怎么一直见不到你?” 陈深告诉他,白云祖师去血狱沼泽斗法,他跟着去开楼船了。 陆长安恍然。 他记得上次去血狱沼泽采筑基丹药草,陈深也是开船的。 “白云祖师太厉害。”陆长安由衷的敬佩。 他们下山做任务时,酒肆、茶馆全在传白云祖师大破血龙王的故事,把白云祖师传成了天上下凡,有倾国倾城之貌,一剑动风云,一喝镇山河的仙女。 有的说书人说的绘声绘色,仿佛亲眼见证。 不止坊间。 他们碰见正道修士时,他们也会问白云祖师的林林种种,在他们心中,白云祖师所持剑法,所穿衣服,所用剑术,绝美的容颜全是值得谈的点。 “哦?” 陈深意外。 他这倒不知道,这小妮子把血龙王抓了。 陆长安对白云祖师同样钦慕万分。 他觉得陈深这杂役比他这当弟子的还好。 白云祖师出了名的心善,陈深不用受什么苦和刁难。 陈深觉得陆长安这话就过了。 他要不是跟媚娘另有关系,在白云洞府要吃点儿苦头。 陈深见陆长安谈起白云祖师就滔滔不绝,不由地找个机会插进去一句话,换了个换题,问他现在忙什么。 “攒贡献点。” 陆长安目指前面的同伴,“为兑换筑基丹做准备。” 陈深忙恭喜他。 陆长安苦笑摇头,“我离踏破练气期还远呢。” 第三十七章 酒后不踏剑 陆长安在上山两年的内门弟子中,修行最快。 现在也只不过在练气期七层而已。 他们这才是普通人的修行速度。 至于白云祖师,那是天才。 陈深属于用激素催熟的,属于不正常人范围。 即便才到练气期七层,陆长安他们也得提前为筑基期准备起来。 青云宗的筑基丹在提供给门内弟子时便宜,但也不是唾手可得的。 还得用灵石和贡献点。 陆长安的师父徒弟多,帮不上忙,陆长安他们得自己赚取贡献点,“要不到了练气期十层,还没筑基丹,那可就耽误修行了。” 陈深轻叹。 他这才知道普通弟子的难。 “好了,不提这个了。” 陆长安问陈深最近有没有空,“我们明天有个任务,挺赚贡献点的,带上你?” 陈深想了想。 媚娘刚回来,近日要闭关,云南他们也在闭关。 陈深无人陪着玩挺无聊的,就一口答应下来。 “好,那咱们明天宗门见。” 陆长安的同伴在叫他,他赶忙同陈深约好后就跟上去了。 陈深摇了摇酒葫芦里的酒,仰头痛饮一口后继续爬山。 这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陈深即使到了这个世界,依然铭刻在心。 翌日。 陈深起了个大早在宗门等候。 陆长安他们很快到了。 他们一共六个人,四男两女,全是两年前上山的内门弟子。 他们是一个小圈子,平日一起做任务,陆长安是他们小圈子中的小头目。 陆长安把陈深介绍给他们,“这就是我昨天说的陈爷。” 四个男人中一位年纪稍大,留着八字胡的弟子皱眉,“是个杂役?” 任务的贡献点一定。 他们多一个人,分贡献点的就多一个。 这八字胡弟子还以为来了个得力帮手呢,敢情是个杂役。 杂役可帮不上什么忙。 “老陈是白云洞府的杂役。” 陆长安告诉他们,陈深曾两去血狱沼泽,见过两次斗法,是小刀拉屁股,开过眼儿的,不是一个小角色。 “白云祖师身边的杂役?” 两个女弟子登时来了兴趣,对她们而言,白云仙子是他们的偶像。 陈深告诉他们,他是给白云祖师开车的。 就是这车不正经。 余下两个男弟子也来了兴趣。 陈深这相当于有斗法的一手资料,问个清楚回去有吹嘘的资本了。 八字胡弟子见几个弟子都不在意陈深分贡献点,他虽不情愿,可也不在多说,只是催他们快走。 陆长安问陈深会御剑吗? 他们内门弟子在入门时会得到一柄飞剑,品质不算好,但胜在能用。 陈深把霜雪明从乾坤袋里取出来。 他这把剑用布包着,看起来太滑稽了。 两个女弟子见了笑了,“大爷,你这剑够别致的啊?” 八字胡弟子问陈深,“这剑能飞?” 他们怀疑陈深这把剑是捡的。 “暂时没找到合适的剑鞘。” 陈深把布一层层揭开,霜雪明见了朝霞,闪过一道光芒,衬出剑冷如水。 两个女弟子闭嘴了。 八字胡一脸惊讶的看着陈深的剑。 “好剑!” 陆长安赞一声。 几个同伴艳羡不已。 陈深现在说谎张口就来,“白云祖师送的。” 他们踏剑出了青云宗,迎着朝阳向东面去。 他们们今天要去雪山,任务是采集上雪狐尾巴的毫毛。 这毫毛是做毛笔的上佳材料,仙朝、药王谷、儒门很喜欢雪狐毫做的毛笔。 雪狐生活在雪山。 青云宗所在之处,最不缺的就是雪山,雪狐也成了青云宗特产。 他们飞过一高耸山峰后,继续往雪山赶。 陈深惊讶,这已经离开青云宗后山,往更深处扎了吧。 媚娘叮嘱过他,让他千万别去后山之后。 八字胡笑陈深胆小。 他告诉陈深,雪狐毫这么珍贵,这后山的雪山早没雪狐了。 要想弄雪狐毫,唯有去后山更深处-。 陆长安让陈深放心,他们现在沿着边缘转,不往深处扎。 差不多用了小半天时间,他们收了飞剑,到了目的地,在雪地里转了几圈,没见到雪狐的爪印。 “见鬼了。”陆长安皱眉。 他们以前常来这儿,这儿以前有很多雪狐的,现在竟然找不到一点儿踪迹了。 八字胡笃定,“肯定是那个结丹期干的,太不要脸了。” 两个姑娘一起点头谴责他。 这采雪狐毫的任务原本是练气期弟子常接的。 谁知道去年突然冒出一个结丹期弟子,蛮横的抢了这任务,还一霸占就是一年。 在这一年内,只要宗门需要雪狐毫,就他在做。 陆长安他们一年没见过这任务了。 昨儿能抢到,是那位结丹期的弟子住手了。 陆长安叹口气,“咱们去更里面吧。” 八字胡弟子摸着八字胡挑眉示意陈深,“那地方可危险,他行吗?” 陆长安回头向陈深抱歉。 这地方算是他们一个很少人知道,而且还安全的采集雪狐毫的地方了,他本来以为这一趟任务会很顺利的,谁知道那位结丹期的弟子做的太绝。 陈深无所谓,“没事儿,去吧。” 他出来玩儿的。 他们又踏剑往更深处走。 陈深在剑上若有所思,这位结丹期的师叔不会是在奇宝斋见过的师叔吧。 他们走了小半个时辰,又到了一座雪山。 陆长安在这座雪山的雪松中追踪到了雪狐爪印。 他们耐心等待一番后,见一头雪狐从雪松间慢慢走,黑色的鼻尖时不时地拱雪。 它刚出雪松林。 嗖! 一把飞刀飞过去,雪狐应声倒地。 “好!” 两女拍手,“胡大哥太厉害了。” 八字胡得意的摸了摸胡子,信手一招,飞刀回到了他手里。 看来这把飞刀是把法器。 他们把雪狐尾巴上的毫小心拔下来,然后把雪狐的尸体用雪掩埋了。 陈深觉得这太可惜了。 杀一只雪狐只要尾巴上一撮毫毛,就跟谦大爷他爹只吃牛屁股上的黄瓜条一样太奢侈。 这皮毛拿回去,在山下能卖不少价呢。 八字胡没好气,“你要想扒皮卖钱,你自己扒。” 这雪狐毫能换贡献点和灵石的就尾巴毫。 陈深就听他的扒了皮,几个同伴见陈深用霜雪明扒皮,眉头直跳。 他们有这好剑,恨不得供起来。 陈深扒皮技术很好,很快就剥下来一块完整的雪狐皮。 八字胡撇了撇嘴,“杂役就是杂役。” 他们这一天拔了四只雪狐,陈深还用暗器打了一只。 少的原因是雪狐的尾巴毫挺难拔的,只要尾巴尖端的那一点,还不能夹杂别的毛儿,不然影响雪狐毫的品质,换的贡献点会打折。 陈深原本觉得杀狐取毫会竭泽而渔。 后来看这效率,他知道多虑,就这出货量,雪狐且活着呢。 倒是结丹期的那位师叔,他把另一个山头的雪狐杀光了这行为很不正常。 难道他把雪狐杀了后囤起来,一有任务就接任务交任务得贡献点? 拔毫的细致活是两位女弟子做的。 她们在做这活儿时,叽叽喳喳的不断问陈深血狱沼泽斗法的经过。 陈深去过血狱沼泽,血狱沼泽的事儿他能说上一二,可他没见斗法啊。 他更不知道化神期的修行者斗法是什么样的,只能用楼船太远看不清来搪塞。 几个弟子不傻。 陈深这搪塞的话让他们起了疑心,觉得陈深去过血狱沼泽的话是在吹牛,八字胡更是直接拆穿陈深,认为陈深压根没去过沼泽。 除陆长安以外,别人全深以为然的点头。 陆长安是信的。 或者说他为了陈深的面子信他云楼太远之说。 陈深想承认。 奈何这谎在一年前领筑基丹的时候,陈深为了照顾陆长安的面子就撒下了。 陈深再感叹,一个谎言得用一串谎言来圆啊。 他决定明儿不来了。 而伴着陈深的不争辩,陆长安相信陈深的理由变的苍白起来。 这八字胡是后入团队的,有抢夺陆长安话语权的意思,借题发挥揶揄陆长安几句。 这时天已晚,太阳西斜,夜幕将合。 陈深他们摆道回府。 等到了午夜时分,他们回到了青云宗,在宗门落下了飞剑。 陈深刚要与他们告别。 “陈深!” 一道光影掠过。 白云仙子不踏剑,人破空而来。 她等待陈深多时了。 白云仙子担心陈深酒后踏飞剑,这要是喝迷糊了从剑上掉下去…… 第三十八章 极品固神丹 第三十八章 “你怎么才回来?” 白云祖师落下来就问陈深。 不等陈深回答,陆长安六人忙向白云仙子行礼,“见过祖师。” 白云祖师颔首,让他们免礼。 “我们去的地方远。” 陈深应了一句,回头向陆长安他们告别,“老陆,明儿我就不去了,我有事儿,,等下次有任务的时候,咱们再约。” 陆长安在惊愕中,下意识的应一声。 白云祖师亲自来宗门接陈深—— 这是他们挠破头都想不到的。 陆长安觉得这一幕很眼熟,就像他父亲出去应酬归来时,他母亲说的话。 陈深向他们告别。 在他们木讷的回礼后,白云祖师一拉陈深破空而去,眨眼间不见了。 陆长安六人望着陈深消失的背影,半晌不语。 待一阵山风吹来时,女弟子中一位才喃喃自语,“白云祖师在等他——” 她扭过头问陆长安,“他究竟是谁?” 另一位女弟子发生了盲点,“哎,我,我刚才见祖师拉他袖子了。” 陆长安若有所思,“你们忘了?两年前拜师们时,白云祖师收了他当杂役。” 他当时就觉得白云祖师和陈深关系不一般。 现在看来太不一般了。 一位男弟子忽问:“谁刚才说他压根没去过血狱沼泽的?” 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八字胡弟子。 八字胡弟子想解释,“我,我,我——” 他不知道做什么解释。 女弟子觉得他们错怪陈深了,“大爷肯定是在云楼上离太远,看不清斗法的。” 一位男弟子遗憾,“咱们要是跟陈爷打好关系——” 这以后就相当于间接有人罩着了。 女弟子弱弱的说:“刚才陈爷说他明儿不来了。” 他们又不约而同的看向八字胡弟子。 八字胡弟子一时无话可说。 陈深回到白云洞府,同媚娘聊了聊今天的事儿,告诉她不去的缘由。 媚娘觉得陈深自找的。 要是当初领筑基丹时不撒谎,又怎么会有今天的难堪。 陈深后面几天就在洞府内喝酒练功。 他进入筑基期有一年时间了。 即使有丹药、天山甘露灌下去,陈深进步依旧甚微。 他现在回到云南为什么说筑基期和练气期是两个概念了。 陈深不去找陆长安去了,可刚过三天,萧碧池在白云洞府外叫陈深,待陈深出去后,他压低声音,“陈爷,崖顶有一个小姑娘找。” 陈深有一阵疑惑,“谁,姑娘?” 在萧碧池看不见的洞府内,媚娘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瞥一眼。 萧碧池点头,“还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看穿着是内门弟子,他看起来挺着急的,但又鬼鬼祟祟的,深怕别人看见。” 萧碧池的眼神不言而喻。 “你瞎猜什么呢。” 陈深给他一下,“不许你侮辱大爷的人品。” 陈深往外走。 待到了崖顶他看见,这姑娘是陆长安六人小组中的一位。 陈深记得她叫黄彤。 她在崖顶急的团团转,在见到陈深后忙走过来,“陈爷,出事儿了!” 黄彤语无伦次的告诉陈深,陆长安他们在采雪狐毫的时,碰见了那位采雪狐毫整一年多的结丹期师叔。 不知道怎么的,这位结丹期师叔就对他们出手了。 他们五个练气期的哪是结丹期修士的对手,结丹期修士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撂那儿了。 至于她—— 黄彤脸微红。 她当时要解手。 可他们当时在雪原上抓雪狐,放眼望去白雪茫茫,视野尽头才有一片松林。 修行之人视线都好。 在大雪茫茫之中解裤腰带,色差明显,太扎眼。 她就踏剑去了松林。 等她解手出来时正好看到那一幕。 黄彤怕那结丹期师叔知道他们六个人一组,悄悄出来后就赶忙来找陈深求助。 陈深一听这话,赶忙带着黄彤去青云峰。 这事儿唯有禀告给青云宗当家做主的才有用,找他这老头没多大用。 黄彤也知道。 可她既怕那位结丹期修士找上她,又怕她人微言轻,反而引火烧身。 陈深是她唯一认识的有权势的人。 待到了青云峰上的广场时,陈深略一思量,径直去了玉清宫找白迟。 陈深在凡间办案有经验。 现在得争分夺秒的找证据,不能跟人扯皮,找认识的白迟正好。 反正这白云峰当家的,大多是他们云海祖师一脉。 白迟在喝茶。 他见到陈深很惊讶,“哟,陈爷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有事儿。” 陈深把原委告诉他,“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带人去查查。” 白迟端着茶杯不敢相信。 至于为了雪狐毫任务的贡献点伤人? 可他看黄彤着急的样子,不像在撒谎,略一沉吟后起身出门左转,去执法堂找他师兄要了一队执法堂弟子,让黄彤在前带路,踏剑去了他们采集雪狐毫的雪山。 等到了地方,他们放眼望去,不见尸首和血迹。 白迟看向黄彤,“你肯定他们在这儿遇害的?” 黄彤有些怀疑起自己了。 陈深在四周转了转。 他也看不出这儿有任何凶杀的痕迹,不过他有办法。 他让黄彤把他们埋雪狐的地方找出来。 黄彤这次找到了。 陈深瞥一眼雪狐的尸首,“新鲜的,是今天杀死的。” 这证明陆长安他们来过这儿。 现在不见了,一定是出事儿了。 白迟再信陈深一次。 他挥了挥手,让执事堂弟子散开在山头搜寻一圈。 陈深回头问黄彤,“你们这次怎么扎到这么深的地方了?” 黄彤苦笑。 外面雪山的雪狐不多了。 他们找上半天才等到一只,八字胡的师兄就提议进到这深处来猎取雪狐。 说话间,执事堂的弟子回来了,他们全在摇头,没查到任何踪迹。 白迟看向陈深。 他得卖陈深一个面子,陈深要还查,他就让人继续再搜一遍。 陈深饮一口酒,“我去解个手。” 他踏剑去了松林。 他在松林边缘张望,在这儿解手的话的确看得见白迟他们。 白迟在跟执事堂的弟子说话,在陈深回来时,他对陈深说:“那一直领的雪狐毫任务的结丹期修士叫孙浩。” 执事堂的弟子在查他换药,“他这几个月一直用灵石在宗门换取上品固神丹。” 孙浩跟练气期的弟子抢雪狐毫任务在结丹期弟子中早成笑柄了。 可孙浩这几个月有大笔灵石进账。 还有上品固神丹,这是青云宗不常用的圣药,主要用于道心不稳时。 这孙浩再走火入魔,也用不了那么多固神丹。 执事堂的弟子就这么盯上他了。 白迟说:“他是有疑点,我们回去查一查他。” 陈深觉得只能如此,“天色不早了,咱们先回去,直接查孙浩。” 黄彤见事儿这么不了了之,心有不甘。 奈何她人微言轻,只能跟着陈深他们回去。 第三十九章 符宝般若盾 回到青云宗后。 陈深忽视了黄彤的求助的眼神,向白迟告别就回白云洞府了。 后面的让执事堂的弟子查就行了。 陈深相信在执事堂重点盯上的情况下,孙浩不会有灭黄彤口的机会。 翌日。 阳光正好。 陈深坐在洞府门前的躺椅上喝酒晒太阳。 等他察觉到阳光被遮时,他睁开眼,见白迟站在他面前,“找白云祖师?” 他从躺椅上坐起来。 “找你。” 白迟就坐在了台阶上,“谢谢,我不喝酒。” 陈深饮一口酒,压根没想给他端茶倒水。 白迟就奇怪,“陈爷,你整天喝酒,还是个废灵根,就算有药草和天山甘露吧,也不可能修行这么快。陈爷,你告诉我,你有什么修行秘方?” 白迟很怀疑这修行秘方是白云祖师告诉他的。 “你要告诉我,我以后叫你陈爷爷。”白迟信誓旦旦。 陈深让他先叫一个听听,顺耳的话他可以考虑。 白迟脱口而出,“陈爷爷。” 陈深回答的同样很干脆,“太难听,不告诉你了。” “你大爷!” 白迟回他一句,俩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白迟告诉陈深,执法堂昨夜审了孙浩。 孙浩矢口否认他在雪山杀了陆长安五人。 他告诉执法堂的弟子,他最近修炼道心不稳,有点儿走火入魔,这几天不是在闭关就是在闭门休息。 陈深重新躺下,“就是没人看到他呗。” 白迟苦笑,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不能凭黄彤的一家之言就把孙浩抓了。 他过来就是给陈深一个交代。 “我这边没事。” 陈深就是可惜陆长安了。 他挺好的一个人,他父亲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他拜入青云宗是来求长生的,想不到最后提前葬送了自个儿的性命。 “哦,对了。” 陈深回头问他,“晚上要不要去一个地方?” 白迟不懂,“去什么地方?” 陈深卖了一个关子,告诉他晚上就知道了。 白迟答应了。 他又聊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待下台阶时正好碰见云南伸了个懒腰出关。 白迟打个招呼,“你们师兄弟几个记得来我这儿把贡献点领了。” 他们跟随出去斗法,能领到不少贡献点。 云南比划了一个知道的手势。 “陈爷。” 云南到陈深身边,“通禀一声呗,我刚闭关出来,得让师父考校下功课。” 陈深瞥他一眼,“看你美滋滋的样子,怎么突破了?” 云南高兴的点头。 他在筑基期三层卡了很久,这一年出去,在见过了世面后,道心也有进境,在闭关中竟然一举突破,步入了筑基期四层。 云南过来之谈,“陈爷,我算是明白了,这修行还得多斗法。” 在斗法中,人有变强的心,还知道自个儿的不足,对修行大有裨益。 陈深停下喝酒,“是吗?” 他在进入筑基期后就不见动弹了,或许可以试试这一招。 他领着云南进了洞府。 白云仙子在书房,正埋首于青云剑诀的钻研中。 外出一年斗法,作为师父,白云仙子同样收获颇丰。 她两败血龙王,法术功不可没,这让她认识到在法术在同境界时的重要性。 当然,她能战胜血龙王还在陈深。 陈深让她法力源源不断,各种耗费法力的法术信手拈来,轰的血龙王束手无策。 白云仙子现在明白她上山修行为什么突飞猛进了。 陈深太补了。 陈深让云南站好了,煞有介事的禀告,“祖师,云南求见。” 白云仙子脸红一下。 陈深什么都好,就是老不正经,在床上喜欢这么叫她。 她低着头继续看书,问了云南几句,在知道云南突破到四层后神情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口头勉励他几句继续努力。 云南也知道他这进步在师父面前不够看。 他师父五年就踏破筑基了。 他十几年了还在筑基期。 白云仙子又回答了云南几句修行上的疑惑,陈深就把云南领了出来。 他邀请云南晚上跟他去一个地方,指不定还能斗法修行呢。 云南答应了。 陈深送走他以后,又回去请白云仙子帮忙,让她盯紧了孙浩。 白云仙子见过孙浩。 她头不抬的答应,还让陈深把她书桌上的一张符宝拿走。 这张符宝是她绘制的。 在和陈深重逢前,白云仙子一心扑在修行上,对符箓、符宝这些略知一二,并不擅长。等她为了陈深去绘制符箓和符宝时,忽然发觉这符箓和符宝之学挺有意思的。 桌子上的符宝就是她钻研的结果。 陈深听媚娘说这是符宝,忙摆手示意他不用,还让媚娘以后别绘制这符宝了。 陈深上次用过一次。 就他在登云楼时,面对血影宗筑基期弟子陆城的一记飞剑用出来的无名符宝。 他后来才知道,这符宝是媚娘把她本命法宝上的部分威能刻印到了符纸上面。 这种做法对法宝有害。 即便这种有害在经过很长的时间后可以恢复,但陈深觉得大可不必。 媚娘依旧头也不抬,“这是般若盾的符宝。” 般若盾是媚娘从血龙王手里抢来的。 这抢来的法宝不心疼,她就把般若盾的部分威能刻印到了符纸上让陈深用。 陈深一听是般若盾的,伸手就把符宝丢进了乾坤袋。 晚上。 陈深、白迟和云南三人人剑合一到了陆长安他们遇害的雪山。 白迟站在飞剑上,“陈爷,敢情你还不死心啊。” “不是不死心,是有疑点。” 陈深抬眼望了望,在星空之下,白茫茫的雪地上空打了一个口哨。 “陆长安失踪是真的,他们的尸体不见了也是真的,凶手在短时间内又要掩盖踪迹,又要处理尸首,这尸首就十有八九在附近。” 云南望了望四周,“就咱们仨找,这找到猴年马月去?” 陈深告诉他们,他早让人去找了。 不一会儿,在他们视野中出现两个小白点。 待走近了一看,是陈深那两只傀儡鼠。 陈深昨天在树林把这两只傀儡鼠放下的,给他们下的命令是寻找人尸。 陈深给两只傀儡鼠用了从媚娘乾坤袋里拿来的中品灵石,足够他们活动两天了。 白迟服气。 就这俩小东西在雪里钻,这要不注意还真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陈深把两只小东西拿起来,它们立刻头指山峰。 “走!” 陈深在前面领路。 执事堂的弟子昨天搜寻过山峰。 白迟见两只傀儡鼠还真发现了尸首,不由地惊异,“难道凶手昨天巧妙的掩盖了尸首痕迹?” 可过了山峰后,傀儡鼠的头还望前指,一直到了一处断崖。 这崖壁立千仞,崖顶有大片的冰挂垂下,站在冰挂上面往下看,寒风呼啸,深怕自个儿掉下去。 陈深问:“在这儿?” 两只傀儡鼠点头。 云南觉得凶手指不定把尸首从这儿丢下去了。 陈深决定,“咱们下去看看。” 他一马当先,刚下了两三丈,忽然砰的一声,帘幕一样的壁挂粉碎,一道黑影扑向陈深。 第四十章 千刃兽,破邪刃 陈深刀头舔血一辈子,本能还在。 他见机不对,冰挂碎冰还没打到身上时,就一个谪仙步移向崖顶。 这黑影更凶恶异常。 陈深一失去了踪影,他就未卜先知似的扭头朝上一扑。要不是白迟拉了陈深一把,陈深一只脚非让他咬下去。 黑影一招落空不罢手,一个翻身上了崖顶,再次扑向他们。 幸好他们一行三人。 云南早祭出了飞剑,挡下了黑影这一扑。 “嗷!” 黑影进攻受阻怒的朝三人大吼一声,一口寒气扑面而来。 此刻,借着月光,陈深他们看清了黑影为何物。 “千刃兽!” 白迟惊呼一声,压低声音告诉陈深他们这是硬茬子了,千万小心。 这千刃兽属于四品妖兽,相当于筑基中期。 这换算之法没那么严谨,大致是按妖兽法力区分的。 真要按实际战斗时的战斗力来算,这妖兽吃的每顿饭都要杀戮,养成了杀手本能,骁勇善战不说,还浑身都能作为武器,至少得当做筑基巅峰看待。 “足够了!” 云南觉得他们三个筑基期的,对付一头千刃兽绰绰有余。 吧嗒,吧嗒。 千刃兽脚踩着冰面,盯着陈深他们来回逡巡,看起来在挑食物。 它还眯了眯双眼,好像看不清似的。 然后—— 一道残影闪过,千刃兽化作一缕黑光扑向三人。 几乎同一时间,甚至稍早一点。 “破邪刃!” 陈深双手夹着八把破邪刃,以暗器的手法向妖兽打出,封住了妖兽迅猛一扑时最近的捷径,压缩千刃兽突然袭击的空间。 陈深身经百战,早识破这妖兽伎俩了。 妖兽为了避开陈深的破邪刃,脚步不由地慢下来。 云南和白迟迅速拉开身位,祭出飞剑夹击千刃兽。 唰! 唰!唰! 千刃兽之所以叫千刃兽,就在于他背上刀一样的背羽。 这畜生一见失去先机,二话不说一甩头,几把毛刀破空劈向三人。 陈深让过,刚要再丢破邪刃,忽然脑后生风—— “小心!” 白迟大喝提醒陈深。 他睁大双眼盯陈深身后,以至于闪避不及,让毛刀在他胳膊上留下一刀伤。 然而,陈深避不开了。 这偷袭的人来的很快,一飞剑扎向陈深后背。 当! 陈深身上亮起一水蓝色的光幕,挡下了这致命一剑。 谪仙步! 陈深在原地消失,留下一缕烟,接着十步外起一缕烟,陈深再次出现。 他回头看偷袭者。 这偷袭的人是青云宗筑基期的弟子。 他年近中年,头发灰白,双眼之中透着狠厉。 白迟在闪避的空当提醒陈深,“云中君在门内的徒子徒孙。” “哼。” 中年弟子冷笑,“青云宗真了不得,一个杂役都有护身的法器,过的可比我们云中洞府的弟子好多了。” 陈深听出了他话里的酸劲儿。 他饮一口酒,“咱提前说明,我的法器跟青云宗没关系。” 白迟问了一句,“天山甘露呢?” “白痴,你他妈哪头的。” 陈深故意侧头质问,待回首转身时,手捏的剑诀顺势一指,霜雪明泛着天蓝色光芒呼啸而去。 陈深后动,踏前一步。 谪仙步! 他一缕烟消,再现时在中年弟子身后,手中握着一把破邪刃扎向中年弟子。 霜雪明正好在中年弟子前面。 双面夹击! 中年弟子刚才见过陈深的谪仙步了,对这一招早有预料。 碎星辰! 他一侧身,在避过陈深身后一击的同时,左手食指在空中一划,泛着天蓝色光芒点在剑尖上,接着稍加一拨,霜雪明同他擦身而过,掠向陈深。 宫崎老贼告诉陈深,做人不能贪刀。 陈深一击不中绝不恋战。 谪仙步第二段用出,迅速又向前闪十步。 这一闪不止避开了霜雪明,还救了陈深。 一闪!幻狼! 中年弟子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反神一撩,刀芒炸裂成一匹狼扑向陈深原来所在位子。 然而,只打中一缕烟。 陈深来不及庆幸。 他现在悬空在悬崖上方。 陈深左手一个剑诀,引动霜雪明上的谪仙步法印,让剑破空一闪落在他脚下,托住他身子,接着陈深手中四把破邪刃打向中年弟子。 中年弟子一一闪过,让破邪刃落在地上。 “哼!” 中年弟子冷笑,手一挥,他的飞剑破空打向陈深。 陈深飞剑在脚下,没法器抵挡,忙又朝中年弟子丢出四把破邪刃,然后用出了谪仙步的第三段,继续向前闪十步。 他三段用处后离山崖更远了,到了茫茫夜空中。 山风吹来,陈深的衣服猎猎作响,同天上明月相映。 陈深趁这拉开距离的机会,仰头痛饮一口酒恢复法力。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中年弟子从容避过破邪刃后,见飞剑落了空,冷笑一声,“你这逃命的法术倒是有意思。不过,你想用破邪刃这种低劣的法器伤我,未免太天真了。” “我看你现在还怎么逃!” 中年弟子纵身一跃出山崖,脚在折回来的飞剑上一踩,再次高高地跃起拉近他和陈深的距离,“吞日月子!破空!” 他的刀在高处时异常夺目,就好像天上星月的光芒全让这把刀吸收了。 接着,他的刀芒爆闪,出乎人预料的陡涨三丈,门板一样迅速拍向陈深。 不给陈深任何闪避的机会。 这一刀极尽绚烂。 算的上是中年弟子的杀招了,他有把握把陈深拍下崖顶。 然而,他在陈深仰望的瞳孔中看出一丝得意。 “收!” 陈深左手合拢,“闪!” 谪仙步最后一段用出:回到原点! 陈深刚化作一缕烟,刀芒就拍下,拍的烟尘飞散后,四把破邪刃在烟尘下坠落。 中年弟子悚然一惊,不等抬头找陈深的背影,忽听身后有破空之声。 他忙躲。 可他人在空中,飞剑不在脚下,闪的空间有限,只能尽量有限的扭动身子。 咻! 咻!咻! 陈深先前打出去的破邪刃破空而来,在他身上溅起几朵血花。 中年弟子尽量在躲,心里震惊不已,若不是他躲得精妙,这几把破邪刃重伤他也不一定。 他庆幸的太早了。 陈深一缕烟后出现在动手前的山崖上。 他左手再一握,“收!” 咻! 咻!咻! 中年弟子闪过去的破邪刃,同陈深留下坠落的四把破邪刃迅速折回。 噗!噗! 中年弟子飞剑刚到脚下,根本来不及闪,几把破邪刃结实扎进了他腿和后背。 “啊!” 中年弟子怒痛吼,把千刃兽拉到远处斗法的云南和白迟俩人目光都引来了。 陈深把玩手里的破邪刃,“怎么样?低劣的破邪刃同样伤你。” 这破邪刃的确是低劣的法器,属于陈深买的法器中最便宜,云南认为最正常的。 这法器没有任何特殊的作用,贵在能放能收。 可就这收,在陈深看来就是最大的特殊作用。 他在回到原点前收,等于把打出去的破邪刃再打向他站的地方。等他回到原点时,因为破邪刃还没收回来,再收一次,这破邪刃就折向又打回来。 第四十一章 青龙盘,探洞 第四十一章 呼! 陈深取出酒葫芦豪饮几口。 方才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可耗的法力不少,他现在得快补充法力。 中年弟子用飞剑稳住身子。 陈深放下酒葫芦,“我有一事不明,你是青云宗弟子,为什么用刀?” 中年弟子不答话,把身上的破邪刃一一拔出来。 “你跟孙浩什么关系,你又跟这千刃兽有什么关系?” 陈深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这中年弟子在这儿出现,还对他们动手,太不可思议了。 中年弟子把破邪刃丢到山谷,“想知道?” “等你死了再说!” 他手一扬,一张符宝漂浮在他面前。 “刀鞘!” 中年弟子双手迅速结印,念了几句咒语后手往符宝上一点。 哗! 光芒骤现。 符宝化作一把翻着暖黄色光芒的刀鞘,这刀鞘还变大了三倍。 陈深见状,忙把般若盾扣在手里。 “去!” 中年弟子大喝。 唰! 一记刀芒从刀鞘中掠出,杀向陈深。 接着,哗啦啦的一片刀芒从刀鞘中掠出,几乎成了刀河。 “般若盾!” 陈深再不犹豫,手一扬,符宝漂浮在身前,手迅速结印在符宝上一点。 吼! 一声龙吼。 一条血龙的狰狞的龙从符宝中跃出,盘旋后化作一血红的护罩把陈深罩住。 当! 当当当! 刀芒尽皆砍在血红色罩子上。 这般若盾曾抗下白云仙子的青云剑诀,符宝虽只有般若盾十分之一的威力,抗下这茫茫的刀芒却绰绰有余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耗法力。 好在般若盾把他全护住了,陈深就在罩里咕嘟咕嘟的大口喝酒补充法力。 “哼。” 中年弟子见陈深用符宝硬接他的符宝,冷笑一声,“你找死!” 他在筑基期六层。 他看不透这老头杂役的境界,但白迟喝天山甘露的话提醒了他。 他听过这杂役的名声,知道他是个废灵根,整天喝白云先祖的天山甘露。 他当时别提多嫉妒了。 可就算陈深喝天山甘露,有白云祖师的奇遇助他进筑基期,境界也高不到哪儿去。 这筑基期差一层,就差一大截法力。 中年弟子自信境界高于杂役,法力远在陈深之上。 这一攻一防拼的又是法力。 只要他用法力驱动法宝,源源不断的打在杂役的盾上,杂役就有法力枯竭的时候。等到了那时,这杂役纵然有千般诡异的法术保命,下场也只有死! 有一说一,中年弟子刚才让陈深吓到了。 这杂役竟然用大路货的下品法器破邪刃伤了他,鬼知道他还会设下什么埋伏。 这样拼法力决胜负是最稳妥的选择。 一刻钟过去了。 陈深依旧在喝酒,看不到法力枯竭的迹象。 中年弟子心有些慌。 又一刻钟过去了,中年弟子额头见汗,他法力快要枯竭了。 他一直在提醒自个儿,再坚持坚持,再坚持一下杂役就要法力枯竭了。 可他坚持不下去了! 中年弟子一收符宝,“怎么可能!” 他盯着陈深,“你怎么可能还有法力,你境界多少?” “我刚到筑基期不久。” 陈深把酒葫芦一放,不想打击他,善意的一敲血红护罩,“主要盾好,这符宝可是血龙王的般若盾刻印而成的符宝。” “血龙王,般若盾!” 中年弟子瞪大了双眼,知道他为什么落入下风了。 他根本不是在跟陈深斗,而是在跟他身后的白云仙子斗! 般若盾! 血龙王鼎鼎有名的防御法宝。 修仙众人不知道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上品法宝。 白云仙子竟然刻印到了符宝上让筑基期的陈深用,他这刀鞘能破防就见鬼了。 这般若盾符宝想来耗法力很少,所以陈深能支撑到现在。 中年弟子心生退意。 他法力不多了,不能再跟陈深耗下去,正好趁双方法力消耗甚巨的时候赶紧逃。 念头一通达,他符宝往乾坤袋一塞,扭头就逃。 陈深愣下神。 接着才醒悟过来,“休逃!” 陈深踏上飞剑追过去,在路上用上了刻印在飞剑上谪仙步法术,连续两段拉近距离。 中年弟子回头见陈深还用法术,越发敬佩般若盾,让筑基期低阶弟子用半个时辰还有余力。 接着,中年弟子就觉得他太小看般若盾了。 只见陈深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龙头拐杖,“青蛟盘!” 龙头拐杖化为一头青蛟向中年弟子身后扑去。 “怎么可能!” 中年弟子惊骇。 这般若盾是不是他妈的就不消耗法力啊。 他们都斗法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很耗法力的那种斗法,现在告诉他这刚进筑基期的杂役竟然还用得出这种耗费法力的法术—— “血龙王你大爷!” 中年弟子破口大骂,扭身迅速用左手勾勒出一道法印,是青云宗常见的防御冰盾。 哗啦! 他法力太少了,这冰盾近乎于透明,青蛟一冲就破。 轰! 青蛟撞破冰盾后穿过中年弟子的身子。 噗! 中年弟子吐一口血,飞剑如折翼的大雁,同他一起掉下山谷。 陈深收回龙头拐杖,慢慢地落下山谷,见中年弟子掉在雪窝中,血把白雪染红了,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哎。” 陈深望着他死不瞑目的脸,“全怪般若盾,下辈子记得去找血龙王报仇。” 他把中年弟子双眼合上,把他的乾坤袋,飞剑,还有他用的那把刀收起来。 这才踏剑回到山崖。 白迟和云南坐在千刃兽的尸首上聊天。 他们也结束战斗了。 他们很狼狈,身上致命伤没有,轻伤一大堆,这千刃兽太难缠了。 白迟见陈深上来,“问出东西没有?” 陈深摇头,“我怕他殊死一搏,等他摔死了才下去。” 这人死了,自然就不能回答问题。 白迟服气,“你可真老奸巨猾。” 他招呼陈深把千刃兽收拾一下。 这妖兽虽才四品,没有妖丹,可毛刀、皮毛、血肉全是制符,炼器的好材料。 待把千刃兽收拾好后,他们下了千刃兽扑出来的洞,期望在里面能找到一些线索,知道这中年弟子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这洞穴藏的很隐蔽,就在冰挂下面,一般还真发现不了。 等进了洞穴,陈深发现这洞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闻。 相反,还若有若无的有一股清香。 他们越往山洞走,这股清香越浓烈,有点儿像—— “灵芝!” 白迟脱口而出。 他在玉清宫,每天不知道经手多少种灵草妙药,对这种清香太熟悉了。 “能散发出这么浓烈清香的灵芝,在青云宗,据我所知,只有一种——”白迟看向陈深,“云尘子移植到后山的芝仙!” 在两年前让云中君掳走的芝仙! 第四十二章 碎星辰,会盟 第四十二章 前面山洞陡然开阔。 陈深他们进去后,先看见五具尸首丢在地上,尸首已然面部全非,让妖兽啃噬的惨不忍睹。尸首旁边是一摊茅草,估计是千刃兽嬉戏的地方。 这五具尸体的尸臭味全让灵芝的清香盖过去了。 在茅草后面还有一个石门,里面隐隐透着烛光。 三人对视一眼,法器处于蓄势待发状态后摸进去,见里面是个小石屋,只有一张石床。 烛灯就放在床边,快要燃烧殆尽。 三人松一口气,把法器收起来,白迟走到一盆菌草面前。 这菌草中间是芝,旁边有四片芝叶,看起来同普通的灵芝没有多大区别。 白迟俯身嗅了嗅,轻叹一声,“千万年的道行,就这么给毁了。” 妖兽要想化为人形,至少要到八品妖兽,相当于人修行到了元婴期。 灵芝虽是灵草,修行同这也差不多。 这芝仙从化形到移植到青云宗后山,再到现在,中间不知道经过多少年月了。抓他的人现在把芝仙的灵血和内丹取了,相当于废去芝仙的修为,让它一下子回到了原点。 陈深去床上摸索。 这床上有一床被褥,凌乱不堪,陈深嫌弃的翻了翻,从里面掉出几张纸,一个卷轴。 陈深把纸笺凑到烛光下看,见纸笺题头有四个字:“无名刀法。” 后来估计觉得这名字不够好,就划了,在下面又起一行,写下三个字—— “神刀斩?” 陈深继续读下去,见这字写的龙飞凤舞,刀意扑面而来,大意是他和眷侣神游东海,观海偶有所感,又思与青云宗决裂,剑法弃之不用,故新创了这门功法。 接着下面是几句心法口诀。 白迟接过去,详细看了一遍沉思一番后说道:“这应该是云尘子师祖留下的。” 这神刀斩的心法还没写完,应该是草稿。 陈深估计那中年弟子就在练这个,虽然这上面心法没写完,课功法修炼本就是一层一层练的,先练这一层也可以。 这四张纸笺不全是功法。 最后一张有一招刀法,名为吞日月。 就是中年弟子一刀灿然夺目,刀芒万丈,试图一刀斩杀陈深的法术。 至于那个卷轴—— 那是一本法术卷轴,应当来自东海,名字听起来就很怪,叫什么碎星辰。 话说回来,陈深记得中年弟子用过一招碎星辰。以手指点住了他的飞剑,十有八九就是这个。 陈深把卷轴收起来,“这个归我了。” 白迟让陈深把《神刀斩》的心法也收起来。 云中君和青云宗的关系很复杂,其中的恩怨纠葛可以写一本书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清的。神刀斩是叛徒云中君的功法,青云宗不好收入库内,更不能让弟子练, 还是暂存到陈深这这儿妥当。 陈深只是个杂役,不是青云宗的弟子,不受这些条框约束。 陈深却之不恭。 他们又绕着石屋寻找一番,在石床下的角落里发现一堆装极品固神丹的瓷瓶。 云南在挑拣时还发现一件有血迹的带子。 云南用剑挑起来,“这是有人受伤了?” “嗯,还是姑娘家每月一次的伤口。”陈深回答。 云南忙尴尬的把那带子丢掉。 他们搜罗一圈后,再没找到别的东西。 “我大约有点儿思路了。” 白迟肯定云中君曾带一个女子在这儿住过一段时间。 他重回青云宗是冲着芝仙和极品固神丹来的。 云中君为此让以前的童老埋伏在青云宗后山,在白云祖师突破时大闹青云宗,他伺机抓住芝仙,又暗中接触他在青云宗内郁郁不得志的徒子徒孙,从而得到极品固神丹。 “这固神丹是紧固心神用的,这芝仙——”白迟在石屋中徘徊。 陈深有个大胆的猜想。 芝仙这等灵药只在传说中有,传说这药有起死回生之效,指不定这女子快死了。 云中君为了她的性命,这才来偷药。 白迟停下踱步,“你这说法有可能。” 不过单靠灵药还不行,“幽都有一种法术,搭配芝仙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回生之后要用到固神丹来紧固心神,因此要用到大量的固神丹。 白迟判断,这固神丹是要长久吃的,“云中君还要回来。” 这些都是后话了。 陈深他们收拾一番后就离开了山洞,在路上白迟决定不动声色,暗中监视孙浩,若他还尽那个山洞,那就证明陆长安等人是他杀的。 肯定是陆长安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这后续的事儿就是执法堂的事儿了。 陈深才在筑基期,对监视和围堵孙浩帮不上忙。 云南修行。 陈深继续在洞府前喝酒。 然后,他在两天后得到了孙浩在山洞前见机不对逃了的消息! 陈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错愕不已。 他还专门去玉清宫问白迟,执法堂的弟子怎么让孙浩在眼皮子低下逃了。 白迟苦笑,告诉陈深这还真不怨执法堂的弟子。 这孙浩在结丹期,与执法堂小队的队长同一境界,高于绝大多数执法堂弟子。他想要逃很容易,何况孙浩见机不对还用了一张符箓,名为鬼遁术,是幽都有名的逃命绝技。 执法堂的弟子在他逃走后,马上就以那山洞为中心拉开了搜罗网,可不知道这厮藏起来了还是逃走了,搜了一天一夜都没见到踪影。 白迟让陈深喝茶,“青云宗已经向修仙界的各大派下发了追缉令,正道之士见到他人人得而诛之,还会告诉飞剑传书告诉我们他们的踪迹。” 陈深遗憾不已。 他让白迟有消息了就告诉他,他承了陆长安多次情,这仇迟早给他报了。 白迟一口答应。 不过,他近日要和师父竹林上人跟着云海祖师下山一趟,这消息就让执法堂的弟子代为转告了。 陈深喝一口酒,随口问了一句:“你们下山干什么?” “会盟!” 白迟告诉陈深,正派在血狱沼泽的打败,让各名门正派认识到了加盟的重要性。 “远到幽都之战,近到血狱沼泽之战,正道的失败全失败在一盘散沙上。” 他们缺少统一的指挥,缺少统一的调度,缺少打探消息的人,缺少掌管后勤的人等等。 现在血影宗,驭兽山,幽都等魔道越来越猖獗,行动起来还整齐划一,进退有度,分工明确。 正道要再不捏成一股绳,迟早让邪魔外道打的溃不成军。 “正道在血狱沼泽让血影宗两次打了个出其不意就是教训。” 仙朝鉴于此决定牵头建立仙盟,商量出一个章程,集结各名门正派的精英弟子共同对抗邪魔外道。 云海祖师这次下山就是去忙这个。 第四十三章 伏龙鼎;遇袭 第四十三章 会不会盟的对陈深不重要。 他起身向白迟告辞。 白迟叫住他,问他要不要兽血、兽皮和千刃兽毛刀,“不要的话我就给你换成贡献点。” “要,为什么不要。” 白云仙子近日练符箓上瘾,恨不得在他后面上也画上一张。 这兽血、兽皮全是绘制符箓的上等材料,陈深决定送给白云仙子练下手。 白迟就把身后的半张兽皮和一壶兽血给了陈深,还让他转告云南,让云南也来取或者换成贡献点。 陈深答应了。 他刚出房门。 轰! 晴空响惊雷,震的门窗为之颤抖。 接着,陈深见远处的山头上,乌云在聚集,一道又一道水桶粗的闪电正从云缝中劈出,劈向洞府,炸亮半个天空。 “这时谁突破了?”陈深回头问。 白云这时也走到了门口,他张望一下洞府,“是风云祖师。” 这位风云祖师也是青云七子之一。 他境界在元婴期,现在应该是元婴突破一层引来了雷劫。 “风云祖师?” 陈深在上次媚娘踏破元婴期时见过,后来听说他一直在闭关。 “这位风云祖师说起来还是白云祖师的小师叔呢。” 白迟告诉陈深,当年在青云宗,对白云祖师多有照拂的云中君和云尘子的师弟,就是风云祖师, 风云祖师是后来改投青云宗的。 在拜入青云宗之前,风云祖师在大仙朝斩妖司修行。 “斩妖司?” 陈深知道这部门,他曾经有机会进入,可惜他灵根是个废灵根,斩妖司不收他。 不过,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陈深要是进了斩妖司修行,现在也不会拜入青云宗了。 风云祖师的避雷劫有条不紊,没有童老这样的不长眼的捣乱,陈深看了一会儿就向白迟告辞,。 他回到白云洞府转告给云南,让他去领千刃兽的收获。 云南很上道。 他去领了兽皮和兽血,献给了师父,顺便还领了一个任务给陈深。 “做什么!” 陈深正在悠然晒太阳,闻言睁眼看云南,“押镖?” 云南点头。 陈深以为他听错了,他在修仙,这怎么还押镖呢。 云南觉得陈深这就有点儿不食人间烟火了,“修行不光打坐,还有药草、丹药、酒,妖兽皮毛、血液等东西呢。” 这些东西一个门派不可能全有,这就要互通有无。 青云宗最近有一趟货要送往剑阁,需要一批人护送。 “这一趟活轻省,白赚的贡献点。”云南不知道陈深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青云宗送,剑阁收的货物难道还有不长眼的人敢劫? 等他们去了剑阁还不用急着回来,稍微等一段时间就能等到在剑阁主持的品剑大会,他们到时可以同白云祖师一起参加这十年一度的盛会。 “然后再跟白云祖师一起回来。” 云南觉得他这算盘打得很好。 “品剑大会?” 陈深忽然记起来,算日子,媚娘两年前提过的品剑大会是快到了。 媚娘还期待在品剑大会上得到一把好剑呢。 可他没听过媚娘要去啊。 媚娘这些天研究符箓和符宝走火入魔了,开口闭口符箓和符宝,在陈深看来很不无正业,就这她这境界本来应该以炼制法宝为主的。 “我去问一下。” 陈深站起来,怕媚娘把品剑大会这事儿给忘了。 云南招呼陈深坐下,“不用问,以师父的名气,品剑大会的请帖过几天就会送过来。” 陈深还是去问了一下,然后出来把躺椅上的云南赶走,他继续喝酒晒太阳。 媚娘没忘了品剑大会。 她在等请帖吗,请帖到了才会动身。 陈深如果想接的话,媚娘觉得陈深接这任务也无不可。 他们过不了多久就能在剑阁相聚。 至于媚娘。 她不能提前跟他们走。 媚娘要等接到请帖后再启程,途中她还要带着弟子们去龙首山去一趟,求取一根降龙木以便回山后炼制伏龙鼎。 这伏龙鼎是顶厉害的一个法宝。 她炼制这法宝的图箓,还是云尘子留给她的。 既然媚娘也要去剑阁—— 陈深饮一口酒:“成,那咱们就接了这任务。” 云南高兴的站起来,刚要说话,陈深又说道:“咱们踏剑去,云楼就留给你师父吧。” “啊!” 云南的微笑僵硬在脸上。 他接这任务就想同白芷游山玩水的,现在一切泡汤了。 陈深他们七天后正式启程。 青云宗送货用的是云船,同青云宗各山头来往送人的摆渡船差不多。 不同的是这云船更大,速度更慢。 陈深估摸这云船到了剑阁,媚娘她们早到了。 护送云船的还有别的青云宗弟子。 他们的境界大多在筑基期,唯有三两个领事的在结丹期。 自然,他们得到的贡献点更多。 云船走的很慢,路上没有任何危险。 众人闲的无聊,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云船上喝酒喝酒然后再喝酒。 云南过的倒是不错,整天跟白芷卿卿我我,晚上偶尔跟白芷钻个小树林。 太不要脸。 走了差不多半个月,他们出了青云宗的地盘。 大仙朝地广物博,在官府管辖的范围之外,大仙朝又把一些地盘划分给了宗门做采邑。 宗门需要对这些地盘上行的百姓提供保护,防止妖魔作乱。 青云宗的地盘在名门正派中算是大的,有时为采邑内的百姓除魔卫道也是青云宗弟子的任务。 他们出了青云宗采邑后又走半个月。 这天他们走到了一个荒凉所在。 在天上看,只觉这地方光秃秃的,树木没有叶子,村庄没有人烟,散发出没有生机的死气沉沉。 晚上休息时,陈深听出去打听消息的弟子说,这地方发生了蝗灾,粮食减产,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所有能吃的东西他们都吃了,包括树叶和树皮。 这地方现在唯一能找到有生机的东西,就是还在苟延残喘的人。 陈深轻叹。 他在人世间行走时间长了,这样的惨状不知道见了多少次。 翌日,他们继续前行。 刚掠过一道山坳。 忽然! 嗖! 嗖!嗖!嗖! 羽箭伴着飞剑破空而来,当头的云船瞬间被打穿,云船挣扎了一下,无力的向下掉落,差点砸中旁边青云宗的弟子。 “敌袭!” 领头的结丹期弟子手一指,飞剑破空而出,打向山坳的袭击者。后面云船上,飞翔在天空的青云弟子也开始反击。 这些袭击者穿了一身黑衣服,蒙面,看起来并不弱,是有备而来,他们或祭出法器,或祭出符箓,面对青云宗弟子的攻击毫不示弱。 陈深本来在喝酒。 忽然! 一阵呼啸,一把刀芒掠过,竟把云船一斩为二。 陈深吓了一跳。 他忙踏剑而起,顺手就朝下面丢了几颗雷震子。 刚才这一刀芒,可不像筑基和结丹期修士所为。 第四十四章 大逃杀 轰! 雷震子在山坳上爆炸,震耳欲聋,几个黑衣人当场炸飞。 陈深又取出几枚,刚要丢出去。 咻! 一根闪烁着红光的箭矢扑面而来。 谪仙步! 陈深急忙闪开,手中的雷震子再次以打暗器的手法丢出,让雷震子在空中爆炸。几个证踏剑杀上来的黑衣人立刻让火光包围,再没踏剑出来。 咻! 咻咻! 箭矢和飞剑开始重点朝陈深招呼。 在袭击之间,几番交手下来,陈深竟然是对他们造成伤害最多的人,就是那几个结丹期的弟子都没有这么高的杀伤力。 陈深见箭矢呼啸而来,不敢大意,手取出符宝盘龙壁,双手捏一法诀,立时一条龙从面前符镜中飞出,将箭矢尽挡之后化作一面壁挡住所有来袭的飞剑。 陈深趁机饮一口酒,又取出几枚雷震子,朝箭矢来的方向丢去,让箭矢暂时没了声响。 此刻,黑衣人陆续踏剑杀上来。 几个结丹期的弟子在聚拢队形试图抵挡。 忽然,一道人剑合一的身影如刀芒在他们中间闪烁,待这缕刀芒停下来时,出现一个人。他发须灰白,一脸儒雅,一身潇洒,有着特属于老男人的帅气和味道。 在他身后,几个结丹期的弟子捂着手腕上冒出的血,惊骇不已的看着老帅哥。 老帅哥站定身子,双手后背冯虚御风。 在抵抗的青云宗弟子被他的威势所慑,士气一下子低落下来。 “老陈,小心!” 陈深正端量这老头,云南突然大声提醒他。 陈深马上警觉地回头,余光瞥见一道天蓝色光芒划破青空,一把飞剑向他打过来。 叮! 飞剑打在陈深的青龙壁上。 啪! 青龙壁应声而破,飞剑在打向陈深胸口。 幸好有云南的提醒,陈深手中扣了一张神行符,待剑击中他时,人已经到了百步外。 “呼!” 陈深揉了揉发闷的胸口,看向袭击他的人。 这个人蒙了面,可看他飞剑,同陈深的霜雪明材质差不多,陈深霎时间明白,“孙浩!” 孙浩在结丹期,破他的盘龙壁易如反掌。 蒙面人把遮面的黑巾扯下来,“是我!” 他杀了几个青云宗的弟子后,才在人群中发现举盾的陈深,想到刚才陈深丢的雷震子差点炸到他,孙浩登时新仇旧恨一起涌来,愤而用飞剑打陈深。 “老头儿,我今天就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孙浩左手向前一摆。 “三环套月!” 他的法宝飞剑破空向陈深而去,在空中还一化为三,霎时间把陈深所有去路封住了。 接着,孙浩脚下又踩一把飞剑向陈深追去。 孙浩在结丹期,陈深筑基期,青云宗结丹期的弟子还全让帅老头伤了了。 陈深能这么办。 陈深只能逃。 他一抖手腕,又用一张神行符,顺便还在原地丢下一颗雷震子。 轰! 飞剑打到了雷震子,雷震子炸裂。 孙浩正好从后面追来,让这雷震子炸个正着,然而孙浩在结丹期,已经不是雷震子这玩意儿能伤的了的。 他左手一划一个青云盾推开火焰,从烟尘中冲出。 这雷震子虽伤不了他,可弄的他很狼狈,这让孙浩很愤怒,“老头,别逃!” 陈深不逃他大爷。 他早踩上飞剑向远处逃了。 呼! 孙浩的法宝飞剑快过陈深的飞剑。 在追了几个呼吸后就再次杀到。 陈深这次用了飞剑上的谪仙步,飞剑带人化为一溜烟,再出现时就在十步外。 孙浩不甘心,一面踏着飞剑追击,一面用冰芯炼制的法宝追击。 这十步的距离很好追。 法宝飞剑很快又追上了。 陈深用处飞剑上的谪仙步二段,再往左十步,又一次避开了飞剑。 “啊啊啊!” 孙浩怒了,觉得他一个结丹期的弟子四剑斩不死陈深是个耻辱。 他发了狠,人在空中追击而上,同时双手结一法印。 唰! 只见他的法宝飞剑一生二,二生四,霎时间变成十余把的剑影,将陈深十步之内所有范围覆盖,陈深就是再想十步一跃的逃也插翅难逃。 “回!” 陈深用处可剑法上刻印的谪仙步第三段回到原点。 在一把剑快要打到他时,陈深瞬间回到原点,然后折向向云船这边跑过来,顺手还用了一张神行符,又接近了云船所在。 此刻云船所在的上空,在结丹期弟子被压制后,青云宗的弟子已溃不成军。 陈深在远处向云南和青云宗弟子招呼,“风紧,扯呼!” 唰! 他又一张神行符拉开距离。 陈深现在是顾不上理会云南他们了。 在他一番戏耍之后,这孙浩盯上他了,不把他杀了不罢休。 陈深为了逃命,压低飞剑逃入了山林,孙浩在后面飞剑轰炸,打的山林轰轰作响,顷刻间消失远去了。 云南担心陈深。 他和白芷对视一眼,向后退缩,余下的弟子见事不可为,同样离开了云船。 这些人的目的就是为了云船。 在青云宗弟子退却后,他们不追,而是押着云船走了,就是掉落到地面云船他们都没有放过。 呼!呼! 陈深借助灵隐长袍暂时的隐身,大口呼吸着。 这结丹期和筑基期就是不一样,陈深用尽了瞬身解数都没把孙浩甩开。 他赶忙喝几口子酒,补充一下法力,接着又丢出一枚灵雾瘴在树林中,并在灵雾瘴中丢下几把破邪刃,又丢下一张天蛛网。 咻! 在陈深动后,灵隐长袍遮蔽结丹期以下身世,暂时隐身的法术失效。 在瘴气中徘徊的孙浩登时移动,剑指一方。 浓雾卷动,飞剑刺来。 陈深袖中的钩爪射出,一拉把身子拉走,刚离开那树,那棵树已经让剑气斩成碎片。 孙浩出现在陈深方才所在的方向,刚要动,身子让一蛛网粘住了。 “又是这种小把戏!” 孙浩愤愤怒,“老头儿,我成功引起了我的愤怒,我他妈的告诉你,今天我非得取你性命不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无人回他。 孙浩忙用神识扫视,见陈深向北逃了,撤回神识,继续追。 陈深逃的不容易,孙浩现在追的也不容易。 他万万想不到陈深有这么多名堂,神行符不要钱的往外撒,现在已经用二十多张了。进了树林后,他又天蛛网,灵雾瘴不要钱的往外丢。 孙浩就像走进了沼泽,这些小伎俩伤不了他,可让他追起来很烦。 不过,让人惊喜的是陈深选错了方向。 这片树林到头了! 等孙浩出了树林时,看到灵雾瘴一溜烟儿的荒山上展开,挡住了陈深的身影子,可孙浩用神识一扫就知道陈深在这烟雾瘴气中。 唯一让他不喜的是,这神识必须停下来用,大大减弱了他猎杀的快感。 第四十五章 油纸伞,打屁股 第四十五章 孙浩踏剑上了空中,不断用神识扫陈深所在,却没有急于动手。 他在享受折磨猎物的乐趣。 荒山上的灵雾瘴渐渐散去。 孙浩知道陈深的灵雾瘴可能用完了,这玩意儿不用了那么多也应该用完了。 陈深最终也没有铺到山顶,没有为自己铺出一线生机, 孙浩踏剑飞到陈深上空,待烟尘消散露出陈深的身影,他脸上挂着将要猎杀怪物的快感,“老头儿,认命吧,你的命就该折在我手里。” 出乎他的预料,陈深坐在一堆乱石中间。 他举着酒葫芦在饮酒,还向天上的孙浩摆了摆手,“小孙呐,作为过来人,陈爷得说你几句了,你这肚量未免太小了。我不就是带去报案说你杀了五个宗门弟子,可最后不也没抓到你?” 孙浩一愣,“报案的人是你!” 陈深喝酒的动作一停,“你不知道?” 孙浩冷笑,“我要知道,你还能活到现在!” 他双手结一剑印,法宝在他胸前浮现,天蓝色的光芒闪耀着致命的颜色。 陈深摆手,“小孙呐,大爷是个好大爷,死这事儿就不劳你费心了,你下来咱们喝一口酒,就当给你大爷践行了。” “你大爷!” 孙浩戒备的看着陈深,“你又要打什么主意?” 陈深饮一口酒,“怎么,怕你大爷了?你大爷才筑基期,能把你怎么样?” “激将法?” 孙浩缓缓降落下来,“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力量。” 陈深一直在笑。 等孙浩真落下来时,他忽然打一响指,启动千机扫,接着一个神行符,闪出了乱石堆。 嗖! 嗖嗖! 千机扫组成的陷阱射出的白骨箭如蝗虫一般向孙浩射过来。 “雕虫小技!” 孙浩左手凭空勾勒出一道法印,继而结成青云盾。 他手一挥,这青云盾牌在他身边迅速的旋转,将白骨箭矢尽皆挡下。 “雕虫小技就雕虫小技吧。” 陈深不跟他争,在闪出百步以后,他趁孙浩被千机扫困住的机会,玩命的狂奔,最后两张神行符还让他用出去了。 他奔向山脊,期待翻过山头后寻找到某个藏身之地,能暂时躲过孙浩的追击。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山的那边是悬崖。 悬崖下是一个村庄,村庄里有许多人,中间有许多穿红衣的女子尤为显眼。 陈深稍一犹豫就定了主意,他踩着飞剑钻向村庄。 孙浩想追。 他请青云盾挡住白骨箭箭矢,刚踏出一步、 轰! 千机扫里面射出的不再是白骨箭,而是一枚枚的雷震子! 这雷震子能把筑基期的修士炸个灰飞烟灭。 这么多的雷震子炸在一起,孙浩即便在结丹期也不敢小觑。 他只能继续严防死守,同时心中暗骂陈深这老头太狡猾。 孙浩用青云盾稳稳的遮住自己,然后召出法宝把千机扫一个又一个的破坏掉,等他终于清理出一条路,追到山脊时,见陈深踏剑刚到村庄,看到了什么似的不动弹。 陈深遇见了故人,这位故人是他如何也想不到还会遇见的故人。 “老贼,休逃!” 孙浩才不理会他为什么停下,爆喝一声后法宝飞剑用到极致,破空而去,呼啸之声刺耳至极,剑外面都有火光在冒了。 陈深回过神,望着站在屋檐下的女子轻轻一叹。 他以为千机扫会困孙浩一阵子,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冲出来了。 他这氪金出来的逃命之路怕就要到此为止了。 不过,他最后的尊严告诉他,不能死在这位故人面前。 陈深一拨转飞剑,朝村庄外面飞去。 法宝练就的飞剑呼啸而至,眨眼间拉近几百步距离。 “剑破苍穹!” 孙浩这次用了杀招,势要把陈深毙于剑下。 他的法宝霎时间化作一片茫茫剑雨,覆盖陈深所有能逃走的位子。 就在他将要打中陈深时。 唰! 一片红云从村庄而起,顷刻间飞到陈深后面,将孙浩这一招全部接下。 接着,红线中分出一条红线,眨眼间向孙浩袭来。 孙浩先是一惊。 他拼命用出的绝招能让这红云全部挡下,说明来者境界绝对不在他之下。 他不敢托大,当即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油纸伞! 伞在他身边急速旋转,将袭来的红线挡下。 孙浩刚松一口气、 忽见刚才拦下他的红云铺天盖地而来。 他才发现那不是真的红云,而是一条又一条红线组成。 这些红线轰然而至,他忙用油纸伞再挡,然而油纸伞在红云面前犹如腐朽的木桥面对滔天的洪水,霎时间被冲破。 接着,不给孙浩任何逃命的机会,红线扎进了他的身子。 天地为之一静。 漫天是红。 陈深呆呆地望着那片红云,那段红线,那具让红线缠住的身体,忽然醒悟过来,当初在血狱沼泽救他的那根红线的主人是江茶! 她在血狱沼泽! 陈深继而记起了在客栈见到的那位头戴帷帽,有着两条大长腿的红衣女子! 她就是江茶! 他说那两条腿为什么那么熟悉呢。 陈深想到此处皱起眉头,踏剑折回去落到村庄。 江茶见陈深落了下来,还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忙手一招,把红线撤回。 红线离去后,孙浩的尸首浮现,化为一具干尸,头和身子全瘪了下去,从高高的地方掉在地上,声音却很轻微,显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陈深眉头一挑。 这坏娘们越来越邪性了。 他怒气冲冲的向江茶走过去。 江茶把红线挡在自个儿跟前,“你别搞事啊,奴告诉你,奴现在元婴期,奴不怕你!” 江茶身边站了几个红衣女子。 她们见江茶如临大敌的样子,忙祭出手里的刀剑。 陈深脚步不停。 江茶再次恫吓陈深,“奴手下的刀枪无言,奴劝你不要乱来!” 陈深衣衫带风的走到她面前。 江茶的几个手下刚要动手,一道红线卷过,把她们的武器全拦下了。 陈深趁机踏前一步,拦腰把江茶一抱,把她推进屋檐下的房门,接着门一关,里面响起噼里啪啦声,“臭娘们,我让你跑,你跑啊!老子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你活的倒挺潇洒。” “你大爷的陈深,这就是你报答救命恩人的态度!” 女子破口大骂,接着就开始告饶,“奴错了,奴错了,爷,绕过奴吧。” 陈深不依不饶,又打了几下才住手。 江茶站直了身子,揉了揉屁股,蹙眉轻啐,“流氓!” 她救了他两次呢。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陈深觉得两次还少了。 江茶觉得陈深这话不错,“当初你给我的可不只是滴水之恩,这辈子做牛做马怕是无以为报了呢。” 她说话间还伸出香舌轻舔红唇,诱惑至极。 陈深疑惑,“你都修行了,怎么还是个平胸?” 江茶收起妩媚,“你大爷的陈深。” “腿倒越发的出挑了,可以玩上几十年。”陈深点评。 江茶眉开眼笑,“跟你那大娘子比怎么样?” 陈深十分诚恳的说:“那小娘子的这两根腿能当柴烧。” “你大爷的陈深!这就不能忍了啊。” 江茶怒极,手一挥,红线瞬间缠上了陈深,“我要把老娘的屈辱全找回来!” 第四十六章 红尘帐暖鸭先知 一番纠缠以后,陈深和江茶的呼吸浓重起来。 陈深察觉到江茶。 “你个女流氓!” 陈深剧烈的挣扎,让江茶放开他,他陈深不是这样的人。 江茶不搭理他, 陈深在床上挺尸,不搭理她。 “装什么不正经呢,忘记以前你欺负我的时候了?” 江茶抢过陈深的酒葫芦,一个倒骑驴,仰头痛饮。 “嚯。” 江茶烈焰红唇的咂摸一下酒水,“好酒啊,里面还加好东西了,大娘子对你够好的。” 陈深没好气,“废话,我们是结发夫妻。” 江茶回身问他,“那我算什么?” “贱婢!” 陈深没好气,让江茶把酒给他拿过来,他也来一口。 江茶饮一口酒,折下身子,用红唇度过来,“爷,那让贱婢来伺候你吧。” 陈深把酒喝了。 江茶还真是他的贱婢。 至于缘由,要从江茶的父母说起了,那是一个很老套却很常见的故事。 江茶的母亲是寻常的农家女,贤惠识大体。 她父亲是一介书生,只懂读书,不误农事,家里全靠江茶的母亲操持,他母亲本来挺好的一张脸,一双手,在农活的操持下变成了枯树皮。 在生了江茶以后,眼看着江家越来越困窘,江茶母亲又得干活,又得拉车江茶。 邻居和亲戚都劝江茶的母亲,让江茶的父亲帮她做些农活,就算锄地不行,提个水,劈个柴还是可以的。 江茶母亲不。 她坚决支持他父亲读书,争取有一天考上功名光耀门楣。 她父亲做到了,进京后应举,一举榜上提名,成为当年的状元,接着就让人榜下捉婿了,这抓婿的不是旁人,是一位在宫内挺受宠的公主。 江茶的父亲怕荣华转眼即去,没敢把他已经成亲的消息告诉公主。 不得不说,江茶的父亲是真俊,长在了那公主的心坎上,俩人成亲后如胶似漆。 公主还领江茶的父亲进了修行之门。 可怜江茶的母亲,在知道江茶父亲高中状元,还娶了公主以后,这个消息加上多累的劳累一下子把她打倒了。 在临死前,江茶的母亲让还是小女孩的江茶去京城找他父亲。 这江茶也的确有毅力,小小年纪就只身一人千里迢迢去了京城认爹。 江茶在去府上认亲时,他父亲让仆人把江茶这小乞丐赶走,可公主正好外出看到这一幕,在问了江茶的来意后起了疑心。 江茶父亲自然百般抵赖,只说江茶是个疯子,或受人指使、贪图富贵才来认亲的。可这话骗玛丽苏中的女主可以,公主不行。 这位公主出了一个特别毒的计策。 她让江茶的父亲把江茶卖到青楼。 陈深十分佩服这位公主,这么牛掰的计策简直太牛掰了,简直就不是人能想出来的。 江茶的父亲也干脆,稍微犹豫后一挥手,亲自带人把江茶卖到了青楼。 他嘱咐老鸨让让江茶吃最苦的苦,干最重的活儿,吃最馊的饭,跟狗睡一窝。 但这还不够让公主打消疑虑。 过去两三年,公主见江茶出落的标致客人,越发的像江茶父亲,心理扭曲的提出了一个更馊的主意——让年幼的江茶接客。 陈深那时正好二度入京。 更巧的是陈深跟公主和驸马不是一个派系的。 陈深作为一个官场上厮混许多年,一个从捕头当上官的老油子,让敌人不高兴的事儿向来是他喜欢做的。 当然,他直接去买江茶,无论江茶还是老鸨都不会同意。 他索性把青楼买了下来,让江茶去他家当奴婢。 从那以后,陈深见了江茶父亲就叫老丈人,见了公主就叫丈母娘,气的公主直跺脚,对江茶和陈深恨之入骨。 巧了,江茶这小妮子对他们这对狗男女也恨之入骨。 陈深是不想睡她的,就做个样子。 他喜欢年纪大的。 他陈家五代单传,到了他这辈上,他父亲怕绝后就急的让陈深成亲。 陈深十六岁时相中媚娘,不是他见过媚娘,单纯的是因为媚娘年纪大二十三,比那些十四五岁就待字闺中的姑娘大多了。 至于媚娘为何在二十三便宜了十六岁的陈深,那得从陈深丈母娘说起了。 媚娘母亲偏瘫在在床十几年,一直是媚娘在照顾。 在媚娘十五六岁,想娶她的媒婆把他家门槛都踏破了,可媚娘为了照顾她娘,把这些亲事都推了。等到她母亲去世,她守孝一年后,年纪同她一样大的孩子都打酱油了。 倒是有不少大户想娶媚娘做妾。 他爹不同意。 碰巧陈深他爹要跟陈深说亲,陈深就要年纪大的,媚娘这才便宜了陈深这畜生。 媚娘正好长在陈深的心坎上,两人相敬如宾的生活了一段日子,直到有一天一位道姑行经他门,见到媚娘后惊为天人,提出要将她带走修行…… 陈深回过神,望了一眼江茶,知道他想远了。 回到俩人身上,江茶让陈深能名副其实的恶心那对狗男女,硬上了陈深,把生米煮成了熟饭。 陈深也从那时才知道,江茶这小婢心里隐藏了怎样的仇恨。 就这么过了一年。 忽然有一天,江茶上街买东西忽然杳无音信,人间蒸发了一样。 陈深还以为是公主和江茶父亲动的手,迫不及待的对这对狗男女下了手,最终功败垂成,陈深被贬出京城北上去长城当了几年守军。 这也是陈深在此见到江茶这么惊讶的原因。 他以为江茶让那对狗男女弄死了。 江茶许久后停下来,顺手把陈深放开。 “贱婢!” 陈深重获自由后先狠狠收拾江茶一顿。 江茶默默承受,问陈深,“爷,跟你那念念不忘的大娘子处的怎么样,你要是被扫地出门了,我这儿欢迎你,当然,你的先阉割一下。” 她这儿全是女人。 陈深刚才就发现了,“你这是什么邪魔外道?” 他让江茶报上个名号,看在昔日情谊的份儿上,他到时候不痛下杀手。 “免了。” 江茶告诉他,她现在是血衣楼的圣女。 陈深有不好的预感,“楼主是男的?” “放心吧,楼主是女的。我以性命担保,你头上的帽子可能是红的,黄的,黑的,但绝不是绿的。”她问陈深是不是没吃饭。 陈深觉得被冒犯了。 “行啊,老头儿,以前我以为你跟大娘子深情是装的,想不到你还真去找大娘子了。”江茶忽然好奇,“大娘子就不嫌弃你这糟老头子?” 第四十七章 吃水不忘挖井人 “滚!” 陈深翻身下马。 江茶撇嘴,“拔了就无情。” 她坐起来又缠在陈深身上,“你无情我可不无情。” 她慢摇,问陈深怎么被人追杀了。 陈深苦笑,他把押送货物被劫的事儿说了,“我怎么也想不到小孙他这么小肚鸡肠。” “嗯——” 江茶觉得陈深少见多怪。 名门正派里不全是正人君子,就像邪魔歪道不全是坏人一样。 “当然,邪魔外道里大部分是坏人。” 江茶深怕陈深从此放下戒备心,对邪魔歪道信任有加。 陈深问:“譬如你?” 江茶觉得这例子举的不错,死在她手下的生命没有千八百,也有百八千了,“你要尤其的防备我,指不定奴哪天就把你吃干抹净了。” 陈深承认,“我上亿条生命死在你肚子里了。” 江茶千娇百媚的白了陈深一眼,认为这时陈深的问题,“大娘子不也一个没生?” 她从陈深身上下来,就以现在作为一个见证,“咱们一个月后看究竟是谁不行。” 陈深无奈。 或许上天注定他陈爷的无后吧。 “我才不在你这儿呆。” 陈深拒绝她,“我明天就走。” 他打算去剑阁跟媚娘汇合。 “剑阁?” 江茶若有所思,她记起来,剑阁的品剑大会要开了。 陈深以为她要去。 江茶摇头,“我才不去呢。” 她还有要紧事没做,他们血衣楼打算在这儿建一座城,容纳这饥荒之中将饿死的女子,让丈夫卖了相互吃的妻子,还有易子而食中的孩子。 陈深觉得她们事儿办的不错,可这味儿闻得不知道为什么不对。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江茶告诉陈深,她们血衣楼要建一座属于女的城。 陈深知道以江茶的邪门,这里面十有八九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既然江茶不说,他也不问。 他让江茶给他收拾一下,他明天就启程。 “好的,爷。” 江茶把大长腿在陈深面前换晃悠,陈深不为所动,还提醒她记得把孙浩的油纸伞收起来。这油纸伞是个法宝,陈深以后指不定能保命。 “奴听爷的。” 江茶又答应一声,顺便用发梢扫过陈深的面庞,“爷,明日一别,咱们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见了。” “那我可谢天谢地了。” 陈深太知道江茶睚眦必报的性格了,“我提醒你啊,那对狗男女现在了不得,在百帝城大小是个角色,你要报仇,可别拉上我。” 江茶若有所思,“我听说你在百帝城城有个女子,她名字跟你四娘子——” “滚!” 陈深让她趁早打消这念想,他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青山不改,绿水不流。 江茶咬唇,妩媚的看着陈深,“奴这是吃水不忘挖井人。” 靠! 陈深服,这娘们开车比他还快。 翌日。 陈深休息了一天,以比昨天逃生还累的精神出现在村口。 江茶把油纸伞给陈深送了过来,至于别的飞剑等东西,江茶就自个儿笑纳了。 她现在手下不少,需要一些东西奖励手下。 “对了,别怪奴没提醒你。” 江茶把包袱递给陈深,告诉他血影宗的人也会去品剑大会。 陈深不明白了,这血影宗的人还敢明目张胆的到名门正派的地盘作乱? “这不一样。”江茶摇头。 品剑大会又名斗法大会,只要手中持有请帖,无论正邪皆可参加。 江茶得知血影宗弄到了两张请帖。 他们有请帖在手,名门正派自然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斗法大会将从所有持有拜帖的人中决出十位最强者,这十位强者才有机会进入剑冢品剑,继而有机会把剑冢里的古宝飞剑带出去。 “原来如此。” 陈深让江茶放心,他就是打酱油的。 他们告别,并不依依,陈深踏上飞剑离去以后,江茶长出一口气,“这大娘子对老爷子是真爱啊,把老爷子弄的这么抗造。” 她话音刚落,微微蹙眉。 身旁的红衣女手下忙问,“圣女大人,你怎么了?” 江茶摆了摆手示意无碍,然后匆忙回了房间,运功盘坐一番后,竟然觉得下腹有一股暖流流往四肢百骸,进而进入到丹田浸润她的元婴。 若有若无间,江茶觉得她的元婴舒展了一下身子,发出舒服的呻吟。 她以为这是错觉。 可伴着下腹的东西不断化作暖流,她竟觉得丹田灵力充沛,而元婴真的有了异动。 要突破了! 江茶豁然抬头,望着陈深远去的方向,“大爷这什么东西,这么厉害的吗?” 江茶觉得她猜测要是真的,那陈深也太秀了。 为这秀,估计把他老陈家的后代都秀没了。 陈深踏剑一路奔驰。 他在路上没遇见什么危险。 那些黑衣蒙面人明显冲云船上货来的。 他们现在得手了,也懒得同青云宗的弟子纠缠。 当然,孙浩这是一个例外。 可这一个例外,让陈深大致知道了那位三下五除二上了青云宗结丹期弟子的老帅哥身份——云中君。 孙浩在叛出青云宗前,就跟云中君沆瀣一气了。 现在他叛出青云宗,举目无亲,正道正联手追击,再投云中君顺理成章。 唯一值得陈深警醒的是青云宗那批押往剑阁的货,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值得云中君拦路抢劫。 “难道里面有极品固神丹?”陈深嘀咕。 白迟曾说过,云中君救治的那个女人,她为了活下去,必须每天服用极品固神丹,这次带人袭击青云宗的商队,估计就是在打极品固神丹的主意。 可陈深记得,当初送货时,这货单上没有提到极品固神丹。 况且这极品固神丹是稳固心神的,不知道剑阁的谁要用到,云中君又怎么知道了这么隐秘的事儿,从而策划了这次抢劫? 这一切都是谜团。 或许等到了剑阁,他可以得到答案。 陈深星夜兼程,终于在离开江茶半个月后成功抵达剑阁。 剑阁的品剑大会还没开始,可为此而来的修士早挤城内的客栈,在等待着这场盛会的开启,不打算放过整个盛会的一丝一毫,以便于日后吹牛皮。 第四十八章 英雄钱短 剑阁在浩瀚的山谷之上。 山谷两旁的山很高,高到仰头看得见云,等风轻云淡时才看得见云上的剑阁。 剑阁就横亘在山谷上空。 从山谷崖壁一路向下,一条一条的石路成螺旋镶刻在崖壁上。 路旁一座又一座的石屋就是剑阁弟子修行所在。 从崖壁上下来,过度一大片镜面似的猿猴难攀援的崖壁后,下面就是问山城。 问山城沿山谷两侧而建,呈阶梯状。 在最下面,一条剑河山谷分为左右,将问山城分为左城和右城。 问山城的城门是剑门。 要进入剑门要很长的很宽的台阶。待跨过剑门城洞后,剑阁在天上,问山城在下面,犹如仙境,让人感慨。 这地方是在陈深游历计划之中的。 然而,他登了一次青云宗,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陈深落了剑,缓步上了台阶进了剑门,在市集上晃荡。 他想要找一找云南等青云宗的弟子。 陈深这一路上都在打听他们的消息,可惜打听到的消息不多。 在临近问山城时,他才打听到一些青云宗送货让人劫了的消息,可这消息里注重于货让抢的本身,对于青云宗弟子下落不甚明了。 “江茶这娘们太小气。” 陈深一面寻找,一面掂量一下包袱。 他身上只有一块碎银子了。 江茶说她要建城,还要救济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姐妹,有太多需要银子的地方,陈深用尽了浑身解数才让她给了他一锭银子。 就这江茶还嘟囔了半天,“你比白嫖的还过分。” 陈深觉得江茶说这话就丧良心。 他当初为了江茶买下了一座青楼,还让她保管财物,她一失踪把银票全弄走了。 陈深以前觉得她让人给弄死了,这银票丢就丢了、 现在才明白过来,这臭娘们是卷款潜逃了。 陈深要她一锭银子都觉得对不起自个儿在床上的付出。 至于灵石。 陈深的用尽了。 媚娘要去龙首山,而陈深这次出来是挣贡献点儿的,吃喝有人管,他就把媚娘的乾坤袋还给媚娘了。 他就带了木牌,可这里面的贡献点也没地方用不是。 以现在问山城的爆满程度,客栈属于有价没房,没个金子住不上上房,没个千八百住不上单间,没个几百两住不上通铺。 陈深在身上的碎银子,只能睡大狗窝,还不管早饭的那种。 陈深可以睡大街,可他不能没有酒。 陈深酒葫芦里的酒早喝干了。 这是一个大事。 陈深必须得找到同门中人。 可他逛遍了东城和西城,都没有打听到青云宗弟子的消息,想来离品剑大会还早的很,现在来的都是些凑热闹的散修。 陈深最终决定去剑阁的门前碰碰运气。 同是修仙人,或许看在青云宗的面子上,剑阁的弟子可以提前招待他。 剑阁的大门开辟在峭壁之上,只有飞剑上得去。 虽在峭壁之上,可一点儿也不失气派。 他们在巨大的山体上,开凿出了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广场。 这广场还高三层楼,站在上面直感叹鬼斧神工。 陈深落在广场上,把飞剑收了,见广场上有不少修士,陈深穿过广场,到了剑阁的牌坊楼下子,刚向守门的弟子道明来意,就让人给赶了。 “不行!” 这位黄衣守门弟子一脸不耐烦。 他不知道谢绝过多少人了。 山下住不下去,稍有个身份和脸面的都想进剑阁住,他今儿早上已经拒绝过十几个有这种非分之想,想走后门的修士了。 有三个傻子自称是他们看大门大爷的远房亲戚,连他们看大门的是个大娘都不知道。 不过,看在陈深年纪大的面子上,他耐心解释,“老爷子,只有请帖的人才能进去,这是规矩。就是有请帖的来了没带请帖也进不去,更不用说你只是白云师祖的杂役。” 他让陈深别让他为难。 “成吧。” 陈深没奈何下了台阶。 “嘘嘘!” 一个猴一样的男子向陈深打口哨,“大爷,够可以的呀,一个杂役都敢走后门,勇气可嘉啊。” “就是。” 他的白衣同伴搭腔,“我们仨好歹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大爷你这算什么,拿耗子装大尾巴狼?” 陈深还是头次听到这么别致的比喻。 他向这三个人走过去,“你们刚才用了什么关系?” 猴男一指白衣同伴,“他听说看大门的大爷姓黄,就说我们三个是黄大爷的远方亲戚。” “原来那三个傻子是你们。” 陈深更佩服他们,他们是敢走杂役后门的人,比他还过分。 “傻子?” 他们另一个同伴疑惑,“说谁呢?” “说你呢。” 猴男和白衣男异口同声。 白衣男很无辜,“谁想得到剑阁竟然让大娘看门,太——” 他压低声音,“缺德了。” 他们的傻子同伴忽然福至心灵,“要不然咱们就说是黄大娘的亲戚再试试?” “咳咳。” 白衣男和猴男向陈深解释,“在傻子的视野中,别人都是傻子。” 陈深深以为然。 他问三人,“你们身上有银子没有,借我一二百两。” 白衣男和猴男乐了,“大爷,你当我俩傻呢,我们要有银子,还用到这儿来走这后门?” 他们身上拢共八十多两银子。 陈深觉得足够了,“我有二十两银子,咱们下去住个通铺,一人三个时辰?我受累,我晚上去睡。” 白衣男和猴男觉得陈深真把他们当傻子了,“都睡三个时辰,凭什么我们出的银子多?” 他们不准备出。 他们打算在这广场上打地铺,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也挺好。 陈深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 “带我一个。” 四个人挤一起还暖和,“我去里面。” “这行。” 他们同意了。 他们已经找好背风的地方了,极力邀请陈深前去。 陈深看了,觉得这地方是不错,他去下面买了一床被子,一壶酒,暂时打算就住在这儿。 猴男他们准备了肉,大口喝酒大口喝肉,倒也快活。 在喝酒之余,陈深建议他们,“以后去青云宗,你们就报我的名号,我在青云宗就是看大门的,报我的名字肯定好使。” 三人笑了,“大爷,你这看大门的我们是真指望不上了。” 青云宗又没有品剑大会。 “不过,以后你可以指望我!” 白衣男拍了拍胸脯,“等我在品剑大会上扬名立万,大爷,我举荐你到剑阁看大门。” 陈深无语,合着还是个看大门的。 猴男在一旁肯定,“他很厉害的,贼有天赋,这次品剑大会绝对大放异彩。” 陈深不懂了。 这品剑大会不是只有请帖的人才能进入剑冢,得到古宝飞剑吗? 陈深啃一口肉,“你们没请帖,怎么大放异彩?” 第四十九章 阔小姐 “大爷你就见识少。” 猴男咽下一口肉,娓娓道来。 原来唯有带着请帖的人才能进剑冢,这话不假。 但这品剑大会可不是给别人人做嫁衣的。 “没有请帖的人同样能参加品剑大会的斗法,一展平生之所学,有天赋的散修让剑阁看中了,剑阁收他当弟子;能跟有请帖的人斗上几个回合,剑阁请他做记名客卿。” 至于把有请帖的人打败的修士,直接请为上宾,请为剑阁长老。 剑阁还当场送给他请帖,请他进剑冢,看剑冢里的古宝飞剑会不会认主。 倘若这位修士不当剑阁长老的话,那这剑冢依然进不去。 简而言之,剑阁以剑冢为招牌,把品剑大会办成了招揽人才盛会。 只要没有请帖的人,必须成为剑阁自己人才又资格进剑冢。 “好家伙。” 陈深以前一直疑惑,现在知道剑阁为什么十年一办品剑大会了。 天渐渐黑下来。 剑阁的黄衣弟子一一踏剑,在广场石顶、街上把灯笼挂起来。 陈深探头看了一眼山谷两侧崖壁。 正好天气晴朗,只见灯笼螺旋向上,一直到了崖顶剑阁,把两座山峰装点成了灯笼山,蔚为壮观。 “远赴剑阁惊鸿宴,一睹人间盛世颜。” 陈深忽然想拽一句文的。 三人回头看他,一起点头,不约而同的举起酒杯,共饮一杯酒。 “人生就该如此。” 白衣男让陈深撩拨起了兴致,“有三四个知己,有七八杯酒,小酌一杯,不想世俗忙碌,只叹世间美好。” 他告诉三人,等品剑大会他出息了,“狗富贵,不相忘!等兄弟功成名就,咱们就可以长时间欣赏这美景了。” 他们痛饮一顿就睡了。 后面几天,陈深晚上在广场同三人打地铺,白天出去打听青云宗弟子的消息。 有用的消息不多。 青云宗的弟子依旧没出现在问山城。 陈深只能自个儿向青云宗传信,可能向宗门和媚娘传信的工具都太贵,还只要灵石。 陈深踌躇半天,一咬牙把孙浩的法宝伞当了,这才有灵石托人给媚娘传信,让她别担心,他现在安然无恙在剑阁。 做了这些,陈深松了一口气。 他又掂量下手里灵石,既然有钱了,当然要奢侈一把。 陈深买了问山城最好的酒菜请猴男他们在广场上好好吃了一顿。 至于为什么不找个客栈住,实是因为陈深跟猴男三人处出感情了。 况且,在广场上不寂寞。 现在有许多在问山城住不下的修士来到广场上安营扎寨。 晚上一眼望去蔚为壮观,陈深由衷的发出一种吾道不孤的自豪。 他喜欢上打地铺了。 这天,陈深正躺着饮酒,广场上忽然起了一片喧哗。 陈深不以为意。 他正在喝酒练功呢。 在没了天山甘露兑换的酒后,他修行速度更缓慢。 要再不用功,陈深觉得他突破筑基期一层,还得等上十几年。 “媚娘是天才我就不说什么了,怎么江茶进步也那么快?” 陈深后悔忘记问江茶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他也想吃。 这筑基期入门以后,修行太慢了。 “哎哎,快看。” 瘦猴戳陈深,“剑阁的大小姐李渔!” 剑阁这名字挺起来霸气。 其实他还有个土的掉渣的名字,就是李家山庄。 这剑阁是个家族企业。 老阁主李正,百年不现世,传言他进昆仑修行了,境界在合体期。 现任阁主李秋,境界在炼虚期。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被传为修仙界第一美男子。 这广场上打地铺的修士中有一半女修士,这广场四分之三的人都是冲李秋来的。 别管能不能在品剑大会上崭露头角,能看一眼李秋就让他们心满意足了。 李秋还有六个兄弟,正好组个葫芦七兄弟。 他们修行个个不俗。 现在从广场上坐马车经过的李渔是李家七兄弟唯一的妹妹。 相传这妹子美貌不在他哥李秋之下,同百帝城公主、镇魔司的凤凰,青云宗的白云仙子并称修行界四大美女。 但美貌于她,只是一副无用的皮囊,她真正的传奇在才华上。 “才华?” 陈深疑惑。 猴男见陈深这个也不知道,深切的怀疑头发长见识短这句话。 李渔的天才在修仙界出了名的。 她从小修行,十一二岁踏入筑基期,十九岁踏入结丹期—— “只可惜——”猴男卖起了关子。 陈深很捧场,“只可惜什么?” 白衣男接过话茬摇头叹息,“只是她天生绝脉,药王谷的药王难医,就是境界再高,也逃不开二十香消玉殒的厄运。” 陈深多问一句,“她现在多少岁了?” 白衣男想了想,“差不多有四十多了吧吧?” 陈深觉得白衣男刚才在说梦话。 白衣男反应过来,他让陈深别不相信,当时药王的确是那么说的,只不过后来李渔离家出走了。 “他七个哥哥找她都找疯了。” 白衣男听老一辈的人说,剑阁当时开出了很丰厚的价码: 只要帮他们找到李渔,灵石矿一座,古宝飞剑一把。 可惜谁也没找到。 他们七兄弟最终还是靠自个儿把李渔找了回来。 李渔回来后,人们惊讶的发现,她身上绝脉之症治好了不说,修为还大增,更觉醒了第二个天赋:理财。 “她回来后就接手了剑阁。” 从此剑阁在她手上蒸蒸日上,财源滚滚,成了修行界最富有,没有之一的门派。 “这么厉害呢?”陈深惊讶。 他抬头看那马车,这时已经到了宗门的牌坊前,马车停了下来,一个黄衣婢女从车厢中跳出,弯下腰去,缓缓地在车厢口铺上一块地毡。 这婢女的黄衣同弟子的黄衣不一样。 她的黄衣闪闪发光,看起来像是金丝儿织就的,一看就贵不可言。 婢女年纪在十七八岁上下,身材玲珑有致,屈膝弯腰之际,前后都凸显出在两道圆润的弧线。 待婢女把毛毡放好后,车里又跳出来一位黄衣婢女,把两只镶嵌了珍珠美玉的鞋子放在这毛毡上,请李渔下车。 车帘轻掀。 一只白玉般的足面,柔滑圆润的脚踝,笔直而光滑的小腿,小腿上覆盖着轻薄的纱,在上面就是鹅黄色的裙子,裙摆上嗅着菊花纹,上半身则是近似于中性的翻领上衣,看起来既华贵又典雅。 至于这女子的相貌—— 她遮了半面脸,陈深看不清楚,更不知道她和媚娘谁更漂亮。 第五十章 在棺材同居 在所有人看李渔时,陈深的注意力到了她身后的马车上。 这马车用清一色的白铜装潢。 至于马儿。 这里在峭壁之上。 这马儿能把马车驮上来,至少得会飞,这马儿可便宜不了。 李渔脚落地后,站直身子。 早有宗门的杂役抬下一顶软轿,停到李渔面前,把软轿放下,压低轿子,等李渔上轿。 李渔峨眉淡扫广场上人群一眼,她神情慵懒,双目失神,在侍女的搀扶下坐上软轿后,百无聊赖的斜靠在软轿上,手支着头,看外面的景色。 牌坊下守门弟子恭敬行礼,“恭迎大小姐。” 李渔淡淡的应了一声,头也不回,依旧呆呆地看着山谷,仿佛哪儿有很吸引人的东西,亦或者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讨厌。 “李家大小姐回来后,就不住在剑阁了。” 猴男贴耳跟陈深嘀咕在,坊间传闻李家大小姐出去一趟后嫁了人。 李家七兄弟把她找回来时,是把这对鸳鸯硬拆散的,李家大小姐因此家里人生了嫌隙,从此只在问山城的问山小筑小住。 陈深八卦起来,“这男的是谁,有传闻没有?” 猴男这倒没听过。 他估计这男的长的肯定很俊,不然李渔也不能二十多年还念念不忘。 就在猴男说话间,软轿抬起。 不过,刚走了几步,十几道道金光掠过,一姑娘领着一群剑阁弟子踩着飞剑落在剑阁牌坊前,又名剑坪的广场上。 陈深在看清来的人身影后,脱口而出,“我去!” 他想不到在这儿会遇见这小妮子,“怎么会是他?” 他上次见到这小妮时,差不多在七八年前,那次差点让这小妮子打死。 猴男回头看他,十分疑惑,“你怎么了?” “没什么,年纪大了,腰不好了,刚才扭了一下子。”陈深揉了揉腰,顺便问猴男,“来的姑娘又是谁?” “哦。” 猴男回头看了一眼,“李家四阁主的女儿李晚。” 李晚收回飞剑,甜滋滋的到了软轿跟前,“姑姑。” 李渔回过头,打起精神的笑了笑,“去忙什么了?” 李晚刚要说,忽见剑坪上人多,就压低了声音,“姑姑,青云宗运送固神丹的船队半路上让人劫了,爹爹让我去彻查此事。” “哦。” 李渔淡淡的应了一声。 李晚早习惯姑姑这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性格,“姑姑,听说是云中君抢的,我去查的路上,还碰见了青云宗的白云仙子,她也在查——” “哦?” 李渔这次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打起了一点精神。 她挪下身子,招呼李晚坐上软轿,让她上来慢慢说。 李晚就知道姑姑对这白云仙子感兴趣。 她利索的坐上去,轿子起行,沿着石阶上了宗门。 “她在找一个人。” 白云仙子让人问过李晚,问她有没有见到一个让劫匪追杀的青云宗杂役。 “白云仙子,首屈一指的天才,竟然在找一个杂役。哎,姑姑,你说这杂役什么来头。”李晚不到一分钟就把话倒了个利索干净。 李渔挑眉,“杂役?” 李晚见姑姑来了兴致,忙告诉她,还是一个老杂役,差不多在五十岁左右。 李渔心中一动,“找到了?” 李晚摇头。 她觉得一个杂役让结丹期的修士追杀,十有八九活不成了。 “哎。” 李渔长叹一口气。 她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又慵懒的坐在软轿上,望着山谷,对面的山门。 李晚见这话题不仅没引起姑姑兴趣,反而让她更兴味索然了,不由地有些气馁,换了一个话题,“姑姑,我已经传信让青云宗重把固神丹送回来了,你不用担心——” 李渔忽道:“让人留意一下云中君的踪迹。” 李晚愣一下,高兴的脆生生答应:“哦,好。” 她终于见到姑姑有一丝情绪的波动了。 姑姑的天生绝脉不知道因为什么治好了,可后遗症还是有的,就是厌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像勘破了红尘的出家人,甚至还有自残的倾向。 为了抑制这悲观的情绪,每日必须服用固神丹。 这桩事很隐秘,知道的人不多。 因此青云宗运往剑阁的货物中有固神丹这事儿,知道的人很少。云中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这个内幕,看来不是青云宗就是剑阁出在叛徒了。 姑姑对这事儿上心,看来对云中君抢她的药还是很愤怒的。 只要愤怒就好。 她最怕姑姑无动于衷,生无所恋。 陈深继续坐下来喝酒,感叹命运的不可思议。 李晚竟然剑阁的大小姐。 他认识李晚,可跟李晚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硬要说一个的话,是追杀过的关系。 陈深在七八年前生了一场大病,药石无效。 他当时觉得自个儿快嗝屁了,可怜膝下无子,娘子、小妾全离他而去,整个人生孤独无助,就像判了死刑的人,活着是个煎熬,不活又多留恋。 陈深就那么捱到了春天。 待到窗外的杏花烂漫时,陈深的瞳孔中终于有了一丝的决断。 他决定安排后事。 他遣散了仆人,去了京城最贵的棺材店,选中一口最好的棺材。 一个小姑娘后他一步来选棺材。 她也选中了那口棺材。 俩人于是就一口棺材争了起来。 他们从早吵到晚,从棺材店开门吵到了棺材店关门,俩人就又去旁边的酒楼继续争,最终在酒楼也要打烊时,他们为了终于约定,先把棺材买回家,白天陈深睡,晚上小姑娘睡,大不了到时候合葬。 后来,陈深曾想过。 他们这么幼稚,不过是一个卧病在床无人问,一个天煞孤星无人理,然后碰到一起找到了解闷的人罢了。 总之,他们因为这一口棺材住到了陈深的院子。 棺材放在院子里,两个将死的人,一个躺在棺材里,一个躺在棺材板上看星星,看日出,看月落,就这两人的一生絮絮叨叨。 陈深那时才知道,这小姑娘名叫颖儿,祖传的算命之家,从小算出来天煞孤星的命,先后克死了父母、爷爷。 她算出了自个儿命不长久,将遭大难,就想买口棺材把自个儿埋了。 反正这人世间也没什么能留恋的。 陈深听了有趣,从棺材板上探身告诉颖儿,他和她正相反,他属于不造福别人,专克自个儿的。 他身边的人,除了一个下落不明以外,凡跟他有牵扯的都特有机缘。至于他自己,有人看到他的废灵根,就不再理会他了。 俩人说着就又争起来,争他们谁命硬。 在争吵的当儿,颖儿脱口而出,咱俩成亲不就知道谁命硬了? 要说她的遗憾,就是这一辈子没成过亲。 陈深觉得这主意不错,俩人插根香,拜把子一样的拜堂成了亲。 这是一个赌约。 陈深就没占这小姑娘的便宜,俩人依旧是清白的。 可颖儿的朋友不知道。 这位朋友就是李晚。 她以为陈深这糟老头子诱骗了颖儿,提剑就要砍死陈深,这幸好有颖儿拦着。 颖儿后来就不知所踪了,只留了一封信说她找到了改命的机缘。 陈深祝福她,只遗憾自个儿快死了。 说来也怪,他本来在等死,可身子骨渐渐地好了起来。 陈深经过了这一次磨难以后,觉得他应该振作起来,要是就这么死了,像秋雁一样飞过无声,岂不是愧对穿越之名? 他就在这时决定在太子之争中,坚定站在昭王阵营中,为自己,为这个世界搏一把。 第五十一章 一把油纸伞 时光一去许多天。 在离品剑大会还有十多天时,陈深终于见到了云南和白芷。 他们给陈深带来了灵石。 至于媚娘,她在得到陈深的传信,知道陈深安然无恙后就又折去了龙首山。 陈深拿了灵石,留白芷在客栈休息,他同云南去铺赎回他的法宝。 路上,云南见陈深生龙活虎,很是敬佩,“陈爷,你太牛了,告诉我,怎么从在孙浩手里逃出来的?” 陈深直言相告,“靠我的颜值。” 有个姑娘一直暗恋他,替他把孙浩杀了。 云南觉得陈深这牛皮吹得有点大的,“陈爷,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厚脸皮。” 他问陈深,是不是把所有保命的手段全用上了。 陈深点头。 他神行符、雷震子全部告罄,千机扫收回来一半,余下的让孙浩毁了。 陈深他们见到当铺,提出赎回油纸伞法宝。 当铺的老伙计抬起头,漫不经心的抬头看陈深一眼,让他提供详细的名字,价值几何。 他这当铺在剑阁下面。 现在又是品剑大会的高峰期,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当东西,当的油纸伞法宝就不知道有多少,陈深这油纸伞法宝太模糊。 “这——” 陈深还真不知道这法宝的名字。 陈深一个筑基期的,他懂什么法宝。 孙浩死的时候也没告诉他。 至于值多少价,他当的时候急的用灵石买酒,想的过十天半个月就赎回来了,又不是真的要卖,哪在乎他究竟值多少价,就没跟当铺的计较。 再者说,他当的时候,当铺验货的也没说这法宝叫什么名字。 陈深回忆,“你们的人当时只喊了一句‘油纸伞法宝,当灵石一百块’。” 当铺的老伙计摇头,“不可能,我们的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陈深把当票丢给他,“这是当票,这是一百一十块灵石,不管怎么样,你把油纸伞给我。” 当铺的老伙计拿起当票,瞅了一眼,又瞥陈深一眼进了里面。 不一会儿,他拿了几把伞类法宝放到陈深面前。 他让陈深看看,哪一把是他的。 陈深一眼扫过去后,“这些不是我的。” 陈深的伞是天蓝色的伞面,伞柄有刻有鱼纹,在打开时有大海的声音。 “不可能!” 当铺的老伙计断然摇头。 他让陈深好好看看,他们库里就这几把伞宝价值一百灵石。 老伙计把一把伞推给陈深,“你看是不是这把,黄金伞面,同样是防具,我看就是这把,你拿去吧。” “嘿,你这老头——” 云南听不下去了,还有这么做生意的,什么叫你看就是这把,不是陈爷的就不是陈爷的,陈爷什么身份,还会讹诈他一把伞宝。 他一拍桌子,“你乖乖把陈爷的伞拿出来,你敢独吞,当心我砸你这店!” 陈深拦住他,让云南别理他,他们直接去当铺里面找。 “慢着!” 老伙计一招手,几个当铺的伙计拦住他们的路。 “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老伙计把当票丢给陈深,“一百灵石伞法宝只有面前这些,难道你去库内找一把两百灵石的伞类法宝,我就得给你?” 陈深现在懂了。 这当铺的人是欺负他不懂行,打算把他的法宝吞了! 当铺老伙计让陈深慎言,“我们问山当铺是城内首屈一指的当铺,剑阁是我们的东家,兄弟,你再说这话给我们当铺泼脏水,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呸!” 云南无条件相信陈深,“少拿剑阁的名头吓唬我,今儿这伞我们要定了!” 他抬脚向在当铺后面库房冲去。 几个伙计又拦上来。 唰! 陈深一个谪仙步一闪而过,出现在他们身后,一脚踢开后面房门。 当铺老伙计吓一跳,接着恼羞成怒道:“抓,抓住他们。” 云南不用法器,顺手就把围上来的伙计撂倒了。 他跟进去同陈深一去寻找那把油纸伞。 可他们把库房翻遍了,都没找到陈深的那把油纸伞。 “还得问他们的人。”陈深又折出来。 刚踏出门槛,几道寒芒闪过,几把飞剑悬浮在陈深面前。 云南要动手,让陈深拉住了。 几个黄衣剑阁弟子站在他们面前,为首弟子道:“你们好大胆子,敢来剑阁下面抢剑阁的东西!” 云南忍不住冷笑,“抢?对,是你们剑阁抢我们青云宗的东西!” “还敢嘴硬!” 为首的弟子一挥手,“把他们押走关起来。” 陈深知道,在这儿动手吃亏的是他们,还不如跟他们走一趟。 他倒要看看这事儿最后怎么收场。 陈深他们被押到了水牢。 这牢房里的水没过脚踝,墙壁,床上全湿漉漉的。 陈深坐在床上,“好家伙,前半辈子把人送到牢里,现在把自个儿送进来了。” 云南坐在陈深旁边,“陈爷,你肯定你油纸伞法宝真的存在吧?” 他怎么不记得陈深有这样的法宝。 “有。” 陈深肯定。 他还对那把油纸伞的样子记忆犹新,“孙浩还用这法宝躲过了一劫。” “完了。” 云南现在对陈深没信心了。 孙浩在结丹期,陈深逃过一劫就不错了,更不用说让孙浩防御了。 陈深让云南不用着急,既来之则安之。 这地方还是不错的。 至少有吃有喝,陈深还有酒葫芦可以喝酒。 云南可坐不住,他担心白芷,“这太儿戏了,咱们就这么让他们关了起来?” 陈深觉得还好吧。 这又不是法制社会,在这个社会,上面的捏死下面真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也就他们还有媚娘撑腰,所以有恃无恐,只要等就行。 这要是普通的杂役和筑基期弟子,恐怕关上十年八载都没人过问。 陈深苦中作乐,“咱们至少知道了一件事。” “什么事?” “孙浩那把油纸伞看来是个宝贝。” 云南怀疑孙浩把陈深的脑子偷了,“你那把油纸伞真要从孙浩手里来的,我撞死在你跟前。” “又来了。” 陈深躺下。 剑阁,倚云阁。 窗户大开,一支桂花探进来,送进屋内一阵暗香。 李渔望着窗外的风起云涌,就那么盯着,不说话,不移目,不想东西。 她并不厌世。 她对许多东西提不起兴趣是真的,但不是因为悲观,而是无聊。 对。 就是无聊。 就像一道算术题,一眼就知道答案,再解就没什么意思了。 她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无论人心,法术,修行,还是生意,她一眼看透后,就懒得再钻研了。 还有死亡。 她自我了断过几次,就想揣摩出死亡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有一次,她几乎成功了。 她看到了自己躺在床上的身体,而她灵魂在旁边站着。 可惜,她还是让哥哥救了回来。 他们把陈深搬了出来阻止她继续死亡。 陈深。 李渔觉得这名字很陌生,但每念一次就心颤一次。 对于她而言,陈深是他猜不透的谜题。 对于他的研究,李渔要排在死亡之前,她甚至还为此写了一本研究的簿子,包括了身子和精神层面的。 身子是陈深在做早操时为什么把她的病治好了,究竟是他的命根子打通了她的绝脉,还是他的东西有妙用? 可惜,已经没有做笔算和口算研究的机会了。 第五十二章 问山小筑 婢女敲开门,把一张纸笺递过来。 李渔慵懒的扫了一眼就丢到了一旁。 什么当铺寻衅滋事。 这种小把戏她一清二楚,终究不过是剑阁的弟子看上人的法宝,仗势欺人,想把人关起来吓唬一顿,然后把人法宝给吞了罢了。 太阳底下没新鲜事。 她懒得理会,吞就吞了,这剑阁迟早败落,在他们手上败落更好。 昙花一现好过残花败柳。 可她刚看一片云,忽然手一招,把信笺吸过来。 她在纸笺后面忽略了青云宗弟子,看到“青云宗杂役”五个字后,慵懒的目光来了精神。 白云仙子在找杂役。 她这儿就来了个青云宗杂役,还是个有法宝的杂役。 这杂役有法宝。 放到任何地方都是稀罕事。 这法宝十有八九是白云仙子送的,能让白云仙子挂念的五十岁杂役,李渔只知道一位。 在回山后不久,在听到青云宗出了一位惊艳绝尘的天才,名叫苏媚后,李渔就知道这苏眉就是那牲口念念不忘的大娘子。 她当时还真生起过好奇心,想知道这白云仙子什么样。 后来她就没兴趣了。 她和陈深的过往,终究是黄粱一梦罢了。 现在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嗯? 李渔望了望双腿交叉夹紧的坐姿,还有止不住的兴奋。 嗯,只剩下水了。 李渔招呼下人备轿。 等到了软轿上时,李渔忽然苦笑。 她这是怎么了? 在身体上对陈深好奇就算了,在念头上一提到陈深,就让她心里有一股雀跃之感,这种雀跃有时候让她很喜欢,有时候让她很讨厌。 讨厌时就像贤者时间,喜欢就像贤者时间以前的时间。 李渔很快到了水牢。 这问山城是她在打理,可她还是头次到水牢。 水牢的布置是头上是路,脚下水牢。 李渔让人把水牢打开,居高临下的看去,见水坑中央的床上有两个人。 俩人横七竖八的躺着。 面向外的是个年轻人,面向里的人藏在阴影中,看不清人的模样,可看那熟悉的睡姿,一只手拿酒葫芦,一条腿泡在水里,把腿在水里泡皱。 李渔就知道这是她要找的人。 她不知为何出气的愤怒。 “把他放出来!” 李渔的话不重,可对于平日里懒洋洋的性格而言,此时的话比骂人还重。 婢女忙招呼手下,“快,愣着干什么,把人放出来。” 水牢当差的如梦初醒,忙打开水牢放人。 云南听到了动静,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坐起来,“要开饭了?” 他抱怨道:“你们吞法宝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让人吃饭,也太不——” 云南见到了高处的李渔。 他觉出了不对劲儿,摇了摇陈深,“陈爷,陈爷?” 陈深在醉酒中,翻个身继续睡,一不小心栽进了水里。 “这——” 云南无语,忙把陈深扶起来,怕他淹死了。 陈深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李渔扶额。 这么多年了,他这坏毛病还没改掉。 当差的下到水牢,“现在你们可以出去了。” 云南失望了,“还不给饭吃啊。” 他觉得这群人太缺德了,关人放人把人玩儿似的,玩儿还不管饭。 水牢当差的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他,末了才色厉内荏道:“让你出去还不好,难道想吃断头餐?!” “混账!” 李渔听到断头,出气的愤怒。 水牢当差的忙低下头。 婢女惊讶的看向李渔,跟看到了太阳从西边出来差不多。 水牢当差的不敢再多说半句,下水去赶云南和陈深。 云南当然不想继续呆在这水牢,他只是一肚子的窝火不知道怎么发泄而已。 他努力把陈深搀扶起来,出了水牢,这才看清说话的女子。 她一身黑色长服,衣领为黑裘,衣服上纹饰以金丝为线,采用精巧的刺绣工艺加以缝制两条锦鲤,在加以腰间腰间半块玉衬托,看起来雍容华贵。 云南朝她点下头,刚要搀陈深离开,美婢把他们拦住,“两位,请跟我来。” 云南一愣,“什么意思,还不让我们走?” 美婢不说话。 李渔让美婢领云南去吃饭,把陈深留下。 云南忙摇头,“那怎么行!我们是兄弟,同生共死,我怎么可能丢下他。” “你没得选。” 美婢笑吟吟的,手凭空勾勒成一剑诀,接着勾勒的痕迹化作一镜面,从镜面中浮现出一把剑。 结丹期的本命法宝! 唯有结丹期的本命法宝才这么凭空浮现。 云南把陈深放下,“吓唬我?我告诉你们,这位爷是我们白云仙子看重的人,我把他留在这儿,你们可千万别伤了他。” 李渔歪头瞥云南一眼。 老陈结交的人还都是这么怪。 她走到陈深身边,把披风接下来盖在陈深身上,“不会有人伤他的。” 云南奇怪的看李渔,觉得这里面定有故事。 他估摸着陈深不会有事,就跟着美婢出去了,等吃饱后出去给师父报个信。 李渔手一挥,把陈深移到软轿上。 她把陈深移回问山城的问山小筑,她亲自脱了陈深潮湿的衣服,给陈深擦洗干净。 然后,她就真的有兴致了。 她对自个儿的身子一直有一个疑惑,就是一记起陈深,哪怕是念他的名字,都情难自抑,无论心还是身子都蚂蚁在爬一样的难耐。 她特有钻研精神。 她自以为看透了这个世界,唯独看不清这个。 她思绪可以魂飞三千里一样乱想,以至于不得不吃固神丹稳定思绪,可她一想到陈深,思绪就像瓢泼在大海无处安身的幽灵船,忽然有了一根绊住他的锚。 许多人觉得定神丹是她的良药。 其实,陈深才是她的药。 她之所以服用定神丹,是不想进入贤者模式罢了。 李渔就在陈深身上。 思绪也在。 她在治病的同时,还在想陈深为什么可以治她病。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她可以想明白了,可一付诸于实践,所有的想法全变了,就跟理论实验数据跟实操数据对不上一样。 第五十三章 卖身与酒 陈深迷糊醒过来,见到了金黄色的蜡烛,素雅的罗帐,还有视野中,在薄薄烟罗下美人看他的星眸。 陈深腰疼。 他摸了下腰,不是真的腰疼,而是意识告诉他腰疼。 陈深知道她是谁了,“鱼儿?” 他揉了揉头,这奇怪了,为什么梦到鱼儿了。 鱼儿是他在酒楼认识的。 他当时给几个婆娘寄了银子,偏又碰上春风楼的春风酿出窖。陈深太喜欢这酒了,奈何身上没有银子,他就去酒楼卖身去了。 他当时挺有名的。 认识他的人都知道陈深的邪门,知道他八抬大轿娶回家的娘子,多则三年少则半年,就有修士看出他娘子天纵奇才,是修仙的好苗子,把他娘子带走去修行。 陈深爹当时死一段时间了。 陈深依旧无后。 他还对娶妻生子这事儿看淡了。 或者说心伤了。 他对每个娘子都付出了感情,却不得不送她们去修行,最后仙凡两隔,独看自个儿衰老。 陈深那时又刚送走父亲不久,受够了离别,就放下话不成亲了。 这让许多有女儿的,还信这邪的人家很失望。 现在他们听说陈深要卖身,蜂拥去了春风楼,一时间叫价不绝于耳,就在陈深快要被成交时,有人喊出了离谱的价格。 这喊价的就是颖儿。 她给陈深买下了春风楼。 她同陈深在春风楼上春风几度,十分癫狂,以至于陈深为了职业精神不得不吃药。 陈深当时看得出来,这姑娘是死前的癫狂。 可她没死了。 这事儿让陈深很惊讶。 不止陈深惊讶,鱼儿也很惊讶,说了至少八百遍奇怪,奇怪绝脉还能这么给冲开。 既然死不了,陈深八抬大轿把她娶回了家,顺便娶回一个财神爷。 她用春风楼,给陈深挣下了丰厚的家资。 然而,终究免不了一别。 大约半年后,陈深在追杀地鼠门的人时,很稀奇的受了伤。 他在家养伤时,鱼儿留书一封,自诉仙凡有别,终有分离时,飘然远去。 老实说。 陈深对鱼儿的记忆,只有癫狂,鱼儿很热衷于那事,所以陈深下意识的腰疼。 若说他对媚娘是爱而不得,夜夜思念的话。 他对鱼儿的记忆是感激。 陈深感激鱼儿在他醉生梦死时出现,让他没有滑入深渊,让他继续醉生梦死,让他后来再不用为银子担忧,让他走出了自暴自弃。 可为什么在水牢梦见鱼儿呢? 难道水里有鱼?? 饿了? 他陡然惊醒,难道把云南当鱼儿了? “你怎么了?” 鱼儿伸了个懒腰,叹息般问道。 “还真是你!” 陈深不可思议,“你怎么在这儿?” 李渔坐起身子,把散乱的头发盘后,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 “这是我家。” 她赤身下了床,信手披上一件绝对价值千金的纱衣,“醒了就下来吧。” 这是鱼儿。 不要片刻的温存。 陈深起身。 李渔递给陈深一身华贵的衣服。 这衣服太华贵了,以至于有太多的扣子,陈深不大会穿。 李渔帮他穿上,“你还是老样子。” 陈深觉得她也一样。 李渔给陈深准备了早饭。 陈深在吃时,李渔就坐在那儿,懒洋洋的。 陈深一瞅这无精打采的样子,“李渔!” 李渔淡然瞥他一眼。 陈深感慨,“你越来越懒了。” “还好吧。” 李渔瞥了一眼床上的狼藉。 陈深扶额。 他指的是李渔在平常生活中。 她这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对许多东西提不起兴趣,归根结底太懒。 李渔懒得理会这些,换了个话题,“你去找大娘子了?” 陈深再把经过说了。 “哦。” 李渔懒得再追问细节,“你竟然筑基期了。” 本来以陈深废灵根的天赋,就是踏入修行之门,至高不过练气期三层,对寿命的影响几乎是零,这也是李渔从来没想过度陈深入修仙之门的原因。 她不等陈深回答,“我大约明白你最爱大娘子了。” 修仙追求逍遥天地间,最忌讳有羁绊。 她修行,陈深就是她的羁绊,因此分开后再不闻不问,以免影响道心。 可媚娘主动接下了这个羁绊。 李渔很佩服她。 当然,结果就以陈深现在的修为来看,也是好的。 陈深斜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池塘,池塘上雨丝绵绵,荡起一圈圈涟漪,“只有媚娘是我赶走的。” 李渔不再说话了。 她就呆呆的看着陈深。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渔忽然站起,坐在陈深腿上…… 陈深轻叹,这贤者时间未免太短了。 翌日。 李渔上剑阁筹备品剑大会事宜。 她这些天在剑阁就忙这些,是陈深这事儿,让她下来的。 陈深坐那白铜包的车厢上了剑阁门前的广场。 在车上,陈深叮嘱李渔记得帮他把油纸伞要回来。 他想不到剑阁弟子竟用这么龌龊的伎俩抢夺法宝。 李渔懒洋洋的,“再说吧。” 陈深向下比划一下,“你不要回来,我自宫!” 李渔推倒陈深,跟着马车摇晃,“算你狠。” 车停在剑坪后,陈深一步从车上跳下。 本来因为李渔马车再来而行注目礼,十分安静的广场更安静了。 猴男和白衣男他们下巴差点掉地上。 这什么情况! 不止他们掉下巴,剑阁准备行礼的黄衣守门弟子,在见到陈深后同样惊得合不拢嘴。 李渔让侍女搀扶下来,上了软轿,回头问陈深,“你不上去?” 陈深朝守宗门弟子一笑,“不了,我是个杂役,我这身份不值得进去。” “哦。” 李渔让软轿前行。 待软轿离开后,猴男和白衣男迫不及待挤过来,“老陈,你们?” 刚才那可是李渔。 清冷仙子李渔, 陈深能坐上她的轿子,这关系可非同一般。 “朋友。” 陈深轻叹,“老朋友了。” 猴男和白衣男其实不纠结他们什么关系,陈深一个老头,李渔一位仙子,谁要说是情侣关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他们纠结的是那句话,“大爷,说好的,狗富贵,不相忘。” “说的是狗,关我什么事?” 陈深待他们笑容消失以后,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放心,只要我进剑阁,肯定带你们进去。” 三人放心了。 正好,远处的黄衣守门弟子踌躇后走过来,“这位大爷,那个——” 他拱手作揖,“前几天是我不对,多有得罪,还望大爷您海涵,您看,要不我领您进去?” 陈深诚恳的拒绝,“我一个杂役就不凑热闹了。” “大爷,我那日话是无心之失,你——” 陈深让他放心,他确实不能进去。 这是规矩,黄衣守门弟子做的对,就是这口臭的毛病得改改。 至于为什么不进。 陈深腰疼。 这次不是意识层面的,这次是真的腰疼。 第五十四章 公道刺在人心 黄衣守门弟子见陈深真心实意,把心落到了肚子里。 他抱拳告辞了。 白衣男和猴男三人错愕不已,这狗富贵勿相忘的前提是狗富贵,这狗拒绝富贵,他们还真没什么办法。 陈深拍他们肩膀,“谁想当狗谁去当,咱是不当。” 他向三人原来打地铺的地方走去,转了一圈,没见到他的被褥。 陈深的被褥新买的,还买得最好的,挺值钱的。 正疑惑,陈深一扭头见他的被褥铺在一个妇人身下。 这妇人身边还有几个妇人。 她们这些散修一同来的。 她们为的不是踏入虚无缥缈的剑冢,而是想得到赏识,进而进入名门正派,让以后的修行之路走得更畅通一些。 许多散修都是这么做的,云南就是其中之一。 陈深走过去,委婉的问她:“小娘子,你这被褥哪儿买的?” 妇人?陈深一眼,目指他身后的三个人,“他们。” 陈深回头看猴男。 猴男他们后台退一步,把傻子让出来。 傻子一脸懵懂,“孙子才卖你被褥呢。” 陈深招手让猴男和白衣男子这俩孙子过来,“这就是你们的狗富贵勿相忘?” 猴男打个哈哈,“那什么,大爷,你不是进水牢了嘛?我们觉得这褥子这么新扔这儿怪可惜,我们就,就——” “卖了。” 白衣男子接过话茬,“我们要早知道大爷您回来,肯定不会卖的。” 陈深现在懂为什么叫狗富贵了。 他懒得理会他们,让他们把银子吐出来。 猴男不情愿的把卖褥子的银子拿出来。 “不够!” 陈深那是个新的,就用了几天,他让他们付原价。 “大爷,这原价是不是不合适。” 白衣男不同意,陈深用过几天的被褥了,怎么可能还卖原价。 陈深也有话说。 他只睡新被褥,他还得买一套新的,要花的银子是原价,三人可不就得赔原价。 傻子点头,“还有道理。” “有道理什么有道理,合着他那床褥子白睡那么多天?”猴男振振有词,“要真能这样,来一个缺德的快把我被褥卖掉吧。” 他们在争吵。 剑阁的守门的黄衣弟子见到了这边动静,走了过来。 猴男见状,忙让白衣男给大爷。 陈深在剑阁说的上话,万一因为一点儿银子误了大事就不妙了。 白衣男无奈,把银子给了陈深,“大爷,也就我们讲良心。” 陈深收了银子,不再理他们。 他在广场转悠寻摸别的地方,想再找个打地铺的风水宝地。 云南去找白芷了。 他和白芷在来时,就用灵石在客栈弄了一间房。 陈深现在有了灵石,他也能去弄一间,可陈深不打算去找云南。 独个儿住一间房太危险。 鬼知道鱼儿什么时候就冲了进去。 他可不想半夜做春梦这样的噩梦惊醒,然后发现这不是噩梦。 鱼儿贤者时间太短了。 陈深就没见过这么能要的。 陈深心里嘀咕,为什么修仙后就不来大姨妈呢? 他选择大地为床,蓝天为被,就为了防鱼儿这一手。 这大庭广众的,很适合保护自己。 大爷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可他转一大圈,就是没有合适的地方,倒是剑阁牌坊下的角落不错,遮风不挡景儿,还宽敞,陈深犹豫一下,提着行礼坐到了那角落。 守门的剑阁弟子眉头跳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视而不见。 陈深刚坐下,云南飞剑上了剑坪,找了一圈后才见到陈深。 他走过来,关心的问:“老陈,你怎么样?” 陈深揉了揉腰,“得亏大爷身板硬朗。” 云南上下端量他,“她对你用刑了?” “比用刑还惨。” 陈深摆手不想说。 云南压低声音,“陈爷,我打听清楚了,留你的是剑阁大小姐李渔。” 他们惹不起。 不过,他已经传信给白云仙子了,“等师父到了,咱们让师父讨个说法。” 陈深觉得这事儿就不用麻烦媚娘了,“我已经讨回公道了。” 他不仅当面捅了她,还背刺了她。 “是吗?我不信。”云南可知道李渔是什么样的人物。 陈深让云南不用在意这些,当务之急是给他整一床被褥,他好睡觉。 他急需休息。 云南离开了。 陈深刚要靠着墙壁小憩一会儿,有人在人群中喊,“陈深,陈深在吗?” 他无奈的睁开眼,见剑坪上一位掌柜领几个小厮在四处寻人。 陈深招手,“这儿。” 掌柜很精干。 他利索的走到陈深面前,好奇的打量他一眼后拱手:“陈爷。” 他向身后的小厮招手。 小厮们利索的走上来,就在陈深面前摆开木料,布料,锤子,凿子,顷刻间把一个小巧的帐篷搭建起来。 陈深迷糊了,“你这——” 掌柜的含笑,“陈爷,请好好休息。” 他们退去了。 陈深无语的望着身后的帐篷,忽听广场上的人窃窃私语,“香云纱,是香云纱!” 陈深不知道什么是香云纱。 他问旁边守门的黄衣弟子。 这位黄衣弟子看似站的笔直,目光其实一直在瞥陈深。 他在听到陈深的问话后,言简意赅的回答:“香云纱,轻如云,有暗香,可安神,水火不侵。” 陈深闻言,不由地好奇摸了摸帐篷的布料,是有暗香,很淡雅。 “这败家娘们。” 陈深觉得鱼儿来钱快,花钱也是真的快。 他刚要钻进帐篷去试一试,又有在喊,“谁是陈深?” 这一次不用陈深答应,广场上所有人看向陈深,喊的人顺着目光就走过来。 依旧是一位掌柜。 “见过陈爷。” 这位掌柜向陈深行礼,然后把一个便宜的乾坤袋放下,“知道陈爷喜欢喝酒,特将迎春楼百花酿奉上。另外还有五坛枸杞归元酒,供陈爷蓄养精神。” 说罢,他不等陈深搭话,就拜别走人了。 接着,又来了给陈深送鞋子,送衣服的,还有给陈深送吃的。 这些无不是名贵之物,全是千金难得的好东西。 陈深从刚才的不知所措,渐渐地变的麻木。 广场上的人从方才的羡慕,变成了嫉妒,接着又变成了仰望。 这么多好东西,尤其那五坛枸杞归元酒,在整个剑阁能拿得出来的只有李渔。 他们不知道陈深这糟老头子给李渔灌什么迷魂汤了。 他们只知道李渔病得不轻。 这么多年轻俊杰看不上,偏看中一个糟老头子,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云南买被褥回来,见到陈深身边这一幕,“这——你又抢什么地方了?” 陈深觉得云南这话说的就没水平。 什么叫他抢什么了。 明明他被强了。 话说回来,这枸杞归元酒是真好喝。 第五十五章 枸杞难医 云南不回去了。 他打算在陈深这儿享清福。 这好酒好菜的生活,简直羡煞旁人。 伴着他俩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广场上的人别提多眼馋了,口水咽下去的有三斤,这其中悔恨同口水一起吞的,毫无疑问是猴男三人。 猴男还想上来说几句好话,蹭几口好酒喝。 陈深压根不搭理他。 猴男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冰这脸回去了,“嘁,神气什么,不就仗着给白云仙子当门房招摇撞骗。” 枸杞归元酒就是枸杞泡了归元酒。 云南听人说,这归元酒同天山甘露差不多,是修行滋补灵力的好酒,千金难得。 他现在信陈深向李渔讨回公道了,就不知道这公道是怎么讨回来的,竟然李渔这么舍得下本。 云南蹭了几杯枸杞归元酒。 他要补补。 陈深不由地鄙视云南,白芷一个小姑娘还亏,这身子骨不行啊。 对陈深而言,这枸杞归元酒差些火候。 他还得好好休养。 陈深酒足饭饱后,一头栽进帐篷,呼呼大睡起来,顺便炼化灵力,精进自个儿的修为。 翌日。 陈深还没睡醒,早饭就已经送到了,午饭和晚饭也有送,还不带重样的。 剑阁,依云阁。 李晚敲门进来,见姑姑坐在软塌上,慵懒的斜靠在软塌上,眉头紧锁,双眼无神,手里轻抚一只猫。 这猫很好看。 它全身雪白,毛发柔滑,脖子又一圈蓬松的猫子,像一个小狮子。 李渔给它起名狮子球。 李渔穿了一身清雅质朴,余韵悠长的长裙,宽幅的袖摆在风吹衣袂时,极尽风雅。她的头发难得一见的盘起来,盘起了发髻,像出嫁夫人的打扮,搭配这一身衣服,端方娴雅,神韵翩然。 “姑姑。” 李晚笑了笑,“这几天我把狮子球照顾的好吧?” “嗯。” 李渔回应懒懒的。 她这几天修为大进。 可她高兴不起来,因为她还没把陈深钻研明白。 这个不明白不是喜欢。 爱一个人太深奥,这个课题一时半会儿攻克不了。 她不明白陈深为什么能治她绝脉,还富含灵力,尝起来也就那样,跟归元酒的灵力差不多。 李晚凑过来,“姑姑,你前天忙什么去了,舍得把狮子球丢给我。” 她有几次想把玩狮子球,都让李渔拒绝了。 李渔没回答。 其实是陈深对猫毛过敏。 李晚摸着狮子球,还要说几句亲近的话,李渔淡瞥她一眼,“查出来了?” 李晚尴尬一笑,“查出来了。” 这事儿有些棘手。 李晚犹豫半晌,小心说:“吞那件法宝的不是剑阁的弟子,是六叔孙子小宝。” 她紧跟着解释起来。 一个不识货的杂役拿着一件难得一见的法宝去当铺典当,怎么看都像是偷的,而且十有八九赎不回去了,小宝正好缺这么一件法宝,他就提前拿了回来。 李渔瞥她一眼。 她不说话,可透彻的目光,让李晚把所有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提前到把人丢到水牢?” 李渔轻抚摸猫。 李晚尴尬的笑。 李晚说话漫不经心,“让他把法宝还回去,当面赔礼道歉。” 李晚愣一下。 她觉得换回去,再做一些补偿就可以了,“当面赔礼道歉,是不是有点——”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李渔语气淡然,把陈深处听来的话用上,“这剑阁迟早败在你们手上。” 李晚一听这话,再不敢推辞。 她站起身,“我这就让小宝去还法宝,赔礼道歉。” 她一溜烟的走了,在剑堂抓住了还在对油纸伞恋恋不舍的李小宝。 李小宝是真稀罕这法宝。 这法宝一看就不是凡品,他第一眼就看上了。 这把油纸伞也的确不是凡品。 他爹告诉他,这法宝出自东海,是五行之中水属性的护命法宝,不止能抵挡致命攻击,还可以施展碧海潮生的法术。 李小宝自得到这法宝后,片刻不离身,听伞里的潮生潮落都觉得有趣。 然而,李晚竟让他还回去。 他百般不情愿。 在听到李晚还让她当面赔礼道歉时,李小宝更是一蹦三丈高的不同意,“凭什么让我去道歉,我还给他不就两清了!” 李晚没好气,“你还把人关水牢了。” 李小宝理所当然,“我那就是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难而退,又不是真的要把他怎么样。” 啪! 李晚给他后脑勺一巴掌,“你要不要脸,你抢别人东西,你还吓唬别人!” 李小宝让这一巴掌给打蒙了。 不是疼懵了,而是觉得李晚向着外人。 他觉得李晚吃错药了,“姑姑,你向来最疼我的,为了一个外人你打我。” 李晚现在懂姑姑的那句话了,“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你这样做,剑阁迟早败在你们手上。” 李小宝挠头,“至于嘛?” 李晚让他麻利儿的去。 现在是她出面,要是姑奶奶出面,李小宝这坎就过不去了。 “姑奶奶?” 李小宝咋舌。 姑奶奶掌管剑阁产业,轻易不出手,但一出手必然雷厉风行,直击要害,杀敌手一个片甲不留。 十年前的雪山谷就这么没的。 李小宝可不希望姑姑把这手段用在他身上。 他答应了。 李晚已经打听到法宝的主人在宗门前剑坪。 她领着李小宝步行下了剑阁,沿着山路来到剑坪。 李晚一眼就看见了陈深的帐篷。 就陈深的帐篷,想不看见也难。 不过,陈深在里面睡觉,不在外面。 李晚瞅了一眼,问剑阁黄衣弟子知不知道陈深在什么地方。 黄衣弟子把帐篷指给李晚。 李晚惊讶,心想这法宝的主人够有钱的。 她向李小宝打一个眼色,让李小宝去归还法宝和道歉。 李小宝不情不愿的捱到了帐篷面前,“这位——大爷,我来还你法宝的。” 陈深没听见,还在睡。 李小宝回头看李晚一眼,想打退堂鼓。 李晚向他瞪大双眼。 李小宝无奈只能继续,大着嗓门说了一次。 陈深被惊醒了。 他霍然睁眼坐起身,“什么,又来?不要!” 等看清面前站一个男人后,他才惊魂安定。 在李小宝又道一次来意后,陈深明白了。 他把伞接过来,“法宝我收了,至于道歉就算了吧,这压根不是道歉能解决的。” 李小宝这个道歉本来就不情愿,觉得对一个杂役道歉落了他李家的面子,现在听陈深还不罢休,不由地一抻脖子,“嘿,老头,我告诉你,我给你道歉是看我姑姑的面子,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陈深查看伞,确认无误无损伤后,把伞收起来,“抢我东西还把我送进水牢,末了我得寸进尺?后生,你这不要脸是遗传的吧?” 不打娘胎长出来,积累不到这么厚。 “大爷,一码事归一码事,你别——” 李晚在旁边听不下去了。 李小宝背后是李家,可不能让人这么诋毁的。 她踏前一步,话说半截,见到陈深后,后半句咽了回去,“死老头儿,是你!” 陈深纠正李晚,“你大爷还没死呢。” 李小宝错愕不已,问李晚,“姑姑,你认识?” 李晚咬牙切齿,“认识,太认识了。” 她好朋友名义上的相公。 她能不认识。 “你是他姑姑?” 陈深觉得这就解释的清了,俩人道歉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第五十六章 相濡以沫,相忘江湖 李晚只有一位知心朋友。 她就是陆颖。 陆颖的爷爷是陆半仙。 他和李晚的爷爷是至交好友。 早些年前,陆半仙因窥视天道而得到天谴,这报应到了陆颖身上,让她成为了天煞孤星的命格,而且命不长久,陆半仙天注定要绝后。 陆半仙不甘于命运。 他把陆颖从小寄养在剑阁,领着陆颖的父母外出寻找逆天改命的办法。 然而,先是陆颖父母去世。 接着,陆半仙向天再借五百年失败,一夜之间化为尘埃。 陆颖本来就得半仙的真传,夜观天象,得出爷爷已死的消息。 她这天煞孤星的命,在至亲之人死绝后,再克就要克身边的人了。 陆颖为了不连累剑阁的人,孤身一人悄无声息离开了剑阁。 李晚再见到颖儿时,她已经让陈深一口棺材当聘礼嫁作人妇了。 剑阁许多人忌惮颖儿是天煞孤星,若有若无的远离她,只有李晚不在乎,在她稚嫩的心里,死亡遥不可及。 她和陆颖一起长大,一起玩耍,度过了儿时无忧无虑的时光。 在她知道好友嫁给了一个平凡老头的时候,她的愤怒可想而知。 即便知道了其中的误会,她现在见了陈深,口气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始终觉得陈深想一树梨花压海棠。 李晚一脸戒备,“你来这儿干什么?” 她最怕陈深在找陆颖。 陈深犯不着跟她置气,“参加品剑大会。” “你?” 李晚上下打量陈深,因为灵隐长袍的缘故,他没看出陈深的境界。 她一脸不屑,“你去什么地方招摇撞骗不好,骗到我们剑阁了” 陈深在七八年前还是个普通人。 现在还是个老头。 这样的人根本踏进剑阁宗门的机会都没有。 她还是认为陈深来找颖儿的。 “你别做梦了。” 她索性点破陈深那点小心思,“颖儿不会来品剑大会的。” “唔。” 陈深闻言很高兴,“这么说颖儿改命了?挺好。” 改名要不成功的话,颖儿就在棺材里了,更别提来不来品剑大会了。 陈深真为她高兴。 “颖儿就是改命了,跟你也没关系!”她见陈深还笑,不由地气急,“我警告你,别再纠缠颖儿,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陈深只能送她三个字:“有毛病。” 他前几天才知道她是李家大小姐。 至于颖儿。 陈深是挂念她,但从来没有纠缠这念头。 他们只是相濡以沫的人罢了,现在分开,各自安好,不如相忘于江湖。 “什么!” 李小宝在旁边大约听明白了,“他纠缠颖儿姑姑?” 他正窝一肚子火呢,“老头,你他妈找死,我今儿就替我大伯教训你。” 李小宝合手一拍,双手张开,一把橙黄色的剑出现在两手之间。 “住手!” 李晚拉住李小宝,让他滚一边儿去。 她是不想陈深跟颖儿有牵扯,可要是让颖儿知道李小宝当她的面对陈深动手,就是不跟她绝交,也要把李小宝的皮扒了。 “姑姑。” 李小宝莫名其妙。 李晚不理他,招呼守门的黄衣弟子,“把他赶下去!不许他进剑阁!” “这——” 黄衣弟子为难。 “凭什么赶人!” 云南踏剑落下来,“陈爷是我们青云宗的人,为什么不能进剑阁?” 李晚这才记起,李小宝把两个青云宗的人送到了水牢。 这法宝是陈深的—— 李晚刮目看陈深,“行啊,你都招摇撞骗进青云宗了。” 就算青云宗又如何。 李晚下逐客令,“法宝还你了,你走吧。” 李小宝行动,上去给陈深卷铺盖卷和帐篷。 “这——” 云南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剑阁是他们李家地盘,李家要赶人,他们还真找不到留下的理由。 替师父做主撂下句狠话? 白云仙子对剑冢的古宝志在必得,这么说会不会坏了师父的大事? 他却不知道,为了陈深,他师父纵然得罪天下又如何。 “对,赶他走!” 围观的人群中,忽然有人鼓劲儿呐喊。 陈深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猴男。 “赶谁走?” 一句话从天边飘来。 这声音不大,慵懒,像一只猫懒得离开猫窝又不得不离开,语气中有一丝怒气。 众人循声望去。 一抹快到目光不可及的黄光一闪而逝。 再出现时,光华敛去,李渔站在他们面前。 她依旧一身清雅质朴的长裙,站在那里,风吹衣衫,神韵翩然。 李渔好似刚睡醒。 她缓缓地伸了个懒腰,双手倒背舒展一下胳膊,扩胸运动衬托着山川高耸,时刻提醒这人们在一身低调却足够奢华的衣服里面,遮盖着更奢华的东西。 “姑姑。” “姑奶奶。” 李晚和李小宝行礼。 李渔声音清冷如冷泉,“我让你们来赔礼道歉的。” “姑姑。” 李晚有话要说,“这老头不是什么好鸟!” “我让你们道歉。” 李渔的话坚定,不留任何的辩驳的机会。 陈深是不是好鸟她知道。 尝过就是硬道理。 “他,他——” 李晚想把陈深同陆颖的事儿说出来,可为了陆颖的名声,她及时住了口。最终在姑姑的眼神下,她踹李小宝一脚,“道歉!” “啊?” 李小宝想不到姑姑变化这么快。 他硬着头皮向陈深道歉。 陈深还是那句话,道歉就算了,李小宝这缺德事不是道歉能解决的。 李渔觉得有道理。 她挥了挥手,让黄衣弟子把李小宝押到水牢关上六天,一天只许吃一顿饭。 “姑奶奶,我——” 李小宝人傻了。 他道歉就够丢面子了,现在还要让他坐牢。 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我去找我爹。” 李渔知道他是个废物,没想到他这么废物,“押下去!” 李晚向黄衣弟子打个眼色,黄衣弟子们把李小宝押了下去。 李渔又看向李晚,“你也道歉!” “我?” 这下轮到李晚傻了。 不过她识时务者为俊杰,向陈深抱了抱拳,“大爷,刚才是我不对。” 陈深站起身,“没事儿,长辈怎么能跟晚辈一般见识呢。” “姑姑。” 李晚握住拳头,“他占我便宜!” 李渔不觉得陈深的话有错。 她这一辈子只有一次任性,遇见了陈深;她这一辈子只坐过一次八抬大轿,给了陈深;她这一辈子只对一个人食髓知味,是陈深;她自杀时无所留恋,能大胆的对自个儿下死手,陈深是重要的一个片段。 她跟陈深不后悔。 李晚叫他一声姑父是应该的,也是她欠他的。 李渔转过身,早有宗门弟子把软轿抬了过来,“品剑大会汇聚天下英才,任何人都可以来,哪怕手无寸铁,李晚,你刚才的话欠妥当了。” 李晚回过神,忙低头承认错误。 李渔坐上软轿,又招呼李晚坐上去,然后头不回的上了剑阁。 第五十七章 姑父,大衍诀,富贵 “呼!” 陈深吐一口浊气,至少腰子保住了。 云南跟他进了帐篷坐下,“陈爷,你跟李晚也认识?” “嗯。” 陈深喝一口酒,“她追杀过我。” 云南肃然起敬。 陈爷这上半辈子过的真水深火热啊。 剑阁。 灯火初上。 剑阁六阁主剑如流星,飒沓之间到了倚云阁。 “六叔。” 李晚和李义紧跟在他身后,还是迟了一步,六阁主推门进了倚云阁。 李渔在内屋。 “小妹!” 六阁主大嗓门,“你把小宝关水牢了?” “敲门!” 李渔慵懒的话从里面传来。 六阁主无奈,回神敲了敲门框,画蛇添足的补充了这道手续。 美婢把珠帘卷起。 李渔打着呵欠走出来,“是我关起来的。” “为什么?” 六阁主好奇的看着李渔,说是兴师问罪,可好奇更大一些。 这毕竟是亲妹子。 他怎么可能真的怪罪她。 他不仅不怪罪,甚至还有些高兴,因为李渔很少理会这这些事的,她平日里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状态,就是自杀被救回来,她都无所谓。 李渔的情绪始终是平的。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起伏,六阁主高兴坏了,踏剑就来了。 “用下三滥的手段夺人法宝,又把人丢下水牢,你说为什么?”李渔懒的说这么多的话,又不得不说,语气不耐烦。 不同于他的外号血牛,六阁主心思其实很细密。 他了解自个儿的妹子,敏锐的从这一段话中嗅到了一个人,“谁?夺谁的宝?” “陈深。” 李渔吐出他的名字。 砰! 六阁主拍桌而起,“是他!” 李渔慵懒的趴在桌子上,“是他,你再去把他杀了?” 陈深当年受伤,就是六阁主所为。 他们兄弟七个用陈深的性命威胁,让她不得不离开陈深回到了剑阁。 “我——” 六阁主轻叹一声坐下,“小妹,我当时为你好。” “我知道。” 李渔语气平淡,“你们早去一个月,我就死了,多一了百了。” 六阁主知道小妹是自杀过的,这话可不兴说。 “我——” 六阁主长叹。 他们现在也不知道陈深怎么把小妹的绝脉治好了。 他们当时担心小妹病情,这才着急把她带回来。 “我们对不起他。” 六阁主认为可以补偿陈深,感谢陈深对小妹的救命之恩。 可让小妹和陈深在一起,这事儿说破天,他们二十年前不同意,现在也不同意。 他们当年暗中观察过陈深。 陈深是废灵根,踏不进修行之门。 自古仙凡有别。 小妹还貌美如花,比二十芳龄的姑娘还年轻,而陈深现在是五十知天命的老头。 他们根本不适合在一起。 万一陈深死了,小妹再来几次自杀怎么办? “好啊。” 李渔答应。 她懒得跟陈深在一起。 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后不用管的老黄牛才是好黄牛。 这欢好后的温存,感情的维系都太累了。 何况陈深还有大娘子呢。 这是她成亲前就知道的存在。 这些关系处理起来太麻烦,李渔懒得理会。 六阁主见李渔竟然同意,不由地惊奇的瞥她一眼,“你真心的?” 李渔懒得回应。 六阁主知道这是真心的。 他站起身告辞,到了门口时,又觉得六天太长,让李小宝呆三天就行了。 “六哥,我这是为了他好。” 李渔早想把这句话还回去了。 六阁主苦笑。 他看得出来,李渔对他们当年拆散她和陈深心里有怨言。 他推门出去,见到了错愕的李晚和李义。 “六叔,你说那个陈深是——” 李晚有些说不出那词儿。 六阁主朝房门里的李渔回答:“他就是你们姑父。” 他离开了。 李渔把头枕在桌子上,轻笑了。 这世上再没有比“你喜欢的东西让你最重要的人承认”这事儿更让人高兴了。 李晚呆木了。 她扶着李义就地坐下。 她得缓缓。 陈深是陆颖的相公,陈深是她姑父—— 好乱! 李晚想过无数次她可能存在的姑父会是什么样。 不说盖世英雄吧,至少应该玉树临风,她万万没想到是个老头。 虽然他的精神气儿让陈深看起来像四十,可跟她最爱的认为天下最漂亮的姑姑还是不搭啊。 这世界怎么了? 李义问她怎么了? 李晚抬起头,“陈深是个五十多的老头!” 李义笑了。 他告诉李晚,在二十多年前,陈深就是个二十多岁的俊小伙。 姑姑现在对陈深还有感情,“这就是爱情啊。”李义一脸向往。 他期待跟一个姑娘有这样的爱情。 这个姑娘叫颖儿。 他再问李晚,“颖儿不来品剑大会?” 李晚不知道多少次摇头了。 陆颖修炼大衍决到了关键时刻。 她为了验证自个儿的卜算,离开宗门北上去长城了。 她心里为大哥惋惜。 颖儿是个守规矩的人,她既然真心实意嫁给了陈深,就不会反悔。 何况这亲事对她的逆天改命的志向而言可有可无,她自不会理会,也不会主动解除这荒唐亲事。 她不解除这亲事,李义就不会有机会。 “哎?” 李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可以让陈深解除。 奈何,她暂时拉不下面子去求陈深。 既然六哥说了要补偿陈深,李渔就不客气了。 次日。 陈深在问山城藏宝阁掌柜的盛情邀请下,到了藏宝阁。 他刚进门。 啪! 门关上了。 陈深吓一跳,回头一看,藏宝阁的掌柜和伙计关在了外面。 偌大的藏宝阁一下子空落落的。 李渔从藏宝阁楼梯上下来。 她穿了一身端庄雅致,金丝绣纹点缀的白色衣裙,外面罩了青色的纱衣,雍容不失贵气,还衬托她的皮肤更白皙,腰身更加玲珑有致。 但最惹人眼的是她胸前的项链,挂着一串又一串的白色珍珠,贵气逼人。 陈深警惕,“你要干什么?” “补偿你的。” 李渔用葱白的手指扫一圈藏宝阁,“想要什么就拿走。” “补偿我?” 陈深头次觉得自个儿身价这么高。 他来时听云南说了,这藏宝阁的好东西比奇宝斋的只多不少。 “当初你受伤是我六哥所为。” 李渔移步到陈深身边,用手点了点陈深的胸膛。 “就你不告而别前,我伤的那次?” 陈深瞬间明白,李渔当初留书一封不告而别,不是自愿离去修行,而是有人拿他的命对李渔相威胁。 “这些东西你全拿走都行。” 李渔已经在陈深身边耳鬓厮磨了,说话时在耳畔吐温热气息,“包括我也是。” “这么大方?” 陈深手摸那一串串珍珠。 这一身衣服真好,越雍容华贵,越端庄雅致,就越让心生龌龊之想。 这是征服欲。 “老娘最不缺的就是钱。钱这东西是身外之物——” 李渔靠在陈深怀里善解人衣的说:“可你不一样,你有时候是身内之物。” 压迫得久了总要反抗。 陈深潇洒穿衣要离去时,李渔懒懒的坐在柜台上,“不拿东西?” 陈深回头一笑,“我已经把最好的拿走了。” 他关门而去。 “有病。” 李渔慵懒起身整理衣服。 第五十八章 凝眸,元婴无敌手 李渔不占陈深便宜。 她让人送来一把飞剑,名为凝眸。 这把飞剑用飞禽妖兽骨血为引铸造而成,在踏剑飞行时快如闪电,唯有凝眸才看得见,故此得名。 陈深笑纳了。 云南艳羡不已。 飞禽妖兽难得,更别说用飞禽妖兽骨血打造的飞剑了。这在市面上根本没卖的。也就李渔这样的富婆,会随手把飞剑送人。 陈深这下就有两把飞剑了。 他觉得挺好。 他一直觉得一把飞剑不够用,用飞剑伤人就不能飞,飞就不能用飞剑伤人,李渔这把凝眸真送到他心坎上了。 陈深和云南问山城又待五天,离品剑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问山城的人多起来,城里彻底住不下,广场上的暂住的人多得也让人下不去脚。 陈深的帐篷前多了不少人,磨牙声听得清清楚楚。 有请帖的人陆续到了,他们让剑阁的人恭敬请上剑阁小住。 就在陈深翘首以盼时,云楼也出现在问山城的天空,缓缓地落在广场上,杂役们搭上船板,白云仙子领着弟子从船上下来。 云南和白芷忙迎上前。 陈深在喝酒,起的慢了一些。 白云祖师到了牌坊下,扭头看陈深。 陈深莫名的心虚。 他在白云洞府重温旧梦时,就把一切都交代了,可现在旧情复燃—— 白云仙子一笑。 她伸出手拉了一下陈深的衣衫。 “剑阁李渔,恭迎白云仙子。” 李渔一改慵懒,领几个剑阁弟子下山迎接,李晚就在其中。 广场上的众人惊讶。 这位白云仙子的规格有些高啊。 李渔相当于剑阁八阁主。 在老阁主入昆仑后,他们兄妹八个就共掌剑阁,李渔在二十年间,更以一己之力推动了剑阁采邑的复兴,同青云宗的掌门属同一个地位。 他们在剑阁前相迎就是礼遇了。 这下山迎接—— 不得不说,他们给足了青云宗面子。 “她就是鱼儿。” 陈深在白云仙子耳畔轻声说。 白云仙子本来还疑惑,听到陈深的话后明白了。 她惊讶的瞥陈深一眼,想不到陈深卖个身,还卖出高价来了。 她回礼。 李渔引白云仙子入宗门。 她们在前面寒暄,陈深跟在后面。 刚到牌坊下,天上传来一声轻笑,“李阁主,我等还没拜山门呢。” 一蓝一黄两道流光落向宗门前。 待落定时,一高一瘦两个人站在众人面前。 高的玉树临风,一身白衣,一绺刘海挂额前,为颜值添了一两分,甚是风骚。 他手里拿一把扇子,风雅至极。 矮的就不咋地了。 陈深看着他,莫名的记起了死在的血狱沼泽的鼠脸男。 他们的面相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鼠脸八字须,一双豆大的鼠眼在窄窄的眼眶里乱转,时不时的冒出一缕精光。 “方舟拜见李阁主。” 白衣俏公子稍一拜见后取出请帖,显然他是收到拜帖的人之一。 矮个跟着行礼,“地鼠门锦毛鼠谢礼拜见李阁主。” 他同样有拜帖。 这拜帖全是剑阁发出去的,李渔不能怠慢,同他们见过后,请他们上山。 唰! 方舟打开扇子,很不经意地把跟在白云仙子身边的陈深拨到身后,同白云仙子和李渔走在一起,“白云仙子的云楼的确不凡,我们赶了三天才赶上。” 白云仙子敷衍一笑。 方舟偏看不出来,又同白云仙子聊起了离别种种,还有他打算买一艘云楼。 陈深莫名其妙。 他回头找白云仙子的大徒弟云衣,“他谁啊?” “近年来声名鹊起修士。” 方舟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他的来历极为隐秘,有的说他是昆仑内修士的后人,有的说他来自东海。 方舟的境界在元婴期。 他这些年不断出入于名门正派和各方势力,摆明车马跟同境界的人斗法。 在碰到白云仙子前无一败绩。 白云仙子去龙首山时,正碰到方舟上龙首山挑战同境界元婴期的弟子。 龙首山在三败血狱沼泽后元气大伤。 龙首山掌门最得意的弟子又代表师门去参加仙盟的会盟了。 余下在山门的元婴期弟子,竟无一人是方舟的低手,全部落败。 龙首山士气跌落到谷底。 方舟趾高气昂,嚣张的不可一世。 白云仙子是去求降龙木的,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开口,见到这一幕,就主动提出压低自身修为,既不调动天地灵气,又不用法宝和超出元婴期的法术同方舟斗法。 方舟欣然迎战,十招败于白云仙子之手。 这一战,白云仙子又要压制修为,又要同方舟论战,殊为不易,可化神期胜元婴期,白云仙子怎么说也是胜之不武,好在后面降龙木求得顺畅。 方舟虽然败了,可依旧是元婴期内无敌手。 至于龙首山,他们稍微挽回一些面子,又没有落下以大欺小的名声。 相当于三赢。 可不知怎么的,这方舟从此就缠上白云仙子了。 他先是在龙首山等待,又要一路同行,白云仙子拒绝后,方舟就一路上不断制造偶遇。 最近一次偶遇是在三天前。 陈深懂了。 他喝一口酒。 李渔同白云仙子并行,无奈又不失礼数的听方舟滔滔不绝,纵横捭阖。 他从抵御歪魔邪道,说到了也以后开宗立派。 陈深看李渔很透彻。 李渔很懒得。 要不是白云仙子来,她好歹得给大娘子面子,她压根不会下山。 她现在听方舟孔雀开屏一样的话,十分无聊,忍不住又想犯懒,可又不行,她现在代表着剑阁。 这世上有三个东西对李渔重要。 剑阁。 陈深。 还有钱。 她不能丢剑阁的面子,只能强打起精神,可还是忍不住打一个呵欠。 她看得出来,白云仙子听得也很无聊。 可这位大娘子就跟陈深说的一样,太重礼数,不想听还得时不时的应一两句。 她这一个呵欠正好让白云仙子看见。 李渔促狭地向她一笑。 白云仙子忍不住笑起来,眼海里笑意翻波,明艳动人。 李渔不由地惊叹,陈深这畜生太幸福了。 她眼中波光流转,忽然打断方舟,停下来招呼陈深,“姐姐,我得向你赔罪。” 她趁机让方舟借过一下,让陈深到白云仙子身边,“你这位杂役在我这儿吃苦头了,让我那不成器的侄孙丢进了水牢。” 白云仙子同李渔一唱一和,“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继续走。 李渔从头开始,把陈深当法宝,赎烦恼絮絮叨叨说了一遍。 陈深头次发现李渔这么能说。 就是把跟他在一起时哼唧的声音加起来—— 算了,这肯定超过今儿说的话了,但她跟陈深说的正常的话,肯定没今儿多。 在说这些时。 方舟有数次要把话插进来。 有一次他差点就把话插进来,“法宝上有碧海潮生法术?这法术我略懂……” 李渔一拉陈深。 “就怀疑你这杂役偷的——” 她不经意的就把话题扯走了。 方舟一句抢白的话说给了空气,别提多郁闷了。 第五十九章 绝顶聪明 郁闷归郁闷,方舟不放弃,他终于抓住一个插话的机会。 “偷的!” 他断喝一声,怒目圆睁,从后要抓陈深,“好你个家贼。” 白云仙子拉陈深一下,让他避开。 陈深莫名其妙地,“贼你姥,放尊重一点,你见你爷偷了?” 既然如此,方舟就让陈深说说,那把油纸伞从哪儿来的? 陈深还真说不清。 江茶这个妖女,不适合在这名门正派说。 江茶在离别时就提醒过她,未来她之名将传遍天下,“千万别让人知道你与我有瓜葛,不然你在名门正派会没立足之地。” 陈深信这话。 这小妮子以后还想杀进百帝城,手刃大仙朝的公主呢。 “说不清?” 方舟冷哼一声,提醒白云仙子,“仙子,这样的刁——” “这件法宝我送给他的。” 白云仙子冷冷打断他,“这是我门内事,就不劳阁下过问了。” 方舟一呆,脸上又错愕又茫然。 李渔揶揄,“方修士,咱们眼见为实才好,千万别当长舌妇。” 方舟茫然看李渔。 他不知道李渔为什么对他说话也不客气了。 这是怎么了? 他又没做错。 他看得出来,陈深境界在筑基期,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凭什么有法宝? 法宝结丹期才能用。 他还拿这法宝去当铺当了,这不是偷的是什么? 他提醒白云仙子又何错之后? 他这是经验之谈,至于让白云仙子一下子冷下脸? 他不懂。 方舟怀着这些迷茫,再没顾上跟白云仙子走在一起或插话。 台阶终有尽时。 上到台阶后,李渔让李晚领方舟子和谢礼去住处休息,她亲自领白云仙子去了一处宽绰宅院。 这宅院离她的倚云阁不远,清净雅致,李渔专门让人给青云宗留的。 在另一边。 方舟和谢礼住在同一个院子。 他们在路上遇见的,在得知同有请帖去剑阁后,两人一见如故,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方舟百思不得其解,出门去找谢礼,推门就走了进去,然后差点让谢礼晃瞎。 谢礼刚把他头套摘下来。 “你,你怎么不敲门啊。” 谢礼手忙脚乱的又把头套戴上,戴歪了都不知道。 方舟一阵尴尬后,关心的问:“谢兄,你师出慈云寺?” 谢礼发现了头套戴歪。 既然让方舟看见了,他索性不戴了,让方舟把门关上,“我这是老毛病了。” 在修行以前就有这病。 在修行以后,这病还在。 可见作为一大疑难杂症,秃顶即使修仙也难治愈。 方舟下意识一吹额前一绺刘海,这是他释放魅力时的常用手段,可一想到对面的秃头,觉得这样不好,就又把刘海拨回来。 谢礼脸上肌肉抽动。 “咳咳。” 方舟合上扇子,问谢礼,“谢兄,你说我刚才做错什么了?” 他始终想不明白白云仙子为什么翻脸。 谢礼给自个儿倒一杯茶,瞅一眼方舟刘海,略一思量后放下茶杯,“你错就错在身份僭越了?” 方舟不懂,请谢礼明示。 谢礼娓娓道来。 白云仙子是青云七子之一,又刚在血狱沼泽扬名,名声风头一时无两。 可她年轻。 年轻意味着傲气。 年轻意味着为了镇住弟子和洞府中人,就得把架子端起来。 “你什么身份?” 谢礼问方舟,“你是外人,你直接插手她洞府中的事,你让她贵为师祖的脸面往什么地方放?” “就算老头真是刁奴,白云仙子也得告诉你这法宝是她给的!” 谢礼认为,白云祖师作为化神期的修士,不可能认她身旁有刁奴,承认她让刁奴戏耍了。 方舟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谢兄真乃聪明绝——” 谢礼听到称赞后,高兴地摸他脑门。 可一听后半句话,他手僵住了。 方舟知道这话说错了。 他干咳一声,问谢礼现在怎么办。 谢礼问他觉得一路上,白云仙子对他怎么样? “肯定好啊。” 方舟一抖扇子,风雅的一扇他的刘海,风流自来。 谢礼的唇颤抖。 他咬了咬牙。 他认为方舟要想和白云仙子成为道侣,现在是表明心意的最好时机。 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方舟扇刘海的动作一停,“这行吗?” “把妈弄掉。” 谢礼鼓励他。 方舟一握拳,“好。” 他回去收拾。 谢礼悠然的喝一杯茶,口里哼起小曲儿。 方舟其实早有表明心意的打算。 他作为一个声名鹊起的天才,一个元婴期内无敌手的修士,自我感觉很良好。 他收拾一番后趁着天色向晚,问了几个黄衣弟子后找到了青云宗住处。 他敲门,让仆从通禀,就说方舟求见。 云衣禀报时,陈深在床上修行。 他进入筑基期一年多了,刚才喝酒时,忽觉丹田气海中的灵气抽动了一下。 这是突破的象征。 陈深不敢耽误,痛饮一口酒后盘坐修行。 白云仙子和李渔在喝酒。 李渔敬白云仙子一杯酒,“姐姐,这就当礼数了。” 白云仙子接过酒杯一口饮了。 李渔又搭几句话就原形毕露,懒得说话了。 这下山一趟,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精力。 不过还好,在这静谧的气氛中,她呆的舒适,生活稍微有了那么一点乐趣,不再是一眼望去的毫无意义,让人提不起兴致。 就在这时,云衣在门外禀报。 白云仙子不好将人拒之门外,让云衣领他到前面客厅,她稍微收拾一下就去了,留下李渔懒洋洋的望着窗外的斜阳残照的云霞。 李渔觉得很奇怪。 她时常在倚云阁看朝霞与晚霞,可每次看都觉得无趣。 她努力的想要提起兴致,去学一些东西,参悟一写东西,可一眼通透之后是虚无。 然而今天,晚霞变的有趣了。 这或许就是陪伴的意义吧。 我们坐在窗前,我们望着天微明,我们觥筹交错碰在一起,我们笑声洒遍天地,我们安坐的灯火涌向星辰。 李渔忽然收回发散的思维,见屋里静悄悄,前面传来说话声。 方舟在表明心意。 李渔觉得更有趣了。 她走到屏风后面,听白云仙子无情的拒绝他。 方舟如遭雷击,“为,为什么?” 李渔像一只猫一样慵懒的走出去,“因为她有我了啊。” 方舟再遭雷击,他元婴避雷劫都没这么频繁。 “你!” 方舟觉得这不可能。 李渔的伸展下懒腰,“为什么不可能,你有我有钱?” 方舟摇头。 名门正派若评选财富,剑阁当属第一。 他接着回道:“白云仙子不可能这么——” “肤浅?” 李渔贴住白云仙子,“姐姐不肤浅,可你有我境界高?” 方舟再摇头。 他看得出,李渔境界比他只高不低。 李渔靠到白云仙子怀里,“可姐姐就喜欢我这种修为高,还可盐可甜的。” “这,这——” 方舟脑子有些乱。 他要缓缓。 这女人和女人—— 这不可能。 他还得去问问他的绝顶大聪明。 第六十章 他乡遇故知 待方舟走后。 白云仙子用手指挑起李渔的下巴,“可盐可甜?” 这些不着四六的话,不用问,肯定跟陈深学的。 方舟惶惑的回到住处,又去了谢礼住处,“老谢,你再帮我出出主意。” 谢礼正在梳他假发套,本来高高兴兴的,听到方舟这一声“老谢”,脸立刻垮下来。 方舟心思没在这儿,没看见。 他把刚才的经历说了一遍,不可思议的问谢礼,“老谢,你觉得这真的假的?” 他不敢相信。 白云仙子。 在他看来高高在上的女神,一身道袍仙气十足,就像天上贬谪下来的仙女,让人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这样的白云仙子,怎么可能喜欢女人呢。 她怎么可以喜欢女人呢。 谢礼在方舟一口一个老谢中,脸上肌肉不断抽动,好在忍耐了下来,他抚须沉吟后,摇了摇头,“不,白云仙子不喜欢女人。” 他认为白云仙子和李渔是故意做给方舟看的。 据他所知,白云仙子只下过两次山,一次在血狱沼泽扬名立万,一次就是这次到剑阁参加品剑大会。 谢礼认为,重要的信息就一句话,“你境界低,还没钱。” 谢礼让方舟不要打断他,“钱这东西不肤浅。” 修仙修的什么? 逍遥天地间。 可这世上的修士多了去了,灵山秀水几乎全让人占了,秘宝灵草全有主,就是游览个名山,你都得问问里面隐居的修士同不同意。 这时什么最好使? 还是灵石。 所谓逍遥天地间,就是天逍遥,地逍遥,人逍遥,灵石逍遥。 “当然,重要的是境界。” 谢礼让方舟不要放弃,等他把境界提升上去,跟白云仙子在同一个境界,可以相互扶持的时候,白云仙子就把他放在眼里了。 “女人需要去征服!” 谢礼以茶代酒让方舟加油,祝他早日梦想成真。 方舟闻言恍然大悟。 他握拳,决心努力提升自个儿的修为,闯出一片天地来。 方舟致谢为自个儿指点迷津的谢礼,“老谢,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谢礼很想问他,你十年有没有看完一本书。 三天后。 品剑大会正式开始。 品剑大会要持续一个月。 前面几天是散修们斗法,决出的胜者可以拜入剑阁做外门弟子。 这些胜者还要同云南这些别的门派来的门派弟子角逐。 他们还能胜就能成为剑阁内门弟子。 如果他们还能战胜有剑帖的,那就是客卿了,有机会进入剑冢得古宝。 这大概就是品剑大会的流程了。 不过,陈深没去。 他这刚进筑基期的就不去凑热闹了,他的当务之急是突破。 陈深不是天才。 他就是有酒剑仙传承这个作弊器,也时才赶上普通有天赋的修行者。 他的丹田气海有波动,但不意味着马上就要突破了。 不过,在白云仙子和李渔看来,这就是一哆嗦的事儿。 她们当初突破时眼都没眨。 李渔在品剑大会百忙之中过来看了一眼,见他还没看突破就这么说的:“我凝结元婴踏破结丹境,都没你这么麻烦。” 白云仙子深以为然,“我踏破元婴进入化神,也就呼吸之间。” 可不呼吸之间。 本来避元婴第九道雷劫呢,想不到破境雷劫也到了。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陈深只觉得她们聒噪。 这跟生孩子一个道理,预产期到了,但不见得马上就生,指不定踢你一脚,然后就睡了,再见面就一个星期以后了。 陈深继续打坐修行。 在筑基期的散修决斗时,他才出门看了看,顺便散心。 斗法场在峡谷之间悬浮的岩石上。 陈深去迟了,没挤到里面,只在外面看到一阵光影闪烁,时不时地引来众人一阵喝彩,让人听了热血沸腾。 陈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位子,刚要看,斗法胜负已分。 “好!” 燕小青拍手叫好。 他旁边的杨世雄跟着拍手,“这法术用的精妙,假以时日会是个人才。” 他觉得剑阁挑这位散修做内门弟子绝对不亏。 柳洗尘面无表情,“法术精妙而已。” 杨世雄觉得柳洗尘未免对散修要求太高。 在散修这样的条件下,修成这样的法术和应变能力,已然不易。 柳洗尘刚要反驳。 燕小青忽道:“两位师兄,我好像看到陈爷了。” “陈爷?” 杨世雄一怔,继而明白,“陈深?” 柳洗尘觉得不可能,“他一介凡人,怎么可能到剑阁。” 肯定是燕小青看错了。 燕小青觉得不会。 他当年在陈爷手下当了五年差,后来经陈爷举荐才入了镇魔司修行。 陈深对他有大恩,他不可能看错。 何况,他看见陈深那个不离身的酒葫芦了。 杨世雄是个行动派,他觉得错没错,追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柳洗尘不想去。 相对于杨世雄和陈深的交心,柳洗尘对陈深有一些厌恶。 倒不是陈深对他有威胁,或者得罪过他。 只是他当初代表镇魔司前去查案时,本来以他们为主,陈深他们这些普通差役为辅,最后却因陈深办案能力出众,把他风头比了下去。 他成了打手。 柳洗尘作为修行者。 他有自个儿的自傲和自尊。 他认为自个儿能修行,就是人上人,陈深不能,他就所有都不行。 他让陈深比下去了,就是耻辱。 杨世雄招呼柳洗尘快跟上。 柳洗尘不情愿的跟上去,“陈深不可能在这儿,他不能修行,咱们又不是不知道——” 他说着挤出了人群,待杨世雄一让身子后,柳洗尘错愕的发现,燕小青拦住一个人的去路,惊喜的大喊:“陈爷!” 陈深停住脚步。 他见胜负已分,看的没趣,抽身回去准备继续修行。 他刚出人群不久就让人拦住了,稍一愣神就认出了这年轻人是谁。 “小燕子?” 他十分意外,以至于把到了嘴边的酒葫芦放下来。 陈深在京城当差时,燕小青是他的手下,一个很机灵的年轻人,陈深用的很顺手,后来他们跟镇魔司一起破获一桩大案。 镇魔司的人赏识他的才华,想引他入镇魔司,可惜他废灵根不能修行。 陈深就推荐让燕小青去试一试。 燕小青一试灵根不错,就进了镇魔司。 燕小青许久没听到小燕子这个称呼了,还有些亲切。 他憨厚的笑,“陈爷,还真是你啊。” “老陈!” 杨世雄和柳洗尘先后走过来。 那桩大案起初由陈深接受,后来觉得不是人为的案件后,陈深就移交给了镇魔司,镇魔司让杨世雄带队,领着他柳洗尘等几个师弟来办这案子。 “杨兄,柳兄。” 陈深想不到在这他乡遇故知了。 他跟杨世雄关系不错,后来杨世雄到京城公办时,常跟陈深喝酒。 第六十一章 吾家娘子已长成 寒暄过后。 陈深问他们怎么在这儿。 杨世雄笑了,“老陈,这话应该我们问你才对,你怎么在这儿?” “嗨,这说来话就长。” 陈深选了一个言简意赅的版本,“因缘巧合之下,我在青云宗当杂役。” 杨世雄觉得陈深这个说来话长得好好说说。 陈深又问他们。 燕小青告诉他,杨世雄有剑阁的剑帖,就带他们过来长长见识。 陈深恭喜杨世雄,“老杨,几年不见修为见长啊,现在都能接到剑阁剑帖了。” 媚娘手里就有剑帖。 他可听说了,只有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才有剑阁送上剑帖。 杨世雄苦笑,“你高看我了。” 这剑帖是他们镇魔司少卿大人的。 她要参加仙盟会盟,来不了品剑大会,就把剑帖转手给了他。 燕小青见今日斗法结束,人群在散去,就建议陈深去他们住处详谈,“可惜在剑阁上,整不了酒菜,要不然咱们定得好好痛饮几杯。” “以茶代酒吧。” 柳洗尘让杨世雄收敛一点,“老陈年纪大了,酒量不比当年了。” 要认真说的话,这也是陈深当年胜过他的点。 杨世雄当年对此大为称赞,让柳洗尘有一些嫉妒,他师兄夸他的机会可不多。 他们去了杨世雄他们的住处。 他们三人住一个院子,是一处开凿在山体上的石屋。 他们坐下后,柳洗尘让陈深说说他怎么去青云宗当杂役了,“老陈你怎么想的,这一把年纪了不在家享福,跑到青云宗当杂役。” 杨世雄觉得是,“就是在修仙门派当杂役,那也是杂役啊。” 陈深苦笑,“在家的话,你们觉得我能享清福?” 他们三个被问住了。 杨世雄一拍额头,“我明白了。” 柳洗尘还不懂,“怎么?” “太子!” 十年前大仙朝的太子之争斗的十分激烈。 几乎是你死我活,刀刀见血,恨不得把对方除之而后快。 最终以当今太子胜出,登上太子之位,成为大仙朝的下一任人王。 至于陈深拥立的昭王,还有别的争夺太子之位的永王,光王,寿王全以失败告终,外放为王。 下一任人王已定。 陈深这种敌对派系的得力干将肯定讨不了好。 昭王一外放为王,陈深就让太子的人罗织罪名弄进了监狱,几乎秋后问斩,后来不知怎的罪名不成立放了出来,可陈深知道,这京城是不能呆了。 正好这一番生死让他看透许多,就散尽家财去看这世间繁华了。 镇魔司作为大仙朝的修仙门派,对于人王而言,他们属于听调不听宣。 他们真正听命于百帝城。 至于百帝城—— 听这名字就知道这里面住的都是什么人物。 柳洗尘他们作为镇魔司的人,对人王之争了解不多,但还是有所耳闻的,柳洗尘就觉得陈深所支持的昭王太不靠谱,失败在所难免。 陈深不否认。 他甚至也觉得昭王的主张很幼稚,很理想主义,压根不可能实现。 可两世为人的陈深,深切的明白,这人生啊,就是在碎玻璃渣子里找糖,总要在痛苦中为自个儿找一些甜头不是。 陈深淡然一笑,“若不然岂不太无趣?” 杨世雄一拍桌子,“好,这话说的好,当浮一大白。” 可惜没有酒。 话音刚落,门口有人敲门,燕小青去打开,见一美婢领了几个仆人。 她向燕小青浅浅一笑,让燕小青脸红了。 “我们阁主让我们送一些酒菜款待诸位。”美婢向他们一笑,让仆人把酒菜端上桌。 杨世雄和柳洗尘面面相觑。 他们不知道在剑阁还有这待遇。 不过管他呢。 杨世雄是粗人,最不在意这些细节。 他待美婢退出去后,拍开酒坛给众人满上,先痛饮一番。 柳洗尘夹一口菜,觉得陈深要进修仙门派躲避灾祸,不如去他们镇魔司。 他们镇魔司能护住他。 陈深告诉他们,他没打算去修仙门派避灾,他是在青云宗赏景时碰见娘子了。 燕小青抬起头,“你见到二娘了?” “我大娘子。” 她在青云宗修行,陈深就留在了青云宗。 杨世雄觉得这还好,呆在自个儿娘子身边,有个人帮衬,比在别处强。 柳洗尘不这样认为,他觉得陈深这样会在她娘子的道心上留下羁绊,这对修行不利,“仙凡有别,人终有一死,她娘子在他死后道心有损,又何必强行在一起。” 陈深也这样认为。 奈何缘浅,向来情深,若终有一别,就把句号画在上次离别前就好。 可—— 陈深不打算瞒他们,“我大娘子是青云宗白云仙子。” “咳咳。” 三人同时呛住了。 他们擦嘴的擦嘴,用酒压惊的压惊,忙了一阵后杨世雄才说:“老陈,这玩笑可不兴开啊。” 陈深饮一口酒。 柳洗尘睁大眼睛,“是真的?!” 这—— 这太不可思议和匪夷所思了。 陈深和杨世雄他们是好朋友,陈深这才不瞒他们的。 杨世雄明白,他们一口吐沫一个钉,绝对守口如瓶。 他们饮了一碗酒,咂摸着酒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柳洗尘,他发现陈深这厮娶个娘子都比他完美。 陈深接着还告诉他们,他现在筑基期了。 杨世雄他们又是一阵惊讶。 他们以为就算陈深娘子是白云仙子,让陈深进入练气期四五层就了不得,想不到陈深到了筑基期。 这就是一个奇迹。 杨世雄他们举起酒杯向陈深祝贺。 杨世雄和燕小青由衷的为陈深高兴。 后面他们就不说这些了,而是谈起了这些年京城种种,譬如当今圣上喜欢宠幸一只猫妖,重用归顺的妖怪,利用妖兵平了几场破案啊等等。 酒至三巡,菜过五味。 明儿就是燕小青上场斗法了,陈深就不耽误他们休息。 他约定过几天再聚后,起身向他们告辞。 待回到房间时,陈深见李渔在,正懒懒躺在软塌上,头枕媚娘膝盖。 “边儿去!” 陈深推开她。 他怀疑李渔想跟他抢媚娘。 李渔懒到顺着陈深这一推翻了个身,发出疲乏身子舒展后的呻吟,“亏我还给你送一桌好菜。” 陈深没理她。 他还应她要求送她牛奶的。 这变态。 他见媚娘在看一封信,问她怎么了。 媚娘把信还给李渔,“李阁主的信。” 大阁主从会盟之地来的信。 他在心中叮嘱李渔在不破坏品剑大会规则情况下,设法阻止血影宗两位法王,不要让他们进入剑冢得到古宝。 他们仙盟刚成立,试图驱除血影宗,扭头血影宗就在仙盟的剑阁得到了古宝,这传出去岂不让仙盟成了笑话? 李渔懒的想办法,就找媚娘来拿主意。 陈深让媚娘不用理会她。 她不是懒得想办法,她是有办法了,来求白云仙子帮忙。 第六十二章 金毛鼠,母亲的复仇 陈深这几天才明白品剑大会的规则。 剑阁为不让门下弟子故步自封,特广发剑帖,十年一办品剑大会。 但凡新近声名鹊起,境界在元婴期的弟子都有机会接到剑帖。 后来,老阁主入昆仑修行,品剑大会交到李渔这一代手上后,他们又加了一条规矩: 即剑帖可以买卖,转手,持剑帖的主人不一定是他们发给剑帖的人。 这是一步好棋。 许多抽不开身的人不再拒绝剑帖,而是会收起来转送给他人。 这让品剑大会的声望又上一个台阶。 但也让邪魔外道的趁机到剑阁,试图谋求一件古宝。 至于进入剑冢,唯有前十名的修士才有资格进入。 但这名次不是以一轮轮比下来的,而是持有剑帖的人自行挑战。 失败者留下剑帖,归胜者所有。 最终持有剑帖最多的前十名,进入剑冢。 陈深在得知这规则后,发现这里面处处有捞钱的痕迹。 他怀疑这是李渔出的注意,发出去一部分,再卖出去一部分。 剑阁也不怕这剑帖请到的人水起来,毕竟进入剑冢得古宝这奖励不水。 李渔来找白云仙子,就想请白云仙子出马,把血影宗的两位法王挑落。 这在规矩之内,谁也挑不了理。 白云仙子觉得可以。 她喜欢挑战。 若让她对那些境界低于他的人出手,她反而不愿意出手。 她原本的打算就是在斗法末期时,挑战同境界的,把他们手上的剑帖一次性赢过来。 既省事,又不会胜之不武。 现在不过把随机挑选,变成了固定选择。 品剑大会后面几天有条不紊的进行。 陈深没再去看,一门心思寻求突破。 白云仙子也很少出去,于她而言,现在的斗法还不够看。 云衣倒是带着几个师妹师弟去参加了几场。 在同境界的斗法下,他们胜多输少,在各路名门正派来的弟子中算佼佼者。 这得多亏了白云仙子带他们出去真刀真枪地历练了一年。 若不然就以他们的应变能力,怕是要在斗法中辱没师门。 李渔这些天忙,来的也很少。 陈深自出青云宗以后,难得清静下来。 就在陈深一门心思聚拢丹田气海,固化真元,不知今夕何年时,忽有杂役禀报,有人找陈深。 陈深出去,见燕小青一个人来的。 他疑惑,“小燕子,你怎么一个人来了,杨世雄他们的?” “他们在斗法场呢。” 燕小青找陈深来,是有件事儿要告诉他,算不上太重要,但陈深或许感兴趣。 陈深被他勾起了好奇心,“什么事?” 燕小青左右看了看,把陈深拉到一旁人少处,“陈爷,你还记得秦歌吧?” 陈深觉得燕小青在侮辱他。 他当然记得。 秦歌是商贾人家的小姐,出落的亭亭玉立,在当地颇有芳名。 她成年后嫁到了桑家,夫家是做桑蚕和绸缎生意的。 在她过门一年后,她丈夫就得病死了,给她留下一个遗腹子,还有偌大家业。 秦歌有能力。 在接手家里的生意后,她把生意做得更大了,她家绸缎和蚕丝远近闻名的好。 可惜。 在秦歌儿子五岁那年,有人把秦歌的儿子拐走了。 陈深办的这个案子。 秦歌当时恨不得掏心掏肺把所有产业给他,换他尽心办案,早日把她儿子找回来。 陈深没要。 但他办案尽心尽力了,用了不到两天时间就查清了绑匪。 这俩绑匪是赌徒。 他们输光了银子想弄点儿钱,就盯上了秦歌的儿子。 诡异的是,他们要的赎金,秦歌不是不给。 可陈深在交赎金前破案抓到他们时,孩子已经死去多时了。 秦歌哭的肝肠寸断。 陈深至今记得在荒地里找到她儿子尸体时,那声声泣血在天地之间的回荡。 一个五岁的孩子。 他还没有见过这世间繁华,没看过日升日落,花谢花开,元卷云舒就离去了。 那是陈深办过的最无力的一个案子。 陈深刻骨铭心。 在秦歌形销骨立,痛不欲生时,陈深抓住那个疑点继续查了下去。 他发现是有人在故意诱导两个赌徒,让他们去绑架秦歌的儿子。 这个人是地鼠门的人,唤做金毛鼠。 原来金毛鼠的手下打劫了一批生丝,想要出手,让秦歌敏锐察觉后给搅黄了。 金毛鼠就要报复。 江湖传言金毛鼠十分阴险狡诈,有宁得罪鼠王,不沾金毛鼠一根毫毛之说。 这人报复心重,又以折磨人为乐。 他对秦歌的报复就是杀了她儿子。 这一招,很毒! 地鼠门是个双栖门派。 就是按武林门派来算吧,他有点儿邪门,会修行法术。 按修行门派来算吧。 以陈深这几年在青云宗呆的经历来看,地鼠门又属实是下水道门派。 不过,对付当时的陈深是绰绰有余了。 陈深查到这人后就领人去摸这人的底细。 不想刚靠近他的住处,就见一缕流光闪过,逍遥远去,而院子里已是人去屋空。 这一去就人海茫茫,案子查不下去了。 陈深看秦寡妇米粒不进,几乎将死,就把地鼠门金毛鼠告诉了她。 他想给秦寡妇一个目标。 或许复仇会死,总好过现在饿死。 这一案子就告一段落了。 一年后。 冬至,大雪纷飞。 秦歌忽登门拜访陈深。 她要以万贯家财为嫁妆,嫁入陈家,哪怕为妾为奴,做牛做马都行。 陈深起初不答应。 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秦歌在门前长跪一天不起,人几乎成了冰雕。 陈深答应了她,没要万贯家财。 夏至未至时。 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东西。 一位老态龙钟满头白发的妇人看出了她的天赋,将她收为弟子带走了。 陈深不知道燕小青为什么提起了她。 燕小青问陈深,知不知道金毛鼠是谁? 陈深摇头。 他当初就见一缕流影飞了出去,压根没看清金毛鼠长相。 陈深惊讶,“你看清了?” 燕小青那会儿还是陈深手下的小毛头呢,他也没看见。 不过,他后来进镇魔司后知道了金毛鼠的身份,“他后来改名了,可我碰到一桩案子,同样是地鼠门报复,这报复手段跟金毛鼠报复秦歌如出一辙。” 这个案子的凶手叫锦毛鼠。 燕小青笃定,“锦毛鼠就是金毛鼠,他就在剑阁,我刚才看见他了!” 锦毛鼠是金毛鼠! 陈深给自个儿脑门一下,他怎么就没想到呢,真老糊涂了。 “陈爷。” 燕小青问他,要不要把锦毛鼠做掉。 陈深给他脑袋瓜子一下,“好歹修行多年了,动一动脑子。” 剑阁就不让品剑大会出人命。 就算能动手,陈深和燕小青也不是他对手。 媚娘是他对手。 可陈深还没老年痴呆到让媚娘出手的地步。 何况秦歌代价那么大,明显是打算亲自报仇折磨死他。 第六十三章 鲜衣怒马少年时 “好吧。” 燕小青挠了挠头,有些遗憾,“就,就放过他?” 陈深摇头。 放是肯定不能放的。 陈深现在于情于理都不能放过他。 这毕竟是他的案子。 可要说报复,他和秦歌后来再无联系,短时间内找不到她。 陈深思来想去,觉得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盯住锦毛鼠。 至少得知道他经常在什么地方落脚,好机会成熟后找得到他。 燕小青兴致勃勃,“我去盯他!” 盯人的活儿本来就是他们镇魔司常做的。 陈深觉得还是不要了。 这锦毛鼠有剑帖,境界应该很高,这厮又常做亏心事,警觉的很。 别把燕小青搭进去。 陈深略一沉吟,“我来想办法。” “行!” 燕小青听陈深的。 接着他问陈深,杨世雄想问问他,要不要把剑帖直接给了白云仙子? 以杨世雄的境界,根本不可能进入剑冢。 他是代少卿大人来的,也没指望进剑冢。 他打算上台后就认输,把这剑帖交出去,杨世雄想着便宜别人不如便宜陈深。 陈深觉得还是算了。 以白云仙子的境界,进入剑冢几乎是板儿上钉钉,就不搞这些了。 对白云仙子名誉有损。 “成!” 燕小青要回去告诉杨世雄,就拱手告辞。 “哎,等等。” 陈深忽然把他叫住。 他去屋里取了一个酒坛子,从酒葫芦里倒上一坛子酒,提出来递给燕小青。 陈深让他们回去慢着喝,“这是归元酒。” 燕小青一愣,忙推辞,“陈爷,这可使不得,还是你用吧。” 他知道归元酒。 名门正派中都有富含灵力的天材地宝。 这归元酒正是剑阁的镇阁之酒。 莫说燕小青了,就是他们少卿大人也难得喝到这酒。 他想也想得到,陈深一个废灵根能成为筑基期的修士,肯定是这些酒堆上来的。 燕小青不能受用,“别耽误了陈爷你修行。” 陈深让他不用担心。 “我现在不缺这个,以后境界指不定还能走到你前头呢。” “成,陈爷,那我就收下了。” 燕小青知道陈深最不喜欢推辞。 在以前办案吃饭时,但凡有人抢着付账,陈深就不会动弹和辞让。 可他心里有杆秤,在没人请后,他就会连着请回来。 燕小青从当差到进入镇魔司,在许多人手下当过差。这些人中,最让人他由衷敬服,甘愿把性命卖给对方的就陈爷一个人。 在他看来,陈爷也是在这些人中也最厉害。 他或许不能修行。 可陈爷缺钱是一时的,有钱是一辈子的。 既然今儿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陈深让燕小青再帮他查一个案子。 大约二十多年前,京城万年县令萧别离让人灭了满门。 陈深当时在大理寺当差,本想查这个案子,刚一动,就让人撸下来了。 他太想知道怎么回事了。 “万年县令萧别离。” 燕小青记下来,等回去查一查。 陈深让他小心行事。 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撸他下来的那个人指不定手眼遮天。 燕小青不以为然,“他怎么可能把手伸进镇魔司。” 陈深拍他肩膀,“忘记陈爷告诉你的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燕小青这才认真的答应一声。 稍后,陈深又问他斗法怎么样了。 燕小青说他刚打败一个猴脸男。 又寒暄一番后,燕小青告辞。 陈深踱步回到住处,不断在想怎么才能盯住锦毛鼠。 陈深对秦歌没多少感情。 有的只是怜悯。 有时候更接近于交易,这让他良心难安,毕竟睡是真睡了,她要的不知道能不能给她。 陈深向来守身如玉,只睡自个儿娘子。 就为她破了一次例,后来就再不做这交易了。 说话话,容易不举。 当然,男人的话向来不能信,江茶这妖女就是唯一的例证。 陈深现在想办法,就是想让他和秦歌的这个交易公平。 可惜陈深想了很多办法,都行不通,归根结底还是他实力太低了。 “老陈,提升境界才是王道。” 陈深嘀咕一句,还搓一搓脸,给自个儿加油鼓劲儿。 在看书的媚娘抬头看他一眼,“不行的话,就歇一歇吧。” 崩的太紧的话—— 媚娘停下来,试图找一个贴切的词语来安慰陈深。 可她没有亲身体会过,实在想不出来。 她又不想用敷衍的词儿,就摇了摇头,“算了,我没紧过。” 媚娘修行路上水到渠成。 陈深觉得媚娘这话说的就太绝对了。 紧还是紧过的。 不过是境界高了,突破的次数多了就不绷紧了。 “是吗?” 媚娘回忆了一下,还是记得她修行水到渠成。 陈深提醒她,“你忘记咱们新婚之夜了?” 媚娘白他一眼,“相公越老越不正经。” 可她看不下书了,想起了他们成亲时。 若在媚娘一生中撷取一个美好片段的话,就是她成亲时。 她生在书香世家。 父亲是当地有名的教书先生,做人孤傲,没多少朋友,是个道学翁。 母亲是个秀才的女儿,略懂诗文。 他们膝下只有一女,就是媚娘。 他父母朋友不多,他家闺门又极严。 父母不曾带她去烧香,又不领她看会,让媚娘到了十五六岁还没见过外面世界。 她唯一的消遣就是听母亲讲才子佳人和相夫教子的故事。 这些书看腻了,她就扶着脑袋想她未来夫君会是什么样。 他潇洒不羁,不像父亲那么严肃。 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他是一个盖世英雄。 她眼看十五六岁要出阁了,她母亲病倒了。 为了伺候母亲,她从十五六岁待字闺中至二十—— 媚娘瞥陈深一眼。 她有个秘密。 她不是二十三,是二十四将到五。 因为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父亲为人又孤傲,没多少朋友,知道她确切年龄的人不多。 这是她孤傲的父亲,为人师表严肃至极的道学翁唯一撒的一次谎。 许多人都嫌弃她年纪大。 倒是有许多人家觉得她家风不错,让媒婆说她做妾。 可父亲不同意。 他不想让女儿受委屈,当正妻只有婆母,为妾就不一样了。 可同龄早都娶亲了。 眼看她又要耽误一年,这时冒出个陈深。 陈深和媚娘在成亲挑起红盖头时才见面,可她早听过陈深的名声。 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他们县捕头。 他一人一剑一身白衣荡平了山道上马匪。 传言他下山时,白衣一点血也没。 他还把作案多起,闹的全城人心惶惶的淫贼擒拿归案了。 他十五六岁,家有薄财,一根独苗,正是鲜衣怒马时。 陈家门槛快让媒婆踏破了。 谁知道陈深偏要娶一个年纪超过二十的女子做娘子。 这惊掉了所有中意他的人家的下巴,高兴坏了她父亲。 偌大个县城,只有他家闺女二十多还待字闺中。 这标准几乎是给她女儿量身定做的。 俩家一拍即合,他们就这么盲嫁盲娶了。 第六十四章 宝图,无忧大师 媚娘至今还记得陈深笨拙的样子。 想着想着就笑起来。 陈深莫名其妙,“媚娘你笑什么?” 媚娘在灯光下,手托腮,斜眼看他:“笑你成亲那晚。” “不正经。” 陈深一本正经。 他三过其门而不入,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这些记得还作甚。 媚娘打量着陈深。 成亲就像开盲盒。 她开出来的陈深人如玉,世无双,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陈深和她爹不一样。 他不恪守迂腐的规矩。 陈深带她游山玩水,带她去钓鱼,教她骑马,还给她做一些菜。 她跟陈深待在一起很开心,就感觉进入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陈深摸了摸许久没刮的胡子,“我的帅气这还没掩盖住。” “呸。” 媚娘唾弃她。 说话间,李渔坐软轿进了院子。 她下了轿子,挥手让仆人离开后,伸个懒腰走进来,见陈深还在打坐,“还没突破呢?” “啧啧。” 她摇头,不知道还以为陈深在踏破筑基期呢。 “滚!” 陈深觉得有时候娘子太天才不好,容易让当相公的没自信心。 还好。 虽然腰疼,至少在正面战场不落下风,偶尔还可以开辟别的战场。 李渔让陈深张口。 陈深警觉,“你要干什么?” 李渔让他放心,不会害死他。 待陈深张开嘴巴后,她丢进去一枚果子,“剑冢血浆果熟了,送你一个尝尝。” 她又回去拿出一瓷瓶送给媚娘。 这浆果有一股血腥味。 陈深略嚼一口就吞进了肚子,只觉一股灵力流经四肢百骸。 丹田气海里的灵气再次抽动一下。 陈深不敢耽误。 他忙饮一口酒盘坐,一面炼化这血浆果中的灵力,一面寻求突破。 剑冢是剑阁赖以生存的根本。 传闻上古时,剑阁所在曾是战场,是绞肉机的所在。 许多神仙和妖魔在此陨落。 他们劈开的沟壑之下冒着离火。 他们倒下的血肉归于尘土,滋养了许多灵草。 他们留下的白骨成了玉骨,成为上好的铸剑材料和法宝材料。 他们的法宝成了无主之物,每日在剑冢这古战场上低吟,寻找着昔日的辉煌和荣耀。 这浆果就是在这剑冢长出来的。 它所富含的灵力自不用说。 在这股庞大灵力推动下,陈深丹田气海内的灵力之潮后继有力,向中心汹涌聚拢一次。 在聚拢之中,灵力压缩。 陈深等了五六个呼吸,见丹田气海中又自行潮涌一次。 筑基期一层! 他来了! 陈深吐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 在李渔慵懒的躺在软塌上,浑然不顾大片白皙细腻裸露在外面。 他说:“我突破了。” “好!” 媚娘长出一口气。 “终于了。” 李渔不知道睡没睡,含糊的应一声。 陈深算是明白了。 他就不能在天才娘子面前修行,这对她们是个折磨,对他是个打击。 这一层提升很明显。 在长春功法牵引下,法力在他体内流转,滋润着他的身体,让他活力四射。 相应的,灵光随之而来。 陈深忽然想到办法盯住锦毛鼠了。 他坐到软榻边问李渔,“你手上有古墓藏宝图吗?” 地鼠门这门派,听名字就知道,他们在盗墓行称第一,无人敢称呼第二。 相传地鼠门的修行绝学,就是他们在倒斗的时候挖出来的。 李渔觉得陈深在侮辱她。 剑阁富得流油,什么买不到,他应该问她没有什么东西。 她还有一张秦陵地宫图呢,不知道真假就是了。 李渔问陈深要不要。 陈深告诉她,想让他死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秦陵是我能进去的?” 陈深就要一张古墓或者秘境图,要名声大的让人觊觎的,他要当诱饵用。 “诱饵?” 李渔睁开眼瞥他一眼,“有。” 那是一张古墓图。 相传是无忧大师的古墓。 无忧大师是三千年前的风云人物。 他有着超凡脱俗的禅悟和修仙天赋,还有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佛性。 无忧大师为了拯救苍生脱离苦海,潜心修佛,在炼虚境就进入昆仑修行,飞升几乎指日可待。 然而。 五百年后,无忧大师的棺材从昆仑抬了出来。 从昆仑传出来的消息说,无忧大师修行走火入魔,打伤了许多在昆仑修行的修士,最后逃回到洞府自行兵解了。 无忧大师的同门收敛了他的仙骨。 他们按照无忧大师的遗愿把他抬出昆仑。 以无忧大师兵解前的境界,他的肉身、舍利、肉身全是不可多得的天材地宝,能引来无数人的觊觎。 他的同门为了不让他的尸骸遭人亵渎,就把他埋在了一个隐秘所在。 “传闻同无忧大师一同安葬的还有他的古宝和法宝。” 无忧大师的棺材还是用昆仑神木做的。 昆仑神木又叫通天之木。 在上古时,天上神与人间人是相互来往的,而昆仑神木就是天上人间的天梯。 相传这昆仑神木是倒着生长的树木,生长在昆仑雪山之巅。它树根在天上,树干朝下,每一百年才长一寸,吸收了昆仑山千古寒气,其木如水晶一样美轮美奂。 无忧大师的古墓有这东西,觊觎的人可以说一千年不断。 “我手上这宝图是花大价钱买过来的。” 李渔起身伸了个懒腰,问陈深这诱惑力度够吧? 陈深觉得足够了。 唯一问题是多少人知道这宝图在剑阁手上。 李渔让陈深放心。 她把这宝图给陈深,就是万无一失,这宝图上个主人是个倒斗的,他祖上十有八九是无忧大师的同门之一。 这时李渔高价收这宝图的原因。 “行,就它了。” 陈深让李渔借他用一用。 李渔让陈深跟她去倚云阁拿,她得好好找找。 陈深跟着去了。 倚云阁不远,走到门口时,陈深见李晚和李小宝在门口等着。 “姑姑——” 李晚刚高兴的打招呼,见到李渔身后的陈深后,脸上笑容僵住了。 “好啊。” 陈深不计前嫌,“怎么不叫姑父?” 李晚瞪他一眼,拉过李小宝,“来,小宝,叫姑爷爷。” “我——” 李小宝恨恨地看了陈深一眼。 他在水牢足足待了六天。 在那腌臜的环境折磨下,就跟呆在茅厕里一样,让人生不如死。 这一切全拜陈深所赐,让他叫姑爷爷? 叫屁吧。 陈深摆手,让李晚别为难孩子,“知道姑爷爷为你好就行。” 李小宝吃了屎一样难受。 美婢打开门。 李渔和陈深走进去,李晚和李小宝他们刚要跟进去,李渔拦住了他们,让他们在外面等。 李晚和李小宝对视一眼。 难道因为不叫姑父和姑爷爷,姑姑不理他们了? 李渔进倚云阁后,领陈深去了阁楼。 她买的东西多了,又懒得收拾,买回来就丢到阁楼,“一时间找不到。” 陈深见她站着不动,“所以你找啊。” 第六十五章 撸猫,请君入瓮 李渔不找。 她贴了过来,以行动证明她的善解人衣。 陈深一下子腰疼起来,“你是猫啊,这一会儿功夫还要偷腥。” “喵。” 李渔贴着他,慵懒的猫叫,惟妙惟肖。 陈深还真养过一只猫。 这只猫很漂亮,打理的好,浑身雪白,摸起来软软的光滑。 这只猫很懒,喜欢晒太阳,在阳光中睥睨碌碌终生,用犀利又无趣的目光看一切,似乎这世上再没有能提起它兴趣的东西。 就这么一只猫格外孤高的猫,一到撸猫时,就满是星星眼,清明不再。 陈深喜欢把猫抱在怀里撸。 它在怀里软软的,摸起来暖暖的,让人很安心。 陈深为此还无师自通一套撸猫手法,就两只手抚摸猫咪脖子下面,一边一只手,手法轻拢,满捻,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在这手法下,这只猫很快就陶醉了,时不时还吐出舌头舔陈深的手背。 待猫呼噜呼噜的发出舒适的声音,眼欲闭还睁时,再喂给它一条鱼干,猫会彻底深陷其中,化身为软萌大眼抬眼瞧人的小可爱。 在最新的撸猫指南中,还有摸臀杀,揉一揉屁股上方,猫咪瞬间变亢奋起来。 陈深忽然记起他对猫毛过敏。 他把上衣整理好,“一会儿你都不消停,快找一找宝图。” 李渔趴在陈深怀里懒得动,信手抄起手边卷轴丢过来。 陈深把卷轴接过,打开一看,是他要的宝图。 陈深作势,“我撕了?” “嗯。” 李渔做了一番争斗后,终于坐直身子。 她把头发梳拢成马尾,帮陈深清理一下卷轴上的脏东西后打开宝图,左右看了看,不带犹豫的撕开,全给递给陈深。 陈深不要。 他让李渔把画有不关键线索的宝图给他。 “这一半作为诱饵足够了。” 陈深站起身子,帮李渔把散发别到耳后,“我出去了。” “嗯。” 李渔现在贤者时间,懒懒的应一声,惜字如金。 陈深从倚云阁出来。 “姑父。” “姑爷爷。” 李晚和李小宝有气无力的称呼。 陈深一时间还不大适应。 他含糊应了一声离开了,找人打听出了锦毛鼠谢礼住处。 进到院子时,他见方舟也在。 俩人坐在院子里闲聊。 那天的陈深是方舟挣关注的的工具。 这工具不顺手,他没好脸色,“你来干什么?” 陈深不理他,“我找锦毛鼠。” 锦毛鼠谢礼一头雾水的站起来,“找我?” “好事儿。” 陈深走过去,瞥方舟一眼,“在这儿说话不方便。” 这摆明了说方舟碍眼。 方舟不高兴了,“嗬,你一个杂役能有什么好事儿?” 他斜眼一瞥陈深,“怎么,又偷到好东西了?” 他最恨小偷了,他让陈深等着,他迟早让白云仙子把陈深这老贼扫地出门。 陈深看他像小丑。 谢礼的脸色不大好。 这盗窃是地鼠门主营业务之一。 他没理会方舟,起身让陈深跟着进去,然后把门关上。 谢礼故作不在乎的喝茶。 等谢礼关上门后,他立刻竖起耳朵。 陈深要和锦毛鼠做生意。 陈深问他,“你不好奇我油纸伞法宝从哪儿来的?” 锦毛鼠摇头。 他更好奇白云仙子那天在上山时,为什么会护他。 “这就和这油纸伞有关系。” 陈深把白云仙子突破时遭遇童老袭击,他把童老元婴用计抓了的故事说了。 陈深问他,“我把师祖的仇人抓了回去,师祖护我了应不应该?” 锦毛鼠信了。 陈深告诉他,油纸伞法宝就从童老身上得的。 师祖为了保护他,不让他对外说童老死在了他手上,所以他在方舟问时,说不出这伞的来历。 陈深这一番话是为了打消锦毛鼠的疑虑。 锦毛鼠这会儿信了五分。 陈深宦海浮沉三十载,是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 他知道锦毛鼠没有怀疑,趁热打铁从乾坤袋中取出名为“缩骨”的法术卷轴。 这卷轴是名副其实从童老身上搜出来的。 “我是因为这个卷轴才找你的。” 陈深先卖一个关子。 他告诉锦毛鼠,他认为童老学这法术肯定同另一个东西有关。 锦毛鼠的好奇心让陈深勾起来,“什么东西?” 陈深先让他看法术卷轴。 锦毛鼠忍耐住好奇心,打开卷轴扫了一眼,“不错,是我们地鼠门的东西。” 他还知道这是地鼠门哪一分坛的卷轴。 碰巧,他知道那个分坛几年前遭受过洗劫,分坛不少弟子让童老吸成了干尸。 “那看来我找对人了。” 陈深把一半宝图取出来,放在桌子上让锦毛鼠看。 “这是——” 锦毛鼠身子趴过来看,“宝图?” 陈深示意他别说话,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无忧大师墓”五个大字。 “无——” 锦毛鼠惊讶出声,接着在陈深示意下住口。 他压低声音,“怎么可能!只有一半?” “另一半我没带过来。” 陈深把宝图折起来,“这就是我要做的交易。” 锦毛鼠咽口唾沫,目光里闪过贪婪。 要不是陈深手里只有一半,他就动手抢了。 他才不管真假呢,先抢过来试一试再说,试一试又不吃亏。 锦毛鼠沙哑着嗓子问,“什么交易?” “你们地鼠门在这方面是好手。”陈深告诉锦毛鼠,他认为童老学“缩骨”法术,十有八九是为这无忧大师墓。 他这体格是学不了“缩骨”了。 只能寻求地鼠门合作。 陈深言简意赅,“我要和你们共同探这古墓,宝贝平分。” 锦毛鼠同样不犹豫,“好。” 他看陈深,“那咱们——” 陈深高深莫测一笑。 他五十多了,不是年轻小伙能骗到的。 “我一个人去,怕就回不来了。” 陈深要召集一伙儿人,等约齐后再约上锦毛鼠的人一起探墓,“你看如何?” 锦毛鼠觉得陈深不厚道,“大爷,你把我胃口都吊起来了,然后就这么——” 陈深把半截宝图收起来,“大爷也是为了慎重。” 他问锦毛鼠,这生意做不做。 “做!” 锦毛鼠觉得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不接是傻子。 这宝图看起来真的。 童老袭击白云仙子是真的。 童老袭击他地鼠门分坛,还抢走了卷轴同样是真的。 陈深刚才说的那么多,早把他疑虑打消了。 “好!” 陈深让他再看一眼宝图,指上面一个地方,“到时候咱们在这儿见面。” 不过,陈深是头次干这事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召集好人。 “或许七八个月,或许就两三年。” 陈深摇头叹息,问锦毛鼠到时候怎么联系他。 锦毛鼠闻言把一个腰牌从怀里掏出来交给陈深。 陈深只要在墙上画老鼠作为指引,就会有地鼠门的弟子找上他。 到时候陈深再出示令牌,就能联系上锦毛鼠了。 他们到时候在陈深指定的那个地方见面即可。 “好。” 陈深同他击掌为誓后,告别出来。 方舟听了个七七八八。 听出了他们要盗墓,可关键信息他们就用茶水写字代替了,听得方舟一头雾水。 他见锦毛鼠谢礼送陈深出来,“老谢,你不会真要听一个杂役的话吧?” “住口!” 锦毛鼠断喝。 他指着陈深,“这是我陈爷,什么杂役,以后放客气点儿!” 方舟一愣,继而拍案而起,“谢秃子,你!” 锦毛鼠谢礼脸抽抽一下。 他让陈深稍待。 他走到方舟跟前打一个眼色,拉到一个陈深听不到的角落小声嘀咕,“你不讨好白云仙子身边的人,你怎么讨好白云仙子?” 方舟若有所思,继而恍然,觉得谢秃子真是绝顶聪明。 锦毛鼠把他拉回来,“还不快叫陈爷。” 方舟扭捏的行礼,“陈爷。” “别,我是贼。” 陈深是个偷心的贼。 锦毛鼠拉方舟衣袖,“还不给陈爷一点儿表示赔罪。” 方舟忙醒悟,摸了摸身子,最后不舍得掏出几块灵石。 “这就对了。” 锦毛鼠把灵石拿过来塞给陈深,向方舟打个眼色,“我送陈爷,顺便交代几句。” 方舟忙恭送,“陈大爷慢走!” 陈深出门后掂量手里的灵石,“这怎么回事?” “提前让陈爷得个实惠,助陈爷早点儿准备好。” 锦毛鼠笑脸恭送陈深离开, 第六十六章 血蝠王 在请锦毛鼠入瓮后,陈深无事一身轻。 他把所有精力用在修行上。 至于品剑大会。 在半个多月的角逐后,斗法渐渐接近尾声,只留下十二位还在场。 不曾出手的白云仙子,慈云寺的高僧火云僧。神刀门的神刀无敌张景,百帝城的吉庆等九位名门正派的人。 余下三位,一位是不知来历的散修方舟。 剩下两位就是血影宗的两位法王了。 白云仙子今儿要上场,陈深就没再打坐修行,提着个酒葫芦提前晃悠了出来。 陈深这次来的早。 他就怕人多占不到好位子,提前来的。 斗法场在闻剑坪。 闻剑坪在剑阁之前,两座峡谷之间,两旁是白云遮住的山谷。 陈深的好位子在山谷旁。 山谷下的风吹过来,让衣衫猎猎作响。 他身边很快坐了许多人,有剑阁的黄衣弟子,还有参加品剑大会的修士。 他们在窃窃私语,议论今天谁有机会能进入前十位。 出乎陈深预料,竟然有人不看好白云仙子了。 这人就在他身后,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不过精神看起来挺好,脸上没有一丝儿皱纹。 他向旁边黑发年轻人阐述他不看好白云仙子的原因,“白云仙子一场没出,实力如何不知道,她现在要挑战只能挑战这十一人。” 可这十一人有哪一个好惹的。 他们境界都在化神期。 白云仙子自个儿也不过才进入化神期两年。 白云仙子还必须接连挑战十一人中两位,因为今儿是挑战最后一天了。 黑发年轻人不这样认为,“白云现在敢最后一天才出手,定然是有底气的。” 何况白云仙子半年前刚打败血龙王,“你没看那十一个人至今没有人挑战白云仙子?” 白发老者觉得这黑发年轻人还是年轻,“柿子挑软的捏,你见十一个人有相互挑战过?他们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既然如此,白云仙子又凭什么有必胜两场的把握。 旁边的人听了有理,“就是,我就押了白云仙子进不去最强十人。” 他原本的理由是白云仙子进入化神期太短。 现在让白发老者这么一分析,他更坚定他押的没错了。 白发老者得意的捋胡子,“实不相瞒,我也押了白云仙子进不去最强十人。” 陈深听他们这话的意思,这还有赌局? 既然如此,他得支持一下他娘子。 陈深转过身问白发老者,“老兄,在哪儿下注呢?我也去玩玩。” 白发老者疑惑,“就在客房门口,大爷你出来时没见?” 陈深觉得白发老者真会开玩笑,“就你这一头白发,就别叫我大爷了吧?” “我这是少白头!” 白发年轻人抓了抓头发,“大爷,我现在才一百多岁!” 他看不透陈深的境界。 可根据他的额经验,陈深既然能来上这剑阁,境界肯定高,境界高还看起来年纪大的,肯定修行时间长了,因为修士在进入化神期成就肉身不灭前,并不是长生不,永生不死,而是在缓慢变老。 他觉得陈深这属于缓慢变老。 他压根没想过陈深是近几年才修行。 “呃——” 陈深想了想,“那还是叫我大爷吧。” 不然云南都是他大爷。 陈深让白发年轻人帮他占座,他去下个注。 白发年轻人一口答应,还叮嘱陈深一定要下白云仙子进不去最强十人。 陈深含糊应一声。 他起身刚要出人群,就见白云仙子走上了问剑坪,引起众人一阵哗然和议论。 太美了。 白云仙子穿了头发以一枝花做头饰。 那是陈深出门前送给她的,祝她得开旗胜。 她穿一身长裙,裙身细腻雪白与轻纱层层晕染,珠光闪烁,仿若星河于其上。 更绝的是她外面罩了一件白鹤绣纹的天蓝色长衫,宽袖蹁跹。再同她雍容优雅的发饰,白皙的脖子,绝美的脸庞交相辉映,好似天仙落凡。 人们看惯了糙老爷们斗法,陡然看到白云仙子,一时间如痴如醉。 就在他们还沉迷在白云仙子的美色中不可自拔时。 李渔上场了。 她的美不同于白云仙子的高高在上。 她美的格外富贵。 她穿了一身华贵柔美的衣裳,下半身是短襦和妃色交相辉映的底裙,外面搭配一件青碧外裙,层层叠叠,不仅设计精美,而且做工考究。 至于她上半身,就更让人惊叹了。 袖摆的火焰纹绣精致华丽,牡丹花样的金色遮住了胸前,露出胸上大白片,精致的锁骨在在一个金饰的衬托下格外的高贵。 她梳了抛家髻,精美的步摇在走路时摇摇晃晃,一颦一笑尽显富贵。 李渔站在闻剑坪上,左右环顾后轻声道:“白云仙子要挑战的是血蝠王!” “哗!” 围观的人从震惊中回过神,皆倒吸一口冷气。 血蝠王是血影宗法王。 这两位法王可厉害得很。 在斗法中,他们虽然不能杀人,可伤人无数,许多跟他们斗法的,都要养上个十年八载才能恢复实力。 这阵势把不少人打怕了。 他们上台后不跟血影宗法王比,直接就把剑帖交了出去。 锦毛鼠的剑帖就这么交给血蝠王的。 有些硬气的名门正派弟子,还想跟血影宗法王斗上一斗,让他打的吐血三升。 “更惨的是一位龙首山的弟子。” 旁边的人小声嘀咕,“这龙首山的弟子接到血蝠王的挑战后自知不敌,上场就把剑帖交了出去,可血蝠王不收,出手先打龙首山弟子一顿。把这位弟子打的昏迷不醒后,这位血蝠王才故作惊讶说,呀,原来剑帖早拿出来了啊。” 听他说话的人闻言不要的怒极,“这也太嚣张了吧!” “邪魔外道就是邪魔外道!” 众人义愤填膺。 “拳头就是一切。” 白发年轻人冷哼一声,“血蝠王有实力这么嚣张,能奈他何?” 他认为白云仙子本来赢一场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但她竟然挑战血蝠王。 这下机会就不大了。 白发年轻人摇头,“可惜了。” 旁边的人跟着点头。 他们还没见过白云仙子动手,可这血影宗的这两位法王,已经打出名声了。 他们许多人不情愿,可不得不承认,这两位法王就是厉害。 他们实力应该在这最强十二人前列。 第六十七章 血影狮王 血蝠王慢慢走上台。 这血蝠王披一件血红的披风,尖耳猴腮,同蝙蝠有几分相像。 或者这就是他名字的来历吧。 “快去投注!” 白发年轻人提醒陈深,等待会儿开打就不能下注了。 陈深醒悟,挤出人群。 他觉得分出胜负还早,下了注再回来也来得及。 可等他回到斗法场时,见围观的观众鸦雀无声,白发年轻人嘴巴大的足以塞下一枚鸭蛋。 陈深吓一跳。 他深怕白云仙子败了,忙看向闻剑坪,见闻剑坪上中间站着李渔,白云仙子云淡风轻的站在右面,血蝠王狼狈的站在右面,捂着胸口,不甘心的把一沓剑帖拿出来。 “这——” 陈深震惊不已。 他拉了拉旁边的白发年轻人,“这,这就赢了?” 白发年轻人也想知道。 他只看见白云仙子冯虚御风,在血蝠王还在严阵以待时,忽然牵动风云,化为阴阳,接着电闪雷鸣,天上下起了不计其数的剑。 血蝠王忙用法宝抵挡。 忽然一把巨剑从云中落下,血蝠王已经竭尽全力抵挡了,这一剑还是打破了他的防御,接着不尽长剑滚滚来,血蝠王只能认输。 “难以想象。” 白发年轻人不可思议。 白云仙子和血蝠王都在化神期。 白云仙子还后进的化神期,最终结果却是这么的悬殊。 前时大杀四方的血蝠王在白云仙子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众人也是惊了。 许久后他们才醒悟过来,待白云仙子接过血蝠王的剑帖后,轰然叫好。 来到剑阁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正派弟子。 他们早看不惯血影宗两位法王大杀四方,嚣张不可一世的样子了。 现在终于来了一位让他们吃瘪的,怎能不拍手叫好。 有的人见多识广,还认出了刚才那一招,“青云剑诀!” “是青云剑诀!” 坐在台上观斗的十位强者惊艳连连。 青云剑诀是青云宗的镇派绝技。 这门绝技一经用处,可以借助阵法,以十倍的法力施展出二十倍法力的威力。 可谓是同境界下斗法必胜的神技。 不过因为这门绝技既然法术,又是剑阵,修炼起来极为考验人的智力,要花费很大的精力去探询,在这个法力才是王道的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出来了。 白发年轻人却要哭了。 他双手握住,小声嘀咕,“下场一定要输,一定要输。” 陈深拍他肩膀,“至于嘛,你押了多少灵石?” “大半个身价押进去了。” 白发年轻人看起来忐忑不已。 陈深觉得他自找的,“我去下注时,见他们赔率差不多,押血蝠王的也就稍高那么一点,你至于下重注?” 白发年轻人告诉陈深,他重注押血蝠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在赌上技艺精通,要不然你觉得我这一头头发怎么白的?” 可白云仙子为什么赢了呢? 这不合理。 “你别怪我!” 白发年轻人深怕陈深把押错注赔了灵石怪罪到他头上。 白发年轻人挠头,暗自祈祷白云仙子下次再挑一个硬茬子然后落败。 “白云仙子接下来挑战的是——” 李渔故意停顿下来,扫视在座的十位最强者,目光落后落在血影狮王身上,“血影狮王!” “好!” 白发年轻人一拍大腿,叫好的声音吓了许多人一跳。 白发年轻人就怕白云仙子选一个本领微末的,这样他就得输的当裤子了。 血影狮王好。 血影狮王的实力在十人最强者前列,还有赢得可能。 不知不觉间,白发年轻人也觉得白云仙子进入十人最强者的可能很大了。 他高兴过后,才看见周边的人在看他,颜色不善。 “咳咳。” 白发年轻人对陈深说:“好!大爷你真是好人!” 众人这才移开目光。 血影狮王很快上场了。 他长了一张四方脸,头发很长,有点儿像步惊云的发型。 难怪叫血影狮王。 血影狮王吸取了血蝠王的教训。 他双眼瞪紧了白云仙子,为了不让白云仙子用出青云剑诀,他敷衍的拱手后身形向前一迈,一闪,人跨出十步,手中一把血红色窄刃弯刀劈向白云仙子。 不等他劈中。 在白云仙子身后的空中,刹那间浮现无数的红色光圈,从火光里冒出不尽的血影狮王的身影,他们的长毛乍起,若雄狮扑人。 “疾!” 白云仙子右手一招,一面古朴苍茫的盾牌出现在她手中,挡在她身后。 在当下众多血影狮王分身攻击的同时,盾牌上狰狞的龙头怒吼一声,亮出一个血红的罩子把白云仙子罩住! 轰! 血影狮王的一刀裹着火焰挟风雷而至,打在血红的光罩上,让光罩的血色略微一暗,但没有破。 光照很快又明亮起来。 砰! 血影狮王的刀收势不及,看似失误砍在地上,待抬起时—— 轰! 刀劈过的地面迸射出血红的岩浆,将整个斗法场撕裂,继而炸裂。 这一招没有伤到白云仙子。 只见她轻点脚尖,在岩浆席卷时飞上了天空,般若盾的光罩依旧将她护着。 “吼!” 血影狮王头发张飞,若火焰找了一样。 他手腕一抖手里的刀,狭窄的刀身陡然冒出血红的火焰,变的很长,长到旗杆一样长。 此刀虽长,可血影狮王在挥洒之间,如臂指挥,利索非常,丝毫不拖泥带水。 血影狮王同时一抖披风。 霎时间在他身后的空间,化作了一块光幕,光幕上有无数的圆圈,翻着神秘的波纹,从波纹里传来狮子吼! 杀! 血影狮王化作一道血影,杀向白云仙子。 唰! 唰唰! 唰唰唰! 陈深他们只看得见血红残影,听得见刀劈般若盾上邦邦响。 吼! 与此同时,血影狮王留下的光幕,光幕上的圆圈跳出来许多血狮子。 这些血狮子浑身燃烧着炙热的火焰,前赴后继的扑向般若盾。 在连番冲击之下,般若盾的光罩忽明忽暗。 同那些血狮,血影狮王的光影,犹如米粒之珠对上了日月光华。 白发年轻人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应该能赢,应该能赢。” 攻守之间,攻占据主动权。 何况白云仙子刚用了青云剑诀对付血蝠王,法力会支持不住的,在血影狮王的攻击之下,她很快就会败下阵。 然而,般若盾虽忽明忽暗,却一直不破。 血影狮王倒是先停下攻击,往后一退,血影化作身影。 他不甘的看着白云仙子的般若盾,眼神里透露着决绝。 白云仙子睁开眼,双手捏一剑诀,一把雪白的剑浮现在她手中。 剑鞘上有仙鹤飞翔。 第六十八章 天外飞仙,古宝绝云 “吼!” 血影狮王怒吼。 他全身肌肉鼓起来,将衣衫撑破,接着冒出炙热的火焰。 “血海狂狮!” 他大吼一声,在他身后浮现出一片血海, 一头燃烧血色火焰的硕大无比的狮子从血海中涌出。 这正是血影狮王的狮王法相。 这狮子朝白云仙子怒吼,震天响。 “杀!” 血影狮王踏前。 白云仙子手一拨,剑出鞘,剑气纵横,一道剑芒闪现。 这道剑芒斜斜飞来,如惊芒掣电,如长虹经天,如剑芒刺破了围观众人的双眼,让人只觉得耀眼,夺目,惊艳。 惊艳于这剑芒很快,又很慢。 慢如天上白云,悠游于山峦岗阜,无瑕无垢,无牵无绊。 慢如看了千百遍,把这一剑芒铭刻在心里,永久难忘。 唰! 剑芒穿过血影狮王的法相,穿过他身后的雄狮狂奔的光幕,消匿于无形。 噗! 正踏步的血影狮王,他的血海狂狮法相碎裂了。 仓! 白云仙子把剑回鞘,轻轻落在地上,如仙女下凡。 她淡然的收手站在一旁,等着血影狮王的认输。 “这!” 围观的最强九人惊的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闻剑坪。 唰! 几道黄光从闻剑坪后面的剑阁上闪现,落在剑阁八角屋檐上。 他们居高临下看着场上的白云仙子,在回味着方才那一剑。 陈深看了他们一眼,想来这些站在阁楼上的就是剑阁的几位阁主了。 至于白云仙子方才那一剑。 陈深倒没那么惊讶。 他已经见过一回了,在血狱沼泽时,就是白云仙子刻在符宝上的剑意救了他一命。 血龙王当初还接下了这一剑,认出这一剑脱胎于青云宗的太虚剑意。 他当时还赞了白云仙子一声大才。 可惜,血龙王碰见的只是符宝上的剑意,并非真正的意见。 这次才是白云仙子这一剑术的真正面世。 陈深把这一剑命名为天外飞仙。 算是剑方面的法术。 这剑术是白云仙子在修习了太虚剑意后,在白云洞府之上盘坐练功时,偶然瞥见天上有白云悠悠飘过,悠游于山峦岗阜,无瑕无垢,心有所感而创。 陈深不得不说,媚娘在剑修上很有天赋。 不像他,太白剑意用了大半辈子,还真没钻研出什么好的剑法。 “好剑术!” 李渔忽然拍手称赞,把众人唤回神。 众人跟着叫好起来。 站在台上的九位最强者都不由自主的为白云仙子鼓掌。 今天这一战,他们开眼界了。 在以往,他们追求的全是境界,因为境界不同,法力不同,施展的法术威力不同。 今儿白云仙子告诉他们,一味追求火力猛,而忽略了法术技巧,在斗法时很容易处于下风。 这两者应当是兼得的。 “这一场,青云宗白云仙子胜。” 李渔扭头看向血影狮王。 血影狮王心服口服。 他把剑帖从怀里取出,交给李渔后,向白云仙子拱手后下了场。 “好!” 青云宗弟子欢呼,别的人跟着叫好。 相对于血影宗的两位法王,他们更希望青云宗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进入剑冢。 李渔将剑帖递给白云仙子。 “好了。” 李渔示意众人安静下来,“本次品剑大会的最强十人已经出来了。” 然而,这十人只是有了进入剑冢的资格而已。 至于剑冢里的古宝。 古宝有灵,不是所有人都有机缘能够得到古宝的。 若不然剑阁的人早把古宝占尽了,何必举办品剑大会来便宜别的门派。 白云仙子他们现在只是有了这个机会,至于有没有机缘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在最强十人定下后,剑阁并没有给他们歇息的时间。 李渔把他们领进了剑阁。 剑阁就是剑冢的入口。 剑冢在整座山体中,唯有剑阁进去一条路,这剑阁更像祭祀剑冢的明殿。 以前或许本来就是明殿。 在白云仙子他们进剑冢后,围观的人四处散去。 品剑大会现在告一段落了。 他们受教了不少,受挫了不少,长了不少见识,现在是时候收拾一下行礼,整理一下思绪,把所见所闻当做自个儿修行的动力和吹牛的资本下山去了。 可有的人不仅带不走东西,还要留下不少东西。 陈深去赌局处领赢的灵石时,碰见白发年轻人苦着脸走过来。 他见到陈深后,还安慰陈深,“大爷,别伤心,有我给你垫底儿呢。” 他输的裤衩快只剩下裤衩了。 陈深让他放心,“我押的白云仙子。” 他赚了不少灵石呢。 “啊?” 白发年轻人一愣。 陈深拍拍他肩膀,掂量着手中灵石走了。 翌日。 参与品剑大会的人陆陆续续下山。 剑阁冷清下来。 李渔和媚娘全在剑冢,陈深无处可去,就在住处打坐修行。 老实说,陈深被媚娘刺激到了。 他见到白云仙子在斗法场上光芒四射,听到别人赞扬她天才时,陈深与有荣焉。 他很想告诉他们,那是他娘子。 可惜。 他们现在境界相差甚远。 他期待自个儿有朝一日能没任何顾忌的说出他们的关系。 虽然现在媚娘无所谓。 可他心里有所谓。 陈深暗下决心,“还得多努力。” 可纵然陈深有酒剑仙传承,修炼起来还是慢。 他修行速度跟有天灵根的弟子差不多,可一跟媚娘和李渔比—— 差得远。 陈深纳闷,他这两位娘子是怎么做到修行神速的? 就跟她们是穿越者一样。 郁闷归郁闷,修行还得修行。 陈深决定了。 他回山后就跟云南一起去接任务,试一试云南所谓的在战斗中突破的办法。 或许可以加快他修行的速度。 三天后,媚娘出来了。 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一把古宝飞剑。 这把剑没有剑鞘,剑身略窄,看起来古朴无华,一点儿也不像古宝的样子。 可媚娘告诉他,她一进入剑冢,神识一扫就看上了这把剑。 她用了这么多天的时间,就为了唤醒剑中的剑灵,从而取得她的认可。 她成功了。 在经过多日的灵力喂养后,古宝中沉睡的剑灵终于有了片刻的清明。 她也看中了媚娘。 两者神识相交,相互认可后,这古宝剑的剑灵就又陷入了沉睡中。 媚娘把她带出来,想要再次唤醒她,可得好好婴火喂养一段时日。 陈深问了一句,“这把剑叫什么名字?” 媚娘手抚摸过剑身,“绝云。” 他们一行十人,得到古宝的只有两个人,方舟不在其中。 李渔心疼的告诉陈深,这几率很高了。 “嗯,以前——” 她仰起脖子。 她依旧梳着在斗法场主持时的发髻,步摇上的黄金饰品伴着她动而摇动不止。 她也穿着那身富贵逼人的衣服。 她把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继续趴在窗台看雨,“还有十人不出一把古宝的品剑大会——啊。” 李渔在和陈深告别。 倚云阁的窗外在下着雨。 陈深喜欢夏天的雨,雨后的光,光着的鱼。 人们总会相遇,人们总会离别。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劝君更进一杯酒,一片冰心已在玉壶。 第六十九章 归途,抚琴 辞别剑阁后,陈深他们乘云楼回青云宗。 路上走了一个多月。 途中。 他们碰见了龙首山的弟子石青。 血影宗的两位法王正在追杀他。 这位石青是有剑帖上剑阁参加品剑大会的,境界不俗,可惜不是血影宗法王的对手,在品剑大会上,血蝠王不讲道义的伤人,伤的就是他。 现在血影宗两位法王竟然还追杀他。 幸好石青有逃命的法宝,这才逃过一劫。 可跟他一起来的那些弟子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们下落不明,多被屠杀。 白云仙子把石青救下来。 两位法王这两个手下败将一见是白云仙子,不敢撒野,扭头就跑了。 云楼护送了石青一路。 路上陈深问石青是不是睡血蝠王婆娘了,在品剑大会被打一顿就罢了,这怎么下了剑阁还被追杀。 石青苦笑。 他们龙首山和血影宗是近日有怨远日有仇,这还不算血狱沼泽一战。 远日之仇在势力的争夺。 龙首山原是个二流门派,占据龙首山秘境,鲜少扩张势。 一直上任山主继位,一改龙首山的低调。 他打开了龙首山门,借助龙首山的资源笼络一大批散修,迅速壮大,在众多小修仙门派中脱颖而出,成为一流门派。 可他们根基尚浅。 上任门主为扬名,稳固势力,选择对血影宗动手,将血影宗赶出越州,从而在正道闯出了龙首山的名声。 这梁子就此结下了。 至于近日的仇恨则是他们门内大师姐在三年前挑了血影宗一处分坛,杀了血影宗的血鹰王。 这新仇旧恨加起来,让血影宗和龙首山很不对付。 石青是龙首山新一代俊杰。 两位法王若能把石青杀了,不失为对龙首山的重创。 他们悄悄下山以后,就盯上了石青。 云楼护送了石青十天时间。 十天后陈深把石青放下,径直回往宗门。 在途径遇袭的靖州时,陈深发现灾荒还在继续,已经出现了易子相食和烹妻煮子,瘟疫也随之而来。 陈深看了一声悲叹。 皇帝宠幸妖后,十年不问政事,引入半妖为官,养了一群蝇营狗苟之辈,恐怕现在还不知道靖州发生了灾荒呢。 他现在是无能为力。 半个月后,他们回到了青云宗。 竹林上人在得了信儿,领宗门内诸多弟子前来迎接。 在品剑大会上,白云仙子再次扬名,不止壮大了青云宗的名声,还再次牢牢地巩固了青云宗泰山北斗的地位。 经此一战,白云洞府的弟子在青云宗是彻底扬眉吐气了。再不会有人说白云洞府的弟子对青云宗毫无贡献了。 白迟在旁边拉了拉陈深,恭喜他还活着,“听说你让孙浩追杀,我以为你死了。” 陈深郁闷,“别提这个,提我就烦。” 孙浩一番追杀下来,把他符箓用光了,雷震子也没了。 他现在又回到了穷苦的时候。 孙浩让他放心,这事儿宗门已经在查了。 他们暂时还没找到泄露车队运送固神丹的内鬼。 不过,云中君的消息有些眉目了。 他们一旦摸清云中君落脚地,掌门自会处理。 陈深无所谓。 孙浩已经死了,这事儿对他而言已经告一段落了。 云中君这种大能,暂时不是他这小身板能碰的。 他让白迟有什么好任务了记着他就行。 白迟还真有。 仙盟已经建立了,仙坛就设在让血龙王屠城的龙吟城。 血狱沼泽将由仙盟接管。 现在龙吟辰还是个空壳子,急需各名门正派往仙盟送精英弟子和精锐。 青云宗为了号召弟子前去,给出的贡献点很多。 一去至少呆三年,每年贡献点当薪水发。 青云宗还会派宗门元婴期前辈前去坐镇,不用怕受欺负。 白迟问陈深要不要去? 陈深拒绝。 就他现在筑基期的实力,去了仙盟就是当喽啰,少不了干一些杂七杂八的活儿,不利于他修行。 陈深说:“等我境界高了再去吧。” “行。” 白迟答应他给他留意好的任务。 一行人寒暄一番后回到白云洞府,日子算是安定下来。 媚娘短期内没有下山的打算。 她要闭关炼制伏龙鼎。 这伏龙鼎的的图箓还是师父留给她的。 相传在某处上古遗迹中得到的,即可作为阵法,还可用作剑鼎。 这法宝还是成长性法宝。 用不同兽血献祭,法宝威力也会不同。 这法宝如此厉害,炼制时间不断,材料所需也不菲。仅陈深知道的降龙木、赤炎石、凤栖玉、五行石、金精丝等珍贵材料就抵得上一个童老元婴了。 媚娘在忙的时候陈深也不闲着。 他继续修行,时不时地和云南下山去做一些任务。 应他要求,白迟给他的这些任务多是一些在青云宗采邑内斩兽除魔的任务。 以他和云南的境界和法宝,勉强能对付千刃兽这样的妖兽,这样下来他们不仅可以挣贡献点,妖兽还可以卖给宗门换贡献点。断断续续一年下来,陈深他们挣了不少贡献点,剑术修行也老练许多。 因为在采邑内,陈深下山的时间不长。 最多一个月,短则三五天也是有的。 媚娘炼制伏龙鼎很耗法力。 陈深外出任务归来时,经常见到媚娘一脸疲惫。 陈深心疼她,不让她晚上加班。 然而媚娘有九九六倾向,主动加夜班不说。 一日,陈深下午归来。 媚娘正疲惫的在书桌上休息,见到陈深后竟破天荒的想上白班。 陈深惊讶。 媚娘竟这么主动了。 他坐在桌上,媚娘坐在椅子上。媚娘伸手将洞府下了禁制,用葱葱玉指连指带比划,对陈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他福报的重要性。 斜阳如血。 阳光落在她精致而白皙的下颌,将脸颊映照为一侧明亮,一侧幽暗,轮廓美若天成,倾城的面庞有了层次感,构成一幅绝佳美人图。 陈深看她低头认真抚琴,目光炯炯,竟有小女子娇憨。 他不由心中一动,终于明白九九六的重要性。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 在不断任务和福报中,陈深终于突破至筑基期两层。 在这段时间内,山中不变,世上却已沧海桑田: 血影宗大败! 告诉陈深这个消息的是云衣。 她加入了仙盟,这次是修行上有困惑,特意回来请教师父的。 她告诉陈深,半年前镇魔司少卿接到血影宗弟子集会的情报,把情报转给了仙盟,仙盟盟主带领门内精锐直捣黄龙,大破血影宗。 他们杀了三个护法,伤血影宗弟子无数。 法王和血影宗主虽然逃了,可仙盟得到消息,说法王和血影宗主因这次失败意见不合起了内讧,两位法王同宗主分道扬镳了。 第七十章 锦衣楼,二百五 血影宗经此一役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成不了气候。 这是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陈深始终没联系上秦歌。 陈深向秦歌经营的产业去信,每封信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这让他不免着急。 锦毛鼠面对宝藏是按捺不住性子的。 他已经好几次托人传信了,问陈深什么时候召集好人手一起动手了。 锦毛鼠甚至传信给陈深,告诉陈深他现在已经借那半截宝图,到宝图所示位子了,要是他不用另半截宝图把墓穴找到,陈深别怪他不够朋友。 陈深对此都找借口拖延了。 可他知道,这事儿还是能早就早,拖则生变。 这一日。 陈深告别媚娘,约上云南去了广场。 他们接了一个大活儿。 这次不仅他们去,白迟也去,同去的还有十几位青云宗弟子。 他们要去青云宗采邑临近靖州的云州城。 那儿附近的村庄、商队近一段时间经常遭到妖兽袭击。 有村子甚至让妖兽洗劫一空,许多百姓都死于非命,所以青云宗才有了这么大的阵仗。 他们同白迟汇合后,人剑合一化作流光掠影上了青天。 白迟在路上告诉陈深,云州城的不太平,还是源于靖州灾荒。 灾荒时,许多百姓逃荒到了云州城,让云州城人口猛增,人口多了不免要开垦山林,这才引得妖兽对村镇的频繁袭击。 白迟忧心忡忡,“听云州城传信,这次还出现一头美人蜈。” 这妖兽是一头五品妖兽,相当于结丹期修士。 他们到时候得见机行事,要是真的,恐怕得请结丹期的师叔出面。 十天后。 他们出现在云州城上空 云州城作为青云宗采邑边界,来往商队很多,城池很繁华。 陈深踩在凝眸剑上向下望去,只见大街上川流不息,人山人海。 现在时辰尚早。 可他们长途跋涉十分疲惫,白迟决定先去云州城青云观休息一夜,再去找妖兽麻烦。 陈深跟着他们往城内落去。 在从市集上空掠过时,陈深忽然发现一块熟悉的招牌:锦衣楼。 他心中一动。 他们很快落到青云观。 青云观留守了一些青云宗弟子。 他们平日里维护云州城的治安,也是每月领贡献点的。 陈深在安顿好以后,换了一身便衣就出去了 他随着人流来到刚才看到的锦衣楼,抬头看了看招牌,心想锦衣楼产业越做越大了,在千里之外竟也有分店。 他走了进去。 店内顾客还挺多,小二正忙着招待别的客人,没有顾上陈深。 陈深四处转悠,想给媚娘挑一身衣服作为礼物,也算一种情趣。 锦衣楼有成衣展示。 这主意还是陈深给秦歌出的。 他看中一款清素淡雅又不失韵味儿的成衣。 这套衣服上身白衣短褂,下半身湖绿长裙,搭在一起宛如闲云倒映在碧波之上幽然宁静,居家穿在身上,自在惬意又不失端庄沉稳的气度。 要是穿这一身衣服抚琴—— 陈深打个哆嗦,他还真顶不住。 他伸手去拿,身后忽然传来着急的叫声,“让一下,让一下。” 陈深以为挡别人道儿了,忙收手侧身。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妙龄女子借他让开的空间,到了他看中的衣服前,伸手把衣服拿下来。 “姑娘” 陈深阻止她。 待少女转过身时,陈深告诉她,“这衣服我先看上的。” 妙龄少女把衣服拿在怀里,“大爷,给闺女买衣服要让她自个儿来挑,你挑的她不一定喜欢。” 她顺手把裙摆拿下来,“这身我就要了哈。” 陈深纠正她,“我给我娘子买的。” 不过,这少女要真想要,他这么大年纪了也不会跟她计较,可少女这做法让他很不舒服,作为一名大爷,他得问一问他礼貌呢。 怎料,陈深还没开口,少女先笑了。 她笑吟吟的,“大爷,你娘子穿这一身不合适吧?” 她指着旁边一件鲜艳似媒婆的衣服,“那件儿不错。” 少女这话一出口,陈深觉得就应该让她知道什么叫大爷终究是她大爷。 陈深:“别说废话,这件衣服我先看中的。” 少女一吐舌头,“在我手上。” 陈深最讨厌这种不懂礼数还恶意卖萌的姑娘。 他换了个主意:“既然如此,咱们价高者得,如何?” 少女眼珠子一转,上下打量陈深后点头答应,“好啊。” 他们一同到柜台前,向小二问清了这衣服价值一百二十两银子。 小二还趁机宣传:“这衣服是织娘一针一线用天蚕丝织就,既轻薄又丝滑,十分难得。” 少女瞥陈深一眼,轻启朱唇,“一百三十两。” 陈深跟:“一百四十两。” “一百五十两!” 少女得意地看陈深一眼。 陈深无动于衷,“一百六十两。” 少女不耐,一举提高二十两银子,“一百八十两。” 她想陈深这下不跟了吧。 这云州城里敢像她这么挥霍的不多。 然而,陈深不紧不慢的又跟了。 少女惊讶的看陈深一眼,又报了一个价,然后在一番抬价后把价抬到了二百三十两。 少女咬咬牙,“二百五十两!” 陈深知道这是少女极限了。 他不慌不忙的吐出三个字,“要不起。” 少女吓一跳。 她拍了拍胸脯长出一口气,心想这老头真讨厌,不要也大喘气儿。 她不是傻子。 这衣服真要超过她所能接受的价格,她碍于面子不能不跟,可要了又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现在的价格刚合适。 既她认为这套衣服二百五十两也值得要。 因为她要穿这套衣服去青云宗拜师。 她希望这套衣服能给她带来好运,争取当上白云洞府的内门弟子。 白云仙子! 青云宗前所未见的天才,年纪轻轻就迈入化神期,成为了青云七子。 她有倾国倾城之姿,却用实力打出了一片天。 这就是她的偶像。 至于进不去白云洞府后,进别的洞府内门弟子她倒不担心。 她借用家里的关系,让青云宗的修士测过了,她是天灵根,拜入青云宗内门不成问题。 即便不是天灵根,她也没问题。 谁让她爹是云州城刺史呢,同青云宗修士关系很好。 少女取出银子交给小二,让小二把衣服包上。 陈深从怀里取出玉牌交给小二。 “哎,你——” 少女疑惑。 陈深没理他,对小二说:“让你们掌柜的看看,然后把这二百五十两给我。” 小二接过玉牌瞅了一眼,忙转向后面去。 不一会儿。 一个精瘦的掌柜走上前,上下打量陈深后拱手,“陈爷?” 陈深点头,“是我。” 掌柜的忙招呼小二给陈深包上二百五十两银子。 “这——” 少女在旁边目瞪口呆。 陈深向她一笑,“这锦衣楼是我家的。” 他虽然没要秦歌的产业,可秦歌允诺,陈深可以任意支配她产业里的银钱。 第七十一章 蜚兽 少女忽然觉得手里的衣服不香了。 她让人当傻子耍了,关键还是她自愿的。 她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决定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陈深让锦衣楼的掌柜引到了后面,陈深问掌柜有没有收到他的信。 他托人寄去的信就是送往锦衣楼的。 云州城既然有锦衣楼,想来信送到了此处,就算没送到此处,他们也可以为陈深带个信儿。 掌柜的摸了摸胡子。 他们收到了陈深的来信,也传给了大掌柜。 大掌柜无动于衷是觉得:“这事儿就不用陈爷您犯险了。” 秦歌认为让陈深出面下套给锦毛鼠,容易给陈深招来祸端,这位掌柜的怅叹,“这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东家有了耐心,知道他改名锦毛鼠就好,别的就不劳烦陈爷了。” 陈深是秦歌在这个世上唯一亲近的人了。 陈深让掌柜的转述给秦歌,她这就多虑了,“我现在是青云宗的人。” 他刚踩着飞剑来的。 别说锦毛鼠,就是整个地鼠门的来,他都不带怕的。 掌柜的惊讶。 他在反复确认后这才答应带话给秦歌,等商议后再给陈深答复。 陈深看得出来,秦歌虽然去修行了,可对锦衣楼的掌控没有丝毫放松。这或许就是秦歌吧,一个在经商上十分有天赋的人。 陈深告别出来,向青云观走去。 等刚进了门,白迟在会客的大堂探出身招呼陈深,“陈爷,快来,快来。” 陈深走过去,“什么事?” “给你引荐个人。” 白迟向会客厅介绍,“这位是陈爷。” 陈深跟着他进去,抬头一看,见锦衣楼见过的少女跟在一个中年人身后。 少女惊的脱口而出,“是你!” “是你!” 他父亲也脱口而出。 俩人几乎异口同声。 白迟疑惑,“怎么,你们认识?” 陈深细看中年人一眼,若有所思,“都见过。” 这少女就不用说了,在锦衣楼上刚见过,这位中年人就有意思了。 他以前在京城当一小官,是当今太子那一派的。 这采邑虽是青云宗的,可大仙朝为了掌控四方,这人间的官员是由朝廷任命的,这还都是好差事,要不是朝中无人,谋求不知道这样的官职。 看来太子掌权后,让这些跟着他的人平步青云了。 “认识就好说了。” 白迟没看出三人关系的不对劲儿。 他对陈深说,薛岳的姑娘有天赋,想今年拜白云仙子为师。 陈深觉得这就没必要了,“白云仙子不会收她为徒的。” 云南听到动静探身进来,“谁要拜师父为师?” 少女噘嘴,“你凭什么说白云仙子不会收我?” “妹妹。” 云南对少女说:“在白云洞府,我们陈爷说一,很少有人说二。” 白迟跟着点头,还试图做中间人,“陈爷,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大人。” 云州城刺史薛岳踏前一步。 他向陈深拱手,“咱们之间的派系之争是君子之争,小女这事儿与此无关,咱们——” “薛大人。” 陈深打断他。 他老陈在官场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他怎么可能因为政见不合耽误别人前程。 纯粹是这少女让陈深喜欢不起来。 再说拜别的师父也是拜,哪有耽误虔诚一说。 他向白迟告辞一声,离开了。 薛岳拿不定陈深的地位,“白仙长,这陈大人在宗门——” “杂役。” 云南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 白迟瞪云南一眼,跟薛岳解释,“白云祖师身边的人,说话分量很重。” 白迟甚至觉得这个很重都不足以形容陈深说话的分量。 薛岳听明白了。 他拱手告辞,少女跟在身后,安慰他爹,“爹,别信他的,万一白云仙子看上我了呢,他又不能给白云仙子作主——” 翌日。 陈深他们睡了个饱起床后拿了留守弟子打探到的信息出了城。 云州城外多山。 许多镇子、村庄散落在山间和树林边缘。 他们一路搜寻过去,见到了几头妖兽,品阶不高,三品妖兽多,四品的见过两头,这些自然不是他们十几个筑基期修士一起出手的对手。 但留守弟子信誓旦旦的美人蜈一直没找到。 两天后,他们踏飞剑落到一个山头。 这个村庄是在山丘上开垦土地的,原是个小村落,在靖州灾荒后,村子里多了许多逃难的人,一下子变成了大村落。 据青云观的弟子报告,这村庄是头一个遭受美人蜈袭击的。 他们落下去时,还看得见村寨的破坏后的狼藉。 “咳咳。” 陈深他们靠近村庄,听见村内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白迟皱眉,“村子里有瘟疫?” 另一个弟子跟着说了一句,“从靖州传过来的吧?” 靖州灾荒后伴着瘟疫,又夺走许多人的性命,可距离瘟疫横行靖州到现在差不多两年过去了 他们入村去查看,刚拐过街角,就见一个人形如枯槁的走过来。 他双眼眶下陷,眼睛充满血丝还往外鼓,佝偻着背不住地咳嗽,差点撞到云南。 云南忙闪开。 白迟向他们道明了来历。 这人没有血色的脸上一喜,“仙人来了,我们——咳咳——” 他弯下腰咳起来,几乎要把肺咳出来。 白迟让人喂了这人一枚丹药,让他勉强止住了咳,这才断断续续的打听明白。十天前确实有一头牛一样高一样粗,十几米长的大蜈蚣从他们村庄经过。 这大蜈蚣当时吓坏村子里的百姓了。 可这美人蜈并没有肆虐村庄,只是蛮横的从村庄撞了过去,狼狈的逃走了。 白迟追问,“有东西在追杀它?” 这人点头。 有一头妖兽在追杀它。 这妖兽看起来像牛,头是白的,只有一只眼长在正中间。 在他们过去后,村子就出现了怪相,草木枯竭,人们咳嗽不止。 白迟惊叫出声,“蜚兽!” 这就是传说中的蜚兽! 蜚兽算不上凶兽。 真要从妖力方面来说,常见的蜚兽在四品、五品之间,算是很普通的妖兽。 可人们宁愿见到高品阶的妖兽,也不愿意见到蜚兽。 这世上除了修行的逆天而行外,万生万物就遵循相生相克之理。 这蜚兽品级虽低,可剧毒。 它等于把毒性点满了,就是高品阶的妖兽都不敢轻易招惹它。这玩意儿的毒一旦沾上,弄不死他们,也能把他们弄个半死。 不过,陈深听了却是心中一动。 媚娘的伏龙鼎需要妖兽血献祭。 这献祭的妖兽血是有讲究的,要不品级高,要不稀有特殊,如此炼制出来的伏龙鼎威力才强。 这蜚兽就在媚娘要寻找稀有妖兽名单上。 蜚兽只出现在有瘟疫的地方,大灾大荒之间,这妖兽就会出现。想来是靖州的饥荒和瘟疫肆虐,把这妖兽吸引了过来,然后越界到了云州城的地界。 白迟说,“这妖兽咱们得马上找到。” 他们不能任由这妖兽在青云宗的采邑中肆虐。 这妖兽一旦乱窜,造成的损失将不可估量。 第七十二章 驭兽山 他们辞别村民踏剑而行。 在路上搜寻时,白迟叮嘱众人,等见到蜚兽,一定要把看家本领用出来,争取一击必杀,千万不能让它近身。 这妖兽一近身,就等于中毒了。 他们一路搜寻下去,在一片山坳中发现了美人蜈的尸体。 这一头硕大无比的蜈蚣妖兽,长着一张像美人的脸。 现在它的尸骨腐烂,毒囊被啃,死的不能再死了。 陈深他们不用近身看就知道,这是那头蜚兽的杰作。 他们继续搜寻。 到傍晚时,他们刚要落剑休息,忽听见前面山林中传来打斗的声音和兽吼。 白迟他们对视一眼,忙又起了剑赶往声音来处。 等到场地上空时。 轰! 一口蜘蛛丝喷在树梢上,树干上的树叶转眼间枯萎变黑。 白迟他们远远看去,见几个奇装异服的人,口里打着口哨,时不时地拿着驯兽鞭在空中噼啪虚打,指挥他们前面的几头硕大的蜘蛛、蛤蟆等妖兽围攻一头妖兽。 被围攻的妖兽正是蜚兽。 “这什么人?” 云南看着场下问白迟。 噗! 一头有牛犊子大小,通神黝黑,身上全是肉疙瘩的大蛤蟆吐出一口水。 这水落到草地上,让青草滋啦作响毛白烟。 陈深觉得不管他们是什么人,终归不是什么善茬。 白迟说:“驭兽山的人。” 驭兽山专驱使妖兽作战。 他们邪门的很,行事很难让人琢磨,是邪魔外道里最不好惹的硬茬子。 话说回来,这妖兽品阶之分,就出自驭兽山。 陈深忽然提醒,“小心。” 他们在高空十分碍眼,驭兽山的弟子看到他们了。 可陈深见他们相互交流一个眼神后,既没有打招呼,也没有戒备,而是装作不在意的继续围攻蜚兽,这就很不正常。 白迟点下头在高空拱手,“青云宗弟子见过驭兽山的道友。” 驭兽山中的一位中年人笑呵呵,“我们行经此地,见有这等瘟兽作怪,就想为民除害,青云宗的道友不要见怪。” “哪里。” 白迟表示他们谢还来不及呢。 不过,既然他们已经到了,这妖兽就交给他们吧。 “好啊。” 中年人一挥手,驭兽山的人齐刷刷停手。 白迟看陈深一眼,领人小心落下去。 可这蜚兽不傻。 它见围殴它的凶兽停下来,扭头就像外面跑。 白迟一挥手,“别让它跑了。” 他们分出一部分弟子,由云南领人去追蜚兽。 “呱!”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蛙鸣。 接着火箭起飞留下一团烟雾似的从地上冒起。 接着一道黑影以迅捷无比的蛙跳姿态拔地而起,穿出烟雾,扑向在边缘的陈深。 “小心!” 陈深大喝一声提醒众人,脚下凝眸剑一往旁边一磕一抹,绕过这一扑。 这一扑动作不止。 黑影在和陈深错过后,舌头忽然伸出老长,蛤蟆卷苍蝇似的卷向陈深。 这下,李渔送陈深的凝眸看出有多快了,竟以毫米之差躲过这一卷。 “去!” 陈深避开后不停歇,手一挥,另一把飞剑霜雪明掠出。 这黑影以为陈深这一飞剑追不上他的下落。 然而,他失算了。 陈深飞剑上的谪仙步法术用出,霜雪明瞬闪出现在黑影后背。 “小心!” 驭兽山方才答话的中年人提醒,可为之晚矣。 霜雪明贯穿后背,这黑影只来得及闷哼一声就跌落在地上。 “动手!” 驭兽山的中年人怒喝。 一时间,方才对付蜚兽的御兽齐齐对准陈深他们。 蛛丝,毒液起飞。 有一个青云宗弟子猝不及防中招,痛喊着掉到地上。 陈深脚在凝眸上一抹,飞的远远地。 他居高临下一看,这才发现,刚才蛤蟆一样跳起来扑他、卷他的是一个人。 原来这驭兽山不止体外御兽,还有体内御兽。 他们用秘法把自身和妖兽合二为一,吞噬妖兽灵魂,在保持自身人的意识和脾性的同时,有了妖兽的本领,还可以用妖兽的妖法来修行。 就跟结丹期的修士炼制的本命法宝一样。 他们把这种合二为一的妖兽称之为本命妖兽。 不同的是,法宝唯有结丹期的修士可以炼,本命妖兽则是驭兽山的弟子在修行时就要选定。 陈深再次落下到低空加入战团。 他的霜雪明刚才那一剑很有震慑力。 陈深刚一落下去,那中年人就把对敌的白迟交给了手下,亲自个儿来迎战陈深。 他或许把陈深当头目了。 就跟他中年人是他们这伙人的头目一样。 咻! 中年人是个蜘蛛侠。 他手指一弹,一缕蛛丝子弹似的飞驰而过。 要不是陈深避的快,非让他毁容不可。 噗! 这一缕蛛丝打在树干上,像一枚钉子牢牢地楔进去。 接着,中年人左右手连弹,就跟段誉用六脉神剑似的,不断的打向陈深。 陈深庆幸他有凝眸,还有谪仙步,这才在从容的保住性命。 这中年人屡屡不得手也不慌。 他依旧打着陈深。 就在陈深越来越游刃有余时,这中年人手中忽然出现无数细蛛丝。 他朝陈深狞笑,“下!” 陈深惊的抬头,见打出去的蛛丝,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成了一道网,在中年人手中蛛丝的牵引下往压,朝陈深蒙头罩来。 这蛛丝见血封喉,陈深中了不死也伤。 陈深只能往下落。 就在中年人以为胜券在握,大口一张,蜘蛛嘴一样的喷出大片蛛丝试图把陈深牢牢困住时。 陈深忽然消失了。 中年人脸上的笑容僵住。 “青莲剑歌!” 陈深大喝一声。 太白剑意第二招出鞘。 剑气在中年人前后三步内穿梭。 在中年人试图用法器抵挡时已经太晚了。 陈深身影出现。 在他面前,中年人身上千疮百孔,冒出绿色和红色夹杂在一起的血液。 “你——” 中年人盯着陈深,“不是青云宗弟子?” 他们跟青云宗打过交道。 就跟打牌一样,知道对方打什么牌,会有所防备。 可陈深出手的两招法术很高明,还没见过,让他们猝不及防就中招了。 不过—— “你逃不掉的。” 他忽然邪魅一笑。 “靠!” 陈深忙用时刻扣在手里的般若盾符宝。 砰! 几乎在符宝亮起的刹那间,中年人身子跟蜘蛛肚子爆浆一样炸裂。 这浆液落在地上,青草瞬间化为了绿水。 陈深的般若盾也变的光芒黯淡。 不过,好歹把毒液防了下来。 唯一的问题是陈深在用般若盾护住自个儿前,一股绿雾扑到了他脸上。 陈深觉得很难闻,继而五脏六腑都觉得不好了。 “陈爷!” 白迟击杀一人,击退一人,忙落下来查看陈深的伤势。 陈深饮了一口酒,摆了摆手。 这驭兽山的人太邪门了,就跟蜚兽似的,不能靠近,靠近总要中招。 陈深吸进去的那口雾气,不是不要紧,是对他不要紧。 这毒雾毒性小,不是没毒性。 它进入了陈深的五脏六腑,在慢慢腐蚀陈深,消耗陈深的生机,让陈深日渐衰老。 普通人这要是不拔除,迟早酿成大病,成为病痨鬼。 可陈深不一样。 他有酒葫芦。 酒葫芦补充法力和生机,这毒雾消耗还不够他一口酒补充的。 第七十三章 兽角,兽血 中年人一死,驭兽山的人乱了阵脚。 他们不敢恋战,驭兽殿后,匆匆忙忙消失在树林中。 白迟他们没追。 他们的损失也不小,死了几个弟子,伤了几个弟子,现在正等他们救治。 白迟给他们喂药丸。 陈深趁机摸尸。 这中年人境界不高,乾坤袋里也没多少东西。 他从中年人身上就摸出一些丹药和灵石。 还有一本兽皮书,是驭兽山的功法,用通俗易懂的话就是“蛛妖饲养指南”。 不过,本着蚊子腿再小也是肉的原则,陈深收了起来。 白迟怕逃走的驭兽山弟子再折回来。 他带几个人把受伤的弟子带走,让陈深领几个人去追云南。 陈深答应去了。 云南人手少,他们不敢贸然动手,只敢远远地跟着。 陈深踏剑跟了过去,见他们在高空不住转悠,在见到陈深过来后,一位弟子告诉他,这蜚兽到了这儿就钻到树林里不见了。 慑于蜚兽的厉害,他们暂时没下去搜寻。 陈深刚中了毒,有了经验,不怕再中一次,他一马当先下去。 树木遮天,把阳光都挡住了,的确是很好的藏身之地。 不过,陈深还是很快发现了蜚兽的踪迹,这全有赖于蜚兽自个儿。 它所经之处,草木腐败,陈深怎么不可能发现。 这蜚兽也聪明。 它藏在草窝中不动弹。 “去!” 陈深霜雪明一指,飞剑窜入草丛,立时把蜚兽逼出来。 “哞!” 蜚兽怒吼一声朝陈深冲过来,陈深赶忙飞上天空。 早就严阵以待的云南等人一起出售放出飞剑,齐刷刷的打向蜚兽。 蜚兽这妖兽看起来像牛,是像野牛,皮糙肉厚,用皮毛硬当下这一轮攻击不说,牛头上的大长角还够硬,把陈深的霜雪明打掉了。 “好家伙。” 陈深表示这牛角他要了。 云南让他放心,这东西没人给他抢,蜚兽的厉害就厉害在是瘟疫之源,就是它死了烂了,只要不是一把火烧了,这东西就可以散播瘟疫。 很少有人用这玩意。 陈深他们再出飞剑。 “哞!” 蜚兽额头上的独眼一闪,冒出一片红光,接着伴着它的闷吼,一股黄烟从他嘴里喷出来,很快弥漫整个山林。 陈深终于明白这妖兽把众人引到这儿的目的了。 在这密集的山林里,毒烟弥漫风吹不散,是蜚兽下毒的好地方。 “后撤!” 众人齐刷刷的往后撤,同时飞剑不停,朝着烟雾中的蜚兽打去。 陈深还留了一个后招。 他从乾坤袋里取出破邪刃,边退边钉在地上。 嗷! 不知谁的飞剑打伤了蜚兽,引得蜚兽一声怒吼。 砰! 就在众人决定再接再厉时,一个身影飞快的从黄烟中钻出,猛地扑向在黄烟边缘的弟子。 “小心!” 诸位弟子疾呼。 陈深就是玩灵雾瘴的,怎能让它得逞。 他脚踩凝眸,霎时间到了蜚兽的正前方,手一收,上百把破邪刃从地上拔起回收,朝着蜚兽的肚皮、后臀射去。 蜚兽的察觉到了危险,身子一横去用背部去遮挡。 被扑的弟子这才捡回一条命。 陈深招呼他们继续用飞剑招呼。 他把霜雪明招回来,趁蜚兽左右闪避,还试图再喷黄烟时,伸手一指祭出飞剑。霜雪明从侧面掠过,忽然谪仙步一闪,扎进了蜚兽额头上的独眼。 “哞!” 蜚兽眼睛中招,痛声响彻天地。 它发了狂,朝着陈深所在位子撞过来,陈深避开了也不知道,一角抵进树身,一怒之力竟把树干撞断了。 可失去了眼的它,现在毫无还手之力。 陈深他们集中火力,很快破了蜚兽的防,杀的蜚兽奄奄一息,血流不止。 “哞!” 蜚兽悲鸣一声,倒在地上。 “呼。” 众人长出一口气。 云南将陈深私下一块衣角,罩住了口鼻,忙拉住他,“陈爷,你真要取这角啊?” “还有血。” 陈深从乾坤袋里取出两个酒坛子,把里面的酒倒出来去到下面,把血接住。 他又把角割下来,准备回去炼制一把法器。 这带瘟疫的法器,肯定很好用。 尤其这蜚兽的瘟疫,即便高它品阶的妖兽都不敢招惹,足以说明这蜚兽厉害。 这玩意儿弄到手上,以后是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利器。 当然,有利就有弊。 这玩意儿跟喂毒的匕首还不一样,这瘟疫匕首一旦用不好,杀伤力很大。 陈深觉得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用出来。 当然,这蜚兽之毒并非不可解。 以白云仙子的实力轻易就可以逼出来,这也是陈深大着胆子取血的原因。 陈深把这些东西取好时,白迟正好带人来汇合。 白迟觉得陈深的胆子是真大。 他让陈深离他们远一点,万一让他们也感染了瘟疫就不妙了。 陈深把中年人的乾坤袋腾空,把收集的东西妥善放进去,接着一把火把蜚兽的尸首烧了,然后用酒洗了手,即便如此,后面赶路时,陈深还远离他们。 等回山到半路时,陈深发现他还是中招了,身子出现了不适。 这蜚兽的毒性比自爆的中年人就厉害多了。 陈深练了长春功,身子骨还肉眼可见的虚弱下来,好在他有酒葫芦,一下子就把生命力给拉上来。 他们很快回到青云宗。 陈深不敢搭理别人,径直回了白云洞府,留云南在后面给他解释。 媚娘在洞府。 她在看一封信笺,抬头就见陈深急匆匆的飞进来。 他下了飞剑招呼媚娘,“快,让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 媚娘疑惑。 陈深左右看了看,觉得这地方不妥,万一仆人进来端茶倒水感染就不好了。 他拉着媚娘往后面走,“好玩意儿。” 媚娘误会了。 她千娇百媚的看陈深一眼,乖乖跟了进去。 等陈深把两罐蜚兽血拿出来的时候,媚娘傻眼了,“这个?” “就这个。” 陈深觉得她反应不对,“怎么,你的伏龙鼎用不到?” 媚娘反应过来,“用的到。” 她还把兽血拿走,回首一掏,把陈深手腕握在手里,查出了他身体里的病症。 “还是两种毒。” 媚娘惊讶。 她疑惑陈深怎么跟没事儿人似的。 还疑惑陈深这出去一趟,怎么带了两种毒。 这得多招人恨啊。 当然,当务之急给是把毒素排出来。 媚娘让陈深盘腿坐下,她把毒给他排出来。 当然,陈深出去这么多天了,要排的不止两种毒素,还有最毒的毒。 在排毒时媚娘顺便提起了她刚才看的纸笺,“有人在越州江都见到我师父了。” 第七十四章 恶鬼,秦歌 纸笺是龙首山的来信。 她师父云尘子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有迹可循—— 她一直在寻找云中君。 云尘子出现在江都,指不定云中君也在江都。 陈深睁开惬意的双眼,“你想去越州?” 媚娘把脚放下,坐过来,“嗯——” 她咬着唇,不知道在应,还是在回应。 她轻轻一叹才睁开眼看着陈深,“我伏龙鼎炼制在关键时刻——” 现在要是抽身离开,这伏龙鼎就前功尽弃了。 陈深懂了,“既然如此,我帮你跑一趟吧。” 他和云尘子也是旧相识了。 媚娘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云尘子的消息了,现在终于有了一点儿音信,媚娘自然要去寻。 上辈的恩怨情仇,她不便去干涉。 可她师父因为这段情仇,已经很久没回山门了,上次回来还是送媚娘上山时。 她想让陈深把云尘子劝回山门。 当年云尘子收媚娘为徒时,曾和陈深是莫逆之交。 俩人都喜欢喝酒。 媚娘让陈深小心云中君,尽量不要跟他起正面冲突。 以媚娘她这位师伯的了解,只要不是触碰他的逆鳞,他一般不会痛下杀手。 这点从云中君出手劫镖时看得出来。 他只伤人,在得手后放青云宗的弟子逃了,并没有赶尽杀绝。 陈深这次打算一个人去。 他对越州很熟悉。 他们的家乡就在越州江都附近,陈深顺道儿还可以回去扫扫墓。 他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媚娘闻言,手抱住陈深的头,轻轻一叹。 他们不能说不努力,可子嗣这东西,还真就强求不来。 陈深就像现在这样,经历了起起落落,早把一切看通透,子嗣没有就没有吧。 陈深为去越州做起了准备。 他这些年攒了不少贡献点,就去玉清宫兑换了一些丹药和灵草。 白迟听说陈深要去越州,让他等几天,他们一起出发。 白迟他们倒不是去越州,他们去靖州。 驭兽山的人显然跟蜚兽来云州城的。 靖州又出现了蜚兽,还不知道究竟几头,他们青云宗不管怎么样都要去一趟,以免连累到他们的采邑。 他们尤其要查清,驭兽山怎么出现在了靖州。 驭兽山平常只在昭州活动。 陈深听到昭州就想起了昭王,他就在昭州,陈深想要不过段时间去看看他? 他们约定了启程的日子在半个多月后。 刚出任务回来,大家都得休养生息。 陈深趁这段时间,用丹田气海内的先天真火把蜚兽的两个角炼制成了法器。 他有了上次的经验,炼器已轻车熟路。 何况就是把角炼制成短匕而已。 半个月后,陈深堪好炼制成功,他带着这两把短匕辞别媚娘上路了。 他们赶路先去了云州城,陈深去锦衣楼一趟。 秦歌那边暂时还没来信,陈深留了个口信,让他们送信到越州。 在云州城耽搁一天。 陈深他们就又上路了。 到了靖州以后,陈深和白迟他们分道扬镳,独自去了越州。 在三个多月以后,陈深出现在越州江都街头。 江都临江,临海。 从东海来往的船只大多在这儿靠岸,是个十分繁华的港口城池。 陈深没有来过江都。 但他听过江都的大名。 江都的繁华自不必说,江都还经常许多修士出现。 他们大多从东海来冻土,或者在此出海去东海。 或许跟家乡风土人情相差不大的缘故,陈深走在江都城分外亲切。 他漫步在江都街头,买了一些家乡的吃食回味,打听一番后到了江都城内的锦衣楼前。 他找到了锦衣楼的掌柜。 这位锦衣楼的掌柜姓贾,他应该见过陈深,一眼就认出了陈深。 陈深想自个儿的帅气还真是经久不衰。 陈深对他也眼熟。 陈深想来也是,江都城这么繁华的地方,秦歌怎么可能不安排得力的亲信。 贾掌柜告诉陈深,东家来信了。 她让陈深把锦毛鼠的牌子和联系方式留下即可,陈深自个儿就不用趟这浑水了。 陈深觉得可以。 他把和锦毛鼠约定的联系方式交给贾掌柜,然后托贾掌柜帮他查个人。 “云尘子,云中君。” 陈深告诉贾掌柜。 这俩人是修士,其中这云尘子风韵犹存,是个美妇人,就是一脸怨气。 贾掌柜答应下来。 他们锦衣楼虽跟修士不搭边儿,可云尘子若在江都出现过,他们肯定能探听到一些消息。 贾掌柜市侩的眼珠子一转,冒昧问陈深,“陈爷,这位云尘子是——” “长辈。” 陈深还让他给自己安排个住的地方。 贾掌柜答应下来。 陈深安顿好以后,就提着酒葫芦出去寻龙首山的人了。 龙首山不同于青云宗。 青云宗有自个儿的采邑,还有几千、上万年的传承,门下弟子皆出青云宗。 龙首山则在百年前扩张时,广招天下散修。 这好处是迅速提升了龙首山的实力。 坏处是让龙首山良莠不齐,还让龙首山弟子不够集中。加之龙首山这些年广招弟子,为了方便,在许多地方建立了据点。 云尘子在江都出现,就是龙首山在江都的势力发现的。 他们传信给媚娘,算是投桃报李吧。 陈深刚出锦衣楼,贾掌柜折回到了楼上。 在楼上窗户处,站着一个倒背着手,梳马尾,身边竖了一把镰刀的女人。 她穿一身中性黑色衣衫,然而凹凸有致,成熟至极的,独属于女性的魅力难以掩藏。 她戴着一个面具,面色惨白,看起来像恶鬼。 “东家。” 贾掌柜的行礼。 恶鬼就是秦歌了,她声音清冷,“你多嘴了。” 贾掌柜忙低下头。 恶鬼女子手敲在窗沿上,“他竟然进了青云宗,境界还到了筑基期。” 匪夷所思。 秦歌接过陈深留下的令牌和联络锦毛鼠的方式以及那半截宝图。 “你帮他找人吧。” 至于别的,就不用贾掌柜过问了。 她话音一落,身子化为尘沙,继而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缕灰尘在阳光下浮沉。 陈深不知道有人在看他。 他在找龙首山在江都城的势力,可找了一圈找不到。 就在陈深准备回锦衣楼时,一个人忽在他身后问,“你找龙首山做什么?” 陈深回头。 一位货郎挑一个杂货担子在他身后。 在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人群中,他片叶不沾身,别人无论怎么拥挤,总也碰不到他。 陈深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青云宗。”陈深报上自家来历。 货郎左右看了看,招呼陈深去街角详说。 待到了人群稀少处,陈深告知来意后,货郎告诉陈深他来迟了。 云尘子已经离开江都了。 陈深问:“那她去哪儿了?” 近日传闻仙剑峰的禁制将在半年后开启,许多人要去仙剑峰,货郎觉得她或许去那儿了。 陈深问他,云尘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东海。” 货郎亲眼见她从海上来。 第七十五章 望江楼上觅仙踪 陈深狐疑。 仙剑峰的禁制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货郎觉得云尘子要去仙剑峰。 他初入修仙界,对这些知道的不多。 不过这些不重要,他此行目的就是找云尘子和云中君。 他又问起了云中君的踪迹。 货郎浑浊的眼瞥陈深一眼。 他搓了搓手指,“我答应石护法打听云尘子的事儿,可没答应云中君的事儿。” 陈深要想听云中君的,得加钱。 陈深喝一口酒,审视货郎一番,确认他真的知道云中君消息后,翻开外面的长衣,把腰间的乾坤袋漏出来。 陈深现在戴着两个乾坤袋,一个装他原有的东西,还有一个乾坤袋是驭兽山中年人的乾坤袋,专门放蜚兽短匕的。 他怕蜚兽短匕上的瘟疫传染出到别的东西上,再流传出去。 至于陈深自个儿,他是不怕的。 他在白云洞府试过,这瘟疫对他身子骨的消耗,同酒水的回血几乎相当。 他下意识的把瘟疫乾坤袋往里面一别,从旁边乾坤袋取出一枚灵石递给货郎。 货郎瞥了陈深腰间一眼。 在接过陈深的灵石后,他左右看了看,示意陈深靠近一点,贴耳低声说:“云中君大约七八年前坐船从东海回来。” 陈深等了一会儿,抬头看他,“没了?” 货郎笑。 陈深伸手去抢灵石,“七八年前的消息我用你说。” 货郎横过身子阻拦,“还有,还有,谁说没了。” 云中君坐船回来时带了不少弟子,还带了一个重病的女子,。 后来他和那女子不知去向了。 但这艘船和弟子一直在码头和宁江上漂泊着,一直到差不多半年前,这艘船走了。 “就我打听到的消息——” 货郎压低嗓门,云中君回中土是为了给那女子治病。 那女子是个普通人。 “年纪看起来——” 货郎端量陈深,“跟你差不多,不过她病恹恹的。” 陈深现在因为修行变年轻一些,这么看来这女子四十多,不到五十。 仙剑峰在上古时期曾是仙府,传言始皇曾在这座仙府中得到长生不老药,“云中君要救这女子的话,肯定要去仙剑峰。” 云中君要去,货郎嘿嘿一笑,“你说云尘子会不会去?” 陈深轻叹一口气。 这狗血的三角恋啊。 云尘子咽不下这口气,抹不开面子,从此不回青云宗的。 陈深又问起他仙剑峰在什么位子。 货郎狐疑的看他一眼,怀疑他不是青云宗的人,竟不知道仙剑峰在什么地方。 “今儿我高兴,多告诉你一个消息。” 货郎告诉他,仙剑峰在岭州之南的群山峻岭中。 陈深谢过他。 货郎摆手,“不用谢,不用谢。” 他挑起担子走了。 等他到街角时,陈深才收回目光,刚要离开,忽然察觉到了腰上的轻,一摸腰才发现那放蜚兽短匕的乾坤袋不见了。 陈深瞬间明白了,刚才那货郎故意靠过来,就为了他腰上的乾坤袋! “乾坤袋里有瘟——” 陈深转身忙喊,那货郎已经一溜烟的转过街角,“有瘟疫你大爷!” 陈深忙追过去。 可等他转过街角时,在人流如织的分叉口,早不见了货郎。 陈深跃上屋顶,来回找了一遍都没有见到他,还在屋顶喊了几嗓子乾坤袋里有毒,没把那货郎招呼回来,差点把江都城的管事儿的给招呼过来。 他下了房梁,“得,自作孽不可活。” 他是不怕普通民众感染瘟疫的。 这修行中人,一旦身子不对,马上就能感觉得出来,有点儿良心的必然会远离百姓,要是这货郎没良心—— 陈深想不到他故意往百姓群里钻的原因。 这玩意儿又没有灵石拿。 陈深回了锦衣楼。 他决定先回家扫墓,过个三五天以后再回来看看,然后再起身去仙剑峰看看。 陈深的家乡在宁江边儿上。 由于他几代单传,家里的亲戚都很远了,祖坟陈深只用银子托了邻居照顾。 再给银子也不是自家的。 陈深以为祖坟会很荒芜,等他落在到祖坟时,出乎他的预料,祖坟不仅没有荒芜,还打理的很好,近期还有人上坟烧纸钱的痕迹。 “老刘尽心了。” 陈深扫祭后,徒步回了镇子。 邻居老刘是陈深童年玩伴,现在已经老得拄拐杖了。 乡下人都这样,干的是苦力活,衰老的快。 老刘见到陈深很高兴,拉着陈深去家里吃饭,陈深深情难却,在吃饭时顺便拿出银子,感谢老刘对祖坟的照顾,顺便谈起了烧纸钱。 老刘知道陈深误会了。 他告诉陈深,那扫祭的痕迹是前几天一个女子来祭拜留下的。 她一身黑衣,打扮的跟仙女儿似的。 老刘看陈深,“陈哥,她说是你家里人。” “是吗?” 陈深似乎想到了是谁,“她双眼是不是看不见?” “不是。” 老刘儿子见到了,不过他记起来,以前倒是有过一个双眼看不见的人在途径此地时来祭拜过。 既然不是双眼已盲,陈深就想不到这人是谁了。 他在老刘家住了一晚,翌日告别老刘,答应待老刘孙子以后去青云宗拜师时施以援手后,他就离开了家乡,踏剑顺江回到了江都城。 在江都城外临江有一座望江楼。 陈深到了地头后,提前降落下去,徒步到望江楼打酒,顺便还叫一些下酒菜,逞一逞口腹之欲。 他饮酒吃菜,看宁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放眼望去白茫茫的。 陈深边看景儿边吃酒,忽见天边掠过三道绿光,如同三颗流星划过,因为很快,所以看到的人很多,即便看到了,许多人也不放在心上。 仙凡有别。 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很少相互理会。 陈深却心中一动。 那三道绿色的流光掠影一看就知道是龙首山的人。 他正愁找不到龙首山在江都的势力据点呢,现在这不就是现成的? 看他不把那货郎抓回来。 陈深当下顾不上惹人注目。 他把银子往桌上一丢,翻身下了望江楼,踏剑追了上去。 三道绿光掠影很快,陈深脚下的凝眸跟起来都很吃力。 他们很快飞过了江都,到了海外的码头,又往东飞一刻钟,陈深见那绿光掠影向一座郁郁葱葱的小岛落去。 这岛很怪,像一个豆腐块,没有码头,只有陡崖。 普通人根本上不去。 陈深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在江都城里打听不到他们的消息了。 那三道绿影就落在了陡崖上的树林中。 陈深追上去落下时,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他刚要寻找。 忽然。 吼! 一道龙影从树林中钻出,卷向陈深。 陈深反应很快,刹那间一个谪仙步避过去,“道友,我青云宗白云洞府的弟子——” 吼! 那龙影一击失手后,跳转龙尾就要朝陈深追过来,闻听陈深刺眼,娇喝一声,“散!” 顷刻间,这条龙消失的无影无踪,化为一根龙头棍。 第七十六章 停车最爱枫林晚 “你是青云宗的人?” 一个少女从树上跳下来。 她一脸怀疑。 青云宗好歹是名门正派,宗门下的弟子不会四十左右了,还和她不相上下吧。 陈深向她点头,“如假包换。” 他告诉少女,他前些天刚和他们江都城的货郎见过一面,“他把我的短匕偷了。” 出乎陈深的预料,这少女并没有反驳。 她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只是告诉陈深,这是江都势力据点的弟子所为,不代表他们龙首山。 陈深懂。 这属于扩张太快扯到蛋了。 少女让陈深跟她进去,“看你鬼鬼祟祟的样子,我还以为是血影宗和覆舟山人呢。” 陈深知道血影宗。 这覆舟山又是什么人。 “叛徒!” 少女告诉陈深,他们龙首山在短短百年间,聚集了许多散修。 这些散修闲散惯了,喜欢自由自在,随性而为,不服管教。 以前还没事。 现在面临血影宗的挑战,他们师祖接过山主的龙头杖,接掌龙首山俗务后,认为必须结束龙首山现在各自为战的状态,将龙首山拧成一股绳,这样才能让龙首山度过难关。 他们师祖对门下弟子约束紧了,连续惩戒了为非作歹和不服山规的弟子。 这下矛盾就出来了。 一群散修不甘心束缚,纠集起来密谋多日后叛出了龙首山。 他们又碰见了品剑大会败兴归来的方舟。 这两伙人一拍即合,占据了覆舟山,成为宁江中游一股势力。 “现在覆舟山的人还在拉拢我们的人呢。” 少女提起这话就很烦。 她替她们师祖烦。 现在龙首山外有血影宗针对,内有龙首山的人离心离德,还有一些不希望她师祖掌事的长老、护法从中作梗,少女想想就觉得她师祖的头要炸了。 当然,这些话她并没有对陈深说。 陈深跟着她沿着树林的一条小道往外走,很快到了一处山丘前,再绕过山丘后,一个位于山间谷底出现在他面前。 谷底有湖,湖畔有山庄,山庄外是一圈又一圈的梯田,一直到延伸到脚下。 梯田上种满茶叶。 看起来就是一副江南古画。 少女告诉陈深,这岛上有灵泉,他们种的是龙井茶,虽然比不上青云宗的天山甘露,可他们这茶胜在产量大,谁都有机会喝得到。 “龙井茶啊。” 陈深走在田埂上遥望田野,细嗅时还闻得到空气中的茶香。 他们很快进到庄子。 刚闪过一道门,就听见有人在里面扒拉算盘,口巴拉巴拉说:“……实际卖出去的茶叶只有……” 因为里面其实挺嘈杂的,陈深只听得见这些。 他们拐过雕满龙的影壁,到了一个宽敞的院子。 院子站满龙首山的弟子,在中间摆了一张桌子,桌子旁边坐一位女子。 陈深看不清这女子的模样。 因为她背着一柄大宽剑,有多宽呢,把女子身影遮了个严实那么宽。 只有杂草一样的头发,从斜背的宽剑上垂落下来。 在宽剑女子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子,她正噼里啪啦的打算盘,“算下来,龙井山上,至少有将近一半的茶叶让你们吞了!” 她一抖落算盘,把账簿交给背宽剑的女子。 宽剑女子不看账本,“陈三爷,说说吧,怎么回事!” 宽剑女子所坐的位子在院子中间,在她们对面的大殿门前,还摆了一张桌子,桌子旁边坐一位中年人,坦胸露乳的衣服让结实、鼓鼓的肌肉一览无余。 这位陈三爷身材很高大。 他和屁股下面的椅子的比例,就跟姚明坐幼儿园小板凳一样。 陈三爷生了个虎头豹子眼。 他拎起酒坛子吞一口酒,不说话。 他旁边的兄弟冷哼一声,“三爷是山主走南闯北出生入死的兄弟,要查三爷让山主来查,你算什么东西?” 砰! 宽剑女子拍案而起,朝着大殿门前的柱子,“我算你大爷!姓陈的你个鳖孙儿,你还好意思提山主,别以为子你姓陈深,老娘就不敢骂你。山主待你如兄弟,你怎么待山主的?瞒天过海做假账,吃的喝的比山主都好,还有脸提山主,你个三炮回去挖祖坟看看,你娘的脸都让你的丢尽了!” “呃——” 陈深如遭雷击。 领路的少女向陈深尴尬一笑,“师祖她是,是性情中人!” 陈深尴尬的挠头,“我知道,我知道,是性情中人。” 陈三爷让宽剑女子连珠炮的一顿骂,气得连憋红了,“臭婆娘,你给老子放尊重点!老子怎么也算是你长辈。” “咦,三爷家乡就在江都附近?”宽剑女子忽然面向陈三爷,心平气和的问。 陈三爷不习惯的愣下神,“没,没有。” “那还好,没骂到自家人。”宽剑女子突然又骂:“我尊重你个绿毛龟,别人的娘子都抢,就你还修仙,你修屁吃吧!不怕告诉你,老娘今儿就是来查你的,你老实交代,我带你回去见山主。你要不交代,就别怪我不客气。” “来来来,老子看你怎么不客气。” 陈三爷把衣服一抖,露出宽阔的胸膛和胸膛上茂密的草丛,“老子告诉你,山主选你个瞎子当掌事,三爷我头一个不服,老子倒要去看看山主,让你用……” “看剑!” 宽剑女子一个大喝,借着单手握住宽剑的剑柄,以迅雷不见掩耳之势往地上一插。 轰! 宽剑动静很大,让山庄地动山摇,让地面沿着陈三爷的方向炸裂,一股烟尘瞬间冒起来。 接着,陈深见剑气在烟尘中纵横,化作一颗颗龙头怒吼着扑向陈三爷。 “呀!” 陈三爷从旁边抽出龙头拐杖。 他扎了个马步,用身子硬抗龙头的同时,左手捏一法诀。 吼! 一声龙吼。 龙头拐杖的顶端化作龙头,正要汹涌而出—— 砰! 一个棺材板一样的巨剑从天而降,将陈三爷直接拍进地里去了。 待尘烟散去后,宽剑女子肩膀着宽剑,蹲下身子,看着拍在人形坑里的陈三爷,“打架嘛,真刀真枪的才爽,三爷你让我来来来,你杵在这儿不动玩球呢。” “咳咳。” 陈三爷咳嗽几声。 宽剑女子问他:“三爷,都说你新娶的小娘子不错啊。你为了娶人家,把人全家都杀了,公狗都不放过。” “啧啧。” 宽剑女子摇头,“三爷真够心狠手辣的,我这点儿得学一学三爷。我要心狠手辣就能胜任掌事,三爷就会服气,把我年前传达的山门新规放在心上了。” 她拄着的宽剑往坑里一插,切下陈三爷腿上一片肉,“三爷,我说的对不对。” “啊!” 陈三爷痛的大叫。 他刚起身反抗。 砰! 宽剑女自又用宽剑把陈三爷拍进坑里。 “三爷,别乱动啊。” 宽剑女子又用宽剑往跨处插,“姐们儿眼瞎了你是知道的——该死。” 她把剑抬起来,剑尖在陈三爷身上比划,“命根子在什么地方呢?老长时间不见手生了。” 砰! 她一剑背拍陈三爷头上,“你别想歪啊,姐们儿嫁过人。” 陈三爷很无辜,“我没,我没有啊。” 他察觉到宽剑女子又用剑尖在找寻,“封,封林晚,咱们有话好好说,我,我刚才说了我要去见山主,我选的第一——” 噗嗤! 宽剑女子封林晚的宽剑插下去。 “啊!” 陈三爷惨叫。 第七十七章 不共戴天 宽剑女子把剑收回来。 陈三爷的惨叫在继续。 诸多人见了陈三爷的惨状,吓的打寒颤。 旁边的弟子早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扶着宽剑女子封林晚坐下。 她拄剑环顾众人一番,“我还是那句话,遵守山规。” 遵守山规,吃香的喝辣的。 破坏山规,“陈三爷就是你们的下场。” 她抽出手帕擦了擦自个儿的手,“谁跟陈三爷一起去抢女人的?站出来。” 无人答话。 宽剑女子把乱糟糟的头发随意的绑在后面,露出白皙的脖子,“现在站出来,咱们按山主和长老议定的门规从轻发落,要还执迷不悟,陈三爷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 这话落下,一些人动起来。 他们相互看了看,慢慢地站出来。 宽剑女子封林晚挑眉,“怎么,没人站出来,那我就点名了——” “咳咳。” 她旁边的女弟子悄悄的推她一下。 封林晚面不改色,“执法长老,把他们全押下去。” 旁边女弟子告诉封林晚,江都据点的执法长老也在其中。 封林晚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老娘服了。” 她挥了挥手,直接点了一个名,“张大鹏暂任执法堂长老。” 她一一交代了下去,让把所有人处置起来。 在震慑宵小后,她又丢出一个甜枣,不再追究的江都中饱私囊的事儿,可以后要是再犯,就不客气了。 这封林晚虽然眼瞎,可是个能干的,不一会儿就把江都局面初步控制住了。 这时,领路的姑娘才把陈深引过去,“师祖,这跟踪咱们的说他是青云宗的人。” 封林晚回过头,“青云宗的人,可有凭证?” 领路的姑娘转过头向陈深要凭证。 “是他,就是他!” 有人大喊。 这声音耳熟,陈深扭头一看,货郎关在院子左厢房里,头从窗户探出来。 龙首山的弟子都离货郎远远儿的。 货郎现在很不好。 他双眼泛红,脸瘦弱,不时地咳嗽,“就是他把匕首给我的,试图陷害咱们龙首山!” 他大声疾呼,“他肯定是假冒的,是覆舟山的人!” 什么! 覆舟山! 在场的弟子立时盯住了陈深,手握近龙头拐杖,大有马上动手之势。 “病成这样了还贼喊捉贼?” 陈深不慌不忙,他告诉货郎,“那把匕首上的毒是蜚兽之毒,十分难解。大爷这儿正好有解药,你要是实话实说,大爷或许可以把解药给你。” 要是封林晚来之前,陈深这话对货郎或许有用,现在不行了。 封林晚轻而易举的就能帮他治病,他用不到陈深的解药,现在圆他的谎才是真的。 因为他,已经有几个兄弟也住单间了。 货郎当时不敢说实话,推脱给了陈深,说陈深给他,故意针对他们龙首山的。 现在陈深来了。 货郎慌了,他只能将错就错下去,一口咬定,“就是他骗我下的毒!” 陈深瞥封林晚一眼。 封林晚竖起了耳朵,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他劝告货郎不要寄希望于封林晚会救他,“你还是乖乖说出来吧。” 货郎不由地看向封林晚。 封林晚无动于衷。 货郎只能硬着头皮道:“你,你当你是谁呢!” “我?” 陈深抖落下衣袖,“我就是青云宗的一个杂役而已。” 不过—— 陈深看向封林晚,“封林晚当过我徒弟。” “你大爷!” 封林晚站起来。 货郎心放下来,一阵喜悦。 “老陈你越来越堕落了。” 封林晚接下来的话让货郎的心沉入谷底。 封林晚一脸嫌弃,“以前用暗器,现在用起蜚兽这等阴间的玩意了。” “呃。” 她这话一出,旁边的女弟子愣一下。 “怎么样?” 陈深问货郎,“你要在不说实话,我看这蜚兽之毒,你能扛到什么时候。” 这蜚兽的毒很难清除。 除了元婴期以上的修士以外,也就只有药王谷和妖神山专业的郎中治得了这病。 “我,这——” 货郎吞吞吐吐一番。 他也就筑基期,为了自个儿的性命,他只能道出实情,“是,是我擅自拿的他短匕。” “很好。” 陈深双手一摊,“可惜我没解药。” “你!” 货郎气急,差点背过气儿去。 “行了,行了,死不了。” 封林晚让货郎把蜚兽短匕交出来,吃一番苦头再说。 陈深取了自己的乾坤袋和短匕后,绕过陈三爷的坑,进了后面的大殿。 “你看到了,这儿一团乱麻,出一个贼也正常。” 封林晚在椅子上大马金刀的坐下,让手下的人上酒。 陈深坐下,“所以你把当年对付混混的狠劲儿拿过来了?” “一个瞎子,不狠一点儿,怎么在这世界上活的下去。”封林晚二十多年前怎么说的,现在依旧这么说的。她倒是觉得陈深变化很大,“啧啧,老贼你竟然筑基期了。我还以为老陈你早化成黄土一抔。” 陈深无语,“有你这么咒师父的?” 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封林晚脱口而出,“捅人之仇,不共戴天。” “咳咳。” 陈深一口酒差点把自个儿呛到。 他今儿得把这话说清楚,“我收你当徒弟是看你可怜,还想传我衣钵,谁知道喝醉酒,你得寸进尺。” 封林晚觉得陈深这话就丧良心,“你传授就传授吧,刀出鞘干哈,老娘也就是看师父你孤家寡人可怜,别把自个儿憋坏了。” “呸!” 陈深刀出鞘是正常反应。 正好龙首山女弟子拿酒进来,陈深不便于继续这个话题,“带你走的老婆子想不到是龙首山的人。” 陈深差点以为是丐帮的。 “我师娘。” 封林晚忽然侧过身子,双眼闪闪发亮却无眼神,但陈深依旧感受得到她的促狭,“哎,你知道老婆子是怎么找到我的不?” 她为了给龙首山搜罗人才,专门守在陈家门口,就等陈深成亲呢。 “大爷的。” 陈深服气,“我说没捂热乎呢,就有人找上门了。” 他严重怀疑是乞丐婆下了药,然后让他们糊里糊涂睡在一起的。 “有道理。” 封林晚和陈深达成一致。 陈深细细打量封林晚。 多年不见,封林晚还是那么不修边幅,一身黑衫往身上套,不看合不合身,只要自个儿穿的舒服就行,以至于把绝美的身材遮的十分臃肿。 她头发乱糟糟的,随意扎在后面,又散乱一些在前面。 任谁也想不到,这女子要打扮一番的话,是个倾城美女。 不过,想一想也合理。 封林晚自个儿是个盲人,就是修行了,听得到,感觉得到周围的一切,但双眼还是看不见,这世间的美景于她而言是虚无。 她的世界只存在听过得到,感觉得到和闻得到。 第七十八章 禽兽不如 陈深记得刚见封林晚时,封林晚是个住在荒庙里一群小乞丐的大姐头。 她的梦想是当个能忽悠的住人的算命先生。 用她的话说就是靠技术吃饭。 可惜她的技术忽悠不住人,倒是她的狠劲儿让人印象深刻。 陈深曾见她一根打狗棒打的几个泼皮不敢近身。 更关键的是,这姑娘饿饭可以没有,酒必须有,酒量还很大,很对陈深的胃口。 陈深忽然起了收她当徒弟的心思。 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 封林晚招呼陈深喝酒。 “来来来,咱们师徒兄弟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今儿非得喝个痛快不可。”她先拍开酒坛的泥封递给陈深。 陈深纠正她,“兄弟?” 封林晚回道:“说的是呢,老娘拿你当兄弟,你竟背后捅我刀子。” 陈深服气。 这娘们不愧在市井混过的,开车四平八稳。 俩人从傍晚喝到了晚上,又从晚上喝到了深夜,从桌子上喝到软塌上。 他们相互诉说离别后的种种。 在听到陈深要去仙剑峰后,封林晚以为陈深要去寻宝。 她劝陈深不要去。 仙剑峰在上古时是仙人洞府不假。 后来经过这么多年,峰上有什么好东西也早被搬空了。 仙剑峰上的灵气倒是很充足。 要是去采灵药的话,可以一去。 至于去仙剑峰上修行,除非做好待上六十年的准备,不然那地方灵气再充裕,封印消失的七天也不会对修行有什么好处。 陈深要去找云尘子。 封林晚也听过云尘子和云中君的纠葛,闻言不在劝。 在午夜时,继封林晚醉了后,陈深也醉了。 他们一醉到天明。 早上陈深先醒来,见封林晚躺在他腿上,宽松衣服因为放荡不羁的缘故,像国画一样大面积的留白,让人遐想万千。 陈深按了按太阳穴. 昨儿这顿酒是喝尽兴了。 他一动腿,封林晚也醒过来。 她闻得到陈深一身的酒气,“老陈,你这心老人也老了,竟然禽兽不如。” 这话让陈深不好接。 封林晚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一觉睡得好,我已经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 她刚要离开软塌,陈深让她别动。 他从后面梳拢了她头发,用一根筷子当钗,把她的头盘起来。 这一头乱发一收拾,对属于封林晚俊秀的美就出现了。 她长眉如剑,睫毛很长,都缺少打理,因此缺少独属于女子的妩媚动人,却有种洒脱之美。她的肌肤是小麦色的,全身上下不带一丝的赘肉,有一股英俊潇洒的气质。 陈深觉得,她要是穿一身中性衣服,出去指不定能吸引到英俊的后生。 陈深又帮她遮掩一下胸口,“就是想当大老爷们,也别把这些暴露了。” “我懂,我懂。” 封林晚点头,“这些是你的,不能给你戴绿帽子。” “去你大爷。” 陈深下了床。 他向封林晚告辞,他还要赶去仙剑峰找人呢。 封林晚没有挽留。 她没给陈深一包龙井茶,她甚至还想要陈深几块灵石。 陈深丢给她,“你这也太穷了吧。” 好歹是龙首山的掌事。 “你不懂,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封林晚叹息一声。 她说山主吃糠咽菜有些夸张,但穷是真的。 龙首山不同于青云宗这些有采邑的老门派,他们是近百年才崛起的门派。 他们没有自个儿的采邑,缺少很大一笔来源。 他们没有采邑,自然就没有灵石矿脉,他们现在手中的灵石,全靠龙井茶,还有龙首山的物华天宝和天材地宝换的。 可他们百年前笼络散修,就是靠龙首山上的灵草和降龙木等等。 这些东西不是取之不尽的。 “就是让母猪下崽,也得给她休息的时间不是。” 封林晚当陈深的面把衣服脱下来,想找件衣服换,没摸索到干净的,陈深就把他乾坤袋里的一件衣服丢了过去。 封林晚换上。 陈深的衣服全是从锦衣楼拿的,这些衣服的质量和款式自不必说。 封林晚穿上以后潇洒至极。 她看不到。 陈深帮她系上扣子。 封林晚继续道:“龙首山现在得紧着过日子。” 她向来又奉行公是公,私是私,还得自身做表率,现在可不就灵石不富裕了。 “不瞒你说,我们和流月城占血狱沼泽打的就这个主意。” 封林晚可惜血狱沼泽没占成,让血影宗的搅了局。 她提醒陈深,他们龙首山没什么,可流月城就不见得甘于受此束缚了。 “流月城的少主可是个雄心勃勃的人。” 她让陈深等着瞧吧,这位少主迟早有一天要弄出大乱子。 陈深无所谓,“他难道还敢对青云宗动手不成?” 青云宗的根基不在宗门。 在昆仑。 青云宗作为修仙门派中的泰山北斗,在昆仑上有无数的前辈在修行。 谁要对青云宗动手,那些前辈可不答应。 “这话不错。” 封林晚问陈深,要是对大仙朝动手呢。 陈深不说话了。 这大仙朝早不是铁板一块了,这从太子位子之争上就看的出来。 “师祖!” 封林晚的女徒孙进来打断了陈深的沉思,“师祖,有一群人昨夜逃了。” 这些修士显然受不了门规的约束。 “逃了?!” 封林晚顺手一吸,立在软塌旁边的宽剑出现在手中,“人可以走,财货必须留下。” 她让女弟子领路,风风火火的闯出去,眨眼间消失在天际。 “这性子是一点儿没改。” 陈深摇了摇头。 他已经告过别了,就踏剑上了天空,去锦衣楼取了自个儿的包袱后朝岭州去了。 陈深刚走半日。 在经过一道山岗时,看到树林中掩映着酒旗,就落剑想去休息一下。 怎料刚进去,他就碰到一伙认识的人。 这群人陈深昨儿理会过。 他们是龙首山的人,现在出现在这儿,十有八九是昨夜逃走的人。 就他昨儿和封林晚的关系—— 陈深心一沉,脚步不由地一停。 不止他心沉,那伙人见到陈深心也沉,还以为封林晚追过来了。 他们忙分出一个人打探消息。 陈深见机不对,扭头一个谪仙步闪到门口,踏剑就走。 那伙人愣一下,“追!” 他们不约而同的飞出手中飞剑追向陈深。 第七十九章 镰挑覆舟山 陈深现在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在结丹期孙浩追杀他以后,他神行符、雷震子这些逃命神符消耗一空。 陈深现在有的只有符宝,还有破邪刃。 至于追击陈深的龙首山叛徒。 他们绝大部分在筑基期,只有一位在结丹期。 在结丹期的这位修士名叫袁梅,是靠着修行时间长,熬到结丹期的。 他到结丹期后,修为寸进一步难如登天,自个儿也泄气了,就想着好好逍遥一段日子再说。 可龙首山现在规矩一改,他顶头上司三爷还让封林晚收拾了,他觉得这龙首山待不下去了,这才连夜撺掇同道中人逃了出来。 袁梅原打算带他们直接投奔覆舟山的。 可又怕封林晚追上他,所以就绕远路往南走,等封林晚扑个空以后再去覆舟山。 他们打的主意很好,想不到碰到了陈深。 幸好这老头是孤身一个人来的,这让他们松一口气,打定主意绝不能让陈深回去报信。 陈深的凝眸很快。 他很快就把那些筑基期弟子甩开了,唯有袁梅还紧追在身后。 陈深有丰富的让结丹期修士追过的经验。 他知道这境界之差如天堑,不是法宝这些东西能弥补的。 因此袁梅快追上来的时候,他索性停了下来,“老兄,你追我作甚。” 袁梅让他这话问住了,反问一句,“你跑什么?” 陈深也被问住了。 “对啊,我跑什么。” 陈深坐下来休息,还招呼袁梅,问他喝不喝酒,“我没打算把你们踪迹告诉封林晚。” 袁梅信几分。 因为陈深下意识的选他要去的岭州方向逃,没回江都。 即便如此,袁梅还是说:“你告不告诉封林晚,我们都不能放你走。” 他们不能冒险。 “成。” 陈深问他们打算去什么地方。 他跟着去,然后再离开,“这就不用担心了吧。” 袁梅沉默。 陈深提醒他,“我是青云宗的人,还跟封林晚关系不浅。” 陈深又问他是不是要去覆舟山。 陈深记得封林晚的女徒孙说过覆舟山在招揽叛出龙首山的弟子。 袁梅默认了。 “巧了,我跟方舟认识。” 陈深让袁梅带路,他去覆舟山转一圈。 这让袁梅意外,“你认识方舟?” 陈深告诉他在品剑大会上认识的,或许能说上几句话,让袁梅在覆舟山好过一点儿。 陈深现在用的是拖延之计,先把面前这一关过了,再想办法逃。 袁梅思忖片刻,觉得陈深说的在理。 他把陈深杀了是下策,以后别想太平了,方舟都保不住他们。留个活口更有用,就是封林晚追上来,也能把陈深当个人质。 还有陈深说的话要是真的,毫无疑问对他们这些投靠的覆舟山的人大有裨益。 他默认了陈深同去覆舟山的方案。 不过在带陈深走之前,他看着陈深的飞剑凝眸,目光中闪过一丝贪婪,“你这法器不错。”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儿,后面筑基期的弟子陆陆续续追了上来。 陈深弹了弹长剑,“你一个结丹期的修士,至于惦记我一件法器?” 袁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还是要。 他有本命法宝,还是以散修的身份上了龙首山以后,破境进入结丹期时炼制的。 可袁梅是个不擅长斗法的人。 他斗法时天然心里生怯,只敢跟低于他一个境界的人斗法。 这导致他的贡献点不高,得到的降龙木不是上乘的降龙木。 他又着急炼制本命法宝,没来得及钻研炼器,这导致他的法宝在法宝中属于不入流的,勉强有法宝的威力,可速度不快。 这也是为什么他现在才追上陈深的原因。 他现在要了陈深的凝眸,勉强还能用一用。 “行吧,我给你。” 陈深把凝眸从拿出来,顺便好心提醒他,“这剑跟蜚兽匕首待过。” 袁梅默默地把手收回去。 稍事休息后,他们押送陈设去覆舟山。 期间,陈深试图逃脱,可惜袁梅看的紧,陈深没多少机会。 覆舟山在宁江中游,位于丛山峻岭之间,在水流湍急的宁江水中央,原本是一伙儿邪魔歪道的盘踞之地,后来方舟把他们收服,占了这个片福地。 陈深他们赶了十天的路才到覆舟山。 只见一条瀑布似白练从天而降后,化作横无际涯的水流。 覆舟山就在这瀑布之下的宁江中央,终日水雾缭绕,彩虹时常横亘在山川之间。 陈深他们刚到覆舟山外围,就有人化作流光掠影飞来。 这些守卫同袁梅认识,寒暄几句就把他们引了进去。 陈深估摸这覆舟山有不少修士是从龙首山叛逃出来的。 待他们到了山门前,沿着长满青苔的青石板拾阶而上时,见守山的弟子轻则鼻青脸肿,重则断胳膊短腿儿。 袁梅头皮发麻,“封林晚杀上山了?” 领路的弟子摇头,“没,那倒没有——” 他顿了一下,“是另有其人杀上山了。” “呃——” 袁梅觉得这也挺惨的。 领路弟子又道:“好在山主已经摆平了。” 袁梅松一口气,“山主厉害啊。” 任谁也不想刚投奔的主儿让别人打得鼻青脸肿。 领路弟子说:“山主不是她的对手,现在谈合作摆平了——” 袁梅不说话了。 他们到了台阶尽头,进山门时,见山门后宽敞的院子中,处处可见镰刀划过的痕迹。 看来这覆舟山很惨啊。 领路的弟子让袁梅他们在院子中稍作等待,山主方舟还在大殿中同来袭者商议。 他们从等到了傍晚。 天快黑时。 陈深沿着院子四处转悠,发现这覆舟山在黄昏时别有一番景致。 山下晦暗起来,而天上还一片明亮,落日的光辉洒向山顶,烧红了一绺纵横半边天的云。 一半明媚,一半幽暗。 又有百鸟归巢,在天上盘旋,让人觉得惬意。 方舟望着窗外天空的那一绺儿火烧云,松了一口气。 他终于谈妥了。 按理说,这交易对他很有利,可那位鬼面女子在他面前,就像一块石头压在他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觉得很阴郁。 现在鬼面女子带手下去休息了。 可他的心情并没有变好。 他急需一个地方发泄一口气。 门下弟子来报,又有一股龙首山的人来投靠了。 方舟打起精神为自个儿鼓劲儿,“要成大事需吃苦头,撑过去就好了。” 他抹了一把脸,走出了大殿,一眼看见倒背着双手看景的陈深。 方舟一看见陈深就来气。 当初在剑阁,他就看陈深不顺眼,迫于无奈还叫了他一声陈爷。 后来占了这覆舟山,有诸多弟子归顺,还有美女主动投怀送抱后,方舟的格局一下子打开了,他若成为一方霸主,在修仙界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何愁白云仙子看不上他? 何必让一个杂役替他说好话? 第八十章 对影成三人 方舟觉得自个儿太幼稚了。 他一想到他曾期盼一个杂役在白云仙子门前跟他说好话,还特意送给杂役几块灵石,他就跟老了看小时候写的中二日记一样,恨得他脚指头穿着鞋能在青石板上挖个坑。 他把尴尬化为一腔怒气。 “陈深!” 方舟脚步一抬,霎时间到陈深面前,“你还敢来!” “呃——” 陈深见方舟突然到了面前,吓了一大跳。 方舟一把揪住陈深,“还我灵石!” 他方舟出身另有一段故事,总之就是修行时,对灵石都扣扣搜搜的。 上次让陈深拿走几块灵石,他念念不忘。 陈深忽然觉得老方好有格局。 不止陈深吓一跳,袁梅等龙首山叛徒也吓一跳。 他们没见过方舟,可一看这身手就知道这是方舟。 袁梅忙撇清责任并顺势而为,“山主,这人是属下们抓上来送给山主的!” “嗯。” 方舟闷哼一声,没有怪罪之意。 袁梅等人松一口气,同时怒瞪陈深,心想这就是所谓的认识? 这他妈的太坑人。 方舟不急于弄死陈深,他弄死陈深易如反掌,可不玩弄陈深难泄他心头的窝火。 陈深让他放开,“老方,你怎么知道不是白云仙子让我来的?” 方舟一怔,手不由地就松了。 白云仙子! 他念念不忘的白云仙子来让人来找他了。 太好了。 方舟很感动,问陈深,“白云仙子让你来找我的?” 陈深摇头,“没有,他们把我抓过来的。” “你!” 方舟怒了,举起手对陈深施以重罚。 袁梅等人则收回怒瞪的目光,觉得陈深真够意思,证明了他们的清白。 “宝图!” 陈深见方舟要动手,忙抛出撒手锏,“我为宝图而来,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和锦毛鼠——” 咻! 一把弯如满月的镰刀带着红影掠过,打在墙壁上,让那墙壁霎时间化为齑粉。 众人一惊。 方舟的手也停下了,一脸惊骇。 尘土散去时,一位身穿黑衣的少女从大殿中走出。 这一身衣服很有特色,袖摆垂落,胸前束缚着一个鬼骷髅,在少女的清秀可爱中多了一份邪门。 这少女走到方舟跟前,递给方舟一张纸条。 接着,她走到镰刀前,扛起高出自个儿很多的镰刀回大殿了。 方舟待她离开后才打开纸条。 陈深不知道纸条上写了什么,他只听见方舟看罢后脸色阴晴不定。 他还给自个儿做起了心理建设,默念:“成大事需吃苦头,撑过去就好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他念了几遍才睁开眼,对着陈深努力的挤出笑,“陈爷——老陈,咱们在品剑大会上是老相识了,你能来看我,兄弟很感激。” 袁梅等人的下巴差点掉了,还能这样? 袁梅为什么在陈三爷手下自在,在封林晚手下就待不下去?因为他擅长溜须拍马,不擅长出去斗法,陈三爷最吃这一套,封林晚这娘们更喜欢暴力的。 袁梅现在溜须拍马的本事就用上了,“哈,我知道陈爷是山主好朋友后,盛情相邀陈爷来覆舟山跟山主相聚。” 方舟见还有人比自个儿不要脸,他心舒坦多了,又朝袁梅嗯一声。 袁梅心中大定。 看来山主吃这一套,以后又可以混日子了。 方舟再演下去要演砸,就让人来伺候陈深,让人一直舒舒服服的伺候到陈深下山为止。 陈深想了想,把袁梅要了过来。 方舟答应了。 待他离开后,陈深回头拍了拍袁梅的肩膀,“道友,变脸够快的啊。” “哈哈。” 袁梅只笑不说话。 陈深问他,“信不信明儿离开时,我向方山主揭穿你?” 袁梅忙拱手,“陈爷,咱一路上可没亏待你啊。” 陈深长叹一声,“哎,我这长途跋涉的手头紧——” 袁梅明白。 他把一把灵石塞到陈深手里。 陈深还想尝一尝龙井茶。 袁梅送给陈深一大包。 “行,不错。” 陈深拍了拍他肩膀,跟着安排他住处的覆舟山弟子离开了。 陈深住的地方很好。 他推开窗户看得见天上的明月和星辰,也看得见山脚下宁江平静水面倒映的明月和星辰。 陈深对月喝酒,忽然想到了李太白的那首诗,轻轻念诵出来:“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陈深和太白挺有缘的。 他悟道的功法就是太白剑意。 可他这几句诗念下来,让别人听了未免觉得他孤单寂寥。 陈深很快醉醺醺的。 他回到床上,在醉入梦乡时,他一直在想,那个少女递给方舟的纸笺上写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让方舟改变了主意和态度? 还有那把镰刀—— 不知不觉中,陈深睡着了。 月光从窗户流泻进来,在地面洒下一片清辉。 忽然清辉如水流一样有了波澜和阴影,继而纸灰让旋风吹动一样转动起来,越转越高,很快化作一个黑衣身影。 她长发盘起,身材高挑。 她腰板挺得笔直。 她身上几乎一丝赘肉也没有,所有的肌肉都经过精心打造,但一身黑衣遮住了,别人无缘知晓,但这一身衣服却让身材纤毫毕现,熟透了的韵味让人有一种心慌的诱惑。 她悄无声息坐在在椅子上,看着沉睡的陈深,又看了看脚下的月影,“对影成三人……” 陈深翻了个身,她停下。 陈深睡的很香,一觉到天亮,他用过早饭就提出了告辞。 方舟没有出来送,让袁梅把陈深送走了。 这一段小插曲让陈深的旅途有惊无险,可多了许多谜团,不知道谁给了方舟纸条,不知道谁跟覆舟山做交易。 现在的修仙界给陈深的感觉就是平静之下波云诡谲。 陈深到岭州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他出现在岭州的仙剑镇,在仙剑镇后面的群山峻岭之中就有仙剑峰。 当地仙剑峰的传言很盛,稍微一打听就打听的出来。 仙剑峰的禁制一甲子消失一次,一次消失七天,在这七天之内任何人都可以进出仙剑峰。 话虽如此,这仙剑峰却不是谁都可以进去的。 仙剑峰的前山容易攀登,后面的洞府主峰,却只有飞剑上得去。 诚如封林晚所言,从上古到现在,这仙剑洞府如此千百年了,有用的东西早让人想办法搬空了,剩下的就灵草有用。 传闻仙剑峰上以后许多别处见不到的灵草。 再好的灵草让人六十年一搜罗,年份不高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有一点还是值得一去的。 陈深打听到,这仙府还有留下一些崖刻的,虽是只言片语的修行之法,可要参悟透彻,对修行很有帮助。 陈深还听到一个传言,就是许多古老门派的绝学中,有这仙府搬空的那些功法的影子。 第八十一章 小阎王,离别苦 关于仙府传言甚多。 不过,这座仙剑峰上的仙府最大的作用就是采灵草。 当然,还有伴着灵草而生的妖兽。 陈深在进入仙剑镇后,就见这镇上跟郎中聚会似的,处处是郎中。 沿街的店铺、摊子全换成了郎中摆摊。 仙剑镇成了远近闻名的求医圣地。 许多百姓或背或拉车把家里病人拉来,希望得到这里的郎中救治。 要知道,这些郎中不是普通郎中能比的。 他们能知道仙剑峰,即便不是修行中人,只为采药而来,医术也有保证。 这让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药香味儿。 仙剑镇上一下子塞进这么多人,变的拥挤不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不过,仙剑镇经过这么多次的仙府开闭阵仗了,早有经验了。 仙剑镇依山而建。 他们把山上部分腾了出来,供修士居住。 山下供采药人和普通郎中居住。 陈深去覆舟山那么一拖延,来时迟了,镇子上面的住所已经住满了。 陈深不以为意。 他认为以云中君在修仙界人人喊打的境遇,住在下面的机会反而更大一些。 陈深就在下面找了一家农家小院。 小院还算幽静,院子开辟了几块菜地,还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 这仙剑镇不愧在风水宝地之下,枣子挂在树上红灯笼似的。 小院的男主人领路,“客官,这边儿请。” 陈深在枣树下停下,摘了几颗枣子平常,忽然听见对面的房间传出一阵咳嗽声。 这院子临门的是篱笆,余下有三间房。 小院主人住上房,陈深住东厢房,西厢房就是咳嗽的人。 陈深回头问男主人,“对面住的是?” “求医问药的。”男主人说。 陈深心中一动。 正所谓大隐隐于市,他要是云中君,也找这么一个小院,保准云尘子找不到。 他进了屋,安置妥当以后就坐在窗户边饮酒,顺便探听对面消息。 不一会儿,一个大汉走出来。 这汉子披头散发,虎背熊腰,太阳穴鼓鼓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习武之人。 他手里提着一副药去煎药了。 陈深失望的收回目光,看来这不是云中君。 他于是稍作休息以后出去找人,找了一下午徒劳无功,就又回到了住处饮酒练功。 离禁制消失还有几天,具体几天谁也不知道。 陈深只能耐心等待。 就在他专心练功时,对面厢房里传来对话,男子说:“来,把这副药喝了。” 女子咳嗽一番,“灌这么多黄汤子也没用。” 她还是喝下去了,“过几天——咱,咱们回去吧。” 女子的声音颤抖,语气中全是不想回去,可说出来的话又真心实意。 陈深睁开眼饮了一口酒。 他作为修行之人,耳目聪明,对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男子说:“咱们再找找,镇上这么多郎中呢。” 他的语气干巴的就像陈深以前穷的只剩下两块时买个彩票觉得要当富豪。 夜静下来。 陈深翌日继续寻找。 他还去了上面的镇子,逢人就打听云中子和云中君,一点儿消息也没打听到。 陈深在想货郎的消息会不会是错的。 接着,他又觉得不一定。 这儿聚集了这么多郎中,他要是云中君,为了给女子治病,他也会来仙剑镇。 别的不说。 单说上面镇子的修行众人,多为郎中,即便不是郎中,也精通于丹方药石之术,来这儿采药是为了炼制某些药物。一下子聚集这么多修仙中懂医术的人,这机会可不多。 陈深回到院子,找农家男主人要了一个大碗,坐在枣树下的石桌前,现摘枣子下酒。 他酒葫芦兑了天山甘露的酒早喝尽了,现在就是单纯的农家酒。 即便如此,这酒就这鲜枣吃,别提多舒坦了,现在就是让他押十个生辰纲,他都要好好喝一顿。 他正喝酒,西厢房的汉子搀扶着夫人回来了。 他夫人病恹恹的,脸出奇的白,不是摸了脂粉的白,而是无血色的白。她收拾的很干净,浆洗的发白的衣服贴身的穿在身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生病的人是没有尊严的。 这或许是他唯一的体面了。 汉子见到了陈深,微微向他点头。 陈深招呼他,“要不要喝点儿?” 他夫人推了推汉子,“去吧。” “谢了。” 汉子向陈深点下头,把夫人搀扶回房,安排妥当后出门坐到陈深对面。 陈深招呼男主人再拿一个碗,他给汉子满上。 汉子再谢一声,举起碗一口饮尽了。 陈深继续给他满上。 俩人没怎么说话,大汉一直在喝闷酒。 农家男主人见他们沉闷,就让浑家炒了一盘鸡蛋送过来。 陈深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问汉子夫人得了什么病。 汉子摇头。 他们是靖州人,夫人在两年前的大瘟疫中染上的怪病,他延医问药找了许多郎中,都没有人能说出他夫人得了什么病。 “靖州?” 陈深十分意外。 这儿离靖州挺远的,汉子竟然跑到这儿来治病。 他问汉子夫人得了什么怪病,“或许我知道一些呢。” 汉子告诉陈深,他夫人的身子从脚开始,在一寸寸的化为尸僵,肌肉僵硬无知觉,在变的溃烂和腐臭,渐渐地露出白骨。 现在已经蔓延到胸口了,再找不到办法,恐怕就要成为活死人了。 陈深喝酒的姿势停下。 这病是挺怪的。 他在两世的记忆中搜索一番,唯一找得到答案的是丧尸。 汉子沉闷久了,需要排解,这会儿开启了话头,就笨拙的说起来。 他们这几天快把镇上的郎中求遍了,没一个郎中能治这病。 他们今儿早上还碰见一位来自修仙门派西河的女弟子,她对他夫人的病也束手无策。 他们已经绝望了。 他们对算今儿收拾一下东西就回去。 咕嘟! 汉子仰头喝一碗酒,“出来两年多了,出门时闺女刚会叫娘。” 再不回去,恐怕以后想叫娘都叫不上了。 他喝一口酒。 生活有多难,酒就有多呛。不如意事,十有八酒。 陈深安慰他,西河是剑派,门下弟子略懂医术,真要看病还得找药王谷这些正统。 汉子告诉陈深,西河弟子也这么说的。 她建议汉子去找药王谷小阎王,小阎王要没有办法,就谁也没办法了。 陈深觉得挺好,“那就别泄气,去找啊。” 汉子摇头,“我打听过了。” 小阎王不挑病人,但她之所以叫小阎王,是她有一个规矩,杀一人医一人,要想让她出手治病,必须杀死一个人,这人还必须是和尚。 陈深心想这得跟和尚多大仇啊。 难道和尚抢了他的师太? 第八十二章 疯子萧梧桐 陈深这就无能为力了。 青云宗在治病这方面比西河还废。 俩人喝酒喝到天下起雨。 俩人避在屋檐下,看红似火的枣子在叶下藏起来。 秋雨绵绵。 院子中渐渐起了雾,天地间雾蒙蒙的,就像汉子陈岩胸口的愁绪散不去。 可最难的或许是屋中的夫人吧。 面对生死,唯有英雄能置之度外,余下的人无不留恋—— 就在这时,院子的柴扉推开。 一个人打着油纸伞站在门口,望向院子,“在座的有人在找云中君?” 陈深扭头望去,见这人在雾蒙蒙之下看不清模样。 唯一看得清是他身影矮小,身后背着一把刀。 这刀跟陈深在千刃兽洞穴前缴获的那把刀很像。 陈深答应,“是我。” 油纸伞下的人扭头看他,有些惊讶,“是你!” 陈深疑惑,“我们认识?” “看刀!” 来人脚步往前一踏,右手拔刀。 咻! 时间停止,空间凝固,雨水悬浮。 来人还在原地前踏、拔刀。 可在他身子面前出现一道道残影。 这残影似乎是雾做的。 这一道道残影还在变换,绘画分步骤似的抽刀、抽出刀,举起刀。 在动作变化时,身影还在变大。 在到陈深面前时,他雾气身影高大如山岳,一刀劈向陈深。 这一刀说起来迟,可实际很快。 快到上面种种残影和刀光,只在一帧动画上。 快到刀划破空中雨珠时,在刀身上留下半颗雨珠。 刀在脖子上。 门口的身子消失,雨继续下落,时间像不曾听过。 唯有一团雾在陈深面前旋转。 刀的主人,他的手腕,胳膊,头和身子陆续从雾气的旋涡中钻出来。 这一切几乎一眨眼。 陈岩还以为自个儿眼花了。 他愣一下,一拳向来人打过去。 来人无动于衷。 他身边的雾气化作一记拳,双拳相击,陈岩飞出去,砸在枣树上,让枣树上的黄叶、雨水、枣子簌簌往下落,就像枣树要解体似的那样纷飞。 “至于吗?” 陈深伸手让陈岩不要插手,“又一个结丹期?” 陈深很憋屈。 这怎么走到哪儿都是结丹期的。 “云中君弟子谢飞。” 来人自报家门。 他说话的语气有一股海蛎子味儿,“你值得我出手,我可不想重蹈孙浩的覆辙。” 陈深这下明白了。 这人应当是云中君打劫时的一份子。 “走吧。” 谢飞放下刀。 陈深问他去哪儿。 谢飞:“你不是在找我师父?” 现在他就带陈深去找他师父。 陈深觉得这可以。 他扫落肩膀上的落叶,让谢飞在前面带路。 云中君住在镇子上面,而且住在一位修仙界的郎中借住的院子。 陈深难怪找不到他。 这藏得也太出乎人的预料了。 他们进门以后,陈深见到弟子们有的在炼药,有的在熬药,一看就知道是修仙门派弟子。 陈深问谢飞这是哪一门那一派的郎中。 很难想象会有修仙门派不给青云宗面子,会收留云中君,并给他们治病。 “药王谷。” 谢飞知道陈深在想什么,他嘲讽一笑,“不要以为你们青云宗可以一手遮天!” 他领陈深绕过前面庭院,到了后院雅静之所,打开门把陈深引进一座小楼。 小楼的一层很简朴。 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 旁边还有个楼梯,陈深听得到上面有人上面走动,还有人咳嗽的声音。 他看向前方,在陈深面前盘坐着一位老帅哥。 他发虚灰白,一脸儒雅,一身潇洒,有着独属于老男人的帅气和味道。 这正是陈深在打劫时见过的老帅哥。 老帅哥抬起头看陈深一眼,有些意外,“是你?” 陈深捡一把椅子,浑然不顾谢飞犀利的眼神坐下来,“是我。” 老帅哥闭上眼,“你找我?” 陈深纠正他,准确的说他在找云尘子,“有你的地方就有云尘子。” 老帅哥让陈深这么一调侃,闭上眼不说话了。 他身后的谢飞冷声道:“这次可没有血衣楼的人护你!” 他们早查清孙浩怎么死的。 陈深实话实说而已,他要找到云尘子,把她劝回青云宗。 老帅哥又说话了,“就凭你?” 他和云尘子曾是夫妻,他太知道她执拗的性格了。 她为了讨一个说法,追他到东海,又从东海回中土,他绝不是一个杂役能劝回去的。 老帅哥又闭上眼,不再说话。 谢飞上来押陈深。 他要把陈深关起来。 现在是治师娘病的关键时期,他不能让陈深走漏风声,让师父有任何分心。 就在这时,哒哒哒。 木梯上传来脚步声。 一只穿着木屐脚出现在视野中,双脚莹白如玉,脚指甲上还涂着猩红色指甲,脚趾在走路时俏皮的向上翘。接下来是精致的小腿,可惜一闪而逝,让衣摆挡住了。 这女子穿了一身雅致的衣服,衣服上绣有银色花枝,两袖有暗袖,款款生风,风雅至极。 她腰肢柔软至极。 在下楼时,腰肢轻扭,就如一朵水仙在风中微微一颤,让人跟着心动。 至于她的容貌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晕,加之明眸皓齿,肤色白腻,是个大美人。 奈何陈深不敢看她。 他对谢飞说:“快把我抓走,不抓走你是我孙子!” “你!” 谢飞觉得陈深有病,一把抓住他要把他带走。 “慢着!” 风雅的女子话声轻柔婉转,“老陈,见了我就这么着急走?” 陈深支起耳朵,“你说什么,我聋了!” 女子站到他跟前,“你还瞎了?” 陈深问她,“可以吗?” 女子在他面前打一个响指,立时一团粉末钻入了他鼻子。 陈深无奈,“我他妈就知道。” 老帅哥云中君问女子,“夫人怎么样了?” 女子眼神全在陈深身上,“治病得慢慢来,就像你答应给我的杀人。” 女子忽说:“把他放开。” 谢飞看向云中君。 女子的语气冰冷起来,“这是我男人。” 谢飞愣一下,下意识的松开。 陈深嘟囔,“我倒希望不是。” 接着,他身子向前一栽,栽倒在女主的怀里,因为她个子太高,正好栽倒在波涛汹涌处。 陈深有两个娘子很邪门。 一位是江茶。 一位是萧梧桐。 这就是医疯子萧梧桐。 第八十三章 灭门,萧阎王,白日做梦 江茶是让亲爹折磨疯的。 萧梧桐则是见了全家灭门后,变疯狂的。 她的邪门还跟李渔不一样。 李渔是自认为看透了这个世界,她又是天才,什么一点就透,就觉得这世上什么都无所谓,有没有她都无所谓,消极厌世,懒得想死,可死起来又麻烦,连死都懒得去。 要说在乎的话,她在意的只有李家和陈深。 不管怎么说,至于李渔这个人还是正常的。 萧梧桐则是精神有问题。 陈深在剑阁让燕青查的京城万年县令萧别离灭门案,萧别离是萧梧桐的父亲。 萧梧桐是萧家灭门惨案的唯一幸存者。 她亲眼看着双亲倒在血泊中,看着刽子手提刀她的亲族。 她亲眼看着弟弟想跟她一起钻在假山中求活,却因为她的存在,让弟弟衣袂一角露在外面,让凶手把她亲弟弟拉出去刀劈了。 她恨自个儿为什么不把自己压缩,只要再压缩进一点点,或许弟弟就得救了。 萧梧桐当时年幼,经此惨案变疯了。 陈深不是精神病医生,只以他深入敌后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陈深觉得萧梧桐的疯是出现了双重人格。 一个在求生。 她拼命钻研医术,拼命的修行,不仅是在救,还是在求救。 她把医术当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期盼医术可以拯救世人,她期盼医术可以救自己,她期盼医术可以救活自己的父母,她期盼医术可以救回她的兄弟。 她像一个溺水的人,牢牢的抓住医术这根救命稻草。 而另外一个人格,则是黑暗的。 她放眼望去,全是死亡,她向往死亡,她追崇死亡,她散播死亡。 医术是她杀人的兵器,毒药是她的最爱。 这个人格在制药上颇有天赋,制作了许多千奇百怪,除了治病什么都治的药。 三天不倒的春药试一下? 陈深吃过。 陈深的头很沉,像宿醉三天才醒。 他摸了摸木木的头,慢慢地睁开眼,接着看见萧梧桐就穿一件宽松的长衣坐在床上,脚抬起面向阳光,正小心翼翼的涂指甲油。 若说受陈深影响最多的,也是萧梧桐。 她的许多打扮和习惯都不应是这个时代女子所有的。 阳光落在修长美丽的双腿上,熠熠生光,晃瞎了老贼的狗眼。 陈深闭上眼。 萧梧桐在自言自语,“老陈醒了在装睡。” “谁让你见面就给他喂药的,把他吓坏了吧。” “这药研制成十年不出鞘,终于逮住了机会,我怎么能不试呢。” “你好歹给老陈一个准备。”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春梦粉,多好的东西,老陈最喜欢白日做梦。” 陈深纠正她,“谁告诉你我喜欢白日做梦的?” 萧梧桐依旧在涂指甲油,“草率了,他喜白日做,不梦。” 陈深坐起来。 他见他肚子,背上,胳膊上,连小腹、大腿上全贴着膏药。 他吓一跳。 这疯女人莫不是在他身子骨上试药了,“你拿我干什么了?” “放心。” 萧梧桐觉得伤疤不好看,就贴了膏药,消除疤痕的。 陈深松一口气,“有用?” 萧梧桐舒展一下脚趾,看着阳光下血红的指甲,“你放心,我的药,梧桐出品,必属精品,这膏药在尘世间很有名的,还有美白功效。” 陈深记起了,“医一人杀一人的小阎王是你吧?” 萧梧桐继续涂抹另一只脚,顺便把涂好的这只脚伸到陈深面前,让陈深给她吹一吹。 “滚,我怕脏。” 陈深打开。 “哪里脏了。” 萧梧桐委屈的嘟嘴,“那让你玩可以吧?” 陈深觉得这个可以有。 萧梧桐纠正陈深,“是萧阎王。” 陈深表示他身上这么多膏药,得给她杀和尚杀到什么时候。 接着,他又觉得不对劲儿,他为萧梧桐杀死的性命有上千个小目标了。 “不正经。” 萧梧桐用脚点了点他的胸口。 陈深把她的脚拿在手中,“既然你就是萧阎王,帮我一个忙。” 他把农家小院陈岩夫人的怪病说了。 陈深觉得这病值得钻研,“靖州先出了蜚兽,接着出了这等怪病,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萧梧桐答应的很干脆,“好啊,只要他帮我杀和尚。” 陈深问她,和尚怎么得罪她了。 “灭我家门的一个杀手现在慈云寺出家当了和尚,成了修仙中人。他法号善空。”萧梧桐要他的命,可她上山挑战时,慈云寺的和尚,方丈全出来了。 他们劝萧梧桐善良。 他们说善空已经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他们又说善空早已勘破红尘。 他们让善空站出来,向萧梧桐赔罪。 善空向她双手合十,说一切罪孽由他承受,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萧梧桐没动手杀他。 不是因为她放下了,而是她觉得恶心。 “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可他的屠刀杀的是我的家人,他的苦海是我家人的血海,他们凭什么替我原谅。” 萧梧桐十根脚指全涂完了。 她坐在床头,伸出手让陈深帮她涂手指甲。 “他还站出来让我杀。” 萧梧桐觉得美得他,她把他杀了,她背上骂名,他成了得道高僧。 “凭什么?” 萧梧桐两个疯狂的人格一合计,就定下一个规矩,“救一个人杀一个和尚。” 她要让善空当一天和尚,多一分罪孽。 让他迟早有一天当不成和尚。 让他亲口说出背后指使者是谁,同伴是谁,他们为什么杀人,他凭什么杀人。 萧梧桐换一只手,“我就要讨个公道。” 陈深起初听这话很有理,很快琢磨回味儿来,“那些和尚是无辜的。” 萧梧桐的话让陈深无言以对,“又不是我杀的。” “你指使人杀的。” “人为什么听我的?” “因为……救人?” 萧梧桐理所应当,“你看,我行医为了救人,和尚的死也是为了救人,和尚天天宣传普度众生也是救人。我为了让和尚的死能救人而救人,所以——我有什么错?” 她两只手的指甲都涂成了猩红色。 陈深把她自个儿用药配的指甲油放下,“等下,人老了,你让我捋一捋。” “捋什么捋。” 萧梧桐面对面坐在他身上,双手抓住他头,“你站谁那边?” 陈深选择站中间。 他不能让一个疯婆娘带着节奏走。 可陈岩—— 算了。 陈深无能为力, “行了。” 萧梧桐左右摇晃他的头,“世上恶和尚多得是。” 她不给陈深要帮忙的人指定要杀的和尚就是了。 陈深想还能这样卡漏洞? 萧梧桐点了点他肩膀上的膏药,“你卡的漏洞不大?” “咳咳。” 陈深忽然想说他卡的漏洞挺小的。 第八十四章 逆天改命 为了节操,陈深止住这个话题。 萧梧桐问陈深他怎么进筑基期了? 她要知道陈深能进筑基期,早把陈深抓去山谷试药了,哪儿还轮到去青云宗。 陈深这秘密没法跟外人说。 话又说回来,要不是有媚娘不计回报强行把他拖入炼气期,让他的酒葫芦觉醒了,陈深恐怕现在还没有这些造化,所以怎么也轮得到青云宗。 “媚娘在青云宗。” 萧梧桐懂了,“怪不得,她现在怎么样?” 陈深对大娘子念念不忘,萧梧桐太知道媚娘的大名了。 陈深回答:“白云仙子。” 萧梧桐停下涂指甲,抬头惊讶的看陈深,“厉害呀。” 陈深引以为傲。 但他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到不了筑基期就不找我了?” “不找了。” 萧梧桐说的理所应当。 “但凡跟你有点像的人,我都会多看几眼,但我不会去找你。我会打听你的消息,但我不会去找你;我会在梦里梦到你,但我不会去找你。” 她笑着说。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人们很难知道放下一个喜欢到骨子里的人有多难。 她放下过。 萧梧桐不会再捡起来。 她涂了红指甲油的手格外显眼。 陈深看着这双手,忽道:“你这春梦粉没用。” 他中招后睡的很香,压根没做春梦。 “春梦粉不是用来做春梦的。” 萧梧桐的邪恶人格告诉陈深,春梦了无痕不是春梦粉的目的。 春梦粉的真正作用,是把做春和梦分开。 陈深大致懂了。 怪不得他身子跟掏空了一样。 “来,再试一试我的大补丸,无毒副作用。” 萧梧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一枚红色的药丸,看起来有毒。 陈深不吃。 萧梧桐往后一退子,用猩红的指甲,葱白的手指纤手破新橙,又似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陈深把大补丸吞下去—— 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站在半山腰的小楼上,从窗户看下去,烟雨入小镇,山水如墨染,宛若丹青未干。 陈深见陈岩扶着夫人,踏着青石板走上来。 他们一人伞两人行,走在丝丝细雨中,他们很快到了门口,萧梧桐早安派弟子去接了。 他们在进门时,见到了窗户上的陈深。 陈深朝他们一笑。 他们朝陈深一笑。 陈深转身回到床上。 他终于认识到,郎中不是任何人可以当的。 杵药这活儿不轻松, 萧梧桐这疯子说大补,拉他杵药好几次。 有病! 他现在精疲力尽,腰酸背疼腿抽筋。 他一睡到下午,下楼去转悠,出门正碰到云中君的弟子谢飞。 谢飞看到陈深时,脸色很不好。 他本来以为能把陈深拿捏了,想不到陈深反客为主把他们拿捏了。 “早啊。” 陈深向他打招呼。 谢飞冷冷的:“晚上了。” 这一股子海蛎子味,让陈深怀念海鲜了。 他在江都应当多吃几顿的。 “你师父呢?” 陈深现在不怕云中君了。 他打算住在这儿守株待兔,有云中君何愁找不到云尘子。 他现在去找云中君谈心。 萧梧桐在杵药时,把云中君夫人的病情告诉他了。 她告诉陈深,在碰见云中君夫人以前,她不会去找陈深。 在碰见云中君夫人后,她或许会去找陈深。 因为云中君在逆天改命! 虽然离成功的路还有很长要走,可云中君成功了一半。 他把夫人废灵根改为了天灵根! 萧梧桐叹息,云中君为了跟夫人长相厮守,真的是疯了,他远赴东海寻找传说中只有仙界才有的天灵果树。 在九死一生后,他还真找到了。 他为了让萧梧桐给夫人治病,还把天灵果树所在告诉了萧梧桐。 可找到以后—— 更换天灵根不异于脱胎换骨换血。 云中君是成功了,可他夫人天生与天灵根排斥,变的人不人鬼不鬼,时刻需要喝血不说,还随时有魂飞魄散的危险。 云中君为此想了很多办法。 他弄到了青云宗芝仙精血,弄到了固神丹,弄到了清音水。 可这些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萧梧桐自认为在医术上有独到之处,面对这病都一时无头绪,只能一步一步来。 萧梧桐倒是好奇,陈深为什么废灵根还能修行到筑基期。 这若能研究明白了,或许对云中君夫人的病有帮助。 不过,在杵药后,萧梧桐就不问这个了。 陈深这老贼就不能以常人对之。 她现在算明白陈深的娘子为什么全去修仙了。 陈深既然有这体质,他从废灵根修行到在筑基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萧梧桐觉得陈深要下得去口,结丹期指日可待。 不过,这就想一想罢了。 她可记得她下口时,陈深对她敬而远之的样。 她只能警告陈深,不要把他的修行之路告诉任何人,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点陈深知晓。 他推开门进去时,云中君还在打坐。 他坐在云中君对面,饮酒,看人。 云中君慢慢睁开了眼,“你在怜悯我?” 陈深愣一下,“有吗?” 云中君闭上眼,“大可不必。” 陈深饮一口酒,“我跟云尘子喝过酒,白云仙子是我娘子。” 云中君微微点头,“抱歉。” 陈深觉得他这脾气和云尘子一模一样。 他们不愧是神仙道侣。 奈何云中君下山一趟,喜欢上了现在的夫人,从此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陈深又坐一会儿,起身离开去找萧梧桐。 萧梧桐在一间房里解剖尸体。 这还是当年陈深启发她的。 当然,陈深就随口一说,可谁知道萧梧桐死亡人格喜欢了这个。 萧梧桐人送小阎王,这名号有陈深的一份功劳。 萧梧桐一个人在解剖,可不寂寞,她一直在喃喃自语,善与恶黑与白的她在说话。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喊道:“快看,禁制开了!” 陈深忙闪出去,仰头看去,只见镇后群山的云锁雾绕中,忽见远处天空拨云见日,出现一道蓝天。 “那就蓝天下就是仙剑峰了。” 萧梧桐从房间走出来,顺手解下手套,让陈深给她倒酒洗手。 陈深把她消毒的烈度酒兑水喝了。 她问陈深上仙剑峰要什么。 “不要什么,” 陈深没目标。 不过既然到了跟前,而且一甲子开启一次,陈深怎么也得上山看看。 萧梧桐为了给云中君的夫人治病,他们要去搜山采一味珍贵的药。 陈深就不跟他们了,漫山遍野的找药没意思。 何况为了防云尘子,云中君还要带他夫人上山,行动很不便。 陈深还是一个人自在些。 他打算去洞府看看。 在约定七天后在这儿相聚后,俩人分别,陈深踏剑先走一步。 第八十五章 云尘子,馊鸡汤 仙剑峰是几座山峰组成的山脉。 它以峰为名,主要因为洞府主峰形似从天而降插入山脉的的仙剑,人们叫的时间长了,就以仙剑峰指代这座仙府了。 陈深在午夜时一脚踏入禁制。 须臾前还是淫雨霏霏,转眼间满月高挂,星光满天。 山脉中的灵气富足。 陈深低空飞去时,放眼可见外面难得一见的药草。 难怪吸引了那么多郎中和修士。 陈深不采药。 他御剑踏月向仙剑峰去了。 待他到仙剑峰时,已经过了三个时辰。 这座主峰还真像一把仙剑从天而降插入大地。 山峰是剑柄,峭壁是剑身。 天上的月移到了西山上,将仙剑峰照的一半明亮,一半幽暗,明亮处如剑神寒芒,越发像一把从天而降的剑。 这么宏伟的景观很难见。 陈深落剑在仙剑峰剑柄出,坐在崖壁边缘望向远处,云海茫茫,云海之上是明月,再之上是陈深说不出名字的星辰。 陈深觉得这世界也怪。 有日,有月。 唯独不见他知道的星象,让陈深很久都摸不清他身在何方。 一阵风动,风起云涌。 这时若有一个美人在身边就好了。 可惜萧梧桐这疯娘们老给他用药取药,陈深这才不得不逃出来。 陈深取出酒葫芦喝酒。 喝到高兴时,余光瞥见一人一剑一身白衣踏剑背月而来。 这白衣人影身形修长。 在划过天际时,就像仙女下凡一样优雅,令人觉得她有风神之美。 这人很快到跟前。 她身上穿的是纯白色的宽袍,长风鼓荡,让人觉得她随时都会乘风而去。她面上蒙着轻纱,没有人能瞧见她的脸,却又令人觉得她必定是天香国色,冷艳无双。 陈深觉得她眼熟。 他就抬起酒葫芦,“喂,来喝酒啊!” 这女子目标就是这仙剑峰,闻听他说话,双目如剑盯住陈深。 “咦?” 陈深忽然知道她为什么眼熟了,这不就是他要找的云尘子。 “仙长,我陈深。” 陈深摇了摇他手里的酒葫芦。 云尘子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移剑过来,她声音清冷,“媚娘相公?” “是。” 陈深想不到在这儿找到了她。 云尘子落剑在陈深所坐的平台,“你为什么在这儿?” 陈深不答,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喝酒啊。” 云尘子以前跟陈深喝过酒。 她看陈深的酒葫芦记起他,就是因为陈深喝酒给她的印象很深刻。 云尘子解开面上轻纱,露出绝美的面庞,星眸的双目,雾里蒙胧的春山细眉,一如三十多年前见到的一样。 不过三十多年前的陈深对她的美色无动于衷,现在依旧无动于衷。 她接过酒葫芦,咕嘟咕嘟喝两口。 酒很烈。 对云尘子的胃口。 她拿着酒葫芦坐下,仰头痛饮起来。 她好像要把自个儿给淹死,酒葫芦里的酒源源不断的倒出,她源源不断喝下去,任酒水从腮边滑落,落向白皙的脖子,浸湿胸前衣襟。 一阵风吹来,卷动她的衣衫,就像一朵白云让山风撕扯。 陈深轻叹一声。 他扭头看向远方,觉得云尘子就像这朵白云,想要乘风归去,心有不甘。又像她的道号,沾染了尘土,不再飘飘荡荡。 许久后,她把酒葫芦丢给陈深,让陈深喝,问陈深怎么怎么开始修行的。 她当初亲手鉴定过,陈深是废灵根。 他一辈子修行不过练气期,现在怎么到了筑基期。 纵然是云尘子,都不免对这个问题好奇。 “在进入练气期后,我的修行突飞猛进。” 陈深笑说他的灵根测不出深浅。 云尘子若有所思,“你找到媚娘了?” 她当初故意不留宗门的信息,就是为了不让陈深找到媚娘。 云尘子了解自个儿的徒弟。 她知道媚娘放不下陈深,可陈深是个凡人,牵扯太多的话会让她的心染尘,有碍修行。 陈深诧异,“你怎么知道?” 云尘子想不到这世上除了媚娘上之外,还有人会明知陈深最高练气期,还费尽心思把他拉进修仙界。 陈深笑了笑,把酒递给云尘子。 云尘子小抿一口,“媚娘很高兴吧。” 陈深笑了笑,“我很高兴。” 就像突然有了一个家,前所未有的安稳。 安静一会儿。 他们看月光渐渐沉下云海。 云尘子记起了三十多年前见到陈深时。 她的道侣喜欢上一个凡尘女子,云尘子气坏了。 在云中君逃离后,她四处找他,找不着后开始自暴自弃。 她见到陈深时,她突发奇想,既然云中君不仁,就别怪她不义,她也找个凡人,找个细皮嫩肉,英俊不凡的小白脸。 一起相爱相杀。 然而,陈深拒绝了她,告诉她,他有娘子了。 云尘子这才见到了媚娘,发现了她的天赋。 她还记得那时陈深和媚娘的依依不舍,让云尘子羡慕,继而由气愤变的对云中君,还有那个女人越发怨恨。 他们本来应该那样的! 云尘子忽然问陈深,“你不得不把媚娘赶走时,你在想什么?” 陈深记忆犹新。 他当时一下子就想起了前世读到的一句话,“一瞬间如释重负,一瞬间心如刀割。” 云尘子听了默然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深斟酌一番,尽量用不激怒对方的语气说:“你和云中君不是。” 云尘子不回答。 霜露既降,木叶尽脱,人影在地,仰见明月,顾而乐之,正适合陈深这样的大爷灌鸡汤,“你和云中君作为道侣,建立亲密关系,其实是用那个人来填补你的洞,现在他转身而去,你感受到的是填补坑洞的东西不见了,感觉丧失了自己的一部分,因为以前被他填满的洞现在又暴露出来了,这就是你会那么痛苦的原因。” 陈深说完这话以后咂摸一番,觉得这话怎么这么别扭。 他好像在开车,又好像没有在开车。 薛定谔的开车。 云尘子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她看陈深一眼后,抢过陈深手里的酒葫芦喝一口,“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五十多,在我面前也就一小屁孩。这话——你安慰的挺蹩脚的。” 陈深尴尬。 这修仙界就这不好。 他明明是个大爷,可他倚老卖老的机会不多。 当然,他也有话说,活的时间长不代表透彻。 修士几十年如一日的在山中修行,所通人事不一定比他透彻。 云尘子拍拍陈深肩膀,“别说了。” 她问陈深,是不是媚娘来让他来的。 陈深告诉云尘子,媚娘想让她回青云宗,不用在外面飘着了。 云尘子摇头。 她就是不追云中君,她也回不去了。 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云中君弃她如敝履,她无颜回青云宗,她难以忍受在背后说她是那个让云中君抛弃的人。 云尘子又问:“媚娘现在化神期了?” 陈深应一声。 云尘子更回不去了。 她三十五年追云中君,修行缓慢,现在境界还不如徒弟。 “回不去了。” 云尘子把酒葫芦丢给陈深,就那么躺在崖边。 第八十六章 北极星指路,另有洞天 一阵风吹过,扯动云尘子的长衫。 陈深把她的衣角拉回来遮住。 云尘子问他,“你不想看?” “看多了。” 陈深现在贤者时间。 云尘子又问:“那理它干嘛?” 陈深觉得这是一个好问题。 他把酒葫芦递给她,云尘子躺着喝酒,亦或者在用酒洗脸。 陈深庆幸他这酒葫芦盛的酒够多。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陈深问她,“要是找到了云中君,你要怎么办?” 杀了他。 还是杀了她? 亦或者把那对儿狗男女全杀了。 云尘子全想过。 可她追了这么多年,想了这么多年,跟着云中君经历了他为那女子所做的一切,最终发现她是在折磨自个儿。 云尘子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知道。” 陈深不再说话。 太阳渐渐从东面升起来。 他们默默望着鱼肚白泛红,出现一道红线,接着一轮红日一跃上云海,把阳光洒向大地,照亮半边仙剑峰。 陈深刚要说话,回头见云尘子睡着了。 他把酒葫芦拿过来,喝着酒,望着红日渐渐挪动。 脚下不断有剑影掠过。 看来这仙剑峰的仙府即便搬空了,还是有许多人惦记的。 不知过了多久,云尘子坐起身子,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酒,还是别的子,变的红扑扑的,娇艳欲滴。 她矜持的扯了扯衣裙,顺口问陈深,“什么时辰了?” 陈深回答,“快中午了。” “见到云中君没有?” 陈深摇头。 他顿了顿,“你要不杀人,改天我带你去见他。” 云尘子看着陈深愣一下。 陈深摸了摸自个儿,“怎么了?” 云尘子回过神,“没年轻时俊了。” 陈深莫名其妙。 她一声长叹,告诉陈深,她不一定会动手。 她把长发整理一下,问陈深现在去什么地方。 陈深站起身,“洞府。” 云尘子让陈深去吧,她就守在这儿。 待陈深离开后,云尘子咬着嘴唇,“奇怪,怎么会梦到这小屁孩,还做这样的梦。” 她摇了摇头,想把梦的记忆晃荡出去,又不由自主夹紧了腿。 仙府在仙剑峰半山腰上。 门口有青石台阶。 陈深落在台阶上,摇了摇酒葫芦,暗恨自个儿草率。 以前他让人喝酒,骗童老用别的酒葫芦,对身边的人如云南,至多从酒葫芦里倒出来让他们喝一两口。 一直没让人喝醉过。 除了娘子以外,云尘子还是头一个用酒葫芦对瓶吹喝醉的。 当然,云尘子这属于酒不醉人人自醉。 即便如此,他以后也得谨慎。 万一别人喝醉也悟出功法,就知道这酒葫芦是个好东西了。 怀璧其罪。 他懂这个道理。 陈深进洞,见洞里已经有四个人了,一个道士,一个和尚,一个书生,还有一位窈窕女子。 他们各自围着一段洞壁在看。 在见到陈深进来时,他们回头看他一眼,便又把头扭过去了。 陈深放轻脚步。 这洞府不同于白云洞府,在进去时先经过一条廊道。 廊道两侧的崖壁上刻了许多东西。 陈深扫了一眼,见有琴谱、棋谱、崖刻,时不时地还能见到一两句诗词。当然,更多的是功法之类的口诀和注释。 陈深就在崖刻上见到一句出自《长春功》的。 “咦?” 陈深忽然停下。 他看到一句熟悉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猪狗。” 错别字? 应该是刍狗吧? 这刻的字龙飞凤舞,剑意纵横,一看就出自大家,不应该写错呀。这让陈深不能肯定这句话究竟是他前世听过的那具,还是洞府主人自个儿琢磨的。 书生正在这一侧崖壁之下。 他回头看陈深,“道友,你觉得这话何解?” 陈深才疏学浅,“老天爷不厚道把所有人当猪狗?” “非也。” 书生摇头,“这话是反话,应该是天地一视同仁,把众生当猪狗。” 陈深不置可否的离开。 道士在研究棋谱。 他脚下放了一张棋盘,正照着崖壁上的棋局在摆。 和尚在刻有功法的崖壁下来回徘徊。 陈深都看过了,这功法的句子很凌乱,完全不成体系,就跟物理题跳化学,化学跳数学一样的让人摸不清头脑。 陈深还发现,这些崖刻上有些让人磨掉了。 这显然是前辈悟出什么后,深怕后人悟出来,就把崖刻磨掉了。 这样一来,现在留存的崖刻更不成体系了。 陈深反正是悟不出什么东西。 倒是和尚看的津津有味儿。 “这儿——” 他东看一眼,西看一眼,时不时地再返回去。 他试图拼凑出一个功法。 陈深觉得大师太难为自个儿了,这幸好秃头了,不能再秃了。 女子在看诗词。 陈深很快把走廊转遍,径直进了里面。 里面没人。 应当个书房,有天窗采光,落下一束明亮的阳光,陈深看得见浮沉在光柱中跳舞,而这是这间屋子里唯一在动的东西了。 书房中只有书架子,业已腐朽。 书架上的任何东西都不见了,只剩下灰尘。 陈深转一圈,崖壁上没刻东西。 他又往里走,是一间卧室,黑暗一片,没有采光。 “仙人就算黑暗中能瞧见东西,这卧室未免太黑了吧?”陈深取出火折子,见这间屋子只有石桌和石床,别的全没有。 他甚至看见墙壁上,地板、屋顶上有斧凿的痕迹。 看来想寻宝的人不少。 就是有好东西,现在也轮不到陈深了。 “难怪没人来。” 就是前面四个,最高筑基期。 看来年长的都知道这仙府最有用的只要山野之中的药草。 陈深打算撤。 就在他转身时,目光忽然在洞顶停住了。 这洞顶上原本应该有光源的。 陈深看见洞顶有凸起,有卡槽,现在让人损毁了,可依稀看得见卡槽里可以卡东西,要有夜明珠之类的宝物,这石屋肯定明亮。 奈何这宝物让前辈们拿走了。 不过,陈深停住的原因不是这个。 他来回踱步找了找,这洞顶一共七个卡槽,错落有致的分布。单看没什么,可要练成线—— 这不就是北斗七星吗? 糙! 陈深头皮发麻。 他在这世上没见过北斗七星,没见过银河。 这个世界的星象跟他前世的根本不一样。 怎么可能有北斗七星! 陈深让自个儿冷静下来,“北斗七星在这儿难道另有玄机?” 他端详半天,发现这屋子坐北朝南很方正。 而据他所指,北斗七星斗柄东指,天下春;斗柄南指,天下夏;斗柄西指,天下秋;斗柄北指,天下冬。 陈深踏剑上去。 他试着推动斗柄处的凸出,推不动。 他又召唤出傀儡鼠,让他们帮着斗柄三个星辰一起推。 他们还是推不动。 “逆时针?” 陈深又试一次,依旧徒劳。 “不对。” 陈深收了傀儡鼠,继续思考。 他徘徊两步,“北极星!” 陈深记得,北斗七星中的天璇和天枢向外延伸一直,大约延长五倍,就可见到一颗和北斗七星差不多亮的星星,那就是北极星。 他再次踏剑上去,找到勺子处的这两颗凸起后往外摸出五倍距离。 一块同别的洞顶一样的石板。 平平无奇。 上面还有斧凿的痕迹,显然这儿有人勘察过了。 陈深把傀儡鼠再召出来,试这让它们按住天璇和天枢两颗凸起,他一推这块平平无奇的石板—— 咔嚓! 一声脆响。 石板凹了下去。 轰! 陈深进卧室是的门落下一块青条石把门堵住,同墙壁合二为一了。 不等陈深惊讶。 一阵吱呀吱呀的声音响起,接着陈深感觉到屋子在转动,稍等片刻停下来后,方才同门相对的墙壁上几块青石掉下去。 一道门和两扇窗户出现了。 第八十七章 群星已藏,大椿法相 瑰丽的光线从窗户和门投进来,让人目眩神迷。 陈深从屋顶上下来。 他抬头看一眼屋顶,北斗七星的斗柄现指向北。 这斗柄变化的确和四季有关。 陈深又探头向窗外看,出乎他的预料,依旧在洞中,可这洞太大了,几乎与青云宗主峰的大广场一样大。 山洞中遍布奇花异草,珍惜果木,药香花香争相钻入鼻孔。 陈深让傀儡鼠在前面探路。 他怀着满腹疑惑跟在后面,仰头看洞顶,终于明白这山洞为什么明亮如斯了。 洞顶有一个湖泊,用仙法设下了禁止,水不能下降。 就跟在海洋馆里差不多,许多光线穿过明亮的水底落到洞中。 湖之外,洞壁上还有大片的阳光落进来。 按理说,外面应该看得见。 可既然看不见,陈深觉得也是某种仙法禁制吧。 陈深没追究这些。 在广场中央有一座石亭,他向那边走去。 脚下打的青石板还好,只是让草木蔓延遮住了。 沿路有一些茅屋,现在腐朽的不成样子。 陈深一路看去,觉得别的不用说,这药草就值老鼻子钱了。 他到了石亭,听见了潺潺流水声,扭头望去,见这洞府跟白云洞府后面的一样,有一口灵泉,泉水不住涌出,还冒着热气。 泉池中有荷,清澈见底。 “隐居不错。” 陈深要是上青云宗前到这儿,指不定就隐居在这儿等死了。 可惜。 他摇头上了石亭,见亭子中央有一个石桌,石桌上有一个石匣。陈深信手打开,见里面有一枚令牌,似玉非玉,似石非石。 下面有一副手套。 陈深把手套拿起来观察一番,不知道这手套有什么用,看起来似乎是用某种蛛丝织就的。 陈深把手套收起来,又拿起石匣中一幅卷轴。 这是一门阵法,名字就叫北斗七星阵。 可惜这上面只与阵法有关,没有写这北斗七星的来历,依旧没有解开陈深的疑惑。 不过,这北斗七星阵同这仙府设下的禁制有关。 有了这阵法,这仙府就等于在陈深手上了。 他把卷轴收到乾坤袋。 石匣子现在只剩下三样东西,一枚指环,一本帛书,一卷玉简。这指环不知做什么用的,看起来挺精致,陈深想着要不要送给媚娘。 至于帛书—— 陈深一看书名愣住了,“长椿功?” 他练的是长春功! 巧合? 还是盗版? 鉴于洞壁上的错别字,陈深觉的写错了也不一定。 他迅速把帛书翻开,前面同他的长春功不能说几乎相同,可以说一样一样。至于后面—— 陈深把他的《长春功》拿出来对照。 他的长春功只有十层。 可这《长椿功》共有三十三层,还包含了《长春功》的十层。 陈深只能这么认为:“长春功是长椿功的一部分?” 可长椿功—— 这名字未免太怪了。 陈深大致翻了一遍,终于明白这功法为什么叫长椿功了。 跟血影宗的功法一样。 这是一门可以凝结出法相的修行功法。 长椿功的功法是凝结出一株大椿法相,顾名长椿功。 陈深把帛书收起来。 三十三层的肯定比十层的好,有法相的肯定比没法相的好。 何况这门无论长椿功还是长春功,全是养生功法。 陈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养生。 不然腰疼。 最后就是玉简了。 陈深坐在石凳上,把玉简摊开,刚要研读,玉简上忽然光芒一闪。就在陈深疑惑时,一个声音在山洞回荡:“群星已藏,青天当立——” 陈深一怔。 他望了望手里的玉简,这应当是玉简投射出来的声音。 这是一位仙女的声音。 不是她自报身份,而是这声音很好听,语声如三月春风中的柳絮轻柔,还带着一股高不可攀的仙气儿,以至于陈深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这声音绝对是仙女说的。 就在陈深要沉醉时。 忽然这个空灵的声音急促起来,惊醒了陈深,让陈深头皮发麻:“莫观星!莫观星!莫观星!莫观星!” 就在陈深以为声音会解释为什么“莫观星”时,谁知道短暂沉默后,声音语气一转又轻柔起来,谈起了长椿功,“楚之南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以三万二千岁为一年也。吾观之而明悟,得悟长椿法相——” 陈深刚听得津津有味,这轻柔空灵的声音忽又提到了观星占卜之术已不能用,特留大衍缠丝手以供有缘人卦衍世劫。 就在陈深打算听那双名为大衍缠丝手的手套怎么用的时候,这轻柔空灵的声音跟磁带缠住一样,不断的重复:“莫观星,莫观星,莫观星——” 再不提大衍缠丝手。 陈深算是发现了,这位绝对是仙府主人。 这说话风格跟前面仙府洞壁上的崖刻一个风格。 就在陈深以为玉简这就完了,他要把玉简收起来。 这玉简以后炼制法宝时用的上,古玉是炼制法宝的上好材料,媚娘的法宝白玉剑就是用上古遗玉打造的。 陈深刚有这打算,方才的声音猛然炸响,“飞仙令,哈哈。” “一群废物,想要弑仙,做梦!” “他们找到我了。” “逃!” “快逃!” 最后这几句话,几乎是声嘶力竭喊出来的,炸的山洞嗡嗡作响,在山洞中久久回荡,震的陈深耳朵隆隆作响。 他等了半天,肯定这玉简中再没声音后才把玉简收起来。 “这说的也太乱了。” 陈深拍了拍耳朵,试图整理出一条有用的思路,“星象变了,天变了,观星占卜不能用,有人曾弑仙,指不定弑的就是她——” 陈深能猜想到的大概就这么多了。 至于女仙高兴的飞仙令,莫不是他头一个拿到的令牌? 不知道有什么用。 另外不知道用处的是那枚指环,这声音压根没提到。 陈深又看了看石匣子,确定里面没什么东西后,全部席卷进乾坤袋。 管他有没有用,先搜罗起来再说。 陈深望了望四周,“这么说起来,女仙是匆忙逃走的,难怪洞府里的东西没个防备,让人掏了个干净。” 就不知道这位女仙现在还活没活着。 陈深接下来又四处找了找,别说法宝了,法器都没见到一个。 有的只有满山洞的药草和果木。 果木上的果子有灵果,应当是和天山甘露这些一样的东西。 陈深摘了几个尝,挺好吃的。 他现在既然已经有了北斗七星阵,有能力打开和关闭仙府的阵法和禁制,就没必要采摘这些灵草,还是等有用的时候再说吧。 接下来就是寻找出路了。 他把北斗七星阵的卷轴拿出来。 这洞府的阵法是大七星阵法套小七星阵法,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仙府一甲子开启一次,一次七天,就是因为石屋顶上的北斗七星阵一甲子为一个周期,在北斗七星斗柄指向西时,阵法会自行解除禁制。 第八十八章 无痕之梦 第八十八章 这套阵法简约而不简单。 陈深要想钻研透彻得费些功夫,好在他暂时只要找到阵眼可以自由出入即可。 陈深不知,在他进入洞府的刹那间,仙剑峰风云突变。 原本还日朗风清,晴空万里的仙府,霎时间变的雾气密布。 禁制回来了! “嗯?” 云尘子一直坐在崖边眺望远处,在找云中君的踪迹 她几乎一瞬间意识到了仙剑峰的不对劲儿。 云尘子皱着眉头站起身。 她不是头一次来仙剑峰了,可这头一天禁制落下还是头一次。 云尘子意识到洞府出事了。 就在她一愣神间,云海从远处铺来,把山谷遮挡。 她还看见有山在移动,水在改道,在组成某种看不出的阵法。 她不再犹豫,踏剑下了仙剑峰去仙府。 可等她到洞府门前时,她发现洞府不见了,让禁制隐藏起来。 萧梧桐和云中君他们刚进仙剑峰,不等采药,洞府禁制就落了下来,堵住了他们去路。 一位弟子回头试图出去,让禁制挡了回来。 药王谷的弟子们惊呼,“怎么回事?” 萧梧桐回头望洞府所在方向,“有人触动了洞府的禁制。” 不得不说,这很稀罕。 这仙府在上古就存在了,这么多年了没出事儿,今儿就出事儿了? 这或许是机缘也不一定。 关键陈深在洞府。 萧梧桐舔了舔舌头,老陈太好吃了,她可不希望她的小心肝儿有什么闪失。 她当机立断,“去洞府。” 云中君的弟子不动,在等云中君拿主意。 云中君望一眼禁制。 萧梧桐让他别费心机,“仙府禁制上古就在这儿了,你听有人暴力打开过?” 就在这时,他们面前雾气升腾。 林间的树木在变化,乃至于出现了地势上的变化。 萧梧桐催促他,“洞府最安全,咱们再不去洞府困死在这儿——” 他们没事。 可云中君带来的小美人儿,她就不一定了。 谁也不知道这禁制中会有什么。 “走!” 云中君斩金截铁。 云中君夫人所乘坐的云船飘起,众人踏剑而去。 在禁制下,仙剑峰变幻很快。 好在禁制防的是外面,对仙剑峰内的人只是迷惑,伤害性不大。 等他们到洞府前时,洞府前的空地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全是采药的修士。 唯有一人例外。 云尘子! 她站在洞府前,鹤立鸡群,萧梧桐一眼看到了他。 云中君早有预料。 在来时他就知道,这一次躲不过去了。 云中君挥了挥手,让轿子浮空不落,他落到洞府前向云尘子走去。 云尘子没动。 从四十年前开始,她就在想他们再见面时会怎么样。 就像陈深说的,事隔经年再见面,他们将如何面对? 以眼泪,以沉默? 以斗法? 以生死? 云尘子不知道。 在昨夜以前,她会知道。 可在陈深的劝说后——陈深的劝说没用。有用的是她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躺在崖边时做的一个春梦,和陈深。 春梦了无痕。 可这春梦有痕,在她道心上留下草蛇灰线。。 这倒不是说她对陈深有什么想法。 这就像一个痴情的人失恋了,始终走不出阴霾,忽然有一天他见到一个美女,心有了触动,那包裹心的壳就此出现了裂缝。 那个梦就敲开了云尘子心上的外壳,让云尘子走出了始终走不出的死胡同。 现在回头望这三十多年。 她才发现困住她的不是云中君,是她自己。 可残壳还在。 让云尘子就此大度一笑,她办不到。 她就这么看着云中君走到她面前。 云中君老了。 以他的境界本不应该老的。 可以他这么多年的经历,云尘子知道他老是应该的。 云尘子面对这个衰老的,憔悴的,一脸坚毅而不后悔,一脸愧疚而倔强的陌生人,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唯有沉默以对。 “老陈!” 萧梧桐在人群中娇滴滴的喊,“陈深你大爷!” 前面是生人格叫的,后面是死人格喊的。 云尘子没见到陈深。 她回过神,看了浮空在天上的云船一眼,“就是她?” “嗯。” 云中君应,“你不要为难她。” 云尘子收回目光,嘲讽的看云中君一眼,“你在嘲笑我?” 她忽然无所谓了。 云尘子双手抱在胸前,“道歉。” 云中君抬眼看她,等了片刻后才说:“对不起。” 云尘子摇头,“不够,我要让所有人听见你的道歉,听见云中君向云尘子道歉,从此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好。” 云中君默默点头,后退一步作揖,“请诸位做个见证,青云宗叛徒云中君对不起云尘子,今在此祈求云尘子的原谅!” 他作揖低头。 众人的目光全被吸引过来。 他们全是修行中人。 青云宗云尘子和云中君这对儿冤孽,他们早听过了,想不到今儿见到这世纪和解一幕。 云尘子拱手作别,转身离开了。 云中君直起身子,望着她的背影,“谢谢。” 同陈深一起困住的,还有在洞府内钻研的四位。 他们在洞门封闭的一刹那吓到了,过了片刻后他们才意识到,这禁制开启后上千年不变的洞府发生了变化。 这变化固然有危险,但机遇同样存在。 他们早把这洞府逛遍了,既然这洞府有了变化,那必然有他们——不止他们,千百年来都没人触及到的地方。 那地方隐秘,必然有好东西。 他们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一点,打量火折子向里面走去。在穿过坐书房后,他们忽然发现,原本存在的石屋卧室不见了。 “这——” 他们摸索一番。 窈窕女子忽道:“少了一个人!” 一僧一道一书生马上记起来,“刚才那个老头!” 他们喊了几声,又摸索一番,找不到打开门的机关,最终只能放弃,然后守着原来门所在的方向,心里各自打着主意。 窈窕女子说:“是他打开的禁制” 书生同意。 一僧一道不说话。 窈窕女子又说:“他肯定找到好东西了。” 三人全在看他。 窈窕女子烟波一转,“咱们让他把咱们困在这儿,他自个儿去得宝,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不错。” 出乎书生预料,开口的是僧人,他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贪婪,“应当见者有份。” 窈窕女子又问,“他要是不同意呢?” 他们不说话了,全在看道士。 他们全为了功法和宝贝才来的仙府,道士也不例外。 道士手里捏了几枚棋子,吱呀吱呀的搓了搓后,“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各自握住了自个儿的法器。 等了一会儿。 就在他们携就在这时,屋子吱呀吱呀转起来,堵门的青条石缓缓地降落,光亮伴着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陈深的人影出现门内。 霎时间,四把法器向陈深打去。 可等法器脱手,他们才发现有七个陈深。 第八十九章 夺宝,试药 七个陈深站在不同位子。 在四个人看到时已经晚了,四把法器同时打中一道幻影。 在幻影破碎的瞬间,余下的六个陈深挥动手里的龙头拐杖。 吼! 六根龙头拐杖化作六头青龙涌出来,在近门时化作一条龙。 这条龙张开狰狞的大口,喷出的风吹的四个人衣服猎猎作响,窈窕女子的衣衫紧绷,勒出了两个下垂的碗。 这四个人也不含糊。 他们见机不对,早架起了防护。 和尚祭出一张金钟符宝,把他罩起来;道士试图用法术抵挡,手中拂尘勾勒后在面前出现一张竖着的棋盘。 至于书生,他同样丢出一张符宝—— 奈何他速度太慢,青龙太快,青龙又率先卷向他。 吼! 书生让龙头一碰,人飞了出去。 相比他,窈窕女子就聪明许多,她一转身避到了道士身后。 砰! 青龙一个猛龙摆尾打在棋盘上。 棋盘上的棋子闪亮后又黯淡,算是挡下了这一击。 至于和尚。 龙头张开狰狞的大口咬住了金钟罩,金钟罩时明时暗,显然在僵持中。 僧人全心应对,心中暗暗吃惊:这一招威力甚大,老头境界很可能在筑基期巅峰。 他们刚才让贪婪迷了心智,现在才记起他们压根没考虑过这老头的境界。 法宝动人心啊。 何况是仙府的法宝。 他们太想变强了。 其实这是他们误会了,陈深现在筑基期二层,不是筑基期巅峰。 这一招之所以威力巨大,全因他在北斗七星阵中。 北斗七星阵一经运转,只要人站在阵眼之中,就可以汲取阵法中的灵气,把一人的法力放大到十倍,因此陈深这一出手就打的四人抬不起头。 陈深现在游刃有余。 他在四人伤的伤,僵持的僵持时,两把飞剑一左一右同时出手。 霜雪明这把飞剑还用上了谪仙步。 啪啦! 道士的瞬间破防,棋盘散碎,一剑穿心过。 窈窕女子有道士当肉盾,有反应的时间,及时闪开躲过了一劫。 至于僧人。 凝眸瞬间击破了金钟罩,不过僧人反应很快,捏碎一枚神行符后闪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两个回合,几个呼吸之间。 刚才还一心夺宝的四人组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陈深又取出载有北斗七星阵的卷轴。 这卷轴是个好东西,不止记录了北斗七星阵,而且因为这座洞府,这座仙剑峰就在北斗七星阵中,所以在阵图上还标注了进入阵法中人的位子。 陈深刚才能及时应对,就是因为这阵图上在这道石门外标注了四个原点,让陈深知道有人守在石门外在打他的主意。 这北斗七星阵的阵图还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不愧是仙府的法宝。 陈深踏出石屋。 窈窕女子和受伤的书生害怕的往后缩。 陈深俯身取了死去道士的乾坤袋。 就在这时,聚集在外面的人见洞门打开,还没危险后冲了进来,正看到这一幕。 “这是——” 他们左右看看陈深,看看尸体,再看看窈窕女子和受伤的书生。 窈窕女子眼珠子一转,又动气了坏心思。 “呜呜——” 窈窕女子假哭出声,一指陈深,“他杀人夺宝!” 在窈窕女子的哭诉中,五个人在洞中发现别有洞天,一起进去得了法宝出来后,陈深为了独吞法宝在背后捅刀子的故事栩栩如生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听了义愤填膺。 这话里有不少漏洞,可这不重要,人们只听自己想听到的。 那就是陈深手里有法宝。 “畜生!” “邪魔外道。” “这人心术不正,法宝让他得了,迟早遗憾无穷!” 有人在人群中高喊。 一时间众人群情激愤,有的人还取出法器和符宝,就差一个擦枪走火了。 忽然,一阵风从洞口吹进洞。 风里有一阵花香。 蠢蠢欲动的修士们头一晕,身子一软,七倒八歪的倒在地上。 “敢污蔑我男人,我弄死你们。” 疯子萧梧桐穿一身长衣墨衫,袖摆飘逸,清然雅致,脚上却蹬一双木屐,露出一双珠圆玉润的小脚边走边踹的从洞口走进来,时不时的抢过倒地人的药篓丢给身后弟子。 这些修士有不少是有备而来。 他们或师门有记载,或者家中长辈有言,知道在仙剑峰什么地方长的什么好药草。这一进仙剑峰就直奔药草产地去了。 越名贵的药草越是如此。 现在萧梧桐一锅端,还省得她到处采药了。 “绝灵魂草的根你怎么挖断了?” 萧梧桐见一药篓里的药草采时不规范,痛心疾首的多给药篓主人几脚。 药篓主人敢怒不敢言。 她一路收获颇丰的走进来,见陈深靠墙坐着,“咦,老陈,你怎么了?” “解药。” 陈深也中招了,没好气的说。 “药得多吃。” 萧梧桐在陈深面前蹲下,把一枚药丸放到唇上,“喏——” 这会儿绝对是萧梧桐的向死人格。 陈深表示让向生的出来说话。 “玩不起,没劲。” 萧梧桐把药丸从唇边拿出来,喂到陈深嘴里。 她转身走到窈窕女子面前。 窈窕女子认得这是药王谷的疯子萧梧桐。 萧梧桐医一人杀一僧,邪门名声在外,她不由地害怕,“你要干什么?” 萧梧桐展颜一笑,“你够坏,我喜欢。” 她拍一拍窈窕女子的脸,“要不当我徒弟吧。” 窈窕女子一怔。 她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等好事。 萧梧桐的弟子们对窈窕女子报以同情,这明摆着是要拿她试药,不要命的那种。 窈窕女子也不是傻子。 她转念一想就拒绝了。 “好可惜。” 萧梧桐遗憾,顺手就喂给窈窕女子一枚药丸。 “呕!” 窈窕女子想吐出来,可惜不行。 “这是我新研制的药。” 这枚药丸在萧梧桐的预想中是春药,还是让男人用的春药。 至于是不是就不知道了。 她还不知道女修士用了会怎么样。 萧梧桐让窈窕女子帮她试一试,“七天后在仙剑镇等我,咱们再试试解药。” 萧梧桐有的是办法让人替她试药。 “你——” 窈窕女子敢怒不敢言。 萧梧桐又看向受伤的书生,忙招呼弟子们给书生疗伤试药,“这么现成的试药人选不可多得,你们可得好好练练。” 弟子们闻言,双眼放光的向书生走去。 书生心里发凉。 至于死去的道士,萧梧桐也有用,“拉回去解剖!” 躺在地上的众人见萧梧桐心狠手辣名不虚传,除了在心里骂她疯子外,不敢多说什么。 萧梧桐也不在乎。 从她治病杀僧人那一刻,她就不在乎名声了。 云尘子摇了摇头。 她回头让萧梧桐的弟子把一个人带进来。 是一和尚。 就是刚才逃走的僧人。 原来这神行符闪出去一百步后,正好到了洞府外面。 萧梧桐是谁? 专门杀和尚过不去的疯子,怎么可能让和尚从眼皮子底下逃了。 她不由分说的就让人把和尚抓了起来。 第九十章 丹药,快速突破 萧梧桐杀僧之名在外。 僧人一见萧梧桐,吓的主动把洞里一切都交代了。 云尘子让僧人把刚才招的再说一遍。 若不是为了青云宗的名声,她懒得理会这些。 待这些人听明白后,陈深让萧梧桐的弟子帮忙把他们丢了出去。 萧梧桐让弟子们也出去了。 待洞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后,萧梧桐拉扯住陈深,“快说说,你得到什么好东西了?” 她这小好奇心快按捺不住了。 这可是仙府。 从上古到现在,不知被收刮过多少次了,现在才发现的东西绝对是好东西。 她拍陈深肩膀,“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 云尘子雾里的青山细眉微皱,星眸目指萧梧桐问陈深,“这怎么回事?” 萧梧桐替他答了,“咱可是他明媒正娶的。” 云尘子懂了。 陈深把石匣中拿出来的东西让她们看。 “飞仙令?” 云尘子拿过端详一番。 她知道升仙令。 在炼虚期以后,有升仙令的修士可以在昆仑山巅修行,时不时地还能聆听到仙音。要是没有升仙令,修士就只能在昆仑半山腰、山下或者山谷中沾一沾仙气儿修行。 由此可见一枚升仙令的重要性。 好在升仙令可以代代相传。 譬如青云宗的弟子有境界到了要去昆仑修行,自可请青鸟去信一封,让昆仑山上的青云宗前辈们把升仙令传出来,青云宗的这位弟子即可拿飞仙令上昆仑山巅。 至于这飞仙令—— 云尘子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好东西肯定错不了。 她们不擅占卜,大衍缠丝手不用看。 《长椿功》值得称道,但已经有了长春功,不至于太惊艳。 至于玉简中的话,陈深跟她们说了。 “群星已改?” “弑仙?” 俩人也不知所以然。 陈深又把指环拿出来,云尘子和萧梧桐把玩一番,不知道这是不是法宝。 萧梧桐失望,“看来没多少好东西啊。” 陈深让她去石屋后面的山洞看看,那儿的东西对萧梧桐绝对是惊喜。 萧梧桐将信将疑的往后面走。 待看到满园千万年灵草后,她惊喜连连,像一个纯真的小女孩掉进了糖果堆里,高兴的连跳带叫,甚至要扬言干他陈大爷。 十足的萧疯子。 陈深回过头,问云尘子,“您和云中君见过了?” “嗯。” 云尘子如释重负,却没心如刀割。 陈深把北斗七星阵的卷轴从乾坤袋取出来。 云尘子曾说她回不去青云宗了。 可让她继续这浪迹天涯,媚娘肯定放心不下。 陈深现在掌握了这座仙府,可他不打算孤家寡人在这儿住。 既然云尘子没地方去,他就把这座仙府送给云尘子,也算报答她把媚娘带上山修行,还让她居住在白云洞府,让媚娘一上山就有洞府居住的恩情了。 云尘子确实没地方可去。 她美丽的眼波瞥了陈深一眼,把卷轴接了过去。 “别呀。” 萧梧桐杀进来,“那这药草——” 云尘子无所谓,“你自可来取。” 萧梧桐这就不反对了。 山洞里有不少罕见的药草,有些是只在医书上听过不曾见过的。 有了这些药草,那些罕见的丹药也可以炼制了。 她打算在这儿住上一两个月,炼制一批丹药。 陈深让她不要竭泽而渔。 “放心吧。” 萧梧桐太懂这些了。 她只采那些药效已经到了极致再无长头的药草。 这洞府里有不少灵草生命到了尽头,快枯萎了。 萧梧桐让陈深也别走。 她要给陈深炼制几瓶世所罕见的丹药,帮助陈深提升修行。 这陈深哪有不愿的道理。 为了修行,氪肾算得了什么。 陈深看向云尘子。 在云尘子点头后,陈深去收拾屋子,萧梧桐去外面恫吓采药的修士,让他们速速离开这座仙府,若不然就只能永远困在仙剑峰。 在仙剑峰中的修士,萧梧桐和云中君境界最高。 现在萧梧桐发话了,这些修士能怎么办? 他们心里骂娘,无奈的踏上归途。 接着,萧梧桐让云中君领弟子和她的弟子到仙剑镇去等候。 她在来时把云中君夫人的病情稳住了,“仙府里有许多世所罕见的灵草,等我炼制成丹药,或许对夫人的病情有所帮助。” “那就谢谢萧郎中了。” 云中君恭敬的向萧梧桐拱手致谢。 在他寻到的所有救治的办法中,萧梧桐是唯二用药见效,能够让她夫人不用饱受烈火焚身之苦的,可以睡个安稳觉的郎中的。 上一个是芝仙的灵血。 足见萧梧桐医术的精湛。 他即便知道她和陈深的关系,也只能无条件信任萧梧桐。 他带弟子和药王谷弟子离开了。 待他们离开后,陈深又落下了仙剑峰的禁制,喧闹一天的仙剑峰又安静下来。 他们在仙府住下来。 陈深原打算他住在书房,萧梧桐和云尘子住在石屋中,只要扣动机关,即可让石门落下青石,隔开两座屋子。 后来变成了萧梧桐和陈深住在一起。 幸好萧梧桐精力在炼药上,不用陈深频繁杵药,他这才逃过氪肾。 若不然,以仙剑镇的频率,陈深非铁杵磨成针不可。 陈深在洞府中的生活就是喝酒吃药修行,在闲暇时出去游览风景。 云尘子也是如此。 他们碰见时,就坐在一起喝酒。 待酒喝干了,陈深就出仙剑峰买酒,顺便买些下酒菜。 丹药的确是修行的捷径。 陈深在丹药帮助下,用了半个月突破筑基三层。 他觉得很快了。 可萧梧桐认为还是慢。 她觉得要不是虎毒不食子,她一定在丹药中加点料。 这日。 陈深在石亭中喝酒。 萧梧桐一闪到了跟前,一伸手喂陈深一枚丹药。 “这次又是什么药?” 陈深早习惯了。 这么多天,萧梧桐几乎每天要喂他好几次药。 有时以提升修为为名,让陈深防不胜防,索性不防了。 他就不信萧疯子会丧心病狂到谋杀亲夫。 萧梧桐在陈深耳畔低语。 陈深瞪大双眼,“你有病吧,我又不是不行!” 这是对他的侮辱。 萧梧桐贝齿咬唇,拧腰跨坐陈深腿上,又贴着他耳朵低语几句。 陈深现在觉得萧梧桐真的有病。 他听过药副作是拉肚子,胃疼或者出汗不止的。 他就没听过那什么的药副作用是提升修行的。 他以为他喝酒修行就够变态了,想不到萧疯子的想象力比他还疯。 “嗯。” 萧梧桐把长衫往后一抖。 她是个行动派。 她自个儿摸索一番后告诉陈深,这怪不得她,这是灵草自身的药效,而且努力是值得的,“修为提升应该挺快——啊。” 陈深终于明白,命运所有的馈赠,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修行也是如此。 梧桐叶落满庭阴,锁闭朱门试院深。曾是昔年辛苦地,不将今日负初心。 第九十一章 明镜司,腊月十八 翌日。 陈深在洞府外,迎着朝阳舒展腰身。 这老胳膊老腿儿,昨儿在萧疯子的起起伏伏之中,差点折腾散架了。 云尘子从洞中走出来。 她要了陈深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酒,迎着阳光站立. 她穿一身素白的长衫,头发盘成道姑的发髻,一阵山风吹来,长衫勾勒出俏体美臀。 云尘子回头见陈深扶腰,喝一口劝他,“年纪大了,悠着点儿吧。” 陈深苦笑。 他属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一个月后。 陈深成功突破筑基期四层。 他离开了仙剑峰,回青云宗。 萧梧桐的草药采集的差不多了,同他一起离开,在山外分别后去了仙剑镇。 陈深这次收获颇丰,不提石匣中的宝贝,他乾坤袋里就有三瓶提升修为的九阳洗髓丹,一瓶回春丹。 回春丹副作用也提升修为。 对这回春丹。 陈深只能说真香,大大解决了他腰酸腿疼的问题。 陈深还有两瓶解毒丸,专解蜚兽之毒。 两个月后,陈深风尘仆仆的回到了青云宗。 在进白云洞府以后,陈深先在灵泉池中泡澡,把一身的疲惫洗去。 媚娘穿了一身清雅修身的道袍,衬托出腰的纤细和腿的修长。 她把长发盘起,脱了鞋子坐在池边泡脚,问陈深此行。 陈深把在江都遇见封林晚,追去仙剑峰碰见萧梧桐,最终见到了云尘子一五一十的说了。 “真稀罕。” 陈深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你们修为提升飞快?” 媚娘知道,但她不说。 她问云尘子的事儿。 听到云尘子放下了云中君,选择和过去的自个儿和解后,媚娘只是轻叹。 在听到陈深竟然打开了仙府,还把仙府送给了云尘子安身后,媚娘欣慰的用脚往他身上泼水,“想不到相公把一切安排妥当了。” 她打算待伏龙鼎炼成后就去仙剑峰一趟。 陈深游到她身边,“你怎么谢我?” 媚娘脚踩在陈深胸膛,让陈深自个儿说。 陈深就说以身相许吧。 他把媚娘拉下来。 “哎——” 媚娘想把衣服脱掉,陈深不让。 她就只能这么补蓝了。 陈深在游戏中擅长阿轲,无限暴击连招是他的绝学。 陈深谙于此道。 即便身穿布甲,依旧难逃他手。 在补蓝时,媚娘记起一桩事,“嗯,三天前有一个人上宗门找你。” 云衣接待的。 媚娘当时忙着炼制伏龙鼎,只听他姓燕。 他在见云衣时神情慌张,疑神疑鬼的,媚娘让云衣把他安排在了宗门客房。 “燕小青来过?” 陈深停下来,手扶住细腰。 他估计燕小青为萧别离灭门案来的。 媚娘蹙眉。 陈深忙收敛心神,知道在峡谷征战分神是致命的,尤其是阿轲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刺客。 陈深休息好后去找燕小青。 青云宗的客房在青云峰,平日里用来招待拜访的访客。 陈深叩响燕小青的房门。 “谁?” 燕小青如惊弓之鸟。 “我,陈深。” 燕小青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一个缝,见真是陈深后,他忙把门打开,让陈深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 陈深给燕小青带了一坛子好酒。 他拍开酒封,取了一只碗把酒斟满递给燕小青。 燕小青接过去一口喝了压惊,“陈爷,你不是让我查萧别离灭门案吗?” 陈深点头。 燕小青从品剑大会回去后,就被安排去了仙盟。 等三年之约满后回镇魔司,他马上就去查了。 可他官职不够,进不去案牍库,没有权限去查。 燕小青就托杨世雄帮他查。 杨世雄官衔高,有权调阅案牍库卷宗。 怎料杨世雄在进入案牍库调阅萧别离灭门案的卷宗时,发现案牍库压根没有这案子的卷宗。 陈深惊讶,“只言片语的记载也没有?” 燕小青点头。 这很不寻常。 京城万年县县令。 这官儿不大,可位子重要。 萧别离能坐到这位子上,没点儿本事是不可能的。 这样的人在眼皮子地下让人灭了满门,镇魔司不可能不去查。 更不寻常的在后面。 杨世雄白天内刚查了萧别离灭门案,他们夜里在东京酒楼就招到了暗杀。 幸好东京是镇魔司的地盘,旁边厢房喝酒的就是镇魔司的兄弟,他们这才逃过一劫。 刺客冲杨世雄去的。 在后面几天,杨世雄已经尽量低调和谨慎了,还是接连招到了袭杀和毒杀。 杨世雄侥幸逃过了这些劫难,代价是一条胳膊,还有五脏六腑中毒颇深,修为大损,得好好调养才行。 这些打击不是最大的。 他们镇魔司少卿接着用一个几乎莫须有的治罪杨世雄,把杨世雄关进了镇魔狱。 燕小青说这些时,既后怕,又愧疚。 受伤下狱的的本来应该是他的。 他还让自个儿当初大言不惭的话给打脸了。 萧别离灭门案的幕后黑手只手遮天,还真把手伸到镇魔司了。 陈深在屋内踱步两圈,“杨世雄还在镇魔狱关着?” 燕小青点头。 陈深踱步两圈,“在镇魔狱呆着也好。” 至少安全。 他从怀里取出一瓶解毒丸。 这解毒丸是萧梧桐同仙府中的千年灵草炼制的,不止解蜚兽之毒,就是别的疑难杂毒都能解。 陈深托燕小青回去交给杨世雄,“你们别再查这个案子了。” 这个案子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能查的了。 燕小青也知道这些。 他如释重负的答应下来。 因为惦记陈世雄的伤势,陈深带燕小青在青云宗转一天就送燕小青回去了。 在送燕小青离开后,陈深忍不住想萧别离的灭门案。 他猜不透萧别离一个县令,为什么牵扯到了这么深的水里。 他对这个案子充满好奇。 萧别离又是他的老丈人,陈深于情于理都得把这案子给弄个水落石出。 现在就只能从慈云寺的那个和尚入手了。 奈何他人微言轻境界还不行。 所以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提升自己。 陈深开始呆在白云洞府不出,专心服用九阳洗髓丹和回春丹提升修行。 现在做任务反而耽误修行。 媚娘的伏龙鼎快成了。 越到这时刻,需要的精神和法力越多。 不过,媚娘始终不放弃九九六工作制,坚持走在加班第一线。 陈深回春丹竟比九阳洗髓丹用完。 这天。 陈深正在饮酒修行,云南送进来一封信,是给陈深的。 云南刚做任务回来。 他嫉妒陈深,“我说陈爷,你这境界提升有点快啊。” 他现在筑基期五层。 陈深再突破就跟他处于同一起水平线上了。 这让云南很受伤。 说好的一起当废物,你现在怎么远走高飞了? 陈深把信拆开,“你要是把所有时间用在修行上,你提升也很快。” 这是实话。 陈深以前坐也喝酒,躺也喝酒。 现在为爱鼓掌时,还要服用回春丹修行。 他还有酒剑仙传承。 这么修行下去要还不快,陈深得找一块豆腐撞死。 云南觉得陈深在吹牛皮,他倾向于认为陈深的奇遇,“老陈,你给兄弟交个底儿,你境界飞速提升是不是跟你在仙剑峰得的秘宝有关系?” 陈深没说话,双眼盯着信。 信上没署名。 信上只有一句话:萧家,明镜司,腊月十八慈云寺。 可他认得这笔迹。 第九十二章 青鸟殷勤为探看 信上的字很丑。 丑的不堪入目,跟陈深在学前班写的字差不多。 这世上能写出这么丑的字的。 在陈深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人写得出来,那就是铁二妞。 这名字很土。 土的就像一个泥丸子掉进了泥土里,土的掉渣。 可陈深对她印象深刻。 陈深头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去一个偏僻的村庄查一个连环杀人案,在村头碰见的她。她扛着锹刚浇地回来,一头乱麻一样的枯黄头发,脸上脏得出奇。 她穿着一身臃肿的麻布衣衫,破烂污秽不堪,上面全是烂泥。 衙役们见了她绕着走。 不过陈深发现,她一双眼睛挺好看的,黑白分明,眼中有光。 陈深没放在心上。 他们要查的连环案得费些功夫,就在村子里住下了。 在入夜后,陈深正饮酒,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打骂声,他以为又有案子发生了,用了谪仙步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到了打骂的院子。 等翻墙进去后,他才发现是一个瘸老头在耍酒疯鞭打一个姑娘。 这姑娘就是铁二妞。 陈深上前把人拦开,见铁二妞嘴角带血,脸上有淤青。 邻居们听到他的呵斥后闻声赶来。 他们告诉陈深,铁老汉一喝醉酒就打媳妇,媳妇让他打的上了吊就打闺女。 他们早习惯了。 这几天不止喝醉酒打,不喝酒铁老汉也打他这二闺女。铁老汉给二妞说了一门亲事,铁二妞打死不同意,当媒人的面就把聘礼丢出去了。 对此,他们觉得铁二妞该打。 这不打还不得上天。 陈深在这个世界久了,对这种事见多了。 最开时他还试图帮忙,可改变的下场往往落得两头不讨好。 他心没有变的麻木,可他逐渐明白,有些东西不是靠着一腔孤勇能改变的。 陈深把铁二妞带回住处治了治伤就让她回去了。 翌日,晚上。 陈深刚梳洗罢,听见有人敲门。 他把门打开后,在凉如水的月光之中,,门前站着一位脸上有伤却难掩容光绝代的姑娘。她的肌肤在失去污垢的隐藏后,在月光下格外透彻,有如莹玉塑成般的美人! 她穿了一件干净的麻衣布衫。 也只穿了一件麻衣布衫。 麻衣布衫破落处,肌肤胜雪,殷红如豆,一川烟草。 她在月光中盈盈站立。 她轻咬着嘴唇,秀眉明眸,纤腰一握,娇弱的身子在月光中微微颤抖,楚楚动人。 陈深见过的女子很多,但白莲花如此清丽绝俗的女子,他头一次见到。 他死也想不到,一身粗麻布衣和泥垢下面,藏着这么一个尤物。 陈深呆立在原地。 铁二妞挤进来。 她很自然的把浆洗发白的麻衣布衫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小酒壶,高兴的对陈深说:“大人,这坛酒是花雕酒,俺爹埋在梨树下等我出嫁时挖出来喝的。” 她给陈深热好了。 现在还是热的。 陈深把门关上,回头看得见她胸口处,因为捂酒而烫出的红,在一片白中很醒目。 她把桌上的碗拿过来,给陈深斟满。 这是一碗很普通的花雕酒,酒筛的近乎透明。 陈深接过酒碗,就在他要喝时,铁二妞蹲了下去—— 陈深拦住了她,“为什么?” 铁二妞仰头怯怯的看着陈深,“我娘说,一朵花不应该烂在泥地里。” 在这一天内,她把陈深打听清楚了。 她知道,这是她此生仅有的走出泥潭的机会。 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以最低贱的方式。 陈深退无可退,退不想退,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取次花丛频回顾。 翌日。 铁二妞从陈深屋子出去。 整个村子很快知道陈深要了铁二妞。 陈深是官儿,还有钱,铁老汉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用一头老马把铁二妞娶了回去。 成亲后,铁二妞给自己取名为铁心兰。 这名字—— 陈深只能说她高兴就好。 铁心兰大字不识一个,是陈深从无到有教她习字的。 铁心兰很聪明。 这从她藏污纳后就看得出来。 她是个有心气儿的。 她认字快,肯下苦工,不到一年时间,就能认全常用字了。 唯独有一点,她的字写的不好,再怎么练也不好。 铁心兰还很要强。 她抓住一切机会提升自个儿,像一块海绵吸收着一切。 不过,她虽要强,却从不要求陈深。 她在陈深面前努力扮演者贤妻的角色,即便她的目光渐渐放到了更高处。 他们生活了一年半。 或许就像铁心兰当年跪在他面前取悦他时说的,她这朵花不应该烂在泥地里。 一年半后,铁心兰留书一封去拜师修行去了。 从那以后,陈深没再收到过她的只言片语。 至于铁老汉—— 铁心兰在嫁给陈深以后,就再不理他了。 陈深望着信。 他的胃想铁心兰了。 铁心兰的厨艺真的好。 她做的面是陈深吃过的最好吃的。 或者说最像他前世母亲的,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云南探过头,“嚯,这字够丑的,陈爷,谁写的?” 陈深回过神,把信笺收起来,“上面没署名。” “故意写这么丑的?” 云南觉得这也是个人才。 他问陈深信上内容什么意思。 陈深让他一边儿玩去,不该知道的别知道。 萧别离的案子已经让杨世雄断掉一条胳膊了,陈深不希望再连累别人。 他问云南,“你今儿不做任务了?” 云南摇头。 他刚从靖州回来,打算歇一歇。 陈深心中一动,问他靖州怎么回事。 云南沉重的摇头。 大旱和大疫过后,靖州十室九空,就这还乱成了一锅粥。 有一个名为茶楼的组织崛起。 她们在大旱中救灾,在大疫中治病,在靖州赢得了很高的名声。这云楼只收女弟子,在靖州遍开茶楼,让女子当茶楼掌柜和小厮,并为他们提供保护。 在靖州之南又有尸鬼在泛滥,蔓延了一个镇子又一个镇子。 陈深疑惑,“尸鬼?” 云南告诉陈深,这些人在大疫中染了怪病,变的人不人鬼不鬼,以鲜肉为食,活着像行尸走肉,所以都叫他尸鬼。 这些尸鬼呼吸即可传染。 云南觉得这尸鬼再不加以控制,整个靖州南部将沦为死城。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避免瘟疫传染到青云宗采邑。 “传染?” 陈深记得在仙剑镇上见到的陈岩夫人,她的症状跟云南说的差不多。 可她不传染。 现在怎么传染起来了。 云南觉得这传染方式跟陈深的蜚兽匕首差不多。 他觉得指不定是驭兽山的人搞的鬼。 现在白迟他们已经在查了。 云南说道此不由地摇头,“世道越来越乱了。” 陈深跟着叹息一声,问他好不容易歇着,不去找白芷。 云南一拍头,“对呀,撞门撞傻了,我跟你这个糟老头子在这儿啰嗦什么。” 他转身去了。 待他离开后,陈深又拿出那封信笺。 毫无疑问,信笺在说萧家灭门案是明镜司做下的。 陈深觉得他早应该想到的。 第九十三章 白云剑意,战书 明镜司! 陈深是当过官的。 明镜司是为官的最为忌惮的存在。 他们几乎等同于前世明朝的锦衣卫,但先斩后奏不限于百官。 大仙朝的基础是百帝城。 明镜司是百帝城的忠实走狗。 他们为了让大仙朝千秋万代,就是青云宗这些名门正派亦在他们监查之中。 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杀一个官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他们杀修士,就得掂量几分。 萧别离的灭门案要是他们做的,辟邪司、镇魔司加起来不敢说半个不字。 唯有长城守军敢蹦出个不字。 陈深只有一件事儿不懂。 明镜司向来敢作敢当,做了承认错误,承认以后继续错。 百帝城为了给人交代,不知道撤了多少个明镜司镇抚司了。 明镜司改过吗? 换汤不换药。 明镜司犯下了萧家灭门的案子,按理说就算杀错了,也不怕说才对。 这次怎么还玩儿起杀人灭口的勾当了。 陈深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这腊月十八慈云寺就很清楚了,约他腊月十八在慈云寺见面。 陈深想这铁心兰难道要对付明镜司? 她现在心气儿这么高了? 陈深把信笺收起来,这慈云寺看来得去一趟。 时间尚早,不必早早启程。 正好媚娘的伏龙鼎快要成了,他们到时候可以一同启程。 一个月时间转眼已过。 在这一个月内,陈深借助丹药再突破一层,踏入筑基期五层。 同云南境界相当了。 这给了云南很大刺激,在修炼时越发努力起来。 媚娘的伏龙鼎在五天前炼制成功。 这只能算小有所成。 媚娘暂时只把蜚兽的血献祭其中,想要大成,还得献祭三种兽血。 不过,这伏龙鼎的剑鼎功能暂时能用了。 媚娘把绝云剑就储存在其中。 她很喜欢剑。 媚娘告诉陈深,她的志向是把天下所有名剑聚于伏龙鼎。 她还要领悟天下剑道。 这是她的兴趣。 他们启程时,坐在云楼上,媚娘指着天上的白云,“白云千变万化,时而为剑,时而白云苍狗,模仿尽天下万物——” 她期望她将来可以创出白云剑意,将世间所有剑诀信手拈来。 媚娘说这话时,脸上罕见的闪耀着小女儿的娇憨和憧憬。 斜阳落在她脸上,明媚而闪耀。 陈深有一刹那的失神。 媚娘转过头看着他,“口气是不是太大了?” 陈深摸摸她的头,“不大,我们就要有最遥远的梦想。即使明日天寒地冻,路远马亡。” 媚娘把他手打走。 徒弟们在甲板上看着呢。 她还嘟囔,“我年纪比你大。” 陈深觉得这事儿不在于谁大谁小,在于谁上谁下,出苦力的有话语权。 他们在路上分别。 媚娘他们坐云楼去了仙剑峰。 陈深一人踏剑往北慈云寺所在的晋州去了。 晋州就在靖州以北,还挺近的。 陈深不到半个月时间就赶到了。 待到慈云峰山下坊市上空时,陈深身处佛国,处处可见顶着光亮脑门的大师。 站在大街上放眼望去,太阳一照明晃晃的,跟在水面上一样。 陈深落剑进了坊市。 慈云峰和青云宗并为名门正派的泰山北斗,慈云峰坊市的繁华程度毫不逊色于青云宗坊市。 置身于其中,陈深渐渐发现坊市的人太多了。 他们不全是僧人。 有镇魔司的弟子,佩戴有仙盟腰牌的各派弟子,甚至于还有明镜司的人。 陈深奇了怪了。 直觉告诉他要发生大事了。 他拉住一位青云宗的仙盟弟子,问他为什么来慈云寺。 这位青云宗弟子闻言惊讶,“你不知道?” 陈深摇头。 “不知道你为什么来慈云寺?” 陈深发现这位青云宗弟子话很多,待他耐着性子回答后,青云宗弟子这才告诉他,在半个月前,血影宗宗主向慈云寺主持下了战书。 他们要在这个月底斗法。 他们的赌注是血影宗败了,就退回凉州,永不再犯别州,若慈云寺主持败了,就把关在慈云寺的血龙王交由他们处置。 “处置?” 陈深莫名其妙,应该是放人吧。 青云宗弟子对此一无所知,“反正战书上是这么说的。” 这位青云宗弟子离开了,留下一头雾水的陈深。 他望了望街道,一时间茫然。 他不知道去哪儿找铁心兰,更不知道铁心兰约他来此,真的是为了萧家灭门案。 这灭门案和血影宗和慈云寺斗法八竿子打不着啊。 也不对。 血影宗主是半个月前下的战书。 “老陈?” 一人惊讶的在身后叫他。 陈深转过身,见在品剑大会上碰见的柳洗尘站在他身后。 他这次跟着的不是杨世雄。 燕小青也不在。 他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还有几个同是镇魔司的弟子。 他们在街上晃荡。 这五大三粗的汉子是真高。 陈深已经属于高个子了,这汉子还高出陈深两个头。 汉子瞥了一眼陈深,见他年纪大不认识就不再理会。 柳洗尘向汉子谦卑的告罪一声,送他们先走后走过来,“老陈,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等陈深说话,就又说道:“血影宗主和慈云寺主持斗法,这不是你能看的。” 他接着补充了一句,“当然,也不是我能看的。” 血影宗朱和主持的境界在化神期和炼虚期之间。 这斗法跟扔核弹差不多。 境界高的还好,还能在远处看出个所以然。 他们境界低的,跟看烟花一样,就听个响,大老远的为这而来不值当。 陈深问他,“那你来干什么?” 柳洗尘无奈,“公务在身。” 血影宗太狡猾了。 他们做的承诺不一定作数,他们不做的承诺一定不作数。 为了防止血影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们镇魔司和仙盟的弟子怎么也得来。 柳洗尘本来是不想来的。 杨世雄下狱了。 杨世雄是他们小队的头目。 杨世雄这一下狱,他们出任务时就归到了别的小队下面。 刚才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是他现在的头目。 他们平常是竞争关系。 现在柳洗尘不得不在他手下做活,这憋屈可想而知。 更憋屈的是只有他一个,燕小青刚风尘仆仆的回去,不必跟着来。 陈深拍一拍他肩膀,“节哀顺变。” 柳洗尘点下头,接着回过神,“我又不是死了。” 陈深问他,杨世雄现在怎么样了。 柳洗尘叹息。“服用了你丹药后,毒解了,就是那条胳膊——还有人在镇魔狱。” “怪我。” 陈深挺自责的。 柳洗尘平日里跟陈深不对付,对这个看的倒很开,“不怪你,怪那些人。” 陈深暂时没地方去。 柳洗尘他们要回歇脚的客栈喝酒,“我请客。” 柳洗尘苦笑。 陈深正好跟着一起去,不同桌,勉强算有事做吧。 不然他站在大街上挺无聊的。 柳洗尘他们歇脚的客栈让镇魔司包下了。 这座客栈名为玉食楼,提供食宿之余还招待酒客。 客栈处于坊市西口丁字路口,向北慈云峰,向南离开坊市,位置优越。 镇魔司这群糙老爷们,饮酒的时候应该很热闹才对。 然而陈深踏入玉食楼时,惊讶的发现里面很安静,近乎于鸦雀无声。 第九十四章 独孤凤凰 陈深环顾客栈内,大约明白为什么安静了。 明镜司的人在。 他们戴着冰冷的青铜面具,把鼻子以上的面庞遮住,只露出一双如鹰一样锐利的眼。 他们不可怕,他们手里的权利可怕。 即便只有两个人,这气场也足够震的镇魔司的人不敢高声语了。 镇魔司和明镜司的人泾渭分明而坐,将客栈一分为二。 左面镇魔司的人把桌子挤得满满当当。 右面空落落的,只有明镜司的人在坐。 看到刚才在街上见的五大三粗的汉子,就柳洗尘的头目缩成一团的跟兄弟们挤在一起,陈深就替他们憋屈。 “这个——” 柳洗尘站在客栈门口不知所措。 他的领导都挤成团了,他更不可能挤进去了。 可坐在明镜司这边—— 柳洗尘悄声问陈深,“咱们要不出去喝酒?” 陈深点下头。 他们刚要退出去,明镜司的人笑了,让人分不清在讥笑还是欢笑,“我们明镜司的又不吃人,这是你们镇魔司的底盘,你怕什么,难道心里有鬼?” 他们朝柳洗尘说。 说话这人嗓子跟公鸭子一样,沙哑、雄浑之中有指甲摩擦黑板的声音。 柳洗尘停下脚步。 这话一出,他不在这儿坐都不行了。 柳洗尘向他们拱手,“两位不怪我们打扰雅兴就行。” 他领着陈深坐下,招呼小二上两坛好酒。 “这儿也来一坛。” 公鸭嗓子跟着招呼,“算打扰雅兴的赔罪了。” 柳洗尘笑了笑。 这顿酒喝的很不舒畅,不能放开说话,柳洗尘还深怕对方问话。 陈深忽然想起前世从流氓身边经过时,深怕对方叫住自己要零花钱的感觉。 柳洗尘现在就这拘束样。 陈深还好。 他背靠大树好乘凉。 青云宗只要不做大逆的事儿,就是百帝城得罪青云宗时都要慎重。 更别说明镜司了。 公鸭嗓子一直在看陈深,见陈深小酒儿喝着有滋有味儿,不怕他们,他移步到了陈深他们这一桌,“大爷,你镇魔司的人?” “不。” 陈深摇头,“我是青云宗的。” 公鸭嗓子一听陈深青云宗的,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与同伴对视一眼。 他同伴移步过来,顺手拿起酒坛给自己倒满酒。 公鸭嗓子问,“青云宗的,那你认识你们宗门的——” 他问同伴,“姓什么来着?” 同伴回答:“姓陈。” “对,姓陈的老头吗?” 公鸭嗓子听说他是杂役,还竟然是萧梧桐的相公,“听说他还得了仙剑峰洞府和里面的宝贝——” 公鸭嗓子问陈深,“这老头现在是青云宗的风云人物,你认识吧?” 柳洗尘惊讶的看陈深一眼,这他还头次听到。 陈深点头称认识。 至于是不是风云人物,陈深就拿不准了。 他回白云洞府以后,埋头只顾修行,几乎没怎么出去过。 公鸭嗓子好奇,“他从仙剑峰都得了什么宝贝?” 陈深告诉他,“我听说就得了一些药草和丹药。” “不可能!” 公鸭嗓子绝对不相信。 仙剑峰他们去过,那洞府搜刮好几次了,他们都没发现密道和阵法。 足见这阵法和密道的隐秘。 这么隐秘的地方就藏一些丹药和药草—— 特别是丹药。 放了上万年,估计早不能吃了。 不可能就这么点儿东西,肯定还有更好的东西。 公鸭嗓子压低嗓门,手搭在陈深肩膀上,“兄弟纯属好奇,他有没有得到什么法宝或者功法,你们在同一个宗门的,这应该有点儿风声吧?” 陈深眉头微皱。 他把公鸭嗓子的手不动声色的拿下去,“真的没有。” 公鸭嗓子又把手放上来,“那你知不知道这杂役什么来历,他真是萧疯子的相公?” 萧梧桐即便是疯子,那也是好看的疯子,跟一个杂役扯上关系—— 这里面的八卦他很想知道。 陈深把他的手拿掉,“把手给我放下!还有,她叫萧梧桐,不是萧疯子,就像你有名有姓,而不是死太监。出门的时候记得把擦屁股纸带上,别一股酸臭味,还跟别人自来熟——” “老陈!” 柳洗尘急忙打断陈深。 啪啦! 公鸭嗓子手里的酒杯化为齑粉。 “找死!” 他另一只手握成拳,一拳打向陈深。 他打出的拳头上冒着黑焰,拳影之中有白骨时隐时现。 陈深在骂人时就有准备了。 别人怕明镜司,陈深是不想惹明镜司。 毕竟明镜司的人跟这一拳一样,阴森的很。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像一只马蜂蜇你一下。 可真要惹到头上—— 陈深的确不是明镜司对手,架不住他有后台。 他一个谪仙步逃到了十步外,“说到你痛处了?我劝你——” “哼!” 公鸭嗓子身子跃起,形如鬼魅,在空中出现几道影子。 这几道影子手里捏着细针,针上有红线,试图打向陈深。 “住手!” 一根针突如其来,将公鸭嗓子的攻势全部化解。 楼梯上走下来一头鹤发的人。 他脸上戴着白银面具的,身上穿着一袭华服。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轻公子。 这位年轻公子一身镇魔司官服。 下面在坐的镇魔司弟子全是这样款式的官服。 可这一身寻常的官服穿在他身上,就贵不可言。他相貌俊美,在十分好看之中,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还有一股久居高位的端严。 他双目黑白分明,炯炯有神,出门后就盯在陈深身上。 白银面具人下了楼,轻飘飘的说:“赔罪。” 公鸭嗓子朝陈深得意地一仰下巴。 砰! 白银面具人从后面一脚踢他膝盖上,让公鸭嗓子单膝跪地,“跟陈爷赔罪!” 公鸭嗓子一愣,在懵懂之中下意识的拱手,“陈爷,多有得罪。” 陈深把将要用处的符宝收起来,瞅了白银面具人一眼,“咱们认识?” 白银面具点头,“当初陈爷秋后问斩,还是我替九公主出的面。” 陈深恍然。 难怪他当初不死,敢情是小九出面了。 陈深问他,“小九近来可好?” 白银面具说:“殿下在闭关。” 他扫了两个手下一眼,“门下弟子多有得罪,还望陈爷见谅。” 陈深无碍。 他们又寒暄几句后,白银面具人就离开了。 留下那位年轻的公子笑盈盈的看陈深。 陈深也看他,若有所思。 这年轻公子脸熟,跟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有点儿重合,但又有出入。 柳洗尘这会儿才回过神。 他站起身忙向陈深介绍,“这位是镇魔司少卿大人——” 年轻公子向陈深点头,“独孤凤凰。” 镇魔司的凤凰! 看来还真是女扮男装。 陈深听过她的大名。 只是她这名字和气质,跟他记忆中的面孔和土的掉渣的名字对不上号。 陈深一时间不敢认。 柳洗尘又把陈深介绍给独孤凤凰。 独孤凤凰绕着陈深转了一圈,“想不到陈爷还跟公主殿下有旧,失敬失敬。” 第九十五章 归去来兮 她又站在陈深面前。 “听说陈爷的了仙剑峰的宝贝,不知道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她环顾四周,“这儿不是地方,咱们楼上请?” 陈深答应了。 独孤凤凰让镇魔司的人在楼下守着,她领着陈深上了楼上雅间。 待落座以后,独孤凤凰也不说话,盈盈妙目凝视在陈深脸上,眨也不眨,唇角之间似笑非笑。 等了片刻,独孤凤凰给他斟一杯酒,“怎么,老陈不认识我了?” 陈深将信将疑,“二妞?” “呸!” 独孤凤凰的手一抖,让陈深叫她现在的名字。 陈深问她怎么又改名了,“离开我后新人新气象?” 独孤凤凰问他不觉得这名字霸气,“上位者,必须得有一个霸气的名字。” 陈深承认,这名字是挺霸气的。 独孤凤凰悠悠一叹,“这么久才记起我的名字,老陈你还是忘了我。” 她表示很伤心。 陈深让她收起这一套。 “怪不得我。” 独孤凤凰从名字到气质全变了。 她以前心气儿高,说到底还是一个乡下来的小姑娘,拘束不是一时片刻能改的。现在这上位者高贵威严的气质,还有骨子里的豪态。 这让陈深不敢认。 当然,最重要的是当年给他温酒的玩意儿。 陈深目光透过酒杯,“看起来有点儿小了。” 这要是封林晚,肯定说开发的少缩水了。 可惜这是独孤凤凰,她要强,问陈深:“你就不喜欢了?” “小巧的我也喜欢。” 陈深先肯定,接着语气一转,“你不觉得咱们才见面聊这个不合适?要聊,晚上吹了灯可以慢慢聊。” “呸!” 独孤凤凰发现陈深现在是老不正经。 就是聊这个,也是他起的话头。 陈深觉得她这话说的就昧良心,当初明明是她主动的。 “行了,行了。” 独孤凤凰打断他。 她约陈深腊月十八到慈云寺不是让他来重温旧梦的,“你后面都成亲了。” 陈深听这话有点儿酸。 独孤凤凰白他一眼,神色一凛,“我先前还奇怪你怎么查萧别离的灭门案,敢情你是他女婿。” 陈深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在查?” 她得意一笑。 杨世雄他们全是她的手下,她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在查什么。 “难怪!” 陈深告诉她,她的字还是那么丑。 独孤凤凰手蘸酒液,顺手写下她的名字,这字写得跟书法家写得一样,“我为了让你认出来故意那样写的。” 她约陈深来,也不是为了查萧家的案子。 她让陈深来见识一下明镜司的厉害,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查这个案子。 “萧别离灭门案的水很深。” 独孤凤凰是绝对不沾手这个案子的,“我坐到现在的位子不容易。” 她警告陈深,即便有九公主撑腰,陈深查这个案子,明镜司也会照杀不误。 陈深听她这么说,放在了心上。 仇可以慢慢报。 他问独孤凤凰接下来做什么。 “看戏。” 等血影宗宗主和慈云寺斗法的时候看戏,这戏会很精彩。 陈深有点失望,“把我叫来就为了看戏?” “不然呢?” 陈深想了想,没什么不然。 他们喝了一顿酒以后,独孤凤凰就下逐客令了。 她让陈深去坊市上找个地方住。 等好戏上演了,她自然会叫他去看。 陈深答应了。 他在坊市上租了一个小院住下来。 翌日。 腊月十八。 这世界是没有腊月十八喝腊八粥习惯的。 有过年。 也不是隆重。 当然对于农人而言,春节是意味着开春,又到了播种的时节。 陈深以前一直固执的过他所记得的节日,就为了给自个儿留个念想。 他前世的时候,反倒不是很在意这些节日。 或许这就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吧。 不过,陈深这些年全在山中度过的。 正所谓山中无日月。 他已经久没有过节了。 在陈深以后的修行道路上,恐怕这样的节日不会再过。 或许有一天,陈深会忘记他的来处。 就在陈深叹息这些时,门敲响了。 陈深打开门。 独孤凤凰头发束冠,一身白袍,袍上绣着个火红凤凰,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还是一副公子哥儿的打扮。 “嘘!” 她向陈深竖起食指,一扭身挤进来。 陈深就站在门边,同她的衣衫擦肩而过,留下一股暗香。 陈深把门关上,“谁在跟踪你?” 独孤凤凰怕人跟踪,“我怕明儿茶楼传镇魔司少卿深夜幽会青云宗杂役。” 她把食盒放到桌子上,把上面的酒坛子拿走,“少喝点儿酒。” 她把食盒打开,“喏,腊八粥,你要喝的。” “难为你还记得。” 陈深坐下去闻了闻,“你做饭还是那么香。” 独孤凤凰骄傲,“那是。” 她在修行遇到瓶颈时,就会做饭。 一到做饭的时候,她的脑子就灵光很多,再难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唯一可惜的是她做饭没人吃了。 她抖了抖衣衫,“现在抓住你了,正好过一过瘾。” 陈深看她傲娇的样子,看在腊八粥的份儿上就不打击她了。 他问独孤凤凰怎么拜入镇魔司的。 “就那样咯。” 独孤凤凰早在村子就打听清楚了,陈深的前几任娘子全让人带走修行了。 她跟陈深生活一段时间后,决定也去修行。 可她一乡下来的小女子,如何去拜师,万一被人骗了呢? 让她在家里等,她又等不及。 她迫切的想要站到更高的地方,看更高的风景,成为人上人。 就在这迫切中,她听到了镇魔司。 用陈深的话说,镇魔司属于公办的修行门派。 她不用担心上当受骗。 镇魔司还有固定的衙门,师门就在离他们住处不远的东京。 独孤凤凰趁陈深不在家,留书一封,乔装一番就去了。 她拜师很顺利。 独孤凤凰骄傲的仰起头。 她往门口一站,还没测灵根的,就有人看出了她根骨奇佳。 独孤凤凰说到这儿不得不佩服陈深,“你的眼光是真好。” 陈深让她自夸别这么含蓄。 独孤凤凰神色一黯,“我是自个儿送上去的。” 陈深让她不用自卑,“你当初要把脸上泥洗了,我指不定就强抢民女了。” 独孤凤凰英俊的脸上闪过一片红,在烛光映照下娇艳动人。 她稍待一会儿就走了。 从这以后,一直到月底,陈深偶尔出门同柳洗尘见个面,除此之外就不出门,专心在小院喝酒修行。 独孤凤凰偶尔晚上悄无声息的来。 她或同陈深喝酒,或同陈深聊天,从不在这儿歇息,每日必走。 她离开时会提醒陈深晚上喝酒时记得吹灯。 别醉酒着火,把自个儿烧死了。 第九十六章 怪好听的 大年二十九。 坊市上很热闹。 远近的农人都聚集到慈云峰下的山寺领取来年的种子。 农人们相信,经过慈云寺佛法加持的种子,来年长势一定很好。 事实也是如此。 慈云寺的种子对地主们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奈何慈云寺只施舍种子给采邑内的农人。 坊市在这一天沸反盈天,人们脸上洋溢着对幸福憧憬的笑容。 陈深在喧闹中醒来,扭头看见独孤凤凰坐在桌前饮酒。 她今儿穿的很好看。 她穿了一身白衣长袍,细软的腰肢用一把白如玉的细带束了。 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扎成松软的马尾,脸上神态潇然,面莹如玉,眼澄似水,手中握了一只茶杯在喝茶,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中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她听到陈深醒了,把杀气收敛起来。 她招呼陈深,“快起床,今儿带你去看戏。” 陈深想了想,今儿才腊月二十九。 他昨天喝酒喝得多,迷迷糊糊胡的,“明天才月底,今儿就好戏上演了?” 独孤凤凰告诉他,戏有铺垫,今儿这一场就是铺垫。戏要是直接看高潮部分,少了铺垫,就会觉得高潮的索然无味。 渐渐就变的麻木了。 陈深把这话咂摸一番,觉的她意有所指。 陈深觉得血影宗的是诚心不让人过个好年,“血影宗主也是,为什么选在大年三十。” 独孤凤凰觉得陈深这就不懂了。 这一战势必将成为旷古绝今的一战,为了方便人们传颂,让他们扬名,从大年三十打到正月初一,这记起来方便记不说,关键是跨年之战。 这名头一传出去,就是铁打的招牌。 陈深乐了,“可以,你还挺会活学活用,你师父我算是有衣钵了。” 独孤凤凰斟了一杯酒坐到陈深床头,“这得多亏你教的好,这些年我用到了不少,要不然这少卿的位子也轮不到我来坐。” 她又催陈深起床。 陈深坐起身,上半身赤裸在空气中。 “哟哟。” 独孤凤凰白玉一样的手指在陈深胸膛上划过,“陈爷保养的挺好啊。” 这结实的肌肉。 话说回来,独孤凤凰挑起陈深的下巴,上下左右的打量,“前段时间没仔细看,老陈,你练的什么功法,现在越来越年轻了。” 修仙在长生以前,可以延缓人变老,但不能让人还童。 陈深这就不一样了,看起来还年轻了。 “难道你练了天地不老长春功?” 独孤凤凰惊讶,“啧啧,你这不是童子身的也能练?是不是得守身如玉?” 托童老的福,现在很多人知道青云宗天地不老长春功的大名。 陈深说他还是童子身。 “呸,不要脸。” 独孤凤凰是经历过的,想不到陈深当着当事人说假话。 陈深告诉他练的是《长春功》。 独孤凤凰摇了摇头,“难怪。” 长春功修为精深了,有这功效,就是这门功法太基础了,是门养生功法,相对形形色色的功法而言,长春功修行缓慢,还没多少杀伤力。 远的不说,就慈云寺和尚们修的功法也比长春功有杀伤力。 这世上很有把《长春功》练到极致的。 陈深决定当头一个。 他穿衣服,独孤凤凰端酒杯在旁边等着。 待陈深穿好衣服后,独孤凤凰一抓陈深,霎时间陈深上了天空,坊市在他面前化作桃核一般大小。 寒风在耳畔呼啸,云在后掠。 陈深搂紧独孤凤凰的细腰。 他很不喜欢这种飞行方式。 他们绕过慈云峰,到了慈云峰后面的山林中,落到一处山崖上。 腊月的雪刚下不久,山崖上积了不少雪。 这山崖正对面的群山是慈云峰,上面庙宇的金顶时不时地闪耀。 独孤凤凰指了指山崖和慈云峰之间的山谷,“喏,这就是舞台。” 陈深探头看,见山崖下方有一座庙。 庙里人进进出出。 这幸好陈深眼神好,看出这些人不是和尚,而是—— 陈深惊讶,“明镜司的人?” 他们在这儿干什么? 独孤凤凰指向远处的山谷,“慈云寺的千佛洞。” 血龙王就关在千佛洞中。 明镜司的人在这儿明面上是为了守着他,不让他让人劫走。 陈深问:“暗地里呢?” 独孤凤凰这就不知道了,让陈深看就是了。 她低头看陈深的手,“现在是不是可以放开了?” 陈深恋恋不舍,“越来越软了。” 独孤凤凰白了他一眼,朝崖壁后面的山洞走去。 镇魔司以前在这儿代表大仙朝看守血龙王,这山洞她早就发现了。 这山洞很好。 初极狭才通人,可进去以后十分宽敞。 这山洞有酒有菜,还有一个小火炉。 小火炉上温着酒。 这让陈深想起了独孤凤凰头一次给他温酒时,“你准备的?” 独孤凤凰坐到石凳上,“权利是个好东西,你想要的东西大部分都会有。” 陈深点燃小火炉。 在烫好酒以后,独孤凤凰又把备好的菜温热让陈深吃。 陈深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你做的?” 独孤凤凰摇晃一下酒盏,“看你喝腊八粥的馋样,后来没吃过一顿好饭吧。” 这倒是。 独孤凤凰把他的胃养刁了,后来再没怎么好好吃过。 俩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间外面下起了雪。 一粒雪花让风送了进来。 独孤凤凰把位子挪了一点,“冷的话,坐过来暖和一点。” 陈深这时候要不坐过去就不是男人了。 他坐到独孤凤凰身边,她身上的暗香隐隐约约的传过来,那是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像梅花,在大雪纷飞之中绽放,即便在山谷也一身铿锵傲骨。 独孤凤凰问陈深在青云宗呆的怎么样。 陈深回答说挺好。 “是啊,你曾说过,大娘子对你最好,也最让你省心。”独孤凤凰扭过头,发梢轻轻地扫过陈深的脸颊,“不像我,接近你是别有目的。” 她问陈深,不怪她的不告而别吧。 陈深觉得还好,他身边的人总是来来往往,他早就学会了放下。 他祝福离开的人,因为她们应该有自个儿的人生,而不是在他身边蹉跎。他始终坚信,他这一辈子是冥冥之中无上意志的恩赐,遇见任何人都是他的幸运,就像天上的星辰落到他手里,点亮了他的生命。而他要做的就是把得到的星辰归还给星河,把沐浴的春光归还给山河,把所有的美好归还给美好。 “那个当年掉在泥土里的二妞,也是我生命中的一颗星。” 独孤凤凰笑了,“这小嘴儿甜的,难怪让她们念念不忘。” “就是现在是大叔了,再说这话,怪——” 独孤凤凰停顿一下。 “怪什么?” “怪好听的。” 第九十七章 利用 陈深扭过头看她,忽觉唇上一软,幽香扑鼻,一阵意乱情迷。 “如果——” 独孤凤凰碰他的唇,喃喃自语,“我说如果,我做对不起你的事了,还是不是那颗星?” 陈深惊问,“绿帽子?” “乱想什么呢。” 独孤凤凰抓住他衣领,唇舌逼了过来,“利用补偿你的——” 她说的含糊不清,何况陈深早请不进去这个了。 有些衣服是会缩水的,有些衣服是不缩水的。 只是人为操作不当,把衣服弄缩水了。 陈深有时候想想人挺不可思议,在贫穷的时候,一条凳子可以当成任何东西用,或桌子,或床,或龙椅,或车—— 洞外渐渐有了动静。 陈深站在洞口望下去,惊讶的发现出现一伙人—— “地鼠门?” 他回头看独孤凤凰。 独孤凤凰用一条红丝带把头发束起,又含了一口酒漱一下后吐出来,“很奇怪?地鼠门的人是过街老鼠不假,架不住他们就像老鼠一样到处都是。” 她手上还握着不少地鼠门的人脉呢。 地鼠门有时候很好用,尤其在干见不得光的事儿时。 陈深问她知不知道锦毛鼠。 “原名金毛鼠。” 独孤凤凰把差点断了的腰肢重新用白玉的细带束了,又成了白面如玉的俏公子,“燕小青全跟我说了。最近听说他让人抓了。” “哦?” 陈深知道这恐怕是秦歌得手了。 陈深视线回到地鼠门身上,“你是说地鼠门背后有明镜司的势力?” 独孤凤凰觉得不能这么说。 地鼠门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夜幕渐渐四合。 山谷中的庙却愈发的热闹了,人进进出出的不停。 山谷中时不时地有人踏剑而来,踏剑而去。 若不是独孤凤凰在山洞设下了阵法,或许他们早被发现了。 晚上陈深早早就被睡了。 独孤凤凰是一个要枪的人,凤凰不仅择梧桐而栖,而且必须站在枝头,哪怕纤细的腰软的快没骨头了,她也要倔强的引吭高歌。 这是凤凰的骄傲。 翌日。 陈深刚用过早饭,就听见轰的一声,地动山摇。 他忙钻出山洞。 鹅毛大雪在一片一片的砸落,大地银装素裹,可原本灰蒙蒙的天空,在天边出现一片红,红蒙蒙的笼罩着大地,就好像一片红云在下血。 忽然,他看见空中出一道巨高的血色幻影,手里提着一把很长的刀,举过头顶要劈下来。就陈深这么远看去,都只看得见这幻影鼻子以上在红云之中。 这幻影很高,很大。 但这不意味着他动作很慢。 相反,他有着不属于他身子骨的灵活,一刀挟风雷劈下来。 轰! 一个在血色幻影身前低很多,以至于陈深方才没看到,现在才只看到半个额头的巨大佛像法相朝天一拍双手,将这一刀夹住了。 法相和血影定格。 僵持。 可两者相交的威力,同丢在池塘里的炸弹一样波及开。 陈深无法形容这种美感。 若找一个比喻的话,见过雪崩吗? 在他们斗法为例波纹的激荡下,落满雪的山头炸裂,溅起百丈的雪幕,然后以法相为中心有层次的一圈圈炸裂。 炸裂到他们面前—— 独孤凤凰信手在身前划出一道法印,一道圆形的红色光幕出现在他们面前,把这一击挡下,而在他们身后,依旧雪炸满山头。 就在陈深等雪落尽,在看血影宗主他们斗法时。 轰! 山谷中传来巨响。 在雪幕之中蒸腾起一股烟尘。 陈深收回目光往下面看,见烟尘和大雪在山谷中交织向外蔓延。明镜司的弟子却人剑合一冲进了烟尘中,向山谷深处去了。 独孤凤凰拍手,“多么绝妙的配合。” 这里面的动静掩藏在了斗法的巨大的动静中,一时间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儿。 陈深不懂了,“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这绝对不是要押走血龙王。 血龙王是媚娘抓的。 她把血龙王交到了慈云寺手上,由慈云寺把血龙王困在千佛洞,镇魔司协助看押,好一同查出血龙王如何得到的江山图。离困住血龙王好多年了,慈云寺至今没闻出来,明镜司有理由把血龙王直接提走。 明镜司现在这么大动干戈,要么要杀血龙王,要么想把血龙王放出来。 这两个答案无论哪一个,陈深都觉得这里面的水深到海沟里了。 他回头看独孤凤凰。 独孤凤凰挑眉,“我不知道。” 她脸上闪过一饶有兴趣的笑,“明镜司这些,现在还不是我能知道的。” 她很讨厌这种不知道的感觉。 她早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可这种滋味最怕的就是这种不知道。 看来她爬的还不够高。 独孤凤凰抬头看向左手边的山峰。 在他们所在山崖同一侧的远处山峰上,一辆马车穿过雪幕出现在视野中。 这辆马黑漆漆的,拉车的似马非马,在空中行走如履平地。 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妖兽。 赶车的是个黑衣女子。 她头戴帷帽,把脸藏在黑纱之中。 陈深一直在看山谷,这马车又是悄无声息出现的,他没看到。 可独孤凤凰早知道马车会出现似的。 她踮起脚尖,忽然在陈深脸边亲一口。 陈深回头看她一眼,顺手揽住了她的腰,继续看向山谷。 马车就站在雪山中,一动不动,鹅毛般的大雪,还要炸起的雪在下落,很快将马车覆盖了一层白。 马车外寒冷。 马车内温暖如春。 车内女子慵懒的躺在软塌上,手里碰一卷书,旁边茶壶里香气氤氲整个车厢。 她笑容迷人,温柔和成熟足以勾去任何人的魂魄。 她肩膀上披了一件轻纱,半边肩膀和半边躯体若隐若现,一身黑衣宽袍盖在身上,把肩膀以下妩媚和妖娆都遮住,只露出一双晶莹修长的玉腿,毫无瑕疵。 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任何东西的线条比这双腿更柔和。 更不会有任何东西能比这双腿更令人动心。 赶车的女弟子说:“师父,他在。” “谁?” 女子停下。 “姓陈。” 女子放下书,在她旁边放着一把镰刀,“他在这儿干什么?” “跟镇魔司少卿在一起。” “唔。” 女子挑开窗帘看了一眼,眉头皱起来,“独孤凤凰?有意思。” 她把窗帘关上。 第九十八章 生死簿 陈深双眼不够用了。 他抬头见远处时而金光闪过,时而血影覆盖,时不时地还能看见天上有流行砸落,又有狮子一跃而上天空,撕破血红色的云层,发出震天一吼。 波云诡谲。 大体如此了。 山谷下的动静也不小。 山谷深处佛光涌现,如万千根金针,穿过烟尘,将明镜司众人的身影淹没。 接着,山谷中又出现上千万支佛手。 在山谷深处还有异动。 不止外面在向里攻破,里面关着的人想出来,在山谷中闹出轰隆隆的动静。 陈深目不暇接。 这等大片真不是他能看的,太震撼了。 忽然,山谷之间大明。 一轮圆盘出现在视野中,逐渐从谷底升到山谷上空,圆盘出现一个圆的光柱,佛光照耀着谷底。 吼! 一头血龙法相突破,试图挣脱光柱的束缚。 一次,两次,三次———— 不知道挣扎了多少次,血龙王依旧没成功,可光柱在慢慢变的黯淡。 吼! 血龙法相知道挣脱牢笼指日可待,猛然一声长啸,接着法相暴涨许多,朝光柱撞去。与此同时,一群乌鸦拖着长长的阴影从山谷中冲出,猛然撞向光柱。 乌鸦? 陈深惊讶,定睛一看,的确是乌鸦。 这些乌鸦身后有长长的黑线,像操控傀儡一样操控这些活乌鸦。 乌鸦义无反顾的撞向光柱。 顷刻间佛光普照化为血光普照,光芒霎时间暗下去。 吼! 血龙法相趁此机会撞碎了光柱。一位虎背熊腰,满头白发如针,针针扎向外面形如雄狮的的老者从光柱中一跃而出。 佛光圆盘刹那间黯淡无光落向谷底。 然而,就在陈深以为山谷中变故告一段落时,变故再生,那群乌鸦调头袭杀向血龙王,根根黑线绷直,在空中化为一朵盛开的黑葵花。 这黑葵花即将由绽放变为花骨朵,在慢慢地合拢。 “哈哈!” 血龙王劫后余生的大笑,不把这乌鸦放在心上。 他在胸前刻一法印,“血炎风!” 一个血龙头从法印中钻出,狰狞的龙口有无数冤魂在惨叫,还闪烁着火光。 吼! 血龙头一口喷出,黑圆滚滚,热浪卷卷。 那些乌鸦刹那间化为飞灰。 血龙王失去束缚以后,脚在乌鸦身上一蹬,身子凌空欲去。 就在这时,一阵破空声呼啸而过,几道黑线出现在空中。 若以陈深双眼中的景象为屏幕的话,突如其来几根黑线将屏幕撕裂成,试图将血龙王绞杀。 血龙王脸色严肃起来。 他不敢怠慢,急忙在面前刻下一道法印,祭出一面血光盾。 血龙王心里泛起一股憋屈。 他的般若盾让那小娘们弄走了,要不然—— 他刚想到这儿。 啪啦! 他的盾破了。 黑线再次绞杀过来。 “不!” 血龙王大惊失色。 他万万想不到敌人竟这么厉害,这一招打的他措手不及。 就在血龙王束手无策时。 咻! 一页纸出现在他面前。 这张纸是书页中的一张,这张纸泛着金光,上面是蚯蚓一样的黑字。 这一页纸出现血龙王面前后,金芒一闪,出现许多张纸,组成了一堵墙,将黑线尽皆挡下。 “生死簿!” 在不知何处,传来阴柔却满含愤怒的声音,“幽冥!” 他大怒,“血龙王你果然叛变了!” 血龙王冷笑一声,“不给自个儿留条后路,让你们卸磨杀驴吗?” 他信手一划,化作一道血光逃向陈深所在方向,向那停在山顶的马车飞去。 阴柔的声音没有拦,或许也知道他们拦不住。 就在掠过陈深他们头顶时,血龙王一眼看到了陈深。 他的眼里只有陈深,没有别人。 正所谓仇家见面分外眼红,血龙王让慈云寺困了这么多年,归根结底全怪两个女人,而这两个女人全为了陈深才对他下毒手的。 血龙王见陈深就在眼前,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去死!” 他身子有片刻的悬停,接着几道血色旋涡出现在他身边。 这些血色漩涡涌动,从里面钻出血红色的火球朝陈深砸过去。 “啧啧。” 独孤凤凰摇头。 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更不用说打相公得看夫人了。 这做人呐不能太嚣张,要不然自个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可以预料,这血龙王的下场会很惨。 独孤凤凰信手一挥,一道令牌从手中飞出,在空中化作一堵山岳,将血龙王的攻击尽皆拦下。 接着,独孤凤凰手一握,一把扇子在她身后徐徐展开,扇子上山水如画,星辰漫天,在星辰之上有一只群星组成的凤凰在翱翔九天。 伴着光泽浮动,凤凰栩栩如生。 “去!” 独孤凤凰手一挥,扇子旋转着化作一股流星追向血龙王。 “镇魔司的人!” 血龙王一惊,不敢怠慢,也不敢停留,深怕独孤凤凰和山谷中明镜司的人合二为一,将他彻底绞杀在这儿。 然而,他再快快不过扇子。 这扇子旋转之中,忽然刺出无数根令牌,化作火光刺向血龙王。 血龙王试图抵抗。 他刚架起的血光盾,在浩如烟海的令牌之下顷刻间步入刚才那盾牌的后尘。 他以为幽冥的人还会救他。 然而,马车上的人压根不动手。 砰! 一枚令牌打在血龙王身上。 血龙王一咬牙尖血,来了一个血遁,瞬间横跨了几百步落到马车前。 得血龙王坐在赶车人身边后,赶车人调转马头朝远处去了。 独孤凤凰收回了扇子没有再追。 做做样子就好了。 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呢,她不想把事情做绝。 血龙王见明镜司和镇魔司的人没有追,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后背在疼,气喘吁吁,坐在马车上望着雪山,有一种又惊又怒又怕又庆幸的劫后余生之感。 他这次逃出来本来应该意气风发的,想不到这么狼狈。 说到底还是那小娘们把他的护命法宝般若盾拿走了,这才造成了他这么被动。 他咬下牙,此仇不报非君子,他迟早要把失去的拿回来。 这时,车里的人说话了。 她慵懒中透着一股疲惫,“你不应该对他动手的。” 血龙王一怔。 那个老头?! “罢了。” 车中人看在血龙王还有用的份儿上绕过他这一次,“你送给蝠王和狮王的书信让宗主知道了。若非我在中斡旋,你怕这一辈子都逃不出来!” 血龙王拱手应道:“您的大恩,血龙王绝不敢忘。” “你去昭王处吧。” 车中人的语气在走神,“他那儿有用到你的地方。” 血龙王恭敬的应命。 不过在走之前,他想去把江山图拿到手,“图让血影楼的江茶拿走了。” 车中人不耐烦,还带着一股怒气,“在她手中,远比在你手中有用。” 血龙王低头应是。 可他瞳孔之中还是闪过一丝的不自然。 第九十九章 密谋 第九十九章 山谷中明镜司的人见到了独孤凤凰的动手。 可他们不在乎。 他们甚至没有上来查看,把地鼠门的弟子全部屠尽后全部离开了。 至于血影宗主和慈云寺的斗法,依旧在进行中。 对陈深而言,那漫天的红云与佛光只是璀璨的烟花,脚下山谷中的一切才是大戏的舞台。 现在戏已落幕。 陈深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久居官场,知道明镜司会怎么说。 地鼠门的人同幽冥的人里应外合救血龙王出来。 他们明镜司努力了,奈何不敌对手,眼睁睁的让血龙王逃了。 至于慈云寺的信不信,他们不在乎,他们只在乎百帝城的人信不信。 明镜司的真正目的显然要杀血龙王灭口。 看来血龙王手里的江山图是明镜司给的。 明镜司又说血龙王背叛了他们,陈深弄不清这里面的关系,或许明镜司和血龙王有纠葛,又或者血影宗和明镜司有关系。 想到血影宗主下战书要处置血龙王,陈深倾向于后者。 这里面的水真深。 “萧别离的案子比这里面的水还深。” 独孤凤凰手里把玩着扇子幽幽的说:“你真要查这案子,还是等——” 陈深问:“等到什么时候?” 独孤凤凰站在山崖边,临风而立,“等我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这是开玩笑的说法。 严肃说的话。 独孤凤凰告诉陈深,死人不能复活,这案子永远不要查下去了,除非有一天山无陵天地合。 好戏散场以后,他们又看一阵烟花就回了陈深暂住的农家小院。 那里的烟花远不如床上烟花绽放时绚烂。 他们在这儿欢好两天。 独孤凤凰在第三天向陈深告别。 她要去走该走的过场,之后就要带人离开,在镇魔司还有许多事等她处理。 陈深歇了半天后出去打听血影宗和慈云寺的胜负。 最终是慈云寺胜了。 血影宗主答应血影宗就此退回凉州。 凉州是妖蛮之地,血影宗就是在这儿起家的,因为经常跟妖蛮为敌,养成了他们的骁勇善战。谁也不知道血影宗会不会就此退出去,或者卷土重来。 邪魔外道和正道的唯一区别就是一个不要脸,一个不要脸还想着要脸。 陈深在坊市逗留一天。 翌日。 陈深在酒楼灌满酒将要启程时,忽见镇魔司的人脚踏飞剑呼啸而起。 独孤凤凰一身白衣坐在一顶软轿中。 她手里把玩着一把折扇,这扇子白玉为柄,握着扇柄的手,白得和扇柄竟无分别。 这软轿显然是个飞行法宝,稳稳的托着独孤凤凰飞上天空。 在软轿四周,几个女弟子踏剑守着。 在软轿掠过酒楼栏杆时,独孤凤凰看到了陈深。 她朝他回眸一笑,软轿上了天空,头也不回的远去了。 行了半天路。 独孤凤凰让镇魔司弟子继续前行,她的软轿离了队伍落向最近一座城池中。 这城池繁华。 她在城外落了轿,步行随着人流进了城,在经过几条街道后,独孤凤凰停在了锦衣楼的门口,用神识扫视左右后进了锦衣楼。 这锦衣楼的掌柜是个女的。 她在见到独孤凤凰后一点儿不惊讶,把招待的客人交给小厮,只说了句“跟我来”就往后面走。 锦衣楼的产业很大,后面是五进院子。 在穿过最后一道门时,独孤凤凰见这院子是后花园,花园中有一池塘,池塘上有一凉亭,凉亭中有一女子,她正坐在凉亭石板上,脚垂在池塘中。 一本书摊开在膝盖上。 阳光正好,斜斜照进来,照着她流云般的秀发、春花般的娇靥,照着她明亮的眼睛、晶莹的腿。 看起来美极了。 独孤凤凰人未到声先到,笑语吟吟之中在为女子打抱不平,“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他当初是怎么做到忍心拒绝的?” “你见过大娘子,二娘?” 独孤凤凰摇头。 秦歌把书合上,“等你见过就知道了。” 她问独孤凤凰,找她什么事,“为此还把他骗了过来。” 独孤凤凰打开白玉扇,说她要不把他骗过来,恐怕她进门后,她们两个就不是这么心平气和了。 秦歌说:“他最讨厌欺骗了。” 因为欺骗会加重不信任感,而不信任感会让人患得患失。当一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患得患失的时候,这对一个男儿而言将是一种折磨。 陈深不喜欢折磨。 她上下审视独孤凤凰,“你为了个人的目的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彼此彼此。” 独孤凤凰坐下,把鞋袜脱了,脚同样垂在池塘里洗脚。 “他把锦毛鼠的消息告诉你时,你恐怕早知道锦毛鼠是金毛鼠吧?”独孤凤凰回头看秦歌,“你这算不算欺骗?” 她好奇,秦歌为什么没动手。 秦歌没回答。 她放一只老鼠在外面,是为了找到老鼠后面的猫。 她不止要给自己儿子复仇,还有给天下千千万万的母亲复仇。 当然,此话不足以向独孤凤凰道。 独孤凤凰是镇魔司的少卿。 独孤凤凰见秦歌不说话,也不再问,低头看向秦歌的腿。 她的腿不如秦歌的好看。 世上只怕再也没有任何东西的线条比这双腿更柔和,更不会有任何东西能比这双腿更令人动心。 她鬼使神差的问:“他平日没少玩儿吧?” 秦歌以为独孤凤凰要说正事,一时间让这虎狼之词给问住了。 独孤凤凰又贴耳给秦歌说了什么。 在秦歌的错愕中,独孤凤凰眨了眨眼,“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跟他成亲的人必远走高飞了。” 这想不飞都难。 她让秦歌有机会试试。 秦歌微微一笑,“不得不说,你这拉近关系的办法很独特。说吧,你想干什么?” “既然咱俩都骗了他,勉强算同一战壕里的。” 独孤凤凰要跟秦歌合作。 “合作?” 秦歌眉头微皱。 她不得不承认,独孤凤凰的思维很跳脱,又或者说很大胆。 “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句话你听过吧。” 秦歌点头,陈深说过。 独孤凤凰不想当走狗,也不想当良弓。 她想当那个手握良弓的手。 一个人可以良弓藏,把走狗烹,但绝对不会砍掉自个儿的手。 现在的镇魔司少卿已经不能满足她了。 她要得到百帝城的关注,成为他们的左膀右臂。 “仙盟是镇魔司、辟邪司牵头建立的,摘桃子的却是明镜司。” 现在的仙盟盟主是明镜司的人。 独孤凤凰很不喜欢这样。 “你幽冥专跟大仙朝作对——” 独孤凤凰向秦歌眨眼,“我正好需要你们这些蜚兽来为我立功。” 她知道秦歌一定有许多要舍弃的棋子和同行,“你扫除拦路虎,我登上高位——” 在直面相对时各凭本事。 “你觉得如何?” 第一百章 吃茶去 陈深在目送独孤凤凰离开后,回头刚要下楼,看见酒桌上一人铺一张邸报一样的东西在看。 看那板块的布局,陈深有一种回到前世的感觉。 他拱手问那酒客,他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报纸啊。” 酒客折起来让陈深看看,“茶楼新出的玩意儿,一文钱一张。” “茶楼?” 陈深听云南说起过,这慈云峰下也有茶楼了? “没呢。” 酒客觉得快了。 现在茶楼在靖州遍地开花,开到慈云峰下是迟早的事。 他听说茶楼现在还募股,投入即可加盟茶楼,茶楼会送掌柜和小厮经营,东家只要坐享分红就可。 “呃——” 陈深现在可以确定这是江茶的手笔了。 她估计从他这儿听到只言片语,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就是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陈深谢过酒客。 他回去退了房,取了自个儿的东西,在离开时回头望了望这小院。 他总是这样。 无论在一个地方停留一两天,还是三四天,在离开时心总会空落落的。 他回望这一眼,不过想记住这几天的欢好时光罢了。 陈深离了坊市后踏剑回山。 在途径靖州时,陈深落剑找了座茶楼休息,还真在这儿买到了报纸。 这报纸上什么内容都有,各地奇闻时事,官员任免,还有故事。 这茶楼也稀罕。 不止招待普通客人,还专门建了雅间和住房专门招待修士。 他们主要为修士提供信息服务,有条件的话还可以牵线搭桥促成交易。 他们还有一份专面向修士的报纸。 一块灵石一张。 上面既有修仙界的时事,又有修士间的风流韵事。 还有法宝和法器介绍,亦有功法上的介绍和相关的榜单。 在陈深手上这份手上报纸,就连篇累牍报道了剑阁庄主的秋雨剑。 报纸上还有仙剑峰洞府的报道,顺带还提到了云尘子和云中卷之间的恩怨。 陈深觉得这报纸不错。 他还想要几份,奈何这报纸很火,而且一个月才出一次,现在没新的。 陈深只能作罢。 他歇了一晚后继续启程,往青云宗赶去。 就在他快要到青云宗采邑地界时,陈深见树林中有一座茶楼。 这茶楼标志醒目,在空中看上去,屋顶像一只蝴蝶。 他落剑下去歇息。 刚进到店里,一美妇人迎上来,“客官,楼上雅间请,你的酒菜都备好了。” 陈深诧异,“有人在等我?” 美妇人笑而不语,让他上去就知道了。 陈深上楼推门进去,见江茶正在自斟自饮。 她穿了一身红衣长袍,时间在正午,明亮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让红色越加鲜艳。她在喝酒,烈焰红唇同唇边的酒杯相映成趣。 她见陈深进来,一个媚眼抛过来,“哟,这不是陈爷吗,有几年不见了。” 啪! 陈深照例打屁股,“说话正常一点儿。” 江茶委屈的贝齿咬红唇,楚楚可怜的看着陈深,“陈爷,你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奴这些年茶不思饭不想,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陈深懂,是喝茶和吃饭的时候不想。 他上下瞥江茶一眼,“还好,没见瘦,不过——” 这上半身有了波澜,他问江茶,“你是不是挤过了?” “呸!” 江茶唾弃,“你大爷的陈深,我就不能长大了。” 陈深:“我不信。” 江茶又柔柔弱弱起来,“奴是挤了一点点,可奴不是让你喜欢吗?” 陈深觉得这不应该是一点点。 “陈你大爷。” 江茶翻了个白眼。 陈深拿起筷子夹一口菜,问江茶在这儿堵他什么事。 他才不信江茶什么想他的鬼话。 这妖女要是想他,就不会那么多年一去不复返了。 江茶让他别忙着吃菜,先吃茶。 陈深莫名其妙,放着酒不喝吃什么茶。 江茶手一挥,窗户关上。 她靠过来,小心翼翼的把茶叶拿出来,陈深这才知道这茶的好。 这茶是白茶,柔嫩有光泽,摸起来光滑,捏起来有一定厚度和弹性。 这茶汤色透亮让人赏心悦目外。 只是这位场合有点儿不大合时宜,“这不好吧,这在茶楼上,何况温好的酒待会儿不喝——唔。” 许久后,江茶抬起头,“谁让你打奴的,奴突然有了泡茶的兴致。” 何况这茶楼是她的。 她早让人把这一层的清空了。 这茶香定然不会让旁人闻了去。 她也不耽误陈深吃饭,这吃茶和吃菜本来就是并行不悖的事情。 江茶一面泡茶,一面夹菜给陈深。 她顺便告诉陈深找他有两件事,头一桩和灵石有关,“剑阁大小姐李晚在茶楼出大手笔灵石让我们给你传消息,呼,让你去京城一趟,颖儿在等你救命。” 江茶停下。 她很好奇,“颖儿是谁?” “一个朋友,我们俩在棺材里认识的。” 陈深眉头微皱,拍一下经常挨打的部位催她赶紧泡茶,“她在等我救命,她不是已经改命了吗?” 江茶很稀罕,“棺材里认识的?” 她想不到陈深还有这情趣。 陈深让她别想岔了,“我们是纯洁的关系,算是涸辙之鱼吧。” 江茶嗤之以鼻。 她就不信陈深和女人有纯洁的友谊。 陈深表示他和江茶就有纯洁的友谊,他本来买她回来当奴婢,明面上恶心他父亲,谁知道这小妮子自个儿把生米煮成熟饭了。 江茶听他这么说,很是得意,她仰起头,露出白皙中透着红晕的脖子,“有我给你泡茶不好吗?” 陈深乐在其中,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你泡的茶还挺不错的。” 陈深是个懂茶的人。 茶有五美,即味之美,器之美,火之美,饮之美和境之美,现在这五美全达到了。泡茶还有讲究,茶水开时,小滚为鱼目,大滚为蟹眼。所以火候很重要,江茶作为茶艺大师,很精准的掌握了这个火候,让陈深不上不下。 陈深问她第二件事儿。 “我想认识萧梧桐。” 江茶泡茶,让氤氲的水汽蒸湿了衣服。 陈深一怔,问她找萧梧桐要干什么。 江茶神秘一笑,“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她想让陈深牵线搭个桥,这样好办事,省的让她去杀和尚。 她倒不是对和尚就手下留情,就怕萧梧桐指定让她去杀某些跟她同一境界的和尚,她现在不想节外生枝。 “行吧。” 陈深答应给她写书信一封。 不过,萧梧桐现在什么地方,他就不知道了。 江茶让他不用担心,她知道萧梧桐在什么地方,她回药王谷了。 萧梧桐从仙剑峰得到的灵药,只够维持延缓云中君夫人的病情发作,暂时减轻她的痛苦,维持住她的生命,这病并没有治好。 萧梧桐为了需求治病之法,回药王谷潜心钻研去了。 陈深恍然,又问云中君现在什么地方。 江茶的消息来源很广。 她告诉陈深,云中君知道自个儿在中土的名声,去东面沿海居住了。 第一百零一章 改命,天煞孤星 第一百零一章 茶泡三次刚好。 再泡茶梗都要泡烂了。 陈深喝茶后神清气爽,大笔一挥为江茶写了信。 “不过——” 陈深叮嘱江茶,“你是妖女,别把梧桐——” 陈深不说话了。 这俩一个疯子一个妖女,还真不知道谁好谁坏。 陈深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俩人指不定绝配。 江茶要向在百帝城修行的公主和驸马爷复仇,萧梧桐这灭门之仇眼看着同明镜司脱不了干系,她们属于有共同的目标。 江茶惊讶,张大红唇。“萧梧桐让明镜司灭的门?” 这红唇有些褪色。 也不知道沾到什么地方了,见不得光的地方还好。 “嗯。” 陈深让她暂时别告诉萧梧桐,这里面的水很深。 他不知道以萧梧桐的疯,在知道这事儿后会干出什么事。不过,既然江茶需要萧梧桐帮忙,江茶也可以帮萧梧桐一个忙。 “你反正妖女了,跟血影宗不清不楚的,不怕明镜司惦记上。”陈深让她趁机暗中搜寻一些萧家灭门案的信息,以免将来用。 “好。” 江茶答应下来。 她用手绢擦了擦脚,转过身让陈深帮她把凌乱的头发整理一下。 “贱婢,让爷跟你干活。” 陈深打她一下,帮她把头发盘起来。 既然颖儿有难,陈深就不能不去了。 他写了一封信,托江茶让人转交给白云洞府,在茶楼歇了一晚上,早上就启程去了京城,在阳春三月青门柳枝软无力之中进入了京城。 陈深差不多有十年没来京城了。 这京城依旧宏伟,依旧庄严,在无云的晴空万里之下,依然巍然屹立。 可陈深早不复昔日站在城墙下的心潮澎湃。 在陈深眼中,这京城的城门就像一口巨兽,源源不断的把人吞进去。 他在郊外落剑,跟着人群进了京城。 京城的布局同前世的长安差不多,呈棋盘状分布。有传闻这是一古法大阵,护住了大仙朝的龙脉,保佑大仙朝千秋万代,同时还保百姓万世太平。 这后面显然是错的。 但也不尽然,因为有些不太平显然是人祸。 这让陈深一时间不知道这说法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陈深的家产在入狱后让人抄了,出狱后在还到手中一部分,陈深又散尽家财出游了,所以回到这熟悉的地方,陈深一时间没地方可去。 陈深很快想到了那口棺材。 陆颖儿要是命不久矣,一定会找到那口棺材。 陈深没丢那口棺材,他以为有朝一日会用到,就把棺材寄放到了棺材铺。 这地方也方便陆颖儿去拿。 这棺材毕竟是他们一起出资买下的。 陈深去了棺材铺,可万万让他想不到的是棺材铺换了,换成了一座青楼。 他站在青楼门口错愕不已。 红粉骷髅是这么来的吗? 就在陈深茫然时,有人在身后招呼他,“嘿,老头。” 陈深转过身,见剑阁李晚和一位同样身穿剑阁黄衣的年轻男子站在他身后。 这年轻男子就是李晚的大哥,暗恋陆颖的李义。 他们俩人不好。 很不好。 这年轻弟子在见到陈深后半脸愤恨,半脸无奈,之所以区分这么明显,是因为他的脸诡异的扭曲成了两半。就感觉左眼看不惯右眼,左鼻孔看不惯右鼻孔,在闹着分家一样扭曲。 关键这两半脸还能精准的表达出情绪,陈深觉得真是绝了。 他真想知道怎么办到的。 不过,揭人伤疤终究是不对的,陈深按捺住了他的好奇心。 李晚不好的是脖子。 她好像落枕了,在叫陈深时,是头正面对他,身子斜着。 她手上还缠着白布,看起来受伤了。 陈深朝他们走过去,“颖儿怎么了?” 上次见面时,李晚说颖儿很好,已经改命了,这怎么又危在旦夕了。 李晚神色复杂的看他,又指了指她和大哥李义,“看我们俩的样子你也知道,颖儿天煞孤星的命格又回来了。” 陈深纳闷,“你不是说她改命了?” 这命还能再改过来? 他仰望天空,难道老天爷故意跟颖儿过不去。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就她命格忽然变了,她以为好了,谁知道只是暂时好了,她去长城验证自个儿大衍决和卜算时,这命格又回来了,还变本加厉了。” 陈深看她。 这不是用一两句话说清楚了吗。 李晚扶额。 她现在脑子不够用了。 他们领陈深去见陆颖儿。 她现在借住在剑阁在京城的产业。 在后花园的单独阁楼上。 花园内在就住了颖儿一个人,连一个仆人和婢女也没有。 “本来有仆人和婢女的。” 后来莫名其妙淹死一男一女两个仆从,余下的仆人和婢女不是开水烫了,就是平地走路崴脚摔断了脖子。总之很惨。 李晚主动把仆人辞退了。 “以前在她身边呆上三四天没事,现在——” 李晚就这么跟陈深说吧,给颖儿用药的神医,现在十有八九养伤在家。她就给陆颖儿上药的一会儿功夫,这脖子就无缘无故疼起来。 “用药?” 陈深记得陆颖儿这病是无药可医的。 她就像寿命在慢慢地流尽,身上根本没病,压根无药可医。 李晚说:“她还受伤了。” 在长城受的伤。 伤口很怪异。 他们剑阁的疗伤圣药无效,他们托关系把镇魔司,辟邪司乃至于明镜司的神医都请来了,他们也束手无策。 他们在说话间进了坊门,穿过一条十字街后进了一家朱门大户。 陈深没来得及打量院子的豪奢,直奔后花园。 待到阁楼下时,李晚止住脚步,顺手还拉住李义。 李义不甘心,想要跟上去,李晚死死地拉住了,“大哥,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陆颖儿的命若不能改,他们终究是无缘的。 何况,就李义现在这样子,上去后只会引来颖儿的自责、愧疚和驱赶。 颖儿已经不止一次赶他们走了。 要不是身上有伤,她现在指不定藏到一个什么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了。 不! 陈深找得到。 陆颖儿也在找陈深。 她们误以为她命格改变,就是在陈深身边时。 陆颖想找陈深再试一试。 陈深朝她们点头,慢慢上了楼。 “谁!” 阁楼上的女子发出惊叫声。 她声音清脆,却像受惊的小鹿,语气中满是不安和惶恐,还有祈求,“下去,不要进来。” 门前有珠帘。 陈深打开珠帘走了进去,见少女一身白衣坐在软榻边。她脸色憔悴,全无血色,即便如此,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让人只觉耀眼生花。 陈深说:“是我。” 陆颖一怔,“大叔?” 陈深说:“我来给你送棺材。” 陆颖儿挺了挺鼻子。 她知道,那棺材早让棺材铺掌柜的卷走了。 陈深还往前走。 陆颖儿紧张的止住了,“不要再向前了。” “好。” 陈深袖中钩爪出手,把一只凳子钩过来,就原地坐下。 第一百零二章 朝天宗,妖怪,星象图 屋子静悄悄的。 明媚的阳光从窗户落进来,光柱中有浮尘跳舞。 陈深拿出他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酒,“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陆颖儿苦笑。 她孱弱的披了一件衣服,靠在床头。 陆颖离开陈深源于她的命运的改变。 在原本她的命运轨迹中,她会在和陈深遇见的那段日子无声无息的死去。 然而,她和陈深同住一口棺材,拜堂成亲之后,她不仅没有死,病还好了。 陆颖儿不敢相信。 她等了好久才大着胆子给自己卜算了一卦。 奇怪的是,她没有卜算出自个儿命运走向何方,因为她的命运变成了一片混沌。 看不到现在,看不到未来,甚至卜算不到过去。 她还为陈深卜算一卦。 出乎她的预料,相对于她命运的混沌,陈深压根没有命运,群星之中没有他的归宿。 这激起了陆颖儿极大的好奇心。 陆颖儿是神算世家。 她打小就修行大衍决这等推衍神术,以观星象而修行。 她爷爷陆半仙曾告诉她,这世上所有人都有命格,他们的命格在群星之上,只要观群星移动的轨迹,即可知道这人的命运未来如何。 然而,陆半仙的话在陈深这儿失效了。 这让陆颖儿认识到,她命运的改变一定跟陈深有关系。 可她不能沉迷于此,在陈深的身边苟且偷生。 她要找出他父母和爷爷的死因,查出她爷爷究竟卜算了什么竟招来天谴,以至于报应到她身上。 她回到了爷爷年轻时修行的洞府。 陆半仙贵为半仙,在神算上有一手,在摆弄阵法上亦不惶多让,即便她爷爷和父母死去多时,依旧完好如初。 这洞府的洞顶有星象图,方便陆颖儿推衍。 她就在洞府住下来,还招手了几个女弟子,建立了朝天宗——现在还是一个小门派。 同今天要说的也无关紧要。 她在洞府中潜心修行大衍决。 陆颖儿小时就跟爷爷陆半仙修行了,本就很有天赋。 她现在不用再担心自己的命运,把所有心神都放在修行大衍决上。 陆颖儿进步飞速。 可她渐渐遇到了瓶颈。 一天推衍星象时,陆颖儿发现爷爷留下来的星象图同天上的星象不一样。 天上的星象在东北方发生了变动。 她心生疑惑。 为了自个儿的修行,同时为了搞清楚星象的变动,陆颖儿出关去了长城。 她爷爷陆半仙曾说,天有异变,地必然有异变。 她此去长城,也是为了寻找这个变化。 等她到了长城旁的山顶,静观天上星象而推衍时,忽然发现,天上星象的改变是人为的—— 这几乎等于有人在偷天换日。 陆颖儿吓一跳。 在她所学之中,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那就是一切命运天注定,她所学的大衍决只会根据星象去推衍命运。 她还是头次发现星象可以人为改变。 倘若星象可以改变,人的命运可以改变的,那岂不是说—— 天命可违?! 这对陆颖儿的震撼不亚于一加一等于二被推翻。 她陡然发觉,这满天星斗就像一盘棋,众生就是上面的棋子。 可这盘棋的走势并非完美无缺进行下去的。 在遇见变数时,这星象所牵引的命运就可以改变。 有人参透了这个变数,而有的人本身就是变数。 不等陆颖儿从震撼中清醒,昔日等死时的虚弱潮水般涌来,陆颖儿推衍一番后发现她天煞孤星的命格又回来了。 陆颖儿当时就想到了陈深。 陈深就是那个变数。 她想要逆天改命,就必须找到陈深。 唯有陈深才可以改变她的命格。 可不等她离开长城,一个人迎着满月落在她面前。 这人长的俊美且妖异,比女人还秀气,皮肤比豆腐还白腻,站在山顶上就像天上的月一样孤冷,双眸中泛着红色的光芒,是以陆颖一下子认出他是妖怪。 这妖怪见面就要取她性命。 陆颖儿虽然开宗立派了,可境界还在结丹期,知道不是这妖怪的对手,扭身刚要逃,腿就受了伤,让她摔在山顶。 就在陆颖儿以为她命将交代在山顶时,那妖怪脚滑了。 陈深停下喝酒,“脚滑了?” 他很不可思议。 妖怪不是妖兽,是妖兽修行的尽头。 妖兽要结内丹,继而进入化形期,变成人形的妖怪境界至少在化形期,相当于修士的元婴期。 换言之,这来杀陆颖儿的妖怪,他的境界同元婴期修士一样。 元婴期的修士脚打滑—— 陆颖儿也觉得不可思议,可他就是脚滑了。 陆颖儿觉得这与她天煞孤星的命格脱不了干系。 因为许多人在她身边,相继出现了这样的咄咄怪事,譬如李晚,还有李义。 陆颖儿趁机用逃命的法宝逃了。 那妖怪脚滑后吓了一跳,以为陆颖有高人相助,也没追上来。 陆颖一路回到京城,想找陈深,可陈深已不知去向,她无奈之下只能求助于好友李晚。 陈深摇了摇头。 他是变数他知道。 他或许修行潜力不行,但他的命运绝对特殊。 这点从他的娘子们身上就看的出来。 他放下酒葫芦,“我看看你的伤势。” 陆颖儿下意识的紧张。 陈深让她放松。 他指了指窗外,现在天已经到傍晚了,陈深现在依旧安然无恙,一直在喝酒,一直没呛到。 陆颖儿听他这么一说,明目闪过一丝惊喜,“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她虽然没找到这星象有什么变数,但她知道陈深是个变数。 陈深走到她身边,在问明她伤的是哪条腿后,伸手把裤腿掀起来,精致的脚踝,白嫩如玉的小腿出现在他面前。 在白嫩的小腿上,有一道伤很醒目,这伤用布包了,可血液还在不断渗出来,浸湿了白布。 这血液还很奇怪,在殷红之中还带着一丝银色。 陈深当初误以为江茶让江茶的父亲和继母杀了,对他们付诸行动动了杀心,可惜最后功亏一篑,幸而上头有人保,他落了个去长城当苦役的下场。 陈深在长城生活的那几年,对长城以北的妖怪有所耳闻。 陈深甚至见过几具妖怪的尸首。 他知道有些妖怪爪子,武器或者功法上有毒,受伤以后伤口会流黑血,极难治愈,可这带银色的血—— 陈深还真头次见。 他轻柔的摸了摸伤口。 陆颖儿一阵害羞,下意识的要收回腿。 “别动!” 陈深抓紧了她的腿,继续在伤口边缘摸索。 这伤口不是利刃留下的,像刀气或剑芒这类无形之力所伤。 他又低下头闻。, 陆颖儿脸变的红彤彤的,努力压制住收回腿的念想,压制住腿的颤栗,“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陈深抬起头,对陆颖儿说一声,终究还是难以断定是何妖所伤。 这不是他一个在长城呆了几年的小杂兵所能治的。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他趴到窗户边,见李晚和李义不在花园,只能大声招呼,“李——姑娘。” “还真不习惯。” 他回头告诉陆颖儿,“她姑姑是我娘子,按辈分,我还是她姑父。” 陆颖儿目瞪口呆。 李晚不一会儿从花园外拐进来,“你怎么还没死呢!” 陈深抱歉一笑,“让你失望了。” 他让她把纸笔拿来,他要给萧梧桐写信,问她知不知道这银色血究竟是什么伤所治。 唯有对症才能下药。 李晚听陈深要给外号萧阎王的萧梧桐写信求医,惊讶道:“萧梧桐杀一僧救一人,能行吗?” 陈深让她放心。 他回头告诉陆颖儿,“萧梧桐也是我娘子。” 陆颖儿服了,“大叔,你娶得这些娘子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她问陈深还娶了谁。 陈深觉得李晚应当跟她说过,“媚娘你知道了吧。” 陆颖点头。 她觉得陈深这变数还真有点大。 “白云仙子,天外飞仙。” 陆颖告诉他,单从剑术上而言,剑阁上下无不对这一剑叹服。 李晚很快把纸笔取来。 她上下审视陈深一番,“还真是没事。” 她对陈深的目光中有的只是深深的敬意,这可是天煞孤星都克不到的存在。 可她转念一想又心疼自个儿大哥。 陆颖这命格压根不让陈深以外的人近身。 就算没有陈深,他又有什么机会呢? 她退了下去。 陈深把信写好以后下去送给她,让她派人送往药王谷。 现在的陆颖儿还很虚弱,以静养为主。 就算陈深可以改她天煞孤星的命格,那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陈深给她换了伤口的药。 晚上就在房间打地铺睡了。 俩人在有棺材的时候,经常一个在棺材里面睡,一个在棺材外面睡。 陈深那会儿要知道她是个修士,指不定晚上就不大方,自个儿钻进棺材里面睡了。 他们在睡前聊了一些。 聊到后面,陆颖在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陈深睡不着,扭头望向窗户外面,见月色凉如水,他在想陆颖儿这小姑娘也挺惨的,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转眼又成这样了。 第一百零三章 太平王 陆颖儿的病不是一时片刻能好的。 正所谓吃人嘴软。 陈深决定搬出去。 李晚和李义俩人坚决不同意,奈何拗不过陆颖。 陆颖对她天煞孤星的命格为李义和李晚兄妹,还有她们此处产业仆人所带来的灾难一直心怀愧疚,还不知道怎么回报呢,何况再麻烦他们了。 至于麻烦陈深—— 她这天煞孤星的命格,让她从来没想过嫁人,可她也知道拜堂成亲意味着什么。她阴差阳错嫁给陈深以后也没想过改换门庭,所以麻烦陈深远比麻烦李义和李晚兄妹要好。 陈深在城外租了一间远离村镇的院子。 这样陆颖在病好以前还可以下地转一转,而不是整天关在阁楼上。 他们在这儿住下来。 陈深在照顾陆颖起居之外,余下的时间就是喝酒修行。 陆颖在他的陪伴下,虚弱渐渐好转,慢慢地可以下床了。 唯独腿上的伤始终不见好,还有恶化的趋势。 这天,陈深又查看她的伤势。 “这伤——” 陈深手指一寸一寸的摸过去,明显感觉到伤口附近的血肉在变干,就像西红柿让僵尸洗了汁以后的感觉。 “这伤上的银丝好像在吸人血肉。”陈深皱着眉头。 他抬起头看陆颖,见她脸上红晕,“怎么了?” “没。” 陆颖摇头,把裤腿退下去。 她的腿很敏感,陈深稍一触摸,就有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 陈深没放在心上。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萧梧桐那边有什么消息了。 陈深坐在椅子上,在乾坤袋里摸索一番,想知道有没有可以对陆颖这伤用的上的丹药或者书籍记载之类的。 就在这时,他摸到一件东西。 他抬起头问陆颖,“你修炼什么功法来着?” 李晚和陆颖都给他说过,可惜陈深注意力没在那儿,摸到这一副手套以后才记起来。 “大衍决。” 陈深把他的大衍缠丝手递给陆颖,“你知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他把得到这副手套的经过告诉陆颖。 “群星已改?” 陆颖回味这句话,同她观察到的星象改变,竟隐隐觉得这其中有很大的关联,难道不止她观察到的星象变过,整个天空的星象也变过? 谁变的? 人还是天上的神? 要这样说的话。 难道同星象息息相关的命运全部变过。 那她所学的推衍星辰的卜算之术又算什么。 陆颖头脑很乱。 她隐隐地觉察到,这星辰之中隐藏着很大的秘密。 她又低头看了看这大衍缠丝手。 听名字就知道这手套同她所学的大衍决息息相关。 就是不知道这手套有什么用。 她细细端量这手套,又佩戴在手上,试图寻找到一丝端倪,可一直到晚上,她都没有解开这个谜题。 陈深把药端给她,“想不明白就别劳神了。” 他扭身去打地铺。 待陆颖喝了药,洗漱过后躺下,陈深这才熄灯躺在地铺上饮酒修行。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醉醺醺的睡了,大约在午夜时分,他听见陆颖在闷哼。 被子下面的身躯还在不住地颤抖。 陈深吓一跳。 他忙起身查看,见陆颖额头上汗如雨下,打湿了衣衫和头发,跟水里捞出来似的。 陈深摸了摸她的额头,很烫。 陆颖儿察觉到了陈深摸她额头,微微的开眼,近乎撒娇的说:“腿,疼。” 陈深去查看她的伤腿。 刚一摸到裤腿,陈深就倒吸一口凉气,她纤细的腿绷直了,肌肉僵硬的跟铁块似的,真冷! 陆颖的腿和她的额头,简直冰火两重天。 陈深估计还跟血中的银丝儿有关,可他也束手无策,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双手搓热,摩挲着她的腿,尽量让她的腿暖和起来。 这招有用。 陆颖绷直的腿渐渐松弛下来。 她感谢的看陈深一眼,双眼皮很快重重的合上了,整个人处于昏沉和痛醒之间,只要陈深稍有放松,她的腿上的冷就去而复返。 陈深不知道按了多久,陆颖脸埋在被窝,“大叔,你躺床上来吧。” 陈深愣一下。 他觉得这样也好。 陆颖穿了白色的中衣,在床上把腿伸到他怀里就可以暖热了。 陈深把他的地铺搬到床上,让陆颖把腿伸过来。 陆颖的脸彤红。 这次不是烧的,是羞的。 然而,羞终究敌不过那抽筋似钻心疼,她把腿送到陈深怀里,在暖意之下这才舒服的哼哼一声,微皱着眉头睡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陈深从睡梦中醒来,望见了屋顶。 朝阳穿过树梢,落在窗格上,留下暖色的树影。 左侧有人抱着他胳膊,陈深微微侧过身,见陆颖还没睡醒。她睡的很安稳,蛾眉敛黛,嫩脸匀红,口角间浅笑盈盈,正做好梦。 陈深想她昨夜难受惨了,现在好不容易睡着就没打扰她。 他躺着没动,数着陆颖的睫毛。 萧梧桐的信还没到。 陆颖天煞孤星人格带来的虚弱好了一些,可抵不过伤口的恶化。那条腿现在一入夜出奇的疼,起初还是抽筋似的钻心,后来就变成刮骨的疼。 若不是陈深整夜为她暖着,陆颖这条腿估计早不要了。 后来不止入夜疼,下雨时也疼。 然而时至春夏,雨水充沛,几乎每天都在下雨。 在下雨时,陈深和陆颖就呆在床上,陈深给她暖腿,他们或闲聊,或看书,或修行,陆颖有时还拿那副手套翻来覆去的看,想要知道仙府中拿出来的这手套究竟有什么用。 陈深练了《长椿功》以后,年轻了许多,活力也回来了。 他们这么同床共枕和暖腿,难免会遇到尴尬。 正所谓习惯成自然。 刚开始时,俩人还有些不好意思,后面俩人就习以为常了。 陆颖有天早上醒来,见她缩在他怀里,他又尴尬了。 她情动之中问陈深要不要帮他化解一下尴尬,陈深拒绝了。 他不喜欢趁人之危。 江茶倒是喜欢乘他之危。 这日,天又下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顺着屋檐落下来。 陆颖趴在窗户上看雨,忽见天山几道影子闪过,接着鲜有人的小路上站了几个头戴斗篷的妖兵 这些个妖兵有的还没化形成功。 陆颖清晰见到了一妖兵胳膊上的兽毛,是以认得。 看那爪子,她估计这是狼妖。 陆颖吓一跳。 她拉了拉陈深,让陈深看。 陈深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了,他在剑阁的时候就听杨世雄说过,当今圣上宠幸一只猫妖,号称是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我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踏遍天涯,访遍夕阳,歌遍云和月的爱情。 这位猫妖牵线,让长城以北莽山脚下的狼妖归顺了大仙朝,为大仙朝所用。当今圣上还封狼妖为太平王,意为安康太平之意。 第一百零三章 雾影楼,迷津渡,杀破狼 长城所建,就为了防妖。 陆颖想这不就是引狼入室,引得还是真狼。 陈深让她不用怀疑。 这就是引狼入室。 不过,当今圣上虽沉迷于女色,可让他拿这主意,怕是拿不了。 陈深肯定这是百帝城所为。 猫妖和皇帝在中间是牵线搭桥的作用。 至于目的—— 陈深不用想也知道,百帝城冲长城守军去的。 长城守军历史悠久,远比大仙朝还要长。 传闻长城守军在上古时代就存在了,听说他们还经历过战场。 长城守军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坚守长城,不让妖怪越雷池一步。 他们招收弟子多有守军自行收徒。 他们的传承、功法和法宝始终是一个秘密。 值得一提的是,陈深在长城当的是杂兵。 就是站在城墙上放哨放狼烟,查看城墙是否稳固的小角色。 这些杂兵由大仙朝提供协助长城守军守护长城。 长城守军这些修士平常在长城上看不到。 他们在长城出现险情时才出现,平常在长城的不知名角落修行。 谁也不知道这支守军有多厉害,可都传他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这话陈深信。 在大仙朝建立以前,中土宗门征伐不断,莫说普通百姓生灵涂炭,就是想长生的修士,往往活的时间不长就嗝儿屁了。 乱战之中,大仙朝太祖率宗门弟子趁势而起,成为修仙界一大门派。可这一方霸主不知涌现出多少个了,下场终究逃不过合纵连横让别的门派携手攻破。 就在百帝城的前身也要重蹈覆辙时,坚守在长城始终不过问中土宗门之事的长城市守军挥师南下,帮助太祖一举奠定了现在的大仙朝。 接着,长城守军又回师长城,阻击了想要趁机南下的妖怪。 如此才有了这仙朝盛世。 可权力这东西,人也罢,仙也好,一旦有了这东西就很难放弃。 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 正因为长城守军这一锤定音的作用,即便长城守军宣誓效忠于大仙朝,可他们依然是百帝城的一块心病。 百帝城为了掣肘他们,先后扶持了辟邪司,镇魔司和明镜司。 这也是陈深曾说长城守军可以跟明镜司掰手腕的原因。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放心。 在太平王出现以前,大仙朝就打着合纵连横的谋略同长城以北妖族结盟。 这太平王不过是新的变种罢了。 至于这变化是好是坏,恐怕得留给时间。 这些妖兵们离开了。 可他们的出现给了陈深启发,他想或许可以把消息传给京城的熟人,让他们帮着向太平王打听打听颖儿的伤。 既然这些妖兵出现在这儿,太平王一定在这儿。 陈深唯一担心的是不知道袭击颖儿的妖怪跟太平王没有关系,万一他们认识,岂不是把颖儿暴露了? 颖儿觉得不用怕。 陈深可以去信给李晚,让李晚托人去问。就算太平王和袭击她的妖怪是一伙儿的,在京城地界上他们不敢把手伸到剑阁。 陈深觉得这主意不错。 他去找小六子。 小六子是附近村庄的农家小孩。 这小孩老实,可靠。 陈深要照顾颖儿,有什么事情的时候经常让小六子去跑腿。 他下床披上外衣,冒雨踏剑去村庄。 行到村庄前,他忽然听到有狼嚎,还有孩子哭喊,“狼来了,狼来了!” 陈深闻言压低飞剑,见几头大如牛犊的狼子从村口冲了进去。 天在下雨,村口没大人。 只有小六子几个孩子在村口槐树下挖知了壳,让这几头狼碰个正着。 陈深看见时,一个小女孩已经让狼扑倒了,生死未卜。 余下的几个孩子让一头狼追着进了村。 小六子也在其中。 “去!” 陈深的霜雪明顷刻间飞出。 这狼是个四级妖兽,境界差不多在筑基期中后期。 它察觉到了陈深的剑来,及时停了下来。 可它想不到的是陈深为了救孩子还用了谪仙步。 唰! 霜雪明刹那间消失,待狼敏捷的闪避时,霜雪明一剑插在它腰上。 不理这头狼的哀嚎。 陈深脚踏凝眸迅速靠近扑倒孩子的狼。 这头狼见陈深一出手就杀了它一个同伴,舍了到手的猎物戒备往后退。 陈深俯身查看小女孩的伤势,在翻过她的身子后一声悲叹。 小女孩让狼一口咬断了脖子。 “谁!谁杀了我的小崽子!” 林中传来一声怒吼,接着从树林中钻出几个头戴斗篷的妖兵。 陈深近距离观察才发现,这几个妖兵还没化形成功,只是部分化为人形。 从妖兽的境界上而言,妖兽先结内丹,继而进入化形期。 化形期相当于修士的元婴期。 妖兽在化形期称之为妖怪,他们往往在这个境界开始化为人形。 这几个妖兵虽没化形成功,可已经在化形了。 他们在化形期! 陈深心念电转,脚踏上凝眸便要逃! “想逃!” 一个狼妖手一番,一把一人高的弯刀出现在手中,身子一闪,在空中留下许多道残影向陈深劈来。 世人常说妖怪中懂法术的不是很多。 他们擅长利用妖气和身体优势,在万不得已时才用妖术。 可事实上,陈深在长城当杂兵时,一个老杂兵告诉陈深,妖怪们在搏斗时本身就用上妖术了。 譬如现在。 这狼妖来势之快,很难说不是妖术。 他眨眼追到陈深跟前。 陈深连用两段谪仙步,还笼罩在他的刀光下,又回到原点,这才稍微喘息,可那狼妖原身停下,一个虚影转身,刀光再次笼罩陈深头顶。 陈深明白,在绝对力量面前,他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还嘴了。 “住手!” 他刚要开口,站在不动的狼妖中为首的狼妖忽然喝住手下。 刀停下。 刀刃离陈深一步远。 狼妖的虚影渐渐化为实身。 陈深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妖法着实帅气。 停手的狼妖望着头领,“为什么?” 狼妖头领靠近陈深,挺着鼻子嗅了嗅,“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陈深吹一口气,把刘海上的雨水吹走。 这下省得他自报家门了。 狼妖头领嗅了一番后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深,又再次确定的闻了闻,还在记忆中搜索一番后才问陈深:“迷津渡,雾隐楼老祖是你什么人?” 陈深没听过这地方。 “雾影楼?” 停手的狼妖惊讶出声,问头领是不是闻错了。 雾影楼远在长城以北的以北。 “不会闻错。” 狼妖自信他的鼻子。 陈深若有所思的把腰间一枚香囊取下,“是不是这个味道?” 他刚才开口,就打算报上这香囊主人的名号。 这香囊主人喜欢吃鱼,在离开时给他留下个这么一个香囊,让他去长城以北寻她,说只要佩戴这香囊,进入妖地如入无人之境。 可惜陈深一个大活人去长城北地妖境—— 开玩笑。 何况她在的地方肯定很多猫。 陈深对猫毛过敏。 第一百零四章 药引子 “就这个味道。” 狼妖头领闻了香囊后,后退一步看陈深,“雾影楼老祖是你什么人?” 陈深把香囊接过来放怀里,“宠——朋友。” 狼妖头领不信。 这股近似于艾蒿,又不是艾蒿的浓郁香味,是一种很罕见的香草,只有雾影楼老祖会用。 相传雾影楼老祖的功法同这香草密切相关。 陈深有这香囊,应当是雾影楼老祖很亲近的人。 雾影楼老祖在北境妖地,是跟他们王爷父亲平起平坐的存在。太平王在她面前尚且得恭敬的叫一声“姨娘” 她的人,王爷不点头,狼妖头领不敢招惹。 要不然就不是死一头狼崽子的事儿了,而是整个家族掉脑袋。 他们惹不起。 狼妖头领向停手的狼妖招下手,朝陈深点下头,“打扰了。” 停手的狼妖收回刀。 他后怕不已。 雾影楼是什么存在? 天生为刺杀而生。 不知道有多少妖怪悄无声息的死在了他们刀下,他不想为了一个狼崽子做其中一个。 他忙跟上狼妖头领,深怕陈深记住他任何特征。 陈深目送他们离开。 他并没有趁机问陆颖伤口的事,伤陆颖的人,明显冲杀人灭口来的,在不知道底细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自惹麻烦的好。 待他们身影消失在树林后,陈深回头看仰躺在地上的小女孩。 她脖子流出来的血顺着雨水流淌到他脚下。 砰! 一个妇人慌慌张张的从村子里跑出来,踉跄撞了陈深以后趴在小女孩身上,接着是一阵哭天抢地的哭,哭声震天。 雨越下越大了。 小六子吓坏了。 他是送信不成了,陈深托另一个人去城里的剑阁产业捎了一个口信。 翌日。 李晚就来了。 她在屋内坐了一会儿,发现颖儿的天煞孤星命格稍弱以后感到很高兴。不过,很快她喝凉水就塞牙了,于是她得了陈深的托付后匆匆离开了。 接下来就又是等待。 陈深在这等待中,不知不觉的突破了筑基期六层。 相应的代价是他的丹药用完了。 陈深觉得这一切是值得,在丹药的帮助下,他修行的速度虽不能跟媚娘比,但比起白迟和云南那是绰绰有余。 云南现在估计还在筑基期五层徘徊。 至于白迟,在陈深给他打赌时,他一百三,在筑基期九层。 现在突破结丹期的关键时期,不知道成没成功。 不过,人终究是贪心的。 他准备改天再去仙剑峰弄一些药草,让萧梧桐帮忙炼制成丹药。 当然,若能融于酒就更好了。 天还在下雨。 外面传来一阵唢呐声。 陆颖把脚从陈深软软的肚子上拿下来,趴在窗边看外面,见一群送葬的队伍从小路上经过,白色的纸钱在风中洋洋洒洒的开路,后面村民们抬着一口小棺材,一个妇人哭的撕心裂肺。 在他们身后,几个健壮的年轻人抬者一头狼尸。 他们去往山里埋葬了。 大约两个时辰后,送葬队伍回来,哭的撕心裂肺的妇人让人抬回来的。 后来啊。 村子里又办了一场葬礼。 陈深去村子里托人买酒,回来时告诉颖儿,那妇人的丈夫早些年死了,丢下妇人和小女孩相依为命。 陆颖望了望她的腿。 她的腿在不断的恶化,现在小腿瘦弱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她问陈深,她要是命格改不过来,腿伤也治不好就这么死了,他会不会哭的那么伤心。 陈深说不会。 他摸了摸陆颖的头。 生老病死他经历的太多了。 他曾送走一位娘子,那位是跟他成亲后唯一以这种方式离开的。 陈深很伤心,可他没哭出来。 陈深当时还在想,是不是他还不够爱她,所以哭不出来。 可他真的很心痛,那种刻骨铭心的痛不是言语可以描述出来的,就感觉心挖走了一块。 可他就哭不出来。 他就在这痛苦和自我怀疑中度过了一段时间。 直到有一天,他在醉酒中记起了她死去时的淡然,她笑着离开的,就像跟其他娘子一样,踏上了另一段旅程,而不是去往寂灭。 “她只是路途遥远,不能带着那副身躯走,她太重了。” 陈深说。 他摸了摸陆颖儿的头,要是治不好,他会让她笑着离开。 就在这时,一封飞鸽出现在窗口。 在飞鸽脚上有一封信,是药王谷萧梧桐送来,剑阁转交的。 陈深拿过来,看了信封,不由地哭笑不得。 信上写了绝密,非陈深不可启。 这句话正常,后面就是萧梧桐的风格了,“私自启信者死全家。” 他摇了摇头,把信封打开,只扫了一眼,他的目光呆滞了。 陆颖儿靠过来,“怎么了?” 待她看清信上内容后,脸羞红了,还轻唾一口,“这是什么治病法子。” 在这信上,萧梧桐头一句话还是强调私启信者死全家,又说这话为了保护陈深,接着她说有所耳闻,这银线伤是北地妖境一个名为奔月宗妖怪修行的妖法。这妖宗在南地不出名,在北地妖境是个大宗门。 据她所知,受这伤的妖怪即便截肢也不行,因为中招后妖毒就会遍布全身。 若不信,现在可以划破手指看有没有银线。 她虽知道这妖法,可很遗憾,书本上并没有写这妖法何解。 不过—— 萧梧桐知道一门解法。 这解法还非陈深不可。 她用俏皮的话说陈深那什么就是药引子,外服和内用即可。 她还特意在内服这两字画了个笑脸,备注了个“你懂得”。 陈深尴尬,为萧梧桐说话,“梧桐虽然疯,可她在正经事儿上不胡闹。” 他把信笺翻过来看,还去飞鸽装信的细竹筒中找,不见有别的补充,如此看来萧梧桐寄来治病的信就手上这一封。 他再看一眼。 “这——” 陈深把信合上,这下他也不知道怎么为萧梧桐圆了。 俩人都有一些尴尬。 陈深只能说:“我再给她取信一封,然后再等等李晚他们打探的消息。” “嗯。” 陆颖儿点下头。 不过,等了一会儿,陈深还是见她狠下心咬破了手指。 一滴血落下来,血里有亮银色。 陈深和陆颖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晚上。 陆颖脚在陈深怀里,可依然谁的不安稳,时不时地痛哼一两声。忽然,陆颖身子往陈深这边一靠,圆润的膝盖遇见了尴尬。 这次不是不经意的,而是故意的。 她闷闷的声音问:“要不,试试?” 陈深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吐出两个字:“我来。” 说实话,这会变成真的尴尬。 陆颖打断了他。 她让陈深照顾了这么多天,现在应该自食其力了。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又一阵窸窸窣窣。陆颖把药熬好了,先外服使用,药效很好,她冰凉的伤口头一次察觉到温热。 翌日。 陈深观察时,见伤口果然有了起色,两旁的肉不在干巴,变的有了些丰润。 陈深目瞪口呆。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这算什么,是都能治病还是就他能治病。 若就他能治病的话—— 陈深想到了他那些娘子,一个大胆的念头从他脑海里冒出。 “不会吧!” 陈深以为自个儿是命格上的旺妻,就跟陆颖儿的天煞孤星命格一样。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这算什么。 他是天山甘露的变态加倍? 要早知道如此,陈深就—— “呸,畜生!” 陈深想到这儿,给自个儿一巴掌,吓陆颖儿一跳,“虎毒还不食子呢。” 颖儿问他怎么了。 陈深摇头,“没,没什么。” 他们暂时约定后,一天固定取一次药,暂时定为外服。 若条件允许的话,一天取两次药也行。 陈深再次庆幸他练的是《长春功》,在养生上一绝,要不然身子骨真不见的支撑得住。 第一百零六章 陆颖: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一百零五章 刚定了规矩,李晚就上门了。 她来时还带了一封信,“还是萧梧桐的信。” 陈深心中一凛,心说萧梧桐不会这把药方送过来了吧,要真这样的话,跟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后面跟着一行若不自宫,亦可成功有什么区别。 他忙把信取过来,打开去看。 上面只有两行字,让陈深取血送她一份,她好研究下这银丝的毒性,从而找出破解之法,顺便她还让陈深把蜚兽匕首借她用一下。 陈深松一口气。 还好不是他想到的不自宫亦可成功,要不然就尴尬了。 陈深把信递给颖儿。 李晚还在好奇萧梧桐为颖儿开了什么药。 颖儿遮遮掩掩,最后还是陈深说了几味药糊弄了过去。 李晚信了。 因为陈深说的药是萧梧桐在仙剑峰为云中君夫人治病时在仙府采的药。 这些药一听就是治大病的。 李晚记起来,“对了,袭击颖儿的妖怪我托人问了。” 太平王的人说他们没听过什么妖怪袭击后会留下银丝儿的伤口。 “不知道?” 陈深看陆颖儿一眼。 李晚点头后见他们表情奇怪,“怎么了?” “这就怪了。” 陈深沉吟。 萧梧桐对这银线伤有所耳闻,还知道这是北地妖境一个名为奔月宗妖怪修行的妖法。萧梧桐还提到这妖宗在南地不出名,在北地妖境是个大宗门。 既如此,太平王不应该不知道才对。 这里面有猫腻。 陈深当机立断,“我们走。” 李晚听陈深这么说后也同意。 她建议陆颖儿去剑阁,让陈深否决了,就陆颖儿这天煞孤星的命格,还有取药的方式,去了剑阁指不定有多大麻烦呢。 他决定暂且找一个地方住下来,等病好以后再联络李晚。 李晚不情愿,不过颖儿同意,她就不说什么了。 当即,颖儿取了血,同陈深的蜚兽匕首封存在乾坤袋中交给李晚,托她转交给萧梧桐。然后他们收拾了细软离开了京城,就近去了苏州. 此苏州非陈深所知的苏州,属于十九州中的一州。 不过,这苏州同样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是养病的好地方。 陈深找了一个僻静的小镇住下来。 在特殊药物的作用下,陆颖儿的伤腿日渐好转,伤口渐渐有愈合的趋势。 在白天时陈深还发现,在药物作用下,银丝毒会从伤口拔除。 如此说来,暂时不用内服了。 陆颖儿的命格也在改变。 她现在已然能够下床走动了,天煞孤星克弱了很多,至少院子里不会出现突然掉下一只鸟,一根柱子无缘无故塌了这样无厘头的事儿。 她唯一的隐忧是星象的改变。 她在长城边的山顶卜算时,消失的天煞孤星命格忽然就回来了,联系到她天煞孤星的命格是爷爷窥探天机而得到的天谴,这让陆颖儿不得不怀疑。 她在想会不会是她天煞孤星的命格变的混沌后,再次在山顶卜算时,有某种联系让上天关注到了她,又把天煞孤星的命格给他改回来了? 可她当时只卜算出了有人为在改星象。 这也算天机? 言而总之,陆颖儿若想继续修行、卜算,推衍星象和命运,又不让天煞孤星的命格再回来,就必须另寻一个办法。 她把希望放在了陈深送给他的大衍缠丝手上。 她修大衍决。 她总觉得这两者之间必然有联系,只是她暂时还没想到。 时间不知不觉入了夏。 陈深在屋里修行。 她坐在花园的层层叠叠的木香花架下,把两只大衍缠丝手套戴上,绞尽脑汁的摸索。 不知不觉天黑了。 有萤火虫从翻过隔墙,从隔壁院子飞过来,在屋檐、花架和池塘边飞舞。渐渐地萤火虫越聚越多,在寂静的虫鸣之中发出微响。 漫天的星斗也亮起来,忽明忽暗。 陆颖心里宁静极了。 她想起了她儿时的梦想,有一座小院子,过着风花雪月的日子,不用担心死亡,不用担心克人,就那么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 一只萤火虫忽然落在她的指头上,像一颗小星星。 陆颖会牵星术,大衍决修行的法术一种。 她福至心灵,一丝大衍决的法力涌上指尖,试图轻柔的牵引萤火虫,让萤火虫随着指尖飞翔——她们用大衍决卜算时,就用法力牵引星象图上的星星。 然而—— 就在她指尖上的法力碰到萤火虫时,以萤火虫为起点,一直延伸到手腕,整个大衍缠丝手冒出点点星光,宛若天上星辰。 陆颖惊喜,忙将更多大衍决的法力涌向双手。 唰! 刹那间的绚烂与繁华。 在赫然之间,漫天的星辰出现在陆颖的头顶,将萤火虫、花架和天上的黑幕隔绝。 她处在一片星空之中,只有她和满天星辰。 熟悉星象的陆颖知道,这是星象图,而且是极为高明的星象图,漫天星辰只手可摘,每一颗星辰明亮清晰,在闪烁之间华动,留下大道至简的轨迹。 然而,真正令陆颖惊讶的是这些星辰—— 她全不认识。 她忽然想到了陈深说过的群星已改。 这难道就是群星未改前的咋星象,若如此,谁改了星象,谁又在操纵星象? 猜不透。 陆颖试着用大衍决同星辰联系,出乎她的预料,大衍决的法力可以同星象图上的星象产生共鸣,在她的牵星术牵引之下,一次卜算开始了。 她这次卜算的是陈深。 可即便在这片旧星辰之海中,依旧没有陈深的命格,就好像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世上一样。 不知为何,陆颖莫名的觉得他孤独。 陆颖接着卜算自个儿的命运。 出乎她的预料,在这片星海之中,她的命运轨迹原本一切顺遂,属于吉星高照的命格,可在刚出生不久,她命运的规矩突兀的发生了变化。 这变化—— 就跟她在长城外的山顶上,卜算改变的星象一样。 她的轨迹让某种存在改变了。 而在新的星象中,她生下来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是上天把他爷爷窥探天际的报应回馈到了她身上。 这生来就有和生下来改变的区别可大了,区别大到她爷爷,她父母,还有她从小听到大的扫把星,这些全拜那改变她命格的存在所赐。 她握紧拳头,继续看卜算近日的星象。 在碰到陈深的日子里,她的命格出现了混乱,在混乱后走向了正常人命格。 如此说来,陈深把她的命格改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在新星辰之海中卜算出的是一片混沌。 她想到陈深说过的“群星已改”。 难道这大衍缠丝手上的星辰才是真正的星象图? 忽然! 陆颖儿双目一凝,时间相对于她遇袭那天差不多,她的命格再次突兀的改为天煞孤星。 现在天上的星辰的确有某个存在在改! 她发誓要把这幕后黑手救出来,即便这篡改命运的手来自天上又如何,她在长城以北的山顶,在陈深的身边已然明白—— 天命可改。 那么。 中二少女仰望星空: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106章 回山,一人对三百,酒仙 自窥探过大衍缠丝手上的星辰后,陆颖儿精神振奋起来。 转眼又过半年。 颖儿的腿上彻底好了。 就是她的血液中也不见银丝了。 她还用大衍缠丝手为自个儿占卜一卦,她的命格又变为混沌。 一切向好。 他们也到了分手的时刻。 陆颖虽然很喜欢这个小院,但它终究不是家。 何况她还要去追寻命运的真相,为自己,为父母,为爷爷—— 还有为命运。 至于陈深,他要回山修行。 他们商量好了分别的日期,陆颖情动之余,平生头一次内服了药。 虽然这个内服,同萧梧桐的内服不一样,属于真正意义上的内服。 翌日。 陆颖迎着朝阳离开了,留下陈深在院子里恋恋不舍。 然而,终有一别。 陈深最终还是踏上了回程的路。 陈深是在腊月前离开青云宗,去的慈云寺,现在转眼又入冬了。 陈深不由地感慨时间的匆匆。 他途中拐去了京城,李晚和李义早不在京城了,不过他们让人给陈深留了口信,在他们离开后,太平王的人的确摸到了他们暂住的那个院子。 如此说来,太平王同奔月宗的妖怪脱不了干系。 陈深又赶路十几天,到了靖州地界。 他这一年几乎都在陪颖儿养病,同修仙界联系的不多。 这刚见到茶楼,他就下去买了一份报纸查看最近修仙界发生了什么大事,报纸上重点报道的是尸鬼,靖州官府控制不住尸鬼了,最近请了辟邪司出马。 奈何尸鬼太多了。 辟邪司暂时只能守住关隘,将尸鬼封在靖州南部,阻止了他们扩散,至于具体后面如何,还得等药王谷,看这些人还能否治愈。 这上面特别提到,药王谷的萧梧桐对此有经验。 余下的新闻就是仙盟和血影宗、幽冥的战斗了,上面写仙盟近日迎来一大助力,原陪师父在昆仑山修行的神秘女子木奇加入仙盟。 “在昆仑修行?” 陈深觉得稀罕,这上昆仑山修行的必须有升仙令,不知道她怎么进的昆仑山,要么是他她父在山腰或山谷修行,不需要升仙令。要么就是她师父厉害,即便她境界不够,依旧给她升仙令让她进了昆仑。 总之就是山中有人好修行。 就跟他一样。 陈深没深究这个,继续看文章,见背面新闻写龙首山正式迎来封林晚时代。 这得细看。 他读了一遍,发现这还真是封林晚的性格。 这上面说封林晚在龙首山上建酒池,同不服她者斗酒,一人对修士三百,一一应战,斗酒十天不止,酒池续了三次,龙首山群雄无不叹服。 自此,封林晚执掌龙首山,贯彻门规再无人有异议。 封林晚还因此得了一外号: 酒仙! 陈深摇头,“这不是把我的名头抢去了?” 陈深又找了几份以前的报纸,上面有提到血龙王出逃的消息,明镜司当真把所有罪过推到了地鼠门和血影宗身上。至于他们自己人留下的尸首,自然是为了守住慈云寺的防护阵法,让慈云寺防护阵法无差别杀了。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陈深是服的。 血龙王暂时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陈深想那停在山头的一身黑的车厢,不知道那又是什么势力。 他在茶楼歇了一晚再次启程。 走了差不多七八天,陈深见到了昔日同江茶泡茶的茶楼。 他落了下去。 掌柜依旧是陈深见过的那位美妇人,依旧有人在等他。 只是—— 茶楼有五个人,四个红衣女子,一个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坐在凳子上,四个红衣女子护在他身后。 等陈深的就是个红衣男人? 陈深打量他一番后才确定这是一个男人。 这男人眉清目秀,俊美异常,是一个文弱的美男子。 他胜似女扮男装,勾人的花旦。 他神态冷然,透着一股玉女的风姿。 陈深知道不该把这些词用在这儿,可他长身玉立,身姿美妙,极尽优雅,唯一与之不相称的是目光中闪过的阴邪。 陈深十分肯定,他没睡过男人,他不认识他。 他问这男子,“你找我?” “在下陆见平。” 这美少年长发像马尾一样束在身后,手里把玩着茶杯。 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优雅。 陆见平不拿正眼看陈深,葱白的玉指不住地让茶盏在桌上转动,“我就是想看看,能让江茶倾心,对我不理不睬的是何方神圣。” 他不屑一笑,“敢情是个老头子。” 这话就是在说气话。 就陈深修了《长椿功》以后,在逐渐的年轻,现在至多当他叔。当然,在年龄普遍偏大的修仙界,陈深这面相易占人便宜。 陆见平轻轻地把额前碎发撩走,站起身向陈深走过来,“大叔,有点自知之明吧,我和江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你这,啧啧啧——” 陈深莫名其妙,“你谁呀。” 从哪儿来的奇葩。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是你以后不能见江茶了。” 他指了指自个儿,“我说的!” 陈深摇头,“我要说不呢。” 唰! 陆见平潇洒的一抚腰畔的飞剑,白芒一闪,一把飞剑刺向陈深。 陈深背对着门。 他脚步一错,三段谪仙步挪到了门外,接着拔出霜雪明,从容等待陆见平的飞剑刺到面前时,他用出谪仙步回到原点,接着踏前一步—— 霜雪明指在陆见平的咽喉。 这时,陆见平的飞剑刚刺空,还没来得及掉头刺回来。 陆见平脸色变了。 他怒问身后四位红衣女子,“你们眼睛瞎了,为什么不出手,快帮我把他拿下!” 他身后红衣女子境界在结丹期,是奉命来保护她的,这才是他对陈深动手的底气。 陈深用剑面拍拍陆见平的脸颊,逼他把飞剑停下,“就你这草包,还敢在我面前放狠话?” 要不是看在江茶的面子上,他早死了。 不过,他身后四个红衣女子不出手,任由陈深剑指陆见平,也出乎他的预料。 “爷,奴婢什么时候这么有面子了?” 江茶一身红衣,穿着高开叉的裙装,妖娆的走进来,“这人杀就杀了吧,留着没多大用处了。” 陆见平下的脸色煞白,尖锐的叫道:“江茶,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楼主的人!是你师父的人!” 江茶不理他。 她给陈深整了整衣领,“这大半年的销声匿迹,奴还以为你让人弄了,正打算帮你报仇呢在。” “病又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 陈深目指陆见平,问她这突然冒出来的孙子是谁。 他的筑基期未免太水了。 陈深只用了一招法术,就把陆见平给拿下了。 “我师父的面首。” 江茶问陈深杀不杀,不杀的话就让他滚蛋。 既然是江茶师父的人,陈深就不杀了,万一让江茶在师父那儿不好交差呢。 第107章 满月,赐药,师父 陈深收了剑。 陆见平吓的再不敢停留,狼狈逃出们后才放狠话,“江茶,你,你等着!还有你这个老头——” 江茶瞥他一眼,他吓的屁滚尿流的逃了。 至于奉命保护他的四个红衣女子—— 她们恭敬的向江茶拱手,出门跟了上去。 “他是我给师父找的。” 江茶在前面引路,引陈深上楼去雅间。 在上楼时,她这高开叉的裙子让玉腿时隐时现,臀型在陈深面前勾勒出饱满的圆月。 “只要白痴才好控制。” 她回头笑着说,见陈深的目光在不正经的地方,扭身抓住他衣领,一扯进了雅间,“这一年你是多久没泡茶?” 男人都是贪心的。 虽说这一年取药不断,但药都没有熬煮,不入味儿。 陈深上次泡茶还是在江茶这儿。 江茶听了千娇百媚的看他一眼。 她也想泡茶了。 她听说少女用唾液含取的茶叶特别好喝,她今儿为陈深泡一壶尝尝。 她蹲下身子取茶具,抬眼看陈深,用舌头舔了舔猩红的唇。 陈深被刺激到了。 不过,他不是很懂,“你给你师父找面首,还找白痴?” 江茶在泡茶,顾不上回答他。 茶汤太浓。 许久后,江茶收拾了茶具才告诉陈深,“白痴就像一把钝刀。” 这把刀看起来不锋利,就不放在心上了,可一旦疏忽了,钝刀也是可以杀人的,就是现在这把钝刀不听话了。 不过没关系,这把刀的用途也到尽头了。 “你要干什么?” 陈深听出了不对劲儿。 江茶没有回答,她在喝茶漱口。 接着她靠在陈深身上,不知不觉间就又想泡茶。 这次陈深见到了满月。 江茶背对陈深,手指在桌子上画圈圈,她忽然千娇百媚的问陈深,如果她死了,他会不会想他? 陈深一怔。 他没说话,而是用家法狠狠地处置了这贱婢,让她知道主子没让她死,她要敢死,就是大逆不道。 江茶捂着屁股楚楚可怜的看着陈深,目光陈深从窗口消失在视野中。 她把一切收拾妥当。 茶楼的美妇人上了楼,“大人,一切准备妥当了。” “嗯。” 江茶出门接过披风,领着茶楼的掌柜化作一道红线消失在天空。 三天后,她们们出现在山坳处,陈深见过的城池中。此刻,这座城池依旧大变样,不止山崖下建了房子,在山崖上,山崖间也遍布居所。 居所中全是女子。 她们在江茶从陈深处学来的思想的鼓动下,现在满是女子能顶大半边天。 江茶沿着山崖上开辟出的台阶,进了山崖上的大殿。 大殿上烈火熊熊。 她师父坐在台阶上的宝座,两腿交叉,一只脚在空中晃荡。 江茶的师父有一双浓眉大眼,鼻子坚挺而硕大,嘴唇薄薄的,时常紧闭着,这让她有一股慑人的威严,若非她胸前明显,人们几乎会认为她是个男人。 她坐在椅子上,神情间有一股唯我独尊的气概。 事实上在这座城池中,她也的确唯我独尊,生杀予夺,为所欲为。 陆见平跪在椅子旁边,在舔晃荡的脚趾。 陆见平见江茶来了,忙又把江茶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娇滴滴的告诉江茶师父。 在台阶下的四根行刑柱上,原本保护陆见平的四个女弟子绑在行刑柱上,身上,脸上全是伤。 江茶对她们视而不见,坦然走过,“江茶拜见师父。” 江茶师父没说话,她的目光阴晴不定。 许久后,她才问江茶,嗓音粗哑,“他是什么人?” 江茶坦然相告。 “砰!” 一道红袖打过来,击中江茶的胸口,把她打飞出去,“男人,嗬!男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还惦记他,你忘记你父亲是怎么抛妻弃子了?!枉费我多年对你的教导!” “是。” 江茶站起身子,低头认错。 江茶师父余气未消,“从今以后,不许你再见他!” 江茶再次答应。 江茶师父显然不信江茶这话,她看了看绑在行刑柱上的四个女弟子,目光中闪过一丝阴狠。 她挥了挥手,旁边红衣侍女端过来一碗药。 江茶师父语气和缓起来,“师父刚才语气有点儿重,可这是为了你好,你是血衣楼的圣女,更应该以身作则,千万不可沉迷于男色。” 这碗药是给江茶治伤的,喝了以后有一点神思恍惚的副作用,不过没关系,这药还能提升灵力,是大补之药,她让江茶喝了。 江茶一口饮尽。 江茶师父满意的站起来,“待会儿来殿里找我,我看看你血衣楼的绝学血衣大法练的怎么样了。” “是。” 江茶答应一声,目送江茶师父拖小狗一样的把陆见平拖走。 别看她这样对待陆见平,实则陆见平把她拿捏的死死的,她片刻也离不开陆见平,更不用说离开三天了。 她就是一个欲求不满的老女人,得不到而对男人生厌,等有了本事了终于唾手可得了,沉迷于其中,可又放不下生厌时说过的话。 简而言之,是一个双标老女人。 江茶揉了揉胸口,期望别打小了,陈深那老杂毛老嘲笑她小。 她挥了挥手,让手下把行刑柱上四个女子放下来。 江茶回自个儿的屋子,把伤敷了,又盘坐下来,把体内蕴藏而没转化的丰厚到令人艳羡的灵力炼化为自个儿的法力。 至于师父赐予她的药—— 提升修为,大补? 江茶嗤之以鼻。 待把状态调整到最佳状态后,她才从房间出来,去往大殿。 啊! 啊!啊! 大殿传来杀猪叫一声的声音。 江茶在帘幕外拱手,“拜见师父。” “嗯。” 杀猪叫的声音停止了,江茶师父穿了一声不满的轻哼。 她把陆见平推走,穿上衣服走了出来,绕着江茶走了几圈,末了站到她面前,用手狠狠地捏住江茶的下巴,让江茶的脸抬起来,“真是一副好皮囊。” 江茶下意识的一哆嗦,目光中闪过哀求。 在以往,师父在说这话的时候,她面对的往往是一顿毒打。虽然在她进入元婴期以后,她师父很少做了,可这阴影还在。 她师父对于貌美女子的嫉妒深入骨髓。 她不遭殃了,血衣楼的不少女子却免不了时常挨一顿毒打。 就在这大殿上,就有搭好的行刑架,专门用了责骂那些面容姣好的女弟子。 第108章 夺舍 咻! 咻咻! 江茶刚想到这儿,行刑架上的红丝绸如蛇一样转过来,把江茶四肢绑住,把她拉在空中。 这丝绸还是一法宝。 江茶的师父高大。 即便江茶在空中,她依然能与江茶面对面,“我的好徒弟翅膀硬了啊。” 她问江茶,现在是不是快化神期了。 江茶点头。 在一年前给陈深泡茶后,她迎来了元婴第九道雷劫,这瞒不过师父。 “真是一副好身体啊。” 江茶师父怜惜的摸着江茶的脸蛋,眼神中是逐渐浓烈的喜欢。 这喜欢就好像喜欢她自个儿的身子一样。 她用了江茶十几倍的时间才到化身境,假以时日,江茶肯定超过她。 这如何让江茶的师父不喜欢。 “江茶。” 她师父和蔼的笑,“我待你是不错吧?” 江茶点头。 “知道就好。” 江茶师父和蔼可亲的笑脸一变,手上霎时间出现一排密密麻麻的银针,她以迅疾无比的手法把针插在江茶的头上,肩上和胸、肚、腹之间。 “师父,你——” 江茶睁大了双眼,盯着师父,手想要挣扎却挣扎不动。 “现在就是你回报的时候了。” 江茶师父拍了拍江茶的脸颊,喝道:“取魂灯!” 陆见平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他把一根根灯盏拿出来,点燃后围着江茶和江茶师父摆开,这灯油有一股尸油味儿,火焰之中还冒着黑烟,不一会儿,让整个大殿沉浸在尸臭味儿中。 陆见平又取出一个木匣子,在木匣子中有一把把鬼头的匕首。 他把木匣子拿出来时,匕首还在冒寒气,陆见平手拿着打哆嗦。 江茶师父接过鬼头匕首,怜惜的摸江茶一把,“师父等这天很久了,这么多年让你喝噬魂汤就为了今天。” 她狞笑着,刀往江茶胸口一插。 噗嗤! 啊! 江茶痛呼,“老贼,你——” 江茶师父不在意,任由江茶骂她,她又把几把刀插在江茶身上。 作罢这些,她盘坐在江茶面前。 她令陆见平把门守好了,不好让任何人进来,“到时候你也能享受这身子。” 陆见平贪婪的瞥一眼江茶的玲珑有致的身体,笑眯眯的去外面了。 江茶师父席地而坐,把最后一把鬼头匕首取出来,狠了狠心,从头顶硬挺挺的插进自个儿脑袋,接着她头一垂,脑袋耷拉在脖子上。 江茶看着这鬼头匕首,脸上满是惶恐。 吼! 江茶师父头顶的鬼头匕首忽然发出凄惨的鬼吼,继而从匕首鬼头处冒出一缕白烟,在魂灯氤氲的黑气中盘旋上升,继而出现了江茶师父的元神。 “夺,夺舍!” 江茶身子哆嗦起来。 “不错!” 江茶师父的元神在头顶似摇曳的烛光,摇摆不定,“我不能眼看你再让别的臭男人沾染这身子了。” 她让江茶放心,她会善待这身子的。 得来不易。 她已经馋好久了。 在元神从鬼头匕首冒出来不久,江茶身上的鬼头一起冒出几股青烟,有自我意识一样丝丝缕缕的飘到江茶师父元神前,将她的元神拉向江茶。 “哈哈,哈哈。” 江茶师父见江茶那曼妙的身子将是她的,别提有多高兴了。 然而,很快她高兴不起来。 因为江茶的元神始终未离体。 夺舍既然要占据别人的身子,肯定要把身子的元神赶出来,然而江茶无动于衷,神魂坚定的很,压根不出来。 “呵呵。” 江茶一改刚才的惶恐,轻蔑的笑起来。 江茶师父慌了,她立刻明白,“你没喝噬魂汤!” 噬魂汤是为她这夺舍术专配的药汤。 人的元神和身子是契合的,若想把这股契合打断,让元神从身子里出来,就必修喝噬魂汤,再用这鬼头匕首牵引,如此才能完成夺舍。 “不错。” 江茶舒展一下身子骨。 砰! 大殿的门让人撞开。 “大胆,你们胆敢硬闯——” 噗! 一把飞剑刺在陆见平的胸膛,带着他一起跌进来。 “我——” 陆见平挣扎一下,不动了。 江茶师父的元神,睚眦欲裂,气的大怒,“尔敢!” 她要回身体。 然而,她的元神刚碰到鬼头匕首,就疼的大叫起来。 她头顶刺穿处,红的白的在流淌,更醒目的是有银丝儿。这银丝儿不知道什么毒,就这一会儿功夫蔓延到她口鼻处。 几个女弟子站到行星架前,把行刑架上的丝绸解开。 江茶重获自由。 她落地后,把身上的银针和匕首摘下来,对试图回到身体里的师父元神说:“放弃吧,这是北地妖境奔月宗阴毒功法中的毒和蜚兽毒培育出来的毒素。” 阎王萧梧桐亲手打造。 无色无味。 “至今无解药。” 萧梧桐把这毒抹到了鬼头匕首上。 “整座城池是我建起来的,整座血衣楼现在是我的人,就是陆见平也是我送给你的,”江茶把一份毒药抹到鬼头匕首上易如反掌。 师父元狞笑,望着她胸口,“没解药,你怎么活?” “哦。” 江茶低头看胸口。 她胸口的鬼头匕首处,血液中同样带有银丝儿。 “对不住师父,我忘了,我有解药。” 江茶伸手,同她一起来的茶楼女掌柜把一杯凉茶递过来。 这是她在茶楼上漱口时的茶水。 陈深在茶楼的出现,让她肯定了萧梧桐药方的有用。 何况陆颖是外服。 江茶师父的元神惊呆了,想不到还有这种操作。 她想逃。 刚要脱去残壳,召出元婴,好让元神附着在其上逃走,她惊恐的发现丹田内的元婴失去了跟她的联系! 江茶轻笑,“还是萧疯子的秘药。” 江茶挠破头也想象不到,萧疯子有那么多根本派不上用场的药。 这些药乱七八糟。 现在禁锢江茶师父元婴的药,就是萧梧桐无数无用药的发明之一。 鬼知道这药为什么叫打胎药。 萧梧桐在在得知她是陈深的旧相好,还打算毒死她师父以后,萧梧桐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顺便还把陈深的蜚兽匕首和银丝儿毒血骗了过去。 江茶师父惊恐。 她看江茶的眼神就像在看恶魔,“你,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药!” 这药不可能下在匕首上。 江茶指了指陆见平。 陆见平应付血衣楼主力不从心,江茶就让萧梧桐开了一种外用兼内服的,外用是要涂抹在要进入江茶师父体内那玩意儿上。 萧梧桐的用药自不用说。 这疯子专门研究稀奇古怪药的。 陆见平用了药后,他和血衣楼主都说好,还经常用。 第109章 点妻成金 这药很隐蔽。 它还无毒无害。 除非让元婴离体才能发觉,不然根本察觉不到。 可江茶的师父闲着怎么会让元婴离体呢,因此现在才发觉,可惜已经晚了。 “萧梧桐!” 江茶师父要说最恨,肯定最恨萧梧桐。 她还真是什么邪门的要都弄的出来。 要不是有她,就是夺舍失败了,江茶都奈何不了她! “哦,对了。” 江茶告诉她巧了,送她夺舍法术和匕首的人江茶认识。 幽冥的秦歌。 她相公众多娘子中一位。 她跟师父一起去的幽冥。 她听过陈深提起过秦歌的名字,就私下里问了她一句。 在换取夺舍法术时,秦歌看在陈深的面子上,私下里提醒了她几句,别让她师父的夺舍用到她身上。 江茶师父听了这话,冷笑一声,“你人脉还挺广。” 她当初好不容易才搭上秦歌这条线的。 江茶挑下眉毛。 她也不想的,奈何她有一个奇葩的相公,别人点石成金,他点妻成金。 “师父呐。自咱们试图脱离血影宗后,这血衣楼是我建的,城池是我建的,就是你爱的死去活来的小白脸都是我送的,你真不应该把主意打在我身上。”江茶一脸无辜。 “呸!” 江茶师父唾弃,“这话你信?” 江茶不信。 她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凡的罪过她,凌辱过她的,她都要报复回去。 可江茶杀她绝不止于此。 “你整天的怨妇样,我真的受够了。” 江茶掏了掏耳朵,在她看来,恨就付出行动,怨恨男人就说出个所以然来,别整天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叽叽歪歪,除了把一个人的错归结于男人都是坏种的抱怨之词外,就没几句别的。 她师父还胆小。 背地里一套,到了男的修士面前又是一套。 要不是她鼓动,恐怕江茶师父还在血影宗当她的血鹰王。血影宗主和几位法王估计不知道,江茶师父暗地里整天怎么恶毒咒骂他们呢。 至于让她师父跟朝廷作对,更是想都不要想。 一个整天怨天尤人,又不敢付出行动,还不努力的,始终压在她头上的人,江茶迟早要杀了她。 她的血衣楼。 将用敌人染红自己的衣服! 而不是怨恨! “你——” 江茶师父大怒,可江茶懒得跟她说话了。 她手一挥,掌心法阵出现,一只火凤凰从法阵中飞出。 江茶师父的元神刚要反抗,火凤凰一个横扫,一团火焰将她的元神围住,在一阵凄惨的叫声中,元神化为虚无。 元神一旦离体,即便化神期的强者,也是脆弱的存在。 江茶等的就是今日。 她拖着师父的尸体走到外面高台上坐上宝座时,那些在外面巡逻弟子全知道发生什么了。 她们山呼,“恭喜楼主,贺喜楼主!” 她们的叫声把山城中的女子惊醒了,她们很快站出来跟着山呼,继而整座城池充满了恭贺楼主的声音。 陈深回到白云洞府时,媚娘正在闭关。 禁制在他到面前时,无声无息的打开了。 陈深不见她洞府的修行处,不见她在书房,不见她在卧房。 等他转到温泉池子中,见媚娘穿一身轻薄的纱衣坐在池边,一条腿弯曲,托着下巴,一条腿在水面上轻轻地划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这一年跟师父在一起的。 她也刚回来。 陈深问:“在发什么呆呢?” “剑。” 媚娘眉头紧锁。 她的两条腿紧致光滑、笔直修长、肌肤晶莹剔透、粉光致致,倒映在水面上,一时间成了四条美腿,相映成趣。 ·天上白云苍狗,地下沧海桑田, 媚娘前日洗澡时偶有所悟,现在正在领悟新的剑意。她很喜欢这种钻研的感觉,想不明白时的凝滞,豁然开让时的畅快,让她真心喜欢。 噗通! 陈深落在水里,站在池边把媚娘抱下去,“想要领悟什么就要置身于其中。” 陈深的建议很有道理,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媚娘的山水之间也。 媚娘很快就沉迷其中了。 不过,陈深的建议不无道理,既然要领悟水中剑意,自然要看尽万水。 在接下来的五年中,陈深就跟着媚娘去看水了。 他们见过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瀑布,见到了大河之水天上来的猛烈;见到了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的水天一色;见到了春衫犹是,小蛮针线,曾湿西湖雨的诗情。 在这游山玩水的五年内,陈深的修行不曾落下。 媚娘把天山甘露全给了他。 有陈深这个人在,她用不上天山甘露。 陈深在天山甘露的帮助下,五年之内连升三层,现在已经到筑基期九层了。他现在的丹田气海内,不再只是灵气和法力,还多了一股真元,只待他将真元压缩固化,继而凝结出金丹,陈深就步入结丹境了。 现在谁见了陈深,都觉得他以废灵根之姿,将要进入结丹境了,堪称奇迹。 云南现在就以陈深为榜样。 既然陈深都可以进入结丹境,他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他现在去仙盟历练去了,想以此给自己压力。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陈深进入结丹境指日可待,然而陈深却卡在这一步了。 诚然,陈深有酒剑仙的传承,相当于天灵根的修行速度。 可他的灵根始终是废灵根。 这酒剑仙的传承更像是一个buff,改变了修行速度,不改变陈深的灵根,就跟他进入筑基期时要服用很多筑基丹一样,他想跨越这个台阶还得费番功夫。 于是又一年看水,他们从东海看海归来以后,陈深和媚娘没有选择回青云宗,而是坐云楼去了仙剑峰,想在仙剑峰采集一些药草,炼制成丹药,从而让他迅速踏破筑基。 再到仙剑峰,陈深感慨万千。 他上次在仙剑镇碰到了陈岩,后来萧梧桐写信告诉他,他把陈岩夫人的病治好了,现在陈岩和他夫人,应该同孩子们团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吧。 咻! 咻咻! 陈深正感慨,忽见几道流光剑影从林海的尽头掠过,去往仙剑峰了。 他奇怪。 仙剑峰只有云尘子独居,这些剑影什么来历。 难道出什么事了? 媚娘和陈深当即不坐船,踏剑跟了上去。 等他们到仙剑峰禁制门前时,见一行十几个灰白衣服的人踏剑站在禁制前,为首的是一位老者,他须发皆白,面目沧桑,双目有神,拱手拜会,“浮游岛袁一刀拜见仙长,今日叨扰,再来请求赐教!” 第110章 镜花水月 浮游岛? 陈深和媚娘刚从东海回来,没听过这岛屿。 不过,他们是去游山玩水,听潮声去了,没听过也正常。 听他们这话,是来找云尘子斗法的。 还不止来一次了。 这些人看到了陈深俩人的到来,不过没有理会陈深他们,甚至还有些希望陈深他们在场做个见证。 袁一刀连说三遍,见禁制内依旧悄无声息后,改了话语,“袁某拜访三次,云尘子仙长都闭门不出,莫不是怕刀剑无眼伤了仙长?既如此,罢了。” 袁一刀再次拱手。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云尘子肯定知道打不过怕受伤,不敢出来讨教。 这话媚娘听了就不高兴了。 她踏剑而出,“师父懒得理你们,既然你们想讨教,就由我来会会你们。” “哦?” 袁一刀笑看媚娘,问她是谁。 在媚娘报上名号后,袁一刀收敛起了笑容,“原来是青云宗白云仙子。” 由不得他不重视。 白云仙子近来名声虽少有传扬,可在七八年前,她可是大出风头。 擒血龙王,品级大会上连战两大法王。 天外飞仙凭空出世震惊所有修士。 她的事迹至今在茶楼报纸中,在点评剑术时都榜上有名。 八年不出鞘,不代表她的剑绣了。 袁一刀拱手,“既然白云仙子愿讨教,袁一刀奉陪。” 他接着跟了一句,“仙子放心,点到为止。” 陈深让到一旁。 他倒觉得这话是袁一刀给自个儿找补,以免白云仙子待会儿伤到他。 白云仙子点下头。 她右手打一个响指。 在她耗费好几年心血炼制而成,现在缩小为腰畔挂件的伏龙鼎内,一道剑光闪出,继而化作一把长剑悬浮在白云仙子周围。 这件法宝长剑的材质很寻常,是白云仙子闲暇之余炼制的。 在白云仙子看来,减少外物的依靠,不失为提升修行的一种办法。 白云仙子不紧不慢,袁一刀可不这么客气。 长剑刚浮现,袁一刀就化作一道光向白云仙子打过来,迅如闪电,眼力不可及子。他人未刀,刀芒已现,切碎虚空,凌厉的而简洁,毫不拖泥带水。 仓! 白云仙子身边的剑出鞘。 哗! 有浪的声音。 长剑在白云仙子面前掠过,飞机拉线似的留下一道白影。 轰! 接着,白影化作一堵浪墙,将刀芒尽皆挡下。 然而,陈深看在眼里,却知袁一刀这一击并未落空,他身子一闪,再出现时已在白云仙子身后,他双手向前一挥,身后四把刀旋转如轮向白云仙子打去。 哗! 白云仙子顺势转身,手在身前一勾,一面水镜在出现在她面前。 “哼!” 袁一刀冷笑。 他的四把刀已到身前,白云仙子仓促起的水盾根本拦不住它。 事实如他所料。 哗! 水盾破碎。 然而,白云仙子安然无恙站在那儿,唯有面上轻纱缓缓落下来。 这一招名为镜花水月。 白云仙子琢磨的还不够透彻。 她这面容一露,让袁一刀有刹那的失神。 “有点儿意思。” 白云仙子有了兴趣。 不过,陈深知道,白云仙子所谓的意思不指袁一刀,而是她的剑意。 她现在用的非青云宗的法术,而是她这么多年游山玩水自个儿领悟出来的。只是一直在领悟,未曾与人交手,因此初次斗法还有些生疏。 白云仙子把面纱收了。 袁一刀回过神。 他嘴角噙笑。 他不明就里,虽觉白云仙子的剑法奇怪,还以为白云仙子不过如此呢。他这样子觉得即便白云仙子用处天外飞仙,他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若能把天外飞仙接住—— 他这一趟中土之行,也算没有白来。 袁一刀精神振奋起来。 唰! 唰唰唰! 他大喝一声后,身子掠过一道残影后,一分二,二分四,刹那间出现无数道身影,这些身影又化作灰雾,宛若刀芒一样向白云仙子劈过去 一时间,白云仙子让变化无端,又迅捷无比的刀芒围住了。 水流云散! 白云仙子犹如一股流水,一朵云,倏忽之间飘散到的西东。 袁一刀不甘心,灰雾的刀芒唰唰唰的向流水同云攻去。 白云仙子一一用法术招呼。 陈深看得出来,白云仙子全然不用青云宗功法,是拿袁一刀在喂招呢。 这一打一个多时辰。 陈深渐渐看的无聊。 白云仙子只见招拆招,占了上风也不攻,却在兴头上。 她甚至还跃跃欲试。 袁一刀从最初的信心满满,变的心事重重了。 他所有法术和法宝全用过了。 白云仙子起初招架的还狼狈,现在越来越游刃有余了。 可他的法力见底了! 袁一刀开始想是认输,还是再坚持一会儿。 或许白云仙子也快发力枯竭呢? 不过,白云仙子很快觉得无趣了。 她喜欢一个法力充沛的人同她交手,这样才能让她长进。可袁一刀现在用个法宝手都哆嗦,这打起来还有个什么劲。 于是,在袁一刀故技重施,再次用处疾风斩这样的法术后,白云仙子双手结一法印。 疾风斩几十道斩击,在碰到白云仙子前,如劈在水里,荡起一阵波纹,继而消失不见。 而在白云仙子背后,有一股水墙升起来,犹如海啸时掀起的滔天巨浪。 所有人在这巨浪面前都是渺小的。 何况这不是真的浪,而是剑! 剑气组成的浪! 一道道密密匝匝的剑化作巨浪向袁一刀拍去! “住手!” 袁一刀惊骇,他万万想不到白云仙子现在还用的出这等法术。 然而为时已晚。 巨浪拍过。 白云仙子手下留情了,因为袁一刀还留下一条底裤,全身上下有一些剑痕,可都不伤及要害,坐到了真正的点到为止。 白云仙子拍了拍手,“那咱们明天再战?” “什么!” 袁一刀吓的腿软。 他可不敢跟白云仙子斗法了。 太可怕了! 打了这么久还法力充沛,袁一刀就是再斗法一百场依旧是个输。 他拱手,“袁一刀输的心服口服,咱们就不用再比了。” 他此行的目的依然达到了。 然而在白云仙子不依不饶起来,“今天这场斗法是替我师父打的,明天我摆放去挑战你,请你赐教。” 白云仙子让他把借宿的住址留下来。 袁一刀忙道:“这次来的匆忙,还有许多事要做,既然咱们已经打过一次,白云仙子——” 他笑了笑,“咱们就不用比了。” 白云仙子觉得怪了,“你请我师父赐教,我师父就得奉陪,不然就是怕刀剑无眼上了。那我请你赐教,你不奉陪,这算什么?” “这个——” 袁一刀无奈的拱手,“方才是我唐突了,请仙子恕罪,至于比试——” 他真的不用了。 第111章 树妖,突破,痛苦 白云仙子不强人所难。 既然袁一刀知道自个儿不对了,她挥手就让他们走了。 袁一刀松一口气。 他刚要走,白云仙子又拦住他,“你接下来还要去挑战中土名宿?” 袁一刀想点头,摇头半截停住了,又摇头。 他得问白云仙子想干什么。 白云仙子在想,要有她师父这样不想让人打扰清修的,她可以代劳斗法。 她刚领悟的剑意正需要切磋加以改正。 可她作为青云宗的弟子又不能随意的去向人挑战,因为挑战斗法同挑衅差不多,虽不决生死,可有时候高于生死。 然而袁一刀的出现给了她启发。 她可以专门找这种找人斗法的修士斗法,这不就是双赢? 袁一刀听了白云仙子的话无语了。 他无奈的昧着良心说:“仙子,此次一别,我们就要回浮云岛了。” 实则他们浮云岛此次出来不少修士,全在向名门正派和修士名宿挑战,不为别的,就为了借助于斗法,把中土的虚实打探清楚,好为以后做准备。 这话是千万不能向白云仙子说的。 他这么糊弄一句后踏剑离开了。 “可惜。” 媚娘很遗憾。 陈深提着酒葫芦靠过去,让媚娘不用可惜,“咱们可以去向浮云岛挑战。” 媚娘双眼一亮,“哎,这主意不错。” 袁一刀的听力很好,听了这话差点踉跄摔下飞剑。 他们目送袁一刀离开后,回到云楼,在寻到北斗七星阵生门后进入仙剑峰。 到了仙府后,他们发现云尘子在闭关。 他们就没打扰她,径直去仙府采药去了。 仙剑峰堪称灵草圣地,不止洞府中有几千年的灵草,外面山峰和山谷中的灵草虽然年份不够,却足够稀有。 这地方可以说是灵草宝地。 陈深和媚娘回这儿跟到白云洞府一样,一点儿不拘束。 他们采药后,顺便在池子中泡了个澡,欢愉一番,让媚娘把斗法损失的法力全补了回来。 他们穿衣出来,刚坐到石亭就见云尘子从闭关的石室中走出来。 这仙剑峰的洞府类似于旋转门。 在书房后不止一个石室,在旋转之中还有一个石室,为修行专用。 云尘子出来时一身汗水,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一抖落蒸干了水分,可身上黏糊糊的,本来想洗个澡的,见到陈深他们两个,只能暂时把这念头抛在脑后,“把浮游岛上的人赶走了?” 媚娘点头。 她上前扶住云尘子。 陈深问云尘子,可知道浮游岛。 云尘子在东海追寻云中君多年,当然知道浮游岛。 说起来,这浮游岛同云中君关系匪浅。 云中君携他那位佳人逃到东海时,就长期盘踞在浮游岛。 “浮游岛的岛主是一位善于卜算的人。” 这位岛主是个能掐会算,而且知识渊博。 当初云中君为了让夫人进入踏入修仙,好达到他们长相厮守的目的,急需把废灵根改变成可用灵根的办法。 就是岛主告诉云中君这世上有灵果树的。 陈深奇怪。 这袁一刀为什么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找云尘子斗法,“你们有过节?” 云尘子摇头。 她不知道。 她跟浮游岛是没有过节。 她告诉陈深,这浮游岛有其过人之处。 他们虽是人,可信奉一棵树。 这棵树是一棵妖树,树上结的果子有助于人们修行。 浮游岛主在卜算时,就借这棵妖书卜算,而不是常见的观星象推衍。 陈深没在云尘子这儿得到太多的有用信息。 他起初听到卜算,还以为冲着大衍缠丝手来的。 听到这岛主卜算借助一棵妖树,他就推翻这推测了。 不过,这袁一刀来的奇怪是肯定的了。 稍作一会儿后,陈深去外面喝酒去了,留媚娘和云尘子在这儿叙旧。 陈深要在这儿借助于丹药实现突破。 媚娘和云尘子对丹药也略通一二,倒不一定要萧梧桐才能炼制丹药。 于是,他们在仙剑峰住下来。 陈深每天的功课就是喝酒修行,在云尘子和媚娘的指点下炼制丹药,服用丹药,然后再继续喝酒和修行。 云尘子也是个酒鬼。 她起初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愿和陈深喝酒。 可有一天实在馋了,同陈深大喝了一顿。 翌日。 云尘子醉酒醒来后又不跟陈深喝酒了,而且还不许陈深在她面前喝酒。 陈深莫名其妙。 简直跟李渔进入贤者模式时一模一样。 不过,等不了三天,云尘子不知道为什么就又酒馋了,又来找陈深喝酒。 她酒量不大行,一喝酒醉,一醉醒来就翻脸不认酒,还喜欢洗衣服。 陈深一度怀疑这修士难道也有更年期? 当然,这话他是问的媚娘。 媚娘给他一个大白眼。 如此过了大半年,陈深终于到了瓶颈期,他丹田气海内不住地舒张收缩,跟心脏跳动一样,这是破境的关键时期。 陈深若能借丹田气海中的灵气将真元固化,并凝结金丹,就可进入结丹期。 这一步说难很难,说不难也不难。 不难在于只有持续不断压缩,迟早有一天要压缩出金丹。难处在于,就跟便秘一样,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呱呱落地。 经历的时间越长,越痛苦。 陈深为此盘坐在温泉池子中,用温泉水浸润着身子,不住地努力。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 陈深丹药服用了一批又一批。 云尘子来看过他,感叹幸好仙府最不缺灵药,不然非让陈深吃穷不可。 她同时再次肯定,她当年没错,陈深是个废灵根。就是不知道陈深怎么能够突破废灵根至多炼气期的禁锢,进入筑基期。 她警告媚娘,这消息千万不能让云中君知道。 云中君那位新夫人是废灵根。 她再怎么修行也只能在练气期,不能长生。 云中君为了他们能长相厮守,这才为夫人逆天改灵根,落到现在这个下场的。 他要知道陈深有不改灵根修行的办法,非把陈深抓起来切片。 要是有用,让他那位新夫人生吃了陈深,云中君都不带眨眼的。 俩人就站在池边闲聊,看池水伴着陈深丹田气海的紧缩而荡起一圈圈波纹。 咚! 咚咚! 陈深两耳不闻,处于安静之中。 他听到了心跳,听到了丹田气海内灵气的呼啸,还听到了丹田气海的呻吟。 他现在的丹田气海像一个塞满食物,却还在不住塞食物的胃。 他在努力的让胃压缩,把食物压缩,可胃口反而更鼓胀了,越来越多的灵气从四肢百骸涌进丹田气海,让他真切的体会到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啊!” 他忍不住痛出声。 若是他睁开眼的话,他甚至看得见池水在剧烈的波动。 第112章 损有余而补不足 煎熬! 煎熬再煎熬! 陈深无数次的觉得自个儿的丹田快撑爆了。 他甚至真切感受到了撕裂的痛楚,跟车裂一样。 可在习惯痛苦之后,陈深学会了让思绪远离痛苦,这让他不由地想起了他曾车裂过的一个人贩子,这人贩子死之前是也是经受这样的痛苦。 他一想到这些,竟出奇的觉得欣慰。 当然,这只是一时的安慰,痛苦还是真切存在的,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好在他有长春功,就像喝药之后的一点点甜,在痛苦如浪潮一样的拍上岸又退却后,长春功运行时的暖意为他带来安慰。 如此周而复始。 突然有一天。 轰! 陈深像是让石头压久了,突然身上重担轻很多,又似在沙漠中走的久了,突然碰到一股甘泉—— 他不是破境了,而是他的《长春功》在不知不觉间突破到了十层! 要是别人,这或许就是长春功的尽头。 要想继续修行,提升法力,就得改换别的功法了。 可陈深不用。 他有《长椿功》。 长春功的圆满对陈深而言可谓是久旱遇甘霖,他丹田的痛楚减弱一些,稍带着丹田气海内的真元竟也醇厚起来。 陈深麻木的心再次有了信心。 他鼓起将要面对所有痛苦的勇气,一鼓作气的鼓动丹田气海内的灵气和真元,再一次压缩,鼓胀,压缩,鼓掌。 每次压缩后,进入丹田气海内的灵气越多,鼓起来是就越难受。 “啊!” 陈深心里发了狠,拼着杀身成仁的念头不要命的压缩,压缩在压缩。 砰! 池内的泉水炸飞。 在他身边的泉水还在接触的刹那间化作浓雾,以至于身形都模糊了。 至于结丹—— 陈深不知道成没成。 他只知道这次结丹不成,他很难鼓起用起来再来一次了。 太痛苦了。 他痛苦的昏了过去。 媚娘和云尘子站在石亭上看陈深,见他这么大的动静后,媚娘不由地看向师父,她当时修行全靠自个儿摸索,而且她结丹很容易。 云尘子摇摇头,“修仙本是逆天而行。” 废灵根修行更是逆天中的逆天。 陈深结丹期不算什么,等他结元婴时那才叫困难的。 媚娘轻叹一口气。 她手一挥,凭空把陈深捞了上来。 陈深现在赤身裸体。 云尘子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扭过头去了,不过她又好奇的用余光瞥了一眼,这不是她不正经,她纯属好奇。 一喝酒就梦到,这看一眼不过分吧。 不过分。 陈深醒来时,已经过去三天了。 他仿若噩梦中惊醒一样,猛然睁开眼,头上抬,媚娘还以为他抽风了。等明白自个儿的处境后,陈深问媚娘,他结丹成功没有。 “成功了。” 媚娘躺在床上,枕着左胳膊看陈深,“现在是个结丹期修士了。” 她头发垂到陈深额头上,很痒。 “呼!” 陈深长出一口气。 他真的鼓不起勇气在了一次结丹了。 他去查看自个儿的丹田。 此刻在他的丹田内,有一枚金丹,灿然生光,或许他修炼长春功的缘故,金丹四周缓缓流淌着木色真元,同蜜一样黏稠。 他的丹田开辟出一窍,在丹田正上方。 在默运功法时,还有木色丹火。 这就是进入结丹期后,修士炼制法宝所在。 在真切的看到这些后,陈深终于放心了。 他又仰躺在床上,拨弄着媚娘的头发,正所谓饱暖思**,鬼门关里回来了也要犒劳自个儿一番,他的手不知觉的把妾似琵琶斜入抱,任君翻指弄宫商。 陈深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后,终于回到了修行上。 他既然进入了结丹期,当务之急是法宝。 炼制霜雪明的剑胚虽同样可以炼制法宝,可太低劣,陈深是看不上的。本命法宝不同于普通的法宝,本命法宝要跟随陈深一辈子的,这必须用好材料。 不止好材料。 陈深还得有炼制之法。 这不是炼制法器,法器可以用谪仙步将就,法宝不行。 法宝要施展的法术几乎等同于一门功法,在不断炼制下,威力越来越大。 此外,这法宝还要同自身的功法契合。 譬如陈深现在所修炼的长春功,他属于木属性的功法,因此陈深炼制的法宝得是木系的法宝。 这可难住陈深了。 他问媚娘有没有这方面的收藏。 媚娘摇头。 青云宗不以木系功法见长。 她建议陈深可以去剑阁和龙首山碰碰运气,龙首山以木系功法为主,而剑阁依仗剑冢,收罗了许多功法,几乎涵盖了五行。 何况剑阁是以法器和法宝起家的。 陈深所需的炼制法宝材料,剑阁即便没有,也知道谁有。 媚娘在说话时,始终在打坐。 她在争分夺秒的修行。 修仙大致有三大阶段,上境界,中境界,下境界。 化神期是下境界的最后一个境界,在这个境界中,修士将在避雷劫的同时引动天地灵气,铸就肉身不灭。 而引动天地元气主要靠元婴,神魂、功法同天地间元气的契合,继而引起某种律动,从而将自身同天地灵气相结合。 这一个境界实则是在修行自身。 这很难。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媚娘的灵根是单一天灵根。 前期修行飞速,但到了化神期,她若想将自身同天地灵气相结合,就借用天地灵气改变自身,让自身五行合一,如此才能使自身同天地灵气相契合。 这很难。 即便天才如媚娘,到了化神期后进步也缓慢。 不再如上几个境界那样飞速。 然而,在陈深刚才入体时,她竟奇迹般的寻到了同天地间灵气的律动,让元婴,功法和神魂同天地灵气处于了同一频道。 她现在就像一根海绵,泡在天地之间的灵气中,在疯狂的汲取着。 而媒介。 就在她的小腹中。 媚娘万万想不到,陈深突破结丹期以后,受益最大的会是她。 她要闭关! 媚娘睁开眼告诉了陈深这个决定。 至于陈深。 她建议他在把身上的几件法宝炼制后,去剑阁和龙首山多转一转。 媚娘这次突破来的很突然。 她就说了这么几句,又托他交代弟子几句,就进石室闭关了。 第113章 燕返 “这——” 陈深无奈。 他告诉了云尘子。 云尘子听到媚娘要闭关,目光中有些疑惑。 前几天媚娘刚说她现在进步缓慢,云尘子还让她稳住心态,一破化神期就进入中境界了,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怎么一转眼就要闭关了? 至于陈深,他打算先炼化件法宝用着。 他现在有两件法宝,一件是童老的本命飞剑。 这本命飞剑虽然失去了主人,可法宝本就是元婴期的飞剑,陈深现在炼化得费些功夫,他暂时搁置。 他现在要炼化的是从孙浩手里夺来的那把伞具法宝。 这法宝同样不错。 当初剑阁的人还惦记他来着。 自云尘子再次隐居后,媚娘把修行所需都为师父准备妥当了。 陈深就打算在这儿炼化法器。 他把伞拿出来。 “咦?” 云尘子惊讶,“你怎么会有这类伞具法宝?” 陈深告诉她夺取这把伞的经过。 云尘子恍然,她猜是云中君为了让孙浩为他办事,把这件法宝送给他的。 这把伞在东海之上的仙人宗常见的法宝。 至于这仙人宗—— 传闻这座岛原是一座仙人洞府,后来仙人远去,禁制消失,外来的岛民到了岛上,从洞中得到了仙人法术和功法,由此建立了仙人宗。 在仙人留下的法宝中,最厉害的莫过于一把伞。 仙人宗从中钻研出了炼制之法,因此仙人宗的法宝多为油纸伞。 不过,这把伞既然在云中君手中,无论他抢的还是别人赠予的,这把伞能入他法眼,陈深在结丹期用绰绰有余了。 云尘子现在谈起云中君语气淡然。 陈深一直在想是不是他的狗血鸡汤起作用了。 这把伞炼化很简单,陈深只要用他的丹火淬炼打磨就行了,相当于磨合。 陈深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完成了。 然而。 媚娘依旧没出关的打算。 陈深打算明天自个儿启程。 晚上。 他提着酒葫芦坐踏剑上了当初见到云尘子的崖边喝酒。 清风徐来,云海茫茫之上有一轮圆月。 此情此景喝酒最合适。 出乎他的预料,云尘子也在这儿。 她手里拿着一小坛酒。 她终于发现一个问题,就是在用陈深的酒葫芦喝醉的时候,她才会做梦。 她见陈深来,指了指他的酒葫芦,“你的葫芦有名堂。” 陈深疑惑,问她什么名堂。 云尘子不说话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天蓝色烟衫,青素娴雅,窈窕如柳的腰上衣服波纹似海浪,在清冷月光下似有海浪翻涌,尤其和海上升起的两轮明月,别有一番韵味儿。 她还是那么大开大合。 坐在山崖边,一阵风吹来,卷动裙角,让一双腿暴露在月光下,在清冷的月光下镀上一层光辉。 俩人就怎么喝酒,时不时地聊上几句。 云尘子喝酒豪放,同陈深不相上下。 她喝酒就好像想把自个儿给淹死似的,仰头痛饮,一坛酒源源不断的倒出,她咕嘟咕嘟的喝下去,任酒水从腮边滑落,落向白皙的脖子,浸湿胸前衣襟。 她痛饮一番后,还同陈深碰一下,再仰头痛饮。不经意间,那雾一般的纱衣,便自肩头滑落,露出了她那如象牙雕成肩膀和精致的锁骨。 陈深看到了,目光停住了。 云尘子的缩骨很精致,呈一字,有窝。 云尘子放下酒坛,摇晃了几下,让锁骨动起来更好看了。 她把空的酒坛子丢了,过来抢陈深的酒葫芦,抬头见陈深在大方的看她的缩骨,她问:“好看吗?” 陈深点头,好看。 至少在看的这一会儿,他心情很愉悦,一位大爷说得好,每天看妞,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为了心情愉悦,健康又长寿。 何况,陈深觉得这俩窝喝酒肯定好。 云尘子没理他,拿过酒葫芦就绪喝酒,酒水顺着腮边落到缩骨上。 陈深这次把目光移开了。 白的晃酒。 云尘子再说:“你这酒葫芦真的有问题。” 陈深又问什么问题。 云尘子晃着酒葫芦,“入梦,喝醉了以后会梦到你。” 陈深惊讶,“是吗?” 他原本还怕云尘子知道这酒葫芦授他功法秘密呢,敢情别人用酒葫芦喝醉了是这个。 他好奇问云尘子,“梦到我在做什么?” 云尘子绝美的脸庞上挂上一丝神秘的笑。 她不说话。 她仰头又饮酒,雾里蒙胧的春山细眉在这月光下有了春情。 陈深没看到这些,他追问,“不会是我在用剑吧?” 他在想别人用酒葫芦喝醉了酒后,莫不是会梦到他在传授他们功法? 若如此也不错。 云尘子停下,星光一样的美目闪过一丝狡黠。 她点头,“在用剑。” 只不过此剑非彼剑罢了。 陈深拳头和手掌相击,有趣的又问:“什么剑法?” 这可把云尘子难住了。 这算什么剑法,她在陈深目光炯炯的注释下,“能捅死人的剑法?” “呃——” 陈深呆了呆,问的更明确了一点,“我没说话,说什么剑法?” 云尘子觉得越来越有趣了。 她告诉陈深,他偶尔说话,但不用剑法,不过舌灿莲花是有的。 陈深越来越一头雾水了。 他再问云尘子一句,“那有什么招式呢?” 他在想,莫不是这剑法不是太白剑意,而是另外一种新的剑法? 云尘子斟酌了一下,告诉他有一招在燕子折向或者返回时用。 陈深双眼一亮,“燕返!” 他听过这剑法! 橘右京就有这一招。 当然,这本来就是前世挺有名的一记招式,传闻是为了斩落空中飞翔的燕子创造出这一招的。 这一招是有讲究的。 传闻燕子可以感受到刀的震动而改变方向,因此无论是怎样的一击都无法斩下燕子。刀不过是一条线。抓不到在空中纵横来去的燕子。所以想要斩下燕子,唯有同时斩出三刀,一刀攻击燕子,另一刀封住燕子退路,余下一到挡住燕子侧面退路,由此可见这招的厉害。 陈深接下来又疑惑了。 这招属于东瀛招式,这酒葫芦难道也能领悟。 可这燕返听起来玄乎,那是对武者而言,对修士就不一样了,修士有的是办法一刀斩杀燕子。 陈深不由地问:“这招一定很差吧。” 云尘子摇头,这一招剑法很精妙,她每一次都被杀的丢盔弃甲。 “这——” 陈深想这招能让云尘子认为精妙定然不凡。 他想让云尘子教他了。 第114章 圆月,梨园 云尘子摇了摇头。 “等以后有机会在传授给你吧。” 她不逗陈深了,仰头痛饮一口酒,把酒葫芦还给陈深。 陈深正要接。 云尘子忽然同酒葫芦一起靠过来,醉的不省人事的靠到陈深怀里。 “这——” 陈深忙伸手揽住她。 这要是一不小心跌到山崖下面,这可就成笑话了,茶楼的报纸至少得登上好几期的头版头条,从云尘子的前世今生说到陈深的今生今世。 “师父,你——” 陈深刚要扶正她,忽然看见了锁骨,锁骨上还有酒渍,在月光下生辉。 他惊艳一番后小心把云尘子扶起,不料云尘子身子又一歪,唇贴到他唇上。 陈深刹那间失神。 这是故意的! 这绝对是故意的! 这怎么可能不偏不倚的就对准了? 敢情她贼心不死啊,一直在惦记着他。 就在陈深失神时,云尘子身子一歪,躺在崖边醉酒似的睡着了。 陈深这下又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哎。 他摇头,全是年轻是太俊惹下的情债. 陈深把云尘子的衣衫遮住锁骨,把她抱回了洞府,在他离开时,云尘子睁开了双眼,星辰一样的双目在黑暗中格外明亮。 她摸了摸自个儿的额头,觉得她喝酒太多了。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子,背对着窗户面朝墙,意识介于醉醺醺和一丝之间,一轮圆月的月光正好落下来,落在臀上,就像是水中月,突然拖出来两轮月。 忽然水起了波纹,水里月由此变的扭曲,一只手悄悄伸了过去,好像要抚平这水中的褶皱,然而水上的波纹越来越浓了。 翌日。 陈深告别云尘子后,踏剑离开了仙剑峰。 他先去的是剑阁。 自进入结丹期,《长春功》圆满练上《长椿功》,他就觉得自个儿有用之不竭的精力,就好像回到了青春期的时候,时不时地就因为什么举旗致敬。 他现在正好去杀一杀李渔的威风。 在陈深杀气腾腾的去了剑阁后,剑阁门前的黄衣弟子太认识他了,这次没有为难他,恨不得把陈深给请到剑阁去,可惜李渔不在剑阁。 她去了并州。 陈深只能婉拒了黄衣大弟子让他上山歇息的邀请,踏剑又去往并州。 不等到并州,刚路过京城,他又让剑阁弟子拦住了,说李渔现在不在并州了,而是去往了苏州。 要是在这么折腾,陈深就先去龙首山了。 不过封林晚现不在江都,要去龙首山的话,就要经过苏州,陈深去苏州寻李渔的话,也不算耽误。 陈深上次离开苏州至今已经五年有余了。 他没再听到陆颖儿的消息。 不过,他觉得颖儿应该还好,她答应过的,她的命格要是有几分不妥的话,会马上联系陈深,绝不拖延。 陈深了解陆颖儿。 她求生意志强的很,绝不会那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陈深到了苏州,沿路打听到了梨园。 苏州富庶。 在苏州有两个修仙门派,他们的采邑很小,可因为苏州的富庶,这两个修仙门派过得很富庶,其中一个门派就是梨园。 梨园也是名门正派之一。 它的名声虽不能同慈云寺和青云宗这样的名门正派比,可同神刀门、剑阁排在第二列,也算是修仙大派了。 可惜梨园只招收女弟子,要不然她的名声还可以再上涨。 李渔就在梨园。 因为梨园近日要采购一批法器和法宝的飞剑。 陈深是个杂役,而且有更好的选择,所以不在意这些,其实许多名门正派对筑基期和结丹期弟子都有补助的。 他们虽然给不了这些弟子本命法宝所修的剑胚,可他们可以给他们用的过去的法器和法宝,以免在捉襟见肘时,因缺少法宝和法器而影响战斗力。 诚如媚娘所言,剑阁以剑冢起家,以法宝和法器发家。 剑阁的生意就是这生意。 梨园这样的名门大派,剑阁自然是要拿下的。 陈深寻到梨园山门前时,梨园的弟子并没有为难他,在听到他的来历后进去禀告了一声,然后就把陈深带到了客房所在的客居岛。 梨园是在湖上一片岛屿中。 她们在水下设有禁止,很少有凡人能进到梨园。 梨园上还遍植梨树,梨花整日盛开,清雅的香不散,可一旦流连其中,就很可能迷失了方向,困在其中再也出不来。 陈深觉得梨园同桃花岛很像。 剑阁是贵客。 他们独居在一处雅静的园子中。 园子清幽古朴,适意自然,如清水芙蓉,洗尽铅华,无一丝脂粉气息,让陈深一眼就喜欢上了。 他在假山下见到了剑阁的女弟子。 她们让陈深自个儿上去。 陈深上了假山后见到一座八角亭,李渔就那么躺在八角亭柱子间的条凳上,用书盖着脸。 她穿了一身明黄色的裙子,上本身是玄色的外衣,领口及衣摆是金丝绣成的银杏叶,领口是白色的丝衣,将胸衬托着格外高耸,在阳光下伴着呼吸起起伏伏。 它们搭配在一起庄雅精致,一看就是世家子弟有钱人。 陈深坐到她身边,见桌子上有酒,就给自个儿斟了一杯,一杯饮尽后又一杯,一直到阳光西斜。 李渔懒洋洋的把书拿下来,抬眼见到了陈深,“你什么时候到的?” 她睡眼惺忪。 陈深告诉她,他从剑阁一路追随她去了并州,又跟着来了苏州。 李渔对并州意兴阑珊。 她让陈深坐过来,等陈深坐过来,她伸手就去解陈深外套。 陈深一惊,就在这儿? 李渔眨了眨眼,这有什么不好的? 有梨树掩映。 她又让女弟子守着山下,不会有人上不来。 现在又是黄昏,雪白的梨花在斜阳映照下格外美丽,此情此景要不助兴赏花,岂不是白瞎了梨园这么美的精致? 陈深让她说服了。 七八年不见,李渔更懒了,她这次不动,让陈深动。 陈深只能赶鸭子上架。 在一番折腾后,他们站着看梨花外的湖色。 无边无际的湖在斜阳映照下洒下一片碎金,在波浪中涌动,碎金之中还有小船,天上有飞鸟,时不时地掠过水面,划下一道孤独的痕迹。 陈深忽然停下。 他望了望在赏景的李渔,她单脚抬起,像一只慵懒的猫。可这会儿让陈深看在眼里,这不就是燕子要转向或折返时候的姿势。 燕返? 不会吧。 第115章 剑阁出品,必属精品 陈深正纳闷,李渔不高兴的挠他一下。 他只能打起精神,问她:“并州出什么事了?” “嗯,嗯?” 李渔懒洋洋的说:“神刀门的单子让别人接了。” 神刀门就在并州。 神刀无敌张景略,陈深在剑阁见到过的,在那届品级大会上,媚娘之外,余下以为得到剑冢古宝的,就是这位神刀无敌。 陈深纳闷,“神刀门那么大的单子,这世上出了剑阁,谁还吃的下?” 他想了想,“流月城?” 李渔告诉他,流月城主营暗器,他的奇宝斋就是销售法器和法宝飞剑、飞到,但产量不高,不足为惧。 这次抢了剑阁单子的是东海的人。 “东海的人?” 陈深试着问,“浮丘岛?” 李渔见陈深猜得出来,无所谓的问,“他们的人也去青云宗斗法了?” 不知道挑战的是不是大娘子。 这要是大娘子的话就有好戏看了。 陈深摇头,告诉她是媚娘挑战的袁一刀。 他奇怪浮丘岛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要去各大门派斗法。 李渔懒得猜这些人的心思,就像她懒的动一样。 浮丘岛的人能抢下剑阁在并州的单子,不是浮丘岛上的法器和法宝品质更高,而是因为它更便宜。 便宜到一把剑阁的法器,能买近两把浮丘岛的法器。 在这样的价格面前,就是品质差一些,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毕竟谁也不会把门派发给的基本法器和法宝用一辈子,将就着用一段时间,攒一些贡献点就可以换了。 门派何苦去买贵的呢。 现在浮丘岛的人又来和剑阁争梨园的生意了。 陈深懂了,这就是商场常见的套路——打价格战。 他想不到在修仙界也碰得到。 他问李渔打算怎么办,李渔打算凉拌,顺便夸了陈深一句,“本事见长啊,你这么多年在大娘子身边锻炼的可以。” 陈深堵住了她的嘴,让她少说话,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什么叫见长。 他本来就。 陈深喜欢黄昏的云,云下的湖,湖里光着的鱼。 这鱼做菜最吃了。 而且一顿吃不尽兴,得晚上她们又吃了一顿,当然,鱼要想好吃,无论红烧、白灼还是清蒸,关键在于调味儿。 陈深现在厨艺见长,调味应有尽有,还善于剔除鱼刺,以至于最后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软弱无骨的鱼。鱼肉白嫩,集清、鲜、嫩、滑、香、甜于一身,可遇不可求。 李渔吃的很妥帖。 她摸了摸肚子,惊讶道:“你这进入结丹期了,还有这——” 李渔对这样的厨艺不排斥。 剑阁已经失去了神刀门的单子,这要再失去梨园的单子,可就不是一个好消息了,以后青云宗,百帝城,辟邪司的单子都可能失去。 陈深都不免为李渔担心。 李渔却一点儿不贪心,她大早上还顾得上偷腥。 然后才收拾一番,领着陈深出门登船,在岸上梨花,湖上荷花之中七绕包绕,到了一片满是琼楼玉宇的岛上。 码头上早有女弟子等候。 她们把李渔领进一座院子,又在回廊中一步一景转了一番后进了一座大殿。 这大殿起的名字很别致:青衣殿。 陈深停住脚步多看了几眼,这大殿匾额的字迹让他有些熟悉。 待进门后,陈深见浮丘岛人得到了。 他们的衣着打扮同袁一刀一行人的打扮相差不大,为首的是一位留着灰白胡子和长发的老者。 这位老者一看就很睿智。 当然,也可以叫老奸巨猾。 陈深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喝茶,眉头从茶盏的边缘轻抬,细细的打量陈深。他见过剑阁大小姐李渔了,这突然冒出来的陈深或许是个变数。 他不喜欢变数。 在主座上,梨园的掌门,一位绝色美女正站起身向李渔见礼。 陈深瞥了一眼,见这女子穿了一身纯白的长袍,从肩膀一直拖曳到脚。她乌黑的长发不加任何束缚的顺着耳朵滑落下来,就像一道流瀑般滑过脊背。 她在向李渔见礼后,又向陈深点下头,请他们坐下。 修行之人时间宝贵。 他们开门见山。 浮丘岛的老者信心满满的摸了摸胡子,报价同在并州时一样,依旧廉价。 报价后,老者抬头看李渔。 梨园掌门同样在等李渔,等李渔拿出足够有人的价格。 然而,李渔不仅没压低价格,还把价格太高了十几倍,这价格刚一出口,就把在座的震惊了。 浮丘岛的老者甚至忍不住掏耳朵,想知道他是不是挺岔了。 梨园掌门这位绝色美女,满脸疑惑的看着李渔。 李渔朝浮球老者微微一笑,把梨园采购普通法器和法宝飞剑的生意拱手让给浮丘岛,“我今儿来梨园,只卖两把剑。” 李渔朝手下示意。 两位剑阁黄衣女弟子捧着两套精美的剑匣走上来,在走到李渔身边时,左面的女弟子先把剑匣打开。 霎时间,一把夺目的双剑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两把剑剑体晶莹剔透,雕展立翻飞之羽,剑气充盈,若灼灼日光。 “此剑名为飞羽剑。” 李渔放下茶盏慢条斯理的说,此剑采用火鸦毛羽炼制,飞得快自不用说,关键这把飞剑还是法宝,施展之时,可化作两只火鸦御敌。 李渔觉得这双剑法宝,十几倍普通法宝的价格绰绰有余。 梨园掌门微微点头。 这双剑法宝是不错,可惜不适合买下来送给门内弟子做基础的法宝。 不过她没说话。 她知道李渔是个聪明人。 李渔又让右面的女弟子打开剑匣。 依旧是一套双剑。 依旧是夺人眼目。 “此间名为泪滴,双剑一长四尺,一长三尺二寸,合重三斤,剑身若玉,剑气充盈,直贯星斗。” 李渔依旧慢条斯理。 这时一把双剑法器,取水狐玉骨打造,在飞得快之余,还有水遁的法术。 这把剑几乎等同于小法宝了,十几倍普通法器的价格绰绰有余。 浮丘岛老者摸了摸胡子,“道友的法宝和法器都不错,就是——” 他笑看梨园掌门,“太贵了。” 造价高昂不说。 关键这样的法器和法宝不可能大批量的供应。 李渔让他别着急,“梨园弟子第一件法器和法宝的生意归你了。” 她胸有成竹的一笑,“可这第二件么——” 她对梨园掌门说:“就归剑阁了。” 第116章 师叔,斗酒,小畜生 面对浮丘岛的紧逼,李渔这一招高明。 但也就是小高明而已。 剑阁有剑冢撑着,几乎垄断了中土诸大门派制式法宝和法器。 现在有了浮丘岛,剑阁不得不放弃了这些利益。 这垄断的饭吃起来终究比较香,现在垄断被打破,剑阁终究是吃了亏的。 可在浮丘岛廉价法器和法宝挤占他们利益已经是既定事实的情况下,李渔选择从质量出发,不得不说是一步好棋。 不过—— 陈深看浮丘岛的老者一眼,发现他对这些并不在意,似乎剑阁的举动对他而言无足轻重。 这对于一个竞争对手而言可不是正常的反应。 陈深满腹疑惑。 梨园掌门估计想不到这交易会谈的这么顺利。 她们先和浮丘岛达成合作。 浮丘岛的老者约定交货日期后就离开了,余下是李渔和梨园的合作。 她这精品路线不是说说而已。 李渔主张同梨园合作,在梨园的坊市开店铺,专售剑阁的法宝和法器。 同时,剑阁还将根据梨园的功法和个人需求为他们打造法器和法宝。 半成品和成品全可以打造。 梨园掌门听了双眼中不断闪过亮色,对李渔这生意头脑很佩服。 莫说她了,陈深对李渔都刮目相看。 这一套一套的—— 梨园掌门末了瞥陈深一眼,笑道:“阁主还没介绍呢,这位道友是?” 李渔在这重要场合带陈深,必然是重要的人。 陈深拱手,“青云宗,陈深。” “陈深?” 梨园掌门若有所思,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这名字,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还让她疑惑的是青云宗的弟子,怎么同李渔纠缠到一起了。 她消息落后到这种程度了? 看来得去茶楼买份报纸看看。 李渔同她谈妥生意后,剑阁就没在这儿留着的理由了。 他们向掌门告辞离开,因为李渔是剑阁八阁主的关系,梨园掌门对他们礼遇有加,将他们送到码头。 李渔再次向梨园掌门拱手告别,刚要上船,忽听见天上传来锐利的破空声。 在破空声中还有放浪形骸的嚷叫声。 陈深抬头。 时至上午,阳光从暖转烈,天上一片蓝,湖面化为一片白。 唯有在波浪翻涌时,才看得见水的碧绿。 就在一片蓝和湖面一片白的天地间,一缕流光剑影向梨园掠来,这剑影很好看,因为它拖长的影子后面有一片片梨花瓣。 下雪一样。 看来这是一位梨园弟子了。 只是不知道这弟子什么身份,竟敢在梨园掌门面前这么放肆。 陈深回头看了一眼,见梨园掌门一脸习以为常。 “呜呼!” 剑影时而在天上,时而掠过湖面,流星一样的快速划过。 就在陈深以为这剑影将扎进岸上梨园丛中时。 唰! 剑影在他们面前停住。 剑影化作一个身穿白衣,有婴儿肥的少女。 她赤脚凭空而立,不着一物,一双大眼睛醉醺醺的望着左右。 “呃——” 陈深诧异,怎么会是她! “喂,小离,浮丘岛的人呢?” 婴儿肥的少女四处扫视,唯独没看停在她身下的船。 她跃跃欲试,“我听说咱们梨园也有浮丘岛的人来斗法?” 她摩拳擦掌,示意让她来,让她好好出一口恶气,让他们见识一下梨园的厉害,让他们知道这世上不止龙首山的封林晚厉害。 “老娘喝醉了酒,照样能一剑拍死他们!” 这婴儿肥的少女在说话时连打几个酒嗝,不用闻就知道喝了不少。 “封林晚?” 陈深心里嘀咕,这俩人八竿子打不着,怎么走到一起了。 梨园小名为小离的掌门哭笑不得,“师叔,浮丘岛的人来谈生意,不是来斗法的。” 嚯! 陈深瞪大双眼,这少女是梨园掌门的师叔! 那二娘—— 不对呀。 二娘留书说她去修行了,这才三十多年,就能当上梨园掌门的长辈? 有点儿天方夜谭。 陈深想他或许是认错人了。 “不是斗法?” 婴儿肥少女觉得不对,“他怎么可能是谈生意的,他一定是来斗法的,就是来斗法的,给我一缸梨花酿,我揍不死他。” 梨园掌门只能告诉她,浮丘岛的人已经走了。 “啊!” 婴儿肥少女满脸失望,“那岂不是说我输定了?” 她在空中跺脚,“喝酒喝不过,打还打不过,无趣,无聊,不好玩!” 这几句话莫说陈深了,就是梨园掌门也听不明白。 婴儿肥少女让梨园掌门给她取两坛梨花酿,愿赌服输,她现在就把酒给封林晚送过去。 后来她又嘟囔了几句,在听的众人连听带猜听了个明白。 原来婴儿肥在龙首山同封林晚斗酒,正好碰到浮丘岛的人到龙首山斗法。 她们俩就又加了个赌注,喝到有一方倒下为止,但没倒下的并没有赢。她还得出门把浮丘岛斗法的人打败,如此才算酒量好。 陈深闻言不由地叹服,这俩玩的够大的呀。 而且太不把浮丘岛的人放在眼里了。 至于结果,婴儿肥酒醒后听说封林晚三刀把人拍飞了,“这个暴力狂!” 她从龙首山下来后,听人都在夸封林晚厉害,这她就不服气了。 她承认她酒量差封林晚那么一丢丢,但在修为上,封林晚拍马难及她。 她今儿回来找浮丘岛的挑战者,就是要一招把他打败,杀一杀封林晚威风。 梨园掌门无奈,“师叔,你跟封林晚计较个什么劲儿。” “你不懂,这事关尊严!” 婴儿肥少女终于注意到了脚下的船,“这不会就是浮丘岛的人吧,咦,李家的小美人儿,来,给爷笑一个,你身边这大帅哥是谁——卧槽!” 她后面这个感叹句,吓陈深一跳。 还真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梨园掌门不由地扶额,这小师叔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着四五六,她刚要开口,见师叔跳到船上,“陈深你个这小畜生,你怎么在这儿。” 陈深无奈的叹口气,“小畜生骂谁?” “小畜生骂你!” 婴儿肥少女接着回过味儿来,“哎,不对,是骂你的小畜生!” 还不对。 婴儿肥纠结一番,索性不纠结了,“反正你就是畜生。” “哎,小花,咱们得好好说说,爷对你不薄吧?干什么一见面就畜生畜生的叫,爷招你惹你了。忘记当年二娘不让你喝酒,是谁给你银子让你偷买酒了?”陈深质问她。 第117章 神秘威武二娘子 名为小花的婴儿肥少女想了想,“好吧,你偶尔不那么畜生。” 陈深不依不饶,“偶尔?” “行吧,行吧。” 小花很无辜,“二娘说你是畜生的。” 这话陈深倒没听过,“为什么?” 小花脱口而出,“说你跟个畜生一样,每天就知道折腾她,让她——” “咳咳。” 梨园掌门不愧是掌门,及时打断她,“师叔,慎言!” 小花醒悟,忙捂住嘴巴,还问旁边梨园弟子,“你们听到什么了?” 梨园的弟子识相的摇头。 李渔这时拉了拉陈深衣袖,“二娘是?” 她心里有个答案,可不敢说。 这要真如她猜的,晚上回去她就不能让陈深背刺她了。 她得在陈深面前烧柱香拜一拜,再把陈深的凶器供起来,早中晚拜三拜。 背刺她李渔算什么,这可是背刺过她的存在。 她是传说的存在。 当过第一人的。 她三十年前入昆仑修行,世上已无她,可世上处处是她的传说。 就拿婴儿肥少女小花来说吧。 小花不是人。 小花是一把剑,一把在一千年前沉寂在剑冢的一把古宝,名为葬花剑。 在一千年前,她上了品剑大会。 她一人,一身白衣,一把剑,在品剑大会上连败六位高手,在那次品剑大会上独占鳌头。 六位不多。 可说出他们打的名字,就知道她有多厉害了。 这六人分别是李渔父亲;青云宗上任掌门;东海龙宫的龙王;剑仙楚狂人,流月城上任城主,就是把流月城一举抬到现在地位,一度执天下正道牛耳的鹿班。 这些名字随便摘一个出去,都是让中土抖三抖的存在。 他们都曾败在她的剑下。 不止如此,自有剑阁以来,举办品剑大会开始,她是唯一一位进入剑冢带出两把古宝,让两把古宝认主的存在。 小花就是其中一把古宝的剑灵。 这样的一位存在,曾让陈深折腾,李渔只想跪下来唱征服。 陈深见她敬畏的眼神,“就二娘啊。” 媚娘大娘子。 小花的主人是二娘子。 媚娘离开陈深后,陈深他爹紧接着就染了重病。 只用了几天就只有出气儿没进气儿了。 他爹在死之前回光返照,让媚娘他爹做见证,让陈深当着左邻右舍发誓,要给岳父养老送终,要给陈家留后,不能让陈家绝后。 陈深刚发誓,他爹就去了。 后来陈深借口守孝,单了一年,可第二年,他岳父就不答应了。 他给陈深张罗起了婚事,说他爹在天上看着他呢,他不能让女儿把陈深给耽误了. 那会儿陈深把岳丈接到了他家住,岳丈家空下来,岳丈就把房子租了出去,租房的是一对主仆,正是二娘子和小花。 岳丈觉得二娘不错,就打定主意要把撮合她和陈深。 在岳丈有意撮合下,在她们主仆入住时,陈深为她们搬桌子挑水帮了不少忙,逢年过节还关怀租户坐在一起吃饭。 陈深当年真的俊。 他又练武,器宇轩昂,谈吐也不凡,时不时地还能整点儿前人的诗词歌赋,形而上学之类的东西,同这位二娘子谈的来。 他岳丈见时机成熟了,就找媒人去提亲。 然后,陈深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 陈深觉得这或许就是始于容貌,终于才华吧。 她在媚娘之后,又本来是二娘,所以陈深称呼她时就叫二娘。 小花是个碎嘴子。 她在陈深身边叽叽喳喳,问的问题千奇百怪。 陈深觉得她烦,捂住她的嘴巴,“二娘呢?” 小花把他的手打开,“去昆仑修行了。” 陈深心中一凛,压低声音问:“二娘是?” “二娘是我师父。” 梨园掌门终于知道为什么听陈深这名字耳熟了,敢情师父当年提起过的人。 她侧过身子,请他们再回青衣殿去坐。 陈深看李渔一眼。 李渔自无不可。 待往青衣殿走时,李渔心想梨园要早知道陈深这身份,那浮丘岛或许就抢不走剑阁的生意了。 不过,李渔就这么一想而已,心高气傲的她是不屑于借用这种关系的。 再进青衣殿,这次就不一样了。 梨园掌门请陈深上座,同时还领弟子向陈深行礼。 陈深屁股着火似的站起来,“这不行,这万万不行。” 这梨园掌门年纪得有十几个陈深,陈深怎么能让她行礼呢。 梨园掌门坚持要行礼。 师父对她有再造之恩,陈深又是师公,师父唯一的男人,她自然要拜的。 陈深很别扭。 还好婴儿肥的小花拦住了她们,“不用拜他,在这畜生眼里是目无长幼,口无尊卑的,当年没少欺负我,抢我的酒喝。” 她告诉陈深,他能活到现在不容易。 每次支使她端茶倒水的时候,要不是有二娘拦着,他早横尸街头了。 陈深很无辜。 他要是知道她们是修士,他打死都要好折磨小花的。 不过,他真没看出来她们主仆是修士。 陈深唯一怀疑的是她们主仆会不会是蛇妖。 他还曾照镜子,觉得他这俊模样当许仙合情合理,而且盘蛇—— 想想就挺刺激。 可惜他的美好愿望在他们端午喝雄黄酒的时候泡汤了。 后来二娘留书离开去修行,陈深还以为她让某个高人看中带去修行了。 敢情是昆仑山了。 “还不是怪你。” 小花嘟起嘴巴,陈深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之前,二娘先突破了。 她进昆仑山,本来就因为某些事情耽误了没去。 现在又要突破,再不去昆仑山,她那种境界的雷劫不见得能避过,只能离开陈深去了。 这一去就三十年。 小花再没见过她主子。 陈深纳闷,“你为什么没去?” “没酒喝啊。” 小花说的理所当然,“出来找酒还麻烦。” 陈深深以为然,这没酒是挺折磨人的。 梨园掌门在旁边听,始终没说话,李渔还时不时地插进去一两句。 他们叙了旧,又叙新。 小花很是惊讶,想不到昔日的废灵根,现在竟然进入结丹期了,“再有个千八百年,你就能进昆仑见主人了。” 不过—— 小花觉得主人估计那时早飞升了。 “呵呵。” 陈深发现多年没见,这小丫头片子还是那么会安慰人。 第118章 枫叶飘零 说归说,闹归闹。 小花觉得陈深还是不错的,至少当年给她银子买酒喝。 她在得知陈深进入结丹期后,问陈深有没有本命法宝。 陈深摇头。 他这次出来就是来找法宝的,“青云宗的法宝不适合我。” 作为大门派,青云宗还是有一些本命法宝炼制之法的。 这几乎是每个门派的隐秘。 小花得知陈深木属性功法,要寻找相应的法宝后双眼一亮,“哎,你别说,我这儿有一套你所需要的法宝炼制之法。” 这法宝正适合陈深。 “你?” 陈深看了看梨园掌门。 这本命法宝的炼制之法是每个门派的不传之秘,小花就这样给他,不好吧。 虽然他是所谓的师公。 可门派的利益,有时候远远高于这些关系。 梨园掌门笑而不语,显然知道些什么。 李渔知道小花其实是古宝的剑灵,或许知道了不得的法宝炼制之法也不一定。 她建议陈深可以试一试。 小花很不满陈深的表情,“怎么,看不起我?” 她告诉陈深,差不多在三十年前,二娘在枫林琢磨出这件法宝的炼制之法,然而并没有付诸实践就去昆仑了。 所以这炼制之法能不能行,她不知道。 还有一点,这件法宝之所以现在还没面世,盖因这件法宝所需的材料难得。 陈深问她,这法宝要用到什么材料? 李渔也让她说一说。 她说陈深这人别的优点不多,但有一个优点,就是人脉特别广。 陈深觉得李渔这一定是在夸他。 “枫叶飘零!” 小花赌上葬花剑的名誉,告诉陈深这真是一件法宝。 这件法宝倘若能够炼制成,还一定很厉害。 因为炼制这件法宝需要上古遗玉,降龙木等珍惜材料。 若这些材料还能找的见的话,那么它的剑胚就不一定了—— “要用到昆仑神木。”小花说。 陈深现在知道梨园掌门为什么笑而不语了。 就这剑胚,真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 陈深要有门路弄到昆仑神木,还会差一间法宝? “哎?” 陈深忽然想到,无忧大师的墓里有昆仑神木。 李渔手上正好有宝图。 李渔显然也想到了这个,他们对视一眼。 陈深犹豫起来,在想自个儿要不要当一次摸金校尉。 在陈深犹豫时,李渔给了陈深一个待会儿解释的眼神,让小花把这法宝的炼制之法写出来,“万一陈深能弄到昆仑神木呢。” 谁也不知道陈深下一个娘子是不是家里一堆昆仑神木。 她说:“万一老陈在百帝城有老相好呢?” “咳咳。” 陈深差点让一口酒给呛住。 这“枫叶飘零”的法宝是二娘的,小花写给陈深也无不可。 反正他们已经卿卿我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而且有了陈深后,二娘摸她的时间都少了。 好处是二娘曾从他处领悟到一种剑势如流水,滔滔不绝的迅捷剑法。 她很喜欢。 就是不知道怎么领悟的,她始终好奇这一点。 小花把法宝炼制之法交给陈深。 他们又在青衣殿闲坐半天,把旧叙完,用过午饭后,他们启程告辞。 小花对陈深是没什么恋恋不舍的。 她没送客,扭头就提着梨花酿找封林晚去了。 陈深想告诉她,封林晚也是他娘子,继而把梨花酿拦下来自个儿吞了的。 不过想到封林晚没酒时的泼辣,他觉得还是算了。 他们乘船离开。 在出了梨园禁制后,陈深和李渔坐在船上雅室喝酒,他问李渔,“咱们现在去百帝城?” 噗! 李渔在喝酒,闻言一口酒喷出来,喷了陈深一身。 她解陈深打湿的衣领,“百帝城还真有你娘子啊。” “呃——” 陈深不知道怎么回了。 李渔顺手还把他下半身褪去,把裙摆一撩坐上去。 “嗯。” 她长出一口气后,建议陈深跟她回剑阁,她把余下的半张宝图交给他,先去无忧大师墓碰一碰运气,要是弄不到的话再去百帝城也不迟。 陈深觉得这样不太好。 无忧大师好歹也是个忧国忧民的人,朴素的道德观让陈深下不去手。 再说,当摸金校尉他不在行啊。 “摸精校尉?” 李渔还是头次听到这词儿,她觉得这是在说现在的她。 陈深心想他还缴械投降呢,她怎么就上脑了,难道是昨儿的存货。 李渔跟他说正经的,“你那张宝图是不是给地鼠门了?” 陈深点头。 “那就对了。” 李渔告诉陈深,明镜司的人不知怎的得到了地鼠门的那半张宝图,现正在宝图所示附近开山寻墓呢。 李渔还整了个新词儿,“你现在去等于抢救性盗墓。” 陈深听她这么一说就放心了。 话又说回来,陈深问他,“你不跟我一块儿去?” 李渔摇头,她懒得去。 她觉得陈深拿着另半张宝图去,只要不被发现,很轻易就能得到昆仑神木,因为根据宝图所示,无忧大师的墓没有设任何禁制。 李渔觉得这很高明。 倘若无忧大师墓有禁制,明镜司指不定早发现了。 现在就是黄土一堆,明镜司的人想要在其中找到无忧大师的墓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然,要是这宝图是假的,那一切白费。 那时候,李渔觉得陈深可以把直接露头去找明镜司,让他们把陈深带去百帝城见老相好。 这样还方便些。 李渔把一切都给陈深考虑好了。 陈深真是太敢动了。 一时间,水面上的船有些颠簸。 陈深和李渔一路日出而行日入而作到了剑阁,取了宝图后,李渔又榨了他三天才放他走人。 不过,陈深这次是威风凛凛走的。 无忧大师墓在并州的群山之中。 并州的群山不如苏州的婉约。 并州的群山是坚硬的,怪石嶙峋,少树多草,一片荒莽的景象。 当站在群山之上,迎着斜阳西望,眼下虽不是大漠,却也可以体会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阔与寂寥。 陈深一路踏剑,用了一个多月时间到了宝图所示的山头。 他在来时见到了明镜司的弟子。 他们的确在大张旗鼓的开山寻墓,里面还有地鼠门的人。 陈深知道明镜司和地鼠门有合作,当初明镜司灭口血龙王,就曾让地鼠门出手,想来就是那时,他们通过地鼠门知道无忧大师墓在这儿的吧。 陈深只能庆幸他给那半截宝图很笼统。 他一只兔子一壶酒吃了个饱,这才捏着兔腿去到一处荒山。 第119章 浮丘岛主 宝图上记载的无忧大师墓就在这座荒山中。 或者说,这座荒山就是无忧大师的坟茔。 这荒山同别处的荒山没什么两样。 这要是没宝图,陈深打死都不会相信去过昆仑的无忧大师墓在这儿。 同样是没宝图的话,陈深不一定知道怎么下墓。 据宝图上记载,无忧大师的墓坑很深,采用的是大巧不工大墓很深的套路。想要掘开无忧大师墓,几乎等同于把这座山移走。 可宝图告诉陈深,在荒山东面有一条河,河下面有一条暗河,若是能顺着这条暗河下去,能直接走到无忧大师墓前。 陈深就按图索骥的往东面的河里寻。 山里的河水很清澈。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漫天的星辰倒映在河水中,成了水天一色。 陈深踏剑沿着河面一处搜寻,心想在这波澜不惊的河面上想要找一条暗河也是挺难的,万一淤泥把洞口堵了,那可就是惨上加惨了。 夜里很安静。 陈深一面这么想着,一面在河面上逡巡。 忽然,他看见河面上起了波澜,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就在疑惑这儿是不是旋涡,以后地下暗河时,忽然冒出来一个人影,接着一道银芒闪现。 陈深幸好反应快。 他一个谪仙步避过这一招,接着取出乾坤袋中的油纸伞,在袭击者的飞剑再来时一把打开。 哗! 油纸伞上闪过一层天蓝色的光芒。 接着伞面上漫过一层海浪,将袭击者的银芒尽数挡了下来。 “咦?” 袭击者忽然停手了,“仙人岛的人?” 陈深记得云尘子说过,仙人岛上的人常用这样的伞做法宝,索性就将计就计的回道:“是,不知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何要袭击我?” “兄弟,自己人。” 袭击者从水中现出身形,“我们是浮丘岛的人。” 又是浮丘岛! 陈深就纳闷了,怎么在这儿也能碰到浮丘岛。 他不动声色的问:“嗨,吓我一跳,兄弟你在这儿干什么?” 袭击者乐了,“兄弟明知故问了不是?” 陈深恍然,“你们也冲无忧大师墓来的?” “不错!” 袭击者同样在纳闷,“我们岛主卜算出了无忧大师墓的位子,你们又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陈深告诉他,他这些年一直在找昆仑神木,后来得知无忧大师是用昆仑神木安葬的,就一直在找无忧大师墓。 最近偶然得到了无忧大师墓的宝图,这才找到了这儿。 “难怪。” 袭击者没有怀疑,明镜司的人就是得到了宝图才找到附近的。 陈深问袭击者,“得手了吗?” 袭击者摇头,“没有,兄弟们下去后一直没出来。” 已经三天了。 他正等着焦急呢,忽然见有人踏剑而来,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他觉得陈深来的是真不巧。 “兄弟,咱们都是东海的,咱们就不窝里斗了。这无忧大师墓我们先到的,就我们先得了,不过——”他停顿一下。 陈深忙问不过什么。 袭击者表示,他们此行目的不是为了昆仑神木,而是为了别的,“倘若我们城主开恩,指不定你可以用法宝、灵石还上一块昆仑神木。” 陈深要用昆仑神木做剑胚,这本身就用不了多少。 话又说回来,浮丘岛对子很佩服陈深,一件法宝竟要用昆仑神木做剑胚,“兄弟你玩的挺大呀。” 他的目光在满是星河的水面上很耀眼,他问陈深要炼制什么法宝,这法宝既然用上了昆仑神木,肯定很厉害吧。 陈深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他告诉浮丘岛弟子,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么多年不炼制本命法宝,专心寻找昆仑神木了。 浮丘岛的弟子来了兴趣。 这本命法宝的炼制之法都是不传之秘。 这用上昆仑神木的法宝更是绝密中的绝密。 他问陈深,“兄弟在仙人岛上地位很高吧。” 陈深摇头。 他告诉浮丘岛弟子,他这法宝炼制之法得自梨园的二娘。 “梨园二娘?” 这位浮丘岛弟子嘀咕一句,忽然惊道:“就,就那个二娘!” 陈深点头,“然也。” 他落剑到水里,向这位浮丘岛弟子拱手,“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浮丘岛弟子报上名号,“在下梅建雄!” “梅兄。” 陈深想给他做个交易,“你若能给我一块昆仑神木做剑胚,我就把这法宝的炼制之法传授于你,如何?” 浮丘岛弟子答应的很爽快,“没问题?” 陈深问他,“梅兄,你做得了主吧?” 这位梅兄拍了拍胸脯,把他们此行的目的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他们岛主的了怪病,药石无效之下,只能求助于岛上仙树,“我们的神木你知道吧?” 陈深让他继续说。 他是仙人岛上的人,“你这话就是在侮辱我。” 梅建雄憨厚的笑了笑。 神木指引他们来中土并州,在此寻无忧大师墓,“神木的神谕中说,无忧大师墓中有我们岛主的治病良方。” 他们于是寻到了这儿。 后来,他们岛主用占卜之术找到了这个入口。 他们岛主在入墓时曾说,他这次下墓只为求医,余下的宝贝全赏赐给他们。 梅建雄觉得他怎么着也能分到两块剑胚的棺材料。 陈深一听这话,告诉他说,“哪敢情好,我还省得下墓了。” 梅建雄也觉得这属于双赢。 陈深把伞收了。 他问这水下暗道是怎么回事。 梅建雄告诉他,就一个旋涡,只要打着胆子跳进旋涡里,就能进入墓道。 陈深说他们也太厉害了。 这要是他,他肯定不看往下调,万一到地下暗河,上不来就嗝屁了。 梅建雄自得,这就要说到他们岛主的神算了。 陈深笑着问:“那你们岛主有没有算到一件事。” “什么?” 梅建雄疑惑。 唰! 一道剑芒从水下射出。 正是陈深的霜雪明。 虽然是法器,可陈深里的他近,又用了谪仙步,等梅建雄想要结印防御时,霜雪明已经一间插进他胸口。 “你——” 梅建雄睁大双眼,噗通一声掉进水里,顺着河流下去了。 陈深则一个鱼跃钻进了水里。 第120章 打劫,颖儿 陈深在水里见到一个黝黑的旋涡。 旋涡很大。 普通人站在旋涡面前,怕要直接卷进去。 陈深围着这个旋涡想了半晌后,不打算下去了、。 他确定守洞口的只有梅建雄一个人后,上来找到梅建雄的衣服换上,把乾坤袋和法器收刮了,这才又回到洞口守株待兔。 这梅建雄境界在筑基期,身上没法宝,有的法器还不错,算上品,可惜不如陈深淘汰下来的。 即便如此,陈深也收了起来,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他在洞口等了一天。 等到了第二天,白天同黑夜差不多,乌云罩顶,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就在陈深等的无聊时,洞口有了动静。 陈深见旋涡中冒出一串气泡,一个人从旋涡中钻出来,带起一片浑浊。 他在浑浊中朝陈深摆了摆手,又指了指旋涡下面。 接着,陈深在浑浊之中,隐约看见有一口棺材从旋涡中探出头。 刚才出来的那人拉陈深一下衣袖,示意俩人一起往外拉。 陈深过去搭把手。 这口棺材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关键是又大又长,旋涡的洞口刚好容下这么一口棺材。 下面的人推,上面的人左扭又扭的往上拽,又因为在水中很不方便,有旋涡和浑浊的水在挤压,他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棺材拽出来。 棺材一出来,旋涡中的水又冲了进去,一时间旋涡中的人出不来,水又变的浑浊。 陈深趁此机会,猝不及防的一脚把拉棺材的同伴踹走,扛起棺材冲出水面,踏剑往空中去了。 “呼噜!” 被踹的弟子想骂来着,可惜在水里,吞了好大一口水。 等他追出来,见陈深已经掠过山头往南面跑了。 这位浮丘岛的弟子又气又急。 他们好不容易弄出来的宝贝,怎么能让陈深这老贼给弄了去,忙踏剑追上去。 可惜他境界在筑基期,想要追上陈深几乎不可能。 在境界的差距面前,就算陈深背了一口棺材也不是他能追上的。 待跑了半天后,陈深回头望一眼,见浮丘岛弟子没跟上来,他长出一口气了,心中奇了怪,这儿的浮丘岛弟子全在筑基期。 难道是岛上修为高深的修士全到各大门派斗法了? 这位岛主一时无人可用,亲自盗墓都只能带一些筑基期弟子? 他觉得十有八九是这个。 不过,既然能当岛主,这位浮丘岛主的境界肯定不低,陈深不能掉以轻心。 他折向西,继续扛着棺材跑。 在跑的同时还时不时地饮酒补充灵力,如此跑了一夜。 等翌日太阳升起时,陈深才落在一座破庙前,扛着棺材进了破庙。 现在是看收获的时候了。 陈深头次仔细的打量这副棺材—— 或者说这是一截圆木。 这口棺材就是取一截圆木,不假任何雕琢痕迹而打造的棺木。 棺木黝黑、潮湿而冰冷,仿佛这截树还活着,指不定还能长出嫩枝条。 陈深嘀咕,“这应该是昆仑神木吧?” 传说中昆仑神木其木若冰晶,砍断也不枯萎。 这棺木现在摸上去就这个感觉。 棺木很粗,三个人手拉手合抱才能抱住。 棺木的棺材板同棺材严丝合缝,像是把这昆仑神木整体掀开一块,把里面掏空,把无忧大师放进去后又用掀开的神木盖上,等了一段时间又长好了。 不过,棺材板儿上有撬开的痕迹。 陈深心里一沉,难道无忧大师的棺椁让浮丘岛的人撬了。 他忙取出霜雪明,在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棺材撬开后,一股檀香一样的香气扑面而来。 陈深怕这气体有毒,忙闪了开去。 等气味儿散尽了,他才小心翼翼的靠过去,然后整个人傻眼了—— 这棺材里还真空空如也。 “哎。” 陈深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虽然昆仑神木弄到了,可惜抢救性盗墓没成功。 以无忧大师的境界,他的肉身,舍利,骨头全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浮丘岛的人把他的尸首盗走倒也正常。 就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多此一举的把棺材和尸首分开。 陈深在破庙歇了一晚上,次日继续赶路。 等到了五天,他见还没人追上来,这才放下心,转而向剑阁去。 这天,他刚扛着棺材落地,正打算在荒山野岭中休息。 忽然耳后生风。 “好啊,螳螂捕蝉,你想做这黄雀,也得问本姑娘答不答应。”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又亮又脆的从身后传来。 接着,一个火球从天上砸下来,同烟火一样耀眼,把整个山林照耀的着了火一样。 幸而陈深在踏破筑基进入结丹期后,谪仙步跟着见长。 他一个横移,一步踏出二十步,堪堪避过这火球。 轰! 火球在他身后爆炸,溅射的火焰熏烤着陈深后背发烫。 他把棺材放下,扭头向袭击者看起,然后愣住了。 站在他头顶是一个秀美绝伦的少女,她穿一身广袖长衣,两个袖子有雀翎点缀,在空中站立时好似朱雀展翅飞扬于空。 她颈前以金环与翠玉做点缀,腰间别一束白润玉莲;裙摆之间山川粼粼,金色祥云绣于其上,薄纱制成的披帛交映于身后,更显温婉大气之仙韵。 谁要是娶了她,那就是三生三世修来的福气。 这女子就是陆颖。 “颖儿?” 陈深惊讶。 陆颖也惊讶万分,“老陈?” 她落下来,问刚才有没有后伤到他。 陈深松了一口气,“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陆颖白他一眼,见他安然无恙才好奇地问:“你怎么到并州了?” 她把目光放在棺材上,一双大眼之中全是疑惑。 “我为昆仑神木而来。” 陈深把他要炼制法宝,需要昆仑神木的事儿说了,“你为什么要砸我?” 陆颖侧过了头,“要是没有我,就凭你能把棺材弄到手?” 在陈深抢棺材时,陆颖在无忧大师墓中。 她用阵法困住了浮丘岛岛主。 可惜以她的本事,也就只能困住浮丘岛岛主,无暇他顾那些小喽啰,这才让他们把无忧大师的棺材抬了出去。 而且陆颖的阵法只能困浮丘岛岛主一两天。 “这还是托他身体衰落的福。” 陆颖只能说陈深福大命大,浮丘岛主身子虚弱,即便脱困后也不能长时间追踪,这才让他逃了。 但凡陆颖不在,或者浮丘岛主身子健康,陈深现在早化作灰了。 陈深闻言后怕不已。 他还好奇,“你怎么也下到无忧大师墓里去了?” 陆颖苦笑。 她下无忧大师墓是为了查清她爷爷窥探天机得到报应和反噬的原委。 据她所知,他爷爷当年窥探天机时,同无忧大师在一起。 第121章 天蝉灵叶 陆颖爷爷陆半仙同无忧大师是好友。 他们当年窥探天机,最后落得个神算绝脉和兵解的下场。 陆颖觉得这其中十有八九同那天机有关。 更为关键的是,“我用大衍缠丝手推衍后得知,无忧大师命格也发生了改变。” 不过,无忧大师命格的改变不是他人所为,更像是—— “他自个儿改的?” 陈深觉得正常,无忧大师兵解自杀了,命格可不就改变了。 “或许吧。” 陆颖现在是四处打探消息,死马当活马医。 她进无忧大师墓就想找到一些线索。 可她刚进墓穴不久,浮丘岛岛主就领人到了。 正好,在无忧大师的墓穴中有聚灵阵。 这聚灵阵是他们陆家的不传之秘,这让陆颖越发肯定无忧大师和她爷爷渊源颇深,或许当年安葬无忧大师的人之中就有她爷爷。 这聚灵阵或许就是她爷爷亲手布下的。 陆颖将这聚灵阵稍加改动,借用星灯摆下颠倒阴阳阵把浮丘岛主困在其中。 可惜她的阵法仓促,手头又没有太多灵石,只能困住这条大鱼,无暇他顾浮游岛主手下的那些小鱼。 陆颖在把浮游岛主困住后就逃了出来。 她想搬着棺材一起逃的,谁知道棺材让陈深劫了去。 “嗨,我说这么顺利呢。” 陈深恍然大悟。 可惜陆颖要失望了。 因为这棺材里空空如也,别说线索了,就是尸骨都不见了。 陈深估计浮丘岛的人中途把尸首和里面的宝贝换走了。 “换走了?” 陆颖忙让陈深把棺木打开,这要真换走了,她这些天的忙碌就白费了。 陈深再次把棺材板撬开,然后让陆颖看,“喏。” 陆颖探头看一眼,脸上出现了奇怪的神色。 她侧过身,踮起脚尖摸了摸陈深额头,“老陈,这五六年没见,你老花眼了还是老年痴呆了。” “谁老年痴呆了。” 陈深顺手拉住她的手不丢了,低头往棺材里一看,陈深愣住了。 棺材里有一位枯瘦的和尚,他几乎于皮包骨头,穿着一身黄色僧衣,安安静静的躺在棺材里,脸色神态安详,就是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让陈深觉得莫名的头皮发麻。 再想到无忧大师是发疯后接连袭击许多修士,然后兵解死的,陈深就觉得不详。 扯远了。 陈深摸了摸自己的头,怀疑他真老年痴呆了。 他上次打开的时候明明就没有啊。 见鬼了? 作为一个修士本来应该不怕鬼的,可陈深现在莫名的冒冷汗。 太诡异了。 陆颖在棺材里查找一番,“我知道了,是这个——” 她从棺材无忧大师身子下面拿出一片叶子,这叶子碧绿似玉,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宝贝。 “这是千古异宝天蝉灵叶。” 陆颖早听说无忧大师有这宝贝了。 她告诉陈深,这天蝉灵叶相传是天上掉下来的,是昆仑异宝。 这法宝可以让人隐形,飞遁神速,还遮蔽人的行迹,就是用神识扫也看不到。 她猜是聚灵阵让灵气汇聚,继而让天蝉灵叶持续不断的发挥作用,从而遮蔽了无忧大师的尸首,这才瞒过了陈深。 现在伴着天蝉灵叶中的灵力消失,尸首就又出现在棺材里了。 当然,隐藏尸首这作用还在其次。 天蝉灵叶最重要的作用是可以改隐藏命格,让别人卜算不到他命运的轨迹。 陈深觉得正好,陆颖可以收了。 她天煞孤星的命格正需要这个,陈深就不用了,他的命格本来就是混沌的。 陆颖拒绝了。 她现在有大衍缠丝手卜算,引不起天机的注意,倘若有不测,她还能去找陈深。 鉴于陈深这次的鲁莽,她觉得这样的逃命古宝给陈深用最好。 她又摸出一张真宝符。 这真宝符炼制不易,用法宝练就,威力高于符宝,可以发挥法宝三分之一的威力,唯一的问题是真宝对法宝的损耗是永久不可修复的。 还有一点,真宝的激发需要以自身血脉之力激活,不是炼制真宝的后人是无法使用真宝的。 无忧大师无后,这真宝差不多就是废纸一张。 无忧大师的僧衣和两只枯瘦手上的金刚圈同样是法宝,而且威力肯定巨大。 不过,陆颖考虑到陆半仙和无忧大师是至交好友,陈深又要给人家换棺材,觉得还是把这些法宝留下来吧。 陈深同意。 他不贪,这一趟能这么轻松的得到昆仑神木他就心满意足了。 接着,陆颖又从无忧大师身下抽出一张绢帛。 绢帛上有字,用血写的,字迹癫狂而潦草,加上年代久远,几乎辨不太请了,“他在看我,他在看我,——可怜天下苍生,竟是指间沙——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哈哈,哈哈哈——始皇千古——我为什么要逃,我不能逃!——哎,命中注定!——杀杀杀杀!杀光一切,杀光所有人——我看见它了,我看见它了——陆半仙,逃不掉的,用灵叶也逃不掉——” 在经过努力的辨认,又脑补那些认不清的字迹后,他们唯一能得到消息就是上面这些断断续续的信息,就这他们还不是很确定,譬如这个始皇千古。 陈深就怀疑是认错了。 他没听过这世上有什么始皇,难道秦始皇也穿越了? 还有就是他们发现无忧大师写这绢帛血书时,他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一气呵成写下来的血书,思绪转折竟如此之快。 不过,上面有用的信息还是有的。 譬如这绢帛上的血书,是在提醒陆半仙,足以证明陆半仙和无忧大师之间的关系。 俩人又把棺材合上,陈深起火,烤一只野兔子。 陆颖坐在他身边,看他忙来忙去,“老陈,修行速度挺快的啊,现在结丹期了。” “你也不慢。” 陆颖现在已经步入元婴了。 陈深忽然停下来好奇地问她:“这里面我的功劳挺大吧。” 他本意是说他把陆颖的命格改了,谁知道陆颖的脸刹那间羞红了,“呸,还好意思说。” “咳咳。” 陈深回过味儿来,“那什么,那功劳也是功劳不是。” 他见陆颖眉目如画,丰姿绰约,还想为陆颖的修行贡献一份力的。 可惜场合不太对,旁边还放着一口棺材,他只能罢了。 陆颖已经摆脱了浮丘岛的人。 再者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并州神刀门的地界儿。 神刀门的掌门同陆颖儿的爷爷有旧,他们不必担心浮丘岛的人会追上来。 第122章 颜色不就一样的烟火 翌日。 在思量一番后,陈深建议他们向北行。 并州往北就到长城脚下了。 那儿多山林,陈深正好知道一个墓地,平常没人敢去打扰。 他们可以把无忧大师安葬在那儿。 陆颖答应了。 他们就俩人一棺材的往北行。 并州越往北越荒凉,群山连绵之间,怪石嶙峋,险峰林立,放眼望去一片荒凉,唯有一些山沟和道儿上有人烟。 等出了并州,群山不在,气候却越来越寒冷了。 大片大片的针叶林、白桦林和冰冷的冻土层将整个大地勾勒成了冷峻的色彩。 在行进之中,陈深找到一株合适的树,重新整了一个棺材板,这样陈深有昆仑神木棺材板做剑胚,无忧大师依旧有昆仑神木棺材板躺,不算双赢吧,但至少不太亏。 这天,陈深他们在一个山头寻到一个山洞休息。 陈深整了两条冷水鱼烧烤,烤鱼味道很棒,陈深就着喝了不少酒。 正所谓饱暖思**。 以前还好,自从这《长椿功》接上《长春功》以后,陈深就像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这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什么状态许多人都知道。 一日不,隔三秋。 陈深现在就属于这个状态,尤其颖儿在小溪前洗脚时,那一双脚雪白粉嫩,生得好看,脚趾甲红红的,让陈深心里痒痒的很。 他这会儿饮罢酒,目光又落在颖儿的脚上。 他凑过去问她,左顾而又言它,“脚上伤口没留疤吧?” “嗯。” 陆颖儿正在看无忧大师留下来的绢帛。 这上面的癫狂的语言看上去信息巨大,可真要深究起来,又好像什么都没说。但直觉告诉她,想要解开无忧大师兵解,爷爷和父母的死亡之谜,就只能从这上面下手。 她听到陈深问话后,头也不抬的说了句,“好了。” “我看看。” 陈深不放心,“万一没好呢,我再给你治一治。” 陆颖儿眉头一挑,笑了笑,没答话。 陈深把她的脚抬起来,把裤脚撩起查看伤口,伤口已经不见了,肌肤一样的白皙,脚踝精致,脚指甲圆润而有光泽。 陆颖儿不说话,陈深就一直查看伤势,盘核桃似的。 陆颖儿的注意力越来越不在绢帛上了。 她终于推了陈深一下,目指昆仑神木棺材。 这的确大不敬。 陈深就拉着陆颖儿到了刚才洗漱的小溪旁,让颖儿坐河边石上,他站在颖儿面前—— 夜里的星空格外美丽,如梦似幻,星河清晰可辨。 高山,山林,河流。 一切在在星河之下都变的渺小起来。 脚下的小河有些贪心,想要把天上所有的星斗吞进去。 然而它之渺小,还有年少轻狂的稚嫩,如何容得下漫天星空。 可稚嫩有稚嫩的优点,而这个优点,一个嫩就足以概括。 当河面下小鱼冒出水面意图吞星河时,荡起的涟漪足以让星空悸动。 让星河沉醉在河中不复醒。 陈深放眼苍茫大地,只觉他就是这星空下的君王,把这世上最美好的征服了,让世上玩万物不敢出声,唯有不识趣的虫鸣,发出一阵阵的咂摸之声。 忽然! 两朵烟花同时爆炸。 一颗烟花爆炸在身前,那属于陈深的烟火,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天空开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孤独的沙漠里一样盛放的赤裸裸。 另一朵烟花在天边,宛若一道极光划破极地的天空。 陈深仰头望着那边,眉头皱起。 陆颖儿稍后才站起来,她白了陈深一眼,把酒葫芦拿过来,望着天边的烟火,仰头吞饮一口酒,又觉得这酒味儿不正宗,漱了漱口才问道:“那边是长城?” 陈深点头。 那边是长城离此最近的关隘。 他在长城呆了几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动静,直觉告诉他出事儿了。 “快看!” 陆颖儿正在整理头发,忽看见天边月旁有异样,忙指着陈深让他看。 陈深抬眼望去,见一头狼在天边浮现,背月而来,一头撞向大地。 接着光芒一闪,半个天空大亮。 “这是——” 陈深用仅有的对北地妖境了解,忽然想到了奔月宗。 陆颖儿也想到了。 他们对视一眼,决定舍弃休息,现在就启程。 至于本就不在计划之内的治病内服就更不可能展开。 治病有时候也要看环境的,环境不好,治病就放不开,这病如何能好。 然而,就在他们回到山洞时,俩人忽见山洞火光照耀下,有一道影子投到洞壁上,正慢慢地从棺材爬出来,而那棺材矮了一些,似乎棺材板丢到一旁了。 陈深拦住陆颖儿。 他这下头皮发麻起来。 这怪事儿今天碰到一块了。 陆颖戴上了大衍缠丝手套。 现在这大衍缠丝手是她最重要的法宝。 他们陆家的大衍决,在推衍星象卜问前程之外,还可利用牵星术攻敌。 这牵星术要用到星象图,利用星象图上的星辰,牵引下来砸敌人,暴力而有简单。 可这需要星象图这样的法宝。 陈深送她的大衍缠丝手,等于是把星象图和牵星术二合一了,十分好用,而且威力巨大,尤其是大衍缠丝手的星象为古星象,威力更胜新星象威力百十倍。 陈深则把伞拿出来。 他们小心翼翼的靠近。 陈深还不忘问陆颖,万一无忧大师诈尸了,他们打还是不打。 陆颖觉得可以问一问话再说。 他们小心翼翼的靠过去,忽然听见呼哧呼哧的声音。 陈深若有所思的探头,见一头全身红如小龙虾,还有两只大钳子的妖兽正,站趴在棺材上用钳子扒拉棺木。 至于棺木,并没有被打开,而是让让妖兽扒拉倒了,所以看起来矮了一截。 “厌火!” 陈深认得这妖兽。 它在北地常见的妖兽,境界在五品,有妖兽内丹,以尸气为食。 陈深估摸他闻到了无忧大师的尸气,悄悄寻摸了过来。 五品妖兽境界等于结丹期。 陈深在结丹期,陆颖儿在元婴期,俩人身上法宝又不少,这厌火根本不是敌手。 片刻的功夫,这厌火就哀鸣一声倒在了地上。 陈深剥了它的壳和两个大钳子。 这属于炼器和法宝的材料,在青云宗能换不少贡献点。 至于妖兽内丹—— 陈深让陆颖儿拿了。 这厌火的妖兽内丹旁的不说,防尸气很厉害,有助于陆颖儿再次下墓。 颖儿刚才很努力,这妖兽内丹就没跟他客气。 俩人把厌火兽处理后,把棺材扶正。 刚才厌火兽虽然没把棺材打开,可把棺材掀翻了。 陈深就把棺材板儿打开,为无忧大师整理一下遗表。 第123章 城破山河在 无忧大师的尸首是俯卧的。 原本放在怀里的两只手也松落了。 陈深把尸首翻过来,正要把两只手放回去,忽然惊疑一声。 颖儿凑过来,“怎么了?” 陈深让颖儿看无忧大师的手掌掌心。 无忧大师的手掌是握着的,可借助缝隙可以看见他掌心有一个图腾一样的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陈深问。 陆颖看不真切。 俩人对视一眼,努力的把无忧大师的手掌掰开。 果然有一个图腾。 又不像图腾。 陈深觉得这更像一个迷宫的标志和图案。 这图案是用刀刻上去的,由于昆仑神木不腐不朽保存尸首的缘故,刀痕清晰可见。 “这图案——” 陆颖没见过。 陈深要算前世的话,见过相似的迷宫标志。 不过他所见的迷宫标志,同这图案就是小巫见大巫的大巫的大巫了。 陈深很难想象一个人会在掌心刻下这么细致的图案。 前世课文《核舟记》中的王叔元雕刻的本领或许同这差不多。 这图案细致,以至于若不全神贯注,没有任何人打扰,根本刻不下这么细致的图案。 如此一来,能够刻下这图案的唯有无忧大师自己。 陆颖觉得无忧大师不会无缘无故的刻下这图案,或许跟他的身死之谜有关。 她想把这印记拓印下来,以便于日后用到。 俩人就不再着急赶路,而是耐下性子拓印,一直到天明才把这印记拓印下来。 俩人也顾不上赶到长城查看了。 他们现在太累了。 想要完整的把印记拓印下来,很费精神力,俩人出了一头汗水,陈深衣服都浸湿了,就去清澈小溪边洗了个澡,不得不说陆颖儿的肺活量是真的好。 或许这就是修行者吧。 陈深肺活量也不错。 等晌午收拾妥当了,他们才启程去往长城。 在长城之前,他们先进入雪的世界,放眼望去,惟余莽莽,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正踏剑飞行时,陈深忽看见脚下的树林中有一列队伍,待压低后看,这些人明显是长城脚下逃荒的匠人和百姓。 并州以北虽然莽荒,可长城脚下还是有不少百姓和匠人的。 凡是在大仙朝犯了重罪的,都会被流放到长城脚下,有武力的当杂兵,没武力的就负责修整长城或者狩猎等等。 一般而言,他们是不允许南逃的。 现在他们南逃,只有一个可能—— 北境妖怪打过来了! 陈深忙领着颖儿继续向北行。 走了半天,陈深见到几头妖兽在追杀几个逃难的百姓,其中有一个杂兵。 陈深见到他们时,杂兵刚让妖兽拖倒。 陈深在长城当过杂兵,从这些妖兽猎杀的配合就看得出来,它们不是长城以南打的零散的妖兽,而是长城以北专门猎杀人的妖兽。 长城是一堵墙,而且屹立了千万年。 长城是不知道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就腐朽,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就会出现缺漏的墙。 时不时地就会有北境的妖兽借助这些疏漏摸过来袭击人。 陈深就曾预警过,还同长城守军打下手时见过它们。 这些妖兽属于喽啰。 它们还没化形,境界在八品妖兽以下,属于元婴期以下的妖兽。 陆颖儿对付它们绰绰有余。 几个大火球砸下去,这些妖兽就殒命的殒命,狼狈逃窜的狼狈逃窜了。 陈深落剑下去。 杂兵肠子让妖怪划破了,几乎奄奄一息,余下几个幸存者扶着他对陈深千恩万谢。 陈深拦住他们,问长城的情况。 他们告诉陈深,在两天前夜里,忽然冒出一群妖怪,在长城各处关卡发起了攻击,长城守备一时间各处告急,处处是战火。 他们所在北门关同样遭到妖怪袭击。 在一瞬间遇见了妖怪重围,顷刻间关口就被攻破,妖怪杀进了关卡和长城脚下的坊市,对他们大肆屠戮。 他们几个是猎户,在杂兵的保护下走了小道,这才免遭劫难。 可他们逃出来不久,就让妖兽盯上了,一直追杀他们到了这儿。 陈深觉得事情大了,“一瞬间就攻破了?” 这不止是有备而来,而且来势汹汹啊。 忽然,奄奄一息的杂兵拉住陈深的衣袖,“有,有内贼!” 陈深一惊,“什么!” 他低下头侧耳倾听,杂兵声若蚊蝇,“北门关的长城守军一触即溃,是,是有妖怪从后面袭击了我们,他,他们是北,太平王的人。” 陈深忙给了他一些丹药保命,然后托几个猎户护送杂兵南下。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后,陈深眉头紧锁。 奔月宗!太平王! 他们里应外合,一起攻击长城守军,陈深觉得这大仙朝怕要不太平了。 陈深他们继续往长城走。 等到了晚上,他们到了陈深曾经呆过的长城脚下的坊市,陈深昔日住的小木屋还在。 他们就在这小木屋中休息。 陈深把陆颖儿安置妥当后出去转了一圈。 他在这儿不少旧友,应该还活着几个。 可等陈深回来时,他带回来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长城守军不愧是屹立长城千百年的守军,即便妖怪同时在长城各处袭击,在守军的驰援之下,妖怪们还是退下长城,回到长城以北的妖境了。 坏消息是妖怪过境,自然要掳掠一番,陈深唯一活着的两位旧友,昨儿命丧妖怪之手。 陈深还带回来一个不算坏消息的坏消息。 陈深问颖儿,“你知道北门关谁赶走妖怪收回来的?” 颖儿摇头。 “太平王!” 陈深苦笑着摇头。 北门关所有守军战死,坊市让妖怪烧杀一空,不留一个活口,然后太平王从妖怪手里抢回了北门关。 陆颖儿觉得这就是太平王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得上报给大仙朝。 陈深摇了摇头。 这位太平王正受宠,皇上还沉迷于撸猫,要不是铁证如山,他们几句话根本不重要。 而且,陈深就怕这出戏的导演在宫中,在明镜司,在百帝城—— 这才是真正的可怕! “算了,别理这些事儿了。” 陈深对朝堂上的这些事儿早看腻了,而且也知道这皇上、百帝城都是一些什么人。 他虽然在百帝城有人,可她也不好过。 作为宫女生的公主,若不是修为精进很快,她甚至不一定能救得了当初的陈深。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卵死鸟朝天,随他去吧。 然而—— 翌日在得知镇守北门关,战死的人是谁时,陈深人傻了。 第124章 关山月,追杀 翌日。 陈深起了个大早,天不明就扛着棺材出去了。 他悄悄把无忧大师的棺材埋到了长城脚下的墓地里。 这里的墓地安葬的全是长城守军、杂兵等守护长城的人。 这儿的人们对于死者安息很看重。 来这儿挖坟等同于跟长城守军作对,陈深还是凭着以前当杂兵的关系进来的。 他趁夜,杂兵们又都不是修行之人,悄悄把无忧大师棺材下葬,然后立了一块无字碑,等把这一些搞定后天大亮,墓地上多了许多人,他们全是来安葬死者的。 一时间,墓地之上阴云密布。 对于长城脚下的百姓、守军而言,死人是经常的,不死人是不可能的。 正因为如此,人们对死亡看的很淡,对死后看的很重。 死者不容许亵渎。 陈深刚从墓地土丘下去,就见一群长城守军抬着一具尸首从天空踏剑而来。 他们落到土丘下,一脸庄重的举过肩头扛着尸首往墓园抬。 许多百姓、杂兵和守军已经得到消息了。 他们在道路两侧分站,肃穆之中送这这具尸首上山。 云落了雪。 鹅毛大雪。 顷刻间将长城守军那黑色的盔甲挂上了一层浮白。 尸首用长城守军的黑旗盖着,在经过陈深后向山丘上的墓地去了。 陈深送他离开后,回头问旁边的人,“死去的这位是?” 旁边的人回答,“长城军北门关的关将军关山月。” 陈深如遭雷击,“关山月?!曾在咱们这儿当守将的关山月!” 这人点头,“关将军可惜了啊。” 传闻关山月在北门关为了守住关口,掩护百姓和杂兵撤退,一人独挡两大化为人形的妖怪,结果让妖从背后偷袭,不甘心的战死沙场。 他死之前,不瞑目。 “哎——” 旁边的人摇头的下山了。 陈深呆立在原地。 关山月曾是此地的长城守将。 陈深刚来时,有一次陷入了妖兽的包围圈,就是关山月出手救的他。 关山月可以说是他的救命恩人。 关山月在出城围剿妖兽时,很少拿他们这些杂兵当诱饵,时常护着他们这些人。 陈深对他很佩服。 关山月觉得陈深的武功和酒量不错,常来找陈深喝酒。 他们属于君子之交。 淡如水。 然而现在一片血掉进这水中,让陈深在大雪之中呆立良久。 他许久才兴味阑珊的回到坊市。 一进门,他就让陆颖儿收拾东西,他们必须马上回京城。 若路上遇见的杂兵说的是真的,太平王真袭击了北门关,现在又把北门关夺了回来,那太平王的目标就不在北门关,而在京城。 陈深要给关山月讨一个公道。 他们冒血离开了长城,在一个月后出现在京城。 陈深借助自个儿昔日的人脉,写了一封奏章托人送了上去。 陈深作为一名老臣,他这点门路还是有的。 只是在昭王失败,陈深下狱后,他们这一派树倒猕猴散,想要在朝堂上弄出一番大动静是不可能。 不过陈深不在乎。 因为他的奏章本就是捕风捉影,他找不到那位杂兵了。 其实就以陈深对这位老皇帝的认识来看,他就是有十足的证据,只要有损帝王对长城守军的平衡之术,对太平王圣眷正浓,陈深的奏章就跟捕风捉影差不多。 对帝王而言,平衡永远比百姓的生死更重要。 那为什么陈深还要上这么一道奏章呢。 陈深就想告诉朝堂上有这么一件事儿,让朝堂上的人捕风捉影。 他现在拿太平王没办法,但让太平王如鲠在喉还是可以的。 这奏章同时还是陈深的一个态度。 他要告诉许多人他这个态度。 譬如镇魔司的独孤凤凰,百帝城的九公主。 她们要知道陈深说太平王背刺了长城守军,十有八九会放在心上。 而这已经是陈深现在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了。 在上了这么一道奏章后,陈深就离开了京城。 他和陆颖在京城外分道扬镳。 陆颖要去继续查绢帛上的信息,而陈深要去龙首山。 他有上古遗玉,就是在仙剑峰得到的玉牌。 现在只要再得到一块降龙木,他炼制法宝的材料就齐全了。 在离别的那一晚,陈深为陆颖儿彻夜治伤,除了不曾打针以外,口服,手服等服药的方式他们全试了一个遍。 当然最终所有的归宿不过是口服。 翌日,他们分道扬镳。 陈深直奔龙首山,在过了苏州,到了知生城时,陈深落剑休息。 他敏锐的察觉到他让人跟踪了。 这四个人戴斗篷,脚下踏剑一路追上来的。 陈深忙藏到市井中。 这知生城是书院采邑,这俩人或许忌惮书院,或许觉得在人多的地方不好动手,就只是悄悄跟在陈深身后。 陈深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是太平王的人。 陈深默默观察了一下,他们境界全在结丹期,应该不是妖怪。 想来也是。 太平王还没有胆子大到把未化形成功,一看就是妖怪的手下派到苏州刺杀门派弟子的地步。 至于化形成为人,境界相当于修士化神期的妖怪。 陈深不认为太平王会把这样的高手,用来杀他,指不定这些高手还在北境呢。 陈深在京城见到的那几个未化为人形的狼妖,应该是太平王在京城最大的战力了。 可即便如此,陈深也不是四个结丹期修士的对手。 为了保全自个儿,陈深上策是去梨园。 相信凭借他和二娘的关系,梨园足以庇护他,还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从而问出他们幕后黑手。 可惜陈深现在离梨园远了。 他略一思量,觉得既然在知生城,不如去书院。 陈深可以去城内的知行书院寻求保护。 这知行书院同青云观一样,是门派为了保护采邑而设立的。 书院在名门正派中的地位不高,但在民间却是声望最高的修仙门派。 究其原因,陈深认为书院是最为世俗化的门派。 他们讲究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弟子常在世俗中做官,然后再返回书院修行。 陈深刚当捕快时跟的那位县令,他就是书院的书生。 陈深相信到了书院,这四个人不敢乱来。 他到书院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拜访一下旧人,顺便让书院知晓一下太平王在长城的所作所为。 正如陈深所言,书院有很多弟子在朝为官。 他们要是站在长城守军一方,太平王的日子就不大好过。 可惜有一点,书院的人太迂腐。 他们修的是君子之道,入仕参的是忠孝和仁义礼智信。 要问哪个修仙门派对大仙朝忠心,陈深觉得书院一定能同辟邪司和镇魔司并列。 陈深为了避免这俩人狗急跳墙,先去了一趟锦衣楼。 第125章 县令,棋盘,岳丈 陈深把青云宗的腰牌给了锦衣楼的掌柜,让他从后门出去,找书院的人报信,就说青云宗弟子在知生城遇到了贼人袭击。 等时间差不多了,陈深才离开锦衣楼,出门直接向城内的知行书院走去。 如陈深所料,这俩人见陈深要往书院走,果然按捺不住,再不隐藏行迹。 他们径直从人群中跃起,双手一招,四团火球朝陈深打去。 这几个人是邪修。 他们利用邪法修到了结丹期。 在遇见太平王之前,他们的命运不外乎继续耗子一样躲起来邪修下去,有朝一日成为一方魔头。 或者加入血影宗和幽都这样的邪派。 可在太平王的招揽下,他们登堂入室,去京城吃香的喝辣了。 不止如此,天下邪修的功法不少出自北地妖境的妖法。 他们现在得了太平王提供的功法、丹药和灵草,修行有盼头了。 这次是他们的头次给太平王卖命。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以一出手,就是他们的杀招——火云梭! 陈深一个身子高高跃起,把四团火球引导空中,以免身边的百姓遭殃,同时他伸手取出乾坤袋里的伞,在火球到达身边时把伞撑开,挡在身前。 轰! 海浪汹涌而出,将四把火云梭挡住。 在一半水,一半火焰泾渭分明的僵持片刻后,四个邪修同时手往前一推! 陈深只觉四把火云梭抵住伞,像卡车撞过来一样,让他抵挡不住,只能不住往后退。 四个结丹期弟子动手更凌厉了。 他们的火云梭上的力道更大。 陈深实在坚持不住,无奈之下只能用处谪仙步,身子向上闪到二十步外,火云梭失去抵挡以后猛地窜出去,差点把四个邪修的腰闪了。 可不等陈深喘口气,掠去的火云梭又折返回来,再朝他冲过来。 擒贼先擒王! 陈深又一个谪仙步回到刚才的位子,接着三段谪仙步冲向四个邪修! “找死!” 四个邪修见陈深不逃反而追过来,心花怒放。 他们留两个人继续操纵火云梭追击陈深。 余下两个人信手一挥,两把飞剑朝陈深打过来。 陈深挥动手中的法宝油纸伞,挡住一把飞剑,接着身子一扭。 “碎星指!” 陈深面对迎面而来的一把飞剑,两只手上冒出蓝光,接着一捏,把飞剑的剑尖捏住了。 这一招还是在陈深在青云宗后山,杀死云中君那位弟子时,从他身上得到的法术。 这一招很好用。 不愧是云中君传授的。 他捏着飞剑的剑尖一个倒转,把剑柄拿在手中,丢到地上。 陈深的油纸伞接着在空中一挥,一条海浪划破,卷向四个邪修。 四个邪修忙各用本事抵挡。 然而,就在他们狼狈抵挡,海浪遮住他们的视线时,陈深忙用处谪仙步最后一段,回到原点,接着脚踏霜雪明,连用两端谪仙步,逃离了去。 等他们看见时,陈深又已经逃远了。 “他妈的!” 四个邪修又气又怒。 他们四个结丹期的要是让这一个结丹期的逃了,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太平王。 他们脚踏火云梭,在空中划过四个火红的痕迹向陈深追去。 他们的火云梭是法宝,还是本命法宝,速度远快过陈深脚下的霜雪明。 他们很快就拉近了距离。 嗖! 四把飞剑不客气的朝陈深的后背追杀去。 然而,不等陈深用伞,一个棋盘出现在他身后,在白芒一闪后,棋盘化为一堵墙一样高的棋盘,棋盘上的纹路泛光,继而把四把飞剑全挡住了。 一人怒喝,“什么人,胆敢在我书院的地盘撒野!” 接着在屋脊上,出现一个身穿儒袍的老者。 他白发须眉,双目有神如利剑,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们。 四位邪修对视一眼。 他们看得出来,这白眉老者境界不过在结丹期,他们要硬动手的话,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可诚如老者所言,这是书院的地盘。 他们犹豫要不要动手。 “哼!” 白眉老者见他们还犹豫,手中四枚棋子丢出。 两枚白,两枚黑,各占一条线,化作某种阵法将四个邪修围去。 “撤!” 邪修中的老大最终决定了。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杀死陈深,至于别的一概不用管。 既然陈深现在有书院护着,他们就等到没有书院护着时再动手也不迟。 现在纠缠是下策。 且不提书院在城内可能还有人,就是这位书院的老者就不是好对付的。 书院中这些用棋子儿的弟子最难缠。 他们的攻击不是大开大合,直接攻击的哪种,而是蕴含某种阵法,伤人或许不行,但困住他们一时片刻还是可以的。 邪修他们追求的是速战速决,现在撤为明智。 只见他们四个人身子一转,化作一团红影钻入地下,顷刻间消失不见。 血遁术! 邪修们常用的一种逃命法术。 虽然消耗精血,可这些邪修们最不在意的就是精血,邪修一般就是吸人精血修行的。 待他们消失后,陈深长出一口气。 他收起伞上了屋脊,恭敬的向老者行礼,“岳丈大人,你怎么在这儿呢?” 这位老者就是当初陈深当捕头时的县令。 他勉强有些修行天分,有幸拜入了书院修行,后来下山去当官,有了一个女儿。 当初就是他把陈深带离开家乡,去京城述职,后来带陈深去往他乡的。 也是在他手上,陈深破案的天赋才得到成长,继而才能得到大理寺的赏识,从此飞黄腾达。 他们起初是县令和捕头,后来就成了忘年交。 可惜他当县令还行,修行天赋实在不行。 到了他女儿身上,修行天赋更不行。 他带女儿回师门,想让女儿拜入书院。 然而因她灵根和资质太差,书院即便看在他的面子上——他压根没几分面子,也拒收了。 就是走他师兄弟的门路,几个师兄弟都没有收他女儿当弟子的。 县令很沮丧。 他只能把女儿带回去,原本打算让她学个女红,以后嫁个好人家。 直到他听到了陈深的传说。 他豁出去老脸去了大理寺,撮合陈深和他女儿。 面对有提携和栽培之恩的老县令,陈深能怎么办? 算县令女儿再丑他也得答应。 何况县令女儿并不丑,相反还挺漂亮,就是有点儿憨。 第126章 修仙恒定论 岳丈更想问陈深为什么在这儿。 他把手里的腰牌递给陈深,“你什么时候拜入青云宗了?” 陈深接过腰牌,告诉他在青云宗当杂役。 岳丈姓高,原名高达。 这名字陈深一听就觉得有故事,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高山仰止。可岳丈后来觉得这名字不大好,对当官不利,就改名高升了。 他高升到五十左右的时候,眼看着高升不上去了,这才回书院修行。 至于他女儿高思思。 这老头儿自个儿修行不成,就想让女儿成为修行天才,在女儿不是修行天才后,他送到陈深这儿进修了两年,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把他女儿弄走了修行去了。 对他棒打鸳鸯的行为,陈深很是不耻。 可这老头自个儿归隐山门修行的时候,把所有东西给了陈深,还把他女儿嫁给陈深让陈深睡了两年,陈深似乎也说不出什么来,所以见面还叫一句岳丈。 高升再见陈深时就尴尬了。 尤其他当初拆散俩人的缘由就是陈深不能修行,注定黄土一抔,他女儿不一样。 话说回来,陈深问:“思思怎么样了?” 对于这个铁憨憨娘子,陈深是唯一放心的,有他这个会算计的老爹在,她不会吃亏。 高升回答说还好。 至于这么个好法,高升就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不得不佩服陈深的玄学,他女儿让人师门很痛快的拒绝了,可等他再把女儿领到师门时,竟然得到了师门夫子的看重,这下许多人来走他的后门,想收他女儿为弟子。 最终高思思拜入了棋圣和画圣的门下。 然后吧—— 书院中的绝顶天才就想着不可知的方向越奔越远,以至于高升很头疼。 至于他。 他天赋太差,修行了这么多年,勉强挤进了结丹期。 现在见到陈深,高升更尴尬了,都带一个升字,差别这么大的嘛? 他怎么一转眼就结丹期了。 难道也是一个天才? 他一度有过自个儿为什么不是女人的想法。 不过这想法过于危险, 高升郁闷的领陈深去喝酒,在听到陈深是因为得罪太平王才引来杀身之祸后,他劝陈深别趟这浑水,“百帝城想要制衡长城守军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引狼入室他们挠破了头才想到的办法。 他们需要一根钉子楔进长城,太平王就是这枚楔子。 这就是帝王的平衡之术,他劝陈深不要拿正义,公道还有情感这些东西加进去,那样根本就是强人所难,“你信不信,你现在坐在那个位子,你也会这么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世上所有后人都是自私的,再仙风道骨的人,他的追求也是长生,而长生—— “这世上一切都是恒定的。假如一个人活得时间很长,那么必然有人会活不下去,越追求长生,索要耗费的代价和灵气就越多,这世上灵气就越少,后面修行的人就越少。”高升滔滔不绝的对陈深说,“所谓正邪,区别就是邪修残害人命,直接掠夺他们的生命和灵气,而正义的一方则是借助某些手段或者名义,广撒网悄无声息的掠夺——” 高升滔滔不绝的给陈深讲这些大道理,以至于陈深最后都不知道他们刚才在聊什么了,半晌后陈深才反应过来,“不是,老爷子,你这些跟谁学的?” 这些不伦不类的知识,怎么说呢,陈深听不大懂,但大受震撼。 高升说:“我女儿。” 陈深服气,他一个老爷子,让一个憨憨给带歪了。 可即便高升说的有道理,陈深现在也已经得罪太平王了,“你看到了,四个结丹期。” 高升向来不喜欢惹事,明哲保身。 不过,对于陈深—— “行吧,我送你,咱们去书院。” 高升觉得陈深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万一这太平王狼子野心呢。 他们下了酒楼,高升去知行书院安排妥当后,领着一些筑基期弟子同陈深一起出发。 高升作为结丹期的弟子,托他闺女的福,找了个轻省的活儿,就是在知行书院当夫子,每月有不少的贡献点,还不用外出任务。 唯一不好的就是高升修为还慢。 他在路上问陈深有什么修为精进的办法。 他就是想知道陈深是怎么修行速度这么快的。 陈深想了想,鉴于高升是个大老爷们,那捷径就不说了,他说了个不是捷径的捷径,“有许多天才娘子?譬如白云仙子,还有剑阁的八阁主?” “漕!” 高升忍不住吐出一个字。 这对他的要求太难了。 可陈深告诉他,他就是靠这些娘子的丹药催起来的。 高升眼珠子一转,打起了陈深丹药的主意,“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 陈深吓一跳,老爷子这是什么比喻。 老爷子搓手,“我女儿跟你也挺长时间了,你这有丹药——” 陈深两手一摊,“早吃完了。” 他这儿倒是以后解毒丸,可以给他几颗。 高升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那也行。” 陈深服气,就是不知道老贼这么贼,为什么生了周思思这么个憨憨。 他们一路踏剑而行。 四个邪修的弟子并没有再缠上来,估计是觉得离书院太近,而陈深和高升又是两个结丹期弟子,不大好对付吧。 一天后,他们到了书院。 书院同样建在湖中,不同于梨园散落于湖岛上各处,书院建在湖中心一座岛上。在登船上了书院后,可以明显感受到书院的儒雅之气。 微风细雨,杨柳拂堤,时而有书生在读诗,时而见弟子在下棋,时不时地还能看见两个人坐在花树下对弈,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棋局上。 然而,这一派优雅的气氛,在高升领着陈深往高思思书院小筑去的时候被打破了。 “师姐,你这棋子走的——” 师弟不好意思揭穿她,旁边的师弟胆子大些,“你这根本不是围棋。” 或许知道师姐要狡辩,旁边的师弟补充道,“也不是五子棋。” 对弈的弟子胆子大了,“也不是象棋,斗兽棋!” 女子得意洋洋,“你们懂个屁咧,我这是跳围棋。” 噗通! 陈深能听到两个弟子闪腰的声音,“师姐,这跳棋又是什么东西?” 他们真的在求教。 “哎。” 女子摇了摇头,“顾名思义,就是可以跳着下的围棋啊,你们这些铁憨憨。” 两个弟子的腰怕要断。 他们师父让听他们跟着师姐学棋,可师姐这棋路天马行空,根本不是人能学的啊。 他们真想知道,师姐这么多的棋路究竟跟谁学的。 “我相公。” 女子摇头,这些棋路才那到哪儿啊,她还没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围棋斗地主呢。 第127章 高憨憨,宁王 俩位师弟见高升领人进来,登时觉得解脱了。 他们赶忙告辞。 陈深理解他们,让一个憨憨叫铁憨憨,这滋味不大好受。 女子回头,见到了高升,“老头儿,你丹药吃完了,又来我这儿打秋风了。” 陈深懂了,这高扒皮不止剥削他的,他女儿也不放过。 “咳咳,说什么呢。” 高升让开身子,把他身后的陈深亮出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东西了?” 陈深无语。 他现在相信高思思是他女儿了,这憨憨一个德行,他以前怎么没发现。 女子回过头。 她有着一络如云的秀发,一双明媚的眼睛,一张秀丽绝伦又娇媚无比的娇靥。她穿了一身纯白与湖青色巧妙搭配的衣服,在胸口高耸之下,衬托着腰肢柔弱无骨,似柳腰可折。 她神态间总是那么娇媚,在看到陈深时愣了一下。 “咦,老头子,你这是从哪儿牵回来的?” 她好奇的一步跨过来,到了陈深面前,微微弯腰问陈深,“你姓什么?” 牵这个词—— 陈深服气,不愧是高憨憨。 高思思无愧她的姓。 她真的很高,高出陈深一个头,而陈深已经属于高个了,他在跟别的娘子办事儿时可以嘴对嘴,唯独面对高思思,虽然她身高一大部分在腿上,可他面对的是那什么。 懂的都懂。 这倒是方便了陈深,有不一样的体验。 陈深告诉她,“姓陈!” “啊哈!” 高思思一拍陈深的肩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陈深在她高兴时,目光不由地落在不敢落的地方,是在是太高了,他想不看都不行。 “啪!” 她给陈深一巴掌,“看那儿呢,我是你小娘!” “什么!” 陈深和高升异口同声。 “等一下!” 高思思让他们别说话,她想了想,这娃应该是在她离开后出生的,这么说来她是大娘才对,“对,大娘,来,来叫一声。” 她还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块五光十色的灵石,“大娘有赏哦。” 陈深顺手把灵石拿到手里,“大娘你个头。” 高思思不高兴了,“嘿,怎么说话呢,一点儿教养没有,你爹怎么教育你的?” 她摇了摇头,“哎,一个武夫,缺少我这么一个知书达理的就不行。” 高思思又爱不释手的摸了摸陈深的头,“这小子,长的跟你爹一样俊。” “我——” 陈深话刚开口,让高思思打断了,“你放心,大娘会对你视若己出的。咱们老陈家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哎——” 她眨了眨眼,“你已经在结丹期了?” 她很欣慰,“年少有为不自卑啊,比你爹强,是个好儿子。” “我是你爹。” 陈深忍不住打断她,这憨憨的思维太跳脱了。 “哎!” 高升不乐意了。 这关上门想怎么叫就怎么叫,现在亲爹在这儿呢,胆子这么大的? 陈深长叹一口气,“我就是陈深,你个憨憨。” “哎?” 高思思迷糊了,“你是陈深?” 她想了想,问陈深,“你什么地方有一颗痣怪可爱的?” 尺度这么大的吗?? 陈深还是觉的不开口的高思思才是好思思。 高升觉得这话题再聊下去就危险了,只能开口说:“那什么,他就是陈深。” 高思思反问了他一句,“你不是说陈深已经死了?” 糙! 陈深瞪向高升。 高升望了望天空,“那什么,我记得被子没收,我去看看。” “高老头,你无耻!” 高思思朝着他后背说了一句,接着提醒他,“你这么多天没收被子,被子早长蘑菇了。” 她回头看陈深,“老陈,你也修行了?” 太好了。 就是她奇怪,陈深的个子为什么还是那么低。 陈深头疼。 高憨憨不愧是高憨憨,要是思路跟着她走,她会让人忘记姓什么叫什么。 他走到刚才下棋的地方坐下,告诉高憨憨,他这么多年来的经历,还有在青云宗修行的经过,顺便把他此行来的目的说了。 “太平王追杀你!” 高憨憨不答应了,“老陈你等着,我去京城把他的卵子揪下来给你下酒喝。” 这话是好话,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臊气。 陈深说不用了,还是让她潜心在书院修行吧,就高憨憨这脑回路,说实话当初要不是她爹要把她带走,任何一个修行的人把她带走说要去修行,陈深都要怀疑对方是人贩子。 “行吧。” 高憨憨坐在陈深对面,建议陈深要实在气不过的,他们书院现在也有一个王爷,她可以打他一顿给陈深出气。 这王爷和王爷,想来是不差多少的,都是王爷。 陈深忙拦住她,“不用了,不用了。” 他血压高。 这高憨憨不愧是高憨憨,有勇敢的心,还是两颗 他让高思思给他倒一杯茶来。 “好嘞!” 高憨憨去了,一边走一边说,“老陈,我这儿有龙首山上好的龙井茶,我还跟着茶圣学了一些茶道,你今儿就享福吧。” 等她断过来看时,陈深傻眼了。 茶是好茶。 斟茶的也是好东西,还在冒热气儿呢。 可是吧,这酒煎茶是什么玩意儿? 高思思见陈深望着茶盏不动手,奇怪:“怎么,不合你口味?你爱喝酒,又要喝茶,这酒煎茶可是我特意为你调配的。” “没,很好,很好。” 陈深笑了笑,吹了一口茶叶,小酌一口。 “唔——” 陈深瞪大了双眼,别说这酒煎茶的滋味还挺不错,酒是好酒,应当是书院提供灵力的灵酒,而这茶叶自不必说,当这两种富有灵气的煎在一起的时候,竟出奇的好喝。 陈深让高思思再来一杯。 “好嘞!” 高思思见陈深喜欢很是高兴,在出来时给陈深拿出来一壶。 这壶不是茶壶,是烧水的高壶。 陈深这下跟上她的脑回路了,忙把酒葫芦里劣质酒倒了,把这酒煎茶装进葫芦里,然后倒出来小酌,跟高思思商量接下来怎么做。 陈深就想借用书院在大仙朝的影响力,让庙堂之上对太平王多些忌惮。 “对了。” 陈深问高思思,她刚才说书院里有一位王爷,这位王爷是谁? “你要揍他?” 高思思高兴的问,“他叫宁王。” “咳咳。” 陈深让她把揍这词儿给忘了。 陈深认识宁王,昭王在太子之中属于没希望硬创造希望的,而这位宁王原本是有很大希望的,可惜最后功败垂成。 第128章 许一城 宁王当初争夺太子之位的资本就是书院。 他的封地又在苏州,他在书院也很正常。 陈深同他的关系不怎么样。 他还不把昭王放在眼里,曾试图拉拢昭王来着,昭王拒绝了,这让他怀恨在心,没少搂草打兔子的针对昭王。 不过,他们现在全失败了,关系应该不会那么剑拔弩张了。 不同于昭王,站宁王的势力人多势众,现在庙堂上还有些影响力。 要是能得到他帮助的话,再有书院的发声,陈深觉得太平王更不好过。 他跟高思思喝了一会儿酒煎茶,就让高思思代为转禀一下,他好过去跟他们谈事。 “老陈,你在这儿坐着。” 高思思站起来,把这事儿揽在身上。 陈深隐隐觉得不对,可又想不出哪儿不对,就在高思思的小筑饮酒喝茶。 稍等一会儿,等高思思回来时,陈深终于知道哪儿不对了。 她拎着一个锦衣长袍的人站在他面前,把他放下后往陈深这边儿一推,“老陈,我把他给你带过来了。” “呃——” 陈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拿在唇边的茶盏都不知道该不该喝。 宁王本来战战兢兢的,见到陈深后一愣神,“陈,陈大人?” 他戒备的往后一退,“你想干什么?!” “就说个事儿,你紧张个屁啊。”高思思一巴掌把他按在旁边的凳子上。 宁王哆嗦一下,“什么事?” 陈深头疼,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咳咳。” 他让高思思对宁王别那么粗鲁。 高思思眨了眨眼,一脸委屈,“我让他过来,他就不过来,我只能把他提溜过来,老陈,依我看他就是欠揍。” 宁王赶忙让陈深有事儿说事儿,他相信高思思干得出来,她曾经还拔过现在书院夫子的胡子呢,“咱们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陈大人有什么事儿尽管说。” “行。” 陈深刚要开口,一行人掠过屋檐落到小筑院子里,“大胆高师祖,竟敢挟持王爷!” 这些人是高思思的护卫,保护王爷是他们的职责。 宁王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有一位老朋友请我过来叙话。” 这些侍卫一听这话,齐齐松一口气。 他们其实也是书院的弟子,刚才那些都是场面话。 要不是职责所在,他们真不愿意招惹高思思。 高思思在整个书院属于奇葩的存在。 这么说吧,她以前拜师棋圣和画圣为师,现在琴圣、书圣也在传授她。 要只是如此还则罢了,几位圣人不会为难替高思思出头。 可他们还不是高思思的对手。 这些也可以罢了。 更为关键的是高思思这憨憨学自书院,可这仙法不知道扯到什么地方去了。 即便同为化神期的高手也不愿同高思思动手。 同门弟子彼此之间交手,一亮法印就知道对方要用什么法术,可以用什么法术招架,对付高思思不行,高思思是把法术用出来了,同门弟子都不一定知道这是什么法术。 棋圣同高思思斗法,都不是她的对手。 以棋斗法,棋圣走的是围棋一路,无非挂、缔、长、立、尖,阵法上有打劫、开劫、开花、不入、长生、长考等等。 可高思思不一样。 他们永远不猜不到她出的法术是五子棋、围棋还是跳棋,甚至于飞行棋。 “哪位老朋友找王爷叙话,竟然这么大的架子。” 小筑外传来一嗓音风雅的有磁性的说话声。 接着一个手拿扇子,留着黑胡子和大肚子的中年人走进来。 “这位是许一城。” 宁王向陈深介绍,他不用多做介绍,知道陈深肯定听过他的名字。 陈深当然听过许一城的大名。 他是大仙朝首富。 他是许家当代的家主,而这许家手握海外生意上千年了,掌握掌握海外和大仙朝大半生意,在东海根深蒂固,还有一座岛,传言他背后有东海龙宫的身影。 这位可是有钱的主儿。 陈深想不到这宁王和许一城还有关系。 宁王又向许一城介绍,“这位是陈深陈大人,是——” 宁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看着陈深。 陈深轻笑,“青云宗的杂役。” “呃——” 宁王看一眼坐在陈深旁边,时不时地给陈深斟茶的高思思,他可不觉得陈深是普通的青云宗杂役。 “青云宗的杂役?” 许一城轻笑,“结丹期的杂役,这可稀罕了。青云宗的杂役都这么厉害了,竟然请得动高姑娘?” 高思思抬头就甩出一句,“你懂个屁!” 她侧头看陈深,“这是我相公,还是这么俊。” 许一城眉头微皱,脸有不喜。 宁王忙打圆场,问陈深究竟有何事。 陈深瞥一眼许一城。 宁王让陈深放心,“许先生是自己人,我知道的事情徐先生全知道。”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陈深就不再拖沓。 他把他背上见到杂兵,知道太平王同妖兵里应外合攻陷北门关,关山月战死的事儿说了,“这太平王明摆的狼子野心,朝廷不可不防。” 他希望宁王可以出面,让大仙朝至少要心存戒备。 他相信北门关的幸存者不会只有一个杂兵。 宁王同许一城对视一眼,沉吟片刻后笑问陈深,“陈大人,太平王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儿,你可有证据?” 陈深有证据,可证据不知道逃到哪儿去了。 宁王乐了,“陈大人,这空口无凭——很让我为难啊。” 陈深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当年我下狱的时候也是空口无凭。” 就是一个莫须有都懒得给他。 不过,陈深听宁王这话,就知道他不想出头。 也罢,既然如此,他就不多说了。 可等陈深端茶送客时,宁王又笑着答应了,“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陈大人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他站起身告辞。 许一城待宁王走到身边后,向陈深点下头,跟着出去了。 高思思站起身,“我再去把别的人揪过来。” 陈深忙拦住她。 这么大动干戈就不用了。 他忽然觉得请宁王过来是一个错误。 高思思不懂,“为什么,他不都答应了?” “他这是在敷衍。”陈深若有所思。 宁王那么说只是不想得罪他,是看在高思思面子上的,而这么做的理由就是他不想因此和太平王交恶,他还有问鼎龙椅的意思。 陈深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这几乎是他这么多年为官的缩影,各种利益的牵扯,有时候想办一件事儿,无论初衷是好还是坏,到了这利益纠缠着中搅扰一番,出来就别了样子。 就跟大旱时,朝廷往下面拨银子救济一样,想要办成还得预留出雁过拔毛的余地,得保证拔毛的人下手不太重,又得让他们有积极性,还得肯定最后有毛能落在要救济人手里。 处处是利益。 唯有足够大的利益,足够分给足够多的人利益,一件事儿才能办成。 太难了。 他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现在天色晚了,他也不打算去拜访书院有头有脸的人,等明儿再说。 第129章 吵架 陈深所料不错。 在离开高思思的书院小筑后,许一城问宁王打算怎么做。 宁王打算什么也不做。 对他而言,太平王远比陈深有用,可陈深也不可小觑。 书院是宁王的后盾。 他知道高思思在书院的份量。 别看高思思在书院是个憨憨,可她是书院这么多年来涌现出的一个天才,可以说是书院往后几百年的顶梁柱,在任何危机中的定海神针,是要坐镇书院的。 而且坏就坏在高思思是个憨憨上。 她憨但不傻。 宁王敢不答应,以后高思思就敢跟他对着干。 高思思要跟他对着干,就相当于书院定海神针跟他对着干。 既然宁王有这样的顾虑,许一城问他什么都不做,就不怕陈深知道。 “放心吧。” 宁王不以为意,陈深下狱,昭王是个宫女生的,还早丢到昭州去了,大仙朝早没他们的人了,陈深根本不会知道他什么都没做。 “不过,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宁王觉得还得让人去见一见太平王,卖他个好,“在皇上面前,我还得请贵妃娘娘多美言几句呢。” 这位贵妃娘娘就是皇上近日宠幸的猫妖。 “我去吧。” 许一城把这活儿揽下来。 宁王乐得许一城去,许一城去,他还不用准备拜访的礼物了。 “哦,对了。” 宁王问许一城,“锦衣楼的秦掌柜还没联系上?” 许一城摇头。 他语气中有些怒气,“我已经五次三番让人去请了,还亲自上门一次,始终没有见到她的人。嗬,好大的架子。” 他建议宁王,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点硬的。 这有钱的都是软骨头,平日里高高在上,等利益受损,她自然会冒头。 宁王摇头。 锦衣楼现在发展这么大,身后同样有一股势力。 这股势力同许家的生意旗鼓相当。 让宁王忌惮的是,这股势力不知不觉间掌握了覆舟山,打通了江路。 他要是得到她的支持,何愁太子之位不是他的。 宁王决定,“既然不见你,我亲自去谈。” 另外,他们还得一起查一查陈深的身份。 他实在想不明白,陈深一个杂役,怎么能让高思思俯首帖耳。 他知道高思思,这是一位天马行空的憨憨,她有自个儿的主意。 即便是她师父几位圣人,也难以左右她的想法。 然而,高思思现正跪下唱征服。 陈深可以让门窗作证,是高思思先动的口,动口不说还动手,还穿着一身书院儒雅的长袍动手,看起来文质彬彬,竟然如此有辱斯文。 陈深懒得理她,也不同她打架,只是闭着眼,时不时的喝上一口酒。他偶尔睁开眼,望一眼斜阳落在斜掩的阁楼窗户上,留下一片树影,时不时的让风晃动一下,把一阵踩着微风的温柔送进来,让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还有思思浸泡过甜甜的味道。 思思很快不吵架了。 她口干舌燥的站起身喝了一口酒煎茶,让陈深以后自顾自,然后背过身去生闷气,顺便还双手扶住窗户,趴在窗户上看树影在摇晃,用腰身拉开她和陈深的距离,让陈深不能当面同她道歉。 陈深也不哄她,同她割袍断义。 他还是个小气的人,既然已经反目,就别怪他背后下狠手了。 背刺这还是好的。 陈深这小心眼心狠手辣,向来打蛇打七寸,打狼只打腰,就高思思那纤细可折的柳妖就是她的软肋,他恨不得骑一辆心猿意马给她撞断。 可高思思也不是好热的。 她个子是真高,一大半给了腿,八字形的架势摆开,一条鞭腿足以把陈深打的头昏脑涨,白色的胃酸和胆汁都给他打出来了。 陈深就是打屁股都难以挽回败势。 不过陈深发现,以前被打屁股会哭,现在打屁股会湿,或许这就是长大吧。 俩人吵了许久,终于吵累了。 陈深气喘吁吁,让高思思别嚣张,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高思思也不服气。 她虽累的背都出汗了,可战意盎然,还能同陈深大吵三个回合。 他们下一个争吵的话题是高思思走了后再也没去见过陈深。 俩人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婆理是她爹说他死了。 公理是他就是死了,她也得回去祭奠一下。 高憨憨觉得不对,死都死了,祭奠不祭奠的有什么用,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陈深绝对不对,万一他变成鬼呢。 高憨憨这下有理了,变成鬼了为什么不来看我。 接着话题一转,又变成了陈深都修行了还不来看他。 陈深把锅给了高憨憨她爹。 俩人越说越来气,高憨憨狠狠地咬了陈深,咬了很大一口,一口肉差点吞到肚子里去,撑的腮帮子都是满的。陈深气不过,拿起棍子打了她一顿。 正所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俩人吵了一夜,吵的陈深肝儿疼,也可能是别的地方疼,反正腰疼就对了。但他还是打着精神,千叮咛万嘱咐,让高憨憨客气的把他引荐给了书院的夫子和几位圣人。 陈深同他们说了他在北地的所见所闻。 “我担心的是以后。” 陈深对他们说,在他看来,大仙朝真要往长安守军楔钉子的话,绝不应该是太平王,明镜司,辟邪司和镇魔司的人全可以,唯独不可以是太平王。 长城守护的是大仙朝的黎明百姓。 一旦太平王这根钉子楔到了长城,那就不是楔在了长安守军,而是楔在所有百姓的头上,是帮北境妖地在南方楔了一根钉子。 不得不说,陈深的担忧不无道理。 夫子他们听了他这话后也有这方面的忧虑。 陈深虽然没有太平王对北门关动手的证据,可不管怎么说,只要日后大仙朝有把太平王安插到长城的迹象,就不是一个好兆头。 陈深得到他们的答复后松了一口气。 书院入世。 他们有许多弟子在大仙朝为官,他们若反对太平王,太平王的日子就不大好过。 不过,陈深现在能做到的就这些了。 或许有一天,他有机会亲自为关山月报仇,可那应该是很久以后了。 陈深心愿了了一桩,又在书院住了几天,同高思思吵了几天假,顺便还启发高思思作诗,可惜高思思太憨,做不出来,陈深只能把做过的抄成诗:“悄偷窥,亭亭玉体,宛似浮波菡萏,含露弄娇辉。轻盈臂腕消香腻,绰约腰身漾碧漪。明霞骨,沁雪迹,一痕酥透双蓓蕾,半点春藏小麝脐。爱杀红巾罅,寺处露微微。” 第130章 艺术 夜里一场风兼雨,浇尽炎光。 早上醒来,陈深见高思思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 看在昨夜竹席凉爽的份儿上,陈深最终没有舍得跟高思思吵架。 高思思虽然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但离开书院和她爹就不必了。 他同高思思依依不舍的分别。 高思思在他离开时,还送他一张符宝,这张符宝是高思思自个儿炼制的,陈深问她是什么符宝时,高思思告诉他这符宝是艺术。 艺术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 她让陈深用时,站着不动,好好欣赏就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考虑到她是个憨憨,陈深总觉得用这艺术肯定不是艺术,就是不知道什么是了。 陈深离开书院后一路向南。 在出了书院地界后就出了苏州,到了岳州。 相比于苏州的繁华,岳州因为处处在崇山峻岭之中,所以相对于苏州人烟要稀少一些, 岳州不是龙首山的采邑。 龙首山缺少采邑,可也因此摊子铺的很大,几乎没有宗门势力的范围就有他们的分舵,从岳州北部一直连绵详向西到血狱沼泽,几乎全是龙首山势力范围。 而龙首山就在这崇山峻岭之中。 陈深沿着山脊踏剑而行,不时地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路旁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 就在陈深感叹山川的雄、险、奇时,沿着山势而生的碧绿竹海中忽然窜出四把梭子,拖着红色光影向陈深杀过来。 又是太平王手下的四位邪修! 他们得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布下了天罗地网来对付陈深,就在梭子杀起的一瞬间,五条光柱同时升起,光柱在天空中汇聚,继而化作一个血红色的光罩将陈深罩住! 血杀阵! “哼哼。” 四位邪修从竹林中现身,“我看你现在还怎么逃!” 陈深现在顾不上同他们说话。 他在谪仙步闪过四把梭子的追击后,接连用谪仙步还有霜雪明上的谪仙步腾挪闪移,让四位邪修直恨陈深是狡猾的泥鳅,要不是他们提前布下了血杀阵,估计还能让陈深逃了。 陈深刚到血杀阵边缘,一个骷髅头突然从阵法罩子中冒出来,拖着红光杀过来。 陈深两端谪仙步都用完了,反应稍微慢一点,就让骷髅头在肩膀上留下一道伤口。 伤口又麻又痒,肯定有毒素。 接着,身后四把梭子又杀了过来。 陈深伞早拿出来看了。 他忍着疼痛一个横扫,伞划过之处卷起一道浪流,将两根梭子挡下。 不等他喘一口气,另外两根梭子又拖着火光杀到。 “替我问候你姥姥!” 陈深手中始终扣着的符不得不丢了出去,“般若盾!” 般若盾的符宝只能用三次。 他只用了两次,再用就是最后一次了,陈深一直没舍得用,现在不得不用出来。 吼! 一声龙吼。 一条狰狞的血龙从符宝中跃出,一爪子将两根梭子拍走后,盘旋化作一血红的护罩把陈深罩住。 砰! 砰砰! 血杀阵上在不间断冒出的骷髅头打在般若盾罩上,又化作了血影消散在空中。 “嗬!” 四个邪修站在了一起,闲庭信步的对陈深评头论足,“这孙子的宝贝还真不少。” 那把伞就不说了,防得住他们的四把本命法宝。 他们本来以为陈深有这么一件好宝贝就了不得了,想不到他还有一件防御符宝。 这符宝品质甚至比伞还要好。 般若盾毕竟是血龙王的护命法宝,即便是只有十分之一威力的符宝,那也不可小觑。 一个瘦脸的邪修轻笑,“哥哥们,别着急,等把他杀了,他的宝贝就是咱们的了。” 陈深霜雪明也不错。 至少是个逃命的宝贝。 四个人笑起来,手中攻势愈加凌厉了,阵法中的骷髅头成河一样打过来,四把飞梭不住来回穿梭,从四面八方极大般若盾护罩。 陈深体内的法力渐渐不支,只能不断的吞酒来补充法力。 可陈深知道,这么耗下去终究不是办法。 有这阵法在,他们有的是办法折磨陈深。 他摸了摸他的乾坤袋。 他现在有两张符宝,原来的盘龙壁和朱雀符全用完了,余下的只有一张降魔杵。这降魔杵厉害是厉害,但应付不了现在的局面。 他想要破阵而出,必须得有足够杀伤力的符宝和符宝,从而一举击破阵法。 就在陈深是束手无策时,他摸到了高思思送给他的符宝。 这符宝名为艺术。 陈深寄希望于这符宝不要真是中看不中用的艺术。 他喝了一口酒,祭出这张符宝。 “沃日!” 陈深刚用出这法宝就觉得不对,他体内的真元在极具的消耗。 他忙喝酒补充。 即便如此,他体内的真元也在肉眼可见的消失,般若盾在失去了法力支撑后,眼色在肉眼可见的变淡,盾壁在变薄。 陈深这么大动静,那四个邪修也注意到了。 他们起初还觉得陈深是强弩之末了,这般若盾终于支撑不下去了。 他们觉得陈深也应该支撑不下去了。 他们四个结丹期修士耗一个结丹期修士,陈深这要还能游刃有余的应对,他们四个人不去找四块豆腐撞死。 然而,他们刚露出笑容,就察觉出了不对。 他们看到了陈深手里符宝发光,他们还看见在他们脚下,在陈深脚下,在血杀阵的边边角角,在慢慢地浮现出一个棋盘,棋盘上黑白棋子遍布。 “坏了,书院的阵法!” 邪修认得这法术手段,正是书院常用的“棋”法术之一,他们在知生城就见识过了。他们要是让棋盘成形,恐怕他们又得让陈深逃脱。 就算陈深逃不脱,他们也要难办了。 阵法对阵法,那就是持久战。 然而,就在他们趁阵法未成形,陈深般若盾薄弱一击必杀时,他们忽然发现他们的法术只能打出三步外,在出三步外就消弭于无形。 “这——” 四个人慌了,这阵法太邪门了,还能无形困人。 砰! 砰砰! 一枚又一枚的棋子从虚空中落下,敲在棋盘,黑白分明,陈深身后为黑,身前为白。 陈深真元在消耗中,汗水在冒出中,酒如水的在灌中。 在他耗尽最后一丝真元时,棋盘在脚下成形,纹路亮起一阵白光,耀眼的把所有光芒遮盖了,只剩下他和四个邪修站在虚空的棋盘上。 陈深环顾一圈,人傻眼了。 围棋加象棋的棋盘,这什么法宝,怎么玩? 他为什么站在楚河汉界中? 不止是他,四个邪修也一脸茫然,他们见过围棋,见过棋阵,可这个—— 他们站在一个米字方框中同陈深面面相觑。 陈深只能说,这符宝真的艺术。 第131章 青炎炮 然后,陈深知道他年轻了。 轰! 轰轰轰! 在刹那的安静后,所有围棋子突然爆炸起来,就跟炮弹在炸响一样,一个个的围棋在在爆炸,陈深身后黑色的棋子还飞到四位邪修面前爆炸。 就像烟火! 就像在战争! 就像在用雷管炸山! 就像蘑菇云在一朵又一朵的升腾。 陈深站在楚河汉界中,头上是呼啸而过的棋子,迎面是爆炸带来的火焰、烈风,崩飞的山石,化为齑粉的竹林,还有邪修的衣服碎片。 这些同陈深错身而过,呼啸而去,近在咫尺而不伤他分毫。 陈深忽然想到了高思思的话。 这是艺术。 他又记得他曾高思思说过,爆炸是一门艺术。 原来高思思牢记在心,这还真他妈是一门艺术。 在火焰散尽后,陈深茫然四顾。 周围景色大变,刚才秀丽的景色不见了,现在是一片废墟,就跟导弹轰过一样。 至于四位邪修所占的位子。 他们试图逃走,可他们所站的位子是将帅和士象站的位子,似乎能困人。 他们没能逃走,全飞灰湮灭了。 唯一幸存的是那四把梭子。 这四把本命法宝在废墟中闪亮的光泽在慢慢地黯淡,预示着他们的主人已死。 “这个憨憨。” 陈深无言以对,太暴力了。 他把四枚梭子捡起来。 这四把本命法宝能卖给好价钱。 他松了一口气,收起符宝坐在废墟上,拿着酒葫芦饮酒补充法力。 在一片静谧中。 嗖! 嗖嗖! 几个身影从远处竹林中窜出来到废墟上。 陈深忙站起身。 他还以为四个邪修还有帮手,待看清来人后,他放松了警惕。 来者是龙首山的弟子。 为首的陈深还认识,正是前些年在血狱沼泽见过的,还是他救回去的龙首山弟子尹回。他依旧留着毛碎一样桀骜不羁的发型,在看人时吊吊的歪着头,挂着不羁的笑。 不过在见到陈深后,他摆正了头,“是你!” 他落下来。 陈深打招呼,“尹兄弟,好久不见了。” 尹回上下打量陈深,“是好久不见了,你都大变模样了。” 他差点没认出来。 陈深变的年轻了不说,还变俊了,关键境界竟突飞猛进到了结丹期,同他相当了。 想当初他还是个杂役的。 不过—— 尹回想到陈深当杂役就有那么多好东西。 在血狱沼泽大战中,他曾见白云仙子坐镇楼船。 听人说那老头儿同白云仙子关系匪浅,有这关系,他就知道陈深现在结丹期也正常。 他望了望四周,“这是你干的?” 陈深点头,“碰到四个仇家。” 尹回再次服气,这架势是把这山头当地犁了一遍啊。 他又问陈深来岳州干什么。 陈深回答,“见你们的掌事封林晚。” 尹回提醒他,“封师祖!” 他们都是晚辈,陈深同他境界相当,这么直呼封林晚的名字,在他看来是大不敬。 陈深依他,“好好,封掌事。” 尹回问他找封师祖有什么事。 陈深觉得他这就管的太宽了,他是公是私,都得当面和封林晚说才行。 “咳。” 尹回尴尬的干咳,“我是为你好,你的事儿若要紧,我就让人带你去龙首山,要是私事儿——” 尹回觉得陈深和封师祖能有什么私事儿,身份差得远呢。 他改口说:“事儿要是不要紧,就等几天。” 他们有任务在身。 陈深这事儿肯定不能说公事儿,他问尹回,他们有任务,他跟在身边方不方便。 尹回说没什么不方便的。 他们就抓几个人。 他们本来在几个山头外埋伏等待的,听到这边的动静赶忙赶了过来。 尹回有点烦,“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让你这动静吓住。” 要是吓住止步不前,找一个山林藏起来了,他们就得多等一段时间了。 陈深忽略了他后面的话,觉得他前面说可以,那就跟几天也无妨。 尹回就又派弟子去打探消息,他们又回到原路设伏。 他们住在一个半山腰上,已经等三天了,要抓的人一直没冒头,不过这半山腰下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尹回倒不用担心会落空,就是得多点耐心罢了。 陈深望了望山下的路。 这条路是一道一线天,重峦叠嶂的山峰和茂林把山谷遮的一点儿阳光也没有。 陈深纳闷。 尹回带头要抓的人,那肯定是修士。 既然是修士,他们何必绕山路从这一线天走呢? 尹回说:“他们为了不张扬,伪装成了普通商队,只能走陆路。” 陈深还是不懂。 这些人为什么伪装,龙首山的人为什么抓他们。 尹回把腰间的白玉葫芦解下来,仰头喝一口酒,“他们运的是灵石大炮,魔焰投石车和青炎炮,还有一些大规模杀伤性的法器。” 他回过头问陈深,他要是运这些东西,是不是得伪装起来悄悄的运。 陈深不说话了。 这玩意儿只有战争才能用到,在大仙朝属于违禁品,谁会悄悄买和悄悄卖。 难道不要命了? 就算有买卖,可这玩意儿想要造出来也并非易事。 他问尹回,这些东西从哪儿运过来的,运到什么地方去? 尹回知道是绕过苏州,从越州海上来的,这还是他们越州分舵传回来的消息。至于去往什么地方,谁买的,尹回暂时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会运往血狱沼泽。 后面的就查不到了。 尹回倾向于认为是血影宗。 陈深纳闷,血影宗主在慈云寺斗法失败后,不是答应撤回凉州了,为什么在血狱沼泽还有血影宗弟子的踪影? 尹回诧异的看陈深,“你不知道?” 陈深还真不知道。 他这五年不是在游山玩水就是在修行,媚娘闭关后,他又外出去了长城,对血影宗的消息知道还真不多。 尹回告诉陈深,血影宗分崩离析了。 在血龙王逃出来,叛出血影宗后,血影宗的血蝠王和血影狮王也叛出了血影宗。 现在三位法王相聚,势力不弱于原来的血影宗。 这血狱沼泽当初本来就是血龙王打下来的,他们现在十有八九在血狱沼泽。 尹回觉得这肯定又是他们在搞大名堂。 陈深问他有没有上报给仙盟。 “就看这次了。” 他们得人赃俱获才好上报给仙盟,要不然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俩人又安静下来,自顾自的饮酒。 尹回见陈深喝酒不停,也是个大酒量的,不由地高看他一眼,“等这事儿了了回龙首山,咱们好好喝一顿,看谁的酒量大。” “成啊。” 陈深环顾四周,见龙首山的弟子全在小酌,“你们龙首山还真是喜欢喝酒。” “那是。” 尹回得意,“我们师祖人送称号酒仙,这名儿不是白来的。” 第132章 弩箭,奸商 陈深觉得封林晚把这些人全带坏了。 事实证明,陈深闹出来的动静,压根没吓坏这些人。 他们甚至于还认为有可乘之机。 在等到晚上的时候,陈深听到了下面的动静。 他用神识一扫,见一线天内有一行车队在缓缓地穿过。 尹回也察觉到了。 他看陈深一眼,向手下招手。 一行人脚踏降龙木做的法宝和法器,在空中划出一道绿影子向下飞去。 这一线天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容得下一辆牛车穿过,在车队见到龙首山弟子时已经为时已晚,他们只能战斗! 看得出来,这些人训练有素,而且早有准备。 他们看到来人后,手霎时齐刷刷的掏出一把弩,弩箭上泛着灵石的光芒。 在光芒一闪后,箭矢飞蝗一样的射上来。 “小心!” 尹回大喝一声,手结印,一个青绿色的光盾出现在他面前,将箭矢尽皆挡下。 可有些弟子就没那么幸运了。 有弟子结印慢,让箭矢贯穿胸膛、胳膊后,就跟用狙击枪贯穿一样,出现碗底一样大的洞口。 有的弟子结印了,可准备不足,没有把全力抵挡。 砰! 箭矢同青绿色的光盾刚接触,光盾就碎了,箭头穿过这位弟子喉咙,洒下一朵血花。 不过,龙首山的弟子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在抵挡的同时,手中的法器丢出去。 尹回作为结丹期弟子,下手最狠。 他手在胸前勾勒法印后,一条青龙从法印中飞出,咆哮着向一线天扫过去。 那些人在一线天中,躲无可躲,避无可避,这条青龙横扫过去后一片狼藉,牛马嘶鸣奔逃,货物散落一地,一些修士被掀倒在地,不是青龙扫死了,就是让法器砸死了。 青龙在扫到队伍中段时,一个火球砸过来,把青龙砸散了。 一位中年结丹期修士脚踩一只鸟跃上来,在他身后,一只火鸟渐成,朝尹回呼啸而去。 尹回不甘示弱,手中法印刚成,四只狗从法印中钻出扑咬向火鸟。 “去!” 中年结丹期修士见一招不成,一踩脚下的鸟儿。 咻! 鸟儿长鸣一声,忽然化作火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向尹回。 好个尹回。 他不愧是龙首山的得意弟子,他拿起白玉酒葫芦痛饮一口酒,看也不看火鸟,待火鸟将要把他吞噬时,忽然身子化作一道青烟雨,浪花似的绕过火鸟,飞到火鸟身后。 接着,他手上出现一把剑,人剑合一,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向中年结丹期修士刺去,拖出的残影还有剑上爆射的光芒,就像一个龙头在咬向敌人。 中年修士一面让火鸟回来,一面双手一挥,一面火盾出现在他面前。 吼! 龙头碰上火盾。 砰! 中年修士飞了出去。 尹回早有预料,人剑合一紧跟上,一路把中年修士从队伍中段撞到末尾,即将撞在崖壁上。 中年修士不敢再硬碰硬了。 他手上火盾一撤,人化作一缕光向下飞去。 “棒打狗头!” 尹回回首一掌,一条龙掠向下,正好撞到中年修士的后背上。 中年修士被猛地拍飞出去,脸撞在地面上,又沿着地面滑行一段距离。 就在尹回对付中年修士时,陈深也加入了战团。 他摒弃了刚才所想的中立看戏的原则,究其原因就在于这伙商队用的弩箭。 他们用的弩箭,同当初云中君带领一群人偷袭青云宗船队所用的弩箭一模一样。 陈深暂时惹不起云中君,但不会把这仇给忘了。 他们当时损失好几个人手呢。 有了陈深这位结丹期修士加入战团,战斗很快到了末尾。 除去几个逃走的,余下的不是死,就是放下法器投降了。 战斗结束后,陈深去打开他们运送的货物。 在油布之下,果然是锃亮的青眼炮等只有战争才消耗得起的杀伤性武器。 尹回提着中年期修士走过来, 他向陈深挑了挑眉,示意他说的对吧,然后手拍了拍让他擒住的中年修士,“说说吧,这些东西你们从哪儿来的,要运往哪儿去?” “呸!” 中年修士不屈服。 尹回知道,既然被派来干这勾当,那必然是忠心耿耿的人。 这样人的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撬开的。 他不着急。 他挥手,让手下把人和货全押回去龙首山。 陈深收拾一番跟着上路。 就在这时,一人靠向陈深,“轻点儿,轻点儿,我和这位修士是朋友!” 陈深回过头,一看这人,讶异的笑起来,“哟,这不是简商吗。” 这人就是他去血狱沼泽采集筑基丹所需药草时,那位在镇上要高价卖给他的奸商。 “是我,是我。” 简商高兴的点头,他回头对押他的龙首山修士说:“我就说我们是朋友吧,还不把我放开?” 龙首山修士回头看尹回。 尹回还没回答,陈深就不让他为难了,“不用,我跟他不是朋友。” “嘿!” 简商跳脚,说陈深怎么睁眼说瞎话呢,“你不能忘恩负义啊。” “嗯?” 陈深就不懂了,“我怎么忘恩负义了?” 简商问陈深,当初去血狱沼泽所有人都不卖给他药草,是不是就他卖给陈深。 陈深点头,这是真的。 简商理所当然,“还是啊,要没有我,你能有现在的境界。” 陈深愣了愣。 他见简商说的那么理直气壮,他差点以为药草是简商卖给他的,后来他记起来,明明是他靠自个儿弄的。 他提醒简商,“你当初趁火打劫,高价卖给我来着。” “是吗?” 简商一愣,“这并不重要,修行无价——” 陈深又说:“我嫌太贵没买。” “呃——” 简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可他脸皮厚,“这不重要,咱们以后还是可以做生意的。” “滚犊子吧。” 陈深叮嘱龙首山弟子把他押好了。 不过,陈深觉得可以给他个赎罪的机会,只要他把这些货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简商无辜的眨眼,“我是个商人,我就帮他们押东西挣个辛苦钱,我真不知道这里面的名堂。” 陈深扭头离开了。 这简商就是个泥鳅,滑不溜秋的,胆子大得很。 他要不想开口,还真不一定能撬开。 因为押送货物的缘故,他们走的陆路,在路上用的时间长,在半个月后他们才到龙首山脚下。 龙首山地貌很奇特。 在穿过丛山峻岭后,站在山崖上放眼看,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盆地,可以看见对面盆的边缘,而龙首山就孤零零的在这盆地中,又高出盆沿。 龙首山远远看去真的像龙头。 有传言说这龙首山的龙头是真的龙头,只不过是一头上古神龙,差不多烛阴那样的巨龙。 这巨龙在大战中站在了魔的一方,让天庭擒上天斩杀了。 在斩杀后,天神把他的头丢到了地上,砸出了这么一个盆地。 第133章 斗酒数百人 陈深觉得这传说十有八九是真的。 因为降龙木只在这盆地和龙首山上生长,别处没有。 而降龙木又是通灵之木,绝佳的法宝和法器材料。 同时还是上好的法宝炼制催化材料。 无论伏龙鼎,还是陈深要炼制的法宝,他们或许不一定要用上降龙木,可要是加入降龙木,法宝炼制就事半功倍,成功率高,而且威力也会提升。 龙首木的发现伴着龙首山的崛起,两者几乎一体的。 陈深他们下了盆地,就到了郁郁葱葱的降龙木林。 降龙木也是有年份的,年份越高越好,像盆地边缘的这些降龙木,它们的利用价值不是很高。 陈深他们顺当上了龙首山。 尹回在把抓的那些人交给门派的弟子后,扭头就请陈深喝酒。 陈深看他那跃跃欲试和信心满满的样子,决定让他知道一下什么才是真真的酒仙,让他知道山外青山楼外楼,封林晚不是他对手。 陈深以前是凡人之躯,喝酒还悠着点儿。 现在进入了结丹期,练的还是《长椿功》,陈深就不用收敛了。 他当即不去找封林晚,答应先跟他战一场。 龙首山的坊市就在山上。 鉴于龙首山的弟子好酒,他们这坊市的酒品种多样,可谓是一市能喝遍大部分的好酒。 他们到了酒楼。 酒楼里不少弟子认识尹回,同他打招呼。 尹回向他们摆了摆手,拍桌子让小二上酒,上好酒,整坛整坛的上好酒,“今儿就让陈爷见识一下咱们龙首山弟子的酒量!” 旁边的弟子一听,全聚过来。 这龙首山在封林晚的带领下,头一桩爱好是喝酒,第二桩爱好就是看人斗酒。 尹回是他们龙首山有名的好喝酒的人。 他斗酒。 弟子们都觉得赶上好戏了。 陈深不推脱,也不怕他们围观。 待酒上来后,他拍开酒封,道一声请后,拿起酒坛子就咕嘟咕嘟的喝起来。 几乎是几口气儿的功夫,一坛子酒就见底儿了。 “嚯!” 龙首山的弟子肃然起敬,就冲个陈深这豪爽劲儿和一坛子酒下肚后的面不改色,他们就知道尹回碰到对手了。 尹回不甘示弱,他一坛子酒很快也见底儿了。 陈深又拍开一坛,“来,继续!” 有一说一,这酒真不错。 陈深喝一辈子的酒了,就是平日里喝酒练功,也是省着点儿喝的,能敞开了喝好酒的机会不多。 他兴趣盎然。 一坛,一坛,又一坛。 小二上酒的速度都跟不上他们喝酒的速度。 最后索性几个龙首山的弟子去酒窖中搬酒,把酒在俩人身边堆积成一面墙,让俩人守着喝酒。 他们是在上午上山的,日头移到正南方,又移到西方,落到西山,又到圆月升上来。 在上厕所外,他们就只喝酒。 酒楼前聚集的弟子越来越多。 几乎将整个酒楼围个水泄不通,以至于酒楼对面小楼上站满弟子,下楼上方还有弟子踏剑观看。 每当陈深和尹回喝下一坛酒后,他们就喝彩一声,一时间在坊市上热闹非凡。 在月亮也要落下时,尹回终于支撑不住了。 他还强撑着喝,喝到最后人往桌子上一倒,酒坛里酒浇灌他一身,他彻底醉过去了。 可陈深还在兴头上。 他失去了斗酒的人很不过瘾,就向旁边的弟子喝酒,“来来来,我给你们一个挑翻我的机会,不要客气!” 龙首山弟子左右相互看看。 陈深酒劲儿上头的说了一句,“你们要不喝,以后传出去岂不是说我把你们喝怕了?” 一群弟子一听这话不高兴了。 他们把尹回抬走。 “我来!” 一个虎背熊腰的弟子站出来,朝陈深拱了拱手。 他现在喝酒就是把陈深喝倒了也不算赢,但他绝不允许龙首山弟子在喝酒上让人压一头。 他抱起坛子咕嘟咕嘟喝起来。 “好!” 陈深打个嗝儿,跟上。 这弟子虽不及尹回,可也有些本事,在太阳日上三竿时才喝倒。 又有弟子补上同陈深对饮。 围观的龙首山弟子表情越来越严肃。 一来是为龙首山遇见了对手而严肃,一方面也是对陈深的敬佩。 在龙首山上,能够连战几个喝酒好手后还战意盎然的只有他们的掌事封林晚。 越来越多的弟子也听到龙首山来了陈深这么一位神人,过来观看斗酒。 就是因事不得不去办,心里也挂念着这边,期待陈深被灌倒,又在猜究竟多少个龙首山弟子能灌倒陈深。 他们起初猜的人数。 待又一次入夜,而陈深依然精神抖擞后,他们开始猜天数。 一位又一位,一位又一位,不断的有龙首山弟子加入进去,不断地有龙首山弟子被抬出来。 酒楼的酒都被搬空了。 龙首山的弟子临时从别的地方把酒搬过来,就怕这斗酒半途而废。 这注定是一桩盛事,不能让没酒扫兴。 又一夜过去了。 陈深算起来已经喝两天了。 这莫说是他们,就是对陈深而言也是破纪录的。 他曾连续好多天喝酒,但几天之内喝这么多酒还是头一次。 醉酒的尹回也醒了。 他在听到陈深还在喝时,踏剑到了酒楼,见陈深一口一口的豪爽吞酒,心里的敬意油然而生。 他尹回在这酒这事儿上,原来只佩服一个人,那就是封林晚。 现在得加一个陈深了。 陈深只要再喝一天,就要平封林晚的记录了。 尹回想到此处,心里又有战意又有期盼。 可惜他斗过一圈了,现在再上去胜之不武,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转眼又到晚上,等来了黎明。 龙首山的弟子终于见到陈深在摇摇欲坠了。 他们在等陈深什么时候倒下,能不能坚持到日上三竿。 若到那时,就破封林晚记录了。 然而,就在这时,酒楼外传来脆亮的说话声,“他娘的,山上来了斗酒的,都拼两天了怎么不叫我!” 封林晚很气恼。 她轻易找不到一个喝酒的对手,这连斗近乎三天的好手,理应是她的对手才对。 龙首山的弟子听到掌事的说话,纷纷闪出一条道儿,唯有尹回在入神的看着陈深,等他倒下。 “你个手下败将还好意思在这儿看,滚一边儿去!” 封林晚顺手把他丢走,抬头看向斗酒的,“兄弟,好酒——老陈!” 咯! 陈深打个酒嗝儿,终于支持不住的倒下去。 封林晚跨前一步扶住他,回头给尹回一脚,“他娘的,谁让你跟他斗酒的!” 第134章 邋遢,软饭,一家人 陈深醒来时头昏脑涨。 他扭头看了看,他躺在一张朴素至极的床上,床上是凌乱的衣服,好在是内衣一堆,外衣也一堆的凌乱摆放。再往屋中间桌子上看,茶杯七八个的散落在桌子上,还留下一只茶杯扣在茶盘中。 至于椅子,一把拖在外面,一把摆在桌子下面。 在阳光的照耀下,陈深看到桌下椅子面上又一层浮沉。 陈深摸了摸头,长叹息一声,他现在封林晚的房间是没错了。 这小娘们还是这么邋遢和不修边幅。 他又躺了一会儿缓一缓,外面有清脆的鸟鸣,显的十分幽静。 他迷糊了一会儿后才双手撑着床坐起身子,手下有一块柔软的布料,陈深拿过来一看,正是封林晚缓下来的贴身衣物。 陈深摇了摇头,把这些贴身折叠起来,把脏乱的捡出来,待会儿洗了。 这修仙之人洗衣服还是挺方便的。 丢到河水里,稍微一作法,洗的绝对比洗衣机干净。 啪! 门推开了,封林晚推门走进来,她听到了陈深的动静,问陈深在干什么。 陈深说在收拾她的贴身衣物。 “咦!” 封林晚不由地嫌弃,“咦,老陈,你什么时候有这爱好了——” 她信手一挥,把门关上,“你要喜欢,我这儿有新鲜的。” “滚!” 陈深才不稀罕呢,能吃橘子瓣谁吃橘子皮啊。 当然,封林晚现在不是橘子,而是一枚娇艳欲滴的草莓。 她侧脸对着阳光,艳光照人。 她穿一身粗布红衣裳,腰系一条不是很搭的黑色丝绦,丝绦挂着一枚黄金铃铛,手里拎着一个酒坛子,食指上戴着一枚发亮的翠玉班指,皓腕处依旧挂着一串铃铛。 她秋波如水的看着陈深,琼鼻玉齿,嘴角似笑非笑,美得令人目炫,陈深见过的美人儿很多,可很少见到这透明清逸潇洒,而又绝美的女子。 就是有一点邋遢。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扎在后面,鞋子上满是泥泞,至于袜子—— 封林晚就没穿袜子。 作为一名修行之人,封林晚现在即使没有双眼,也行走如常人。 她只是不能用眼睛看,可她的听音辨位和反应都很明锐。 陈深问她,手上、脚上铃铛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响。 封林晚告诉他,这几个铃铛是法宝。 她根据龙首山的音波功法龙吟,摸索出来的法器,她打算借助陈深说过的超声波,改造一下龙吟,创造出一门可以主动辨别出人位子的功法。 被动的听别人声音辨位,太局限了。 陈深觉得挺好,认为封林晚很有可能成功,这龙吟之类音波的功法,本就是借助于高频音波达到伤人的目的。 封林晚走到凳子旁边坐下,拿起酒坛子喝了一口酒,“行啊老陈,千里迢迢跑到龙首山来杀我威风了,怎么着,觉得我抢走了酒仙的名头?” 陈深想了想,他还真有些不服气。 就封林晚的酒量,在修行前,根本不及他一半,也就是现在修为高,身子骨撑得住,他相信再让他提升一下修为,封林晚绝对不是他对手。 “嘁。” 封林晚不屑,“你以前能赢我,是你有武功!” 两人争锋相对,谁也不服输,然后约定等陈深彻底清醒过来了,他们好好的喝一场,在内部决定一下这酒仙的归属。 待定下来后,陈深才说,他为降龙木而来。 “嘿,敢情有求于我啊。” 封林晚让他既然有求于人有就客气点儿,不然就别怪她给他一根低年份的降龙木。 “这可是我用来做本命法宝的,你舍得?” 陈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把叠好的衣服打开衣柜放进去,然后走到封林晚身后,把她的头发解开,“咱们现在好歹是掌事了,是不是得注意点儿形象?” 封林晚觉得还好,她现在一天洗一次澡呢。 “呵呵。” 陈深把她的头发用梳子理顺,又用一条金丝带把她的头发扎到脑后,露出白皙修长的脖子,“衣服也得经常洗,还有袜子——” 封林晚以前是个乞丐,干净不到哪儿去。 跟他在一起后,逐渐养成了好习惯,可她邋遢惯了,一缺少了陈深的督促,人又跌回去了,“一个女孩子,就是修成仙了也是女孩子,该注意还得注意。” 封林晚觉得他啰嗦,“是是是,老爹,我知道。” 陈深在她头发放下手,顺便挑起领口,“你这三面的,有擦洗吧。” “呸。” 封林晚仰头,头轻撞在他胸口,“流氓。” “我是为你好。” 陈深肯定了依然白皙,唯一的问题是,“咱们虽然小,可胜在精致,有些衣服该穿还是要穿的。” 即便一身臃肿的衣服,根本不存在露点的可能。 封林晚是个糙老爷们性格,让陈深这么一说,手一抬,“当心我捅你啊。” 陈深不以为意,“咱们谁捅谁还不一定呢。” 他又翻了翻封林晚的柜子,想给她找一双干净的鞋和袜子,在看到那一堆同男人衣服一样的粗布衣后天放弃了,“算了,改天带你去买几身衣服。” 也就封林晚天生丽质,不然这些麻袋装上去—— 陈深绝不会承认这是自个儿的娘子。 封林晚软饭吃的胃口很好,“你掏钱?” “你说呢?” 陈深现在还记得她在江都城找筑基期的他要灵石花。 “我穷啊。” 封林晚理所当然。 陈深都不知道她属于混的好还是不好了,不过说起来他也不富裕,他这些年的灵石不吃媚娘的,就是吃李渔这大户,从书院出来时,他还从高思思那儿顺了一些。 “嘿!” 封林晚一拍陈深肩膀,“老陈,咱们属于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 今儿她也让陈深吃一顿软饭。 她作为掌事,上好的降龙木还是拿得出来的,而且本来就应该分她一些,只是她看龙首山的大伙儿都不容易,就没要。 她现在带陈深去取。 尹回在院子门口徘徊,回头见陈深和封林晚出来,尹回忙迎上来,“老陈——呸,陈爷,您没事儿吧?” 陈深抖擞一下身子,“我还好。” 尹回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封林晚,低声抱怨:“陈爷你也是,你早说你跟师祖是那什么夫妻关系啊。” 他要知道陈深是师祖的人,他是绝不会让人把陈深灌醉的。 师祖喜欢喝酒不假。 可灌师祖相公三天酒—— 尹回在得知陈深身份后,心里一直在打鼓。 陈深拍了拍他肩膀,偶尔醉酒一次不算什么,他还要感谢尹回呢,让他喝爽了。 打发走尹回后,他们去把降龙木取了。 至此,陈深炼制法宝的主要材料齐全了,余下的只要花钱就买得到。 陈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第137章 离歌,叛,乱 龙首山一贫如洗。 既没有方外之地的美不胜收,也无修仙门派的险峻,更没有白云洞府的温泉。 一口泉眼都没有。 若不是门派在盆地前设了障眼法,一个凡人都能摸到山上来。 唯一能支撑龙首山成为修仙门派的只有两个。 头一个是降龙木,自不用说。 还有一处圣地,就是龙吟窟了。 龙吟窟在龙首山脚下的山洞中,原是个深不可测,仿佛要捅穿地心的深坑,时不时地传来龙吟之声,因而得名。 后来龙首山的开山祖师爷踏剑下了深洞,见洞窟的尽头是岩浆。 这岩浆火焰是天蓝色的离火,是上佳的炼制法宝和法器的火焰,不止提升法宝的品质,还提升成功率。 有了降龙木,又有了离火,龙首山这才壮大起来。 在晚上饮了一坛梨花酿,付出一树梨花压海棠的代价后——事实证明,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喝酒开车容易翻车,陈深昨儿就翻车了。 或许也是手生了的缘故。 言而总之,在差强人意下,为了让陈深成为优良的老司机,封林晚建议陈深在龙首山呆上个一年半载,利用离火把降龙木等材料锻造为剑胚后,再用丹火淬炼。 陈深听进了她的意见。 他就在龙首山呆下来,每日在龙吟窟炼制法宝,时而在酒楼喝酒,或者同封林晚斗法,练一练杀人的艺术,日子过得闲适而自得。 期间,陈深领着封林晚去逛了次街。 岳州这地方崇山峻岭,城池不多,唯有一座城池以后锦衣楼,陈深为她在锦衣楼添置了不少衣服,以至于陈深在心里觉得挺对不住秦歌的。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转眼五个月过去了。 陈深的剑胚初步成形,再经过离火淬炼一番,他就可以放进丹田中用丹火淬炼了。 为此,陈深大喝一顿,又在温泉泡了一整夜,好好庆祝一番,这才精神抖擞的下到龙吟窟,准备最后一天的收尾。 龙吟窟很深。 陈深每次下来时都有一种恐惧感。 这也是陈深每次都回去过夜的原因,绝对不是为了锻炼踏剑的剑技,或者身为刺客的刺杀艺术。 在终于看到蓝色火焰,稳稳的落下来后,陈深松了一口气。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剑胚,正要淬炼,他猛地从乾坤袋取出霜雪明,“谁?” 一道浓黑的身影从黑暗中站出来,站在陈深对岸。 她是一个女人,嗓音有一股磁性,像精雕细琢过的,“朝廷任命下来了,太平王兼任北门关镇抚使。” 陈深狐疑的看着对方,“你是谁?” 浓黑的身影不回答,她走到离火池子前,手中多了一盏琉璃灯,“昭王马上要乱了,他派人去找过你了,先去了京城,后来又去了青云宗。” “昭王?” 陈深心不由得一沉,“他要干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晓。” 黑影蹲下身子,俯身用琉璃灯去取离火。 在蓝色火焰的微光下,陈深只看见她后面的裙摆垂下来,衬托出丰满,“你现在已经处于旋涡中心了,太平王视你为眼中钉,昭王会陷你于不义,” 她劝陈深最好呆在龙首山。 不,甚至龙首山也不是好选择。 龙首山离昭王太近,这把火烧到这儿的时候,龙首山不会独善其身,陈深自然也难保全。 黑影建议陈深去找陆颖儿,“她的宗门避世,不会影响到你。” 陈深在回忆中搜索,从臀型、细腰、长腿,满是熟透的气质中慢慢分析出来,抬头问:“秦歌?” 黑影身子一停。 她问陈深,“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就在想这个?” 陈深很无辜。 他问秦歌为什么不过来,“不敢过来?” 秦歌身影刹那间消失,接着陈深面前出现一团黑雾,一直穿着旗袍,旗袍滑落而冒出白皙的腿先迈出来,接着一个女子站在她面前。 遮面的黑纱滑落。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娇靥如花的绝色美女。 她秀发如柔云流水,披散在双肩,明眸如秋水明星,纵是龙吟窟的黑暗,也掩盖不去她的光彩。 只是她脸上覆了一层寒霜,王霸之气扑面而来,让人又想亲近,又不敢亲近。 她冷笑一声,“有什么不敢?” 陈深伸出食指,轻轻地勾住她的下巴,“我以为你怕我把你吃掉呢。” 秦歌不屑一笑的移开。 她告诉陈深,他们的交易早在很多年前就完成了。 她让陈深不要自作多情。 她潜入龙吟窟是为了取离火,碰巧陈深在这儿,她提醒他几句而已,听不听都在他,“不过——” 她嘲讽陈深,“你不会想加入昭王以卵击石吧?” 她在以前就提醒过陈深,昭王在生意里属于必赔的买卖。 这次也是。 在百帝城、大仙朝和仙盟的举世讨伐下,昭王几乎不可能成功。 她冷嘲,“他和你还真是一样,喜欢做这种注定赔的倾家荡产的生意。” “我教出来的徒弟。” 陈深笑了笑,他不想多说这个,而且他还没打定主意。 他问秦歌,“你的大仇得报了?” 应该走出来了。 他知道秦歌这些年一直活在深深的自责之中,而且不断的用痛苦去折磨自己,当初跪在陈深面前作践自己就是,她把这个当做赎罪。 在秦歌看来,她把儿子带到这个世上,就应该让他幸福,让他有顺遂的人生,让他见识世间的繁华,让他好好地活下去—— 这是一个母亲的责任。 就像那些孩子再拐卖后,四处奔波,全国转寻找孩子的父母亲一样,他们有时候不一定要把孩子找到,带他回家,他们更想知道他还活着。 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心里的内疚的石头就可以掀开,才可以朝前看。 否则,将永远的活在自责之中。 秦歌就是。 不同的是,对那些找不见的父母而言,他们还有一些念想,秦歌则什么都没有了。 她只能折磨自己,作践自己,如此心里才会有一些慰藉。 “大仇得报?” 秦歌冷笑,锦毛鼠是死了,可对她而言,大仇得报还远着呢。 “你当年才查了个皮毛。” 她告诉陈深,这案子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复杂到触目惊心的地步,“我的案子你不要插手了,你插手只会拖我的后腿,锦毛鼠我早知道他是金毛鼠了。” 她同陈深错身而过。 陈深伸手把她拉回来,手再次捏住她下巴,“你在看不起我?” 秦歌冷冷地看着他,“你只是个结丹期修士而已,我手下成百上千。” “可你别忘了,你的一切是我给你的!” 秦歌一脸冷傲,“我们的交易早达成了。” 第138章 静观其变 陈深问:“那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一日夫妻百日恩,秦歌不想陈深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你的梦想挺幼稚的。” 陈深毫不理会她的毒蛇,一句话就打败她,“一日夫妻,不止吧?” 秦歌不说话。 陈深贴着她耳朵,“我现在依然能给你。” 他依然能给秦歌做几个亿的生意。 秦歌不需要。 陈深问她,“我硬要呢?” 秦歌表示她会杀了他。 “是吗?” 陈深淡然一笑,手掰正秦歌的下巴,朝着红唇吻。下去。 蓬! 秦歌化作一阵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你最好想清楚,太平王和昭王,一旦你踏错一步就万劫不复。” 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陈深盘腿坐下,笑了笑,别看秦歌冷冰冰的样子,其实在儿子死后,她跪在陈深门前时,她就变态了,她就喜欢陈深这么对她,越作践她,她心里越好受。 她把这当做赎罪。 陈深刚才那作践她的样子,正是她喜欢的。 当然,秦歌是不知道这些的。 或许她知道,只是她在自欺欺人而已,人本质上是趋利避害的。 至于陈深怎么知道的—— 一个小男孩曾经得到一匹好马,栩栩如生,可骑上去时,这匹马怎么都不走,就好像一匹死马,即便可以当木马摇晃着玩儿,终究不尽兴。后来有一天,他终于失去了耐心,御马之术粗暴了一点,然后马儿走了。 龙吟窟安静下来。 陈深一面淬炼剑胚,一面在想秦歌的话。 昭王要乱。 这消息属实的话,那么龙首山查到的杀伤性武器是送往昭王处的? 他了解昭王,昭王不是傻子。 昭王敢叛乱,至少是有依仗的,若不然不用百帝城动手,辟邪司、镇魔司和明镜司随便一个出手,都可以拍灭昭王的人马。 陈深记得昭王处有驭兽山。 难道昭王得到驭兽山的支持。 驭兽山是亦正亦邪的门派,向来被中土名门正派所不喜,他们支持昭王乱大仙朝不是不可能。还有血龙王萧杀—— 陈深记起了当初救走血龙王萧杀的马车。 那马车的主人又是谁。 很乱。 最乱的还不是这个,是陈深怎么办。 昭王要起事,头一个找的就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理想。 他们的理想很简单,不像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那么宏大,他们曾坐枯井观天,他们知道深陷进泥潭的滋味,所以他们的希望就是希望。 让所有人都有希望。 让所有人有出井观天的机会。 他们曾为此付出了许多,即便前途坎坷,希望渺茫也不曾放弃。 一直到昭王被贬,他下狱,这胸中的一团火焰才熄灭。 陈深扪心自问,现在要不要燃烧起来? 他的人生漫长,既有上一世的柴米油盐,也有今世的悲观离合,现在,就现在,在他所可以看到的未来,他的人生将继续下去,他将看尽尘埃,看尽星辰,他将慢慢地在生命的荒野上踱步、徘徊,去遇见爱过的人,看到新的风景。 然后呢? 就在这荒野上人不老,心慢慢地变老,直至化作一块石头。 那又与死了有什么区别。 嗡嗡嗡! 就在陈深走神时,离火淬炼的剑胚成型了。 一共三十六把。 一把为三尺青锋,余下为飞刀一样的短匕。 这就是一套霜叶飘零。 “呼!” 陈深吐一口浊气,摇了摇头,把所有杂念赶出去脑海。 他决定静观其变。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法宝练成,再谈其他的。 至于法宝练成以后—— 陈深不担心昭王。 他所知道的昭王不是一个怕死的人,他可以为了理想去燃烧自己。 陈深担心的是百帝城的九公主。 她跟昭王同为一宫女所生。 昭王要是作乱的话,她一定不好过。 “哎。” 陈深摇了摇头。 他收起剑胚,回到了龙首山封林晚的住处。 封林晚不在。 陈深坐在窗前,一抹斜斜的阳光从窗户落下来,在他的指尖跳动。陈深尽量让自个儿不去想秦歌说的话,可还是不自主的陷入两难的抉择中。 他现在决定去找昭王很容易。他也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一旦加入反叛中,媚娘首当其冲的要受到牵连, 不知什么时候,封林晚走了进来。 她听到了陈深的呼吸声,为陈深在想什么。 陈深没有回答,而是问她,“倘若有一天因为我,你失去了现在的一切,你会怎么办?” 封林晚戒备的看他,“你要干什么?” 她警告陈深,倘若真发生了,他就准备好俯首甘为孺子牛吧。等土地肥沃了,修为高涨了,她再杀回来把一切夺回来。 陈深若有所思,“有道理。” 他掰着指头数了数,倘若他真化为诚实勤恳老黄牛的话,假以时日,足够让人不敢小觑,奈何这些娘们各有主意,有的在大仙朝为官,有的志在掀翻大仙朝。 陈深刚才没想到这些,现在一想到他可能同独孤凤凰那官迷为敌—— 他头疼。 封林晚刚给他的启发又不顶用了,他又不能左右互搏。 “算了,算了。” 陈深烦躁的摇了摇头,把一切杂念抛弃,默念起了“我要炼法宝,我要炼法宝”。 封林晚诧异,心想陈深这不是要疯吧。 有可能。 这大半年呆在龙吟窟,终日不见阳光,是容易让人不正常。 她忙哄着他,“陈爷,最多让你当个老黄牛,你不至于吗。” 她告诉陈深,刀越磨越快,不用害怕。 “去!” 陈深服了封林晚的比喻。 他告诉封林晚,他打算再盘桓几日让她过过瘾就离开。 他打算去—— 陈深压低声音,让封林晚谁都别告诉,“我打算去仙剑山。” 他叮嘱封林晚,谁问都不要告诉他去哪儿了。 陈深现在只有那地方能不受打扰的藏身了。 至于龙首山—— 肯定不行。 现在的昭王不起眼,一旦反叛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他身边的人都是眼中钉肉中刺,更不用说陈深这个铁杆儿支持者,昭王阵营中最大的官儿,昭王的人生导师了。 就像秦歌说的,他很难独善其身。 他现在能做的,唯有潜心炼制法宝,然后再做定夺。 “行!” 封林晚不知道陈深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从他刚才说话和语气来看,事儿小不了。她认真的说:“老陈,有什么难事儿尽管跟我说,咱们床上夫妻床下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义不容辞。当然,你要想是为女人,那——” 陈深对她的比喻很无语,“我插你两刀。” “也行。” 第139章 西蛮五族 如封林晚所愿。 陈深在插她两刀后,大张旗鼓的离开龙首山,低调的去了仙剑峰。 他一路上昼伏夜行,偶尔还步行一段距离。 在差不多一个月后,陈深悄悄到了仙剑峰。 就在他后脚要进仙剑峰时,他在酒肆听到了战争的消息,就是普通人都在传昭王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率领西蛮五族揭竿而起,跨过昭州,打入了梁州。 梁州离仙剑峰所在的岭州很近。 陈深认为昭王将借梁州、岭州和靖州,略过岳州直扑京城,而且向左还可以攻打京城之西的百帝城,如此一来就可以避过修仙门派了。 这些名门正派也不全是铁板一块。 昭王若不进攻他们,他们就算要听大仙朝的,恐怕也不会那么卖力。 但也不尽然。 譬如龙首山,他们现在缺少采邑,若大仙朝许诺以重利的话,以封林晚的穷劲儿肯定会不折手段的从岳州杀出,让昭王吃苦头。 这还不是陈深最担心的。 他最担心的是梁州的流月城。 流月城同龙首山一样,属于新近崛起的门派,他们缺少采邑,日子过得苦哈哈的,唯一比龙首山强的是他们机关术和偃甲术登峰造极,打造的奇宝斋遍布整个中土。 《控卫在此》 可不同的是,流月城就在梁州。 昭王的叛军要过梁州,就必须经过流月城的势力范围,这跟略过岳州有很大区别。 要是流月城从中阻挠的话,昭王的日子会更难过。 “哎。” 陈深摇了摇头。 他让小二灌满酒葫芦,又从小二把存酒全取出来。 他待会儿带走。 陈深唯一欣慰的是昭王的成长,知道利用西蛮五族为自个儿卖命。 这西蛮五族顾名思义,属于蛮族。 他们生活在昭州西南的十万大山中,这十万大山中遍布瘴气,沼泽和山林,气候闷热不堪不适合人居住,可那地方物产丰富,既有灵脉,又有药草和妖兽。 这些都是中土所需的。 据陈深所知,百帝城每年会让西蛮五族上贡许多药材、灵草、灵石和妖丹,西蛮五族的百姓苦不堪言,时不时地就有西蛮五族反叛,攻占大仙朝城池的事情发生。 可每一次都让大仙朝派镇魔司、辟邪司或者明镜司镇压下去了。 次数多了,西蛮五族也聪明了。 他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往山林钻,苦头吃不住了就受大仙朝招抚,让大仙朝给予赏赐和降低贡品,等大仙朝又贪婪地让他们不堪重负了,他们就再打。 如此周而复始。 以至于整个昭州南境就是一片泥潭。 这也是昭王当初封王昭州时,人们认为这是被贬的缘故,谁都不知道这王爷能不能在下次大乱中活下来。 现在看来,昭王不仅活下来了,而且还活的很好。 陈深很欣慰。 他一路上也在不断思索,他最终决定了,等他专心地把本命法宝炼制而成后,就隐姓埋名去找昭王,尽管前途渺茫,可总要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他把就收进乾坤袋去了仙剑山。 陈深这一出去就是一年多,媚娘早出关离开仙剑山回青云宗去了。 现在仙剑洞府只有云尘子一个人。 待陈深进到洞府,穿过书屋,进到石卧时,见云尘子在醉酒。 酒坛子散落在一旁,不时地从里面滴出一滴酒。 她的衣襟让酒水打湿了,一片白就那么暴露在空气中,还把樱桃衬托的栩栩如生。 陈深摇了摇头。 他走过去想给云尘子遮一遮,刚要动手,云尘子迷迷湖湖的醒了。她扫了陈深一眼,一点儿也不意外,显然在他进山时就知晓了。 她转过身继续闭上眼,“你怎么来了?” “呃——” 陈深喝了一口酒,对着不经意冒出来的相思豆致敬后后说他来避难的,“估计得待一阵子,等我法宝炼制成功了再谈其他的。” “嗯。” 云尘子似应未应的答应一声,继续睡了。 陈深这下很为难。 他离开还是不离开,离开后任由其暴露在空气中挺不好的,可盖上吧—— 那就盖上吧。 陈深把外套给她盖上。 他去石屋后面的后花园寻了个位子,打开葬花剑小花写下的炼制之法,尝试的把剑胚一一祭起,再把丹火引出来慢慢地淬炼。 本命法宝跟普通法器和法宝的区别,就相当于如意金箍棒同普通棍子的区别,普通的棍子就在那里,不长一份,不减一分,而本命法宝在不断的淬炼中可以放入丹田温养,继而法宝同主人心意相通,可大可小,几乎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童老的本命法宝飞剑就是如此。 唯有童老死了,才又把飞剑炼化的可能。 陈深要炼制的本命法宝是一套。 一把三尺青锋,三十五把短匕,陈深为了打造这三十六把剑胚,把无忧大师的棺材板用了个干干净净,还消耗了不少降龙木。 现在陈深还将用极大的精力和真元,用丹火一把一把的淬炼。 这将消耗很长的时间。 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枫叶飘零”这套法宝,它不仅仅是法宝,同时还是一套伴着本命法宝而生的阵法,也唯有本命法宝才施展的出来。 这套法宝同媚娘修炼的青云剑诀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因为用本命法宝设阵法,主人同本命法宝心意相通,所以可以施展自如,这让霜叶飘零的杀伤力十倍往上提高。 如此说来,陈深消耗这么多天材地宝、时间和精力是值得的。 当然,值得的前提是可以成功。 这套“枫叶飘零”是二娘理论上做出来的,至于行不行得通,还得看陈深。 陈深投入其中。 不知不觉间一天过去了。 陈深身边响起了脚步声,云尘子行了,她伸了个懒腰,顺手把衣服丢给陈深,信手还从陈深腰间解下酒葫芦。 她喝了一口,目指陈深面前的法宝,“这是你的法宝。” “嗯。” 陈深应一声。 他在看云尘子,云尘子现在是放飞自我了,行走间赤裸着脚踝,就是衣服也以单薄丝绸为主,丝毫不在意陈深目光在相思豆上停留。 “不错,挺好。” 云尘子喝了一口酒,问陈深这法宝的来历,在得知这是梨园二娘摸索出来的法宝后,云尘子来了兴趣。 她绕着陈深转了一圈,“厉害呀。” 二娘辈分很高。 云尘子得叫她一声师祖,在她面前说话的资格也没有。而且说实话,当初她没有沉迷于情网,专心于修行时,二娘是她的偶像,陈深竟然是她相公。 云尘子说:“论辈分,我还得叫你一声师公。” 陈深觉得师公就算了,叫声师叔就成。 第140章 师叔, 枫叶飘零 “去!” 云尘子抬腿给他一脚,陈深顺手拦住了,然后一只脚就在手心了。 这只脚小巧玲珑,曲线优美。 陈深握在手中刚刚好,是可以盘玩的。 顺着挺直的脚背,纤细的小腿往上—— 陈深过电似的一个机灵,把云尘子的脚放下了。 他惊魂甫定,低下头去淬炼法宝,可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一首诗,“西池烟草。恨不寻芳早。满路落花红不扫。” 陈深索性不淬炼法宝了。 他问坐在石凳上的云尘子,“你什么时候疯的?” 云尘子认真想了想,“喝酒梦见你传授我剑法的时候?” “呃——” 陈深记起了她说过的燕返,他娘的,同样是燕返,同样来自东洋,可橘右京和江户四十八手的燕返是不一样的,“不过——” 陈深说其实他现在也可以教。 “呸。” 云尘子唾弃他,顺手从腰间乾坤袋取出一绢帛,“我在洞府找到了这个。” 陈深接过,狐疑的打, 这是一门功法,一门不同于《长椿功》的功法,名为《知北游》。 云尘子就在练这个。 她很喜欢这门功法,而这门功法也很适合她。 这是一门元婴期以上境界才适合修行的功法。 这门功法主张至人无为,大圣不作,一切观于天地,顺其自然。 修炼这门功法,一旦进入化神期,修为将突飞猛进。因为化神期本就是将自身同天地灵气相结合,损有余而补不足,铸就肉身不灭。 《知北游》观于天地,顺其自然无疑同化神期的修行为天作之合。 至于云尘子现在—— 她赤脚,不羁,不拘,本就是在贴近自然。 “行吧。” 陈深觉得还好。 云尘子现在一个人住在洞府中,无拘无束的俯仰于天地间也没什么。 陈深静下心神,继续淬炼法宝。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陈深隐隐约约听到有水声,他睁开眼回头看了一眼,见云尘子穿着衣服泡在温泉池子中,大口喝酒,随波浮沉。 看她的架势,那一葫芦的就快尽了。 陈深惊讶。 他这酒葫芦在他进入化神期后,容量再长,至少装得下一大缸酒。 他这才炼制法宝多长时间,竟然把一葫芦就喝干了,陈深是个能喝酒的,也不由地佩服,不过看她的样子,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去年时。 陈深收了功,坐到池子边,让云尘子把酒葫芦给他,“你这精神不大对呀。” “你说呢?” 云尘子醉醺醺的,回头醉眼朦胧看陈深。 她的状态的确不好,以前还只是喝酒葫芦醉酒时在梦里耍剑,后来就变成不喝酒也在梦里耍剑了,任谁日日夜夜在梦里耍剑,也不会精神好的。 “呃——” 陈深回头望一眼他的酒葫芦,问云尘子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云尘子告诉他就在仙剑峰上那一夜。 陈深服了,敢情这酒葫芦还有这功效,他一直不知道。 话说回来,媚娘她们也常用这酒葫芦喝酒,远的就不说了,封林晚就没少用酒葫芦喝醉,尤其梨花酿,可封林晚怎么没梦—— 陈深懂了。 有真孙悟空,谁用假金箍棒。 云尘子这会儿已经请不能自已了,撒着娇的要练剑,陈深作为二娘的相公,她的师公,对此义不容辞,他索性跳了下去,先传授她一招燕返。 “师叔。” 云尘子喃喃自语。 昨夜雨疏风骤,浓醉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淬宝依旧。 云尘子醒来时,陈深已经去炼制法宝了。 她扶着坐起来,见日高花榭,她懒梳头。无语倚妆楼。修眉敛黛,遥山横翠,相对结春愁。忆昨日,王孙走马华容道,浅草才能没马蹄。贪迷恋、少年游。似恁疏狂,费人拘管,争似不风流。 转眼一年期过。 陈深的四十八式剑法也传给云尘子差不多了。 云尘子的天赋怎么说呢。 很—— 陈深不知道她长时间不练剑了,还是练剑本来就不多,以至于练剑的时候紧绷着,如此导致许多剑法施展出来有一种凝滞感,仿佛在潮湿的空气中施展不开似的。 等练的多了,练的时间长了,她的剑法才算有长进。 同陈深对剑喂招时,不再是一味的招架和被刺,偶尔也可以绝地反击了,状态也终于松弛下来,不在紧绷着,从而游刃有余起来。 她是有天赋的。 有时灵光一闪也能伤到陈深,让陈深弃剑投降。 但也只是灵光一闪而已,灵光一闪的突袭终究不是正道,可以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在摆开架势整刀真枪的比试时,云尘子就不是陈深的对手了。 也难怪她一直恭敬的叫陈深师叔。 就是她自尊心比较强,约定只能俩人独处时才能叫师叔,余下的时间用别的相称。 陈深无所谓。 虽然他身为师父,在听到这声师叔时会心花怒放,但这虚名,他是不在意的。 练剑只是调味剂。 陈深真正炼制的还是法宝,在云尘子一曲阳关道,断肠声尽,独自凭栏后,陈深的法宝终于练成了。 这法宝刚练成,具体威力大小他也不知道。 他就在仙剑山寻了一头妖兽去较量。 仙剑峰中日云山雾罩,在禁制中生活的妖兽并不少,只是这些妖兽缺少妖族指引,卡在化形期前不成气候罢了。 陈深找到试剑的妖兽是一直飞蛇。 这头妖兽很大,老荣树般的蛇神,眼镜蛇般的蛇头,而且因为蛇头两翼的很长,所以还可以暂时的托起上半身飞起来,顾名飞蛇。 飞蛇是剧毒之物。 云尘子看他不顺眼很久了,今儿在付出代价后,请陈深来收拾他。 飞蛇在黑雾的水潭中。 陈深双手捏一道法印,一把血红色的木剑出现在他面前。 同木剑一同出现的还有一片一片又一片的血红枫叶。 一阵狂风起起,枫叶在在空中四散飘零。 木剑化为枫叶四散飘零。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枫叶越来越多,如置身于秋日狂风摇摆的枫林中。 终于,池中的飞蛇觉察到了陈深的来临,它怒吼一声从池中钻了出来,一阵腥臭的风刮过,搅动枫叶。 陈深闲庭漫步的进入枫叶飘零中,信手还捏住一枚枫叶。 吼! 飞蛇见陈深还敢往前,它被激怒了,飞一样的抬起上半身向陈深扑过来—— 第141章 渐行渐远渐无书 吼! 飞蛇踏入枫叶中。 晚秋惊落叶,飘零似客心! 陈深手中的枫叶一丢,化作一缕剑刃劈向飞蛇! 飞蛇一个摇头摆尾,用厚厚的鳞片将这一缕剑刃挡住,然而,就在枫叶击中他的一瞬间,风起云涌,漫天枫叶向飞蛇席卷而去,化作一缕缕剑芒,将飞蛇包围。 待陈深打一个响指后,枫叶继续随风飘零。而那飞蛇,它皮开肉绽,死的不能再死了。陈深踱步过去,刚要伸手去取内丹。 忽然! 一阵腥风扫过,飞蛇露着狰狞的大毒牙朝陈深扑过来,打算临死反杀。 咻! 一片枫叶闪过,一把剑突如其然的出现,在飞蛇将要咬上陈深时,一剑把蛇头钉在地上。 陈深回头看它一眼。 在整个枫叶飘零的阵法中,飘零的全是他的剑,飞蛇拿什么跟他斗! 他取了飞蛇的妖丹,回洞府去了。 云尘子不在洞府,她今儿打算去一趟外面,采购一些生活用品,顺便打探一些消息。 陈深不闲着。 他马上要离开了,得采集一些治病和疗伤的药草。 傍晚时,云尘子迎着晚霞回来了。 她进了洞府以后,顺手把鞋甩掉,袜子丢了,还把束缚人的腰带解了。 她喜欢贴近自然的无拘无束,像风一样自由。 陈深在仙剑峰上练功。 她过来找陈深,一阵风吹来,让她飘飘欲仙,纤毫毕露。 陈深不由地想起一句话,自由啊自由,多少真空假汝之名。 云尘子把一张报纸丢给陈深,然后坐在陈深身上。 她现在觉得陈深当初在这儿说的那句鸡汤很对,一段亲密关系的建立,就是在用那个人填补你的洞—— 她现在深深的懂了。 感悟很深切。 陈深拍拍她后背,背靠在崖壁上,让她留出看报的空当,然后把报纸放在她背上。 这报纸上是连篇累牍的关于战争的报道。 昭王叛乱在经历势如破竹,大跌眼镜的流月城战败,被迫打开山门禁制,闭门不出,梁州尽入昭王之手。 在大仙朝先后派出明镜司,辟邪司、镇魔司、仙盟率领诸州官兵围剿后,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昭王并没有被扑灭,反而声势越来越浩大。 他们先占岭州,后据靖州。 大仙朝的圣上在震惊之余,把太平王推到了前线。 太平王调集了许多妖兵,在昭王几乎要兵临京城时,打掉了昭王的嚣张火焰,让战局一时间在靖州僵持起来。 陈深满腹疑惑,“又是靖州!” 他觉得这其中有很多猫腻。 就拿流月城来说,一败就当了缩头乌龟,这怎么可能。 流月城好歹是排得上名号的名门正派,就算他们的人丁不旺,人才不辈出,可机关和偃甲那是数一数二的,挡不住一世,挡个一年半载还是绰绰有余的。 怎么可能一战击溃,一溃就设下禁制闭门不出。 还有昭王手下是些什么人。 血影宗三大法王,西蛮五族,要是驭兽山站在昭王身后,勉强算的上一大助力,有同大仙朝掰手腕的资本,可这资本不足以让他们面对仙盟、明镜司、辟邪司和镇魔司,还能连战连捷,一直打到了靖州。 这太不寻常了。 可这报纸显然不是假的。 难道昭王身后还有他想不到的势力? 陈深沉吟。 在云尘子的摇摇晃晃之中,陈深渐渐茅塞顿开。 他忽略了两点。 当初救走血龙王的人是谁,他们很可能是一股势力,还有这报纸的主人——血衣楼。毫无疑问,靖州是血衣楼的地盘。 可在靖州的僵持战,竟然没有血衣楼的只言片语。这也可以说是掌握舆论的好处,可以把人耍的团团转,没有几分自我分辨的能够力,很容易被带到沟里。 至于血衣楼帮谁—— 陈深不知道血衣楼主是谁,可按江茶脾性,她肯定不会帮大仙朝呢。她恨不得大仙朝今天解体,明天百帝城分崩离析,后天她就杀进明镜司,要了她爹的命。 “哦,对了。” 云尘子借一个支点转过身子。 她告诉陈深,昭王手下有一股尸鬼,人们称之为妖兵,看起来是普通人,可他们有操纵那些消耗灵石大杀伤性武器的能力,可以用灵力激活灵石。 这伙尸鬼悍不畏死,每次冲锋陷阵都在前。 这也是昭王势如破竹的原因之一。 把人变成尸鬼,这不止丧天害理,还有损阴德, 云尘子全陈深慎重,昭王注定长不了,他还不如跟她呆在仙剑峰。 陈深眉头紧锁。 这些消息是云尘子打听到的。 至于如何把人变成的尸鬼,坊间只有一些传闻,说驭兽山的人用的蛊毒,取自西蛮巫族中的虫子,又加蜚兽和瘟疫加以培养后早出来的毒物。 云尘子停下来。 她抵达了哲学的尽头,成为了一名贤者,而陈深因为走神还在哲学之峰攀爬的路上,云尘子贝齿咬唇,忽然心血来潮,想要独辟蹊径帮助陈深。 就是不能说话了。 陈深在抵达贤者的彼岸后,还是决定去见昭王。 这世上不存在完美的受害者,也不存在完美的反抗者,这世上完美的东西只存在于柏拉图的山洞外,这不是理念世界,只是现象世界,在现象世界一起都是残缺的,唯有聚合起来的概念才是完美的,而—— 算了—— 陈深恢复的很快,贤者模式并没有太长时间。 言而总之,陈深作为一个很现实的人,又极为追求理想的人,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暴力中的理智只服从于暴力,寻求正义应当是暴力结束后胜利一方书写,而不是现在。 陈深知道昭王办的出这样的事。 当一个人为了理念可以烧毁自己,别人同样是可以烧毁的。 陈深唯一能做的就是减少更多的尸鬼,为他们的理想掀起更大的风浪,所以在练剑后,陈深收拾一番,踏上了正途。 云尘子站在仙剑封顶目送陈深离开。 谁也不知道到陈深此去是对是错,陈深不知道,云尘子更不知道。 她只看到残阳如血。 一缕羽毛状的晚霞划过整个天空,黯淡了陈深的身影。 她看着陈深的身影渐行渐远渐无书。 她知道陈深憋闷了很久,权衡了很久,思量了很久,又强迫自个儿耽误很久。 他说,人生中,总要有一次,至少应该有一次,为了自己的理想去战斗,不求结果、不求回报地去付出,哪怕最后结果不尽人意,但过程努力了,也能无愧于心。 第142章 剑出鞘,过渡 云尘子知道陈深将翻过岭州染血的群山,穿过靖州沾血的荒原,他将在树林中看见漫天群星,将在朝阳升起时面对如海的修行者,哪怕死也一往无前。 陈深这把归鞘的剑,终归要出鞘了。 足足半年。 叛军同太平王的人在靖州原野上已经僵持半年了。 双方互有胜负。 可这对昭王而言不是好消息。 他打的是闪击战,僵持于他而言是个泥沼,尤其在有尸鬼时。这些尸鬼是把双刃剑,让他们呆在自个儿军营中,让军心惶惶不说。 这些尸鬼本就是好战的,他们可以撕碎任何活物,找不到活物就彼此撕碎彼此,要不然就是把自个儿给撕碎了。 昭王焦头烂额。 更让他担心的是西蛮五族。 往年西蛮五族就是闹一闹,得到一些好处以后再归顺,压榨的惨了再闹一闹。 他们习惯了这种方式。 这长时间的作战,还是打消耗战,十分不合西蛮五族的脾胃。 现在西蛮五族已经动摇了。 再僵持下去,昭王毫不怀疑他们会先退,甚至于倒戈。 这群西蛮五族支持他,本来就是为了利益。 当最初的利益得不到的时候,他们就会及时止损,向小的利益迈步向前。 昭王坐在桌前,疲惫的捏了捏额头。 就在这时属下来报,一个姓陈名申的结丹期修士求见,说是昭王的故人。 “姓陈?” 昭王一个机灵站起来,忙让手下把人领进来。 他整了整衣冠。 昭王是一个中年人。 他有一些修为,境界在筑基期,可他最佩服的是不修行的陈深。 他个子不高,看上去一副瘦弱的样子。 事实上—— 他本来就很瘦弱,又因为他的母妃是宫女,他从小就受那些皇子们欺负。 在皇宫中,他处于最底层。 他父皇也对他不闻不问、 直到他姐姐的修行天赋崭露头角时,他才在父皇面前挂上号,可即便如此,他也不是一个让父皇喜欢的人。 他也尽量让自己没有存在感,因为太多的存在感只会给他招来恶毒的骂声和下绊子似的欺负。 这些他还不在意。 他更在意的是母妃,一旦他有丝毫闪光点,他母妃受到的就是千百倍的欺负和算计。 皇宫是一个踩着人往上爬的地方。 若不往上爬,就必定要让人踩着。 昭王因此很讨厌皇宫,由此发散,他恨所有欺负弱者的人。 他期待有一天,有一个人可以把所有高高在上的人拉下来,撕去他们丑恶的嘴脸,让他们痛哭流涕,让他们永不能再践踏别人的尊严。 可皇宫的黑暗、吃人,让他看不见希望。 直到他姐姐私会陈深。 他从此懂得了很多。 他把陈深当先生对待,他的所言所行,他所描绘的那个世界都让昭王神往。 陈深很快进来。 昭王大拜,“学生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见到先生。” 陈深回了礼,“一年前我在炼制法宝,现在才出关。” 他同昭王坐在摊开的桌子前,上面放着对峙图。 让昭王头疼的还是太平王。 太平王的妖兵挡在他们前面,就像一堵铜墙铁壁,让他们绕不过,打不开。 陈深早知道了。 大仙朝让太平王出征这一招,让陈深也是始料未及。 他以为大仙朝会借助仙盟,动员龙首山、书院这些名门正派,再请青云宗、慈云寺等门派相助,谁想到圣上竟直接祭出了太平王。 看的出来,太平王在圣上面前很受宠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现在这些修仙门派不好管了。 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算盘,拧不成一股绳,大仙朝就拿太平王这条鲶鱼来刺激一下。 太平王的妖兵不好打在情理之中。 太平王的妖兵可驱使妖兽,这些妖兽在厮杀时,纪律严明而且悍不畏死,几乎是尸鬼的升级版。 妖兽之外,太平王的妖兵也不容小觑。 虽然元婴期以上的不多,可他们境界境界多在结丹期,出动元婴期高手又有仙盟和明镜司、镇魔司的人出手招架,这让昭王的叛军面对这块石头束手无策。 “根据情报,太平王还在源源不断增兵中,大仙朝的一些军队归他管辖不说,他还从长城以北调集来更多他们一族的妖兵。”昭王说。 陈深望着行军图,忽然问昭王,“在起兵时,你想过会失败吗?” 昭王笑了笑。 他告诉陈深,他就没想过成功。 他只是想做一些事,就像一只井底之蛙,试图蹦出水井。 至于水井外面是闹市、池塘、沙漠,水田还是蛇窝,他不在乎。 “先生曾说,朝闻道,夕可死。” 他就要做这个。 陈深还说过,历代变革无不是流血才能换来。 若可以,他愿意当第一个。 当一个人梦到过认知中最美好世界的时候,再回到现实中看到的只会是满目疮痍。 昭王在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活不下去了。 他要反抗。 即便不能把这个世界打碎,也要闹出一点儿动静,哪怕微微风起的波澜。 也好。 昭王笑着对陈深说:“若让时光倒回到十几年前,初次见到先生时,我绝对会掉头就走。” 他原本是井底千千万万青蛙中的一只青蛙。 可有一天,有一个人让他看到了天空,还给他描绘了高高天空上的景色。 这个人从此剥夺了他作为一只青蛙安乐一生的权利。 他恨陈深。 可他更感谢陈深。 “好!” 陈深拍了拍他肩膀。 他让昭王交给他。 现在太平王只守不攻是在拖。 他想借这场战争,让更多的妖兵来到长城以南。 无论他打什么主意,是真想当太平王,还是想做别的,妖兵在手才是他的底气,不是圣眷正隆。 陈深建议昭王也停下来。 昭王既然要化为璀璨的烟花,那么这朵烟花一定要绽放才可以。 陈深说:“任何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 昭王懂。 既然已经占了四州,就先拿这四州来绽放。 陈深同昭王共同的理想只有一个,就是给人以希望,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有一天可以胆怯。 在商量一夜后,他们决定走出的第一步: 建立修行书院。 任何人家的孩子都可以去测灵根,有天赋者就可以进入书院修行。 为了不触及那些名门正派的利益,陈深做的是在这些学子进入筑基期后,再分到各大修行门派。 第143章 羞辱,报仇 匆匆一年过。 年前。 在叛军和太平王僵持时,出乎所有人预料,叛军主动退却了。 就在众人以为这将是叛军失败,太平王转守为攻的信号时,太平王的手下迟了半个月才不情不愿的去追击,然后中了叛军的埋伏,损失惨重。 这下又有理由止步不前了。 然而,太平王刚僵持住,叛军就又撤退了。 太平王不想进攻,于情于理又不得不出击,结果再次让叛军占据地理优势,借助手里的杀伤性武器打了太平王一个措手不及。 从这以后,叛军再退,太平王顶着压力也不进攻了。 渐渐有了传言,说太平王狼子野心,是在保存实力,另有图谋。 起初太平王依靠圣眷和猫妖,还顶得住压力,但伴着叛军在岭州、梁州和昭州改革的如火如荼,他们有点儿坐不住了。 相对于太平王的压力,昭王压力少很多。 西蛮五族很喜欢现在这样的作战方式,他们以前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逃不掉就投降的,现在只不过是把在昭州的战斗经验搬到了靖州而已。 毫不违和。 至于陈深来之前的疑惑,现在全有了答案。 流月城龟缩,非战不利,而是昭王同他们谈好了合作。 他把梁州一半划为流月城的采邑,同时许以重利,代价就是流月城装傻充愣,顺带一提,当初那些杀伤性武器是到了血狱沼泽交给血龙王,再由血龙王转交给流月城,流月城再转交给昭王。 在这中间,流月城不仅得了利,还得了这些武器的技术。 这也是仙盟即便扣住了简商等人,依旧没能查出这些武器去处的原因。至于这些武器的来处,则是龙宫。 而陈深曾经疑惑的血龙王身后的马车主人—— 现在有了答案。 那是幽冥的人,就是幽冥的人在其中牵头,让昭王同龙宫搭上了线,还帮助昭王笼络了驭兽山和血龙王等人。 这让陈深对幽冥不得不另眼相看。 从陈深听到幽冥起,幽冥就是处处跟大仙朝作对的存在,只是段位太高,陈深不曾接触过,他现在还是头次认识到幽冥的能量和手段。 至于血衣楼。 她们不计报酬的同昭王分享情报,只要昭王同大仙朝作对。 陈深怀疑血衣楼换主儿了,这明显是江茶的手笔。 当然,昭王阵营内现在并不是没隐患。 陈深杀过驭兽山的弟子,还让血龙王恨之入骨,这些人一旦知道陈深在,即便不翻脸,也会心生不满,好在陈深只理后方,不上前线,还用了个化名陈先生,所以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不多。 现在的陈先生可谓声名鹊起。 在他的主导下,岭州、梁州和昭州的变化,现在成了整个中土的关注点。 建立修行书院,为所有人提供修行机会。 这变化不可为不动人心,可修行最耗资源和钱财,制约修仙门派发展的从来都是资源,而不是缺少有天赋的孩子。 就在许多人对此嗤之以鼻时,昭王宣布在现在门派的采邑之外,所有资源收为朝廷所有,由朝廷根据各门派招生和对朝廷贡献合理调配。 接着,昭王又出台许多举措,譬如均分田地,建立公正律法,约束王权,保证人身安全、自由,鼓励商业等等——现在昭王的辖下就是一块试验田,不管成与不成,反正所有的东西都往里面装。 这对陈深和昭王是块试验田,可对许多人而言,如此新颖的变化对他们理念和思想所造成的冲击是前所未有的。 而对另外一些人而言,此举无疑是在给他们挖墓。 百帝城大怒,不断地向明镜司,皇帝和太平王施压,一时间又是风雨满楼。 陈深呆在望山楼。 他伏案忙碌很长时间了。 他肚子里有许多货,可倒出来容易,想要把他们付诸于实践就难上加难了。想要在盘根错节中找出一条合适的路,让计划得以实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陈深不得不承认,政治是妥协的艺术。 一条政令若想得到实施,损害某方利益时,就要学会妥协或者让别人妥协。 这要是只有一个声音,在错综复杂中披荆斩棘还简单的多,可惜现在昭王的队伍本来就很复杂。 陈深就差把自治区拿出来对付西蛮五族了。 “呼!” 陈深躺在椅子上,觉得浑身散了架一样。 他揉了揉太阳穴,忽然一阵风吹开窗户,吹了进来,带起一阵微凉的同时,把山下的灯火,还有天上的星辰,月亮之下的群山推到了陈深眼底。 不对劲儿! 陈深忽然警觉,刚捏出法印把枫叶飘零召出来,一把匕首比在他的咽喉。 “别动。” 陈深身后站着一个人,声音娇柔动听,“再动你的头就掉了哦。” “姑娘好身手。” 陈深忍不住佩服的说。 “还行吧,本姑娘杀死的结丹期修士,没有八百,也有一千了。”女子语气中满是骄傲。 陈深问她,没有八百,怎么有的一千。 女子愣住了,陈深这个问题问的好深奥,她问陈深,“有人曾说过,反派死于话多,你现在就是。” 她匕首一压,就要取陈深的性命。 “慢着!” 陈深喝住她,“杀我可以,但可不可以让我知道杀我的哪位美女?” “哟,小嘴儿真甜。” 女子匕首不离脖子,慢慢地走到前面,“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七杀堂——” “我去!” 女子吓一跳。 陈深同样吓一跳。 这他娘的还真是七步之内有前女友啊。 “是你!” 他们异口同声。 面前这位女子有着一张雪白的脸庞,眉弯嘴小,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头挽双鬟,现在惊讶的把双眼睁大了。 陈深接着提醒她悠着点儿,“你的刀还在我脖子上呢,臭不要脸的。” 女杀手恶狠狠地晃了晃手里的刀,“你说谁臭不要脸呢!” “我说你呢!” 陈深毫不胆怯,“下药的下三路兰功夫你们母女都用的出来,把老子睡了拍拍屁股就走了,不是臭不要脸是什么!” 女杀手气的脸都红了,“你再说一句!我们那是报你的羞辱之仇!” 陈深十分佩服。 这世上能把上床说为羞辱报仇,估计也就她们母女独一份了,“所以你们是把我羞辱了,就报仇了?” “那是。” 女杀手点头,俩人彼此羞辱一次,可不就扯平了。 陈深觉得很有道理。 但他临死之前就一个问题,不问出来死不瞑目,“那天晚上,你们是一起上的,还就你上的。” 这问题很严重。 “嘁!” 女杀手一脸不屑,“你当你是什么香饽饽呢。” 就她一个人就可以报仇了。 第144章 非人哉,掳走 呼! 陈深长出一口气。 这证明他的节操还在。 陈深一直有一个难言之隐,就是男人在外没保护好自个儿,着了道儿,让面前这个毒妇给睡了。 那是一次外出办差。 陈深作为大理寺的官员领着手下去查案子。 一日休息时,他手下捂着胳膊回来了,左手让人给打断了。 原来市集上来了一对母女。 少女一身青衫,笑靥如花,往那儿一站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至于那娘亲,她更不差,少女的优点几乎全传自母亲。只是在肤浅的美面前,年纪所带来的嫩是最大的优势。 许多人远不能认识到岁月积淀所带来的惊艳与成熟魅力。 她们搭了个台子在比武招亲,只要叫十两银子就可以登台比武。 这手下见色起意,就想上去试一试,心想这小丫头看的年纪轻轻,能有什么功夫,他要是赢了把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抱回家,也算有归宿了。 他交了银子上台,同那女子对阵一百回合。 这手下的功夫是经过陈深指点的,何况在京城大理寺当差,本领并不差,何况那少女年纪轻轻,体力有限,渐渐不支起来。 这手下眼看要大功告成,不由地欣喜若狂的加快了攻势,至于他的心思,早在给他们儿子起什么名字上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胳膊上抽筋似的一阵酸麻,打出去的招式后继无力,僵在了那儿,那少女趁机发力,一剑刺中他胳膊,卸了他的剑,把他踹下了台。 这手下又气又怒,说对方用暗器。 可刚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比的武,那妇人又可怜兮兮的说他是输了不认,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一时间引起了众怒。 这手下无可奈何,灰溜溜的回到暂住地,让陈深查看了一下伤口,敢情他无心中中了人家一梅花针,针细如牛毛,上面有毒,无色无味,只让人酸麻。 手下咽不下这口气,让陈深给他主持公道。 陈深也觉得这对母女不地道,这哪儿是比武招亲,这明白的是借闺女长得好看,趁机敛财了。 陈深在收了手下二十两银子后登台比武。 然而,这次出手的是妇人。 陈深觉得也没问题,他就是来出气的。 他深怕惹什么风流债。 陈深提前跟她们说好,比武只分胜负,输了认错,不娶任何人。 她们答应了。 在比试中,那妇人功夫不错,挺了三十回合才露败象,她又要故技重施射暗器,让陈深闪过了,还趁机一剑打败了她。 陈深让她道歉。 这是当面羞辱! 而且她用暗器一暴露,这比武招亲的台子也摆不下去,敛不了财了,这断人财路,同杀人父母一样,妇人的脸色铁青。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抵赖。 只能咬着牙认错道歉,然后灰溜溜的走了。 陈深以为这事就告一段落了,不曾想,晚上她们又找上了门。 陈深吓一跳,以为她们要让他娶她闺女。 好在不是。 她们是向陈深赔礼道歉的,她们还特意摆了酒菜宴席向陈深赔罪。 那酒是上好的女儿红。 陈深听了馋酒,就去赴宴了,一同赴宴的还有中了暗器的那手下。那一顿酒喝的很少,好的陈深早上醒来时,衣衫不整的呆在一个陌生客栈的陌生床上。 他下体不适。 陈深一看就知道是过度劳累的痕迹。 他让人下药了! 至于他那手下,在猪圈呆了一晚上。 陈深一直把这事儿当成耻辱,守口如瓶。 至于那手下,他更不可能说出去。 这事儿慢慢地就在岁月的长河中沉淀到了陈深的记忆河床上,一直到今日又被挖了出来。 陈深问她,“你娘死了?” 这少女以前叫寸草,陈深当时觉得是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样的诗。 后来他被下药,他明白了,这是毒妇出征,寸草不生的意思。 寸草反口一句,“你娘才死了呢。” 陈深告诉她,“我娘确实死了。” “呃——” 寸草一时间觉得陈深挺惨的,“要不我把我娘给你?” “滚!” 陈深临死不惧。 当初下药太他娘狠了,那是照着给种猪下药的药量来的。 他宁死不要她娘 就在这是,窗外闪过了一缕白烟。 白烟消失之后,一个人影出现在窗边。 她一身白衣,在月光下很清淡。 她算不上倾国倾城,可是她走进来的时候,就像是暮春的晚上,一片淡淡的月光照进窗户,让人心里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美,说不出的恬静幸福。 “草儿,还没动手?” 她问。 她声音很好听,态度很幽雅,眼波温柔如春月。 “娘,这个——” 寸草让开身子,让他娘看身后的陈深,“要不要动手?” 她娘闺名白烟,在见到陈深后愣住了,“是你?” “是我。” 陈深很无奈。 他建议少女把匕首拿远一点儿,“一日夫妻百日恩呢。” 寸草还真把匕首拿走了。 陈深整了整衣袖,问白烟,“你们要杀我?” 白烟问他,“你是陈先生?” 陈深果断的摇头,“不是!” “唔,那看来我们要杀的就是你。”白烟笃定了。 她饶有兴趣的走到陈深身边,顺手整了整他的衣领,“真好,让你栽倒我手里了,二十多年的辱我之仇可以报了。” 陈深提醒她,“你已经侮辱我了。” 寸草点头附和,“对,我亲自动的手!” 陈深想了想,在那种情景下,还真就只能她动手,话又说回来了,“你能找到道儿嘛,你就亲自动手。” 他可记得那床单上割去一块的。 “咦?” 陈深忽然想到了可怕的事情。 唰! 一把短匕横在陈深的喉咙,白烟用威胁的目光盯着他。 陈深住口了,眼睛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双手上,那是一双十指纤纤的兰花手,春葱般的手,真不知道她怎么握—— 话又说回来,他狐疑的打量白烟,“你境界不低啊,你怎么修行的?” 白烟让他不用操心,她有天赋。 陈深点头表示他不操心,他只走心。 不过,他有太多的疑惑了,“七杀堂是什么,我怎么没听过?” 白烟对这个倒是不瞒着,“辟邪司的暗杀组织。” 辟邪司是专为朝廷做见不得光的事情的。 陈深这下懂了。 他问白烟打算把他怎么办。 白烟用匕首在他喉咙处来回比划,“杀了,未免太可惜了。” 可她们接到的任务就是刺杀陈先生。 她即便是七杀堂的堂主,也不好意思违抗命令。 陈深懂了,“你们刺杀陈先生,关我陈深屁事!” 白烟深以为然,“云中君花大价钱悬赏你呢,指定了要活口,正好一趟任务可以做两趟买卖。” 陈深问候她个草本精华。 敢情是这么个可惜。 第145章 七步杀,押送 陈深没好气的问:“你还做兼职呢。” 白眼不屑的看陈深一眼,亏他还是在公门中干过的,公职是铁饭碗,旱涝保收,而兼职才是挣钱的王道。 她现在是七步杀的大掌柜。 七步杀是她刚刚建立的杀手组织,下到平民百姓,上到结丹期他们全都接,至于为什么不接元婴期,是因为她们捱到元婴期后,进步就不大了。 这也是寸草结丹期修士杀了很多的缘故。 “七步杀?” 陈深觉得这个名字很应景。 煮豆燃豆萁,他现在就属于自己下的种,把自个人要给吞了。 可陈深不明白一点,“你怎么找到望山楼的?” 望山楼不在靖州,不在岭州,而在梁州。 这儿不是前线,这儿属于大后方。 昭王现在的得力手下,血狱沼泽、驭兽山弟子全跟陈深有仇,所以这些高手也不会来保护陈深,陈深只能退到到后方,藏身于这不起眼的望山楼。 身旁倒是有一些西蛮五族的高手。 可这些人也就对付筑基期的修士还行,在陈深面前还称不上高手。西蛮五族的高手,现在也多聚集在前线。 陈深身边的防守很空虚。 可他已经尽量隐藏了,想不到还让她们找到了。 白烟让陈深不用奇怪,辟邪司就专门搞暗杀和情报的,查到陈深在情理之中,现在才查到陈深,其实已经很晚了,上面已经在给他们压力了。 陈深还算幸运,现在动手的是他们七杀堂。 他们七杀堂只暗杀结丹期以下任务。 这要是还抓不到陈深,估计上面就要派辟邪司更厉害的杀手了。 那时候陈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深懂了,白烟意思是说他们中有叛徒,把他在望山楼的消息泄露了出去。 他让白烟把匕首拿下去,“你们两个元婴期的,我还能逃了?” 白烟觉得这是在陈深大本营,谁知道他会耍什么花招。 陈深无奈的说:“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按辈分,我还得叫你丈母娘呢,至于这么狠?” 白烟脸上闪过一阵尴尬,“谁是你丈母娘——” 不过,她还是把匕首拿走了。 陈深走到书桌前,把他的酒葫芦拿起来,顺口问:“丈母娘,你的境界怎么比你女儿的境界还要高?” 按理不应该呀。 话又说回来了,这对儿母女也是够有天赋的,一次就能用到现在。 白烟脸上更尴尬了,寸草解释道:“因为我娘是天才!” 陈深忽问,“那天你侮辱了我几次?” 寸草竖起手指比了个八,“我娘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斗米之仇,也得十次奉还。” 她实在坚持不到十次,这才只有八次,“便宜你了。”寸草说。 陈深还觉得吃亏了呢。 昏迷之中谁知道谁是谁。 可不对呀—— 就那药量,陈深醒来时都让人撸秃噜皮了。 陈深狐疑的看白烟,白烟手腕一抖,匕首闪烁着寒光,陈深警觉的略过这个话题,“不用便宜我!你可以继续侮辱我两次,我还可以多奉送几次,然后你们把我放了,怎么样?” “少啰嗦!” 白烟在失去耐心,她让陈深马上立刻跟他们走。 至于奉送的—— 她们在路上也不是不能取。 陈深看她们铁了心要带他走,只能退而求其次,“我留一张纸条可以吧?” 白烟明知他要写什么,可看在昔日双管齐下,采样多次的份儿上就答应了他,任由陈深写下了有内奸几个字。 陈深还想写别的,匕首已经比划在脖子上了。 陈深无奈放弃,跟着寸草和白烟离开,期间试过用谪仙步逃走,可他不得不承认,白烟他们不愧是干刺客的,在杀人这方面很在行。 他们昼伏夜行出了梁州,在偏僻的群山中穿过岭州,擦着岳州的边儿进入了苏州。一路上,起初还正常,可一远离昭王军队后,她们就原形毕露了。 陈深只喝了几口酒,就中招了。 等他醒来时,只觉身下黏糊糊的。 在欺辱了陈深两次以后,寸草就不大好意思了,可她娘说欺负陈深能提升修为,寸草将信将疑的试了。 她和娘亲进入辟邪司后,起初修行突飞猛进,被认为是天才中的天才。 可一进入元婴期,突飞猛进的感觉就不在了。 许多比她们后进入元婴期的,现在境界都比她们高,许多年前受到的赞美,现在化作了刀子,让他们很受伤。 寸草试了试,的确对修行大有帮助。 她建议她娘也试一试。 陈深无语,心想你可真是你娘的好大儿啊,不过想想也是,她娘把胎盘养大不容易,是应该好好孝敬孝敬他娘。 不过—— 陈深向白烟建议不要用药了。 何苦呢。 本来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儿,非得弄成采茶一样的苦差事,何况自己动和一起动是不一样的体验。 白烟鄙视陈深一眼,果断否决了陈深的建议。 然而,陈深有解毒丸。 白烟看在双管齐下的份儿上,并没有限制陈深的自由,把他的乾坤袋和法宝收了,陈深一日悄悄地取出一枚解毒丸服用了。 又一次饮酒。 陈深让人下药有经验了,一歪头就倒了下去。 白烟母女俩也驾轻就熟了,她们不用说话,白烟把陈深放平在山间一青条石上,让寸草取药。 寸草怎么说呢,很无趣。 陈深敷衍了事。 寸草得手后,盘坐下来练功,白烟提走陈深,说要去溪涧边给他洗洗,等到了溪边,她先洗了自个儿,然后看了看女儿练功的方向,悄悄挺身取药。 白烟很着急,深怕女儿看到她。 可今儿不知道怎么了,她迟迟得不到她想要的,就在她着急,时不时地回头时,陈深睁开了眼,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见白烟看不到自个儿,他还提醒白烟一下。 “啊!” 白烟吓一跳,惊讶的看着陈深,“你——” “嘘!” 陈深让她别说话,顺手占据了主动权。 “娘,娘?” 寸草迟迟不见她娘回来,从山上下到消息寻找,可周围只有窸窸窣窣的虫鸣,哗啦啦的小溪,就是找不到她娘。 寸草来回转了几圈,就在她要着急时,她娘从山间下来了。 她全身上下湿透了,说她刚才洗了个澡,回去后不见寸草,就找了下来,“不是告诉你不要乱跑的吗?” 白烟无奈的白了寸草一眼,脸色红晕,头发散乱。 寸草没有奇怪。 她娘说累了,双腿酸疼,不想踏剑了,让她踏剑把她带了回来。 回来时,陈深也浑身湿透的躺在那儿。 寸草想到白烟说过要给陈深洗澡,就不奇怪了。 一个多月匆匆而过。 在这一个多月内,寸草发现他娘越来越喜欢洗澡了,而且洗的时间越来越长,还不让她看见。 第146章 大椿 在这一个多月内,寸草进步不少。 虽然没体现在境界提升上,可她感觉得到,她就像一条干涸许久的小溪,在等待了许久之后终于得到了甘霖和小溪,又变的后继有力了。 寸草真想让她娘也试一试。 不过,她娘是天才。 她娘这些天在修行上也颇有领悟,知道她娘不用欺负陈深也能提升修为。 奈何,有些人喜欢过河拆桥。 他们在江都呆最后一晚。 一阵窸窣后,白烟悠悠的站起身,系衣服,“云中君既然要活捉你,肯定不会取你性命的。” 陈深觉得白烟这话就是在安慰自个儿。 云中君活捉他是为了给他娘子治病,这治病肯定不可能让他睡他娘子。 那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就一目了然了。 陈深即便能出来,不少个肾都是轻的,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陈深长叹一口气,“你的心可真够狠的。” “最毒妇人心,你没听书过?” 白烟冷笑一声,若不毒,她现在还领着女儿比武招亲招摇撞骗呢,“就我那傻女儿,我若不狠,早让人吃干抹净割脖子了。” 陈深能说什么呢,陈深什么也不想说,只是说:“麻烦把我洗干净。” 白烟动作一听,回过身蹲在床边,“这是补偿你的!” 翌日,清晨。 浓雾。 白烟领陈深等在码头,在太阳升起,成为蛋黄色时,一艘船靠了岸。 云中君亲自站在船头。 相比前段时间见时,云中君又苍老一些。 他须发皆白,眉毛也变白了。 他脸上掩藏不住的憔悴。 可这老帅哥的一身儒雅不曾丢,依旧潇洒,依旧有着属于老男人的帅气和味道。 白烟把陈深推上甲板,“人,我们七步杀给你带来了,东西呢?” 云中君拍了拍手。 一群人弟子抬三大箱子过来。 他们在码头打开验货,刚打开,五光十色的灵石密密麻麻的堆了一大箱子。 至于余下两个箱子,全是灵草和丹药。 白烟另外雇了一艘小船,寸草早在上面等着了。 在得到她的消息后,寸草把船划过来,白烟让人把箱子抬到船上后,拱手向陈深和云中君告辞。 她在看陈深时,眼波温柔如春月,身影渐渐消失在浓雾中。 云中君转过身,“你骗的我好苦!” 陈深这就不懂了,“我骗你什么了?” 说起来,当初云尘子能放过他,还是陈深在其中劝解,当然,主要是酒葫芦误打正着的功劳。 云中君现在这么对他,未免太忘恩负义了。 更不用说萧梧桐还曾拖住了他娘子的性命。 云中君并不辩驳。 他对他所有的错并不辩驳,可为了娘子,即便犯下更大的错,他也不会眨眼。 “你是废灵根,却修行到了结丹期。” 云中君绕着陈深转一圈,他娘子要是能得到他的修行之法,恐怕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陈深很无辜。 他修行的时候,云中君的娘子早让他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云中君不否认。 他站在船边,望着太阳将雾气消散,“我还听到你一个传说,凡是同你成亲的女子,无不天纵之资,修行突飞勐进。” 云中君觉得陈深一个废灵根能够修行到结丹期,同这个有很大的关系。 他希望陈深能坦诚相告。 “只要你帮我把娘子病情稳住,减少天灵根对她身体的排斥,让她能够修行,我放了你不说,比刚才更多的灵石、丹药和法宝,我都可以给你。” 云中君慨然允诺。 相比前些见时,云中君现在同陈深的对话,少了那股高冷的味儿。 陈深觉得这有意思了,“你是说让我跟你娘子成亲?” 云中君望着船行的前方,告诉陈深,他们要去的地方,有人善于占卜。 若陈深命格真这么邪性的话,他可以让他们成亲。 陈深挑衅的问:“要是必须入洞房呢?” 云中君澹澹的瞥了他一眼,“你会死。” 陈深回过头,望着滔滔波浪和无尽的海,“你可真是个疯子!” 可既然云中君都这么说了,陈深为了不死,只能死不开口。 若不然以云中君的疯劲儿,他估计会跟白烟那疯子一样取药,然后把他杀掉。 陈深不止要闭口不言,还得以防云中君有白烟那样的疯子想法。 云中君要是也有当初白烟给他设套同样的念头,陈深估计自己也活不长。 好在云中君先入为主,以为陈深能够以废灵根修行到结丹期,同他的夫人们都是天才,用的是同一个法子。 既然是同一个法子就不可能跟那事儿沾边儿,毕竟陈深不能自个儿对自个儿。 他由此暂时没想到这层。 船行了五六天后。 陈深他们到了一座岛。 陈深一直不开口,云中君心里很着急。 可看在萧梧桐和云尘子的面子上,云中君还是给陈深十天时间。 若是十天时间一到,陈深还不开口,他就要让人割陈深血肉给他娘子下酒了。 云中君夫人因为灵根同身子相斥,现在本就要大量的喝血。 喝陈深的血,指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陈深他们登岛。 这座岛屿不大,遍布怪石,还有一座光秃秃的高山,不像是能住人的样子。 可岛上的人很多,处处是破土动工的敲打和呼喝声,一派热火朝天。 陈深诧异,“这是什么岛?” “无名岛。” 云中君的弟子谢飞冷冷的说,口音中依旧一股海蛎子味儿。 陈深又问,“你们建的?” 若是如此,看起来云中君挺有钱啊、 谢飞不说话了。 待他们走到已经建好的石建筑群时,他们穿过一个大广场,在广场中央有一个高处广场平整石面的土堆,土堆上刚移栽了一棵树。 现在几个工匠正围着土堆砌石花坛,好把这棵本就高处地面许多的树护住。 这棵树生机盎然。 在阳光的照耀下,叶子反射出翠绿的光芒。 不知道为何,当陈深靠近这棵树时,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亲切之感,隐隐约约听见有清雅之音在耳畔响起,“咦?” 陈深左右看了看,还问谢飞,“你听到女人的声音没有?” 谢飞莫名其妙。 陈深目光又回到那棵树上,他看见树叶无风自动,在向他这边翻飞。 陈深想要靠近去看,谢飞怕他整什么幺蛾子,把他拉回来。 忽然! 一片叶子脱离了树枝的束缚。 它向陈深飘过来,擦着陈深的脸颊落向地面,就好像情人在摩挲他的脸。 “这是什么树?” 陈深饶有兴趣的问。 “大椿!” 谢飞回答。 第147章 缘分一道桥 云中君给了陈深十天时间。 在这十天内,陈深被关在一间石牢里。 这石牢是新铸的,干净中透着一股海水的咸腥味,谢飞在关门的时候警告陈深不要想着逃,这石头取自龙宫的困龙石,他用法宝和法术是破不开的。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 陈深摆了摆手,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躺下来。 他现在终于不用在动弹了。 他从梁州一路而来,不止在赶路,一天应付两位也挺不容易的。 现在终于有了歇息的机会。 陈深在躺下后,从口袋里摸出一片叶子,这叶子正是大椿落下时落到他身边的那枚。 陈深在想,难倒这大椿的叶子同他这么亲近,是他练了《长椿功》的缘故? 要这么说,他得好好观察一下这大椿。 他以后的法相就是大椿,而法相的凝结要用到观想之法,这大椿可容易见到,这次见到一个小的,可得观察仔细了。 陈深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进入了甜美的睡梦中。 在梦中,他好像跌进了水里,他会游泳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陈深游泳的本领全失效了,他蛙泳,蝶泳和狗刨全试了个遍,可身子还在往下沉。 越落越深,越落越黑暗。 就在陈深要被水淹没时,忽然耳畔在沉寂的海中,传来轻柔和煦的声音,“道友,道友——” 这轻柔的声音放平了陈深的心态和紧迫。 他突然能呼吸了,身体也轻便起来。 他循着说话声望去,见水面上投下来一缕光,他向光的方向游去,然后—— 他就行了。 太阳西斜,一缕残阳从狭小的石窗落入石牢,正好落在陈深脸上。 陈深望着斜阳中的浮沉发了一会儿愣。 他在想刚才梦中的那声音是谁,这声音轻柔,暖的人心暖洋洋的,关键这声音很熟悉,陈深好像在哪儿听过。 陈深想了半天没想起来,索性坐了起来。 他把酒葫芦拿出来,喝了一大口酒以后,知道他现在得想脱身之策了。几个糊弄的念头和想法从脑海中闪过,不过陈深是知道的云中君的。 那是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陈深这点儿伎俩糊弄不住他。 “要不——” 陈深望了望胯下,或许和泥搓点儿泥丸,让云中君娘子服下去,就说这是他炼制的灵丹妙药? 这主意倒也不错。 陈深乾坤袋里还有不少药草呢,稍微加点儿还能多点儿药味儿。 就是有点儿缺德,这不是糟践人吗,即便云中君把他关在这儿就够缺德了,可陈深还真迁怒不到他娘子的头上。 陈深伸手去掏药草,忽然摸到一片冰凉叶子,他正想这是什么药草的叶子,等把叶子拿出来,见她碧绿似玉时,陈深啪的给自己一巴掌。 他娘的! 他怎么把天蝉灵叶给忘了。 这可是逃命神器啊,他要是用上这东西,在苏州的时候就不会被太平王手下的四个邪修追杀了,更不会让白烟那个白眼狼把他绑到这儿来。 陈深不甘心的又拍额头。 北上一行,去时跟陆颖打嘴炮,回来时又一心在太平王的事儿上,让他把这茬给忘了。 陈深把天蝉灵叶握在手中,心里有了脱身的底气。 不过,进都进来了,不吃云中君几顿饭不合适,陈深就继续呆在石屋,等斜阳落山时,谢飞果然来给他送酒菜了。 “哟,这多不合适。” 陈深打开食盒闻了闻,好酒好菜,“劳烦你这大徒弟送菜。” “有什么不合适的。” 谢飞让陈深吃好喝好睡好,十天养白养胖了,他们师娘吃起来也能吃好。 “那你得多拿点儿好酒。” 陈深让他下次多带一坛酒,这样他能腌入味儿,就是做菜也好。 谢飞笑着答应离开了。 陈深吃饱喝足以后,就打坐修行长椿功提升修为。 这石牢里就关了他一个,黑漆漆的,唯有狭小的窗户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斗,那是唯一的光源了。可在陈深运功几个周天,偶然睁开眼时,忽然见他身上有绿光时隐时现。 这光芒很微弱,就像萤火虫的光芒一样。 可因为在石牢中,所以看得一清二楚。 陈深循着光把发光的东西拿出来,正是那枚大椿的树叶,在又闪一会儿后,估计是陈深《长椿功》停止运转的关系,叶子失去了光芒。 如此看来,这大椿同这《长椿功》有莫大的干连。 他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不知道这《长春功》在大椿树下修炼会是什么景象。 转眼五六天过去了。 在这五六天中,云中君每天好酒好菜的招待陈深,等待陈深开口。 陈深则不慌不忙的喝酒,修行,还有—— 做梦! 陈深每天都在做梦,每次重复一个梦,就是溺水,拼命挣扎却不能呼吸,然后听到一声轻柔的呼喊,等他顺着呼喊寻找时,梦就醒了。 “奇了怪了!” 陈深知道事情不对头了,可他就是记不起那轻柔的呼喊是谁的声音。 感觉就在某个触手可及的记忆深处,就是想不到。 想的多了他就不想了。 陈深还不想在石牢呆了。 于是又在一天斜阳落山时,谢飞照常给陈深端酒送菜,等他打开石牢的石门时,谢飞一惊,牢房失去了陈深的踪影! 谢飞忙跨进去寻找,顺手把石门关上。 等他扫视一圈,见空空如也后,谢飞一位陈深用了某种隐身法术,就又不甘心的用神识去扫,可还是空空如也! 怪了! 谢飞眨了眨眼,忽然警觉的回头转身,石门处也不见陈深的身影。 他竟然能悄无声息的从困龙石牢房中逃出去! 见鬼了! 谢飞恼怒的把食盒丢到一旁,三步并作两步的出了石牢,奔上天空,在寻找天上踪迹的同时,向师父所在赶去禀报。 等他身影上天后,陈深慢悠悠的从石牢出来。 他在谢飞打开石门时,就贴着师门,几乎同谢飞脸对脸的逃出来了。 这天蝉灵叶果然是好东西。 不止隐形,还隐藏行迹和呼吸,就是用神识也识别不出来,唯一的问题就祭出是消耗的真元太多,一般结丹期修士还真负担不起。 陈深有酒葫芦。 他把这些天谢飞送的好酒,全倒进酒葫芦里了,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 陈深隐着身转悠到了广场中央,细细观察这大椿。 那种亲切的感觉又来了,就感觉像—— 咦? 陈深本来沉浸在亲切的感觉中,忽然睁开眼。 他发现这亲切的感觉就好像他梦中梦到的,在水里轻柔呼唤他的感觉。这声音和感觉看似不搭边,可陈深就有这种直觉。 “难道还是我修行《长椿功》的关系?” 陈深刚想到这儿,忽然醒悟,他知道梦里轻柔和煦的声音是谁了! 仙人在仙剑峰洞府留下的玉简中,传出来的声音同他在梦中听到的声音出自同一个人。 这应该不是巧合。 陈深觉得就与面前的大椿有关。 第148章 帝君命格 大椿!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 大椿很罕见。 几乎很少在世上见到。 现在这株罕见的年幼的大椿,却成为了桥梁,让他同仙人有了精神链接。 陈深再次冒出那个念头,不知道在大椿下修行会如何。 他决定暂时不走了。 他要大胆一试,好好钻研一下这大椿。 咻! 几道剑影掠过。 陈深见云中君他们向石牢去了。 不一会儿整个岛上的人集结起来,开始在岛上四处搜寻,而云中君等人起剑向岛外追去了。 陈深就呆在大椿旁。 看得出来,这大椿很受尊敬,岛上弟子在别处敲敲打打,就是一个膝盖高的草丛都要敲打好几遍,可这大椿,他们就在远处瞜一眼,不见有人就不查了。 等他们搜寻的差不多了,误以为陈深已经离岛时,陈深这才从大椿的高台上下来,摸到厨房整了一些酒,在岛上四处逡巡,打算找一个隐秘的地方休息。 他暂时不打算去大椿边修行。 万一引出什么动静来,他今儿的逃生就前功尽弃了。 就在陈深漫无目的的找寻时,见一行侍女端着酒菜走向一个石砌的华美小屋,在叩响门扉后,里面的人说:“进来。” 陈深停下脚步。 这不是陆颖儿的声音吗? 她怎么也在这无名岛上。 陈深折了回去,待侍女离开后,他用神识扫了扫左右,然后叩响门扉。 “谁?” 陆颖的语气不耐烦。 “我。” 陈深压低声音。 门很快就开了,陆颖什么人都没看到,起初还有疑惑,很快明白过来。 她让开门,“进来。” 陈深进去后撤去天蝉灵叶,他同陆颖几乎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儿?” 俩人对望一眼。 这次陈深先开口,“我让云中君抓过来的。” “抓!” 陆颖皱眉,“难道是太平王知道了你身份?” 她接着摇头,“还是浮游岛主知道你就是抢他们无忧大师棺材的人?” 陈深摇头,“我让云中君抓过来,给他娘子治病的。” “呃——” 陆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认真讲,她也是让陈深治过病的人。 用过的说好,才叫好。 口服还最佳。 她脱口而出,“你治了?” 陈深按住她的头来回揉,“你想什么呢,我要是治了,我还能活命?” 陆颖觉得也是。 陈深问陆颖来这儿干什么。 颖儿说:“跟浮游岛主斗推衍之术。” 在上次离别后,颖儿就在追寻无忧大师留下的绢帛上的只言片语,她把每个字都当成线索,可最大的线索莫过于那句“始皇千古!” 陆颖从来没听过始皇。 她翻遍了古籍,还走访了许多古籍如剑冢这些上古遗迹,都不曾听过有这么一个人,可从无忧大师留下的绢帛上来看,这人又必定是存在的。 就在陆颖束手无策,走投无路时,她忽然想到了浮游岛主。 他既然找到了无忧大师墓,里面肯定有他所求的东西。 陈深又听那位守在墓穴外的浮游岛弟子梅建雄说过,他们岛主得了怪病,药石无效才不得求助于岛上仙木,继而得知无忧大师墓中有治病良方的。 陆颖把这些消息汇总后,陡然得到一个大胆的想法:当初她观察到的,人为改变星象的人是浮游岛岛主! 他逆天改命之后,得到了天谴,所以身为修行之人,得的怪病却药石无效。 陆颖于是前去拜见了浮游岛的人。 他们把陆颖儿引到了这座无名岛见浮游岛主。 陆颖儿希望浮游岛主答应她前去浮游岛,同那仙木一起行推衍之术,好知晓这始皇是谁。 然而,仇家见面分外眼红。 陆颖的出现直接导致了棺材让人给抢了,浮游岛主对她的恨可想而知。 可又如陆颖儿所言。 她知道谁夺走了棺材,就知道浮游岛主的治病良方在谁手上。 他们双方各有对方需要的,于是就约定了斗推衍之术。 陈深不懂了。 既然是各取所需,为什么不直接交易呢。 陆颖儿瞥他一眼,“把你供出去,那你岂不是惨了。” 陈深感到很欣慰,这自个儿的娘子跟外面的就是不一样,知道为自己着想。 可他一想就不对劲儿,“万一你输了?” 陆颖儿一点儿不在意,“输了你就躲在青云宗,谁敢把你怎么样。” 可万一她赢了,她就可以空手套白狼的上浮游岛,而且有陈深的大衍缠丝手在手上,她自信不会输。 陆颖儿的算盘不错。 可陈深现在出现在了无名岛。 陈深问:“你猜浮游岛主的治病良方会不会是天蝉灵叶?” 浮游岛主万一知道天蝉灵叶,那陈深从困龙石砌的石牢一逃,等他们回过味儿,就会像想到陈深是用了天蝉灵叶。 接着,他们就会知道陈深抢了棺材,这样一来陆颖儿的赌注就没用了。 陆颖儿闻听此言皱起了眉头。 她在屋子中转了几圈,摇了摇头,“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浮游岛主心心念念的治病良方是天蝉灵叶,你一逃,他就应该想到才对。” 一想到就必然来寻陆颖儿。 他现在还没出头,应该是不知道。 当然,这只是猜测,万一浮游岛主的脑子转的慢呢。 浮游岛的人刚把酒菜送过来,陆颖儿同陈深一起用饭,吃饱喝足以后又相互打了个嘴炮,他们一直都没睡沉,等到了早上,依旧没见浮游岛主找陆颖儿。 这下他们可以肯定,无论浮游岛主的治病良方是什么,他是不知道无忧大师墓里有什么东西的。 也就颖儿爷爷同无忧大师交好,知道无忧大师手上有天蝉灵叶。 早上陈深洗漱时,忽然记起来,“你说太平王知道我身份是什么意思?” 这跟浮游岛没关系吧。 “关系大了去了。” 陆颖儿告诉陈深,浮游岛主改名,奔月宗对她出手,足见两者关系密切。 另外,陆颖儿登岛时,还见到几个妖兵离开。 “还有改变的星象。” 据陆颖这些天观察,那可星辰的命格变为了帝君命格。 他把这种种联系起来,几乎可以肯定,奔月宗、浮游岛和太平王之间关系紧密,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不是不可能。 第149章 盗树 帝君命格?! 陈深问谁,“太平王?” 陆颖儿摇了摇头,她暂时不知道这帝君命格应到了谁身上。 陈深知道奔月宗和太平王有关系,想不到跟浮游岛有关系,这局势越来越让人看不明白了。 陈深看不明白就不看了。 他和昭王都知道,单靠这次反叛,是很实现他们的理想和抱负的。 现在只是敲个开场锣而已。 陈深和昭王已经商议好了,一旦有什么不对就退回南诏南蛮巫族山林,打游击战,等时机成熟了再出击。 当然,要是能乱拳打死老师父,那他们就再高兴不过了。 陈深现在关心的是大椿。 他在颖儿的房间呆了两晚,期间就蹭了蹭了,时机不对,进去的话不大合适,何况颖儿五天后就要跟浮游岛主斗法了,陈深就不打扰她了。 以后的机会多得是呢。 两天后,浮游岛上的人普遍认为陈深逃出生天了。 岛上的戒备放松下来。 陈深大晌午,所有人都懒洋洋的时候摸到了广场中央大椿下。 大椿在焦阳下懒洋洋的。 然而,在陈深到来时,大椿仅剩的几片树叶无风哗啦啦抖起来,为陈深送来一阵轻柔的凉意,就好像情人在吐气如兰,让人迷醉。 陈深盘坐在下。 依旧用天蝉灵叶遮住身子。 焦阳似火,这大椿又好似刚移植的,枝叶不茂盛,陈深坐在树荫下,焦阳烤在身上,虽可忍受,可他又要不断用天蝉灵叶,如此一来就得一心多用了。 陈深庆幸他修炼的是《长椿功》,这功法是最不易走火入魔的。 陈深喝一口酒,慢慢地静下心,沉浸在长椿功的运行中。 忽然! 陈深的《长椿功》迅猛的奔腾起来。 若以前他修行,是以一匹健马的速度在前进的话,现在他就像是换上了千里马,崩腾不惜,又像是从一条小河变成了黄河,滔滔不绝。 陈深吃惊。 他起初以为自个儿走火入魔了。 这等脱缰野马之势,势如破竹之利,一般是走火入魔了。可陈深在观察一周天以后发现,他丹田、经脉安好,任何异常。 那灵力从何而来? 陈深在醉酒状态下,即便有天灵根,也不可能转化这么多的灵气支撑《长椿功》如此迅速的运转。 陈深很快明白灵力从何而来了。 他张开眼,见大椿的叶子上闪烁着点点绿光,因在大太阳下,唯有近处才看到清楚,这些绿点渐渐隐没在陈深身体里。 “这是——” 陈深揣摩不出所以然,不知道这大椿起的什么作用。 但终归是好的。 陈深闭上眼继续修行,一直到晌午过去,岛上的人渐渐活动了,这才收工回住处。 一连三天。 陈深原以为大椿是一道桥梁,加快了他灵根修行的速度,然而不是,在第二天,陈深就明显感觉到修行速度慢了下来。 如此看来,这大椿更像一个容器,储存灵力的容器,可以让修行长椿功的人提取出来。 至于大椿的灵力—— 陈深想到了光合作用,产生氧气一样长身所需的灵力。 这是陈深的一家之言,可这是陈深唯一能找到的自圆其说了。 陈深不能长时间在岛上呆着。 昭王需要他。 还有他和陆颖也不能呆在一起。 倘若他们一起被发现,那么陆颖儿斗法的赌注就不复存在了,陆颖儿对浮游岛主而言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颖儿就再难达到自个儿的目标了。 陈深打算把大椿挖出来,一起带走。 既然云中君把他掳了来,他总得拿回点儿利息不是。 说做就做。 在第四天的子夜,陈深蹭蹭让陆颖儿欲仙欲死后,他用天蝉灵叶隐身,悄悄到了大椿旁。 大椿在岛上尊贵。 可并没有看护的人,估计更多的是象征作用。 陈深左右看了看,悄悄把大椿挖了, 这树是新栽的,根不深,陈深很快把树挖出来,扛上,用天蝉灵叶把身子和树全遮住以后,踏剑就走。 刚从屋中出来的云中君抬起头,若有所觉,“刚才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雁过留痕! 云中君境界高出陈深需多,即便陈深用天蝉灵叶这等至宝遮身,云中君依旧有所觉。 奈何离的太远了。 等云中君人剑合一上天,四处搜寻时,陈深早悄悄落下去,沿着海面还绕了个远路逃之夭夭了。 云中君搜寻一圈后不见人后,若有所思的落下来,他嘱咐弟子谢飞,“让人盯紧,一旦出现陈深的消息,马上告诉我。” 他这次打算亲自去抓。 谢飞应一声。 他们正要回去,偶然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广场。 “仙树呢?” 云中君惊问。 无名岛上这棵大椿,是从浮游岛上仙树移植来的,无名岛上的人全是浮游岛的弟子,他们对此敬若神明,现在怎么没了? 云中君忽然明白过来,再人剑合一的去追。 然而大海茫茫,他们如何找得见一个隐身逃跑的人。 翌日。 陆颖儿抖擞的去见浮游岛主。 他们到斗法的时间了。 然而,无名岛上的大椿消失不见了,而浮游岛主占卜推衍靠的就是仙木。 “这——” 陆颖儿想不到陈深把大椿抗走,还有这后续。 她问浮游岛主怎么办。 认输; 还是改日再比? “我出一个主意。” 风尘仆仆的云中君走了进来,他向浮游岛主点下头后,对陆颖说:“继续比试,斗法的题目就由我出,如何?” 陆颖没意见。 她不想再拖了,她想尽快去浮游岛。 云中君笑了笑,“既然岛上仙木丢了,就以仙木为题,陆宗主若能推衍出仙木在什么地方能找到,就算你胜,如何?” 陆颖看浮游岛主。 他点了点头,对这个提议很满意。 “好。” 陆颖略一思量后就答应了。 她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可为了赌约,陆颖别无他法了,只能答应。 何况陈深要去的地方很安全,只要陈深不出来,他们一定奈何不了陈深。 因为陈深在走时说过,他要把大椿移栽到仙人洞府。不提大椿同仙府中的仙人渊源颇深,就是那里的灵气,也足以让陈深借助大椿,迅速提升修为。 仙剑洞府有阵法保护。 千万年来不曾有人破阵而入,现在云中君他们也奈何不了阵法。 何况陈深走时还建议,万一她斗不赢浮游岛主,可以拿他的行踪斗法。 陈深命运混沌。 就是天老王子来了也测不准,何况浮游岛主了。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陆颖要闭关,“仙木不同凡响,要推衍仙木的踪迹,得耗费一些时间。” “三天!” 云中君迫不及待,约定三天推衍不出来就算失败。 陆颖答应了。 三天的时间,再加上天蝉灵叶,足够陈深回到仙剑峰了。 第150章 舍药 陈深在得了大椿后,昼夜不歇的逃。 他不是不歇息。 可在茫茫大海之中,找到一个落脚地谈何容易,他又没有海图。 幸好他有酒葫芦,灵力支撑他到上了岸。 上岸后陈深稍歇后,就又用天蝉灵叶隐藏了行迹。 一个多月以后,他终于回到了仙剑峰。 刚到仙剑峰的禁制前,还在天蝉灵叶中隐身的陈深,就远远看到了云中君他们飞剑划过的痕迹。 不过,云中君他们并不知道这北斗七星阵是随着季节变化的,依旧去了上次来时入口所在的位子。 陈深趁机悄悄的绕过他们,找到阵眼后走七星步摸了进去。 云尘子在修行。 她在洞府后花园的石亭中打坐,一身轻薄的纱衣展露风情。 她见陈深扛着一棵树进来,很奇怪,“这是什么?” “大椿!” 陈深把树很快栽下去。 他承认自个儿失策了。 这大夏天的从千里之外移栽一棵树,即便大椿是仙木,也坚持不住这么多天不见土。 现在大椿叶子枯黄,陈深不知道埋下去还能不能活下来。 栽好后,陈深打一桶灵泉水浇灌,余下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大椿?” 云尘子惊讶,“你去了浮游岛?” 浮游岛的仙木就是大椿。 “不。” 陈深告诉他这大椿从无名岛移植的,顺便把云中君用悬赏把他从梁州一路掳掠到无名岛的事儿说了。 “呵呵,云中君!” 云尘子从身后环抱住陈深,顺手接下他腰带,把——把酒葫芦拿过来,咕嘟咕嘟灌了几大口,清澈的酒水顺着腮边落进了肩窝,滑进沟壑中。 她对云中君会干出这事儿来一点儿也不奇怪。她甚至毫不怀疑,倘若她这个旧人的心能治他娘子的病,他二话不说就会要了她的命。 陈深告诉她,云中君现就在阵法外候着。 他是悄悄逃出来的。 “是吗?” 云尘子打算去挥一挥云中君,看一看他越加丑恶的嘴脸。 “行了。” 陈深把她拉过来,“你刚才都说了,为了他娘子,你都可以杀,你奚落他又有什么用呢,万一拿你当人质,我这不就鸡飞蛋打了?” 他现在两手都抓,两手都硬,何必自找麻烦。 云尘子看了看陈深的两只手。 能把下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云尘子觉得陈深算是个有本事的。 “行吧。” 云尘子见陈深既然这么说,她就不出去了,不过她觉得陈深还是有机会报仇的,她慢慢地蹲下去,抬头看着陈深,“他娘子在你胯下承欢啊。” “嘶!” 陈深发现云尘子在褪去的媚娘师父这层皮以后,变的越来越风骚了。这风骚的走位,独辟蹊径的练剑,深谙柔能克刚的武学真谛,现在她已经出师了。 “呼!” 陈深仰头轻轻一叹。 该来的终究要来,几十年前他拒绝了云尘子拿他对丈夫的报复。 现在全还回来了。 果然是你的终究是你的,拒绝都拒绝不了。 不过,出去还是要出去的,既然云中君追到了这儿,证明颖儿斗法不利,用了手段,陈深得出去亮下相,好证明胜出者是颖儿。 因此,在身子轻了二两以后,陈深留云尘子回味和消化,他拿着阵法图到了阵法外,隔着阵法朝云中君喊道:“云中君,你还敢追到这儿,你怎么有脸来见云尘子师父的!” 云中君不为所动。 他垂手站立在山巅,迎风而立,风卷动他的衣衫,就像云在动。 “云尘子师父让你滚开仙剑峰,她不想见到你,她觉得恶心——”陈深继续说,这话是真的,至少恶心是真的。 咻! 云中君身子微动,一片风卷残云撞上阵法。 轰! 残云化为了粉碎,而阵法无动于衷。 “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这阵法若能打开,早八百年前就让人打开了!”陈深顿了顿,觉得云中君一直守在这儿也不是办法。 他还要出去办事儿呢,昭王离不开他。 “你要想我救你娘子,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陈深停下来,想找一些文雅的词汇。 云中君在侧耳倾听,半晌不见陈深说话,问道:“怎么?” 陈深建议他让所有弟子退下去。 云中君挥了挥手,谢飞等人立刻踏剑离开了。 陈深先把云中君往玄学上引,“我天生旺妻,我也没办法,唯一能救你娘子的办法就是跟我成亲。” 当然,云中君愿意,陈深也不愿意。 男人都是善妒的。 爱的越深越善妒。 云中君要是让他娘子嫁给他,待他娘子治愈后,云中君必定要杀他。 云中君不信。 陈深的夫人们个个是天才,这可以用旺妻解释,可陈深从一个废灵根,一跃成为结丹期修士呢? 难道有个娘子旺夫,形成循环了? 骗鬼呢。 陈深见他还不信, 硬着头皮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服用我的独家秘药。” 陈深告诉云中君,他就是服用秘药才进入结丹期的。 他可以给云中君秘药,用以救治他夫人。 其实他上一个夫人刚吃了。 既然云中君这么纠缠他,求着他糟践云中君娘子,陈深为了摆脱他,只能出此下策了。 “独家秘药?” 云中君问他为什么不早说。 陈深倒是想说,只是于心不忍而已。 现在他这么纠缠,陈深再不忍心也得狠下心了。 他告诉云中君,这药见效慢,而且药难得,估计得治上个十几年. “我以前实在舍不得,因为一枚药丸抵挡上上千万的生命,现在看你这么痴情,舍不得也不行了。” 陈深给他药也不是免费的。 他让云中君答应他三个条件,首先,把付给七步杀刺客的灵石和药草照原样付他一份,权当前次冒犯的赔罪了;其次,在陈深治病期间,云中君需为他半三件事儿;最后,在病治好以后,云中君永不回中土,永不冒犯陈深。 云中君觉得这三个条件都可以答应。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可以。” 陈深让他用他娘子的性命起誓。 云中君照他说的做了,陈深这才放心下来,他先吩咐云中君做第一件事儿:“去昭王处保护他,就说我让你去的。” 云中君想不到陈深头一件事儿是这个。 他顿了顿,答应可以,但必须等他把娘子和弟子从无名岛接过来。 陈深若有所思,“这么说来,浮游岛和太平王果然有关系了?” 云中君问他,这是第二件事? “罢了。” 陈深不问了,让他先回无名岛安置娘子,等他安置妥当了,到昭王处找他,陈深给他药丸。 第151章 溃败 在同陈深约定后,云中君离开了。 陈深回到仙剑洞府,绕着大椿转圈圈,大椿要是活不了,他就前功尽弃了。 一天。 两天过去了,大椿依旧不见好转,最后一片叶子还掉了。 陈深又打了一桶灵泉水浇灌,见大椿毫无动静,在无名岛上的那种亲切都不见了,他回头问云尘子说:“是不是洞府中的灵泉不够纯,灵力不够?” 云尘子在练功,闻言睁开眼。 她觉得陈深要不死心,可以把他给陆颖儿的药对这大椿试一试。 陈深觉得可以一试。 可他不愿意开手动档,喜欢自动档,就把云尘子叫过来开车。云尘子现在是老骑手了,起起伏伏之间尽显老司机本色,把车开的又油又滑。 陈深很快就达到了目的。 甘霖洒向沃土后,起初并无起色,陈深原本打算好好观察一番,然而榨不出油水的云尘子并不甘心,把陈深拉走了。 翌日。 陈深扶着腰出来,抬头一看,见大椿的树枝上冒出一缕嫩芽。 陈深大喜过望,就又请云尘子代劳,为大椿施肥。 三天过后,大椿彻底焕发新生。 陈深还在树下打坐,有一些灵力浸入了他身体,加快了他修行。 云尘子呆了。 她见过浮游岛上的仙木大椿。 他知道仙木有灵,浮游岛的人借助仙木可以行占卜之术,另外仙木盛开之处,有聚灵阵那样聚集灵气的效果,对提升大有帮助。 此外,大椿结的果子对弟子修行大有裨益。 可云尘子从来不知道,仙木的灵力竟然可以送给陈深修行。 若如此,岂不是完美闭环了。 陈深精华浇树,大椿聚灵力,陈深得大椿灵力修行—— 陈深把这个称之为修行永动机。 云尘子觉得陈深一定要去浮游岛一趟,浮游岛上大椿存在千万年了,不知道有多少灵力在其中,陈深要是去大椿下修行个千八百年—— 天才以后恐怕就是陈深另一个名字了。 陈深也想去。 奈何浮游岛的人恨不得把陈深剥皮抽筋,他还是不去找死了。 陈深在仙剑峰又停留一天。 翌日,他出了仙剑峰,打算去昭王军营。 然而,他刚走出去不久,正在酒楼里沽酒,就见一群兵士逃进了镇子,陈深忙上去拦住他们,问他们从什么地方逃过来的。 逃兵们惊魂不定,一头目告诉他,他们从靖州和岭州交界大本营逃出来的。 原来,刺杀陈深只是一步棋。 大仙朝和太平王在沉寂了一年后,选择了万箭齐发。 辟邪司在刺杀陈深时,太平王同步对昭王动手了,一同出手的还有仙盟,而且出手最狠的就是仙盟,他们集结各大门派精锐,化整为零,多点出击,以刺客匕首般的手段穿插,打乱了昭王的防线不说,还让昭王军草木皆兵。 接着太平王的大军压阵,直接把在靖州僵持的战局推到了岭州。 就在昭王努力维持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西蛮五族临阵倒戈! 百帝城许下了重利,而西蛮五族又见昭王有败象,果断投靠了大仙朝,加入了对昭王的讨伐。 在太平王庞大战力下,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战局一触即溃。 这些逃兵是慌不择路讨回来的。 至于昭王。 逃兵们得到消息,昭王同驭兽山的弟子率领尸鬼退守到了岭州和岳州交界的崇山峻岭之中,依旧在休整残兵负隅顽抗。 陈深闻言,顾不上让小二打酒了,付了酒账提起酒葫芦就走。 等到了城池中,见到茶馆时,陈深得到了更多消息。 本次溃败的源头在仙盟的突然法力,而仙盟从以前的不力到了现在的异军突起,一切源于仙盟换帅。原来盟主是明镜司镇抚使,现在换成了镇魔司的少卿凤凰,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陈深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沉默了一会儿。 时也命也。 陈深摇了摇头,不悲不喜亦不恨。 他看来,在昭王反叛的这场战争中没有仇人,有的只有利益和理想,有的人为利益而战,有的人为理想而战——或许真正意义上为理想而战的只有昭王。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众人都是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生死各由天命。 独孤凤凰也是为了自身利益而已。 至于昭王和陈深,尽力而为,尝试过了即便不成功亦无悔。 他相信,在很久很久以后,史学家和百姓们,即便忘记了现在的皇帝是谁,可他们会知道昭王反叛,他们会津津乐道,探究其中悬浮于空中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 他们或许会笑昭王傻,或许会感慨昭王是穿越者,这些昭王都不在乎,只要他们记住,曾经有一个出身宫女的皇子,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奋不顾身就足够了。 这世上不是所有故事都有完美的结局。 有时候没有结局的故事,更令人回味无穷。 不过,陈深还是尽力往岳州赶。 他要把昭王带走。 失败不意味着死亡,昭王努力过后,应该过点儿正常人生活了。 昭王站在高山之巅。 他在悬崖上放眼望去。 一朵朵烟花在山坡上、在空中绽放。 那是尸鬼和忠心耿耿的手下们,在负隅顽抗。 他们在给昭王争取离开的时间。 而在更远处,太平王和仙盟的人,飞蝗一般铺天盖地的在围攻过来。 “王爷,走吧!”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站在昭王身边。 在他身后,站着一群驭兽山的弟子,脚下站着长虫,猛兽和飞禽。 他们是驭兽山的精锐。 在这场反叛中,若找一方对他忠心耿耿的,就驭兽山了。 他们同昭王站到了最后,把许多年轻的弟子都投入到这场斗争中了。可投注有个限度,现在败局已定,驭兽山的精锐弟子集结起来打算撤了。 在走之前,他们希望昭王跟着他们一起走,“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昭王摇了摇头。 虽然陈深和他预想过失败,还预想过失败后怎么做,譬如退回到山林中,借住游击苟住,期待有一天东山再起。 可昭王不打算那么做了。 在他放眼望去的未来,在他有生之年,东山再起这一天恐怕很难来到了。既然如此,何不如由他来把这场戏掀到高潮。 昭王让驭兽斋的长老去吧。 银发老者见昭王执意不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带着弟子们离开了。 第152章 棋局,蒲公英 驭兽斋一退,山坡上的防御顷刻间摧枯拉朽。 昭王坐下来,静静地等待着下面的人杀上来。 一阵风卷动他的衣衫。 一位一身黑衣旗袍,蒙着面的高挑女子出现在昭王身后,她慢慢地走上前,望着山坡上的乱战,“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可以带你走。” 昭王摇了摇头。 引刀成一快,方不负少年头。 他喝了一口酒,问身后的女子,“你把我的后事安排好了?” 女子点头。 昭王轻轻笑了笑。 他望着天空问女子,“秦掌柜,我死了,真可以加快那一天的到来?” 秦歌目光冷冷的望着天下,“你相信陈深吗?” “我信他。” 昭王又问了一句,“先生他——” “他还活着。” 秦歌让他放心,陈深现在活得很好。 “既然你信陈深,就应该明白,你的死将把他推到什么地方——”秦歌冰冷的语气稍软一些,“陈深才是这盘棋的棋眼儿。” 不过—— 秦歌顿了顿,问昭王是否后悔接受她的建议。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现在后悔,她可以保证他依旧荣华富贵,可要是继续下去———— “不用。” 昭王一脸决绝。 死亡对于一些而言,反而是解脱。 他从小挨打受欺负的时候,就看透这个世界了,他不止一次的想要结束生命,可为了母妃,为了姐姐又觉得不值得。 现在这样结束正合适。 “在皇宫的时候,我一直在否定自己,觉得自己的出生毫无意义。” 他在父皇眼中不过一粒微尘。 在母妃面前又重若泰山,可他又为母亲带不来任何东西,他的父皇并不意味一次醉酒带来的错误而高看母妃一眼,他也不会给母妃带来荣华。 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 昭王站在山崖边,迎风而立,长袍在风中鼓动。 咻! 一道令牌划破天空,朝着山头落来。 “她就是独孤凤凰。” 秦歌撂下一句话后,身子化为黑烟,随风而散。 独孤凤凰率领几位仙盟弟子落下。 昭王向独孤凤凰点头,“你们来的正好,就把我的尸体带回给我的父皇看吧。” 这或许是他看的最仔细的一次呢。 “王爷——” 独孤凤凰上前一句。 唰! 一把剑贯穿昭王的喉咙,鲜血顺着剑尖冒出来。 “王爷!” 独孤凤凰跨前一步,扶住昭王。 昭王在独孤凤凰耳畔轻轻嘀咕了几句。 就在这时,一片云来,一阵风来。 一阵狂草席卷过满山坡,有人在晚霞下轻轻的哼歌。 她唱着哄人入睡的歌谣。 昭王望了望天边的晚霞,他记得小时候,在凄冷的宫殿旁边,她姐姐常唱这首歌哄他,哄他如水,哄他安静呆在她怀里,让她上药。 姐姐。 这次恐怕不能让你治伤了。 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头走,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 风漫过山河,天失去了颜色。 十天后。 陈深站在高高的山岗上,望着地上的血迹,天上的残阳,还有漫山遍野在啃噬尸首的乌鸦和秃鹫。 一切来得太快。 快到陈深现在还不能接受这一切。 昭王坦然赴死。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深的耳朵嗡嗡响,就感觉炸开一样。 陈深坐在石头上,望着地上的血迹。 传闻昭王就是在这儿赴死的。 风漫过山坡。 现在是炎夏,可陈深感觉到的只有寒冷。 无边落木萧萧下的凄冷。 一朵蒲公英在血迹旁,一半雪白,一半血红。 陈深摘下来,轻轻地拿在手中搓动着。 他记起了当初昭王被贬昭州时,陈深去京城外送别昭王。 当时树叶渐黄,码头旁和小河边长满了蒲公英,风一吹,蒲公英的种子漫天的废物,在初升的阳光下格外萧瑟,为他们的离别蒙上了一层悲伤。 昭王笑着安慰他,说别人认为这是贬,可对他而言,这是赏。 从此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再也不用在自我否定中活着了。 “姐夫。” 他当时还劝陈深离开京城,若有机会,期盼他们在昭州再见。 那时他们共饮一杯酒。 昭王在夕阳中坐船离开了。 陈深至今还记得他脸上解脱的笑容。 现在—— 也算是真正的解脱了吧? 染红的山坡,道别的路口。 时光的河入海流,终于我们分头走,没有哪个港口,是永远的停留,脑海之中有一个,开满蒲公英的路口,有他最珍惜的朋友 陈深把蒲公英拿在手中,轻轻的一吹,一阵风来,满山坡的蒲公英飞起,伴着血红的蒲公英在天地间游荡—— 昭王的死对陈深影响很大。 他霜打的茄子一样回到了白云洞府,在白云洞府中一呆就是大半年,直到大仙朝秋后算账,把账算到陈深头上。 媚娘知道陈深就是那位陈先生。 不止媚娘知道,因为昭王曾派人上山寻找陈深的缘故,青云宗的人也略有耳闻,更不用说昭王在京城时,陈深就是昭王的左膀右臂了。 陈深是陈先生,只要智商有用,很轻易就能猜出来。 传闻朝廷本来对陈深的追究没那么急迫的,可太平王在知道此陈深就是昔日在庙堂之上传他里应外合攻破长城北门关的陈深后,力主让朝廷擒拿陈深。 不过,陈深是青云宗的人,过场还是要走的。 大仙朝擒拿陈深前,先得同青云宗商议。 白迟在得到消息后,马上就来找陈深了。大仙朝的缉拿令,青云宗明面上不敢违背,陈深暂时只能到外面避一避风头。 媚娘是个好脾气,整个青云宗都知道,她很少同人翻脸。 可这一次,媚娘勃然大怒。 她踏剑到了青云峰,当着长老的面让大仙朝的人拿出证据,证明陈深就是陈先生,否则就是与整个大仙朝为敌,也休想把陈深带走。而青云宗若要把陈深赶出去,那她就带整个白云洞府的弟子离开青云宗,去仙剑峰找她师父另立门户。 当一个人不重要时,撂下这话是对门派的背叛。 当这人是天才,而且是门派千年不曾出的绝世天才时,这话就是建议了。 青云宗主硬气起来。 他要仙使拿出证据,否则青云宗不会把陈深交出去。 第153章 空云,乐子 一时间。 青云宗杂役成为大仙朝的焦点。 太平王作为平叛主将,不断在清算中夸大陈先生地位,力主将陈深下狱。 起初,青云宗力挺陈深 大仙朝考虑到昭王已死,打算小事化了,不打算追究了。 可就在这时,血龙王站了出来。 他在仙盟的围剿中,不断放话说昭王身旁的陈先生就是陈深,他亲眼见过。 茶馆的报纸对此作了详尽的报道。 报纸还报道血龙王和血蝠王这三个旧的法王同陈深和媚娘的恩怨情仇,独家报道了血龙王当初袭击筑基期陈深,后来让白云仙子狠揍了的故事。 末了不忘提一句,不排除血龙王在报私仇泄私愤。 血龙王在血狱沼泽看到这封报纸时,肺都要炸了,“江茶,你个臭婊子!” 血龙王之所以这么恼羞成怒,是因为报纸说对了一半。 血龙王肯定陈先生就是陈深。 可他还真没亲眼见过。 陈深在看到这封报纸的时候,不由地感叹,这报纸还是自家的好,含沙射影,贩卖干货,恶心的尽是别家的,得意的全是自家的。 陈深都有打算去血衣楼住上一段时日,为报纸撰写几篇文章了。 啪! 陈深拍了拍报纸,把报纸放下。 血衣楼本来就是个从血影宗分出来的新门派,在血狱沼泽大战时才崭露头角,可在江茶拿老楼主祭天,把所有罪过推到老楼主身上后,血衣楼又借势对靖州难民中的女子多有救助,趁机洗白了一波。 借这一波洗白,茶馆开遍靖州不说,还在青云宗的采邑开设了茶馆。 现在茶馆的报纸生意很红火。 就是青云宗的弟子,现在都几个人一份,用于了解整个修行界的风云变幻。 陈深手里这份报纸就是云南买回来的。 他在仙盟受了伤,现在回门派疗伤,云南又拿出一份报纸,这份儿报纸是今儿刚出的,“老陈,我要知道陈先生是你,我就不至于那么卖命了。” 陈深一本正经,“谁说陈先生是我了,你别冤枉好人啊。” 他接过云南手里的的报纸,见这封报纸也了不得,上面头版头条的报道了万年县令萧别离的灭门惨案,并连篇累牍报道了小阎王萧梧桐杀和尚传统的由来,目标直指慈云寺现在年青一代弟,三佛之一的空云。 “空云就是灭门惨案的杀手之一。” 空云不知为何遁入了空门,是幡然醒悟,还是罪孽深重不得已遁入空门,不得而知,但报纸上认为,空云作为一个出家人,无论在小阎王萧梧桐的咄咄逼人之下,还是看在万年县令萧别离的为官清廉的份儿上,空云都应该站出来,把当年的萧家灭门案说清楚。 “啧啧。” 陈深弹了弹报纸。 这江茶和萧梧桐联手,俩人都是疯子,这以后乐子可有的看了。 现在报纸的销量很好。 这报纸一出去,不止在修仙界,凡人也要掀起大动静,不知道空云和慈云寺,这次还会不会装聋作哑。 不过—— 陈深想到在慈云寺后山见到的,听独孤凤凰听到的水深,就觉得这空云指不定有危险。 倘若让人灭口了,这就不好玩儿了。 云南好奇,“陈爷,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这得罪了太平王,终究不是好事儿。 “走一步看一步呗。” 陈深不以为意。 不过,过几天他打算下一趟山。 云中君在半年前把夫人和弟子安置妥当后,悄悄到了青云宗采邑。 不过,他是青云宗的叛徒,终究无颜正当光明的露面。 他让人给陈深传了一个消息。 得不到的才知道珍惜。 太容易得到的反而弃之如敝履。 陈深在知道云中君夫人一年内没性命之忧后,就约定半年后给他药。 现在时间差不多到了。 陈深觉得他也应该下去活动一下筋骨了。 他这一年就呆在白云洞府,但不是人们想象中的意志消沉,而是精神抖擞。他在持之以恒的修行,而且以百倍的努力在修行。 昭王既然为了理想而献出了生命。 那么作为他的先生,作为他的领路人,作为亲眼见过改变世界的伟人的陈深,又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他现在要悄悄的努力,惊艳所有人,然后扛起昭王的旗帜继续前行。 在这一年内,陈深的境界已经突破了结丹期二层,向着三层迈进。 云南还在结丹期的边缘试探,不知道有多羡慕陈深了。 陈深很快就不得不下山了。 因为倒戈的西蛮五族的人,他们同样站出来,指证陈深就是陈先生。 一个人指证还可以要证据,两个人指证几乎就是板上钉钉了。就算青云宗依旧可以嘴硬的要证据,可在气势和舆论上就输了。 媚娘也知道,青云宗已经尽心了。 他们再坚持下去就会陷青云宗于不义,于是她决定暂离青云宗一段时间,正好她的伏龙鼎现在只有一种妖兽血。 她现在去收集齐。 至于陈深,他肯定要跟着媚娘去的,不过在去之前,他要先去见云中君,等把云中君的事儿办妥了,他再去找媚娘,所以媚娘决定在仙剑停留一段时间。 陈深的药是媚娘亲手,陈深亲身炼制的。 本来媚娘还觉得陈深挺缺德的,可一听到云中君的所作所为,这药丸还能治病,就觉得陈深做的还不错,至少给她师父出气了。 他们联袂下山,在山脚分别。 陈深去了青云宗采邑边缘的村庄,见到了云中君。 云中君得到药后闻了闻,有一股腥臭味,“就这一枚药丸?” 陈深振振有词。 这治病人不同,治病药方不同,这一枚药丸是先服着看看,要是不行陈深再调整,药丸不行就调整成喝的,一切都得慢慢来。 他让云中君别着急。 云中君信了。 他领陈深去了靖州,在微澜湖见到了云中君的夫人。 陈深不得不服气,云中君这老男人长的帅气,可在玩儿起风雅来,这帅气就差十万八千里远了。 这微澜湖让他们改造了。 微澜湖背靠石山,湖面蔚蓝,云中君有让弟子在湖边遍植枫叶树。 远远看齐,天地尽入湖。 一圈微澜起,整个世界跟着抖落起来。 云中君让夫人服了药。 过了一天,云中君娘子脸色就好了很多,痛苦减弱了很多。 第154章 毒神殿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云中君,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不复老帅哥的高冷。云中君终于不依靠药物的安抚娘子水下,然后同陈深退了出来。 他们站在红枫树下的湖畔。 云中君长出一口气,“昭王已死,你让我做的这件事儿办不成了,你另说一个吧。” 陈深正有此意。 驱使云中君这样化神期高手的机会可不多,他不能白丢一次机会。 “知道慈云寺空云吗?” 陈深问。 云中君当然知道。 他不仅知道,还调查过他。 空云现在是慈云寺三佛,年青一代的俊杰,小小年纪就到了元婴期——当然,若跟陈深身边的变态比起来,那是没得比的。 可对大多数修仙者而言,空云在百岁步入运营期,就是天才。 普通的天才而已。 云中君说:“萧梧桐让我杀的人就是他。” 只是萧疯子一直没把他娘子治好,所以云中君迟迟没动手。 “嗨。” 陈深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他不是让云中君去杀空云,相反,他让云中君去保护空云。 陈深说:“有人想让他死,可我不想。” 云中君瞥了陈深一眼,“有点儿意思。” 他答应下来。 陈深告诉他,既然这枚药丸有用,那么下一枚药丸在三个月后送过来,若是送不过来—— 那陈深肯定不是有意送不过来,一定是有事儿耽搁了。 “譬如让大仙朝抓起来,进了某个妖兽的肚子,或者别的之类的。” 陈深提前给他说好,以免云中君认为他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云中君想了想,招手把谢飞叫了过来,让他跟着陈深,不止保护陈深的性命,还要把陈深的丹药定期送回来。 陈深不乐意了,“你监视我?” 云中君让陈深不要误会,他只是让谢飞跟着陈深以防不测,倘若陈深有什么不便的,都可以把谢飞支开。 陈深觉得这还行,免费得一个结丹期的帮手。 他们又在微澜湖观察了一天,在肯定药有用后,陈深启程去往仙剑峰。 到了仙剑峰,陈深让谢飞留在仙剑镇。 他去了仙剑洞府。 云尘子在媚娘面前,又成了德高望重的师父。她不敢对陈深动手动脚,甚至不苟言笑,深怕一个不慎露了马脚,从此从师父变成了后辈。 陈深由她。 在媚娘面前,陈深坦坦然然,没有任何不妥。 就是晚上,陈深同白云仙子打扑克的时候,云尘子先是侧耳倾听,后来由沉醉其中,再后来就骂骂咧咧了,觉得陈深是畜生,竟然拉着媚娘通宵打扑克。 媚娘也知道在师父的洞府中,打扑克不妥。 可夫妻不打扑克,又能打什么呢,呆的时间长了总要打一两次。 既然有一两次了,又何必在乎多几次呢。 待多了几次后,这偌大的洞府,就算最好的隔音,最细微的声音在修行者面前都是虚设。既然师父都知道了,何不多打几次呢。 所以,现在就是夜夜笙歌打扑克了。 云尘子恨的牙痒痒也没用。 陈深白天就是喝酒打坐修行。 他要把大椿储存的灵力全部转化为自身的真元。 长椿功和大椿是绝配。 陈深炼化灵力后,境界提升了一层,提升到了结丹期两层,可陈深在《长椿功》已经到十五层了。 差不多进入了凝结法相的阶段。 换言之,待陈深步入元婴期前,他的“大椿”法相就凝结出来了,而血影宗等凝结法相的门派,他们往往进入元婴期后才凝结出法相。 可不要小看这一步之差。 境界在提升至元婴期的时候要避雷劫,陈深有法相,甚至不用可以避,法相都能为他拦下来。 陈深转化大椿的灵力用了一个多月时间。 在大椿一干二净后,他们启程去搜集凶兽,以筑伏龙鼎。 他们这次要去昭州。 陈深在梁州时曾听人说,在昭州有一座毒神殿,里面盘踞着一头凶妖,经常让当地的百姓用童男童女供奉,从而保他们一番安宁。 凶兽成妖。 这就是一头好凶兽,媚娘用来铸鼎正合适。 陈深就把这个地方告诉了媚娘。 昭州是个敏感的地方。 不过白云仙子不在乎,她坐楼船带着弟子和陈深大摇大摆的穿岭州,过梁州,抵达了昭州。 昭州现在满目疮痍。 昭王反叛受损最大的就是昭州,不说十室九空,可至少三空还是有的。再加上西蛮五族倒戈,圣上对其重赏,而昭州官兵空虚,驭兽山闭门不出,让西蛮五族在昭州十分骄横,到处掠夺财货和掠夺女人。 更让陈深意外的是,昭王虽然死了,可他还活着。 昭州现在有很多传言。 有的传言说昭王还活着,有的传言说陈先生继承了昭王的遗志,还有的人说昭王子嗣逃到了十万山林中,他们将拥护王子为王,带领他们继续反抗。 这些传言不一而足。 可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竖起昭王这杆子大旗,继续反叛下去。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曾短暂的在百姓可以修行,百姓均分土地,百姓的人生安全和财产高于一切,任何人都不得在无法可依下不分青红皂白的夺走。 他们怀念那个有法可依的时代,而不是凭着县太爷的想法断案。 在芸芸众生之中,他们就跟昭王一样。 因为见过了光明,所以在黑暗中格外的渴望黎明,甚至于不惜用自己的生命去照亮黎明前的黑暗。 陈深对此感到很欣慰。 他们种下的一颗蒲公英的种子,并非随风而逝再也不见,而是扎根在了土地中,有朝一日发芽时,就是满山坡飘满蒲公英的时候。 那时一定很美。 陈深他们一路打听,很快到了毒神殿。 这毒神殿在一片山坡上,山下 一条白衣人影,已自漫天夕阳下来到他们面前。她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是如何来的。她衣抉飘飘,宛如乘风,她白衣胜雪,长发如云,她风姿绰约,宛如仙子,但她的容貌,却无人能以描叙,只因世上再也无人敢抬头去瞧她一眼。 她身上似乎与生俱来便带来一种慑人的魔力,不可抗拒的魔力,她似乎永远高谪在上,令人不可仰视! 短短五个字说完,他身子已站在树梢,满天星光,衬着他一身雪白的衣裳,看来更觉潇洒出尘,高不可攀。 第155章 报仇 传闻毒神殿妖兽是三头鸡妖。 在千年前,这头妖兽栖息在山谷中,不为外人所知。 然而在几百年前,新崛起的驭兽山发现了这头妖兽。 他们曾三番来毒神殿讨伐这头妖兽,全败兴而归,然而,他们的挑衅也让妖兽开始涉足谷外,从起开启了本地百姓的噩梦。 三头鸡妖一头喷火,一头喷沙,一头喷雾,所过之处,不是瘟疫横行,就是火灾四起,百姓苦不堪言。 后来在一位智者的带领下,他们用童男童女供奉,这才换得平安。 现在这头妖兽已然幻化成人形,成为妖怪了,境界大概在元婴期和化神期,不大可能在化神期以上,因为在之战后,人间灵气稀薄,根本供应不起化神期以上修行者修行,所以炼虚期以上境界修行,即便是妖怪也要前往昆仑。 白云仙子把弟子和谢飞留在了市集,同陈深前往毒神殿。 在斗法中,低境界的指挥拖累高境界。 至于为什么带陈深,因为陈深是蓝瓶的好喝的钙。 白云仙子和陈深踏剑到了毒神殿。从高处放眼望去,毒神殿后面的山谷浓雾蒸腾,什么都看不清楚,想要下落唯有从百姓为妖怪建造的毒神殿进去。 他们落剑进毒神殿。 “咦?” 刚踏前一步,白云仙子若有所思,接着手一挥,他们头上一条蛇一分为二。 “奇怪。” 陈深诧异,他用神识扫过的,这片林子中不见活物。 他靠近看了一眼,发现这条蛇的身子腐化了,甚至于半个头是腐肉。 难怪神识扫不见,这属于死物。 “这是尸鬼?!” 陈深见过尸鬼,尸鬼咬过以后,就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可尸鬼在昭王死后,差不多跟着一切消失了。 这儿怎么又会出现尸鬼的痕迹? 难道尸鬼死灰复燃,或者驭兽山的人在重新制作尸鬼。 陈深和媚娘对视一眼,继续向神殿走。 路上他们陆陆续续又碰见一些腐化的野兽,全在转化为尸鬼,陈深还在一头野猪身上,看到了人啃咬的痕迹。 这足以说明是尸鬼把这些野兽感染了。 他们终于到了毒神殿前。 毒神殿的大门撞开了,两扇门板散落在门内,陈深和媚娘踏步进去,见毒神殿里的一切都被砸了,砸的稀碎,神像更是只剩下一个头在地上。 陈深心里的疑惑更甚了,难道驭兽山领着尸鬼来攻打毒神殿了。 他们穿过神殿进了山谷。 山谷中的雾气有毒,不立刻致命,可呼吸的久了,终究是不妥的。陈深取出两枚解毒丸,递给媚娘一枚,又打湿了衣角,捂住了口鼻, 陈深拉着媚娘的手进了浓雾中。 大雾让人看不见十步之外。 好在山谷并不宽,足以看清山谷的走向是逼仄向前的。 他们走了大约十几步,忽然见到前面浓雾中扑来几个人,嘴里呜咽着向陈深扑过来,陈深信手捏了一个法印,一面灵力盾牌出现在他面前。 砰! 这几个人被挡住了。 陈深这才发现,盾前这几个人是尸鬼,他们脸颊腐烂,浑身上下散发着腐臭,眼眶里还滴着绿色的浓稠的液体。 他们手上也有。 这些腐臭的液体零腐蚀性,尤其对于灵力,陈深的灵力盾牌刚沾染上,立刻腐蚀,在迅速的消散。 “有点儿意思。” 媚娘还是头次见这尸鬼。 她信手一挥,一招缚云手将一头尸鬼拉到跟前,发现这腐蚀的液体不止腐蚀陈深的灵力,化神期修士的灵力照样腐蚀不误,只是速度要慢一些。 媚娘让陈深把装蜚兽匕首的乾坤袋让拿过来。 自从萧梧桐把蜚兽匕首接走以后,陈深的这个乾坤袋就是一个摆设了,陈深也不好把有用的东西放进去,因为蜚兽毒实在太狠了。 媚娘把这头尸鬼丢进了乾坤袋。 伏龙鼎不一定要厉害的妖兽。 媚娘不靠妖兽来提升伏龙鼎的威力,她更看重其功能性,相信尸鬼这等特殊的毒物会给伏龙鼎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还有尸鬼向他们扑过来。 陈深祭出霜雪明,几招飞剑过去就把他们斩为了粉碎。 在昭王叛乱中,尸鬼的可怕就只对普通士兵而言,对于修行者,只要不让尸鬼咬住,毒液沾上就毫无威胁。 当然,操弄上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尸鬼除外。 一路上从浓雾中扑出来不少尸鬼,再又一次击碎一头尸鬼以后,陈深察觉出了不对劲儿,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尸鬼的碎片面前,用一根树枝挑起衣服上的碎片,“这——” 他回头告诉媚娘,这是昭王叛军军服的碎片。 换句话说,这些尸鬼并非陈深所认为的新造出来的尸鬼,而是在昭王之乱被平以后,从前线退回来的尸鬼。 “难道——” 陈深记起了市集上老者的话,他说参军的壮年许多都回来了。 这就是他们吗? 陈深怀着更大的好奇心往里面走,媚娘急忙跟上,一路上又扑出许多尸鬼,这次陈深没有痛下杀手,而是用灵气盾把他们撞开,绕过走了。 身后是媚娘。 她不用法术,元气一逼,就足以把这些尸鬼逼退。 越往前走,尸鬼越多。 在陈深陡然撞进一处宽敞的峡谷时,峡谷里的雾气变的稀薄,然后陈深发现密密麻麻尸鬼聚集在其中。 这些尸鬼竟是有组织的。 他们在听到陈深动静后,齐刷刷的回头,但并没有扑上来,而是呆愣愣的看着他们。 陈深惊奇。 在叛军阵营时,这些尸鬼只听从那些驭兽山笛音的调遣,因为这些尸鬼本质上是服用驭兽山在瘟疫和蜚兽毒中培育的蛊虫才变成这样子的。 他们一旦失去笛音的控制,就会变成刚才那样见谁都咬。 现在这种见人不动的,一看就有人控制。 尸鬼们很快向两旁让开。 陈深以为驭兽山吹笛子的人要出来了,出乎陈深的预料,一个同样是尸鬼的壮汉走了出来。 在他手上有一根笛子。 这大汉尸鬼同别的尸鬼有些不同。 他身上腐蚀的少一些,唯有脸颊上腐蚀出了白骨,而双眼不冒绿水,是绿色的深邃的瞳孔,看起来还有些神智。 这尸鬼难道还有自个儿的灵智? 陈深试探的问了他一句。 壮汉尸鬼嗓子含糊,像一只破风箱,艰难的拉出两个字,“报仇!” 第156章 三头鸡妖 “报仇!” 身后尸鬼跟着含糊的叫一声,比壮汉尸鬼的还模糊。 “报仇!” 壮汉尸鬼又一句。 “报仇!” 身后山谷中的尸鬼跟着喊。 报仇! 报仇!报仇! 在一声声含糊之中,诸多报仇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化作了雷管炸山一样的巨响,在山谷之中久久回荡,在毒神殿的山谷之中徘徊不已。 报仇! 陈深脑海中灵光一闪,偶然记起昭王说过的一句话。 他曾不无忧伤的对陈深说,把人变成尸鬼,供人差遣有违天和吧? 可有一些人曾心甘情愿的变成尸鬼,因为在这个力量为尊的世界,作为人受人欺负,而不是人,才能保护他们想保护的人。 陈深看着面前这一群满是报仇念头的尸鬼。 他不知道昭王说的是不是这些人,但这些不是人,甚至于失去理智的鬼,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报仇。 为谁报仇? 为他们死去的儿子、女儿报仇! 陈深忽然想到了秦歌。 她在儿子死了以后,一直让愧疚折磨着自己,以至于唯有作践才得一丝丝的宽心。那些不得已把儿子、女儿献给妖怪的父亲又何不是如此。 作为孩子父亲,本应该保护他们,在他们长大前为他们遮风挡雨,为他们排忧解难,现在他们却进了妖兽之口,这对他们是一种折磨,更是一种侮辱。 报仇的念头折磨着他们,让他们从岭南一路回到了这儿。 不过—— 他们让山谷困住了,前面山谷是条绝路。 如此看来,这条山谷应当还有另有一条路,只是被浓雾覆盖,他们错过了。 陈深答应他们去找路。 壮汉尸鬼似乎听明白了,他又喊了一声报仇,身后的尸鬼跟着附和。 在一阵报仇中,陈深他们折回在前找路,壮汉领人跟在后面。 那些本来让陈深挡在后面的尸鬼,又要扑上来,让壮汉尸鬼一吼,乖乖的加入了报仇的队伍中。 在找了一圈以后,媚娘发现山谷中有一条狭小的岔路。只不过因为岔路高出一截,让人在浓雾中看不真切,下意识的错过了。 陈深他们穿过一条狭窄的山谷。 山谷依旧让浓雾罩着,谷壁如水洗十分平整,寸草不生。在穿过峡谷后,他们进入一条洞窟,洞窟中地面上坑坑洼洼的,散落着许多碎石。 这些碎石让烈火灼烧过,几乎成为琉璃了,散落着五光十色的色彩。就在陈深打量这一堆废墟时,从洞窟伸出传来怒吼声。 就是那头妖怪! 咕! 一声刺耳的尖叫卷着尘土从洞中喷涌而出。 媚娘亲手一挥,将尘土荡散。 不等陈深明白,她已然抓住陈深甩向自个人身后,接着手一挥,一把巨剑从身后破空而出,撞向前面。 砰! 陈深原来站立位子的前方,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他把脚抬起,那只脚化为硕大无比的巨大鸡爪挡住巨剑。 然而只抵挡了片刻。 砰! 他撞飞出去,打了好几个滚才双手扑扇着翅膀稳住身子。 这只鸡妖很妖怪。 他有一根脖子上三颗头,两边是人头,中间是鸡头。 “咕咕!” 中间的鸡头叫了几声,旁边的人头才说话:“好大胆子,竟敢擅闯毒神殿!” 妖怪又杀过来。 媚娘手一挥,腰间小如香囊的伏龙鼎变大,化为一尊大鼎摆在面前,接着媚娘手一挥,伏龙鼎中陡然轰鸣,接着剑如狂潮,向妖怪扑了过去。 “咕!” 妖怪后退一步,脖子一梗,一道火焰柱喷出,同剑流相击。 一时战了个平手。 就在这是,那些尸鬼按捺不住了。 “报仇!” 他们呼喊着,一窝蜂的向妖怪涌去。 妖怪是不屑理他们的。 他的手瞬间化为硕大的翅膀,一呼一扇就把冲上去的尸鬼扫落出去。 然而,尸鬼之所以是尸鬼,就在于他们是鬼不是人。 他们无惧。 除非把他们头砍下来,否则是杀不死他们的。 媚娘也不同他僵持。 在尸鬼再次冲上去时,她手一挥,伏龙鼎上再出一把剑,犹如一阵风,掀起一阵呼啸,一陈深根本反应不及,看不及,只看得见残影轨迹的向妖怪斩去! 绝云剑! 媚娘在剑冢得到的古宝。 呼啸之风可绝云,由此可见它的快。 然而,作为化神期的妖怪,鸡妖同样不满。 他左边的人头猛地一股,铺天盖地的黄沙吐出,将绝云剑笼罩! “小心!” 这黄沙一出,陈深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分明是比他用过的沾染法器的毒砂还要腥臭许多的味道。 媚娘不用陈深提醒,在黄沙吐出的刹那,媚娘手一挥,绝云霎时间化为十几道风,绕过黄沙向鸡妖袭去。 砰! 妖怪呼一下翅膀,试图把身子往后挪。 然而,风借风势,十几道剑风霎时间加速,继而化为密密麻麻的小剑,扎在妖怪闪避不及,仓促遮住身子的翅膀上。 砰砰砰! 在一阵金铁交击声中,妖怪安然无恙,只是漫天的鸡毛而已。 就在鸡妖以为完时。 轰! 伏龙鼎先前的剑河扑向妖怪,将他打进崖壁中。 “没意思。” 媚娘撇了撇嘴,有些失望。 她本来以为这妖怪能给她带来一些乐趣的,谁知道这妖怪未免太不经打了,一点儿挑战性也没有。 “咕!咕咕!” 就在媚娘失望时,在一片尘烟中,发出鸡妖的怒吼。 接着,陈深肉眼可见的山洞中充满了迷雾, 一条白衣人影,已自漫天夕阳下来到他们面前。她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是如何来的。她衣抉飘飘,宛如乘风,她白衣胜雪,长发如云,她风姿绰约,宛如仙子,但她的容貌,却无人能以描叙,只因世上再也无人敢抬头去瞧她一眼。 她身上似乎与生俱来便带来一种慑人的魔力,不可抗拒的魔力,她似乎永远高谪在上,令人不可仰视! 短短五个字说完,他身子已站在树梢,满天星光,衬着他一身雪白的衣裳,看来更觉潇洒出尘,高不可攀。媚娘撇了撇嘴,有些失望。 她本来以为这妖怪能给她带来一些乐趣的,谁知道这妖怪未免太不经打了,一点儿挑战性也没有。 “咕!咕咕!” 就在媚娘失望时,在一片尘烟中,发出鸡妖的怒吼。 接着,陈深肉眼可见的山洞中充满了迷雾, 第157章 妖魔 陈深和媚娘慢慢跟了进去。 这山洞处处有人为开凿的痕迹,地时不时地就可以见到一些散碎的骨头。冲在前面的尸鬼很快没有了踪迹,声音也听不到了。 洞里一时间只剩下俩人的脚步声。 渐渐地有起雾了。 不浓。 一阵阵阴冷从两侧洞壁中散发出来。 在穿过狭长的洞道以后,陈深他们进入了一个宽敞的洞厅。 这洞厅很高,浓雾将洞顶遮盖。 与此同时,在雾蒙蒙的洞厅中,前方忽然出现一个两层楼高的人影,他横刀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手托腮似在沉思,一动也不动,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陈深赶到很震惊,这世上难道还有巨人? 就在陈深他们惊疑不定时。 唰! 唰!唰! 十余杆旗幡忽然飘出,绕着陈深他们围了一圈,旗幡是黑色的,散发出摄人心神的气息,旗帜上还有不同的图案,仿佛远古之战的妖魔。 这些图案上的妖魔,现在浓雾中闪烁着诡异的血红光团。 在无声无息之间,散发着恐惧。 “上古妖魔!” 白云仙子的神情也紧张起来。 她在剑冢的之战中,见过这么大骇人的尸骨。 她拉住陈深,身子瞬移,试图逃出这阵法,然而就在将逃出去的刹那间,一个浓雾汇聚的无头拿斧子的巨人霎时间出现在上空,一斧子向他们劈过来。 “谪仙步!” 白云仙子把陈深往外一丢。 俩人心有灵犀,陈深一个谪仙步闪了出去,而媚娘却留在了阵中。 斧子迅捷,轻灵,利索,斩向白云仙子。 “绝云!” 白云仙子手一招,古宝绝云剑出现在她手中,带着她像一只小船在巨斧劈下的惊涛骇浪中周旋,又回到了阵法中央。 无头巨人踏前一步,斧头跟着一个横扫,浓雾狂涌,将媚娘的身影埋没! 轰! 一条龙从雾海中飞出,化为般若盾护住媚娘。 砰! 斧头结结实实砍在般若盾上,般若盾几近消散,最终还是顽强的挺了下来。 然而,无头无影因为这一击更兴奋了。 他胸腔中发出一阵怒吼,斧头大开大合,虎虎生风,搅动浓雾如海。 “冯虚御风!” 媚娘放弃了般若盾,左手后背,凭空而立,直面斧头。 她今日穿了一身青云道袍,儒雅至极,此刻更是仙气飘飘,在斧头劈来时,脚尖在虚空中轻挪,仿若化为了一朵云,变化万端,让斧头沾不到一丝一毫。 在无头雾影三板斧用尽时,媚娘倒背的手终于结成了法印。 她手往前一推,“剑气纵横!” 刹那间,一道阴阳鱼法阵出现。 接着,媚娘的身影同时在不同方位出现,从上到下的出现,身前全有一道阴阳法阵,几乎将三层楼高的雾影包围。 “轰!” 阴阳法阵中剑气喷涌而出。 霎时间,雾影上下全遭剑影冲击,浓雾消散,无头无影摇摇欲坠。 吼! 无头雾影猛吼一声,回头一飞斧甩出,斧头向所有媚娘的身影掠过。 砰! 砰!砰! 身影逐一消散,化为云影。 然而,期待中媚娘血洒三尺的景象并没有发生。 就在无头雾影转身寻找时。 “巨剑术!” 一把硕大的剑从无头雾影上空斩落,直插雾影脖子,进入了肚子。 轰! 无头雾影消散。 阵法中不见一丝雾。 就在陈深以为媚娘已经脱困时,媚娘忽然转身,双手张开阴阳盾,接着陈深见阴阳盾上忽明忽暗,留校一片片刀印。 接着媚娘双手一战,左右两面阴阳盾,无数刀落在盾牌上。 “太极生两仪!” 站在空中的道姑双手一合一交叉。 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四朵云化作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向四周扑出,同时道姑身旁闪烁着八卦的印记,将所有无形锋刃挡下。 呼! 一阵风呼啸而过,瞬间成龙卷,卷向朱雀。 云化的朱雀霎时间消散。 然而,消散的云却衬托出了袭击者的痕迹。 一个高大、丰胸、长着蛇头的女妖魔出现,手中提着一把镰刀斩向媚娘。 媚娘身身前的八卦盾合为一,挡下这一击。 轰! 媚娘跌飞出去。 就在将要跌出阵法时。 吼! 她身后阵法外的浓雾中冒出一长着畸形肉瘤的血红龙头,朝着媚娘一喷,暴雨呼啸而至,全似刀子,媚娘稍有不及,一块衣袂飘飘落下,露出白皙脚踝。 两头妖魔再次出出手,风雨相加,卷向媚娘。 颠倒阴阳! 媚娘双手一划,两手各出现一道阴阳鱼阵。 砰! 在风雨交加袭向她时,左手阴阳往地上一拍。 霎时间,阵法内天地倒转。 风雨交加失去了目标,朝本来在天上,现在地面的洞顶砸去,而媚娘本人出现在头顶的地面上。 青云剑诀! 媚娘的本命法宝白玉剑呼啸而出,落在地面的崖顶,化为一阴一阳两条鱼,旋转间浮现白云与乌云,让整个洞顶成旋涡。 两只妖魔刚要袭向媚娘,媚娘颠倒阴阳的法术一收,天地回归正途,洞顶的青云剑诀法阵刚要成形,数之不尽的剑雨落下。 这剑雨声势浩大,远飞两只妖魔的风刀和剑雨所能及。 顷刻间湮灭,将其打散了。 然而,两只妖魔刚散,又有一头妖魔雾影浮现—— 陈深看明白了,这些旗幡上的魔神要一个个出来同媚娘斗法,必须马上把这阵法破了。 陈深在逃出来后并没有闲着。 他起初祭出枫叶飘零,试图从外面把这些旗幡毁了,但都失败了,一股无形的屏障挡住了他的所有攻击。 如此看来,在外面靠蛮力是破不开法阵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陈深境界低微的缘故。 陈深开始去寻找阵眼破解之道,绕着阵法转了一圈,最后到了那头一直不曾动的巨人面前。 陈深在想,难道这坐在巨石上的巨人才是关键? 他慢慢的靠近。 这头巨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斗篷,斗篷破破烂烂了,可斗篷里面的任何东西都看不见,包括兜帽里的头颅,好像里面压根就没有东西。 他的刀放在旁边,刀生锈了,上面是奇怪的火焰纹饰,现在也已经黯淡了。 巨人手托腮。 陈深小心翼翼到了他跟前,巨人依旧无动于衷。 媚娘那边战事吃紧。 陈深顾不上别的,开始在巨人脚下翻找起来,找不到东西以后又踏剑飞入他怀中,在里面翻找可能是阵法机关的东西。 报仇!报仇!报仇! 陈深焦急的满头大汗时,一行尸鬼不知道从哪个洞口钻了出来。 壮汉不在这儿。 他们又失去了控制,在见到陈深,闻到陈深气息后,尸鬼向陈深这边扑来。 巨人兜帽中的头颅两道红光微闪。 那是巨人的双眼。 可陈深没看见。 第158章 神印 报仇! 报仇! 陈深只有一些烦躁。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静,顾不上理会这些尸鬼。 这些尸鬼很快到了跟前,就在他们要爬上巨人去找陈深时。 轰! 巨人的刀上暴涨出火焰。 陈深一愣,接着看见刀芒一闪,那些尸鬼全部化作虚无。 “这——” 陈深抬头,见巨人兜帽里两道红光在看陈深。 “宵小鼠辈,胆敢触碰神之禁忌,找死!”巨人怒吼一声,一拳向陈深砸过来,就在将要砸中陈深的瞬间,拳头硬生生的停住了。 巨人瞳孔中的火焰闪过一丝迷茫,继而望向渺小的陈深。 “你是神?” 他的声音沙哑,说的话含糊不清,以至于陈深并没有听清楚。 不等陈深回答,巨人摇头,“不,你不是,可为什么你身上有神的烙印,唔——还有神的气息,奇怪,真奇怪。” 他把陈深从他身上抖落下去,“我不能杀你。” 陈深稳稳的落地,见巨人又坐回了身子,刀上的火焰又在熄灭,他现在脑子里的疑问很多,可当务之急是救媚娘出来。 他问巨人,“阵法如何能破?” 巨人双眼盯着陈深,忽然沙哑的笑了,“你这话可真有意思。” 他望着远处,沉吟许久,在陈深催促时,又低下头看着陈深,“她身上有你的气息,唔——这世界越辣越有趣了,还好我醒过来了,不然岂不可惜——” “告诉你也无妨,他允许我告诉你,唔,太有意思了,哈哈。” 巨人告诉陈深,他可以尝试用自个儿的血去操控那些旗幡,“这些旗幡名为玄阴聚兽幡,上面封印的全是上古妖魔的生魂和血脉——唔——” 巨人回头看了一眼,语气中全是感慨,“时间过去太久了,他们失去了力量,空留的生魂也越来越衰弱了,现在一个修士都打不过了。” 他又望了望自个儿,“我又何尝不是呢。” “失去了力量,失去了生命,失去了神智,现在还要失去时间。呵呵,呵呵,曾经向往的一切全是虚幻,就像握不住的流年,抓不住的诺言,我们都是让他欺骗的人。可又怪谁呢,当我们害怕死亡,把希望交给别人的时候;又怪的了谁呢,当我们对不放弃希望的勇士冷嘲热讽的时候;又怪的料谁呢,怪只怪我们自己吧。” 巨人喃喃自语。 陈深只觉得他是个话痨,还十分聒噪。 陈深早在他自言自语的时候就到了旗幡前,他抽出匕首给了自己指头一刀,然后再次碰到屏障的时候,望着不见影的屏障上摸血。 血液瞬间让屏障吸收,然后让开一个道路,让陈深走了进去。 陈深又用沾满血液的手抓住旗幡。 旗幡光芒一敛,化为了普通的小旗帜。 陈深抓在手里,想这或许是个法宝,就直接丢进了乾坤袋。 伴着陈深不断把旗幡收回,媚娘终于摆脱了围困。 她落下来,奇怪的望着陈深,试着去抓旗幡,让一面屏障挡住了,媚娘很奇怪,“为什么你可以?” 陈深也纳闷。 要按巨人说的,难道是因为他身上有神印和气息? 陈深把所有旗幡收起来,退回到巨人身旁,巨人还在喃喃自语,“一日为奴,终生为奴——” 陈深打断他,“兄台,你刚才说的神之烙印和气息是?” 巨人抬头看他一眼,又回头看了看旗幡,“哈,雁过拔毛,倒也不错,省的他们在这儿跟着这腐朽的一切一起腐朽。” 至于陈深要问的。 巨人的觉得只有陈深自个儿知道。 陈深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巨人觉得既然陈深什么都不知道,那他也就什么都不知道,等陈深什么都知道的时候,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陈深就不要问他知不知道了。 好家伙! 陈深觉得这巨人绕口令说的真不错。 既然他不知道,陈深就又问这神之禁忌是什么东西,“你刚才说的。” “神之禁忌啊——” 这神之禁忌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左右不过是让神忌惮的东西罢了,就跟那些妖魔一样,他们也是神之禁忌。 唯一不同的是—— 这神之禁忌试图让人成为妖,让兽成为人,让人变的人不人鬼不鬼,让妖兽变的不人不兽族—— 巨人一刀砍死的尸鬼应该就是一种。 虽然巨人没见过尸鬼,也没见过这么弱的玩意儿,但这总归是他在守护的,不允许出去,“危害人间的玩意儿罢了。”巨人的语气中莫名的多了些嘲讽。 陈深和媚娘对视。 巨人嗓音含糊,吞吐字不清,说的话也多有混淆,可他们还是差不多明白了,这人不人,鬼不鬼,兽不兽的不就是驭兽山的驭兽术。 驭兽山原本是驭妖兽。 可惜境界太局限于妖兽的成长,而且妖兽一旦进入化形期,逐步化形,就不太需要驭兽师了,更不远把力量分享给驭兽师。 所以驭兽山很少有元婴期境界的修行者。 至于进入化神期的闻所未闻,进入炼虚期到昆仑修行的就更不用说了,可以说没有。 近几百年,驭兽山邪门的开始在体内驭兽,人兽合一,这才慢慢地有了成为元婴期和化神期的修士的盼头。 可体内驭兽要成为元婴期修士,对妖兽很有讲究,必须两者脾性相合才行。 想来也是,移植器官都有排斥性。 遑论人兽合一了。 陈深联想到驭兽山在几百年前曾三番进入毒神殿。 难道那体内驭兽之术,就从这禁忌中学来的。 可这禁忌之术又源于谁—— “始皇帝。” 巨人抬头遥想当年,这位始皇帝还真是个人才,“不止精通这等妖术,还精通傀儡术,可惜性格孤傲,一腔孤勇——” 巨人摇了摇头,遗憾不已。 “始皇帝!” 陈深惊诧,他竟然在这儿听到了始皇帝,“这史上当真有始皇帝!” “唔?” 巨人的语气透露出他精神不大好了,有些萎靡,“这世人把始皇帝都忘记了吗?真是可悲可笑可叹啊。” 他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双眼中的红芒在隐去,又恢复了陈深刚才见他时沉思者的模样。 “我们去触碰和释放禁忌了!” 陈深故意说。 巨人无动于衷。 “算了,我们进去吧。” 陈深现在对立面更好奇了,不知道三足鸡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159章 举国伐天 陈深同媚娘进了山洞。 一路上再无袭击,倒不是没有敌手了,只是有人帮他们料理了这些敌手。 这人的名字叫做时间。 一路过去,骸骨累累,全部非人非兽,早已经死去多时。 还有一些机关和偃甲。 许多精巧的机关不是失效就是启动过了。 勉强能启动的有气无力,根本对陈深他们造不成威胁。 至于那些偃甲,现在勉强动一动还算好的,大多腐朽不堪。 等到了山洞尽头时,陈深望着四五个足球场大的空间,一地白骨,还有架子,勉强支撑着没有完工的环太平洋机器人一样的偃甲。 陈深不由地惊叹,这位始皇帝究竟何方神圣,这高达都要搬出来了。 可惜没成功。 “咦?” 三头鸡妖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展翅居高临下的看着陈深和媚娘,“你,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 陈深左右转悠着看,顺手拿出一根玄阴聚兽幡,“不瞒你说,我轻易不动手,可动手了后果很严重,看到这玄阴聚兽幡没有,我轻而易举的就把阵法破了。” 三头鸡妖肯定是不信的,“上面封印的是上古魔神!” 他身后的偃甲和妖兽,就是让这阵法和门口的巨人困在这儿出不去,继而发疯自相残杀,成为现在一片狼藉的。 而以陈深的本领—— 三头鸡妖说什么都不信。 说这些东西人不人鬼不鬼,三头鸡妖同样人不人鬼不鬼。 陈深若有所思,“你不会也是这些妖兽之一吧?” “妖兽嘛?” 三头鸡妖沉吟半晌,许久后才苦笑,“或许是吧。” 他也不知道自个儿算人还是妖兽。 当妖兽和人合二为一的时候,他就成为了彼此。 何况,他还是两头鸡妖同人一起驭兽而成的。 他现在非人非兽。 兽性来时,吃人才解渴,兽欲退去时,又痛恨自己非人哉。 陈深见他这会儿清醒,问他玄阴聚兽幡为什么没有困住他。 “唔。” 三头鸡妖不以为意。 他在呆了千百年了,巨人沉睡,这阵法缺少生魂和鲜血的供养,渐渐地威力减小,他一步一试探出了死角,所以可以逃出去。 可他又怕出去后遭到天谴,所以就一直在山谷中呆着。 直到有一天,一伙人出现在谷内。 他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变天了。 “仙人早离开人世间,神对世俗也撒手不管了。” 三头鸡妖嘲讽道:“始皇帝要知道的他举国伐天会这样的下场,不知哭还是笑。” 陈深心中一动,忙问他始皇帝是谁,“这里一切都是他所为?” “始皇帝?” 三头鸡妖抬头看陈深,“外面的人已经不知道始皇帝了吗?” 陈深点头。 三头鸡妖苦笑,“千古的帝王啊,你死去千百年了,还让他们胆寒,哈。” 他低下头看着陈深,“始皇帝啊,他率领人族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并吞八荒,在生命的尽头,他不自量力,刚愎自用,独断专行,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蚍蜉撼树,举国伐天,强求长生,最后落了个人死国灭的下场。” “这就是始皇帝!” 三头鸡要一脸神往,“可惜,可惜啊——” “可惜什么?” 陈深追问。 他对这位始皇帝感兴趣了,“可惜人怎能胜天呢,人如何胜天呢,人又凭什么胜天,你我皆凡人之躯,始皇帝偏要捅破这天,见到日月星辰,求自由,求长生——” 三头鸡在空中左右盘旋起来,“这日月星辰看哪儿不是看,看什么不是看,同凡人又有什么关系!他偏要一意孤行,最后拉了所有人陪葬,连老子也成了现在这副规模样,他就是罪人,人族的罪人,呸!什么千古一帝,千古罪人罢了!” 陈深听出了一些名堂。 始皇帝伐天为了长生,为了日月星辰—— 这会不会是仙剑峰仙剑洞的仙人,还有陆颖儿爷爷陆半仙和无忧大师窥探到的天机,继而让在颖儿得到了天煞孤星的天谴? 他忙追问一句,“始皇帝究竟为什么要伐天?” 他想要具体些的答案。 不是为了什么长生和自由之类的。 这话说起来跟孙猴子一个套路,人们早听腻了。 三头鸡妖冷笑,“始皇帝是千古一帝,一言九鼎,他的决定何须同外人说,他的功过何须让外人道,他自诩天命,又登高伐天,何曾同世人说一句?!” 他一歪头,看着陈深,“你对始皇帝很感兴趣?” 陈深点头。 三头鸡妖看媚娘一眼,要同陈深做一个生意,“始皇帝逆天而行,最终遭到天谴而亡,他殒身之处名为秦皇陵——” 他可以把秦皇陵所在告诉陈深,只要陈深和媚娘放过他。 陈深指了指他身后。 尸鬼让三头鸡妖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 然而,他的群攻不一定能把尸鬼杀死。 他们或断臂,或失去了双腿,或瘸着一条腿,或者连滚带爬的向三头鸡妖靠拢,嘴里依旧含糊的喊着“报仇!” “你说,他们会放你吗?” 陈深可以慢慢寻找秦始皇陵,可这些父亲他们不会再有报仇的机会。、 “没商量了?” 陈深摇头,后退一步,“媳妇,上!” 媚娘白陈深一眼,双手捏一法诀,白玉剑出现在她身后—— 一刻钟后。 伴着三头鸡妖两个鸡头砍断,现在只剩下一个人头了。 白玉剑一招天外飞仙,贯穿他的咽喉,血洒三步外。 “去!” 媚娘脚一踢伏龙鼎,伏龙鼎飞移到伏龙鼎下,接住妖兽的血液。 “报仇!” 在匍匐,艰难前行的尸鬼们停下来,望着倒下的妖尸一动不动,有些彻底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倒在了地上,还有的变的茫然起来。 他们估计是跟鸡妖一起进来的。 现在有巨人守候,再加上山谷的地形,他们出不去了。 陈深觉得出不去也好。 这对他们和家人而言,是最好的归宿。 现在外面的世界不属于他们。 趁媚娘收集血液时,陈深绕着整个场地搜寻,想要找出同始皇帝有关的蛛丝马迹。 陈深还真找到了。 在制造偃甲的高台上,有一张石桌,这应当是管事的人办公的地方。 现在上面沾满了灰尘,腐朽风化毫无用处的纸张,还有同尘土融为一体的绢帛。 第160章 父爱如山 在这些杂乱一堆中,陈深找到一块腰牌。 出乎陈深预料,这腰牌是用楷体字书写的,是一名叫蒙山的将军腰牌。 在腰牌旁边还有小半截玉如意。 陈深掂了掂玉如意,是上古遗玉。 他收了起来。 陈深现在是不用炼制本命法宝了,可这上古遗玉用处多着呢,就是卖也能卖个大价钱。 余下的竹简和绢帛中—— 竹简腐朽不堪。 绢帛还算好,可惜灰尘沾染的不大清楚。 即便如此,陈深也收起来。 以后他也炼制偃甲玩玩,这偃甲有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喏,这个——” 在陈深收刮完回来时,媚娘从鸡妖身上手刮出一份绢帛。 绢帛上是一门功法。 一门驭兽术。 体内驭兽术。 从鸡妖的现况来看,陈深也不知道这门驭兽术算成功还是没成功。 待媚娘收拾妥当后,陈深他们离开了山洞。 至于尸鬼他们,永远留在了这儿。 他们没有想跟陈深出来。 出来时,陈深他们经过巨人,巨人无动于衷,陈深至今不知道他的来历,可他大致猜的出来,这里是始皇帝研究人妖术的秘密基地。 这位巨人是伐天之战,天上神仙用来镇压这些妖兽的。 离了毒神殿以后,陈深他们回到市集上歇了一宿,媚娘召集弟子,陈深把谢飞叫上,刚要离开,推门见到了市集的妇孺老幼。 他们在陈深出来后,不约而同的站起来,期盼的望着他们。 他们知道陈深去毒神殿了,还知道他们奔毒神殿的妖怪去的。 陈深看着他们殷切的眼神,“那些孩子们的父亲——” 他顿了顿,“他们为孩子报仇了。” 从今以后,他们再也不用向妖怪供奉童男童女了,只是—— 他们的父亲也永远留在了那儿。 百姓们听到这个消息,殷切的眼神变的有了光泽,然后许多人痛哭起来。 他们有许多是那些男人的父母和妻子,他们送他们上战场,目睹他们人不人鬼不鬼的回来,心里期待有一天他们会回归正常。 现在却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陈深望着他们,不知道他们是否埋怨过那些父亲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堂堂男子汉,一个老爷们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去送死。 可那些父亲一定在心里无数次的这样责骂过自己。 力量啊—— 父爱如山,可在力量面前,如山的也变的卑微、渺小而束手无策。 在这种力量面前,凡人毫无希望。 陈深忽然想到了他和昭王的理想。 让人有希望。 无论是长生的希望,还是复仇的希望,有希望的人生终究是好的。 “那些父亲,他们全是英雄!” 陈深向市集上的百姓拱手,然后告辞,坐楼船远去了。 他们这次抓妖兽还算顺遂,并没有耽误太长时间,估摸着大仙朝里关于陈深的风波还在。 陈深也回过味儿来了。 陈深觉得太平王不一定是为了陈深揭发他同妖怪里应外合攻破长城北门关的黑幕而抓着陈深不放。 他很可能是为了搅乱整个大仙朝,破坏大仙朝同各大修仙门派的关系,从而让整个大仙朝走向分崩离析。 当然,这里面未免没有百帝城的私心在其中。 就拿青云宗来说。 大仙朝要是抓住陈深是陈先生不放,这谋逆罪名是一定的,这就是大义,大仙朝若以此让青云宗交出陈深,青云宗就面临两个选择:把陈深交出去,白云仙子叛离青云宗;或者袒护陈深,从此大仙朝和青云宗交恶。 前者和后者同样可以削弱青云宗。 前者是削弱了青云宗的年轻力量,让青云宗失去白云仙子这个绝世天才。 后面则让青云宗失去它在名门正派中泰山北斗的地位。 这是陈深怀疑百帝城有私心在其中的原因。 若从太平王的角度出发,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大仙朝同青云宗的交恶,肯定要多依靠他们,进而达到更多的目的。 所以死抓住陈深是陈先生这点,对太平王是百利而无一害。 这风波暂时还停不了。 媚娘于是决定去仙剑洞府。 他们出昭州,过梁州,进岭州,在半个多月后到了仙剑洞府,然后在仙剑洞府长住起来,媚娘用伏龙鼎炼化三头鸡妖的血,陈深则在大椿下练功。 虽然刚离开三个多月,可大椿的灵力又充足了。 这与仙剑洞府灵气充足有关,同时与陈深的神秘补药不无关系。 陈深现在算是在虎毒不食子的前提下,找到利用补药的法子了。 大椿现在长的很好。 在陈深浇灌下,叶子重新长了出来,碧绿如初,就是随风摇摆都有了精神。 大椿给陈深的亲切和温柔同样回来了。 陈深在大椿下练武时,大椿摇晃的叶子偶然掠过他的额头和头发,带来丝丝痒意的同时,就像情人在耳畔呢喃,让人心静,心暖洋洋的。 陈深有时候怀疑这大椿是个女人。 在练功之余,陈深不忘给云中君的娘子炼药。 这药是云尘子帮他前夫炼的。 她夜夜贴墙听陈深和媚娘打扑克,心里早按捺不住了,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机会动手熬药,虽然不解饿,可解渴。 就是陈深没太坚持住,火候不到就把药给熬开了。 陈深也是没办法。 太刺激了。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句话果然有道理、 谢飞接过药就离开了,星月兼程的给他师娘送去。 一个月后再回来时,谢飞告诉他,他师娘病情好了很多,现在是隔三差五疼的疼,不再是整日整夜疼的睡不着觉了。 他还把他师父在慈云寺的消息捎了来。 如陈深所料,空云的日子并不好过,无论是在慈云寺外,还是在慈云寺内,现在许多人都对空云和慈云寺指指点点。 虽然慈云寺高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茶楼那篇慈云寺弟子曾是杀手,杀了清官萧别离一家,还不知悔改的报道,让慈云寺声望大跌。 当然,更坐不住的是一些人。 云中君告诉陈深,的确有人对空云下杀手了。 起初是暗杀。 刺杀和下毒全用过。 令他惊奇的是,慈云寺竟然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这一切发生在眼皮子低下。 第161章 鲸岛,故人 慈云寺竟然这么对待空云? 陈深惊讶,心中不由地感慨。 他不是在感慨慈云寺的无情。 事实上,在整个修仙的门派中,选一个最善良的门派,非慈云寺莫属。 可无论出自于出家人的慈悲为怀,还是门派尊严,若非必要,慈云寺绝不会容忍有人在门内刺杀他们慈云寺的弟子。 现在能说动慈云寺默许这些,陈深对萧别离灭门案越来越有兴趣了。 “哦,对了。” 谢飞告诉陈深,现在空云离开了慈云寺。 听他师父说,空云打算去药王谷,亲自向小阎王萧梧桐赔罪。 陈深一挑眉。 这摆明了是要去送死。 无论萧梧桐还是幕后指使者都不会让空云活着到萧梧桐面前的,就是不知道云中君能不能护得住他。 陈深转念一想,觉得护得住又如何。 这幕后的人有理由让慈云寺默认,就有能力让空云闭嘴。 空云打算去药王谷赴死,这是为了慈云寺的尊严,他不大可能会把幕后指使者说出来。 要能说出来,早说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不过—— 陈深不打算蹚这浑水。 他现在当务之急是联系到陆颖儿。 颖儿一直在寻找始皇,毒神殿里的鸡妖死去时说的那些话或许是个线索。 谢飞他们知道陆颖儿的踪迹。 不过那是一年前的。 浮游岛的岛主还算体面。 在云中君带回陈深和大椿在仙剑洞府的消息后,他愿赌服输,同意颖儿登浮游岛去见仙木。 至今差不多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 陈深本打算托谢飞向浮游岛打探一下陆颖的行踪,可云中君在娘子和弟子离开无名岛后,他们同无名岛断了联系。甚至于,因为云中君现为陈深办事的缘故,他们还不相往来了。 现在陆颖在什么地方,谢飞还真不知道。 陈深只能向江茶去一封信,期待消息灵通的茶馆能有陆颖的消息。 半个月后,江茶来消息了。 她的人也没查到陆颖的消息,他们探听到的消息还是一年前,陆颖离开中土前往海外的消息。 不过,江茶给陈深带来一个有趣的消息。 九公主出山了。 她离开了百帝城,前往万花谷,江茶怀疑她要对空云动手。 她问陈深要不要去凑热闹。 陈深去凑个鬼的热闹,搞不好他要后院起火。 他还是找到陆颖要紧。 陈深决定同谢飞外出东海一趟探听下消息,恰好还能远离中土。 当然,若有机会的话,陈深也想去见一见仙木本尊。 听谢飞说,他现在移栽的大椿还是仙木的枝丫。 陈深做了决定后,离开了仙剑峰。 媚娘还要在这儿停留一段时间,以免沾惹到青云宗的是是非非。 不同于江都出海。 陈深他们这次从苏州出的海,坐的还是商船,为的就是不引起浮游岛的注意。他移栽了大椿,浮游岛杀他的心都有,不过因为浮游岛主生病,暂时不想跑到岭州来找他麻烦,陈深这才逃过一劫。 现在他们要去东海,浮游岛的地盘,他们当然得小心着点儿。 可不想亲自找麻烦和不找麻烦还是有区别的。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水面无波。 商船走的很慢,身旁又缺少参照物,以至于陈深觉得这船没在走。 陈深躺在甲板的藤椅上喝酒。 谢飞站在他身边,时不时地看着海面。 陈深让他坐下,“别那么累,坐下喝两口酒。” 他喝不喝在其次,关键在陈深面前碍眼。 谢飞无动于衷,“这条海路是近些年才开辟出的海路,海盗甚多,小心为妙,别到时候喝醉了,死了都不知道。” 陈深问他,这些海盗难道还是修仙者? 谢飞点头。 这世上有许多散修,散修们修炼同样要资源和灵草,可中土的灵草和资源早让各大门派分刮完了,就是血狱沼泽这样的地方,现在都让血影宗占据了。 散修们在中土修炼艰难。 在海上就不一样了。 大海茫茫之中,有千千万万座不曾被发现的岛屿,每天还有不少岛屿浮出海面,这些岛屿中就是千分之一富含灵草和灵石,那也是很大概率了。 因此在中土待不下去的散修,最喜欢的就是出海碰运气。 久而久之,这东海之上就聚集了一批散修。 有一些散修没有占据好的岛屿,又不敢去深处探索,为了得到生活所需,就聚集成盗,经常劫掠海上的船只。 无论这船的大小和来历,只要不是在龙宫、浮游岛和仙人岛这三方势力的航路上,他们都敢劫。 这条航路就不在三方势力庇护之列。 陈深听他这么说,不再勉强他,“那你就站着吧。” 这艘商船的目的地是鲸岛。 这座岛在一头死去的巨鲸身上,浮在水面上百年了,上面有许多灵草和灵泉,聚集了许多散修,时间长了就成了东海中的一个散修市集。 谢飞的担忧没有成真。 陈深他们在海上漂泊十几天以后,安然无恙到达了鲸岛。 谢飞来过几次鲸岛。 这上面鱼龙混杂,有一些消息灵通之辈,他去打听一下陆颖的下落。 陈深在街上溜达转悠。 这东海同中土就是不一样,什么都能卖,有卖贝壳的,说这贝壳是千年贝妖褪下的壳,服后对修行大有裨益;有卖龟的,这是拿来当坐骑。 就在陈深逛得不亦乐乎时,忽然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七杀堂的堂主白烟! 她们正站在一摊子前停留,听那摊主滔滔不绝。 陈深忙贴上去。 摊主卖的是老蚌,“老蚌含珠听说过吧?我这老蚌是千年的妖兽,里面蚌珠是修行的精华,在我抓到之前,这老蚌每天从海里爬到礁石上,朝月亮吞吐精华,现已臻化境,距离变形就在咫尺之间。” 摊主告诉白烟,这蚌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绝对是修行一等一补品。 白烟的傻闺女寸草在旁边不住惊叹,“哇,这蚌壳这么大,能给我当床了。” 寸草让她娘买下来。 陈深走过去问:“我这儿有更补的,你们要不要?” 白烟瞥了他一眼,“滚!” 寸草见到陈深则很欣喜,“老陈,你没死啊,太好了。” 陈深还以为他那么多天给寸草下药见效了,通过那什么进入她的灵魂了,怎料她下句话把陈深卖个干干净净,“咱们又能抓你一次,你现在悬赏老高——” “唔——” 白烟捂住她的嘴巴,“你住口!” 陈深对寸草的努力付诸东流,对白烟在疏通了进入灵魂的通道以后,努力似乎没有白费。 第162章 下药和修行 “走!” 白烟拉着女儿,回头招呼陈深。 现在摊主还有旁边的人已经在上下打量陈深了。 白烟他们住在鲸岛最大的客栈,待进门以后,白烟把门关上,问陈深:“你怎么在这儿?” 陈深还想问她们怎么在这儿。 “杀人。” 白烟言简意赅。 她们现在辟邪司不大好过。 在把陈深交给云中君后,她们上报给辟邪司,说刺杀了陈先生。 可战后不久,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说青云宗的杂役陈深是陈先生。 “你又回了青云宗——” 她们娘俩日子就不好过了,白烟的七杀堂主官位还让人撸了。 幸好她们有发展副业,这才没流落街头。 陈深不信,“吹吧你就。” 还流落街头。 这娘俩上次把他卖给云中君,可得了不少好处,上品灵石就满满一大箱子呢。 就是啃,她们三四年也啃不完。 寸草高兴地说:“这次才多呢。” 上次是云中君悬赏陈深。 现在不一样。 现在是浮游岛主悬赏陈深,只要拿到活的送上浮游岛,上次的报酬直接翻五倍。 “这么多!” 陈深瞪大双眼。 他都想把他自个儿送到浮游岛了。 “是啊。” 寸草觉得陈深就是她们的财神爷。 陈深摆手,“别,千万别。” 他当不起寸草的财神爷,当财神爹还差不多。 寸草挠头,她不懂,这当爹和当爷有什么区别,反正是送财的。 白烟听懂了。 她手腕一翻一收,一记寒芒闪过,接着陈深的脖子微凉,有一块领子让她割去了。 陈深后退一步。 他娘的,最毒妇人心,疏通了走向灵魂的通道都不能让她手下留情。 陈深觉得还得多多努力才行。 “别说这个了。” 白烟打断寸草,上下打量陈深,对他充满好奇,“你竟然从云中君和无名岛逃了出来。” 这还是无名岛的石牢建成以来头一个。 “废话!” 陈深就是头一个进去的,可不出来的头一个,要有第二个就见鬼了。 白烟疑惑,“你不知道?” 陈深纳闷,“我知道什么?” 无名岛现在关了许多中土名门正派的弟子,境界高的低的都有,是浮游岛逮住哪个算哪个弄来的。 现在那些名门正派还不知道失踪的弟子到了无名岛。 白烟也是经常做东海的生意,这才打听到一些消息的。 她估计仙盟查到无名岛不远了,“仙盟的现任盟主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陈深奇怪的看她一眼。 白烟没好气的问:“怎么?” 仙盟盟主是独孤凤凰,论起来,白烟和她女儿还把人家给三了。 这其中,陈深是无辜的。 “哦,对了。” 陈深见白烟消息这么灵通,问她知不知道陆颖儿的下落。 “陆颖儿?” 白烟知道她上了浮游岛,然后就不知道她的下落了,“指不定浮游岛主把陆颖儿困在了岛上。” 浮游岛主的了大病,某种不断衰老的怪病,相传是得了天谴。 在得到天谴这方面,陆颖儿有丰富的经验。 白烟要是浮游岛主,“我肯定把她留在岛上传授下经验。” 陈深若有所思,问她怎么知道浮游岛主得到了天谴。 白烟觉得动一动脑子想一想也知道,浮游岛主也是个算卦的,能让他得这怪病的十有八九是遭天谴,就跟陆颖儿的爷爷陆半仙一样。 陈深觉得白烟不愧是干杀手的,对这些门儿清。 他们把话聊到了尽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寸草终于按捺不住,“娘,咱们还抓不抓他?” 白烟头疼,“抓你爹。” 陈深觉得也行。 唰! 她手腕一翻一收,一记寒芒闪过,陈深的脖子又微凉。 她问陈深还在这儿呆这儿做什么,“还不快走。等着被抓?” 不过,她觉得陈深现在出去也够呛。 这鲸岛是什么地方? 听起来是散修聚集地,其实是一些不折手段修行的人的聚集地。 刚才寸草那一嗓子,早让不知道多少人盯上陈深了。 陈深想到要让人追杀就头疼,“那你们是不是得负责?” 白烟让他滚蛋。 她们还有任务在身呢。 陈深赖上她们了,他不走了,顺便还问寸草:“有药没,给我酒里灌一点儿,我让你们练功!” “哎,有!” 寸草双眼一亮。 她又记起了拿陈深练功的那段时光,那可真是突飞猛进啊。 有陈深在这儿,还要什么老蚌含珠啊。 她顺手从乾坤袋把药拿出来,忽然一怔,“哎,你怎么知道我们下药练功?” 陈深哑了。 这还真不好解释。 他扭头看白烟,“嗯,你娘告诉我的。” 寸草看她娘一眼,把药收起来,“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配合我们练功,那就不用下药了,下药也不好——” 陈深感动。 这通道看来是疏通到灵魂了。 然而,寸草接下来的一句话把陈深干无语了,“怪贵的。” 陈深怀疑那通道不是疏通到了灵魂,而是疏通到脑子了,以至于灌溉了一脑子的浆糊。 陈深问白烟,“这抠门随谁?” 白烟无奈,“他爹。” 陈深补充了一句,“亲爹。” 白烟手腕又一翻一收—— 陈深现在的衣服没领子了。 算了,不下药就不下药吧。 陈深认命般的往床上一趟,“来吧。” 寸草回头看他娘一眼。 白烟无语望屋顶,片刻后无奈的挥了挥手,“一切为了修行。” 待寸草欢呼上去后,白烟又嘟囔一句,“一切为了修行。” 这句话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在欺骗和安慰自个儿。 然而,药不是白下的,那下去的药不止蒙的陈深昏迷不醒,还有一柱擎天的成分,现在失去了药,面对寸草这火急火燎的—— 虽然她挺漂亮,可终究是一副皮囊而已。 陈深还真提不起精神。 寸草越着急,陈深越提不起精神,俩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白烟。 寸草还疑惑地问母亲怎么回事,“以前不这样的啊。” “以前下药的。” 白烟觉得还是下药的好,药虽然贵,可—— 陈深告诉寸草,其实不下药也可以,就是她不行,得让她娘来。 唰! 白烟手腕又是一闪,陈深现在是头皮发凉了。 这臭娘们的刀贴着他头过去的,陈深还见到几缕头发在空中飞舞。 陈深叹息,“完了,这次彻底不行了。” 唯有白烟这等老江湖出手才能手提金箍棒,去往西天取得真经。 寸草这等小菜鸟本来就不行,现在被吓到,更不行了。 第163章 鲸落 白烟有她的坚持。 她让寸草去门外等着。 在半个时辰以后,她漱着口出来了,摆手让寸草进去练功。 待寸草得到了补药,她又让寸草去外面打坐修行和消化,至于白烟,她和陈深面对面相左,陈深顺手解下了她的发髻,让瀑布般的青丝在空中浮动。 陈深又把她的头发束到身后,露出白皙的脖子。 陈深最喜欢这白皙的脖子。 他一手握住一半,黄色的手背同雪白的肌肤相映成趣。 白烟忽然哆嗦一下,然后紧紧地贴住陈深,背在陈深眼中如满月,她的额头是湿的,轻轻地咬着陈深的肩膀,希望陈深能够做出回应。 最好的爱情是相互奔赴的。 最好的——也是。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强扭的呱不甜。 陈深答应了,轻轻地托住她。 白烟喘着粗气,“你究竟怎么逃出来的?” 陈深无可奉告。 这娘们走的是肾,不走心,陈深可不能把他的逃命法宝给折进去,他只是绕后一个背刺,让白烟知道他也是很厉害的,“指不定因为这个把我给放了。” 白烟笑了。 “我听说浮游岛的岛主是个英俊不凡的男子。”她问陈深什么时候把他的魔爪伸向男子了。 “男人和男人有时候才是真爱,男和女的感情反而容易掺上杂质。” 譬如现在。 白烟觉得他知道就好。 陈深不懂,“什么?” 白烟没再说话,而是柳腰款摆,把陈深折磨的死去活来—— 白烟和陈深吃的是快餐。 白烟很快就吃饱了。 她把头发扎起来,对陈深说:“时间算下来,他们应该来了。” 陈深还在回味无穷,“谁来?” 他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寸草的叫声,“谁!” 她站起身,“你们想干什么?” 陈深把衣服穿上,“谁——” 他话音未落,一把匕首横在他脖子上。 “不是吧,又来?” 陈深悟了,寸草这模样,完全是白烟教导出来的,他还深刻的明白张爱玲的一句话是错误的,那通道走向的只是孕育生命的摇篮,灵魂和心全走不到。 “哎。” 陈深轻叹。 生物老师早把这真理告诉他了,他偏要听小资们悲春伤秋,这下砸了吧。 他问白烟,这次要把他交给谁。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白烟走到他面前,让陈深帮她把扣子系上,“你也不希望让别人看见的,对吧?” 陈深叹息,帮她系上,顺手摸了一把,“既然再次让你利用了,咱们打个商量。” “商量什么?”白烟问。 陈深贴着她耳朵说了一句。 唰! 匕首划破一层皮,让陈深脖子浸出鲜血。 陈深早有预料,一点儿也不怕,反而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就这么说定了,众乐乐不如独乐乐,下次好好教一教寸草。” 白烟的刀依旧贴着陈深咽喉,“等你能活着走出来再说吧。” 陈深挑下眉毛,“我想来福大命大。” 外面吵嚷起来。 寸草要跟他们打起来了。 外面的人正是冲陈深来的。 起因还是寸草在摊贩面前那具悬赏的话,集市上那些修士动心了,他们虽然还不知道陈深什么身份,但这不重要,把陈深抓住了再说别的。 白烟押着陈深走出去,大喝一声,“都住手!” 一堆修士围在白烟她们暂住的客栈院子中,正嚷嚷着要动手,在见到陈深和白烟这架势后,他们愣住了,“这怎么回事?” 他们看向摊贩。 摊贩说悬赏的这人同她们母女是一伙的。 摊贩也迷糊了。 但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陈深老值钱了。 修士们醒悟,又围向白烟母女,“把他放开,让我们来!” 白烟从容不迫,“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修士们不说话。 “他是陈深,浮游岛主悬赏的人物。” 白烟轻笑,“浮游岛主要活的,活的才值钱,所以你们最好小心点儿,伤了他性命,这生意可就泡汤了。” 陈深一听还有这好事,“那你们先打一顿,打赢的把我带走?” 修士们相互看了看。 “谁敢?!” 白烟冷笑,“这是我送给莫叔的见面礼!” 修士们似乎很怕莫叔,在听到这话后齐刷刷的后退一步,脸上有了退意。 忽然,有个戴着帽子的修士开口了,“既然是送给莫叔的见面礼,那好,我们送你们去见莫叔。” “对,带他们去见莫叔!” 众多修士很快达成了一致。 他们有的在前面领路,有的簇拥着白烟三人,有的在身后盯着他们,以防他们有诈,半路上带着陈深逃走。 陈深跟着他们,问白烟,“莫叔是谁?” “鲸岛把头之一。” 鲸岛一共两个把头,莫叔是巨鲸帮的把头。 还有一位把头名叫白沙。 白沙是天龙会的一个小头目,而天龙会是这片海域中最大的修士海盗。 这座鲸岛原本是莫叔占据的,白沙是后来的,他依仗天龙会势大,这才在鲸岛占据一席之地,可这局鲸岛许多地方还是莫叔说了算。 陈深悄声问她把他交给莫叔是什么意思? 他相信以白烟的境界,想要杀出重围轻而易举。 白沙笑了笑,“七步杀的生意见不得光,最适合在这鱼龙混杂之地生存。” 可七步杀想要在鲸岛立足,必须得地头蛇莫叔点头。 她正不知道怎么让莫叔点头呢,陈深是个现成的好礼物,“我可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合适的礼物了。” 天龙会,鲸岛这些全是散修小打小闹。 仙人岛、浮游岛和龙宫就不一样了,他们是东海三大势力,无人敢抵抗,天龙会在他们面前都得叫一声爷。 莫叔若能借陈深搭上浮游岛的关系,还会怕天龙会? “懂了。” 陈深服气,白烟这臭娘们是真不走心啊,在干那活儿的时候就算计着他。 莫叔在一个很大很大的山洞中。 进入山洞有水陆两条路。 陆路是从山丘上拾级而下,在进入山洞后,还有盘旋而下很长一段距离,这一段距离周围黑漆漆的,只有燃烧着鲸油的火把照亮台阶。 这鲸油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陈深忍不住皱眉。 等下到洞底的时候,这股臭味的就更难闻了,还加了一股腐烂的臭味。 “鲸肉。” 白烟见他皱眉,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头说了一句。 第164章 刺杀 这鲸岛是在在一头死去很多年的巨鲸身上的,而这这座鲸岛之所以吸引那么多的散修,最重要的就是这头巨鲸身前应当是一头妖兽。 应当还是一头境界很高的妖兽。 它的肉、内脏食之可提升灵力。 它的骨头、牙齿、眼珠是做法宝和法器的上好材料。 这些修士就这么附着在这头死鲸上,吃它的血肉成长。 莫叔住在牢里。 至少陈深这么认为的。 在下到洞底以后,原来起哄的人留在原地。 只剩下起初提建议的戴帽子修士跟陈深他们进去。 他们先过一道闸门,这道闸门同水牢中的牢房大门差不多,在进去以后是一条狭长的,石头砌成的幽暗的长廊,在穿过长廊出现几个岔路口。 这几个岔路口也不知道通往何方。 在岔路口中选中一个路口继续走一段路,又出现一道许多修士拱卫的闸门,在经过仔细的盘查后,他们放陈深和白烟三人进去了,把戴帽子的修士留下来。 现在换了个女修士领路。 他们又穿过两道闸门,许多个岔路口,终于到了终点——一个不大的殿堂。 殿堂是圆形的。 正对北方有一处高台,高台上坐着一个臃肿的人。 陈深他们踏上一座石桥。 陈深望了一眼石桥下,桥下是黑暗的液体,十有八九是黏稠的血,有浓浓的血腥味,还有酒味儿,不知道是不是倒入了黄酒去腥。 他们刚过石桥就被拦下了,在护卫的戒备下一字排开面向高台上的人站立。 在昏暗的灯光下,陈深看不大清楚高台上那胖子的样子。 “莫叔,这娘们——” 领路的修士回头看白烟一眼,“要向你献上一份礼物。” 高台上的人在咀嚼着什么,嗓音沙哑,像一个用了七八十年的破喇叭,本来应该淘汰了却还在坚持用,以至于声音刺耳,“有趣,一个元婴期的高手向我献礼物。” 他的破锣嗓音还是有优势的,就是听不出他究竟是在嘲讽,还是觉得真的有趣。 白烟拱手,“以后还要在鲸岛上栖身,当然要拜莫叔的码头。” 高台上臃肿的身影不说话了,只有咀嚼似的嘎嘣嘎嘣脆的声音,等陈深明显听到食物落肚声后,莫叔才问:“你的礼物莫不是他?” 陈深明显感觉到一双目光落在他身上。 “正是。” 白烟告诉莫叔,一年多以前,她曾把他送到无名岛。 他从无名岛逃了出来。 “现在浮游岛主正在高额悬赏活捉他。” 正好落在了白烟手里,白烟就把他送给莫叔。 莫叔可以把陈深当个顺水人情送给浮游岛主,不仅能得到好处,还能得到浮游岛主的情谊。 “唔——” 高台上的身影前探,仔细打量的陈深,“要依你这么说,是个好礼物。” 可莫叔有点儿不相信。 倒不是不相信浮游岛主在高额悬赏抓人,他在东海之上,对这略有耳闻,他是不相信陈深一个区区结丹期修士,值得浮游岛主这么牵挂。 白烟让莫叔不要小看陈深,“他是白云仙子的老相好。” “青云宗的白云仙子?” 莫叔来了兴趣。 他慢慢地站起身,从高台上走了下来,“是一副好皮囊。” 这副皮囊把白云仙子骑在胯下,也不是不可能。 可陈深对莫叔这身臭皮囊就有点儿不忍直视了。 他难看了。 他的头很大,比大头娃娃还大上两圈,陈深都不知道他纤细的脖子是怎么支撑起这么大一颗头的。 他的还像章鱼头,还是那种长了肉瘤的章鱼头。 若只是如此畸形就罢了,陈深不会歧视他。 可他是个没头发的大光头。 这大光头还不是头皮的光,而是一片藤壶从光头上一路蔓延到额头下的眉角,全是这种密密麻麻的藤壶,看起来十分之恶心。 他的眼皮和眉毛间甚至还长了一颗。 陈深恶心的向后退。 莫叔却对这些藤壶喜爱有加。 他的手轻轻地抠着眉角的藤壶,似乎抠起来很解压,他还是很谨慎,让陈深把腰牌拿出来。 陈深还没说话,白烟顺手从陈深腰间扯了下来,递给旁边领路的女修士,让她转交给莫叔。 莫叔接过,有点儿疑惑,“青云宗杂役?” 白烟觉得这不稀奇。 她顺手把陈深腰间的乾坤袋接下来。 “臭娘们,还给我。” 陈深这下急了,他的逃命神器天蝉灵叶在乾坤袋里呢。 白烟不理陈深,他把乾坤袋里的玄阴聚兽幡拿出来一根递向莫叔,“师徒关系终究落人话柄,相好是个杂役刚刚好。莫叔请看,要不是相好,他一个结丹期修士会有这么好的法宝?” 这玄阴聚兽幡一看就是个好东西。 莫叔双眼瞪直了,伸手去接。 唰! 就在这时,白烟化为一缕烟,刹那间掠到莫叔面前,扑面而上。 莫叔反应很快。 他迅速闭上双眼,大骂一声后时打一嗝。 噗! 一股绿烟从嗓子眼喷出。 不过他终究是慢了,白烟在他面庞上一掠后就闪向他身后,让绿烟落了空。 只是—— 嘎啦! 白烟落地后才听到在刺向莫叔那一匕首的声音。 这声音很不好。 原来匕首刺到了到藤壶上,只在藤壶间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血口,并没有把莫叔的双眼刺瞎。 寸草化为一阵风冲了上去,直奔莫叔的要害。 “臭娘们!” 莫叔怒喝一声,左手沾一沾额头上的血后往前一甩。 轰! 轰轰! 血竟然爆炸了。 寸草那一阵风让爆炸波及,身子从风中甩了出来,向旁边摔去。 陈深吓一跳,忙往后退。 这莫叔足够邪门,血竟然能够爆炸。 “寸草!” 白烟叫一声后化为一缕烟缠住莫叔,龙卷风似的绕过他的身子。 莫叔双手连拍,刹那间出现一道道血掌印,将他围的密不透风。 他同时向后退。 然而就在这时,寸草一缕风再次袭来,烟借风势,动作更为迅捷,只听砰的一声。 啊! 啊! 两声惊呼,白烟跌飞出去,莫叔捂着肚子。 “臭娘们,你疯了!”莫叔怒吼。 白烟赫然用的是两败俱伤的招式,凭着自己受伤也要在莫叔肚子上霍一个口子。 唰! 莫叔怒吼刚听,一阵风从他身后闪过。 噗! 莫叔身后飙血。 莫叔再次大怒,身后蓦的冒出一条蜈蚣,这条蜈蚣很长很粗,就像一条蟒蛇,带着毒烟扑向寸草。 第165章 忽悠,水遁术 陈深刚把枫叶凋零拿在手,就让护卫们包围了。 陈深进来时见过这儿,他不觉得靠自个儿能从这重重包围中杀出去。 他无辜的眨下眼,“这里面没我什么事儿啊。” 他是用刀逼着过来的,这可不关他的事。 护卫们不理他,刚要踏前,让莫叔拦住了。 莫叔捂着肚子的伤口,双眼微眯,狠狠地盯着白烟母女,“她中了我的毒烟,命不久矣。” 白烟捂着胸口,依旧挡在寸草生前,“你也中了我的毒,同样命不久矣。” 莫叔一惊。 他低头看腹部的伤口,血液变黑了,而且有一股很浓的香味,“臭娘们,你下毒,卑鄙!” 陈深无语,同样是下毒的,何必这样说呢。 莫叔慌忙从乾坤袋里翻找,把一堆瓷瓶拿出来,吃糖豆一样的往嘴里倒,然后嘎嘣嘎嘣的嚼碎。 白烟让他别挣扎了,“我这毒药是辟邪司刺杀用的毒药。” 辟邪司作为大仙朝朝廷养的刺客组织,最讲究的就是专业,不止刺杀专业,这毒药同样专业,用罕见的毒物配制而成,莫说不知道这毒药名称,就是知道这毒药名称,把解药摆在面前让人服用,都不见得能解毒。 在刺杀这方面,辟邪司绝对专业的。 “臭娘们!” 莫叔气的把药瓶丢到地上。 他狠狠地瞪着白烟。 他眼角的一个藤壶掉下来,他不耐烦的一把扯掉了。 陈深甚至听到了皮撕裂的声音,不由地嘬牙花,觉得莫叔对自个儿是真狠。 可这一疼,让莫叔有了主意。 他扫了一眼白烟仅仅护住的寸草,“你把解药给我,我放她出去。” 白烟冷笑,“你把解药给我,把我们都放出去,然后我给你解药。” “不可能!” 莫叔咬牙切齿,“敢杀我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去的。” 白烟告诉他不吃亏,目指陈深说:“至少我把他交给你了,你不吃亏。” 陈深服气。 白烟这臭婆娘到这地步了还在算计他。 他估计白烟他们在离开这重重包围后有脱身之术。 还不打算带上陈深,打算把他丢在这儿。 陈深肯定不答应,他嘲讽道:“那你忙了个蛋啊,除了把我交出去,什么都没办到,还白中了一次毒,玩儿呢。” 他忽然摸自己脖子,“你大爷,我脖子上不会有毒吧?” 白烟惨白的脸一笑,“你放心,浮游岛主要你活的。” 这话的另一层含义就是让陈深别掺和,他反正在鲸岛死不了。 “够了!” 莫叔打断他们。 他肚子还在流黑血呢,不是让他们吵嘴的时候。 “莫叔在鲸岛说话一言九鼎,你把解药给我,我放她走!” 莫叔还坚持原来方案。 他不会因为自个儿快死了,就做赔本买卖,相反,他看得出来,白烟很在乎身后的小姑娘,猜测道:“她是你女儿吧?” 莫叔让白烟想好了,交出解药,她女儿能活,要是不交出解药,“你们俩今天都得死在这儿!” 白烟寸步不让,“给我解药,放我们出去,我给你解药!” 俩人的目光对视。 若目光带电的话,陈深觉得现在是一路火花带闪电。 他们谁也不退。 白烟在不住地咳嗽,几乎要把肺咳出来,莫叔不止胸口,眉角的那道伤口也在肉眼可见的变青。 末了莫叔冷笑道:“我的毒药是红头千机毒,活不过一刻钟。你现在还有半刻钟的时间。” 白烟不甘落后,“巧了,我的毒是七步散,同样活不过一刻钟。” 他们又不说话了,再次四目相对,显然在打心理战。 当一方坚持不住妥协的时候,就是另一方大获全胜的时候。 对视一会儿。 这次白烟开口了,“我可以保证,我们出洞后马上把解药给你。” 她让莫叔不用担心。 “难道你还怕我们两个跑得出你的手掌心?” 莫叔退一步,“我也可以保证,你把解药给我,我把解药给你,送你们出洞。” 俩人都知道对方说的是谎话,他们也知道自己在说谎话谎话,可他们还是在言语交锋,等待何时的时间出现。 陈深索性坐下了。 他为双方想了个合理的计策,“你们把解药给我,这事儿不就两全其美的解决了?” 他摸了摸自个儿的脖子,让莫叔不用担心他跟白烟是一伙儿的。 “这臭娘们差点把抹脖子。” 他还让这臭娘们抓住两次了。 至于莫叔更不用担心,“我一个结丹期修士,难道还逃得出你们的手掌心?” 就莫叔的几个手下,他们就是结丹期修士。 不用莫叔出手,他们几个就能把陈深收拾了。 莫叔瞥陈深一眼,他还真觉得这主意合适,只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有点儿信不过陈深。 他们又僵持住了。 陈深无聊的呵欠,再次建议莫叔,“我劝你的先妥协。” 莫叔问:“为什么?” 因为白烟这臭娘们有解药,还是陈深亲口喂她吞下去的。 想当初他这药,可以解奔月宗妖怪的银丝毒,想来解白烟中的蜈蚣毒烟也不在话下。 当然,这话不能明说。 万一莫叔让陈深给他喂解药,那陈深就得不偿失了。 就莫叔这藤壶挂满额头的样子,陈深会留下阴影的。 儿子女儿已经生不出来了。 万一不举,生的机会都不给,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陈深瞥了一眼白烟,“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像中毒很深快要死了?” 白烟现在除了脸色白点儿,既没有红肿,灼痛,也没有畏寒、发热、头痛、恶心、呕吐、抽搐,怎么看都不像是中毒将死的人。 陈深再让莫叔看一看自个儿。 他现在的脸色可不好。 即便额头和头上挂满藤壶,隔着空隙也看得见他青筋在慢慢地浮现出来,伤口处在肉眼可见的肿大和流黑血。 莫叔看了一眼还这是。 他狐疑的看着白烟,“你怎么可能有解药!” “说,谁派你来刺杀我的?!” 莫叔说着硬气的话,然后找了一个台阶,“你告诉我,把解药交给他——” 他指了指陈深,“我把你们母女送出去!” 白烟则在莫名其妙。 她有什么解药? 她怎么不知道自个儿有解药。 她感觉了一下身子。 除了有些头晕和胸闷以外,倒是没有大碍。她以为这事莫叔蜈蚣毒的独特之处,无色无味无症状,在无声无息之间取人性命。 白烟听出了莫叔语气中的妥协,顾不上查看身子,在寸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看了看陈深,“我要解药!” 谁也不知道陈深这话是不是真的。 她也不记得自个儿服用过解药。 陈深捂住额头。 他服了,他好不容易拉扯出来的空当,这娘们竟然信不过他。 算了,算了。 白烟跟他不一样。 白烟是跪在地下含着还在算计他的人,而他总是上当。 莫叔这下莫名其妙了。 他看陈深。 陈深双手一摊,“我就是猜测,你看她的样子,你要不信,你们继续僵持下去?反正死的不是我。” 他相信,莫叔死了,他的继任者同样不会杀陈深。 陈深活着比死了有用。 莫叔又盯白烟片刻。 他的毒他知道,白烟这绝不是中了他的毒应当有的征兆。 他不做赔本的买卖。 莫叔答应了,“好,我把解药给你,你把解药给他。” 他从怀里取出一枚药丸,递向白烟,并示意白烟给陈深解药。 白烟也从怀里摸出一枚药丸,戒备的看着莫叔,小心翼翼的交给陈深。 “慢着!” 陈深突然喊停。 “怎么?” 白烟和莫叔一起看向陈深。 陈深觉得不对劲儿,“万一药丸到我手里,莫叔你对我出手,把药丸抢过去怎么办?” 白烟迅速把药丸收回来,“有道理。” 莫叔心有不甘,狠狠地瞪了陈深一眼,“你想怎么做?” 陈深建议把交易地点放到洞口。 他让莫叔别瞪他,“我这是为了公平公正!” 他让她们好好想想,这里面最受伤的其实是他,平白无故的让人抓来,平白无故的要让他们摆弄,现在还平白无故的给他们做中间人。 这交易做成了,陈深还走不掉。 陈深问莫叔,“你会放了我?” 莫叔不说话。 “还是的呀。” 陈深让他们就没事儿偷着乐吧,要不是有他这公平中间人在,他们估计都得在这儿毒死。 他提醒莫叔,现在他的时间不多了。 “好!” 莫叔一咬牙。 他知道,自个儿现在一退再退。 可他已经退无可退了,他为了活,只能让人马上把他们所有人送到洞口。 莫叔藏身的洞穴有两个洞口,一个陆路,一个水路。 他们到的洞口是水路。 时间确实不多了。 白烟却一点儿没有要死的意思。 莫叔自个儿却知道,他再不服用解药,就是神仙也难治了。 他们迅速到了洞口。 “为了公平——” 陈深建议莫叔离他二十步远。 “什么!” 莫叔瞪大双眼。 陈深还是那句话,谁知道莫叔会不会抢药呢,万一白烟一交到他手上,莫叔就抢走,白烟照样逃不掉。 白烟淡淡的瞥了陈深一眼。 她其实跑得掉。 她现在可以肯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她中的毒不致命,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已经把毒给解了。 莫叔只答应十步。 他还压低声音,“小子,别忘了,谁差点抹了你脖子。” 陈深为难。 他觉得莫叔说的有道理,按理说现在应该他和莫叔合伙阴白烟。 可是吧—— 一想到白烟虽没答应,可默认的名场面,他就觉得站在白烟那一边更好。 不过,陈深同意了十步。 于是莫叔把解药给陈深,退后十步。 白烟接过解药,又把药丸递给陈深,扭头刚要走,陈深一拉她的手,“挡住他!” 在白烟猝不及防时,陈深一个谪仙步到了寸草跟前,“跟你娘一起挡他。” 接着,陈深又两段谪仙步,人到了三十步外。 莫叔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他在陈深有异样时就出手了。 然而,谪仙步这逃命神技很有用。 白烟又见莫叔扑来,不论出自什么原因,都只能出手拦他。 “他妈的,你以为你逃得掉!” 莫叔气不可遏。 砰! 他竟然气的头爆炸了,爆炸的气浪把周围的护卫炸飞,有境界低的被炸了个稀巴烂。 白烟离的最近。 她仓促之间只来得及用白烟勾勒出一个薄薄的护盾,不到半个呼吸就炸飞了,寸草试图接他娘,结果跟着一起摔飞出去。 陈深虽然在三十步外。 可莫叔自爆这一招威力太大了。 他刚踏上霜雪明,波浪就把他掀飞出去,在翻滚之中,陈深努力稳着身子用出霜雪明中的两端谪仙步,然后直直的向地面摔去。 “敢戏耍我!” 莫叔的破锣嗓子更破锣了。 陈深幸好里的远,他摔了个七荤八素的站起身,见蜈蚣又从莫叔的身子里钻了出来,不同的是这次蜈蚣的上半身直接取代了莫叔的头颅。 “他娘的!” 陈深十分肯定,这莫叔绝对是驭兽山那一派的人。 要不是就是始皇帝遗留下来的弟子。 太邪门了! 扑簌簌! 这头上冒出的蜈蚣还是飞天蜈蚣,扑打着翅膀竟把身子一起带飞,向陈深追杀过来。 陈深顺势捏住手里药丸,劝莫叔要善良。 白烟母女那对罪魁祸首就在他身边呢,何必舍近求远,“我这也为了生存!” “我谢谢你!” 寸草化为一阵风,吹动一缕烟从莫叔飞起来的身子下掠过。 他们抢在莫叔之前到了陈深面前。 白烟从烟雾中冒身,抓住陈深,“走你的吧。” 话音刚落,她手中一道天蓝色光芒闪过,接着陈深和她都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在百步外海水里了。 水遁符! 这就是白烟他们的保命手段。 莫叔因为体内驭兽蜈蚣的缘故,他只能在海面上行走,下不到水中。 寸草在她娘出手时,也用水遁符逃走了。 莫叔见他们三个一下子全不见了,这才醒悟,这陈深竟跟他们是一伙的。 他为什么没想到! 为什么! 莫叔气的跳脚。 砰! 他脖子以下,腰身以上又爆炸了,把刚站稳的弟子又炸飞了。 爆炸之后,他的上半身全成了蜈蚣。 不同于普通蜈蚣,他蜈蚣身子中的两条腿化为了两只人手。 这两只手瞬间抓过两个护卫,旁边的两只脚刹那间扎进他们的身子,似在吸取他们的血肉。 那两个护卫肉眼可见的瘪下去,几个呼吸间就成了两具干尸。 护卫们吓坏了,逃的逃,散的散。 吼! 蜈蚣一扭身抓住两个想逃的,把他们吸干后,振翅高飞向海面,居高临下的追杀陈深他们去了。 莫叔以后再也变不回去了。 他将永远这样半人半妖。 可他利用邪法,吸取他人生命后,暂时延缓了中毒死亡。 这让他有了追杀陈深,夺回解药的时间! 第166章 阴私 陈深在水里不说话。 他等白烟的下一步计划。 他们在水里呆不了太长时间,迟早要出水面。 他们在水里还走不快。 陈深在想,要是白烟束手无策,那他就要只能亮出自个儿的底牌天蝉灵叶跑路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白烟也知道如此。 她向陈深打了个手势,让陈深拉住她的衣角,待不远处的寸草也过来抓住她的衣角后,她从乾坤袋取出一枚符宝,符宝大放光芒。 霎时间,水中所有阻力不见了。 他们三个踏剑飞驰,如同空中一样。 约莫时间差不多了。 三个人全憋不住气了,才慢慢地上浮。 白烟和在寸草先冒头,大口喘息。 陈深在后面惊叹,想知道那符宝是什么宝贝,竟可以避水。 他刚要冒出头,白烟忽然把他按下去,拉着他急速的下降,就在陈深不知发生何时时,水面爆炸,差点波及到水下的陈深他们。 陈深还隐约看见一头半人半蜈蚣的怪物从水面上掠过。 难道他们逃的时候让飞天蜈蚣在天上看见了? 白烟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这次她潜的很深,然后继续祭出符宝,换了个方向迅速的逃跑。 可她和寸草换气了,陈深还憋着一口老气儿呢。 陈深终于憋不住的时候,拉了拉白烟,指了指头上,示意他要上去换气。 白烟摇头。 他们现在逃的不远,一旦露面,飞天蜈蚣看见了,他们现在的路就白跑了。 他们必须同飞天蜈蚣不同,而且逃远以后才可以在水面上冒头。 奈何陈深的肺要炸了。 白烟无奈的贴了上来,一口吻住陈深,渡了一口气过来。 这口空气真的香甜。 陈深度过了危机,等他们又行了一段路后才上潜,出现在海面上。 他们大大呼吸了几口气。 飞天蜈蚣还在远处。 他在看到陈深三个人冒头后追过来,可等他到时,三人早潜入水中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待飞天蜈蚣再看到他们冒头时,已经天边的小黑点了。 接着,他们逃之夭夭。 小半天后,陈深他们才出水面。 三人踏剑而行,白眼忧心忡忡,不知道她的刺杀算成功还是不成功。 “难怪他的悬赏价格那么高。” 白烟心有余悸,饶是他刺杀的人多了,也头次见这么邪门的人。 陈深觉得莫叔一时半会儿死不掉。 他可以吃人回血。 就是鲸岛上的修士们要遭殃了。 “至于最后死不死,就看你匕首上的毒够不够狠毒了。” 白烟对辟邪司的毒有信心。 “小阎王萧梧桐的医术厉害吧?” 她照样拿这毒束手无策,当初萧别离灭门惨案就用的这种毒素,萧梧桐这些年一直致力于研究这类毒素,好找出配毒的人和幕后黑手。 可都没成功。 这毒的成分太复杂了,跟七虫七草膏差不多。 陈深听她说起这个,顺口问了起来,“你知道萧别离灭门案?” 白烟轻笑。 茶馆的报纸把这案子传的沸沸扬扬,她想不知道都难。 陈深问她,她认为谁做的这案子。 白烟不想回答,“这里面水深着呢,理会这事儿干嘛。” “恩。” 陈深告诉他,萧梧桐是个一位娘子,“说起来,萧别离还是我岳丈。” 白烟回头打量陈深,末了望了望四周。 大海茫茫,不见一块陆地。 “这话只出我口,入你耳,你千万别外传——” 白烟顿了顿,“就是外传也别说我说的。” 陈深让他放心,这点儿道理他还是懂得。 白烟斟酌一下,这才缓缓地说:“根据我多年灭门,为上面处理脏事儿的经验,萧别离灭门案从作案手法来看,毫无疑问是辟邪司的手笔。” 陈深点头。 萧梧桐也说过,空云出自辟邪司。 可在白烟看来,辟邪司没有这么大的手笔,把这桩案子瞒的这么密不透风。 “他也没这么大的能量。” 白烟告诉陈深,辟邪司要是自个儿做出这样的事儿,事情早水落石出了。 现在之所以闹的沸沸扬扬,就是因为这事儿是上头吩咐辟邪司做的。 “辟邪司就是大仙朝手里的一把刀,专门处理那些棘手的见不得光的事。”白烟认为,萧别离一定是抓住了明镜司,百帝城或者皇家一些见不得光的把柄。 如此为自个儿招来杀身之祸的同时,还永无水落石出之时。 陈深觉得很有道理。 可一个县令能抓到什么上面这些势力什么见不得光的把柄呢。 白烟这就不知道了。 她和寸草刺杀的手无杀鸡之力的人并不多,绝大多数是谋逆,有不轨之心,暗中跟邪魔外道勾结的人,或者是权贵想要人家的生意,看上了人家夫人和小妾之类的活儿。 这些都不足以在萧梧桐不断的逼迫下还瞒的这么密不透风。 “要么就是牵扯到了皇家阴私之事。” 白烟就为此刺杀过不少人。 圣上现在宠幸的贵妃,先爬上的是太子的床,后来皇上看上了,又不得不从太子床上下来,再上皇上的床。 贵妃是妖怪,她不在乎这个。 在他们北境妖地,奶奶辈儿的都有嫁给孙子辈儿的。 可圣上不能不在乎。 他就让辟邪司的人,把所有知情的人全给杀了。 “不过——” 白烟摇头,从萧别离的身份和全家灭门来看,应该跟这些扯不上关系。 “这里面的水这么深——” 白烟觉得萧别离要是个修行者,或许还好猜,因为大仙朝对各大门派的私下小动作可不少,为的就是用平衡之术,避免出现修行门派有一家独大。 可在陈深的坚持下,白烟还是给出了一个猜测,“或许是萧别离知道的见不得光的事儿,事关江山社稷或者大仙朝的根基。” 如此才让他被灭满门不说,还死了这多年,所有参与者都守口如瓶。 陈深想不出萧别离会知道什么跟这些靠上关系的事儿。 他当过官儿,官儿比萧别离还大。 即便萧别离在京城当县令,也同这些扯不上关系。 一个县令能做的,左右不过催农耕,判庶民百姓鸡毛蒜皮的案子,再让人缉拿匪盗等等。 不过,白烟所言是一个突破口。 等回中土以后,陈深觉得或许可以查一查萧别离身前经手过什么案子。 白烟让他千万别插手这事儿。 “你要是执意查这案子,还不如由我把你送到浮游岛。” 在浮游岛是不见得能死。 他们还能得个好处。 “滚!” 陈深警觉起来。 他让白烟别打他的主意,“万一你肚子里有崽儿了,那就是送他爹去死。” “呵呵。” 白烟冷冷一笑,嘲讽之意不言而明。 曹。 陈深让她别嚣张,“要不是我喂你一口,你现在早中毒死了。” 第167章 龙宫 “什么意思?” 白烟一时不懂。 不过陈深提醒了她。 她忙查看自个儿的身子,身子里还有余毒未除,可并不致命,“你说你喂了我解药?” 白烟问他什么时候。 陈深问她在去见莫叔之前吃了什么。 白烟不由地望向他胯下,“这——” “然也。” 陈深点头。 白烟无语了,她想不到陈深这玩意儿还有解毒之效。 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 陈深问她体内还有没有毒,要不要再来一口。 “滚!” 白烟目光如刀剜他一眼。 陈深是医者仁心,奈何对方不领情,他回头望了望鲸岛方向,不知道谢飞现在怎么样了,他们又要去什么地方。 白烟说:“现在去龙宫。” 龙宫是整个东海势力最为庞大的存在。他们的上任龙王被誉为曾在三百年间被认为是天下第一仙,一直到输给剑仙楚狂人,这第一的名头才拱手让人。 龙宫原是个世外桃源,轻易不同外人接触。 可这位龙王仰慕中土,曾多次涉足中土同人斗法,天下第一仙的名头就这么得来的。因此从他开始,龙宫开始出现在中土视野内,继而得到快速的发展。 现在的龙宫,俨然已经成为一个小的国家,商贸、手工业十分繁华。昭王反叛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出自龙宫,还由人贩卖,可想而知这龙宫的繁盛。 白烟决定在龙宫待一段时间。 龙宫消息灵通。 他们随时可以得到鲸岛的消息。 一旦刺杀成功,他们还可以直接龙宫领取报酬。 若是没有刺杀成功。 她们呆在龙宫也是安全的,鲸岛的人不敢去龙宫放肆。 陈深听他这一说,也决定去龙宫打探一下陆颖的消息。 他们一路向东。 路上得知,白烟他们在逃命时用的符宝为避水符,是龙宫特产的符宝,唯有龙宫的法宝避水珠才能拓印出这样的符宝。 陈深觉得这符宝不错,到龙宫有机会的话,他打算也买上几张。 走了差不多十多天。 他们终于见到了龙宫。 龙宫这名字源自修仙门派,然而现在的龙宫早不是修仙门派所能比的。现在的龙宫面积之光,同海南差不多大。 修行门派的建筑群处于这座大岛中心的山上。 山脚下是弟子居所和市集,再离得远一些就是凡人所居了。 其实这些还不是龙宫的全貌。 山上的建筑只是龙宫现在的修行之所,他们真正的核心在山下海中,从山中一山洞而下,然后穿过半个岛就到了一座水晶在海下铸造的宫殿。 那才是龙宫真正的得名所在。 陈深是无缘得看龙宫的。 他们到了山脚下的市集,找了一座客栈,包了一个院子住下来。 陈深一身风尘,让小二弄了一桶洗澡水,刚舒舒服服的泡起来,门就推开了,白烟走了进来。 陈深差点用衣服挡自个儿,见是她后把衣服放下,然后上下打量她。 白烟刚沐浴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她换了一身衣服,让陈深眼前一亮。 这套衣服以黑白为主,胸前又点缀了一些铜绿色的宝石。 这是一套紧身劲装。其形象带来一种肃杀感战栗感。 可要是用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来看的话,这一身近身的衣服衬托出了白烟的玲珑曲线和杀手高冷气质:脚蹬一身长靴,衬托着大长腿修长,腰带紧系,让腰盈手可握,还有胸前的碗,不大不小,起伏之间有缓和,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精致的碗。 陈深继续躺在浴桶里,“你进来的时候敲门好不好。” 白烟走到跟前,敲了敲木桶补了这道程序。 陈深问她什么事。 白烟的语气冷冰的说:“体内还有余毒,恐怕得——劳烦你去下毒。” “哦,这个啊。” 陈深指了指,让她自己取药。 水面上升。 白烟就那么亲口取药。 可能是因为旅途劳累的缘故,这解读的药并不好熬制,再加上陈深心不在焉,或者说故意心不在焉,让人很难掌握火候,以至于药很久都熬不好。 “怎么还不好?” 白烟有些不耐烦了。 陈深让她多从自个儿找原因,明明是她熬药不到家,不懂得掌握火候就不说了,关键熬药还不好好熬。 熬药不是整个砂锅就行了。 这砂锅得细腻柔软,对待的药材还得保持耐心,不急于求成。 这熬药就跟治国差不多,而治国如烹小鲜。 得轻,得柔。 白烟翻了个白眼,觉得陈深的歪理真多。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接着寸草探头进来,“我娘呢?” 陈深看白烟,见水面不见人了。 “哦——” 陈深用手拨了拨,“不知道,可能出去了打听消息了。” 他们逃命走了不少冤枉路。 鲸岛的消息应该早于他们传到龙宫。 “哦,好吧。” 寸草点了点头,可她不想走,而是关门走过来,“你在洗澡?” 陈深觉得这是明白的答案。 这答案不用回答。 不过,另外一个答案倒是可以回答一下,“对啊,在洗澡。” 寸草建议趁他洗澡,赶紧来修行,省的到时候她娘再给他清洗了。 “啊!” 陈深一紧一疼,心砰砰跳,“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 寸草来去一阵风,不等陈深反对就贴了上来…… 翌日。 陈深很无辜的坐在桌前喝酒。 白烟故作无事。 寸草则幽怨的盯着她娘。 她现在知道他娘为什么修行很快了,原来是瞒着她呢。 她昨儿刚知道,修行的妙药口服药效更佳,修行更快,而且灵力炼化起来更省事,远不是以前熬药方式所能比的。 在这尴尬的气氛中,陈深泰然自若的站起身,“我去集市上打探一下消息,你们娘俩切磋一下技艺。” “滚!” 白烟没好气。 陈深无辜的走了。 他才是那个受害者好不好,哦又不是他想的,他付出了那么多,最后换回来这么个态度,陈深摇了摇头。 龙宫的坊市是陈深见过的修行门派中最大的。 坊市上卖什么的都有。 在街旁的酒肆茶馆外,站着招揽客人的鲮鱼,上半身人,下半身鱼妖。还有一些明显看得出来是妖怪的妖怪,可坊市上的百姓和修士都不觉得奇怪。 这些妖怪的生意还挺好。 譬如卖鱼的鱼妖,生意好的不得了。 陈深本来对龙宫没多大印象,现在看他们竟镇得住这些妖怪,不由地对他们高看一眼。 这实力怕不在青云宗和慈云寺之下,或许同百帝城旗鼓相当。 第168章 生意,杀心 陈深在坊市间转悠。 见到一位修士时,他就上去礼貌的询问几句。 陆颖跟陈深不同,作为陆半仙的孙女,她在东海也挺有名的。 陈深一提她的名字,知道的人不少。 然而一圈询问下来,没有一个人知道陆颖的踪迹,他们甚至不知道陆颖到了东海。 陈深不由地气馁。 他坐在路边的酒肆,想还是等一下谢飞那边的消息吧。 他们师徒曾在东海活动多年,谢飞本身还是东海人,消息或许比陈深这么瞎打听要灵通的多。 他在登上龙宫时,就不署名的让人捎信给谢飞,让他到龙宫会合了。 在陈深对面,是一座大酒楼。 在酒楼上正有一个人在居高临下的看陈深。 他就是在书院时,宁王向陈深引荐的大仙朝首富的许一城。 “一城?” 坐在他对面的老者招手,“你看谁呢?” “哦。” 许一城回过神,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没什么,刚才在盘算来着。” 他饮了一口茶,把小心思压下去,专心应付面前的事儿。 他为老者倒了一杯酒,“根爷,困龙石这事儿真怪不得我,我卖给的是中土的一个中间商,我也想不到他转手卖给了浮游岛主。” 名为根爷的老者不以为意,“龙王只看结果。” 结果就是许一城让龙王不高兴了。 “这——” 许一城把一个乾坤袋往根爷面前一推,“希望根爷在龙王面前,多为我美言几句。” 根爷不动声色的收了。 许一城高兴的笑起来。 根爷是龙王身边的老人了,最善于察言观色的。 他现在收许一城的东西,说明龙王并没有明确的态度,这里面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许一城为根爷再倒一杯酒,“根爷,中土昭王反叛,这武器是从咱们龙宫出去的吧?” 根爷笑了笑,“有些人不老实罢了。” 许一城觉得根爷这话就言不由衷,这些武器龙宫不开口,谁能带出龙宫? 可他知道这里面的默契。 就算龙王默许了,对外也是有人不老实。 “是,是,有些人是该敲打敲打了。” 许一城压低声音,“那根爷您知道,这些武器是谁带出去的吗?” 说罢,他往根爷面前又推了一个乾坤袋。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许一城在大仙朝呼风唤雨成为首富的基石什么? 就是他牢牢掌握了东海商路。 他能够掌握东海这条商路,同龙宫的支持脱不了干系,整个东海同中土的商贸往来,龙宫占了五成,浮丘岛四成,余下的散修群岛占一成。 至于仙人岛—— 那些人封岛,从不与外人交流。 他们就是有需求,也是从龙宫采购,他们同龙宫的关系挺不错的。 如此可想而知,龙宫对许一城的重要性。 这龙宫就是许一城的禁脔,他是万万不许别人插手的。 可偏有人插手了。 在不知不觉中把手插到了龙宫。 这在许一城见到昭王反叛的武器后,吓了一大跳。 他一度还怕大仙朝会认为是他给昭王提供的武器。 幸好他同太平王的交好起到了作用,大仙朝并没有追究这些。 可大仙朝不追究,不代表许一城就会放过这人。 他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人抓出来。 根爷笑了笑,把乾坤袋推了回去。 这个乾坤袋他就不收了。 根爷语重心长,“一城啊,根爷老了,精力不比从前了,龙王把许多事从我手里分出去了,我有些事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不过啊——” 根爷轻笑,“对龙王忠心耿耿总是不错的,你说呢。” 许一城忙点头,“是,是。” 可说根爷不知道这插手的人是谁,他是不信的。 别说根爷,他就有怀疑对象。 “根爷,锦衣楼你知道吧?” 许一城换了个话题,“他们的衣服真不错,我弄了几身,专门孝敬您的。” 他又把乾坤袋推过去。 根爷看了看这个乾坤袋,轻叹一声,“一城啊,你这人吧,真聪明,天生做生意的料,就是太聪明。” 他把乾坤袋收起来,顺口敲打他,“根爷给你个建议,有些劣质武器啊,不要经手乱销,容易砸了自个儿招牌。” 许一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浮游岛这几天拿下了许多门派的法器和法宝单子,全是经许一城的商队送到中土的。 他自认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想不到还是让龙宫知道了。 根爷接着语气一转,“不过,做生意嘛,唯利是图才是正理,有钱不赚那是王八蛋,你说是不是?” 许一城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龙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根爷想了想,“对,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篮子摔了蛋就打了,这做生意也是同样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是,是。” 许一城的心往下沉。 “知道就好。” 根爷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一城啊,不用担心,生意继续做,蛋和篮子离了谁不能过,你说是不是?关键是要认清楚谁是篮子,谁是蛋。” 根爷把几个乾坤袋揣进怀里下楼了。 许一城脸阴沉,目送根爷下楼后,嘴里才蹦出三个字。 “锦!衣!楼!” 根爷这话他听明白了,收乾坤袋是在说他猜的不错,是锦衣楼秦歌。 至于后面敲打他的话,是在告诉他,龙宫全知道他的小动作。 可龙宫不在乎。 既然一条狗不听话,就再养一条就是了。 锦衣楼就是他们又养的一条。 龙宫还打算让他们竞争起来,到时候择优而选。 这对龙宫自然很好。 对锦衣楼也不错。 可对许一城而言,这很不好,这跟刨他祖坟有什么区别! “锦衣楼!” 许一城目光投向楼下酒肆喝酒的陈深。 他现在知道锦衣楼为什么掌握覆舟山,打通江路了。 这是要把他们西域的生意同海上生意连在一起啊。 这一旦成功,他许一城首富的位子要拱手让人了。 “秦掌柜。” 许一城放下酒杯,站起身,再次看向陈深。 他和宁王查过锦衣楼的秦掌柜,没有查出她身后的势力,甚至她的面子都没见到。 许一城还帮宁王查了陈深,然后他们就查到了一个有趣的。 那就是秦掌柜曾嫁给陈深。 这很好查。 只要对锦衣楼稍加留意就知道,陈深现在还免费从锦衣楼拿东西呢。 后来,秦歌就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许一城和宁王觉得,必定是修行去了。 陈深这旺妻之名在外,稍微一查就知道。 或许—— 许一城双眼一眯,招了招手下,指着陈深低声吩咐了几句。 手下点头去办了。 陈深很快喝够了酒,又把酒葫芦灌满。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正要再去找人问一问陆颖的踪迹,一回头看到了隔街酒楼上探头看他的许一城。 哎! 陈深双眼一亮。 这不巧了吗。 他想不到这世上还有比许一城在东海消息更灵通的了。 第169章 作茧自缚,独木桥 “他妈的!” 许一城在陈深抬头时忙收回头,可还是晚了。 他见陈深朝他来了。 许一城在想怎么办。 他刚让手下出重金去找杀手把陈深抓起来,这人怎么就盯上他了。 许一城想装作不认识踏剑走人。 可陈深不是从酒楼上来的,他踏剑飞了上来。 许一城就是想装作视而不见走掉都不行了,迎面让他拦住了。 “老许,许一城!” 陈深还没上来就在叫他。 许一城无奈的转过身看他,“你是?” 陈深一愣,许一城这么健忘的吗? 他只能提醒他,“在书院见过,青云宗的杂役。” “哦。” 许一城语气平淡,“青云宗的杂役啊,怎么,付不起酒账了?” 他回头招呼小二,说陈深的酒账都算到他账上,然后就跟陈深拱下手,不咸不淡的说:“我还有事儿,就先告辞了。” 他快步下楼。 “别介。” 这许一城走的是真快,眨眼间就到了酒楼外。 陈深从栏杆跳了下去跟上他,“老许别走啊,我有事儿得麻烦问你一下。” 许一城往旁边巷子走。 这龙宫堪称自由之地。 只要不违反龙宫的规矩,不损害龙宫的利益,什么生意在岛上就可以做。 这杀手生意亦然。 不过,在重金之下,杀手们也做岛上的生意。 大不了做了以后远走高飞。 可许一城不一样。 他还要在龙宫做生意。 他是不能跟这事儿有牵连的,所以只能找第三方的杀手和刺客。 还不能把事儿闹大。 龙宫的耳目之广,他刚才在根爷那儿已经领教了。 万一龙宫查到他头上就不妙了。 他只能把陈深往偏僻的巷子带。 陈深没注意到。 “老许,陆半仙的孙女你知道吧,她在东海,你知不知道她的消息。” 许一城脚步一停,“陆颖?” 陈深觉得有门,“你知道?” 许一城的确知道。 可他不准备说,“唔,知道一些,听说她去浮游岛了。” 陈深觉得有希望。 许一城是头一个知道陆颖去浮游岛的人,“对,后面的消息呢?” “后面?” 许一城摇头,“后面我就不知道了。” 他们拐进一个偏僻的巷子。 陈深又要问,忽见前面一缕烟,觉察到脑后一阵风。 这对母女又玩什么花样呢。 刚才一起玩吃鸡,现在打算一起玩撸啊撸? 其实陈深更喜欢玩角色扮演。 “不许动!” 一把匕首又横在陈深脖子上。 陈深无奈,“刀没毒吧?” 白烟在说解药,“放心,有毒你可以自己吃下去。” “我谢谢你!” 陈深不是狠人,虎毒还不食子呢。 不过,看这架势,这是要玩儿角色扮演。 陈深喜欢。 夫人,你也不想你女儿以后吃不到棒棒糖吧。 那边的许一城也没反抗。 他境界本来就不高,许多精力都用在生意上了,修为跟陈深半斤八两, 何况这两个杀手是他重金请来的。 灵石这东西真是个好玩意儿。 就是买杀手都能买到更好的服务,这么快就上门了。 不过现在不是表明身份的时候,防止隔墙有耳,等他们交货时再说也不迟。 “走!” 白烟抓住陈深,寸草抓住许一城。 “慢着!” 陈深打断她们,“他是我朋友,把他放了吧。” 白烟想了想,不能放。 原因是雇主给的太多了,多到她们可以不顾一起吃鸡的情谊再次把陈深给绑了。 不仅给的多,还要的急,白烟也不知道是抓一个,还是两个一起。 既然不知道,就捎带着送雇主一个添头吧。 “先顾好你吧。” 白烟抓住陈深,化为一缕烟消失了。 寸草则抓着许一城,化为一阵风掠过屋顶,消失在空气中。 白烟领着陈深最先落地。 陈深望了望左右,见他们处在一个幽暗的石屋中。 石屋中间竖着一堵高墙,高墙中间有一个铁栅栏,有点儿像探监的摆设,对面和这边隔着栅栏坐下来可以谈话。 陈深又看了看屋顶,同样用石头砌成。 “这是困龙石?” 陈深惊讶,他回头看白烟,“他妈的,你又来真的!” 一起吃鸡的战友情都可以不顾,陈深觉得他再也不相信白烟这个臭娘们了。 “别怪我。” 白烟让陈深多从自个儿找一找原因,“怎么到哪儿都有人高价悬赏你?” 还都要活的。 陈深得罪人就算了,还尽得罪有钱人。 “不是浮游岛?” 陈深一怔。 白烟觉得应该不像,且不提龙宫和浮游岛不对付,就是这次悬赏都是新发出的,给的时间比较紧,相比浮游岛的悬赏给的灵石要少。 陈深不懂了,“浮游岛的你都不动心,你为了更少的把我给卖了?” 白烟觉得他这话就丧良心,“谁说浮游岛的我们不动心了?” 知道得到莫叔死了的消息,她们就离开龙宫,到时候就押送陈深去浮游岛。 “曰你大爷!” 陈深觉得他还是他年轻了。 有些女人是不走心的,就是走胃也走不到心里去。 白烟觉得他不用曰她大爷,“我就行。” “困龙石的牢房都困不住你,我相信你还能逃出来。” 白烟对陈深充满信心,所以她今儿接了这任务,而且她还打算同陈深长期合作,“既然你走到哪儿都有悬赏,咱们打个商量。” 陈深等她下文。 “你逃,我们抓,你再逃——” 这样灵石就源源不断的送上门来了,简直一本万利。 她还打算等陈深这次逃出来了,他们去龙宫的竞拍会上看看,买一些保命法宝,保证陈深逃命万无一失。 白烟说:“到时候分你三成。” 陈深无语了,“这也行。” “可以。” 白烟让陈深只要把握住现在的水平就一定行—— 所有陈深的悬赏,全要求抓活的,还强调一定不能死了,今儿这次也是。 这不能死,能搞名堂的就多了。 至少逃命的机会大大增加。 白烟鼓动他,“富贵险中求,怎么样?” “我谢你妹妹。” 陈深拒绝。 白烟低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陈深鸡动了。 这白烟以前那么矜持,现在放开了竟然玩的那么野,提到了陈深一条未曾走过的路。 虽然这条道充满泥泞,可是吧—— 这元婴期都辟谷了。 偶尔吃点东西也是为了解馋,还只进不出。 那看来这条路挺顺—— “呸!” 陈深还是拒绝了,“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他只走阳光道,不走独木桥。 就是两条独木桥,他也不走,何况只有一条独木桥了。 “行,行。” 白烟见劝不动他就放弃了,“那就只做这一次,行吧?” 反正来都来了。 陈深能怎么办? 他刚点头,一缕风刮过,寸草抓着许一城出现在面前。 第170章 交易 站定后。 许一城瞅了一眼陈深,整了整衣袖,十分欣慰的对他们说:“不错,行事干练,手脚干净,不拖泥带水,你们是哪儿的杀手,咱们以后可以多多合作。” “你当你谁呢。” 寸草推他一把,让他老实蹲下。 许一城踉跄一下,皱起眉头,“我就是雇你们的雇主!” “你?” 三个人同时望向他。 陈深眼珠子一转,“开什么玩笑,他是我朋友,怎么可能悬赏我,我们俩一直在一起。” 他摆手,“老许,你安心,这俩我认识。我们今儿早上还睡一起了,不信你问寸草。” “是。” 寸草脱口而出,以至于白烟拦都没拦住。 白烟的目光如刀,狠狠地剜了陆白一眼,向许一城走去,“你就是雇主?你叫什么名字?” 许一城没说话。 他心里在打主意。 后面这杀手答应的这么痛快,而且是关乎名节的事儿,不至于配合陈深撒谎。要这么说的话,这俩不是杀手,亦或者是杀手,但不是抓陈深的,是抓他的。 他搞不懂这里面的名堂。 但毫无疑问,他现在说错一句话,就可能是迥异的境况。 许一城很精明。 他眼珠子一转,“嗨,原来是一家人啊。” 他摆了摆衣袖,“我和老陈是朋友。” 他尬笑着解释,“我当你们俩是杀手呢,这才那么说,原来是闹着玩儿呢。” 陈深搭腔,“对,闹着玩儿的。” “滚!” 白烟让陈深滚一边儿去。 她让许一城别听陈深的,她们就是杀手,请来抓陈深的杀手,“你刚才说你是雇主——你出了多少灵石抓陈深?” 许一城觉得不对劲儿,可他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劲儿。 他想不会做这么巧吧。 难道这俩人就是他请来的杀手? 就在许一城左右不定时。 啪! 陈深照白烟屁股上给一巴掌,“都跟你说了,我们是朋友,老许怎么可能让人刺杀我呢。” 咻! 白烟的化为一溜烟比划在陈深脖子上,“你给我老实点儿。” 陈深不为所动,笑着对许一城说:“性子烈了一些,不知道在外面给人面子。” 许一城信他的鬼。 许一城现在又觉得白烟母女是他请来的杀手了。 “不公平!” 寸草不答应了。 她昨儿刚她娘骗了,她娘吃起来津津有味,而且得到修为确实很多,从那以后,寸草就耿耿于怀,而且强烈要求公平,她走到陈深面前,让陈深也打她一下。 “你看看,这,这——” 陈深给许一城一个无奈的眼神,啪的给寸草一巴掌,寸草高兴的走了。 “这——” 许一城不说话了。 白烟头疼,把胎盘养大的坏处就这个,可她能怎么办。 她把许一城拉到一旁,“许一城是吧?是不是你派下人,到石窟出灵石悬赏抓他,是的话赶紧把灵石给我们,我把他交给你。” “不是我。” 许一城摇头,他让白烟再等等,或许同他见面接头的人很快就来了。 他的手下去下的悬赏。 等他的手下来验货完成交易的时候,许一城就可以确定这俩人身份了。 他不急。 没看那叫寸草的,现在都坐陈深怀里了。 “下来,下来!” 白烟过去把寸草拉下来。 陈深这时候顺势而为,“老许,你放心,我们不要你的命,抓你来就想问一问,陆颖现在什么地方?” 他刚才在路上感觉得出来,许一城知道的远比他告诉陈深的多。 说罢这话,陈深还想白烟打个拜托的眼色。 白烟想了想,没再说话。 她觉得让陈深问出陆颖的下落也好,至少让陈深得个好处。 薅羊毛也得给羊毛成长的机会不是。 再说她的心肠也不是冰冷的,在不影响挣钱的条件下,她对陈深还是有感情的。毕竟就是一根胡萝卜,用的时间长了也要有感情。 许一城没说话。 陈深笑,“你要是不说,那你可能就不会全乎的走出这间房了。” 白烟手中的匕首适时的化为千万把,跟千手观音一样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许一城现在是越来越搞不懂现在的状况了。 对于陆颖的下落,许一城只有想不想告诉的问题,现在为了不留下零部件,他只能直言相告,“陆颖还在浮游岛,她让浮游岛关了起来。” 陈深一怔,“为什么?” 当初陆颖是赌约胜了浮游岛主上岛的,现在违背约定,未免太不顾道义了。 “为了活命。” 浮游岛主病情恶化,现在已经衰老的不成样子了。 他要是再找不到解决之法,就只能死了,而陆颖儿当初就是窥探天机得到反噬,从而成为天煞孤星命格的,她现在活了下来,说明她手里一定有改变的办法。 在死亡面前,道义微不足道。 浮游岛主把陆颖儿关起来,就想知道改变命运的办法。 “唔。” 陈深所有所思。 他希望陆颖儿告诉浮游岛主,这样他的悬赏金额还可以再高点儿。 “这么说——” 陈深抬眼看他,“在长城以北逆天改命的人是浮游岛主了?” 浮游岛主想不到陈深知道这事儿,“你这不是明知故问,这天下除了陆半仙的传人,就只有浮游岛的人有这本事了。” “他为谁改的命运?” 陈深又问。 许一城不说话了。 陈深给了他两个选项,“太平王还是奔月宗的宗主?” 许一城不回答,陈深不知道他是知道不说,还是压根不知道。 石屋内安静了一会儿。 许久后陈深开口道:“鉴于你给了一个消息,我还给你一个。” “不过——” 他在许一城的注视下停顿一下,“我这消息比你刚才告诉我的值钱多了。” 他不说话了,看着许一城。 许一城知道他在等什么,“你先说,我可以出灵石。” 陈深竖起一根手指:“一箱上品灵石。” “一箱?上品!” 许一城是大仙朝首富,可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为了钱甚至于在龙宫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所以想要让他花大钱,几乎不可能。 他刚要拒绝,陈深制止他,“别忙着拒绝,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我这消息能给你换回至少五倍的回报。” 第171章 小姨 许一城是个商人。 他只做赚钱的买卖,他让陈深说。 陈深告诉他,改变陆颖儿命格的办法在他身上,只有他才能改变命格。 “你可以告诉浮游岛主。” 许一城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陈深让他可以去京城查一查,陆颖儿回到京城疗伤,就是他在旁边,“你要是去我陈府老宅打听一下,还能知道陆颖儿是我的娘子。” “陆颖儿是你娘子?” 许一城服气。 这陈深简直旺妻,他要有女儿,一定嫁给陈深。 许一城猜测他此举背后含义。 大约明白了。 “你想让浮游岛的人来抓你?” “不。” 陈深想把陆颖儿换回来。 许一城佩服,真是可歌可泣的感情啊,陆颖为了陈深闭口不言,不惜被关在浮游岛,现在陈深为了救陆颖儿出来,不惜把祸水引导自个儿身上。 他现在算是知道陈深为什么找女人待见了。 只是—— 他隐藏了一件事儿,这事儿不说也罢。 石屋又安静下来。 许一城不急,可他的下人何一着急。 他在许一城的吩咐下,记住了陈深的名字,记住了他的特征,然后去坊市外的一个海边悬崖下的石窟——这是杀手这肩部的生意的老巢,悬赏都在这儿发布。 他把悬赏发布以后,就回去找许一城了。 然而等到了酒楼,相熟的人告诉他,许一城在酒楼上碰见一个腰畔挂红漆酒葫芦的人,许一城似乎怕他,见到他就逃走了。 可红漆酒葫芦的主人不依不饶吗,从酒楼跳下去追许一城去了。 何一这一听,觉得坏了。 他不知道许一城为什么要悬赏抓陈深,可左右不过关系不好是仇家。 许一城视陈深为眼中钉。 陈深十有八九也视线许一城为眼中钉。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万一陈深对他的主子许一城下手—— 何一想到这儿打了个哆嗦。 他在坊市内外找了个遍,又回府上找了,见老爷没回来以后彻底慌了,一慌就六神无主,一六神无主—— 他在街上碰到了巡街的张三省。 张三省是负责坊市安全的龙宫弟子,相当于坊市的捕头。 许一城是做生意的,上下都得打点到、 张三省作为地头蛇,何一平日里没少替许一城跟张三省打交道。 张三省见他慌慌张张的,就问何一发生什么事儿了。 何一是真怕许一城出事,就告诉张三省,说他老爷让一个外来的,身上挂红漆酒葫芦的人给抓走了。 张三省一听这还了得。 许一城是谁,龙宫最有钱的人。 这种人要是在坊市上出了事儿,那他会吃不了兜着走。 他忙把手下召集起来,一寸一寸土地,一个一个街道的摸索和查找,终于在一个妖怪口中得到了线索。 张三省集合起人马,冲进了院子,正好见到陈深、白烟、寸草和许一城四个人。 张三省让人围住陈深三人,热切的走到许一城面前,“许爷,您没事儿吧。” 许一城松了一口气,“没事儿。” “没事儿就好。” 张三省指着陈深三个人问,“他们就是抓你的人?” 许一城刚要说话,见何一在后面悄悄地给他打眼色,示意白烟和寸草母女。 他心中一动,看来这俩真是他请来的杀手。 他娘的! 这叫什么事儿啊,请杀手请到了陈深的姘头,陈深的姘头还真出手,真交到他手上,就他娘的不是正常人,这让他这个正常人错过了抓陈深在手的机会。 不过—— 许一城想到了他让人抓陈深的主要目的。 他想了想点头,“对,他们就是抓我的人。” 他还特意指着陈深。 这话一出,别说陈深和白烟母女了,就是许一城的仆人何一都愣住了。 许一城站起身,“他们一伙儿的,张大人自可以去查,我是让他们掳到这儿来的。” “哎。” 陈深觉得许一城这话说的就丧良心。 在这里面就他是无辜的,别的全部是好东西,“你别血口喷人啊。” “血口喷人?” 许一城问陈深,白烟和寸草是什么身份。 陈深不说话了。 许一城轻笑,“无话可说了吧?” “不对!” 寸草觉得很不对,他们要抓的是陈深。 寸草指向何一,“是他让我们——” 白烟拦住他,“让我们请陈深过来坐坐的,许一城自个儿跟来的。” 何一摆手,“我不是,我没有。” 陈深趁势站起,“好你个许一城,你让他们抓我!” “胡说,明明你们把我抓过来的——” 他们一时间吵作一团。 张三省听了头疼。 他就是个护卫,这案子不归他管,在吵的头都大了以后。 他让手下把所有人押出去,去见管事的。 白烟一听这话,向寸草打个眼色。 不等张三省反应过来,她们已然化为一缕青烟逃走了。 “追!” 张三省大怒,让人去追,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们揪出来。 至于陈深—— 陈深想逃也能逃,可他不想逃,有天蝉灵叶这底牌在,现在还不是逃的时候。 现在逃出去,东海无容身之地,他能往哪儿去?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陈深悄悄地把天蝉灵叶扣在了手心,一旦不对就逃走。 张三省亲自送他们到管事处。 坊市管事儿的见这事儿涉及到许一城,就报了上去。 不一会儿,上面传来消息,把这些人全部带到山上龙宫去。 “去就去。” 陈深不怕上龙宫。 龙宫跟浮游岛和鲸岛不一样,龙宫虽不在中土,可它是一个名门正派。 当初龙宫的龙王还曾上剑阁参加品家大会呢。 龙宫同中土名门正派的关系还不错。 许一城跟着陈深上龙宫。 他此举的目的就是把锦衣楼在龙宫的人揪出来。 锦衣楼背后的秦掌柜既然把生意坐到了龙宫,其必然要在龙宫安插人手和眼线,他们现在暗,不便于许一城查清他们的商路和航线。 现在为难陈深要是能把他们引出来的话,他就可以在航线和商路上做文章了。 然而,等真上了龙宫,许一城傻眼了。 他们不是去往他经常去的,龙宫处理俗务的龙庭,而是绕过龙庭一路到后面的水晶宫。 这水晶宫是龙宫龙王的居所。 “这——” 许一城心忐忑起来。 陈深还好。 不过,等进了水晶宫,见到书案后面的人后,轮到陈深傻眼了,“小,小姨?” 第172章 娘亲 水晶宫。 顾名思义,就是用水晶搭建的宫殿。 但不同于常见的古代凋梁画栋,亦或者宫廷中亭台楼阁的设计。 这水晶宫很现代化。 同玻璃房差不多。 陈深进去时,见阳光穿过水晶流泻而下,蔚蓝的大海,繁华的坊市尽收于眼底。可这些都抵不过书桌后面的人为陈深带来的冲击。 温衡。 四十多年不见了,但陈深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因为她的样子一点儿没变。 她一身宫装,云鬓如雾,松松挽着一髻,鬓边插着一支玉钏,上面镶着两粒小指头般大的明珠,莹然生光。 她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世人常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女子之美,但天仙究竟如何美法,谁也不知,可看到她,就觉得仙女不过如此了。 她身后是一个探出去的平台,有风吹进来,吹动她身上一件澹黄色绸衫微微颤动。有阳光招进来,在她周身笼罩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 就像是一位仙女坐在面前。 这小姨不是真的小姨。 只不过因为她和陈深他娘是好姐妹,所以陈深叫他小姨。 她为什么在龙宫? 陈深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的记忆中,这位小姨是居住在东海,家里做生意的,偶尔到江都做生意时,会去拜访陈深他娘。 陈深小时候最喜欢这位小姨了,因为她会给陈深带许多好东西,好吃的和好玩的。 陈深他娘跟她是铁闺蜜,她也很喜欢陈深,每次到陈家暂住时,这位小姨都会让陈深陪他一起睡。 可陈深是什么人,他穿越过来的,小人的身子里藏着大人的思想。 每次提供陪睡任务的时候,对他而言就是一种煎熬,痛并幸福着的煎熬,动也不敢动,翻身也不敢翻身。 这位小姨对陈深可信任的很,因为信任,陈深就看到了许多不该看到的。 然后他就更加煎熬了。 在陈深的家乡有一个老话,说山就在那里。 为什么要攀登,因为山就在那里,为什么要穿越海,因为海就在哪儿。可以说是好奇心作祟,也可以说是为了梦想,为了挑战自我。 人一生总有一些东西让人蠢蠢欲动,让人情不自已,那天夜里,再一次入睡时,陈深就情不自已的攀上了高峰。 在高峰的快乐—— 你们想象不到,不是文字所能描述,这种感觉让人上瘾。 就在陈深弃而不舍,舍而不弃,勇攀高峰,连续几天不断地挑战自我时,陈深发现,或许,可能,这位小姨,并没有他想象的睡的那么踏实。 因为有一天,陈深太尽兴,把玩儿这睡着了。 温衡把他手拿走了。 就在这时,陈深勐然惊醒,然后俩人四目相对片刻,温衡忙假装睡着了。 有的人知道适可而止,有的人喜欢迎难而上,有的人喜欢试探,然而喜欢解题,就跟解高考最后一道难题一样,先用手描出半圆,找准焦点,在求得题解的答桉后,顺着丝滑的在思路继续往下解题,判断离心率,找准坐标轴,思路在穿过层层杂乱的思须后,判断开口方向,求得方程根,可能一元一次,也可能一元两次。 陈深当时年幼,解题时战战兢兢,绞尽了脑汁。 温衡为人师表,十分懂得循循善诱,让人不知道她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不过,这道题最后的答桉—— 正所谓在媚娘处,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陈深显然没把这道题解出来。 他的步骤都对,解题思路也对,题还很配合,然而陈深太年轻了,最终的根没求出来,但这不碍事,陈深依旧酣畅淋漓,直觉灵魂得到了升华。 以至于他飘飘然的睡过去了。 最后解题留下脏乱的草稿纸,都是温衡收拾的。 可自那以后,温衡就没再去过陈深家了。 陈深他娘不久也就过世了。 陈深后来每每想起这事儿时就很尴尬,脚拇指可以抠出四室三厅的那种尴尬,他觉得温衡不再去陈深家拜访也是如此,当时只不过气氛烘托到哪儿了。 好在他们没有犯下错误,可惜没有放下错误。 在陈深叫出“小姨”两个字时,许一城愣住了。 他扭头张大嘴看着陈深,觉得陈深在开玩笑,继而觉得陈深脑子湖涂了,这玩笑是能乱开的,亲戚是能乱认的? 龙王是他小姨?! 许一城觉得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一度觉得陈深这是为了逃避他都不知道的惩罚,故意在谄媚。 言而总之,许一城觉得陈深昏了头了。 龙王是上任龙王的独生女! 她怎么可能是陈深的小姨。 打死许一城,他都不信! 正在书桉上忙的温衡闻言抬起头,云髻边的玉钗跟着她的晃动而晃动,明珠在阳光下熠熠生光,然而还是挡不住她目光的炯炯有神。 温衡的目光中有些疑惑,“小姨?” 她上下打量陈深,“你是陈深?” 噗通! 许一城听到自个儿下巴碎裂的声音,这什么情况,一个青云宗的杂役,怎么扭头成了龙王的外甥? 就在他以为这走向离谱时,龙王接下来一句话更离谱至极:“陈深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怎么还没死呢,怎么没快点儿去死。” 许一城现在不知道这小姨,是不是他理解的小姨。 难道这小姨是仇人的意思? “呃——” 陈深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就擦枪走了个火,子弹别说正中靶心了,干脆就脱靶了,至于盼着他死嘛。 温衡从书桌后面走出来。 她向陈深招手,“过来,我看看你。” 她算了算,“你现在六十多了吧,也应该死了,怎么还活着,难道你娘算错了?” 接着她一声怪不得,“你修行了?” 她十分意外,她记得陈深是废灵根的,这年头怎么废灵根也能修行了。 陈深依言走到他跟前。 温衡绕着他转了一圈,“跟小时候一样俊,骗走不少姑娘的心吧。” 不过她还是不明白,“你怎么踏入修行的?” 陈深略过酒葫芦,就说他碰到夫人白云仙子,把他领进门,修为突飞勐进说了。 “领进门后修为突飞勐进?” 温衡小声滴咕,最终想不明白的摇了摇头,“可能是你娘那边出岔子了吧,不过你这一不死,把你娘的所有安排都打断了。” 第173章 神秘的娘 陈深这下不懂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娘盼他死似的。 温衡笑了笑,“不说这个了。” 她扭头看向许一城,目光立刻变得犀利起来,“许一城,你胆子越开越大了,现在竟然敢在龙宫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了。” 许一城忙低头,“小人不敢,小人要知道这位陈也是龙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温衡打断他,“南面的港口你让出来吧。” 噗通! 许一城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顷刻间从额头沁出来。 他没想到龙王这么狠,竟然一下子要把他在龙宫的基业挖去一半。 他试图辩解,“龙王大人,许一城知错了,请看在我们许家祖祖辈辈为龙王卖命的份儿上,饶,饶过小人这一回吧。” “卿尘。” 龙王吩咐了一句。 一个少女无声无息之间站在大殿中。 她一身黑衣,头发如瀑,腰间挂着一把贝壳一样白的剑。 许一城在见到少女出现后不敢再求饶。 他低下头,“小人,这就去办。” 待他退下后,卿尘的女子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甚至没有带起一丝涟漪。 陈深见左右都没人了,就向温衡靠过去,“温姨,你还真是龙王啊。” 他不明白了。 龙王为什么和他娘是姐妹,“还有你刚才说我娘的安排是指?” “这是天机,不可说,一说就要得到天谴的。” 温衡倒了两杯茶,让陈深坐过来,“你只要知道,死对许多人而言是时间的尽头。可对你而言,那是佛家的彼岸,是自由。” 现在陈深一入修行,她娘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不过,也还好。” 温衡告诉陈深,等他到了飞升那一天,真相就会大白。 陈深把茶喝了,“不是,温姨,你这越说我越糊涂了,要照你这么说,我娘应该挺厉害才对,还能给我死了铺路——” 他好奇,“我娘什么来头?” 在他的记忆中,他娘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儿,平平无奇,就一个普通的女子。 “她又怎么跟您成为朋友的?” 温衡觉得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不过,你娘可不是普通人。” “不普通还会死?” 还是得病去世的,这点儿瞒不了陈深。 当初陈深为了给他娘治病,把全城的郎中也药铺都跑遍了。 温衡在想怎么跟陈深解释,“你听没听过这么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位仙女,偶然见到人间游玩,后在湖中嬉水的时候,让一个路过的捕头捡走了衣服。两人一见钟情,女子舍弃了仙人的身份,不再有修为,不再长生,而是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肉体凡胎,同这个捕头结为夫妇,从此过上了普通的生活。 “哦,我懂了。” 这种天上掉仙女的故事,陈深听到的太多了,“后来是不是天上神仙知道了怪罪,就用生病的方式把我娘收了回去,然后把她压在了五行山——算了,反正什么山下,正当着我去劈山救母呢?” 话说回来,这跟他死不死的有什么关系。 温衡让他别自作多情,狗尾续貂。 她想说的是,他娘在这个世界就是肉体凡胎,所以死也是正常的。 “有些事情不是你现在能够知道的。” 她只是在用一个简单的故事为他稍微解惑而已,至于温衡为什么会认识他娘,这就跟仙人岛脱离不了干系了,“你娘是从仙人岛出来的。” 龙宫同仙人岛交好。 在他娘到了龙宫以后,他们曾一起玩耍过一段时间。 陈深他娘对她的修行曾多有帮助。 后来他娘去了中土游历,嫁给了陈深他爹,然后就有了陈深。 陈深现在云山雾罩的,“就这么简单?” 温衡点头,“就这么简单。” “不对。” 陈深摇头,“我娘就一个凡人,为什么会对你的修行多有帮助?” 要是知道修行之法的话,就算陈深不能修行,为什么他爹和他娘也不修行。 这道理讲不通。 “你还是没听懂我的故事。” 温衡告诉他,于他娘而言,在人世间走着一遭就是玩儿,玩够了就回去,他们不需要修行达到飞升和长生,因为于她而言,玩够了,回去的那个地方才是彼岸。 “行吧。” 陈深勉强懂了。 温衡又问陈深怎么来东海了。 陈深就把来找陆颖,然后一路发生的事儿说了。 “老莫没死,老莫疯魔了。” 温衡作为龙王,同时还是东海之王,她的消息灵通的很。 老莫现在疯狂的吸人精血,以此来抵抗毒带走的生命力。 伴着他滥杀,现在鲸岛上的散修逃的逃,躲的躲,躲不过的就打算集合起来把老莫弄死。 “敢情老莫是你弄疯的。” 温衡觉得陈深这一路上还挺精彩,“把杀手母女弄到手了,还打听到了陆颖儿下落,接下来要干什么,用你自己把陆颖换回来?” 陈深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后面这些刚才可都没说。 “整个东海,很少有什么消息能瞒得过我?” 温衡在手下把陈深和许一城押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所有资料,包括陈深同白烟母女同睡一间房,许一城在石窟悬赏陈深,陈深在街上打听陆颖儿消息这些。 “其实——” 温衡笑了笑,“这石窟的生意还是我开的。” “呃——” 陈深无话可说,只能竖起大拇指,“高。” 也就是说,只要温衡想,她顷刻间就可以把这些杀手全部从岛上揪出来。 这叫什么了,执法钓鱼变种? 温衡还知道许一城知道浮游岛上的消息。 碰巧,她还知道陆颖儿就在浮游岛上,她还知道奔月宗的宗主现在浮游岛。 把陆颖儿关起来,就有这位本月宗主在后面推波助澜。 “奔月宗主!” 陈深霍然站起,他觉得得快些启程了,奔月宗主当初见到陆颖儿就痛下杀手,这可是硬茬子。 “你不用担心。” 温衡告诉陈深,陆颖儿现在对浮游岛主和奔月宗主很重要,就是有人想杀陆颖儿,他们都会保护的好好的,陈深完全不用担心。 他们还在说话,方才悄无声息消失的卿尘,又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夫人,九公主到了。” 温衡收敛起笑容,答应以后站起身。 “九公主?” 陈深好奇,“是哪个九公主,百帝城的?” 温衡奇怪的瞥他一眼,“是百帝城的,怎么,你认识?” “那个——” 陈深告诉她,九公主是他娘子。 温衡:…… “她把你甩了?” 陈深觉得她这话就难听,“她去修行了。” 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既然别人有长生的机会,他就不能让别人守着他一起等死。 “行啊,小时候不老实,长大后果然成情圣了。” 温衡刚说罢,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她让陈深跟着一起去会一会这位九公主,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第174章 凤九 陈深心中一动,“昭王叛乱?” 温衡看他一眼,“这你也知道?” 陈深告诉她,他不仅知道,他还是叛军中的陈先生。 温衡沉默了。 她看着陈深,长叹一口气,“在你爹死后,看来你经历了许多啊。” 他们一起往外走。 待出水晶宫的宫门时,陈深忽然问:“她刚才叫你夫人,你嫁人了?” 温衡停下脚步。 她回头笑看着陈深,“你想不想我嫁人?” “这个——” 陈深还真说不好,这过去四十多年了,温衡嫁人也是应该的,陈深在这四十年间偶尔想起的时候,觉得温衡应该嫁人了。 “儿女私情这东西,对我来说太肉麻了。” 温衡不等陈深回答,就轻笑起来,“我还是喜欢独来独往一个人。” 他们正好走到水晶宫门口,阳光泻了一地。 温衡望着湛蓝的天空,“男人只会影响我修行的速度。” 何况—— 若这世界是虚假的,感情要求是真实的,温衡又何必在虚假中需求真实呢。 “嗯?” 陈深没大听懂。 温衡没再说话,她抬头望着天空方向,“你那位九公主来了。” 陈深顺着她目光看去,见天边出现一艘船。 这船不同于陈深的楼船。 他要比船大得多,高得多,华丽的多,行走在空中如同一片五彩的祥云。 这艘船的动力也不是用灵石或者灵力,而是五头凤凰,它们在展翅飞翔间,翅膀掠过之处划下一道道彩虹,点缀了湛蓝的天空,染红了路上的云,拖下一条彩带。 这出场蔚为壮观。 陈深见过不只一次了,但还是为之赞叹。 “走吧。” 温衡领着陈深到了龙庭前的高台上。 凤船缓缓地停在了高台上,船板刚放下,不等穿上的人下来。 唳! 一声凤鸣。 一条体态娇小,但颜色更加鲜艳如火的凤凰在留下一道火红的痕迹后朝着陈深飞过来,在他头上盘旋三圈,欢呼雀跃。 一时间,陈深成了个整个高台上的焦点。 莫说龙宫的人了,就是船上百帝城的人都在好奇的看着陈深。 陈深无奈。 天上飞的这头凤凰名叫凤九,是陈深给她起的,凡进入百帝城的弟子,都要有一头凤凰、青龙、白虎这样的神兽作为他们的同伴,既保护百帝城弟子,又提升百帝城弟子的实力,被认为是帝王之家的象征。 凤九是九公主刚入百帝城时得的,李清宁曾让陈深看过。 陈深当时还跟它合作烤了一次烧鸡呢,最后都进了凤九的肚子。 它还喜欢喝陈深的酒。 陈深想不到凤九现在还记得他。 在陈深头上盘旋许久,凤九才回到船上。 在船上,有陈深的两位老熟人。 他们在见到陈深以后一脸的惊讶,显然想不到他会在这儿。 这俩人,一位是在慈云寺的坊市中见过的明镜司,戴白银面具的头目。 还有一个自然就是九公主了。 她一身火凤红衣的站在船头,静静站立,不悲不喜,面无表情的扫过陈深后落在温衡的身上,“百帝城弟子李清宁,拜见龙王。” 她声音清朗,冷冷说来,犹如水激寒冰、风动碎玉,加之容貌清丽,出尘如仙,扑面而来的一股不可亲近之意,语气之中又隐隐的带着三分威严和三分兴师问罪。 温衡朝她点了点头,“九公主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 她把陈深推前,“听说九公主还跟我这外甥与一段姻缘,这可真是天作之合啊。” 陈深无语了。 他瞥了一眼温衡,心说你们俩交锋,别把我推出来啊。 果然,温衡这话一出,九公主还真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都要当她长辈了,她又能说什么呢。 九公主脚步一抬,人刹那间已经到了温衡面前,扑面而来的一股清香。 陈深上下端量,九公主的变化不大,依旧是高挑的个子小平胸,唯一不同的是昔日清丽秀雅的少女容颜,现在变成了秀丽绝俗,出尘如仙。 温衡请九公主到水晶宫谈。 陈深落后一步,走到白银面具身旁,“喂,空云死了没有?” 他不想夹到萧梧桐和九公主中间,所以没去趟那浑水,可既然他们现在到了龙宫,陈深就得问问了。 白银面具瞅陈深一眼,“他自杀了。” 在萧梧桐面前自杀谢罪。 陈深让他继续,“后面呢?” 白银面具笑了笑,“陈爷还想后续有什么?” 陈深不说话了。 他大致明白了,空云宁愿死,也要把这个秘密瞒住了,这秘密可能是他自个儿想瞒,也可能是别人让他瞒,他不得不瞒的。 如此一来,萧梧桐一直以来追查的线索断了。 以陈深对萧梧桐的了解,萧梧桐是不会死个空云就善罢甘休的,估计还要查下去。 查下去倒没什么,陈深就怕她的精神分裂更厉害了。 这次回中土后,陈深得去药王谷看看。 白银面具见陈深不说话,轻笑道:“陈爷放心,云中君并无大碍。” 他这没头没尾的话,搭配上他阴阳怪气的语气,在提醒陈深,他们知道他从中作梗了。 陈深不在意。 既然已经有陈先生这条罪名了,多一条又何妨。 陈深想到这儿,小心看了看前面的九公主,说起来,九公主这次来龙宫兴师问罪,真要问起来的话,他也在责备之列。 当初要没有他,昭王怎么可能反叛。 九公主这次出百帝城,主要处理她弟弟这档子事儿,空云属于是搂草打兔子。 在进到水晶宫以后,九公主让所有人退下去。 陈深见这眼看就是一场争锋相对,他还不能独善其身,为了不被波及到,闪是上策,他趁着众人退去,悄悄跟了出去。 白银面具还疑惑的想拦他来着,陈深低声威胁他,“你当心我给你穿小鞋啊。” 白银面具权衡一下,当做没事儿发生。 温衡和九公主看着陈深离开。 在水晶宫彻底安静下来以后。 过了很久,九公主才说:“昭王叛乱,是龙宫提供的武器。” 温衡给她倒一杯茶,让她措辞严谨点,“武器是从龙宫流出去的,不是龙宫提供的。” 这中间差别很大。 明人不说暗话。 就以龙宫对岛上的掌控,这些兵器到不到昭王手上,就温衡一句话的事儿。 第175章 女皇 九公主问温衡为什么。 就昭王的条件,他根本给龙宫提供不了太多的东西。 这些兵器怕是低价卖给昭王的。 “昭王是你弟弟。” 温衡既然明说了,就直言不讳,“你不觉得你弟弟的理想挺诱人的?” 九公主轻蔑一笑。 这理想对流月城、血影宗亦或者驭兽山这样的门派挺诱人的,但对于富得流油的龙宫,温衡说这话就是亏心了。 “可这也是你相公的理想。”温衡说。 温衡把陈深搬了出来。 龙宫同大仙朝的关系原本并不融洽。 龙宫、浮游岛这些居民,是在大仙朝建立时,为了躲避战乱和大仙朝的追杀,从中土逃出来建立的。 在很早以前,他们有个名字叫前朝遗民。 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大仙朝有意对历史的遮掩和篡改,现在知道前朝的不多。 就是龙宫这些原住民,记得都不多了。 历史的渊源让龙宫对大仙朝退避三舍,以前龙宫只在东海活动,一直到了上代龙王,即在温衡父亲身上,龙宫才逐步的接触中土,并同中土做起了生意。 不过在最初,大仙朝同龙宫接触时,首要条件就是不许提前朝,要将前朝的只言片语烂到龙宫,不得有任何的传播。 龙宫自个儿都快忘记那段历史了,自然对这些无所谓。 龙宫同大仙朝互通有无这么多年,龙宫也的确没再提这些事。 渐渐地,双方往来频繁起来,把这茬也忘在脑后了。 然而忘在脑后,不意味着忘记了。 现在龙宫向昭王提供武器,很难不让百帝城想象,龙宫是不是又要整前朝幺蛾子。百帝城派九公主来龙宫兴师问罪,主要的目的是这个。 对于百帝城而言,前朝是应当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提也不应该提的。 龙王温衡也知道百帝城在意的目的是这个。 她自然也不往这上面靠,即便是真的,也不能说前朝,所以只能把陈深搬出来,“你相公就是陈先生,我外甥的理想,总要支持一下的?” “这话传出去,害的可是你外甥。” 九公主提醒他。 “无妨。” 温衡上下打量九公主,“你是他娘子,难道还能害他?” 九公主端起茶盏,“你知道陈深为什么到东海吗?因为现在太平王正力助捉拿陈先生,逼青云宗把陈深交出去。他现在是有家不能回,只能流浪到东海。” 九公主用茶盖轻轻地拨动茶叶,“您的支持,只是在害了他。” 她轻抿一口茶,斟酌一番后忽然轻笑,“相公竟然在东海之上有亲戚,我闻所未闻。既然您是小姨,咱们一家人,咱们就不藏着掖着了。” 无论从昭王叛乱的时机,还是结果来看,当时反叛都是一个错误的选择,龙王也应该看得出来,“小姨要真的支持相公理想的话,就应该知道他们反叛是成不了事的。” 她盯着温衡,“还请小姨告诉我,究竟是谁说动了你帮助昭王?” 温衡还没说话,九公主忽然抛出一个答案,“是不是幽冥?” 幽冥一直在反抗大仙朝。 这并不难猜,可这次九公主有充足的理由,“幽冥的鬼王,锦衣楼的秦掌柜!” 温衡让九公主继续说。 “幽冥是前朝余孽,她用什么话劝你的,你也知道,我也明了。小姨,这些事儿大仙朝不打算追究,只要你能断绝龙宫和幽冥的关系。” 若不然,百帝城同龙宫的关系只能回复到从前了。 “何况——” 她放下茶盏,“我觉得我弟弟和相公的理想的确很可笑。” 但这不妨碍她去实现它。 因为他们是对她重要的两个人,为了他们,百帝城都不是不可以舍弃的。 “你觉得呢?” 九公主看她。 温衡这下有点儿吃惊。 她想不到九公主这图穷匕见后,竟然是这意图。 她一时间有些拿不准。 九公主让温衡不用怀疑,昭王吃过的苦,她小时候也吃过,所以她更懂得昭王,也更懂得他们的希望和理想,“不瞒你说,陈深这位驸马爷,至今算不上驸马爷。” 因为九公主当初自个儿找上的陈深,自个儿把自己献出去的。 她虽为公主,可母妃低贱的身份让她没有机会进入百帝城。 因为百帝城的弟子是比皇子和公主更高的身份。 她只能创造机会,在百帝城皇叔挑选弟子时,冒险到他面前去凸显自己,而想要得到皇叔的垂青,她必须足够优秀才行,因为同样的资质,走的永远是别人。 所以,她盯上了陈深。 对当时的她而言,陈深的那个旺妻的传说就是她的期望,让她脱离泥沼,让母妃和弟弟都可以活的更好,不用看别人眼色的希望。 正是因为九公主做过,所以她才知道为了在绝望中抓住这个希望,她当时所做出的牺牲——几乎是将自己的一生放在赌桌上,赌一个未来。 赌赢了,她进百帝城。 赌输了,莫说皇女的身份,就凭她身为公主,却自荐枕席,勾引陈深这一条,就足以把她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正因为她经历过,所以她知道,人生本不应该这样的。 九公主直视温衡,“既然龙王选择支持相公的理想,那么——何不舍弃秦掌柜,咱们合作?” 这世界变坏太快,温衡沉吟许久后才问:“怎么合作?” 九公主没说话,她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划动,留下灵力写下的三个字,“女皇。” 待温衡看罢,这字自行消散了。 “这世上有男人女人,既然男人可以,为什么女人不可以?” 九公主看着温衡。 温衡惊讶的看着她,不得不说她的想法很大胆。 可她随即摇头,“你这想法比昭王还不切实际。” 牝鸡司晨。 这想法几乎是在挑战人们传统的观念和权威了。 九公主却自信满满,“抓住一个人就可以实现。” “谁?” “陈深!” 九公主怕温衡还不知道,“你身后的那位合作者,幽冥谷的秦掌柜,她也是陈深娘子。” 若能拉拢秦掌柜舍弃幽冥谷原有的立场,转而支持九公主,再加上龙宫—— “龙王觉得事可不可为?” 温衡摇头。 “剑阁,梨园,龙首山,青云宗这几大宗门呢。” 温衡依旧摇头。 她提醒九公主,既然九公主来龙宫兴师问罪,怕龙宫同幽冥这些前朝余孽有纠葛,就应该明白在百帝城在湮没前朝历史时,究竟在其中隐藏了什么。 第176章凤尾,报仇,驸马爷 九公主沉默了。 她知道的不多,可她了解过前朝的历史。 这在大仙朝是禁忌,可在百帝城不是,不止如此,百帝城甚至鼓励他们去看,去讨论,去思考,去向应对之策。 即便如此,百帝城也把前朝的历史一些模糊了。 规归根结底下来,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前朝是逆天而行,而今朝是天之子,代天牧首四方。 九公主问她,“你们还真以为大的过天不成?” “大不过天。” 温衡长叹一口气,可在天塌下来还站着的勇气,是他们唯一的尊严了。 九公主放下茶盏,“这么说,你打算站在幽冥谷那边了?” 温衡摇头。 龙宫从始至终的原则就是两不相帮,只做生意。 九公主还不放弃,“倘若陈深支持我呢?”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好当。 可压在一人之上,陈深想必很有兴趣,谁又不想把征服世界的人征服在自个儿床上呢。 温衡惊讶的抬眉。 她不得不佩服九公主,这一下子就抓住了主要矛盾…… 陈深在高台上逗弄凤九。 高台下是万丈悬崖,熙熙攘攘的坊市在远处抬首可望。 “来,喝一杯。” 陈深倒给凤九一碗酒,在把凤九逗引过来以后,一把抓住凤九的双脚,把它拉到地面。 凤九扑扇着翅膀挣扎,带起的火焰差点点燃了陈深。 好在它还在克制,主要是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陈深那碗酒。陈深把酒喂给它,顺手在凤九的羽毛上抚摸着,趁它不注意,在尾羽拽出一根凤尾。 凤九痛叫一声。 陈深振振有词,“这是报酬,你不能白喝我的酒。” 正所谓凤毛麟角,这根凤羽值老鼻子钱了,而且还是炼制法器和法宝的上好材料,陈深打算在温养法宝时,把这根凤羽炼制进去。 “凤九一根尾羽,足够换你好几葫芦酒了。” 九公主从后面走上来。 她坐在在陈深身边,顺手把凤九解救出来,“听说你在中土待不下去,来东海避难来了。” “我避什么难,我为了找人。” 陈深说罢沉默了一下,才对九公主说:“你弟弟的事儿——我对不住你。” 九公主没说话。 夕阳西斜,晚霞漫天,一阵风吹过来,吹动九公主额前的刘海。 “我不怪你。” 九公主把散发别到耳后,“这是他选择的命运,他不后悔就好,我尊重他的选择,因为他想做的,也是我想做的。” 她回过头看着陈深,“你会像帮他一样帮我吗?” 陈深回头看她,想不到九公主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陈深点了点头,“会。” 接着又不可一句,“但不是现在。” 现在的大仙朝树大根深,修仙有百帝城、明镜司、镇魔司和辟邪司,外面又有诸多修仙门派拥护,九公主想要在这基础上实现变革,很难。 他觉得时机还不成熟。 九公主问他,“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 陈深望着坊市上的芸芸众生,他也不知道,或许等到灵气复苏的,人人都有机会修仙的时候吧,或者—— “当大仙朝腐朽不堪的时候。”陈深说。 九公主起身走到高台的边缘,迎风吹来,衣衫猎猎作响,“那我们就等到那时候。” 她回过头看着陈深,“对了,龙王有一个礼物托我送给你。” “什么礼物?” 九公主没说话,而是拍了拍双手。 高台外面进来一行人,白烟和寸草赫然在押送之中,“这对母女戏耍了你两三回了,你打算怎么处置?” 陈深头疼。 他站起身走到白烟面前。 她们还好,看来是束手就擒让人抓过来的。 白烟在见到陈深后,无奈的长叹一口气,“想不到你后台挺硬。” 不止龙王是他小姨,九公主还是她娘子。 陈深挑起她的下巴,“有没有后悔?” 白烟轻笑,没说话。 陈深看着她的红唇,想到昨儿曾进进出出,摆了摆手,“算了,放了她们吧。” 白烟养大一个胎盘也挺不容易的。 九公主摆了摆手。 一行人让开一条路,任由白烟和寸草离开。 白烟朝陈深拱了拱手,拉着寸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九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陈深身后,“你还挺怜香惜玉的。” 陈深觉得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美德。 “我对你也不一样?” 九公主冷笑,“我跟她们不一样。” 陈深知道失言了,九公主因为自个儿贴上去的,所以一直忌讳这个,可陈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贴着九公主说了一句话。 九公主又羞又怒,“胡说八道,满嘴胡言乱语。”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走了十几步后,她转身招呼陈深,“你不去?” “去哪儿?” 九公主说:“水晶宫,小姨妈今儿特意设宴招待我们。” 温衡置办的晚饭很丰盛。 主要是酒好。 菜也不错,虽然修行众人不吃饭也行,而吃饭就为了安慰一些孤零零的胃,让人间烟火气,抚慰一下人心。 不得不说,菜把这任务完成的很好。 饭罢,温衡为他们安排了住处。 不得不说,这小姨虽不是亲姨,但不愧是姨,安排九公主和陈深住一间屋子。回到住处以后,陈深坐在桌子旁喝酒。 九公主坐在梳妆台前。 随她一同前来的侍女帮着她把妆卸了,把首饰摘下来,就在陈深看的入神时,侍女走过来请陈深,“驸马爷,洗澡水已经备好了。” 陈深可受不起这称呼,“我可不是驸马爷。”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词儿,他就想起江茶他爹。 在他这儿,这已经不是个好称呼了。 侍女们发笑,“爷真会开玩笑,您不是驸马爷,谁是。” 虽说是私定终身,但以九公主现在的修为,谁会在意这些呢。 等陈深泡了个热水澡回来,九公主不在房间。 陈深想可能另有安排吧。 他躺在了床上,顺手还拿着酒葫芦喝酒。 他这么多天在外游历,修行可不曾放下,这酒剑仙的状态一直补着,一直自行练功。 珠帘叮当作响。 九公主回来了,她刚洗罢澡,头发还是湿的,侍女在给她擦干净头发后,九公主让她们退下去。 “又在床上喝酒。” 九公主轻松而自然的把盥洗后的长袍脱掉,像一枚剥了壳的荔枝,理所应当的跨过陈深,躺在床里面,顺便拢起长发。 “习惯了。” 陈深把酒葫芦放下。 第177章 围魏救赵 九公主提醒陈深,“你现在就是驸马爷,怎么,做了不敢承认?” 陈深想了想,“太长时间不做,忘记什么滋味儿了。” 他回忆回忆,就敢承认了。 至于回忆的经过—— 这回忆那么凶,这街道车水马龙,这胸口那么痛,这人海风起云涌,他和她相拥,这眉头那么重,这思念那么浓,没有她的空洞,连呼吸带出的风,响得震耳欲聋……这快乐都雷同。 陈深醒的很迟。 醒的迟的原因是睡的迟,睡的迟的原因是…… 他醒来的时候,九公主已经不在房间了。 侍女们还在。 她们听到陈深的动静,进来服侍他穿上衣服和洗漱。 陈深从小到大都没有让人这么周到的服侍过,他有些不适应,百般推脱都没推脱掉,只能穿了一身崭新的长袍去找九公主。 九公主同温衡在一起。 她们在喝茶,不知道说什么,俩人脸上一起洋溢着笑容,见陈深来了,九公主站起身,“相公,给你沏好的明前茶。” 这是陈深的最爱。 明前茶味道香醇,苦涩味最少。 陈深接过尝了尝,这不是普通的明前茶,这其中灵力充沛,竟是十分难得灵茶,这应当是百帝城分给九公主,辅佐她修行的。 九公主还拉了拉陈深的衣袖。 这衣服是她给沉声缝制,“合身吧?” 陈深舒展了一下身子,“挺合身的。” 不过,他让九公主别花心思在这上面,修行要紧。 温衡放下茶,“一张一弛方是修行之道,修行累了缝补些衣服也挺不错。” “是。” 九公主赞同。 她这些年修行之余为陈深缝制不少衣服,都托昭王送给陈深了。 陈深看了看九公主,又看了看温衡。 她们之间的关系很诡异。 就是这气氛都很诡异。 他试探着问,“你们的事儿?” “谈妥了。” 温衡语气平淡,“许一城暗中向昭王输送武器,我已经惩戒过他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 九公主觉得许一城作为大仙朝首富还不知足,应该敲打一番了。 “呃——” 陈深要不是曾亲手抓过送武器的简商,还听到了温衡昨儿因为什么惩戒了许一城,他差点就信了。 “行了,坐下吃点儿点心。”温衡招呼陈深。 九公主做的点心也很不错。 用百帝城满汉灵气的桂花,做成了这桂花糕,既美味又有助于修行。 温衡难得夸陈深一句,“你娶了一个好媳妇。” 她望了望天空,“你娘在天之灵,应当会很欣慰——” 她瞥了九公主一眼,意有所指,“或许能够得到她的赞许,继而高看你一眼,让你心想事成也不一定。” 九公主目露疑惑。 她在知道温衡是陈深小姨的时候,心里也是震惊不已的。 她昨儿在办事时,就问陈深婆婆是何方神圣,竟同温衡是姐妹。 陈深知道的不多。 当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陈深就实话实说了,“我怀疑我娘是幽冥的人。” 虽然温衡说她老人家是仙人岛出来的。 可安排他死后的事儿,陈深想到的之后幽冥了。 九公主觉得陈深高看幽冥了。 何况幽冥当家上一位是男的,现在这一位是他娘子。 她尝试问温衡,“婆母也是修行中人嘛?” “不是。但胜似修行众人。” 温衡正说着,昨儿见过的无声无息浮现的卿尘出现了,“夫人,刚接到消息,浮游岛的人同奔月宗宗主朝仙人岛去了。” “嗯?” 温衡挑眉。 卿尘把一张信笺递给温衡。 温衡扫了一眼,把纸笺递给了九公主,她手指轻敲桌面,“信上说陆颖儿在岛上卜算出,仙人岛可以为浮游岛主逆天改命。” 至于奔月宗主—— 温衡问陈深,“你见过鲸岛莫叔的邪门了吧?” 陈深点头。 那不是邪门,那是相当的邪门,身子里藏了一头蜈蚣就不说了,明明中毒要死了,竟然能够吸取别人的鲜血生命维持自个儿生命。 “奔月宗主的功法更邪门。” 奔月宗主在中土因为长城的缘故活跃不频繁,可在东海之上,奔月宗宗主的大名,人们如雷贯耳。 他的功法阴邪。 莫叔是吸人鲜血维持生命,奔月宗主的功法则是吸人鲜血的同时,还吸取人的修为,从而达到提升自个儿修为的目的。 这还罢了。 更邪门的是他功法的邪门。 在同奔月宗主的交手中,稍有不慎受伤,伤口就会沾染上银丝毒,奔月宗把这银丝称作月华,名字听起来很美,可一旦沾上就知道这毒的邪恶了。 银丝缠体会不断的吸取身子主人的生命和修为,直至主人死亡,而吸取生命和修为,即便奔月宗主在千里之外,依然可以为他所用。 邪门如此,让东海之上的修士避之如蛇蝎。 目前还不知道这银丝毒的解法。 唯一庆幸的是这银丝毒是循序渐进的,不会一下子要人的性命。就相当打了一个持续掉血,但每次掉血很少的状态一样。 “这位奔月宗主就靠这门功法吸取了不少修为,以至于即便不在昆仑,灵力依旧可以支撑起他修为日益精进。” 这是一个棘手的敌人。 可仙人岛、浮游岛和龙宫在东海是三足鼎立之势,龙宫地位还超然,一旦仙人岛让浮游岛和奔月宗攻破,东海的平衡就打破了。 更为关键的是—— “仙人岛是你娘出来的地方。” 陈深他娘的玄妙,看陈深就知道了。 谁也不知道岛上究竟有什么奇妙的东西,万一奔月宗主在岛上得了什么东西,这东海可就成奔月宗的东海了。 温衡思前想后,龙宫都不可有袖手旁观,必须驰援仙人岛。 何况仙人岛本来就同龙宫的关系不错。 可陈深觉得,温衡不应当驰援仙人岛。 “嗯?” 九公主和温衡一起看向陈深。 陈深觉得龙宫可以进攻浮游岛,这叫围魏救赵,“把浮游岛主的老底儿抄了,他们必然回来救援,仙人岛的困难就解了。” 更重要的是浮游岛随着岛主率人去功仙人岛,现在防护空虚,龙宫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攻破。 如此轻而易举的重创,远比去仙人岛同奔月宗这棘手的妖怪硬碰硬合适多了。 当然,浮游岛上有大椿,有陆颖,也是陈深处这主意的原因。 第178章 白日烟火,护法大阵 九公主和温衡对视一眼。 她们觉得陈深这主意很不错。 仙人岛不同于浮游岛和龙宫,仙人岛在东海最东,离无尽之海最尽,外面对仙人岛知道的也不多,仙人岛闭岛多年了,岛上有四大家族,虽然没什么拔尖的修行者。可有一点,仙人岛闭岛这么多年是有它的凭仗的,那就是仙人岛的护法大阵。 仙人岛的护法大阵不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 或许在她们围魏救赵,逼浮游岛主回来时,这护法大阵还没被攻破,到时候浮游岛竹篮打水一场空,龙宫能从中捞不少好处。 温衡很快下定了决心,就按陈深的办。 整个龙宫动起来。 龙宫上下弟子开始进出坊市,龙宫生产武器的作坊也开动起来。 任谁也知道,龙宫接下来有大动作。 不过温衡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说要去围魏救赵,也没有说去仙人岛,可话里话外一副驰援仙人岛的架势。 九公主同陈深他们同去。 倒不是九公主想去,碍于百帝城和皇家的身份,九公主更情愿留在龙宫,等陈深他们旗开得胜的消息。 但温衡不放心。 她们彼此之间别开笑谈风声,可还不相互信任,九公主与他们同去,温衡才放心。 温衡还打算留一下境界高的修士镇守龙宫。他们现在去偷家,保不齐浮游岛也有这样的想法,温衡要留有后手。 准备了三天,他们出发了。 浮游岛、龙宫和仙人岛在东海呈三足鼎立之势,在出海以后,温衡率龙宫弟子先赶往仙人岛,在行了一天后突然转向浮游岛。 这成功的迷惑了一个人。 许一城。 许一城不甘心他们许家生意在龙宫的一半基业就这么毁于一旦,既然龙王温衡这么不讲旧日情谊,就别怪他许一城不客气了。 他在探听到温衡他们消失的方向后,马上让人飞鸽传书给浮游岛主,告诉他们龙宫如他们所料,由温衡率领弟子向仙人岛杀去了。 三座岛屿相距甚远。 从龙宫杀向浮游岛,至少大半个月的时间。 浮游岛到仙人岛同样如此。 兵贵神速,为了奇袭达到预定的效果,温衡这一路上很少让弟子休息,全速赶往浮游岛。 在他们快要还有一半路程抵达浮游岛时,白烟和寸草已经离开龙宫十几天了。 她们正打算返回鲸岛。 她们现在不敢在龙宫呆了。 打死白烟都想不到,陈深小姨是龙王,还有个娘子是九公主。 早知道如此—— 白烟想了想,算了,早知道这样,她会照绑陈深不误,放着那么多灵石和药草,就算不为自个儿,为了闺女,她也得做不是。 从龙宫狼狈逃出来以后,白烟有时候哀声叹气。 仔细想想,她们也是亏的那个。 母女俩都让陈深吃干抹净了,闹掰的前一晚上,还一起时而让他摆成一个一字型,时而摆成从字,时而摆成了个众,最后干脆就叠叠乐,她们借助陈深达成一些不折手段的目的怎么了。 到这时,白烟自行忽略了她们从身上得到的好处。 她忘了。 可寸草没忘。 这天她们落剑到一座冒出海面的,只有怪石的荒岛休息,寸草打了会儿坐,就不耐烦的嚷嚷起来,“这太慢了,我还想吃陈深。”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寸草现在就是这样。 在习惯了同陈深在一起时,不断喝奶突飞猛进,现在陡然要自个儿觅食了,这落差让寸草真的受不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 白烟让她耐下性子来,“陈深还能让你吃一辈子?” “为什么不能吃一辈子?” “这——” 白烟觉得这是个好问题,她让女儿问住了。 她们同陈深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正当,后来就望着深谷一直滑,有时候白烟都不知道她对陈深什么感觉。 利用关系? 互惠互利? 白烟越想越乱,可有一点,至少很舒服。 不知不觉间,白烟就陷入了遐想,亦或者回忆中。那深入骨髓的滋味儿,总是很难让人忘记。 “咦,娘,那是什么,流星?” 寸草起身望着斜阳下,见白日一道红色流星从天边掠过,可又不大像,更像一条红色星河,亦或者一条从云中划过的线。 这条线搅动风云,让斜阳下的云彩都变的瑰丽起来。 “嗯?” 白烟从沉思中回过头,在看到天上那一幕后,忙把寸草摁倒,她让寸草小心,天上的那一到银河根本不是什么流星。而是一群修士汇聚成河,在天上流过时留下的痕迹。 白烟瞅着这动静,估算了一下,不算太多,但一百位还是有的。 幸好他们休息的孤岛离那群修士流经的地方很远,要不然这些人非发现他们不可。 白烟自言自语,“这些人要去龙宫?” 可凭这一百号人,能成什么气候,龙宫在东海上是庞然大物,想要灭掉龙宫,至少得再多一百倍的修士。 白烟又说,“万一龙宫出事儿了呢?” 她想了想,决定再返回龙宫。 听她说要回去,最高兴的莫过于寸草,“太好了,咱们又能吃——” “你闭嘴。” 白烟听到她说这话就头疼。 她们已然背德了,这话要传出去,会更无地自容的。 她禁制寸草以后再提这个。 “我们这次回去可不是为了陈深,我们是为了浑水摸鱼,对,浑水摸鱼。”白烟后面这句声音很轻,不知道说给谁听的。 在白烟和寸草发现一伙人向龙宫去的十天后,陈深他们见到了传说中的浮游岛。 关于浮游岛的传闻有很多。 有的人说浮游岛是在一头很大的龟背上的,让龟背着浮游天地间,顾名浮游岛。还有人说这岛原是一位仙人的洞府,这位仙人驯服了神龟,让神龟背起了这座岛。 当然,这些传说中最靠谱的莫过于神木大椿。 大椿是这座岛上的神木,人们普遍认为是神龟有灵,受天帝之命,驮神木飘荡与海上,是上古奇观。 不管传说是什么,大椿占据了大半个浮游岛是事实。 踏剑在天上远远的看去,只看得见浮游岛一侧的海岸线,余下的全笼罩在郁郁葱葱的翠绿中, 别看整座岛都让绿色占据,其实占据浮游岛的只有一棵树,就是大椿。相比于陈深挖走的大椿,这株大椿才真正意义上当得起“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这句话。 温衡不等靠近,浮游岛上的修士就得了消息。 他们不敢怠慢,早早就开启了护岛大阵——不止仙人岛有护岛大阵,龙宫和浮游岛同样有护岛大阵。 其中,浮游岛护岛大阵同大椿息息相关的。 三座大岛全有护法大阵,这不是秘密。 温衡早有预料。 若以护法大阵的精妙来论的话,仙人岛的雷暴大阵当属第一,至于浮游岛和龙宫的护岛大阵,两者不相伯仲。 温衡在来时就对浮游岛的护法大阵有了计较,所以不慌不忙。 他们靠近浮游岛以后,龙宫弟子纷纷从乾坤袋中祭出法器 ——龙船。 一种很大很大的船,前后左右全是龙头,甚至于船头就是一个硕大的龙头,这龙头上刻有繁复的纹路,让龙船在海面上稳稳当当如履平地。 这是龙宫特有的运输类法宝。 在海上法宝这一块,龙宫是永远值得信任的。 在船停稳后,龙宫弟子纷纷把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拿出来,支在船船板上,在温衡卿尘一声令下后,这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起发射,如同同一时间绽放的烟火,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轨迹后落向浮游岛。 浮游岛上郁郁葱葱大椿绿芒一闪,登时凡大椿覆盖之出,头顶上出现一层绿油油的护罩。 那些烟火在接触到绿油油的护罩后,齐刷刷的爆开,成了名副其实的烟火,就是天上的斜阳都要逊色几分。 头一轮攻击前功尽弃。 可温衡并不在乎,他知道浮游岛的护岛大阵不是那么容易能破的,这才到哪儿到哪儿啊,且等十七八天呢。 她挥手让手下弟子进行第二轮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轰炸。 余下的龙宫弟子也不闲着。 这么现成的练手工具不可多得,温衡让他们有什么不娴熟的法术,尽情的望着浮游岛上招呼。 在吩咐罢这些后,温衡拍了拍手做起来,打算等护法大阵出现列横后,她在出手给予雷霆一击也不迟。 她去找陈深。 陈深坐在九公主去龙宫时,所乘坐的座驾上。 事实证明,公主终究是公主,她的生活完全不是普通修士所能比的,陈深来时就一直呆在这上面,就跟呆在安乐窝似的,好酒好菜好茶,有侍女伺候穿衣,更有公主回忆那么凶。 陈深快乐不思蜀了。 只是今儿,陈深状态有点儿不大对, 在早上起来以后,陈深就跟泡在火堆中一样,浑身上下燥热的很,就像一头老黄牛吃饱喝足了,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要是不去耕田,把这力气使完,他就会爆掉。 那就耕田吧—— 可九公主帮他回忆了回忆,回忆的口干舌燥,陈深都给不了她思念,反而加重了他的病情,让陈深思念那么凶。 九公主终于觉出了不对。 正好温衡来了,九公主忙让她查看陈深的病情。 “难怪你不出去看一看浮游岛。”温衡本着治病的原则,查了看一下陈深的汹涌的思念,查不出个所以然。 她问九公主,“你们玩儿够厉害啊,昨儿吃药了?” 陈深让她不要怀疑自个儿的能力。 不过话说回来,温衡刚才治病时,有一股微凉。 “那——” 温衡看向九公主。 九公主让温衡自便,这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只不过第一次见不得人屏蔽了而已。 可温衡最终也放弃了。 她也不行。 温衡擦了擦手,“这就怪了。” 她和九公主回忆了一下,陈深就到浮游岛这儿才有这毛病的,这是为什么,难道更浮游岛上有关。 浮游岛上最特殊的莫过于大椿。 “难道大椿!” 温衡让陈深静下心,看能不能自个儿把思念按捺到肚子里去,顺便感受一下身子,是不是受到了大椿的干扰。 这大椿号称神木,是浮游岛的镇岛之宝,谁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邪门之处。 陈深依言而行。 他尝试着让自个儿安静下来,让心静下来,不受身上汹涌澎湃的热血和脑袋里潮水般涌来的思念打扰。 陈深试了很久很久,终于安静下来。 他的心沉在一片宁静之海上,突然有风吹来,这股风轻柔,就像是媚娘的手,在轻轻的抚摸他,挠痒他,撩拨他,在轻轻地为他—— 帮他回忆?! 陈深在意识到这一点儿时,差点吓的从宁静中拔除思绪,再次卷入那燥热和狂躁的旋涡中。 好在陈深及时稳住了心神。 他再次沉浸下去,这次确定了方才的感受,就是如此,陈深甚至还听到了一声声的细语,就像情人在耳畔低语,呢喃,含糊不清,可呼喊和渴求之意几乎溢于言表。 这一声声的低语—— 陈深霍然睁眼,他看向浮游岛的方向,“就在哪儿!” 陈深终于明白他今儿为什么回忆的思念那么汹了,原来是岛上的东西在作祟,而且十有八九是大椿,因为陈深记起来。 他当初在无名岛上见到那根移植的大椿,还有在仙剑洞府练功时,那株大椿的微风拂面,给陈深就是这种轻柔抚面的感受。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只是轻柔的牵绊,就跟初恋之间淡淡的甜。现在则化为了迫不及待的渴求,因此在冥冥之中用天雷勾陈深的地火。 一定是见到大椿本体的缘故。 陈深告诉温衡和九公主,“她让我进去找她!” 温衡摇头。 这护法大阵破开至少要十几天,“你确定你等得到?” 陈深摇头。 这回忆那么凶,没有她的空洞,连呼吸带出的风都响得震耳欲聋—— 他坚持不到。 陈深再次沉浸下心,他想同大椿联系。 这大椿从无名岛上开始,就给他一种有某种意识存在的感觉, 他甚至在梦中梦到它了。 不止如此,陈深还曾给她浇灌。 或许,这神木本就是某种有灵智的存在。 陈深又回到宁静之海,牵引着思绪,慢慢地回应着低语和呢喃,试图告诉她,现在靠不近,试图安抚她不要着急…… 第179章 仙女,钥匙,等待 沉思很久。 陈深忽然醒了过来,望着浮游岛的方向,“她让我去寻她。” 温衡同九公主面面相觑。 温衡问陈深:“怎么去?” 陈深站起身,“走过去。” 他祭出霜雪明,出了后踏剑就往浮游岛方向去了。温衡跟了出去,挥手让手下停下烟火的绽放,追向陈深。 温衡去了。 许多在龙船上严阵以待的龙宫修士一见,也跟了过去,一时间在天空流下一段天蓝色的剑流。 陈深到了绿色光罩前停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把手贴向绿色光罩,只见以他的手为中心,绿色光罩慢慢消退,留出来一个很大的缺口。 陈深回头看了一眼,踏剑就进去了。 他现在的等不及了。 他现在坚毅如铁,就是孙悟空棒下的妖魔鬼怪全来了,他都能收拾了。 陈深进入以后,扑面而来的大椿的气息,方才在宁静意识之海的低语更加清晰了,就仿佛在他耳边低语,指引者他向某方向前去。 陈深不再犹豫,踏剑而去。 浮游岛留守的弟子见护岛大阵有了缺口,震惊之余迎上来。他们刚收拾陈深,只见大椿的枝丫仿佛活了过来,横在他们面前,挡住饿了他们的去路和视野,同时为陈深在郁郁葱葱的树枝之间让出一条道。 陈深很快消失了踪影。 留下了温衡带领着一队跟着陈深冲进阵法的人让他们面对。 几乎一个照面。 浮游岛的护法大阵宣告失守,龙宫攻破浮游岛。 这一战,不是败在敌人厉害,而是败在了他们一直信仰的神木临阵倒戈。 陈深一路马不停歇的飞驰。 他离岛中心的大椿越近,身上某个地方就越蓄势待发,大椿的低语就在耳旁越清晰,就好像一个放荡的女子在耳边说着让人热血澎湃的话。 渐渐地,陈深甚至感觉到他全身热血燃烧起来。 就在陈深将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到了大椿的主干下,而方才行经之处的郁郁葱葱,全是大椿的枝干。由此可知,当陈深站在大椿主体下时,其为陈深带来了多么大的震撼。 一棵大树,宛如一座山脉耸立在陈深面前。 就在陈深面对这庞然大物束手无策时,树干涌动,在他面前搭建成一个台阶,为陈深指引了前路。 陈深拾阶而上。 当他手握住大椿树干的枝丫时,身上的热血凉下来,不过心中的悸动还在,同时陈深还觉察到一股相互吸引,就感觉这大椿中有什么在吸引着他,如同神秘的洞穴对求知之人的吸引。 陈深越上越高。 渐渐地迷失在了树干森林之中,甚至于在低语之下,他神情变的恍惚起来,就在他分不清现实虚幻之间,在白云深处,一座木制的楼榭出现在他面前,大门在他达到面前时霍然洞开。 陈深踏步走了进去。 砰! 门自个儿关上了。 楼榭前面有一个院子,种满了药草。 还有一方池塘,池塘中荷叶盛开,轻雾弥漫。陈深稍听以后进了楼榭,出乎他的预料,在楼榭中有一口棺材。 一口竖着的棺材。 这棺材还是一口铁棺材,棺材全身黝黑,透着一股寒意。可出乎陈深自个儿的预料,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害怕,就好像这不是一口棺材,而是一口华丽的宫殿,或者女人的寝宫。 就在陈深疑惑这种感觉时。 唰! 棺材自个儿打开了。 在陈深面前出现一位身形清秀,胸怀沟壑,五官精美,仿若上天捏制而成的女子。 她一袭天蓝色烟衫,水天一色,朴素中蕴含着神圣。一头白发飘云髻,身形软窕如柳,自带一番韵致。最为画龙点睛的是她额头,在那儿有一颗大椿,闪烁着绿色的流光。 “这是谁?” 就在陈深疑惑时,女子忽然睁开了双眼,一双黑眼珠子闪烁着清澈而明媚的秋波,黑色的眸子中倒映着天与水,囊括着浩瀚宇宙和四海八荒,在她秋水流转之中,时间空间或许在变,或许没在变。 她的眼眸不属于人,属于仙。 “陈深?” 她没有说话,可陈深听到了他的问话。 “你是谁?” 陈深问了一句,接着他捂住了额头,“我记得你的声音,你是,你是仙剑洞府中的那位女仙人!” 女子没有回答。 一阵山峰徐来,撩起他根根青丝,翻开宛如画卷的容颜。她如水的眸子里浮出了天光云影,倒映着粼粼灿星。 “你见过更改前的群星?” 女子又问,依旧口不言,而仙音渺渺送到陈深耳朵。 陈深点头。 他现在不敢看棺材中的这位女子,她五官柔媚,气质神圣,仙气飘飘之中,让人生不起一丝不洁的念想。 但不知道为何,陈深的身子总是不听使唤的蠢蠢欲动。 它在渴望什么。 就在陈深按捺不住时,仙音渺渺再次传来,“谢谢你的灌溉,若不是你,我现在还不会醒来。” “什么?” 陈深一惊。 就在他若有所思时,一阵风吹来,吹动陈深,即便陈深想站定身子,可还是身不由己的飘动,随风进了棺材。 刹那间,陈深同这位女仙人面对面。 他清晰的看见了女子峨眉,中心的那一株大椿,然后他的目光就深陷仙人双眸之中不可自拔了。 咚! 咚咚! 他听到了心跳声,像鼓点一样敲打在他耳畔。 他还闻到一股清香。 这股清香属于大椿,一股仿佛来自天外的的清香,让人喝了酒一样沉醉,让人贪婪的猛地呼吸,只觉得全身通泰,说不出的舒服, 就在陈深不可自拔时。 唰! 棺材盖上了。 陈深出身于一片黑暗之中,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可陈深顾不上恐惧,因为温暖的唇贴了上来。 后面就天旋地转,片刻间神游物外,竟不知身在何方了。陈深唯一知道的就是生活在一片极致的舒适中,好像回到了仙剑洞府时,他浇灌大椿,大椿将灵气送于他吸收。 不同的是,他现在大椿本体中,浇灌的勤奋,汲取灵力也勤奋,在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后,这道循环持续的运转起来,不知道运转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运转了多少年。 陈深唯一一次清醒过来,是想要喝酒。 就好像在床上醒来时一样,他嘟囔了一句,然后酒葫芦就来了,里面灌满了酒,酒甘冽,陈深大口吞咽以后就又陷入温柔乡之中了。 是的,温柔乡。 陈深在迷惘之中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形容这种感觉的词。 他沉醉其中,不想醒来。 他不想理会今夕何夕,甚至于把修行,把一切的一切全忘记了。就在那迷幻的循环之中,陈深迷失自我,释放了自我,忘记了自我。 两天转眼过去。 浮游岛上的攻防战,在陈深打开大椿的防护的一刹那就宣告大结局了,龙宫趁在浮游岛空虚,临时占领了浮游岛,将浮游岛的灵石等宝物掠夺到龙船上,时刻准备撤退。 然而,陈深一直没出现。 温衡派人把岛搜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陈深的踪迹,好像他在这座岛上凭空消失了。 温衡倒是找到了陆颖儿。 她就被关在浮游岛的石牢中,因为自个儿的性命多有用到陆颖儿卜算的地方,所以浮游岛主等人并没有为难她。 说起来,浮游岛之所以攻打仙人岛,同陆颖儿的卜算大有关系。 当时浮游岛主为了自个儿的性命,逼迫陆颖儿在大椿下卜算,她利用大衍缠丝手同大椿的卜算之力一同卜算处,仙人岛有改变浮游岛主命运的办法,浮游岛主这才兴兵仙人岛的。 在听到陈深也到了浮游岛后,陆颖也加入到了寻找陈深的队伍中。她为此还在大椿下卜算过,然而陈深命格的混乱,让她根本卜算不出什么。 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转眼十天已过。 陈深还是没出现。 但温衡待不住了。 她受到了龙宫弟子的传信,龙宫一派名字由来,处于海平面一下的龙宫突如其来的冒出水面,受到了奔月宗的袭击。 这群奔月宗弟子由奔月宗主亲自带队。 虽然温衡在龙宫留了不少人,但依然不是奔月宗主亲自出手的对手,这座龙宫的圣殿失守,供奉在龙宫的钥匙让奔月宗主取走了。 “什么!” 温衡听到这个消息后拍案而起。 龙宫供奉在圣殿中的钥匙,是龙宫的镇牌之宝,。 同时也是龙宫守护了几年前的秘密,关乎到整个世界的命运,显然竟落入到妖怪手中! 温衡当即坐不住了。 她们偷了浮游岛主的家,想不到奔月宗主用了同样的计策,偷了他们龙宫的大本营。 这幸好龙宫听了陈深的建议,来了个围魏救赵,还算没落空,这要真去支援仙人岛,恐怕现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得不到。 温衡不能再等陈深了。 她当即决定马上启程回龙宫。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失去奔月宗主这一大外援以后,浮游岛主攻击仙人岛迟迟不下,在得知浮游岛失陷后,只能拖着病躯往回赶。 换句话说,伴着浮游岛主往回赶,温衡他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再不能耽误。 龙宫很快收拾一番,将掳掠的灵石和法宝装船后离开了。 九公主在浮游岛上等了三天,期望陈深的回归,最后还是没等到,九公主只能遗憾的离开浮游岛,径直回大仙朝了。 只有陆颖儿留下来。 她要等陈深出来。 半个月过去了。 浮游岛主回归浮游岛,面对的是一片疮痍。 一番交战下来,只有浮游岛主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不止如此,浮游岛主也病入膏肓。 他在回到浮游岛后,收拾浮游岛的残局后,还想借助于岛上的神木大椿,维持自个儿的生命。 大椿遍布整个浮游岛,其结的果实富含灵力,不止为人们修行提供灵力,同时还可以入药,拖住浮游岛主这条命。 同时,大椿的根木也是上好的法宝和法器材料。 然而,不知道为何,在今年不等果实成熟,大椿结的果实就纷纷坠落,枯萎,不含一丝的灵力。 岛上一时间众说风云,许多人认为是龙宫暗地里下毒手,毁了神木的神根。 可浮游岛主顾不上追究这些。 他急于活命,见机不对就离开了浮游岛,径直去奔月宗治病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浮游岛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给陆颖儿留下一条信息——奔月宗主从龙宫抢走的钥匙,是打开秦陵的钥匙。 而秦陵—— 埋葬的正是陆颖儿在寻找的始皇帝。 若想进入始皇帝,查到她一直追寻的真相,浮游岛主建议她去奔月宗。 半年过去了。 一年过去了。 又一个年过去后,陆颖儿知道不能再等了。 浮游岛主又给她来了消息,若想查明陆半仙窥探到的天机,唯有打开始皇墓,现在始皇陵寝的钥匙只差一把。 他们急于得到陆颖儿的帮助。 陆颖儿为了查明当初的真相,只能去了奔月宗。 两年过去了。 三年过去了。 五年过去了。 时间磨平了一些记忆。 浮游岛上的人渐渐忘记了曾有一个人,打开护岛大阵,冲进了浮游岛不知所踪了。 他们唯一记得的是,五年前的一战,让浮游岛一落千丈。 浮游岛为止骄傲的神木,失去了它的神奇。 大椿还在。 神木不再结果。 唯有枝干还有些许神奇,依旧可以作为法宝和法器的材料,可品质的大不如从前。 浮游岛渐渐成了三大岛屿中的末流,只在散修面前,还有些许尊严。 期间,浮游岛主曾回浮游岛重整旗鼓。 奈何神木的神奇不在,浮游岛没落是必然,于是浮游岛主就把重点放在了无名岛。 无名岛虽然贫瘠,可那是一块跳板。 一块踏往大仙朝的跳板。 他只留了一些不想去中土的弟子留守浮游岛。 浮游岛上的人遗忘了,可有些人不曾遗忘。 龙宫的龙王在陆颖离开后,曾到浮游岛。 那时的浮游岛,由于失去了神木的庇护,护岛大阵失去了作用,根本拦不住龙王,任由龙王在岛上纵横。 然而龙王一无所获。 明镜司的白银面具也曾来岛上寻找,无功而返。 至于别的人—— 青云宗的白云仙子在东海游时,一路追查到了浮游岛上,在浮游岛盘桓些时日后离开了,再没来过浮游岛,似乎找到了答案。 还有云中君。 他多次到岛上寻找,都没有找到陈深的踪迹。 就在许多人认为且接受浮游岛归于沉寂,渐渐的没落时,忽然有一天—— 第180章 元婴,最后一位女仙 轰! 不知过了多少天。 就在浮游岛的民众已然以往,已经成为浮游岛一脉的养老之地时。 忽然,一阵雷响。 众人不由地停下手中的活,一起抬头望天空看,只见天空上乌云在汇聚,以神木的枝干为中心,渐渐成为了一个旋涡,水桶粗的闪电不断地从旋涡中吐出来。 几个呼吸之间,黑云就压了下来,闪电也越来越粗,不住地打向神木主干。 绿芒一闪。 只见一层浓厚的绿色光幕闪过,消失很多年的护岛大阵再次启动,将闪电尽数挡下。 闪电一下又一下的雷击。 绿色光罩自岿然不动。 “这——这——” 浮游岛上的百姓惊讶的睁大双眼,脸上全是狂喜,这岂不是说神木的神奇又回来了? “神木!” “神木活了!”有人高兴的大叫起来。 这些留在浮游岛的原浮游岛一派的弃民,宛如久旱逢甘霖奄奄一息的小草,沐浴在绿色的光辉中,激动不已的笑起来。 他们匍匐在地上,朝着神木主干的位子不住地磕头。 浮游岛三岛之一的辉煌又回来了。 他们不再是抛弃的人,他们如何能不高兴。 当然,他们也在疑惑。 他们许多是修行中人,虽不曾经历,可认得这闪电是踏入元婴期后才来的雷劫。 难道是神木这些年闭关修炼,现在进了元婴期? 不可能! 神木贵为神木,以前的境界不可能在元婴期。 看他们的护岛大阵就知道了,这护岛大阵完全是神木独自在撑着,而护岛大阵就是炼虚境修行者都一击不打开的存在。 神木怎么可能才在元婴期呢。 这其中或许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吧。 就在众人猜测,高兴,跪拜不已时,天上的雷劫避过,天上的乌云闪去,阳光从云缝中流泻下来,一缕光柱正打在神木树冠上。 在众人虔诚的目光中,神木的树冠冒出一圈青光,在光芒中出现一座亭榭楼台,亭榭门开,一人从亭榭中走出来。 吱吱呀呀。 神木的枝干活了过来,纷纷移动到那人脚下,为他铺下一道通往云中山道,送那人慢慢地走下神木,来到众人面前。 这人正是陈深。 在大椿攒了几千年灵力滋润下,用几年时间踏入元婴期的陈深。 陈深落地后,看着浮游岛上的众人,在他们惊讶不已的注视下仰头喝了一杯酒,“打今儿起,我是浮游岛主。” 他环顾众人,“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刚才还跪拜的浮游岛子民站起来,他们面面相觑不说话,同时还有更多浮游岛的子民,从岛上各处向这边聚过来。 陈深挥了挥手。 遍布浮游岛的大椿树干到了他跟前,幻化为一把椅子,让陈深坐下,“你们不答应没关系。” 现在大椿是他的人。 这么多年的的鱼水之欢,无尽的思念浇灌,早让椿跪下唱征服了。他们的关系,比神木同这些子民的关系亲近千万倍。 这岛上护岛大阵开与合,神木的果实结与不结全在他的一念之间。现在陈深一句话,就可以让浮游岛上所有枝干动起来,将浮游岛上的子民丢出去。 所以,这些人答应与不答应真没关系。 陈深只给他们今天一天时间。 若明日他们不臣服,陈深将把他们全部赶出岛去,然后打开护岛大阵,从此只有陈深可以进入。 不止如此,陈深还将在岛上布下北斗七星阵。 纵然有通天之能,这岛上也不是他们能够出入的。 撂下这些话后,陈深就不再说话,全心沉浸在新境界探索中了。而伴着他的沉浸,在他身后渐渐浮现出一座法相。 这法相是一棵树。 一颗大椿。 这正是陈深修炼《长椿功》在步入在元婴期后,所出现的法相。 跟陈深和媚娘以前预料的不同,陈深这次境界突破很简单,究其原因,在于《长椿功》的主人和创始者椿的帮助。 她全心指导,让陈深的修行一日千里。 她的灵力,让陈深可以快速突破。 至于椿—— 她就是陈深打开仙剑洞府的原主人,那个留音在玉简中的仙人。在当年逃离仙剑洞府后,她就到了东海躲避飞仙令。 她修炼的同样是《长椿功》。 在始皇伐天失败,人世间灵气越加稀薄,除了上昆仑修行别无他法后,女仙人在万般无奈之下决定同法相合二为一,把元魂封印在大椿中,化为浮游岛的神木大椿,扎根大地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化为自身的灵气,继而以这种特殊的修行之法,在人世间生存下来。 现在椿是在人世间唯一存在的,灵力不曾散失,还可以继续修行的仙人了。而这样做的代价也是巨大的。那就是她将成为一棵树,永远呆在一个地方,不能移动,不能开口说话,只能迎朝露沐风雨,借用枝干行使神通。 庆幸的是出了一个陈深,还让她碰见了。 在陈深的浇灌之下,虽然椿还不能移动,但灵气已然到了她成仙时的浓度,现在她的境况同灵气复苏差不多。 只要散失的灵气不再加大。 她就可以慢慢地寻找修行之法,再从树化身为人。 当然,前提是她从始至终要接受陈深的浇灌。 若失去了陈深,她就将又回到灵气贫乏时,或者灵气散失境界倒退,或继续化身为一棵树。 至于陈深在仙剑洞的诸多疑惑——借助于灵与肉的交流,陈深有了答案:当年相师观天象而窥探天机,从而引发了始皇伐天。 为了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上天在始皇伐天之初就更改了天象,从此群星改变,原来的北斗七星不不再出现在天上。 同时改变的还有人世间的灵气。 在始皇伐天前,人间灵气充裕,足以让人修炼到真仙境,成为真正的仙人。 在那时,人们可以选择成为散仙,也可以飞升上天成为仙人。 然而在始皇伐天后,人世间改变了。 上天抽走了人间灵气,从此人们修行只能到炼虚境,再想修行有所成,就只能去昆仑山这唯一灵气富裕之地修行。 即便如此,昆仑山的灵气浓度也只够修行者踏入大乘境。 若想成为真正的仙人,只能登天。 上天杜绝了世间人成为散仙的可能。 时间线如此,可在椿看来,这人世间灵气的改变,不一定同始皇帝有关系,亦或者说始皇伐天只是加快了灵气改变的速度。 因此早在始皇伐天之前,天庭就广发飞仙令,令人世间的散仙在接到飞仙令之后,必须飞升上天,不得在天逗留。 若有违背,天罚将让仙人神魂俱灭。 凡上天的仙人,在没有下凡的可能,谁也不知道天庭如何,只有天庭的许多传言,传天挺规矩森严,稍有违背,轻则鞭笞,重则神魂绝灭;还有传言说天庭之上等级分明,没有自由。 因此许多仙人都不想上天庭。 然而,飞仙令一枚又一枚的降下,违背的仙人全落了个神魂绝灭,尸体都不留的下场。 椿幸运。 或许是她低调的缘故,也可能她修炼《长椿功》的缘故,她一直没有得到飞仙令。 一直到有一天。 她手贱,在听到始皇相师窥天而引发伐天后,手痒的观星一把——然后天庭知道了她的存在,向她降下了飞仙令。 椿惊恐不已。 她不想上天庭,她更喜欢自由。 因此在留下玉简中那惊恐的语气后,椿仓皇逃到了东海浮游岛。 当时这座浮游岛还只是一座荒岛。 她就藏在这座岛上的山洞中,迟迟不敢出去。 现在想来,或许是托始皇召集天下仙人伐天的关系,天庭顾不上理会椿,这才让她成功逃过一劫。 在始皇伐天后,天下灵气稀薄,许多散仙不得不登天,这让天庭忽略了椿的存在,这才让椿成为了这人世间最后一位仙人。 陈深着实好奇。 他问椿,始皇的相师观天象窥探到了何等天机。 为何会引来始皇伐天。 椿摇头,她对此知道的不多。 看来陈深想要知道始皇伐天的秘密,还得同陆颖一起寻找秦陵。 就在陈深回想这些时,有人来向陈深投诚了。 浮游岛可以没有岛主,不可以没有神木。 何况,他们早已经属于浮游岛的弃民了,投诚陈深又如何。 至于他们是否真心的。 陈深不在乎。 椿离不开浮游岛。 这座岛将始终处于他的控制之下,到时候寻到龙宫,让龙王温衡派人来,陈深有的是办法把浮游岛牢牢掌握在手中。 因此,在得到这些人的投诚后,陈深没有太大动作,也没浪费什么精神,就从浮游岛上拿了一些灵石和酒,在次日离开了浮游岛。 陈深直奔龙宫。 他从浮游岛的子们口中得知,距离他进入浮游岛,已经过去五六年了,这五六年间,外面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谁也不知道。 他打算先去龙宫看一看。 当然,最重要的是龙宫失去的那把钥匙。 听浮游岛主子民说,那把失窃的要是正是打开秦陵的三把钥匙之一,目前浮游岛主正同奔月宗主寻找余下两把钥匙。 陆颖为了知道秦陵秘密,现在也在奔月宗处寻找钥匙。 陈深觉得,龙宫既然掌握了一把钥匙,那么必然知道另外两把钥匙在谁手上,何必舍近求远去北境妖地呢。 陈深还有一件事儿,就是想让龙宫帮他管理浮游岛。 这岛不错,很不错。 椿虽然成了一棵树,但只要在浮游岛上,她就是一位散仙。 岛上有一座散仙庇护。 陈深觉得以后在大仙朝混不下去了,大可以带着媚娘到浮游岛隐居,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然而,等陈深到龙宫时,龙王不在岛上。 龙宫掌事的卿尘告诉他,龙王去中土并州神刀门了,他要同神刀门的老门主共同商量夺回钥匙。 陈深疑惑,“神刀门?” 他不懂龙宫为什么要联合神刀门夺回钥匙。 卿尘同样不知道。 陈深又问她知不知道另外两把钥匙的下落。 卿尘摇头。 龙宫封印一把钥匙这消息都是绝密,她也是在失窃后才知道的,遑论另外两把钥匙了。 陈深无奈。 他知道在龙宫问不出什么了,只能让卿尘帮他派一些人去管理浮游岛,“不需要境界高的修士,只要懂管理就行了。” 有椿在。 椿在陈深的浇灌下,现在虽然还是一棵树,但脑子不再那么木了,谁敢作乱,不用陈深吩咐,她就能把他们揪出去。 武力有保障。 所以陈深只要一些善于管理的人就行。 他甚至觉得并入龙宫也不错。 可卿尘觉得不现实。 两座岛相去甚远,浮游岛还是要有自个儿的话事人。 龙宫倒是可以同浮游岛联盟,如此一来,这东海之上就再也没有人能挑战他们的地位了。 陈深无所谓。 他把这些交代给卿尘后,就从山上下来,在坊市闲逛起来。 他打算置办一些东西,然后启程回中土。 就在他逛街时,一抬头看见了一块熟悉的招牌—— 锦衣楼。 想不到锦衣楼生意这么广,现在都到龙宫了。 陈深进去挑了几件时下流行的衣服。 锦衣楼的掌柜是一个老头。 他在得知面前这位挑衣服的是陈深后,意外之余十分惊喜,“陈爷,我们掌柜的还托我打听您的下落来来着,可惜打听不着,想不到今儿碰见真人了。” 他要马上把这个消息传递给秦掌柜。 他说:“掌柜的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陈深笑了笑。 这秦奴难得还记挂着他。 陈深在试衣服的时候,顺口问了一句,“锦衣楼的生意不错啊,现在都做到东海了。” 老掌柜闻言苦笑,“陈爷,锦衣楼的生意,现在也就东海和西域还不错了。” 在五年前,大仙朝忽然下令,无论大仙朝辖下诸州,还是门派采邑,查抄所有锦衣楼产业。 他们查出锦衣楼的秦掌柜就是幽冥谷主。 锦衣楼从此撤出大仙朝。 余下的在大仙朝的产业,也大多转到了低下。 “幽冥谷主?!” 陈深惊讶不已,他忽然记起血龙王萧杀逃走那次,当时停在那儿的马车就是幽冥的,昭王反叛,同样是幽冥在其中牵线搭桥。 这么说来,这一切同秦歌脱不了干系了。 这秦奴玩的挺大呀。 陈深问她,“你们秦掌柜现在什么地方?” 老掌柜摇头。 若他知道了掌柜下落,估计大仙朝差不多就知道了。 幽冥谷主是大仙朝头号反贼,他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陈深还是很照顾自家生意的,“那你帮我转告一下,告诉她,现在浮游岛是陈爷的,你们想做生意尽可到上面做。” 老掌柜惊讶,“陈爷的?”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现在的浮游岛虽然跌出了仙人岛和龙宫的行列,可就凭它原有的骆驼肉,那是东海之上排行第三的大岛。 他们现在掌握了龙宫的生意,要是还能掌握浮游岛生意,那东海就在锦衣楼手中了。 这对于处于谷底的锦衣楼,毫无疑问是输了一波血。 第181章 后院起火 老掌柜答应转告。 陈深拿了一些散碎的银子就出了锦衣楼。 他打算先回青云宗,向媚娘告一声平安再做别的打算。 陈深这么想着,刚出坊市,就察觉到身后让人跟着了。 他不动声色的拐到路旁的竹林。 在一阵轻烟漫过的时候,陈深双手结一法印,一把血红色的木剑出现在他身前,接着在陈深身边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枫叶飘舞。 咻! 轻烟再过。 “大河剑意!” 陈深大喝一声,刹那间漫天的枫叶翻涌,卷动竹林的竹叶,汇聚成河向轻烟袭去。 这大河剑意是陈深在步入元婴期后,在酒葫芦中新领悟的剑法,属于太白剑意中的法术,取自太白诗“大河之水天上来”。 这还是陈深头次领悟到太白剑意的法术。 在他结丹期时,虽然领悟了太白剑意,可用处不大,就是一门修炼的功法,缺少配套的法术,陈深现在才算是用到太白剑意杀敌。 “住手!” 轻烟爆喝一声,白烟从轻烟中跳出。 陈深早有预料,手又捏一法印,剑河顿时失去踪影。 他上下打量白烟一番,“你怎么在龙宫?” 白烟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龙宫?” 她当年跟着回来以后,及时向龙宫预警了有人要偷袭龙宫,虽然最后还是没能拦住奔月宗宗主夺走钥匙,但及早的开启护岛大阵,让龙宫减少了很多损失,因此龙王在回到龙宫后,就赏她们在杀手石窟管事。 她们母女这一呆,就是五六年。 陈深问她,“你跟踪我干什么,打算把我再逮去换灵石?” “现在又没人悬赏你。” 白烟就是好奇,陈深这一消失就是五六年,再回来境界竟到了元婴期,“你这是有什么奇遇,还是——”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去去去!” 陈深一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虎毒还不食子呢。” 白烟千娇百媚的瞥他一眼,“让别人吃就不是不食子了?” “咳咳。” 陈深没法接着话。 他问白烟,现在鲸岛怎么样了。 白烟说:“现在是海龙会一家独大。” 六年前,鲸岛和附近的散修联手才把妖化的莫老大做掉,可散修们也元气大伤,海龙会趁机占领了鲸岛。 现在海龙会已然是东海三大势力之下,无人能够撼动的第四大势力了。 “不,不对。” 白烟摇头,浮游岛还能撼动。 在浮游岛岛主率领岛上精锐西移无名岛,又北上投靠奔月宗后,浮游岛在东海的影响力肉眼可见的滑落,海龙会趁机占领不少浮游岛留下的真空。 现在海龙会在东海声望上升,浮游岛下降,海龙会对浮游岛地位的取代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撼动海龙会老四的地位,还得浮游岛。 “呵,那你得失望了。” 陈深告诉白烟,现在浮游岛是他的,就是浮游岛主回来了,这浮游岛也是他的。 白烟惊讶,“浮游岛怎么到你手中了?” 陈深走到她跟前,挑起她的下巴,“当然是说服的。” 他向白烟告别。 陈深现在只能马不停蹄的回中土。 白烟想要留他住上一两天,挽留的话到唇边最后还是没说出口,目送陈深上了云霄,朝中土去了。 陈深一刻不歇,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就回到了大仙朝。 他在江都城稍作休息。 在失去了锦衣楼以后,陈深失去了许多便利,只能自个儿找间客栈休息,在洗去身上的灰尘以后,陈深在客栈去前面灌酒。 一回头,见一个货郎鬼鬼祟祟的探头看他。 “过来,过来。” 陈深向他招手。 这货郎就是他上次来江都城时,抢了他蜚兽匕首的货郎。 货郎本来要缩头,见陈深见了他,不得不笑着走进来,“陈爷,好久不见。” 陈深问,“你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我这不是不敢认您嘛,我们掌事的说了,让龙首山门下弟子留意你的行踪。”货郎刚才见陈深的背影,就悄悄跟了过来。 “哦。” 陈深接过小二灌满酒的酒葫芦,“你们掌事的还好吧。” 货郎摇了摇头。 他们龙首山刚同血衣楼打了一场,虽然龙首山小胜一筹,可红衣楼在茶馆的报纸上把龙首山批了个狗血喷头。 他们掌事气不过,就又约血衣楼主单对单斗法,既决高下也决生死,输者门派还必须让步。 “什么玩意儿?” 陈深瞪大了双眼,封林晚跟江茶打起来了,“为了什么!” “为了血狱沼泽。” 在昭王叛乱失败后,仙盟集中精力对付血狱沼泽中的血龙王萧杀等人,最终把他们赶出了血狱沼泽。 这下血狱沼泽势力就又真空下来。 仙盟原本打算将血狱沼泽收到仙盟之下,由仙盟掌控,然而这遭到了诸门派和太平王的反对。 诸位门派反对的理由不用说。 血狱沼泽中的药草是筑基丹关键药材,掌握在仙盟手里就等同掌握在了大仙朝手里,谁也不想脖子上多一圈枷锁。 太平王反对的理由则与昭王反叛有关。 昭王反叛时曾打算把血狱沼泽收为朝廷所有,再根据门派弟子所需统一分派,太平王觉得仙盟此举同昭王没什么区别。 凡敌人的都要反对。 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血狱沼泽在默认下恢复到了原来散修采集药草,门派求购的老路。 但问题随之而来。 既然血龙王可以占据血狱沼泽,别的门派为什么不可以。 血衣楼和龙手上就悄悄动手了。 然后两派就对峙起来,最终酿成了封林晚对江茶的约战。 陈深问他结果。 既决高下,也决生死,这可不是闹着玩儿呢。 货郎摇头。 没有结果。 她们约战斗法时,让路过的青云宗白云仙子碰见了。 陈深长舒一口气,这大娘子还是有大娘子风范的,想来媚娘要是调停的话,他们不敢不听,尤其是江茶这贱婢。 然而—— “白云仙子也加入了斗法中。” 最终血衣楼主和龙首山封林晚双双落败,所以没有结果。 “呃——” 这个没有结果差点闪了陈深的腰,他差点忘了,媚娘现在也是个好斗份子,再不是他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知书达理的媚娘了。 “头疼。” 陈深长吁短叹。 货郎奇怪的看陈深一眼,不知道陈深在长吁短叹什么。 他告诉陈深,这事儿还没完呢。 陈深的心又提起来,“怎么,她们仨又打算斗法?” 货郎摇头。 这次白云仙子没参与,因为血衣楼主同龙首山封林晚的这次约斗是在品剑大会。 剑阁的品剑大会在此时此刻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中。 传闻血衣楼主同封掌事针锋相对。 他们龙首山不怕血衣楼主,就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次参加品剑大会的高手可不少。” 上次缺席的镇魔司少卿,现仙盟盟主独孤凤凰; 药王谷的小阎王萧梧桐; 书院双圣弟子高思思; 百帝城九公主; 师承昆仑仙人,现在仙盟任坛主的木奇—— “哦,对了,太平王也去了。”货郎觉得这次人才济济,封林晚要是跟江茶纠缠的话,很可能让别人得了古宝。 这就是货郎觉得不太好的原因。 好家伙! 陈深直呼好家伙。 品剑大会一共有十位可以进入剑冢,现在他的娘子就占了六位。 简直是娘子开会。 陈深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了。 他还是打算回青云宗,就算封林晚和江茶针锋相对,在品剑大会上也闹不出人命,就任由他们闹好了。 陈深去了反而不知道怎么好,偏袒任何一方都不妙。 他在江都歇了一晚上,又踏剑回家乡扫墓,这才折往青云宗。 等他到青云宗,已经半个月后了。 陈深本以为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媚娘,怎料媚娘带弟子下山了。 白迟目瞪口呆的盯着陈深。 “陈爷,陈大爷!” 白迟绕着陈深转悠,“你去什么地方吃什么灵丹妙药了,七八年不见,你就突破到元婴了!” 他现在还在结丹期徘徊不前呢。 陈深直言相告,“我把一个仙人吃了。” 一个植根于土地,在土地中汲取灵力的仙人给吃了。 白迟觉得陈深真会开玩笑。 陈深问他,“白云祖师去哪儿了?” 白迟摇头。 这可不好打听。 现在白云仙子四处斗法,他们还真不知道她的下落。 陈深愣住了,“四处斗法?” 媚娘现在已经这么暴力了? 白迟点头,“嗯,就找太平王的人。” 话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自从太平王站稳脚跟后,太平王就打着交流和切磋的名义,派手下的妖怪前往各大山门拜访斗法。 太平王的手下大多在化形期,不难对付。 可后来,太平王又提出从他的妖族请已经化形成功,相当于化神期的妖怪前来同各大门派切磋,好共同进步。 太平王现在十分得宠。 既平了昭王叛乱,又扼守长城北门关近十年而无变故,圣上对太平王的信任无以复加,就同意了他的建议。 太平王一下子多了五六个化形成功后,处于化神期的手下。 这些化神期妖怪在进入中土后,就向各大门派下战书,挑战各大派同境界的修士。 “怎么说呢——” 白迟脸上全是幸灾乐祸,“中土门派输多赢少。” 唯有青云宗和剑阁胜了。 青云宗白云仙子出手,赢得干脆利落。 剑阁阁主李渔出手,赢得无精打采。 龙首山的封林晚刚进入化神期,同那化神期的妖怪战了个平手。 至于书院—— 书院寄予厚望的双圣之徒高思思,当时还在元婴期,而在书院在化神期并没有什么人才,输的很彻底。 “慈云寺呢?” 陈深不信慈云寺没什么人才。 白迟告诉陈深,慈云寺赢了,但胜之不武。因为化神期的妖怪挑战的是慈云寺掌门的师弟白衣僧。 白衣僧不低落败。 那位化神期的妖怪不免得意忘形,出言不逊。 就在这时,慈云寺的醉和尚出手了。 “奇怪的是,以前根本没人注意到这醉和尚,现在一看,竟发现他的境界在化神期!” 白迟告诉陈深,当时慈云寺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这位化神期的醉和尚,只用一招大悲如来掌,就把妖怪打败了。 “醉和尚?” 陈深想这和尚庙里藏龙卧虎套路还真多,不是藏书的就是喝酒的,要不然就是挑水的。 话说回来。 陈深问他,“这跟媚——白云祖师下山游历有什么关系?” “斗法呀!” 白云仙子闲着也是闲着。 既然这些妖怪要切磋,还共同进步,那她就不客气了。 她现在四处奔波,但凡有妖怪挑战门派的地方,就有白云仙子挑战妖怪,至今白云仙子一场不败。 她正在兴头上呢。 “呃——” 陈深发现他不在这么多年,媚娘越来越放飞自我了。 白迟最近一次听到白云仙子的消息是在梨园。 梨园同样落败了。 不过,挑战梨园的妖怪在离开梨园后,半路上让人打了一顿,听说伤的不轻。 有消息就好。 陈深告别白迟,又要下山寻白云仙子。 “老陈!” 白迟忽然叫住陈深,他告诉陈深,现在陈先生这档子事儿已经没人再提了,他可以放心大胆的回青云宗,“没人敢为难你。” 陈深点下头,就踏剑下山了。 在他离开后,他师父竹叶上人从天空踏剑落下来,“刚才离开的是白云洞府的陈深?” 白迟点头。 竹叶上人皱眉,“他也到元婴期了?” 他怀疑白云洞府有什么走捷径的路子。 他踏破结丹,进入元婴用了多少年,陈深修行才多长时间,现在竟然同他境界相同了。 陈深在下山以后,去了一趟茶馆。 现在江茶不在,可不耽误茶馆消息灵通,他很快打听到,太平王手下的妖怪下一步将要挑战的是并州神刀门。 陈深闻言忙向并州赶去。 在他路过京城时,听说品剑大会已经决出了十位进入剑冢的胜者。 萧梧桐和江茶不在其中。 书院的高思思、仙盟盟主独孤凤凰、百帝城九公主等进入了剑冢。 出乎陈深的预料,太平王竟没有获得进入剑冢的资格。 他听房间传言,说太平王让人给坑了。 坑他的是江茶、萧梧桐和九公主,好像是江茶和萧梧桐先后挑战太平王,逼的太平王底牌尽出后,九公主轻轻松松的夺过了他手里的剑牌。 坊间还纳闷呢,在想血衣楼主为什么不对封林晚动手,反而对付起了太平王。 陈深也纳闷呢。 江茶和萧梧桐最大的仇人就是皇室,现在竟然帮九公主做局。 难道她们同太平王还有什么深仇大恨? 陈深觉得他离开五年,竟赶不上时代了。 第182章 风云一刀,三娘 萧梧桐跟江茶倒是有勾结。 难道这是她们的阴谋? 陈深心想自家后院不能着火啊,看来从并州回来得去找找她们。 并州,神刀门。 陈深上次到并州时,还是找无忧大师墓,这转眼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他当时还跟陆颖去了长城,现在陆颖却在北境妖地。 话说回来,龙王温衡也在神刀门。 陈深在想这次指不定能见到温衡,这下就把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他现在想的是能解决一项算一项。 娘子多了也不好。 这刚闭关出来,就有一种按下葫芦浮起瓢的手忙脚乱。 神刀门在一片连绵的群山之中。 传闻神刀门的至宝鲤鱼刀就是在这片山脉中发现的,传闻鲤鱼刀原是两根金鲤幻化而成,天生有灵,非神刀门掌门所不能佩戴。 陈深到神刀门时,神刀门山脉下山谷中的坊市聚集不少修士,他们全是来看神刀门和妖怪比试的,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化神期和修士之间的斗法,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一生都不见得能遇到一次。 可惜陈深来迟了。 待陈深到了奔雷谷时,只看见奔雷谷内开天辟地的一刀闪过,夺日月之光芒,抢天地之造化,绚烂夺目竟让人把似在星空中看见一颗流星,可现在还是白天。 在看这一刀的接受者。 他是一个狼妖,虽然化形成功是人,可从他狼一样的发型看得出来,他就是太平王手下的高手。 他额前留着厉害,头是爆炸头——现在爆炸不起来了,就像剃刀剃过一样,他现在左面的头光溜溜的,比冬瓜还光溜。 狼妖沉默。 他手摸了随风飘荡的毛发,“神刀门名不虚传,独孤狼认输。” 他向对手拱手。 而神刀门迎战的正是神刀无敌张景略。 张景略出名很早,是大器晚成,在进入元婴期才小有名声的,后来同媚娘参加了同一届品剑大会,并跟媚娘一样得到了剑冢古宝。 只可惜那一届品剑大会上,媚娘连战两位血影宗法王,把他的风头盖了下去。 不过,这张景略也不是出风头的人。 他在得到古宝后,就没怎么在修行界出现了,想不到今日再出手,到了化神期不说,还让前来挑衅斗法的妖怪输的心服口服。 张景略沉默寡言。 他默默地把刀收回,转身往斗法后面的高台走去。 就在他踏出三步后。 咔嚓! 一声巨响,就像是冰层有了裂缝的声音。 轰! 一块巨石从奔雷谷对面的山峰上坠落,接着众人看到,在那侧山峰上,出现一到裂缝。 神刀无敌张景略那一刀,竟切豆腐一样,把那山峰一切为二了。 哗! 在山谷上观看这一战的人不由地惊叹连连。 神刀无敌不愧是神刀无敌。 一刀之威竟如此厉害。 “好了。” 陈深见奔雷谷下的高台上,站起一位老者。 这位老者佝偻着身子,一副仆人打扮,他宣布了这场斗法的胜负,然后回头看了看在高台上观看张景略斗法的几个人。 媚娘在。 温衡在。 还有一个女人在。 这女人穿了一身浆洗的发白的布衣,头上插了一根钗子,一张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白皙,容貌甚为秀丽。 她慵懒的坐在椅子上,非常无聊的看着这一切。 待佝偻的老者回头看她时,她无聊的摆了摆手,回头酷酷的对媚娘说:“张景略一刀,你看到了,他接不住,你也接不住,还要斗法吗?” 媚娘摇头。 她现在更想同张景略斗法,可媚娘也知道,她现在不是张景略的对手,或者说张景略这一刀,专克她的功法和法术。 风云一刀。 只一刀。 势如奔雷,快若闪电。 若接不住这一刀,面对的就是失败,若接得住这一刀,那媚娘就有千百种法术赢张景略。 就这一刀。 可这一刀就够了。 媚娘不得不佩服的拍手,“人都说张景略大器晚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当初在品剑大会上,媚娘有十足的把握赢张景略。可在他们都进入化神期后,媚娘没这个把握了。 若说她属于天赋型的,这张景略就属于努力型的。 天赋型的总是耀眼,可努力型的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迎来了爆发,超车到了前头。 当然,这个努力和天赋是相对而言。 相对于普通人,张景略未尝不是天赋异禀,而相对于普通人,媚娘又何尝不是努力努力再努力的典范。 张景略向她稽首,“师叔谬赞。” 陈深身旁的修士议论纷纷,“张景略为什么叫白云仙子师叔?” “对呀,他们一辈的。” “他们当初一起参加的品剑大会。” 在他们疑惑时,只有陈深知道为什么,因为高台上,衣服浆洗的发白的那个女人他认识。 三娘。 继二娘之后,陈深娶的娘子,而且这姑娘同二娘是双胞胎姐妹。俩人属于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至于为什么一个在神刀门,一个在梨园,陈深就不知道了。 不过他大致猜得到。 听三娘说过,她们父母在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一个可能是梨园修士,一个可能是神刀门修士。 至于陈深怎么娶的三娘,这就说来话长了。 压根不给陈深娓娓道来的机会,就在陈深要说时,连绵群山上忽然传来一声沉喝,“什么人,竟敢在神刀门撒野!” 这一声沉喝并不大,却清晰的炸响在众人耳畔。 接着,众人神刀门所在山脉的尽头,即神刀门掌门所在的山头宫殿上空出现一记刀芒,璀璨夺目,放在张景略那一刀在这一刀面前就是小巫见大巫,这一记刀芒将天空撕裂,掠向天空。 就在众人不解时,天空忽然凭空出现一个狼头。 这狼头很大,占据了半面天空。 嗷呜! 狼头一口咬住了刀芒。 然而,这刀芒并不束手待毙,而是绞肉机一样势不停,将狼头搅乱,风扯云一样的散碎,直到半面狼头消失才停下。 “呵呵。” 天空传来阴邪的轻笑声,“老爷子年纪这么大了,境界这么高了还在人间呆着,真是难为你了。” 他呼吸有些紊乱,“暂且留你在人间逍遥些日子,等时间到了,我亲自来去你的性命。” 就这,众人见白天的天空上出现一轮弯月,一人奔入其中,然后消失不见。 “奔月宗主!” 陈深立马想到了这个称呼。 他也来神刀门了。 还是这种声东击西的惯用伎俩。 难怪温衡要来神刀门,看来这神刀门同那秦陵钥匙脱不了干系。 大地又安静下来。 在见识了神刀无敌张景略的一刀后,虽然离得远,可他们又见识了神刀门老门主的劈天一刀,都觉得不虚此行了。 陈深也觉得震撼。 他还隐隐察觉到,神刀门的功法和法术,同别的门派有很大不同,神刀门讲究奔雷一刀快而很,威力巨大,不耍什么花架子。 他觉得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思路。 就在陈深沉思的收回目光时,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方舟! 他也在这儿。 陈深刚要招呼他,方舟也看到了陈深,一低头一溜烟儿的逃了。 “怎么回事?” 陈深一脸的疑惑。 不过,陈深顾不上理会他,他踏剑落向奔雷谷。 本来要散去的修士们,见又有人落下,不由地又来了兴趣,“又有人要挑战,嘿!今儿真不白来。” “这谁呀?” 他们还猜测陈深的门派和身份。 张景略和那头落败的妖怪也以为陈深来斗法,都默默地注视他。 直到温衡开口,“你说的还真对,他还真没死了。” 听这话的语气,她很遗憾。 白云仙子就很不解,“你为什么盼着他死。” 温衡让白云仙子相信她,“我是你们的长辈,我不会害你们,你们要相信我,他死了绝对比不死有用。” 更重要的是—— 温衡说:“对你们飞升后都有好处。” 陈深向张景略拱下手,走到了高台上,“这亲姨一听就知道不是亲的。” 白云仙子站起身,为陈深整了整衣领,“这五六年去哪儿逍遥了?” 还逍遥到了元婴期。 这可比白云仙子自个儿修行突飞猛进还要让她惊喜。 陈深觉得这不方便说,还是等下再说吧。 他又扭头看向三娘,“三娘。” “嗯。” 三娘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就这脾气。 说好听点儿叫高冷,说不好听点儿是喜欢装十三。 她处处争强好胜,虽然跟她姐姐老死不相往来,可又要处处胜过她姐姐一头,为此不知道多少次在她姐姐面前装杯了。 二娘曾在剑冢得到两把古宝,这位就也参加了品剑大会,非要从剑冢拿出三把古宝来,为此差点把剑冢拆了。 二娘烦不胜烦,为了躲避她,甚至住到了乡下。 然后就有了陈深和二娘的那段佳话。 不过,别看这三娘当众人面前这么神气,私下里她就神气不起来了,机会稍微一折腾就跪地求饶,身子软的跟没骨头似的。 这三娘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她可以在二娘和陈深等人面前装杯,别的人不行,可以说是很护犊子。 余下的就全是优点了。 譬如好忽悠。 只要把她和姐姐两相比较,总能让她照着陈深的心思办事儿。 陈深屡试不爽。 他现在想要不要摸一摸三娘的身份,指不定还能摸出点儿好处。 三娘这时候开口了。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没意思,一点儿也不精彩。” 她向张景略招手,“这是你师母。” “别介!” 陈深表示他是公的。 三娘振振有词,“我是他师父,你可不就是他师母。” “二娘弟子都叫我师公。” 三娘马上改正,“那就叫师公吧。” 张景略回头迟疑的看陈深,最后还是行了一礼。 “收了吧。” 三娘扭头向后面去了。 白云仙子站在陈深身边,“你够可以的,这你都降的住。” 她在知道二娘身份的时候,就知道三娘同陈深的关系了。 陈深当初在山上把这些都给她交代清楚了。 “小意思。” 陈深跟进去,“二娘在的话,肯定对你这大娘子很恭敬。” 媚娘忙摆手,“别,你可别折煞我。” 二娘是什么存在? 温衡父亲都曾是她的手下败将。 媚娘要不是因为先来的,二娘后到的,她都要让贤了。 三娘听到了这话,停下了脚步,右手相请,“白云仙子,请。” 陈深向媚娘眨下眼,这不就降住了。 媚娘踩陈深一脚,迎了上去。 后面温衡跟上来,幽幽的说:“真正的长辈,反而没人恭敬了。” 陈深让她收一收吧。 别待会儿三娘没机会战胜她爹前任龙王,来找她这现任龙王斗法。 温衡还真有点怕。 这对儿姐妹,厉害得很。 在陈深他们离开后,山谷上围观斗法的修士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不过他们的话题已经不在斗法上了,而是在陈深的身份上。 “哎,你刚才见到没有,白云仙子亲自给他整理衣服。” “那算什么,三娘让弟子张景略叫他师公。” “这人究竟什么身份?” “不知道啊。神刀门的三娘没听过成亲了。” “这哥们儿可以啊。” “吾辈楷模。” “就是不知道他身份。” “我知道。”一个人突然冒出来,“他是青云宗的人。” “青云宗的弟子有这么一号?” 人们疑惑。 青云宗作为泰山北斗,还是很受关注的,“要真有这么一号让白云仙子都为其整理衣服的人,这茶馆的报纸早报道了。”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 知道陈深身份的人故意卖关子,“他是青云宗的杂役。” “什么!” 围观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一个杂役竟然能——能让白云仙子和三娘折腰? 要是真的,这可就是他们楷模了。 —— 陈深跟温衡走在后面,“这么说,有一把钥匙在神刀门?” 在他们前面,媚娘正同三娘探讨刀法。 媚娘想要破厄介这一刀,首先要明白这一刀。 温衡点头,指了指三娘腰畔,有一串钥匙同乾坤袋挂在三娘腰上,“看到没有,那就是钥匙。” 陈深惊讶,“这么说,奔月宗主今儿袭击错人了?” 温衡摇头。 有神刀门主在,奔月宗主是不可能把这把钥匙拿走的。 在温衡看来,奔月宗主本次袭扰神刀门主,恐怕别有目的,“他为了削弱神刀门而来。” 第183章 神兽,血脉,幽冥 陈深不懂了。 刚才奔月宗主明明是狼狈逃走了,怎么为削弱神刀门而来。 翁温衡问他,当今人世间最强者是谁? 这个问题还真难住陈深了,他平时不关注这些,就问温衡,不过他记得白烟说过,上一位人间第一人是上任龙王,就是温衡他爹。 “那已经是老黄历了。” 温衡父亲后来败给了剑仙楚狂人,在剑仙楚狂人进入昆仑山后,当今最强者就是神刀门的门主庞斑。 庞斑是熬资历熬上来的。 他在进入炼虚期后,一直没有进入昆仑山修行,而是一直在人世间修行,用了很长的时间进入了合体期,是人世间合体期第一人。 “这——” 陈深还真不知道这算得上好还是不好,感觉就跟六年级留级不上初中,在小学欺负人的学生一样,说是第一人,可是吧—— 就别扭。 温衡一瞥陈深,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让陈深别胡思乱想,这是神刀门的传统,既神刀门的掌门必须在炼虚期后期才能进入昆仑山修行。 之所以如此,是为了保证神刀门能够始终有高手坐镇。 为的就是应付现在的局面。 当然,这一任的门主在人间呆的时间确实长了一点,都到合体期了。 按理说,以人间这灵气稀薄程度而言,修行者想要修行到合体期,那估计得顿顿人参枸杞这样的天材地宝,还得必须是上前上万年份的。 龙宫产的灵茶灵酒,青云宗的天山甘露,剑阁的归元酒等等修行门派最大的客户,就是神刀门,此外浮游岛上的果子,神刀门也是忠实客户。 而这些供给的不是一个门派,而是一个人。 就是现任神刀门门主。 量人间之物力,抬神刀门门主之境界,差不多就是这个了。就这才堪堪把神刀门门主境界抬到了合体期,再寸进不得。 “在人间,一旦达到了合体期,因为灵气浓度的关系,灵气散失的程度远超过修行炼化的的速度。”温衡告诉陈深,炼虚期就是这么一个临界值,超过这条界,在人间修行速度越来越慢。在进入合体期后,就会变得修行寸步不前,稍有不慎,甚至会出现境界倒退的情况。 这就是为什么炼虚期以后必须上昆仑修行的原因。 神刀门主在进入合体期后就达到了这个界限边缘。 他现在只能保证修行的速度同灵力散失逃逸的速度相同,即境界不上不下。 “神刀门门主可不是庸才。” 他奇妙的达到了这个平衡,而且把握住了这个平衡,而代价就是神刀门门主轻易不能出手,不能用法术,不能消耗灵力。 可今天神刀门门主出手了。 这意味着他用处的灵力,得用好几倍的努力弥补回来,再达到这个平衡。 可不要小看这个“好几倍的努力”。 这好几倍的努力不是修行能够修行来的,靠的得是物华天宝的抬。 这些物华天宝不是凭空来的。 神刀门门主一人的消耗量抵挡上门派所有人消耗量,这其中的代价可大了。 “所以你想咯,奔月宗主来这儿骚扰一番,就要让神刀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稍有不慎,神刀门主境界就得倒退。” 龙王问陈深,“你觉得他这一沾即走,是不是冲着削弱神刀门来的?” 陈深点头,还真是。 如此看来,这人间的灵力还真是桎梏性很大啊。 椿不得已变成了树,以极低的消耗,扎根土地的灵力,才苟延残喘到了现在,而代价就是神智也木了,而且许多吸收来的灵力她还吸收不掉。 便宜了陈深。 要不是陈深浇灌,估计椿现在还浑浑噩噩呢。 话说回来,神刀门主现在只是灵力散失导致的,至少灵力吸收功能还正常,而椿竟然储存了许多灵力,却吸收不了,这里面又是什么名堂? 温衡手在他面前摆了摆,“你在想什么呢?” 她刚才讲了这么多,陈深竟然走神了,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 “没,没什么。” 陈深回过神,问温衡,“既然神刀门主这么被动,为什么不一招秒了奔月宗主,以绝后患?” 总这么骚扰不是个事儿啊。 温衡轻笑,“你以为神刀门主不想?” 实在是不能。 她刚才之所所以说神刀门主现在是人世间合体期第一人,而不是第一,就因为有同他境界一样的,但他不是人,而是妖。 “不瞒你说,龙宫的灵草灵药,青云宗的天山雪水都是以低价卖到神刀门的,而神刀门主之所以靠药抬到合体期也不如昆仑,为的就是防备北地妖境的妖怪。” 妖怪的境界在化形期也以后,就跟人类修士的境界相同了。 在北地妖境,至少有七位位妖怪境界在合体期。 这其中就有奔月宗。 龙王没跟奔月宗主打过交道,她不知道奔月宗主有没有达到合体期,但奔月宗里是有长老达到合体期的。神刀门门主之所以有那么一个传统,为的就是预防北地妖境的这些大妖南下作乱。 虽然可能打不过这三位合体期的大妖,但七位大妖之下,有许多炼虚期的妖怪,这些神刀门还是能够抵挡的。 “原来如此。” 陈深承认自己刚才狭隘了,神刀门主不是留级不走的学生,相反,他反而是留守六年级,防止初中生欺负小学生的高风亮节的好人。 可话说回来。 修行者境界达到合体期代价那么大,为什么北地妖境竟能出七个。 他记得北地妖境的妖怪在进入炼虚期以后,也要进入昆仑的。 温衡说:“因为妖和人修行的功法不同。” 北地妖境的妖怪进昆仑修行,同人间修士进昆仑修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人间修士是不得不进昆仑,因为不进去就不能修行。而妖怪进昆仑,单纯的是因为昆仑灵气浓厚,它们修行容易,更有机会提升境界。 事实上,妖怪在北地妖境也能不断的修行提升境界。因为妖怪的修行,绝大多数来自于血脉传承。。 “传闻在荒古之时,大地上凶兽和异兽。” 这些凶兽,异兽和神兽,既有遮星闭月之能,又有翻天倒海之术,而他们的神通传承靠的就是血脉。 传闻这神通是固定不变的,但会在血脉中不断稀释。因此在时间的场合中,这些神兽和异兽在不断的分化和繁衍之下,神通稀释了。 渐渐地就变成了大地上的妖兽和妖怪。 甚至于一些野兽身上也带有他们的血脉。 这些血脉一旦觉醒,野兽就会成为妖兽,妖兽就能不断的修炼。而妖兽的修炼,除了要靠灵力改造身体和锤炼法术外,更重要的是不断地集合血脉。 也就是说—— “妖怪靠吃,把血脉传承集中起来。” 这就导致,妖怪只要血脉传承集中的越多,神通越厉害。 不止于此。 妖怪还能靠吃,汲取别的妖兽和妖怪身上的灵力。换言之,妖兽和妖怪本身就可以作为灵草和灵药存在,所以妖怪们就摆脱了灵气的桎梏。 陈深这才明白,“好家伙,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人妖怪有祖宗传下来的神通,即便灵气稀薄,照样可以提升境界,人就不行了,难怪北面可以一下子出七个合体期的大妖。 “可不对呀。” 陈深醒悟过来。 既然都血脉传承了,为什么没有吃出一个合体期更高境界的大妖来,这要是有个饕餮一样的深受后代,不得吃光北地妖境的妖怪,吃出个饕餮。 “这就得提到上面了。” 温衡指了指天上。 陈深懂了。 敢情是上天把血脉纯的妖兽弄到天上了。这就导致下面的妖兽再怎么吃,也不可能把所有神兽和异兽血脉集中起来,从而拥有祖先那样的神通。 陈深觉得上天对妖怪挺狠的,甚至比人类更狠。 人好歹还可以依靠修行,等飞上后还有个不断提升的念头,而妖怪要是飞上上天,那估计要当上面纯种神兽的口粮。 难怪陈深很少听到有妖怪飞升。 他们在穿过奔雷谷的大殿后,现在到了奔雷谷的尽头,面前出现一个高高地台阶,沿着台阶拾阶而上,就到了神刀门连绵的群山之上。 神刀门在脸面群山之上建了长城一样的建筑,在上面宽可跑马,只不过在山头之上不是烽火台,而是一个有一个的亭台楼阁,从而组成了神刀门的雄伟。 陈深对这种建筑很熟悉,“不知道还以为到了长城呢。” 温衡笑了。 看来这位外甥无知的很啊。 “神刀门还真和长城守军有很大的关系。” 不过,现在不是说在合格的时候,她拉住陈深,压低声音,“你既然在昭王手下呆过,想必知道偃甲、尸鬼咯。” 陈深点头。 温衡又问:“血影宗的功法你觉得怎么样?” 陈深愣住了。 他仔细想了想,“挺邪门的。” 血影宗的功法既能正常修行,又可以吸人血,炼祭生魂的从而快速提升修为。当初血龙王萧杀突破化神期,靠的就是屠杀了一城百姓。 他恍然,“你是说,血影宗是妖怪的修行功法?” 他倒是听说过这个说法,可那时也只是说吸人血的灵力而已,现在听温衡这么一说,似乎在吸人血脉中的传承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本质上就是动物。 难道—— “人们都认为血影宗修行妖怪的功法吗?”温衡一愣。 原来中土人都这么说的。 可温衡他们龙宫留下的典籍说法是,血影宗的功法来源于某种上古神兽,不止如此,偃甲和尸鬼之法,同样来源于上古神兽。 这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其实是幽冥。 幽冥是前朝余孽。 其实在前朝,幽冥相当于现在的镇魔司,属于朝廷机构,当然他们负责的东西不一样,幽冥是专门挖掘和考古的。 温衡指了指下面,“他们信仰的是地下的东西。” 陈深迷惑了。 这话怎么说,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幽冥。 温衡就不知道了。 幽冥信仰什么,就是在前朝时都是隐秘,更不用说现在过去这么多年了。 “或许——” 温衡只是猜测,“有些神兽并没有说上天上,而是沉睡到了地下呢?” 我去! 陈深低下头看他脚下踩的土地,这怎么从修仙一下子转到克苏鲁了,当心不买账啊。 “你们姨甥嘀咕什么呢?” 媚娘回头,见陈深他们没有跟上来,招呼他们。 陈深答应一声。 他们紧跟上去,陈深把扯远的话题来回来,幽冥那些太遥远,还是等见到秦歌再问吧,现在猜来猜去没什么意思,他更好奇神刀门和长城有什么关系。 “神刀门当年隶属于长城守军。” 温衡告诉陈深,长城守军当初南下助本朝皇帝建立大仙朝时,曾分出来一批老兵,在并州建立了神刀门,其目的是在长城守军远离朝堂之余,建立一个可以施加影响的门派。 此外,神刀门还将保管原本属于长城守军的秦陵钥匙。 算是给大仙朝纳了个投名状。 神刀门的功法讲究快准狠,追求一击即中,就因为他们的功法是从长城战场上演化出来的。 至于神刀门的另一个作用,就是协助长城守卫抵抗北地妖境的妖怪。 这也是神刀门主迟迟不进的昆仑山的原因。 温衡说,“说起来,神刀门主同你那位陆小娘子的爷爷陆半仙关系不错。” 陈深听陆颖说过。 他们当初躲避浮游岛主的追杀时,就是一路往神刀门的采邑跑的。 “陆半仙曾夜观天象,预测到大仙朝将大乱,北地妖境了将趁机祸乱中土。” 神刀门主以前在临门一脚踏破和体精前,就进昆仑修行了,现在神刀门主在合体境还不进昆仑,就是因为这个预言。 现在看来,这个预言要成真了。 “奔月宗主竟然想得到秦陵的钥匙。”温衡忧心忡忡。 陈深问温衡,秦陵之中究竟藏着什么? 温衡不可说。 她只点拨了陈深一句,“你可记得我刚才说的,幽冥信仰什么?” 我靠! 陈深的嘴巴张大,足以塞下一颗鸭蛋。 难道秦陵这下封印着一个神兽,凶兽或者异兽? 要真是如此,那秦陵一旦被打开,可就不知道是福还是祸了,毕竟神兽这东西,很难用人的善良去衡量。 第184章 领悟,失踪 秦陵要真让奔月宗打开,那可了不得。 这世界就变了。 变到不知道什么方向去了。 未知是最可怕的。 他问温衡,龙宫钥匙让奔月宗夺了去,神刀门的钥匙在三娘手上,那么第三把呢,在什么地方? 温衡神秘一笑,她觉得陈深绝对猜不到。 “长城守军,百帝城,慈云寺,剑阁?”陈深不信邪的接连猜好几个。 温衡都是摇头,然后她才告诉陈深,“是幽冥。” “幽冥!” 这个答案出乎陈深预料,但细细想来又不觉得奇怪,幽冥是前朝余孽,有前朝的皇帝陵寝的钥匙很合理。 而且在幽冥手上,陈深还觉得安全。 幽冥作为前朝余孽,大仙朝和百帝城用尽了浑身解数都没有把他们铲除,就奔月宗这外来户,应当不至于把隐藏的很深的幽冥手中的钥匙抢过去。 说话间,他们拾级而上到一座大殿前。 一位神刀门女弟子行色匆匆的走过来,三娘和媚娘停止谈话,那女弟子在三娘耳边说了几句话,三娘的眉头紧锁起来。 三娘向媚娘告辞,招呼张景略招呼陈深他们后,领着女弟子走了。 陈深他们被张景略领到了一座位于山巅的高楼,然后就离开了,不一会儿有侍女把酒等用度端过来。 陈深和媚娘一间房。 温衡住在旁边房间,他们在下面大厅喝酒聊了一会儿天。 当然,聊的主要是陈深这五六年的经历。 在得知陈深这五六年全是在浮游岛神木中度过的,而且陪在身边的是一位仙人后,俩人不由地惊叹和稀奇。 这世上最后一位仙人竟然成为了树,可悲可叹可见灵气稀薄带来的影响。 天色不早了。 温衡就不打扰陈深和媚娘,转身回房间休息了。 媚娘和陈深在回到房间,媚娘刚要转过身说话,陈深就贴上来,“别闹,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陈深在东海消失以后,媚娘去东海寻找过在陈深,沿着线索一路追到了龙宫,然后她就发现她越发的不懂陈深了。 陈深竟然是龙王的外甥。 她的母亲出自仙人岛! 媚娘嫁过去的时候,陈深他娘死几年了,可生活中处处有她的痕迹,媚娘万万想不到这位婆婆有这么深厚的背景。 她现在有太多的疑问。 陈深的手不停,从身后摩挲着,“你别问我,我也纳闷呢。” 龙王又卖关子。 现在陈深也不知道他娘究竟什么来历。 “要不有机会,咱们上仙人岛一趟?”陈深建议。 他娘出自仙人岛,龙宫同仙人岛关系又不错,陈深觉得他们有机会上岛。 手上的动作并不影响说话。 他把媚娘转过身子对着他,看着的双眸,沉陷其中不可自拔。一时间不能说话,待琼浆玉液品尝的差不多,调动起媚娘的积极性后,陈深才放开。 他又摸索起来,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问,“想我没有?” 媚娘千娇百媚的瞥他一眼,“想它了。” 嘶! 这话比下药猛千百倍,陈深忙服用解药。 在一声闷哼后,媚娘靠在墙上,整了整陈深的头发,“元婴期了——你这要在青云宗,差不多跟我一样的天才。” 陈深不想当什么天才,轻声说:“我喜欢把天才压在下面。” 媚娘一听这话一挑眉。 既然陈深这么说了,那她就不可气了,她得给天才争口气。 她把头发束到脑后,露出白皙的脖子,然后把陈深推到凳子上坐下,让他知道天才的厉害。 在降服陈深这个妖孽时,陈深问她现在挑了多少个妖怪。 “都交过手了。” 媚娘不以为意,觉得太平王手下的这下妖怪不足为惧,她都可以对付。 倒是慈云寺的醉和尚和张景略,让她自认为不是对手。 这让媚娘气馁的同时,又战意满满。 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功法和法术千万万,每个都有自个儿的独到之处,她还得多多努力才对。 就譬如今儿张景略的功法。 一刀出尽全力,一刀巅峰,将法力集中于一刀之上,一刀集中于一点之上,快准狠,那妖怪即便架起了防御的法术,依旧一刀碎裂,一刀败北。 这给了媚娘很大灵感。 陈深笑了,这跟他在修行前的武功《十步杀一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咦?” 陈深在咕叽咕叽之中若有所思,“张景略的刀法是三娘教的吧。” 媚娘觉得陈深这就是废话。 她俯下身子盯着陈深,“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陈深让她继续,“还行。” 媚娘在知道二娘是梨园那位后,马上猜到了神刀门的三娘就是陈深坦白过的三娘,是以一到神刀门,媚娘就跟她联系上了。 就这时候她才知道,三娘竟是张景略的师父。 她本来跟张景略是同辈,陡然身份抬高一大截,甚至于高于他师父,她还真有些不适应。 “没办法,咱辈分大。” 媚娘白了他一眼,“刚才提到三娘,你很激动啊?” 陈深忙摇头,“我没有,我不激动,你别乱想。” 媚娘提醒一下他,他的把柄让她抓住了,是不是激动,她比陈深清楚。 “不过——” 她俯下身子在耳畔恶魔呢喃,“我是不是得让你去巩固一下我的地位。” “咳咳。” 陈深差点招架不住。 他觉得媚娘变了,再不是他以前知书达礼的媚娘了。 媚娘在他胸口画圈圈,“这还不是相公调教得好。” 陈深不行了。 再这么继续下去,必将火烧赤壁,兵败三千里。 他回到三娘的功法上,“以前我不知道二娘和三娘的身份,三娘曾师从我修行,指不定就是我的启发,她才练就现在这门功法的。” “你?” 媚娘明显的不信。 在知道二娘和三娘身份前,媚娘或许信他,现在知道了二娘和三娘的身份,知道她们姐妹在上一辈修士中是佼佼者,媚娘就更不信陈深了。 “真的。” 当初三娘就在他们现在办的这事儿中得到的灵感。 他让媚娘看看。 这不就是媚娘刚才说的三娘风云一刀的厉害之处: 一刀尽出,用尽全力,红刀子进白刀子出,法力集中于一刀之上,一刀集中于一点之上,纵然有再好的防备一刀碎裂,一刀败北。 陈深建议媚娘以后多从这事儿中汲取灵感,“大娘子超越三娘指日可待。” 媚娘服了。 陈深说瞎话都这么能狡辩。 “真的,你信我。” 陈深说罢就给媚娘练习了一遍,让媚娘不由地抽搐。 媚娘白了他一眼。 她只记得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陈深赧颜。 他让媚娘忘记这个,只记得现在的雄风就行了。 翌日。 媚娘早早就醒来了,她擦拭了身子。 她已经在努力的吸收了。 然而灵力太充沛也不大好,不是一时片刻能炼化的,偏巧陈深这次给的又多。 话说回来。 在《长椿功》练出法相,陈深进入元婴期后,这体格儿就是不一样,全身上下变成了小鲜肉,恢复到颜值巅峰不说,这灵力也醇厚起来。 要用灵石来表示的话,陈深在结丹期以前是下品灵石,结丹期是中品灵石。 至于现在—— 那肯定是上品灵石了。 陈深还在睡,昨儿累坏了,想要把五六年的时间全补回来似的。 媚娘也被折腾的不轻。 她赖在床上,盯着陈深的眉宇看了半晌,见他没有醒来的迹象,这才下床下达了下面的大厅。 温衡已经在喝茶了。 这茶是龙首山的龙井茶。 这茶算不上好茶,可神刀门竟用这茶来招待贵客,足见神刀门捉襟见肘到什么地步了。 而这些,就为了维持神刀门门主的境界。 媚娘在喝茶时,她也想到了这个。 她在想可惜神刀门主是个男的,不是三娘,若是三娘,这境界倒也好维持。 她刚想到三娘,三娘就走了进来。 她依旧是那一副高冷的样子,只是眉头略微上挑,不自主的就要皱眉,显然心里有事儿。 三娘落座,环顾四周不见陈深,“他呢?” 媚娘说:“在楼上歇息呢。” 三娘不再追问。 温衡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要是门内的事儿,她就不追问了。 她担心的是奔月宗主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以此来达到他的目的。 幽冥见首不见尾。 现在奔月宗主惦记钥匙,就肯定要惦记神刀门。 这事儿还真和奔月宗有关。 神刀门门主的外甥女昨儿外出后未归。 神刀门出动弟子找了一宿都没找到,十有八九是让奔月宗的人悄悄掳走了。 “掳走了?” 媚娘和温衡面面相觑。 昨儿奔月宗主刚潜入神刀门,就让神刀门主发现,而且一招击退了。 至于神刀门的弟子,有天赋境界高的不在少数。 昨儿又有妖怪来斗法,所以神刀门戒备森严。 在这样的严密戒备下,还能让奔月宗悄无声息的把人掳走,这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三娘苦笑,“十有八九是萌儿自投罗网。” 这位萌儿就是神刀门主的外甥女,也是三娘的外甥女,三娘是她的姑姥姥。 换言之,现任门主是三娘堂哥。 媚娘不由地觉得她的辈分又变大了。 “萌儿是大哥的女儿江念同梨园姜丰年生的女儿。” 这姜丰年同三娘他们还沾亲带故,是三娘和二娘母亲那边的晚辈。 因为二娘和三娘他们父母的缘故,早些年间神刀门和梨园的关系势同水火,可不知怎的,姜丰年和神刀门主的女儿江念在一次秘境中看对眼儿了。 两派本来就不对付,甚至多有冲突,还留了血。 现在门主女儿竟要和仇门弟子在一起,这自然是不被允许的,江念无奈之下就跟姜丰年私奔了。 他们不知道藏到了什么深山老林里,神刀门花了大工夫去找,还是没找到他们。 直到有一天,他们收到了江念的来信。 她在信中说一切安好,请父亲不要挂念,还说姜丰年对她很好之类的云云。 神刀门知道他过的很好,这才放下心。 一段时间内,神刀门就依靠信同江念联系。 直到神刀门主三百年大寿,江念这才领着丈夫和女儿回来向父亲拜寿。 本来经过这么多年,江念和姜丰年的结合成了既定的事实,虽然姜丰年是梨园的人,可神刀门弟子已经默认这些,神刀门主也在信中告诉江念,他们不计较这些了。 然而,等江念领着丈夫女儿回到神刀门的时候,神刀门的弟子才发现江念过的并不好。 她的修行进步缓慢就不说了,生活还穷困,一副农家妇人的模样,可谓是散修中的贫困户。 神刀门主几个儿子不免心疼妹妹,对姜丰年心有怨气,忍不住说了一些讥讽的话。 这话绕不开梨园弟子的旧恨,还有埋怨姜丰年没本事,照顾不好江念的新仇。 姜丰年那也是梨园弟子中心高气傲的年轻俊杰。 他同江念的结合,在梨园面对这跟江念一样的困境,甚至还要大,因为他不是门主的弟子。 可俩人为了爱情,最终选择了私奔。 姜丰年同梨园断绝了关系。 姜丰年当散修这么多年,生活不如意,他也有怨气,他付出的代价同样不少,凭什么江念的兄弟就可以揶揄和嘲讽他。 两相一拱火,那可是捅了炸药库了。 江念的哥哥当即同姜丰年斗法打起来。 恰逢三娘不在山上。 神刀门主下山迎接客人。 余下的人根本拦不住这俩暴怒的人。 姜丰年以前有天资,可当了几年散修,修行早落下了,根本不是江念哥哥的对手。 神刀门的刀法,媚娘昨儿见识过了,稳准狠,追求一刀毙命,出手不留余力,追求的就是杀招。 姜丰年根本招架不住。 眼看他要折在大舅哥之手,江念挡了上去,把自个儿交代在了大舅哥刀下。 大错就此酿成。 姜丰年发疯,试图杀了大舅哥,杀不成后逃出了神刀门,从此销声匿迹。 至于大舅哥。 他误杀了妹妹,一直耿耿于怀,本来是个修行的天才,最终却郁郁而终。 萌儿。 这个江念和姜丰年的女儿就在神刀门长大了。 “因为他母亲的缘故,门里的人弟子都宠她,渐渐养成了她无法无天恃宠而骄的臭毛病。” 可三娘不惯着她。 昨儿在斗法前,她跑到了三娘的院子作乱,三娘狠狠地呵斥和教训了她。 萌儿哭的跑了出去。 后来就不见踪影了,三娘怀疑她跑出了宗门,正好给了奔月宗可乘之机。 第185章 独怜幽草涧边生 温衡眉头皱起来。 要按这么个玩儿法,那看来奔月宗主得到神刀门的这把钥匙也不是不可能。 余下的那把钥匙—— 温衡看向陈深。 幽冥秦掌柜的逆鳞算起来也就一个陈深了。 奔月宗主会不会也来这么一次。 她这么想着,问三娘,“神刀门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三娘语气很坚决,神刀门从不会让人威胁,因为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以萌儿的刁蛮劲儿,三娘觉得她吃个苦头也好。 这个答案出乎温衡的预料。 神刀门要真这么做的话,这事儿就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下一步的打算—— 温衡看她,“老这么被动可不成,咱们是不是也出手把奔月宗手里钥匙抢回来?” 三娘抬头看她,“去北地妖境?” 温衡点头。 她离开龙宫到神刀门,提醒神刀门小心在其次,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三娘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现在三娘和温衡境界在炼虚期,不虚炼虚期的妖怪。 她们只要绕过和提防合体期的那些大妖就可以在北地妖境横行了。 她们也去奔月宗乱上一会,即便不能把钥匙抢回来,探听一些消息,打乱奔月宗的布局也是可以的,总好过这么被动挨打。 媚娘本来在喝茶。 在听到她们这个主意后,自告奋勇,“我跟你们去。” 她现在境界在化神期。 在北地妖境有一战之地。 何况她有一个杀手锏,足以让他们去了北地妖境,一旦身陷重围还有个靠山依靠。 “靠山?” 温衡和三娘同时看媚娘,对她在北地妖境有个妖怪感到很稀罕。 “不是我的靠山,陈深的。” 媚娘告诉他们,陈深在北地妖境有个老相好。 “老相好!” 温衡和三娘既奇怪又觉得不意外. “谁?” 温衡问。 想要在北地妖境给他们做靠山,尤其是在得罪奔月宗的情况下,这山得很大才算的上是靠山。 媚娘说:“迷津渡,雾影楼老祖。” 这是陈深在给陆颖儿治病后,回去告诉她的,陈深都很神奇,他当初救的一只流浪猫,竟然是北地妖境的大人物。 温衡惊讶出声,“雾影老祖!” 她在东海,时不时地会听到北地妖境的消息,其中听得最多的就是雾影楼老祖。 雾影老祖可了不得。 她就是温衡昨儿给陈深提到的北地妖境七大合体期老祖之一。 她是七位合体期老祖中最后一位进入合体期的,替代了原来老祖的位子,成为新的北地妖境七巨头,距今差不多也就二十多年的样子。 然而,境界最迟,不意味着声音小。 这位无影老祖还是北地妖境七大合体期老祖中名头最响的。 这就不得不提到雾影楼了。 北地妖境最大的刺杀组织,没有他们不敢杀的,没有他们不能杀的,宗主、山主子、妖族长老这些根本算得了什么。 他们最辉煌的战绩是无影老祖创造的。 她在炼虚期时,独自一人刺杀了一位合体期的大妖,就被他踢出七巨头之一的那位倒霉的合体期老祖。 “当真!” 三娘和媚娘不敢相信,这可是超越了一个境界的,而且超越的不是筑基期和结丹期这样的境界,超越的是几乎一道鸿沟的合体期。 跨境界刺杀。 若真的是这样,难怪雾影楼老祖声音大。 试想炼虚期就敢刺杀合体期的大妖,那么现在合体期,谁是她的对手? 温衡点头,“当真。” 只是有些出入。 跨越一个境界刺杀不是那么容易的。 传闻这位雾影楼组当时炼虚期,悄无声息间用一把匕首刺伤了那位合体期大妖,那位大妖当场没有死亡,而是过了一段时间不治身亡。 然而雾影老祖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她当时消失了。 当时北地妖境有许多传闻。 最初的说法是雾影老祖为了刺杀这位合体期大妖,把自个儿性命搭进去了,最终结果是雾影老祖死,合体期大妖受重伤最终不治身亡。 也有的说雾影老祖在刺杀这位合体期大妖时,刺伤了合体期大妖,然而自个儿也受了合体期大妖的致命一击,受了重伤逃走了,但并没有死。 还有一种说法是雾影老祖刺杀了合体期的大妖后,夺走了他部分血肉,找地方吞噬和修行去了。 当时这三种说法,北地妖境的妖怪们普遍倾向第一种。 他们不认为雾影老祖跨境界刺杀合体期大妖会安然无恙的走出去,更不中说分食合体期大妖的血肉了。 然而,雾影老祖最终以合体期大妖归来,一举占据七大妖王之一,用行动告诉北地妖境的妖怪,她雾影老祖跨境刺杀,不仅无大碍,反而境界突破了。 从那以后,迷津渡,雾影楼老祖就成了北地妖境的阴影。 北地妖境甚至流传着一个说法,宁得罪六大妖,不得罪雾影楼,不止因为雾影楼老祖有实力,更因为雾影老祖疯魔起来,谁都敢杀。 温衡听说许多妖怪为了不让雾影楼盯上自个儿,甚至会定期在雾影楼购买白名单——凡上了这个名单的人,雾影楼不会接刺杀他们的单子。 既然陈深有这关系—— 三娘和温衡一致同意,一定要拉着陈深去北地妖境。 这就相当于带了个护身符。 她们议定,媚娘看了看时间,觉得时辰不早了。 她让三娘上去看看,陈深按理说应该醒了。 三娘微微一怔。 她缓缓地吐出一个字,“好。” 三娘上楼的时候,陈深还没醒。 昨儿运动太过了,浑身酸麻,陈深中途醒了一次,然后继续睡了。 这回笼觉睡起来是最舒坦的。 等他醒来的时候,见身旁坐着一个人,以为是媚娘,就眯着眼一手把对方拉到床上。 “再睡一会儿。” 他迷迷糊糊的说,顺手就溯流而上,跨越了山河大海。 “嗯?” 陈深清醒了一些,这等手感明显的不对,“三娘?” 他叫了一声,回过头一看,果然是三娘。 她就在同床共榻也是酷酷的,“记得这么清楚?” 陈深笑了笑,“还好,你比你姐稍微小一点儿,你姐的记得清楚,你这自然而然就记清楚了。” 三娘想打人,“你的意思是我比我姐的小?” 陈深让她别不服气,“这事儿只有我有评价的资格。” 他还鼓励三娘不要气馁,现在二娘远在天边,她近在眼前,只有他多努努力,迟早有超过二娘的一天。 三娘觉得有道理,就默认了陈深手的作怪。 她甚至不介意陈深两只手一起上,这样事半功倍。 “呃——” 陈深很快挂上了痛苦面具。 这凡事儿有个度,过犹不及,陈深现在手就酸。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得到了把玩一会儿就会觉得没多大意思了,可只要一放开,就又恋恋不舍。 呵,男人。 好在这是自家的夫人。 陈深早轻车熟路了,有些地方比山和大海要好玩,有句诗怎么说来着,独怜幽草涧边生。 山涧边的草有时候把玩起来也很丝滑。 “去!” 三娘把他的手打走,“这你也要比较比较?” 陈深觉得这不用,因为二娘压根没有。 天知道陈深见到传说中的左青龙右那个的时候,有多稀罕,虽无幽草涧边生,可上有黄鹂深树鸣,拉扯之间见风情,以至于陈深常常夜不能寐。 不过,要想后院安宁,就得说违心的话,“这点儿你比她强。” 这不敢说真话。 在春潮带雨晚来急时,各有千秋,各有妙用,若如出一辙,反而不美了。 三娘像个小女生一样高兴起来,“这还差不多。” 陈深长叹一口气。 他摸了摸三娘的头,“多大了,还这么幼稚,你姐都不在这人世间了,还跟她较劲。” “你懂什么!” 她们之间早不是个人之间的恩怨了,是门派之间的。 “孽缘啊。” 陈深摇了摇头,忽然低声在三娘耳畔说了几句话,三娘这渡口荒废多年了,野渡无人舟自横终归是不好了。 现在艄公来了,也是时候小船儿荡起双桨了。 当舟在野渡不再飘摇,一切归于平静后,媚娘才提着酒葫芦上来,“老陈啊,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你也能随风飘荡浪起来啊。” 她说这话时,还不忘向陈深打一个干得好的眼色。 现在三娘有一种让人捉奸在床的感觉,在媚娘面前既有无地自容,又有一些尴尬。 这就是媚娘要的结果。 她是一个喜欢变强的人,既然张景略的风云一刀一时间难以破解,那媚娘就选择打不过就加入,打算从三娘这儿学这么一套功法,然后改良到剑修上。 然而。 这是神刀门的镇派绝技,怎么可能传授给媚娘。 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他们是一家人,这一家人就得开诚布公,坦诚相待。 这下三娘就是不想传她也不行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官大一级压死人,她大娘子的地位,三娘还是得给点儿尊重的。 “咳咳。” 陈深坐起来,“人都说小别胜新婚,你又不是不知道。” 昨儿他比这还浪呢。 媚娘翻了个白眼。 她把酒丢给陈深,走到床边,坐到床沿,低头看着三娘,略微轻佻的看着她,“难怪你情不自已,三娘这风情,我看了都喜欢。” 三娘越发尴尬了。 他收敛起心神,“我刚才跟他说了,咱们明儿启程前往北地妖境。” 陈深纳闷,“说什么了,怎么着就去北地妖境?” 三娘蹙眉,“你刚才没听见?” 陈深听见就见鬼了。 他刚才的心全在三娘身上,根本分不开,但凡分出一点儿,都是对三娘的并不尊重。 这成熟的水蜜桃同小鲜肉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得全身心招架。 没听见就再说一遍。 在听到要去北地妖境奇袭奔月宗,顺便让陈深去当保命符后,陈深挠了挠头,“雾影楼老祖,这么厉害的吗?” 陈深当时碰见雾影老祖时,她就一只小猫,脏兮兮灰不溜秋的,身上还有溃烂的伤口。 陈深当时正在长城的城墙下熬了一锅肉汤。 这汤是陈深用酒葫芦里的酒熬制的,闻起来特别的香。 这小白猫寻味而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陈深的肉汤。 陈深让它盯的时间长了,无奈的喂给它一块肉,然后这只猫就赖上陈深了。 陈深对猫毛过敏,本来想把它赶走的。 可长城的冬天很冷的,陈深把它赶走,跟让它去死差不多。 陈深于心不忍,就任由它跟着回了自个儿小木屋,用他酒葫芦里的酒——因为是长城的寒冬,所以陈深酒葫芦里装的是烈酒,用来消毒最合适——清洗伤口,然后给它包扎一下,让白猫在小木屋呆了一夜,打算明儿送给别的朋友养着。 然而,出乎陈深的预料,这只白猫并不让他过敏。 陈深挺喜欢猫的,不养猫也只是过敏的缘故。 陈深熄了把它送人的念头,就把它养在了小木屋作伴。 最让陈深惊喜的是小白猫很喜欢喝酒。 这对酒鬼而言,无异于多了个酒友。 陈深于是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整条鱼烧烤,然后同小白猫同桌共饮。 长城那地方天寒地冻的,半年洗不了一回澡,一人一猫谁也不嫌弃谁,慢慢地喝到了一壶里去。 陈深还拿白猫暖床。 小木屋挡不住多少风,晚上很寒冷,陈深睡觉是上半夜暖床,下半夜床暖自个儿,一起在黎明时分冻醒。 有了这小白猫就不同了。 这小白猫体软还暖,暖床竟有奇效。 这在一个被窝时间长了,难免磕磕碰碰。 陈深当时又血气方刚。 有一晚上,他做了一个旖旎的梦,让人欲罢不能,不由自主的就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白猫无辜的洗了个澡。 然而,不知怎的,它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这就很尬。 当然,那时候的陈深是不知道的。 他早上醒来去洗,还以为是被窝太暖和干了呢。 然而,怪事儿就发生了。 陈深从那以后,每天都做旖旎的梦。 这梦特真实,每次都让陈深欲罢不能。 这娘子来大姨妈了还有个休息时间呢,这梦没有,陈深身子就控制不住的九九六,天天加班,夜夜加班,加的陈深形销骨立。 陈深再迟钝,都觉得不对劲儿了。 第186章 天狗 陈深日日做会被屏蔽的梦。 早上醒来时有过雁过无痕,他本来以为只单纯的是梦。 可伴着他日渐消瘦,陈深终于醒悟过来,这不是梦,他是遇见传说中吸人精血的妖怪。 这妖怪只有小白猫同陈深同睡。 陈深的身边也只多了一只小白猫,罪魁祸首一目了然。 陈深对这只白猫进行了严刑酷打,就是烤了几条鱼,当着面不让它吃,并进行了坦诚布公的交谈,“你是个妖怪是不是?” “喵!” “你馋我身子,你下贱。” “喵——” “馋我也要有个度,哪儿能夜夜笙歌呢。” 最让陈深气氛的是,白猫天天夜里在梦里相扰,而不是坦诚布公,许仙蛇都上了,他上只猫也没什么心理压力,可仅限于梦里就太欺负人了。 他忽然若有所思,继而惊恐的看着白猫,“你不会是只丑猫吧。” 因为太丑,所以不露庐山真面目,而是借助梦的方式的来榨汁。 那也太可恶了。 难怪他梦里梦到的全是媚娘。 白猫不屑的瞥了陈深一眼,目光全在陈深的烤鱼上。 陈深不给它,继续动之以情。 “行,就算你太丑,不敢见人。” 陈深觉得那也没什么。 在见惯了美人儿以后,偶尔用丑来洗涤一下自个儿麻木的审美也没啥,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能遇见一个暖被窝的人就不错了。 可陈深不能容忍的是白猫的好吃懒做。 他一个大男人住在这小木屋里,可想而知有多么的脏乱差,陈深不奢求他成为七仙女,或者沉香他娘那样式儿的,当个海螺姑娘也成啊。 海螺姑娘还知道人走了,自个儿从水缸里钻出来打扫一下卫生做下饭呢,虽然最终还给小伙子生了个儿子,陈深就不指望她生儿子了,做饭得要吧。 “你身为妖怪的传统美德呢,妖怪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陈深当时絮絮叨叨。 白猫明显听得不耐烦了。 “喵!” 它白了陈深一眼,抬起手一招,一只在角落中的耗子跑到陈深面前。 陈深:…… 他用出了杀手锏,“这家务活你要是不干,你就别想上床了。” 陈深把烤鱼吃的一干二净,然后抱着酒葫芦上床睡觉了。 可等到半夜,陈深觉得不对劲儿了。 他清醒了过来,却见浑身上下动弹不得,而那只白猫正在干不可理喻之事,猫的舌头懂得都动,即便已经在收着了,那酸爽依然让陈深难以自拔。 他最终屈服,告饶了。 这做梦总好过刷子洗刷刷。 白猫趾高气昂的舔了舔嘴唇,一爪子把陈深推走,占据了这个床的c位。 不过,这只白猫还是有所屈服的。 或许知道吃人嘴短的道理。 她大白天从河里捞回来不少鱼,让陈深做做鱼,让陈深美美的喝了一顿鱼头汤。 晚上,她没有折磨陈深,而是换成了三天一次。 给予陈深休养生息的机会。 至于方法,出于报复的目的,依旧是洗刷刷,后来陈深再三求饶和向长城守军告密的威胁,这才变成了做梦。 有一天陈深用一顿烤鱼,换回了踩奶。 陈深知道这时才找回一些做男人的尊严。 如此周而复始大半年,忽然有一天,陈深结束了一天的奔忙回到小木屋时,见小木屋坐了一位一身白衣的女子,金带束腰,凤簪镇发,秋水为神,伊人似玉,长眉入鬓,体态轻盈,呆在陈深这小木屋,就如同鲜花插在牛粪上。 更令人叫绝的是,他子不但美到极点,眉宇之间,还隐隐有一股令人震慑的英气,眸子中轻轻一瞥,天生杀手的气质磅礴而出,让陈深为之一呆。 陈深惊讶的问:“你,你是——” “喵——” 白衣女子回了他一句,冷漠地说:“你说呢?馋你身子的妖怪。” “咳咳。” 陈深觉得这女子别说馋他身子,就是夜夜笙歌也是可以的。 “我下贱。” 陈深挨打要立正,义正言辞的说。 白衣女子瞥了他一眼,让陈深赶紧的做烤鱼。 陈深一想到这娘们曾洗刷刷和踩奶,就心潮澎湃,做起事儿来浑身干劲,几条烤鱼烤的特别的好吃,让白衣女子心满意足。 晚上睡觉时,陈深下贱,奈何白衣女子不给机会了。 一直到三天以后,陈深才得偿所愿。 陈深这才明白什么叫咎由自取。 白衣女子叫阿猫。 她从没说过她的来历,陈深也没问过,他们在小木屋居住了一年,阿猫飘然远去,就留给陈深一个香囊,告诉他万一在人间混不下去了,可以去北境。 她虽然不能让陈深长命百岁,但活的时间长点儿还是可以的。 这就是陈深跟阿猫相遇相知的一切了。 陈深万万想不到,就在长城脚下的一次邂逅,竟然能遇见北境七大佬之一。 要这么说的话—— 陈深想到了遇见的另外一位奇女子。 不知道她在长城守军什么身份。 媚娘同三娘说了一会儿话,见陈深不说话,回头问他,“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他摇了摇头。 他们最终决定北出长城,第二天早上出发,出并州后前往长城。 一路上风尘仆仆,陈深根本没有得到同媚娘亲热的机会。 她所有心思都在三娘的风云一刀上。 俩人一路上不断探讨功法,时不时地还比划一番。温衡作为炼虚期修士,同样有许多心得,时不时地插进去聊上一两句颇有见地的话。 唯有陈深境界最低。 他相差插不进去,被她们晾在一旁,每天徒呼奈何。 然而。 在《长椿功》的熏陶下,现在的陈深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 这么大的年纪想要冷落他,那跟杀了他没什么区别。 在一晚上歇息时。 陈深想趁夜色,温衡和三娘睡了的情况下——可能她们会醒,可陈深觉得她们不会醒,就是醒了会当做她没醒——想跟媚娘切磋一下。 下棋! 哪怕条件不允许,没有棋盘,不能下围棋,下五子棋手谈一盘也是可以的。 然而,陈深刚落子一枚—— 三娘睁开了双眼,“谁!” 陈深无奈的放下双手,这娘们就多余,还能是谁,这冰天雪地孤男三女的,还能是谁。 三娘坐起来。 她向陈深摆手,“你继续,我去看看。” 这还继续个毛啊。 这么看来还真有人啊,温衡都醒了,还饶有兴趣的看着陈深,“你倒挺会抽空的。” 陈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深信自个儿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道理,“还不是你害的。我们老陈家绝后,你要付主要责任的。” 温衡翻了个白眼。 她跟上了三娘。 陈深拍了拍媚娘,“醒了,办不成了。” 媚娘瞥他一眼,“以后这事儿你去找三娘。” 她也站起来,跟着三娘他们出去了。 陈深忙跟上,出了暂时借居休息的山洞,见三娘他们在远处的山坡上,在山坡的尽头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她们。 这人一身华服,漆黑如墨,在吹来的风中猎猎作响,长发飘逸,潇洒异常。 陈深纳闷,这谁呀,大晚上的来这荒山野岭的山坡上扮酷。 他飞了上去。 三娘明显同这人认识。 三娘也站在山坡的尽头,同这人并站,望着山坡下的荒野在山风中如海。 三娘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在等你。” 一身华服的男人说。 陈深近了才发现,这男人他不是站着,而是坐着的,坐在一个木制的轮椅上。 夜长安! 长城守军的人。 他是个瞎子。 至于为什么坐轮椅,那是因为他懒。 夜长安是陈深最佩服的人,究其原因就在于他瞎了走路还很稳,陈深一度想知道他练的什么功法,还想弄过来让封林晚练练的,可惜长安守军很注重传承,功法向来只传弟子,陈深这才作罢。 三娘又问他,“等我做什么?” “等你出长城。” 夜长安说话还是那么简练,能不多说一句,就绝不多说一个字。 从这点来看,夜长安同李渔倒是同道中人。 三娘不问他了,等他回答。 夜长安等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我得托你帮忙调查一件事儿。” 三娘问:“什么事儿?” “从五六年前开始,中土就有不少修仙门派弟子失踪。许多门派曾着手追查,最终都不了了之了。”夜长安慢条斯理的缓缓道来。 在长城守军中,辰辰只见过夜长安两次面。 他是长城守军中的军师,负责刺探情报和情况咨询,他说话时自带职业特征,再着急的事儿都说的慢条斯理,可今儿这话说的时候忧心忡忡。 三娘知道这事儿,“相传他们消失在东海。” 神刀门也有弟子失踪。 当时神刀门也追查了,并没有追查出什么。 当时有两种说法,有的说是东海散修等岛屿把他们掳走了,还有的说是浮游岛做下的。 温衡今儿给他们一个定论,“是浮游岛的人把他们掳走的。” 这消息还是陈深告诉他。 至于陈深怎么知道的,这又不得不提到白烟母女了。 白烟母女同浮游岛主走的很近,曾多次给无名岛办事,陈深就是最大的一票,她们某次上岛时,曾见到有门派弟子被押到岛上。 夜长安摇了摇头。 他们在东海消失的不假,可他们最终的去向却是北地妖境。 夜长安十分笃定的说:“他们最终都被送到了北地妖境。” “干什么?” 温衡和三娘不约而同的问。 夜长安摇头。 这就是他希望三娘去北地妖境后追查的。 他现在只有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测,“我怀疑——奔月宗内有妖怪以人为食,借助某种邪法突破灵气和血脉传承的禁锢,继而突破人间境界的限制。” “吃人!” 三娘的眉头紧锁起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从妖怪修行的角度而言,吃同类或者相近的妖兽,有助于血脉传承的集中,从而获得更多的血脉觉醒机会,从中觉醒上古凶兽和异兽的神通。 其次,妖怪靠吃,还能获得血肉中的灵力,继而提升自身修为。 可人—— 这获得血脉传承是不可能了。 若吃人吸收体内的灵力,那就有些滑天下之大稽了。 人作为天地孕育而生的生命,不用经历妖兽的化形,是因为其本身的血肉之躯就富含灵力,所以人的血肉是含有灵力的,这也是许多妖兽喜欢吃人,而妖怪喜欢吸食人元气的原因。 可在经历雷劫的锤炼之前,人间修士的灵力集中于丹田元婴之内,所以修行者同凡人血肉中的灵力是相差不大的。 对于奔月宗的老祖宗而言,要得到人血肉中那些微灵力的话,吃凡人是最好的选择,何必大动干戈在东海抓修行者,再把修士运到北地妖境吃掉呢。 这成本太大了。 夜长安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觉得不是为了灵力。” “那是为了——” “血脉传承。” 夜长安点拨他们,“你们可曾记得传说中的神兽天狗?” 陈深心中一动,“吃月亮的那个天狗?” 夜长安一怔,“咦,你——你是——你在这儿?!” 三娘、温衡和媚娘一愣。 她们回头看陈深,三娘问,“你认识他?” 陈深摇头。 他在长城就一个小喽啰,干杂役的料,也就在夜长安巡视长城的时候,远远地看过他两次。 这肯定不是认识。 “嗨。” 夜长安很生硬的纠正说:“不,不认识,可能是我听错了。” 他怕三娘他们把这话题持续下去,就又把话题拉到天狗上来,“传闻天狗无所不食,即便是天上的太阳和月亮,同样照食不误。当然,这个是神话了,其实没有那么夸张。” 夜长安认为,异兽天狗同神兽饕餮一样。 他们不止可以同类相残集中血脉,从而得到血脉传承。 还可以吃不同种族的妖兽,继而获得相同种族妖兽的血脉,继而得到他们的血脉传承,觉醒这类妖兽远古祖先的神通。 “他们的本性就是吃。” 在无所不吃中,他们的血脉觉醒了这样的天赋。 夜长安一直怀疑奔月宗的传承就是天狗一脉。 只是在大战时,天狗让仙人带到了天庭,天狗在人间妖兽中血脉稀薄,所以觉醒这种天赋的很少。 但很少不意味着没有。 因为妖兽,乃至于野兽身上,但凡有一丁点上古神兽和异兽血脉,就有机会觉醒。 这样的觉醒得到的神通是不完整的,多为片面或者片段的神通。 可即便如此。 在有天狗血脉的妖兽中,血脉觉醒时依然有机会觉醒这类依靠吃来得到别族妖兽血脉传承的机会。 第187章 北地妖境 从夜长安得到情报中,奔月宗主血脉很可能觉醒了这门功法。 至于是不是真的,还有待三娘他们此行往北去探查。 “这不对。” 温衡摇头。 倘若奔月宗天狗血脉觉醒了,那么该吃妖怪才对,抓什么修士啊。 三娘同样觉得如此。 “不然。” 夜长安告诉他们,人的祖先在远古时,同这些神兽、异兽是同样的存在,譬如传说中的神农,炎帝等等,他们甚至占据支配地位,让神兽和异兽不敢放肆。 传言天上的神仙,他们许多人就是这些神人后裔。 即便不是,那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夜长安为了让他们相信,甚至于抛出了一个隐秘,“前朝始皇敢于逆天而行,就是因为身负神人血脉。” 温衡跟着点头。 龙宫同样有这样的传闻,始皇之所以敢于举国伐天,就因为他身负上古神人血脉,有大神通,可惜最终落了个灭国的下场。 奔月宗主若得到了天狼的传承,未尝没有吞噬人间神人血脉的可能。 陈深记起了陆颖的伤口,“难道那银丝不是法术阴毒,而是他血脉中就自带吞噬的能力。” 夜长安没有回答,他托三娘等人查一查,顺便让他们小心一些。 媚娘回头看了陈深一眼。 这自带解药,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夜长安为三娘带来的消息不止这些,他还带来一张地图,上面是粗浅的北地妖境图,他在上面标注了有头有脸妖怪的大致势力范围。 倘若有什么不测,可能回用上。 当然。 这地图上倘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们也可以帮着更正过来。 除此之外,就是关于神刀门被掳走的那位名为萌儿的消息了。 “掳走她的不是奔月宗的人。” 夜长安语气笃定,但他接着又说这跟奔月宗掳走的差不多,因为掳走的这个人投靠了奔月宗。 陈深差点以为是陆颖、 夜长安说:“是萌儿的亲生父亲。” “是他?!” 三娘有些不可思议。 在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以后,他在出现竟然是投靠了北境妖地的奔月宗。 这大大的出乎他们的预料。 夜长安点下头,又叮嘱了一些在长城以北的注意事项。 长城守军经年在长城经营,对长城以北知之甚详。 “此去北地,千万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夜长安告诉她们,现在百帝城将北门关交给了太平王,长城守军相当于有了这个缺口,借助于这个缺口,北地妖境的妖怪多有动作。 奔月宗袭击神刀门就是一桩。 夜长安忧心忡忡,“以后指不定有什么大动作呢。” 温衡轻笑,“这百帝城也是昏头了,竟然引狼入室。” 夜长安不这样认为。 这年头都是千年的妖精,不说什么聊斋,百帝城引狼入室自有他的道理,“当初始皇帝伐天时,北地妖精和中土还有短暂的联合呢。” 谁又知道百帝城会不会走始皇帝的老路呢。 至于能不能如愿,就看最后的结果了。 这世上永远不缺计划,缺的是计划能不能落地实施,会不会最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变成了变的模样。 “好了。” 夜长安言尽于此,向他们告辞后,轮椅一推,滚落下山坡,就在陈深以为他要摔个粉身碎骨时,轮椅忽然飞了起来,飞到了天空,托着夜长安远去了。 “这飞行法器——” 陈深即便见过两次了,依然觉得很别致。 她们回去歇息,消化长城守军为他们提供的信息。 不过,陈深更在意别的,“这夜长安跟三娘倒是熟悉的很。” 知道他们的踪迹不说,还大半夜的来找。 三娘瞥了陈深一眼,“他是门主的小儿子——” 因为生下来双眼就看不见东西,所以送到了长城守军,在长城守军修行。 至于神刀门和长城守军的关系。 温衡已经说过了。 神刀门其实原是长城守军老兵安置地,后来渐渐成了门派。 神刀门和长城守军虽然名义上分了家,其实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倘若长城守军有老兵下来,还会到神刀门安度晚年。 陈深恍然。 他们继续赶路,在长城脚下的停了三天,休整一番后才翻过长城进入北地妖境。在走过一段贫瘠的山林后,正式走出长城势力范围后,陈深他们到了北地妖境。 出乎陈深预料,北地妖境并不是陈深想象的那么苦寒。 在穿过那道山脉后,出现在陈深面前的是宛若北欧那样雪山、山林、河谷、草原渐次铺开的景象。 看得出来这北地妖境是妖兽和妖怪的圣地。 几乎处处可以看见妖兽。 他们借助夜长安提供的地图,一路向东,小心翼翼穿过错综复杂的妖怪势力范围。 也幸好有北地妖境的地图。 这北地妖境就跟中土的修仙门派一样,把采邑几乎瓜分一空了,要是没有地图,稍有不慎就走到了某个妖怪的地盘,指不定还要走到腹地。 有三娘、媚娘和温衡在,对付这些倒不是很棘手,就是容易打草惊蛇,所以一路上陈深他们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开。 为了以防别的妖怪窥探到他们的行踪,他们甚至舍了踏剑飞行,选择在路上穿越。 这一路上唯独苦的是陈深。 现在血气方刚的他,身边有两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偏只能看不能吃。 这种折磨可想而知。 要是有个城池,有见客栈,能让人住就好了。 陈深至少可以一解忧愁。 或许是上天垂青,就在陈深这么想的时候,他们还真碰见了怪异的事儿。 这得从陈深他们赶路一整天后歇息时说起。 现在虽说是修士,可毕竟不是仙,身子不是铁打的,她们终归要休息的。 何况晚上赶路很不方便。 这北境的妖怪和妖兽,就有许多昼伏夜出的,敌在明我在暗,赶路很不明智。 他们夜晚休息在一处山坳中。 陈深自告奋勇站头一班岗,三娘睡不着,就靠在陈深身边闲聊,“我看地图,这儿离迷津渡不会很远,你要不要去见一见你的老情人?” “算了吧。” 陈深小口酌酒。 他现在酒葫芦里的酒不多了,得省着点儿喝。 “就睡觉的关系,睡罢以后天各一方,谁都有自个儿的生活,在分开后不相见是没相见的必要。在她看来,我或许早入土了,现在又何必去叨扰呢。” “啧啧。” 三娘摇头,“这话听得怎么酸溜溜的。” 陈深停下喝酒斜眼瞥她,“就是说你呢。” 三娘懂了,这是怪她没去找过她,她觉得理所当然,“你既然没有修行的可能,又何必你叨扰你呢。修仙——” 修仙其实也是一个告别的旅程。 人自个儿修行求得了长生,而身边的人在慢慢老去,在慢慢的物是人非。莫说普通人,在三娘的漫漫几百年中,就是修行者都死了不少了。 他们有的修行境界难以提升,而寿终正寝。 有的因为斗法而身死业销。 看惯了就不强求了。 “只要记得你的好就行了。” 许多修行之人最终要跟家人告别,不受世俗羁绊,再不理尘世就是这个道理。那些斩不断尘缘的,往往没有什么前途。 今天父母病了,明天妹妹嫁人了,大后天家里的老黄狗让人打了。 真要不斩尘缘去理会这些,耽误修行不说,还终有一天会引来祸端。 陈深听她说了这么多,默默地说了一句,“就是在找借口。” 要不然以三娘酷酷的性格,才不会理会这些。 三娘无所谓,“你不相信就算了。” “想让我相信的话——” 陈深贴近三娘,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句。 三娘一挑眉,“你够可以的,这荒山野岭的都有这心思。” 陈深振振有词,“我这是给你证明的机会。” 他见三娘兴致缺缺,又补了一句,“二娘就喜欢这么做。” “动手?” 三娘挑眉。 陈深摇头,是动手和动嘴二合一。 “哦!” 三娘的小嘴儿张成一个o字形。 她很难想象二娘那么温婉,与世无争,就跟她出身的门派梨园一样梨花一样白的女子,会给陈深做这样的事儿,这不是作践自个儿是什么。 陈深觉得三娘这就是肤浅了。 在爱与被爱之中,根本没有作践这一说。 当然,不可否认征服这一动物的本能在心理作祟会给人带来颤栗,但这又何尝不是爱的一部分呢,情愿让对方征服,这本就是付出的体现。 因此,陈深和二娘只是因为喜欢而相互取悦对方而已,根本不存在什么作践。 陈深有时候也舌灿莲花。 三娘现在看着陈深口若悬河,就让他的口才给说服了。 既然二娘能做,她也能做。 俩人一合计,用目光交流一番后,三娘先走,陈深等了等跟着进了小树林。 就在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一场不能说的秘密打算要说时,三娘忽然停下站起身,“我听见有人在说话?” “谁?” 陈深睁开双眼,难道是媚娘她们出来找了。 “不。” 三娘摇头。 声音是从山林下传来的,同人说话声一同传来的还有马车声。 这很稀奇。 在北地妖境,同类妖怪之间用兽语,不同妖怪之间用人语,但因为在北地妖境的缘故,陈深听他们说人话一言难尽。 现在突然冒出来的说话声,用的是正宗的中土话。 三娘舔了舔红唇,“难道这地方还有人经商?” 他们打算去看看。 三娘先去了,陈深负责去叫醒媚娘和温衡。 谁料陈深刚出小树林,就见温衡和媚娘站在那儿,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温衡还瞥了他一眼,“这么快就完了?” 陈深觉得她这话明显对他不尊重。 不过—— 温衡是知道他实力的,他就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他们很快跟上,悄无声息之间到了声音来处的上空,果见一队人牵着马押这货,走在一条平整的山道上。 这些人不是第二次了。 他们走在北地妖境,却一点儿也不紧张,神情放松,言谈之间还尽是一些荤话。 听他们这话,似乎前面有一座城池,里面有狐妖化形的姑娘,好看的不得了。 一个油光满面的胖汉,说的高兴处还表演一番,引得众人大笑,丝毫不怕会招惹来于妖怪。 陈深瞥媚娘他们一眼。 这商队无标识,不知道什么来路,不过从大仙朝来是肯定的了。 三娘打了个手势。 只见她身形一闪,行路的商队火把晃动一下。 这些人还以为是风吹呢,浑然不知在火把晃动之间,车尾少了一个在听荤段子“嘿嘿”笑的干巴瘦的汉子。 作为炼虚期修士,想坐到这些还是轻而易举的。 三娘把这人抓来后就弄晕了,提着走过来,同陈深他们打了个招呼后又回到方才驻扎的地方。 陈深尿黄,可以滋醒他。 不过,陈深还是没让他享受待遇,这动作只有娘子们才能解锁。 他用冰凉的河水把人浇醒。 这干巴瘦汉子刚醒过来,就敏捷的爬起来,“你们什么人,我告诉你们,我们是给太平王——咦,陈——” 他醒悟过来,忙捂住嘴。 陈深一惊。 陈深蹲下身子,拉开他的手,“你刚才说什么?” 这干巴瘦的汉子重复前半句,“我们给太平王送货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饶命,饶命啊大人,我——” “不是这个!” 陈深打断他,把火把拿到自个儿面前,照着干巴瘦汉子的面孔,“你认识我?” 干巴瘦汉子摇头如摇拨浪鼓,“不,不认识。” 陈深不信。 他绝对不相信,在北地妖境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有一个不认识他的人,可以清楚的叫出她的姓。 沉默片刻后。 在干巴瘦汉子担惊受怕的眼神中,陈深忽然问:“你是锦衣楼的人!” 干巴瘦的汉子摇头否认,“不,不是。” 陈深不再听他的,伸手去他怀里搜。 他记得锦衣楼的人都会有一块牌子,用来表明这人的身份。 可陈深没有在他身上搜出来。 这不稀奇。 秦歌多精明啊,她要是往北地妖境运送东西,是绝对不会有锦衣楼任何标志的。 可陈深知道,这做生意的陌生人能一眼认出他的身份,必定是锦衣楼的人。 “锦衣楼在跟太平王做生意!” 陈深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语气严肃又急切。 若是如此,那事而就大了。 有一把钥匙就在秦歌手上。 现在奔月宗主等于得到了两把钥匙,还有一把—— 陈深看向三娘。 现在她们也一脸凝重。 她们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秦歌在干什么!” 第188章 杀子之恨 干巴瘦的汉子依然否认。 他打算死撑到底了。 在这方面,陈深还是佩服秦歌的,她教导出来的手下,别的不说,忠心是绝对的。 他看三女一眼,“现在怎么办?” 温衡伸了个懒腰,“剁碎了喂狗?” 陈深:…… 干巴瘦的汉子吓的一缩,戒备的看着温衡。 至于三娘子—— 她酷酷的走上前,一把拎起干巴瘦汉子,“不说是吧,我有办法让你开口。” 就是死了也能让他开口。 “慢着,慢着。” 陈深拦住她,现在只是跟太平王做个生意,不算什么。 现在锦衣楼在大仙朝被查封了,还不许人做生意了,难道饿死不成。 现在紧要的是查清秦歌只是同太平王做生意,还是有别的交集。 陈深问干巴瘦的汉子,“你们要把这批货送到什么地方?” “因山城。” 干巴瘦汉子这下回答的很干脆。 陈深略一沉吟,“我跟他们去。” “不行!” 三女异口同声。 在北地妖境让陈深单独行动,万一有什么闪失,恐怕陈深命要交代在这儿。 陈深让她们放心。 他的打算是跟着干巴瘦汉子回到车队,当成他们一份子,混到因山城,看这伙车队要跟太平王做什么生意。 他对秦歌还是很有信心的,她的手下不会出卖他。 “你们可以在暗处跟着。” 陈深觉得他没什么大碍,实在不行,关键时刻还有白猫给的香囊报名。 媚娘她们权衡一番后答应了。 干巴瘦汉子反而不情愿了,“陈爷,就简单的正常生意的往来,这就不用了吧。” 他还告诉陈深,锦衣楼以前就做北地妖境的生意。 中土的丝绸本来就是北地妖境的稀罕货。 他们做一次生意,利润很大。 不同的是以前他们做生意,因为长城的存在,绕道东海,从东海去北地妖境。现在长城北门关到了太平王手上,他们可以走陆路了,方便了一些。 陈深笑着看他,“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我——” 干巴瘦汉子词穷了。 陈深又问他,“你现在承认你是锦衣楼的人了?” 干巴瘦的汉子发现陈深把他绕进去了。 既然如此,他索性摊牌了,“陈爷,我们就是普通的生意。” 陈深不再理会他的说辞。 他打定主意了,不管怎么说,他都得去见一见锦衣楼在因山城的管事。 干巴瘦汉子见他意已决,万般无奈。 在打定主意后,陈深拉着干巴瘦汉子踏剑去追方才的车队。 刚才的车队已经停了下来。 他们见车队少了一个人后,警觉起来,以为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妖怪,在半夜袭击了他们的车队。他们把车队集中起来,团团把车围住,小心戒备着四周。 陈深落下去的时候,就见到了这一幕。 车队的人惊呆了。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陈深同干巴瘦汉子落了下来,那一双双眼,就跟见鬼了一样。 锦衣楼的这个车队并非毫无保障。 陈深就发现,他们中有几个穿黑衣,戴兜帽的黑衣人,手中提着镰刀,境界最高在元婴期,同陈深不相上下。 虽在元婴期,可他们主要责任是对付不长眼的小妖兽。 面对炼虚期的三娘毫无还手之力,这也是三娘掳走后,他们没有察觉的原因。 这几个黑衣人见陈深下来,手中的镰刀马上动起来。 “慢,慢着!” 车队中的人拦住了他们。 黑衣人不认识陈深,可车队中都是锦衣楼的老人,若不是老人,也进不去这重要的商路不是,这些人他们都知道陈深。 为了陈深在锦衣楼拿银子方便,锦衣楼许多管事上任头一桩事就是认陈深画像。 是以,他们一眼认出了陈深。 一位管事从人群中走出来,对几个黑衣人说:“这位是陈爷,秦掌柜的——相公。” 黑衣人这才住了手。 可他们并没有把镰刀收起来,而是狐疑的看着陈深。 他们在别的地方见到陈深不稀奇,可这是北地妖境。 管事的上前来。 陈深也是认识他,说起来还是本家呢,他也姓陈。 “老陈。” 陈深率先开口,“你们这是要到因山城,带上我,咱们同去。” “呃——” 老陈拉过陈深,“陈爷,你在北地妖境干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 陈深就让老陈把他带到因山城,他以前不知道锦衣楼在北地妖境有生意,现在知道了,怎么着也得去看看,“我也得帮秦歌盯着点不是。” 老陈压低声音,“陈爷,你和太平王可不对付——” 陈深觉得他和北地妖境的妖怪也不对付。 “现在我一个人离开,死在北地妖境了怎么办?你们做生意的,想来有北地妖境的门路,我跟着你们。”陈深理由很充足。 “他——” 干巴瘦汉子想要说话,让陈深一眼瞪住了。 老陈是个人精。 他一看干巴瘦老头的眼色,就知道这里面有内情。 他想了想,既然陈深执意要跟着,也不是不行,就假扮为黑衣人就行。 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陈深。 既不让他添乱,又不让他在北地妖境有什么闪失。 想到这些,老陈就头疼,陈爷怎么就跑到北地妖境来了,他记得陈深失踪了五六年,秦掌柜还让他们留意来着,半年前才传出他平安归来,回到中土的消息。 这才几天啊,怎么又到北地妖境来了。 老陈让陈深跟队,然后挥了挥手,让车队继续前行。 他让陈深到一辆车上歇息,还给了他一壶酒,接着同干巴瘦老头、黑衣人头领上一旁商量去了。 黑衣人开口就一句话,“凭他的本事,不可能无声无息之间从车队掳走人。” 干巴瘦老头点头。 他告诉他们,在暗处还有三位绝色女子,就是其中一位掳走他的。 “绝色女子?” 黑衣人看向老陈。 老陈觉得不稀奇,秦掌柜这位相公他知道,几位娘子全是人间绝色。 他打听了一下。 虽不知道那两位的身份,可老陈听到有人一身白衣后,知道十有八九是白云仙子。 “白云仙子?” 黑衣人挑眉,他听说过,青云宗的绝顶天才。 老陈摸着胡子猜了半晌,“他们来北境干什么?” 既然猜不透就不猜了。 黑衣人偷龙问老陈,“生意上的事儿,能不能让他知道?” 干巴瘦老头忙把陈深他们生意的事儿说了。 在知道陈深加入车队,打算是追查他们的生意后。 老陈想了想,他们同太平王的勾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陈深不知道最好。不过,既然陈深跟来执意要知道,他们也用防贼一样防着。 老陈觉得在这生意和陈爷面前,秦掌柜更在意的是陈深。 何况陈深并不是站在他们敌对一方的,相反还在同一阵营中。 “孟头领,昭王叛乱中的陈先生听过吧?” 老陈在黑衣人头领点头后,指了指陈深,“就是他。” 陈深现在还掌控了浮游岛。 三个月前,他们得到消息,浮游岛主在听说神木复苏后,曾率人回浮游岛,可惜让神木连打带抽的丢出了浮游岛。 现在浮游岛的真正主人就是陈深。 “现在锦衣楼的生意重心都因此转移到了浮游岛。”老陈甚至知道幽冥也在涉足浮游岛,把浮游岛当做另一个大后方。 由此可见,秦掌柜对陈深的信任。 既然是友非敌,就不用过于提防。 唯有一点—— 老陈告诉孟头领,太平王同陈深不对付,“孟头领,恐怕还得劳烦你照应他了。” 陈深的身份将是孟头领的手下。 孟头领点下头。 他们回到了车队。 孟头领慢慢骑马到了陈深车前。 陈深正畅快的喝酒。 他很长时间没这么畅快的喝酒了,他还发现这喝酒就得就菜,吃起来津津有味儿。他见黑衣头领看他,把酒葫芦递过去,“喝点儿?” 这不是他的酒葫芦,这是车队的酒坛。 孟头领点了点头。 陈深把酒坛丢过去,他稳稳的接住,喝了一口,又丢了回来。 他问陈深,“你到北境妖地干什么?” 陈深想了想,“我娘子在北境妖地呢,我来找她。” “谁?” 孟头领好奇地问。 陈深这答桉还真出乎他的预料。 他在问话时,还不停的上下打量陈深,他对陈深好奇得很,不止他,知道陈深是秦掌柜的相公后,所有黑衣人都对陈深很好奇。 孟头领现在更好奇的是陈深究竟有几个娘子。 “陆颖。” 陈深看他,想知道他听没听过。 孟头领摇头,不曾听过她的踪迹。 陈深喝一口酒,又问起了孟头领,“你是幽冥的人?” 孟头领点下头。 陈深问他,“锦衣楼跟太平王是正常生意往来?” 为此还出动了幽冥的人。 “不是跟太平王做生意。” 孟头领纠正他,他们在跟北地妖境做生意,正好太平王把持北门关,因山城又是一座商贸繁华的城池,所以他们才去因山城。 至于幽冥参与进去。 孟头领说:“我们也要花钱的。” 既然要花钱,就得财源,自从有了锦衣楼生意,幽冥生活条件改变许多。 陈深还不大相信,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刚才查看过,这车上的货物的的确确是常见的丝绸、茶叶、铁器,这些是北地妖境畅销货,这一个车队能赚来不少利润。 可在陈深看来,秦歌绝不会就为了这个涉足北地妖境。 秦歌太聪明了。 她有许多办法把持住北面生意,完全不用派遣这么一支车队,涉足这么深。 现在涉足这么深,而不担心车队遇袭,或者生意让人打劫和吞并,必然是有凭仗。 有这个凭仗就得有更深的合作和交易。 这其中绝对有猫腻。 陈深想还是得慢慢摸底儿。 他又问孟头领,“秦歌有没有来过北地妖境。” 孟头领笑着摇了摇头。 陈深后面又问了几个关于秦歌的问题,孟头领全都笑而不言。 他见问不出什么,就不再问秦歌,转而问起了孟头领。 孟头领姓孟名河,京城郊区人士,因为京城五陵年少骑马践踏庄稼,他父亲拦来着,就让五陵年少打死了,从那以后,他就辗转拜师幽冥。 他今生别无所求,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让打人的人死。 这五陵年少中有一位,现在坐在龙椅上。 这愿望宏大。 陈深用酒祝他,“祝你马到成功。” 孟河奇怪的看他一眼,“我以为你会劝我。” 搬出父父子子君君臣臣那一套。 “那你就小看我了。” 陈深好歹是个叛臣贼子,这点儿觉悟还是有的。 孟河觉得陈深挺适合幽冥的。 “别。” 陈深让他打住,这怎么几句话的功夫,就招他入伙了,要这么草率,幽冥怕要不长久。 孟河笑了笑,“谷主相信你,我就相信你。” 陈深看出来了,这位是秦掌柜的小迷弟。 他趁机问孟河,“你很相信秦歌?” 孟河点头。 若论对朝廷的恨而言,秦歌对大仙朝的恨,不在他之下,甚至百倍、千倍。 大仙朝对他有杀父之仇,对秦歌是杀子之恨。 陈深若有所思,“大仙朝,杀子?” 这桉子的凶手不是锦毛鼠嘛? 难道里面另有隐情,同朝廷还有关系? 孟河奇怪的瞥他一眼,“怎么,陈先生不知道?” “知道,我当然知道。” 陈深忙回,“这桉子还是我经手的。” 他趁机套孟河的话。 孟河却警觉得很,不再回答任何关于秦歌的问题了。 陈深只能作罢。 他靠在车上休息,脑子里慢慢思量起来。 听孟河这话,当年秦歌之子的死,同大仙朝有很大关系。 可他十分肯定,幕后指使赌徒拐走秦歌儿子的就是锦毛鼠。 这其中要有猫腻的话—— 赌徒? 锦毛鼠? 陈深在这两个名字徘回许久,最终选定了锦毛鼠。 锦毛鼠死在了秦歌手上,她或许问出了什么。 地鼠门又同明镜司有勾结,要跟大仙朝扯上关系的话,很有可能是明镜司指使锦毛鼠做了这事。 这个桉子本来就很蹊跷。 两个赌徒输光了,就拐卖孩子,可赎金又不要,最终白白死了孩子,他们也赔了性命。 《仙木奇缘》 要因为别的事儿对孩子下毒手的话,这就解释的清了。 可明镜司又为什么要只是锦毛鼠杀秦歌孩子呢。 难道是秦家的生意,无意中妨碍了明镜司中某位告官的生意,所以他们痛下杀手。 “不对。” 陈深摇头。 要这样的话,他们应该杀秦歌。 第189章 江山图再现 陈深想不明白。 他打算回去好好查一查,以前是没能力,现在该查一查了。 他不能白睡秦歌那么多天。 话说回来,秦歌这桉子发生万年县,萧别离的灭门桉也在万年县。 他到时可以一起查一查。 陈深打定主意后,就靠在车上休息起来。 在赶了一天的路后,他们到了因山城。 因山城说是城,其实是一条山谷,城墙都没有,只因为这儿交通便利,又同几个不同的大的妖怪势力范围接壤,所以汇聚成为了集市。 这集市一看就很乱。 他们刚进城时就一阵鸡飞狗跳,有打架的,有当街苟且的,还有朝着车上的人舔嘴唇流口水的,这要不是有太平王的招牌在,估摸着他们能把车队的人撕了。 车子在集市上一家店前停下来。 店名叫锦衣楼。 陈深不得不佩服秦歌,这生意都做到北地妖境了。 马车刚停下。 店内的人迎了出来,一位美妇人,在见到陈深后愣住了,“陈爷!” 这位美妇人是秦歌培养的得力助手之一。 她也姓秦,名宁。 在秦歌修行后,就她们在撑着锦衣楼,后来听说又让秦歌带进修行了。 秦宁看了看老陈,老陈默默地摇了摇头。 秦宁只能把疑惑按捺下去,迎陈深进去,在陈深又是一番说过的话后,秦宁的话同老陈的话相差不多,都是那一番说辞。 陈深懒得追问,让秦宁以为他相信了。 他挥了挥手,“行了,你忙你的,我睡觉了。” 秦宁见陈深不再问,心松了一口气。 当初秦歌跟陈深生活在一起时,秦宁伺候过几天,知道陈深睡觉喜欢裸睡,还不喜欢人叨扰,她在安置好陈深后,就退了出去,放心的去处理事情了。 陈深待她出去后,从床上翻下来,拿出了他的天蝉灵叶,在灵石扫过确定门前无人后,打开门隐身走了出去。 陈深在店内找了一番,刚拐到店门前,见秦宁领着一个老者上了楼。 在楼上,老陈和孟头领已经在等着了。 这老者一身白袍,戴着兜帽,待把兜帽翻下来后,露出一头银发,脸似狼头,一双眼睛同狼眼差不多,不怒自威。 这楼上不是待客的地方,原来是放货的,现在临时清理出来招待三人。 一张像样子待客的桌子都没有。 老者冷脸,“为什么在这儿?” 陈深隐藏在看出,看得出来秦宁、老陈和孟头领都怎么在意这位老者,秦宁指了指一张凳子让他坐,不咸不澹的说:“店里来了贵客,族长将就一下吧。” 老者一听这话,眉头一耸,“幽冥谷主到了?” 秦宁摇头。 她把一个卷轴递给老者,“这是奔月宗主要的东西。” 一张卷轴! 陈深恍然,难怪他查不出来,原来就这么一个小东西。 老者见到这卷轴后,双眼不由地放光,忙把卷轴接过来打开,激动的抚摸和打量。 陈深小心翼翼靠过去,瞥了一眼卷轴。 就这一瞥,差点让他惊讶出声,现出原形,这个卷轴是一半大仙朝的地图,标头写了三个字—— 《江山图》! 在这张图上,既有上古秘境,凶兽封印,还有仙令、灵石矿脉、海图等机密内容。 陈深记得这张图是血龙王萧杀不知道用什么法子从宫中带出去的。 为了这张图,白衣仙子当初特意留了血龙王一条命,由慈云寺把他关起来询问这图的下落,然而没等问出来,明镜司就把血龙王放出来了。 一番辗转后,这张《江山图》竟然到了这老者手中。 听这话的意思,这张图还打算送到奔月宗主手上。 陈深可以预料,一旦奔月宗主得到这张图会是什么下场,他苦苦寻找的始皇墓,很有可能找到,还有凶兽封印—— 对! 凶兽封印! 陈深以前一直以为这凶兽是常见的妖兽。 在听了温衡的有神兽、凶兽封印在地底的话后,陈深觉得这江山图上标注的或许就是这些上古凶兽位子。 奔月宗一旦得到这幅《江山图》,那后果不堪设想。 秦歌为什么要把《江山图》送给奔月宗,又得到了什么? 陈深越发不明白了。 有侍女上茶。 秦宁掀开茶盏抿了一口后,见老者摩挲着张这图,一直在细细打量。她同孟头领和老陈对视一眼,笑道:“你难道要把这张图完整的交到奔月宗主手上。” 老者回过神,“什么?” “没什么。” 秦宁漫不经心地说:“提醒你小心过河拆桥而已。” 老者皱眉。 他把这话听进去了,沉吟片刻后:“你是说——” 秦宁把茶盏放下,“作为合作伙伴,我们只希望这次合作可以万无一失,所以——我们做生意的有一句话叫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老者低头看他手里的《江山图》,默默的点下头,“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忽然有人冷笑,是从旁边窗户传过来的。 陈深一惊。 在场的人都没有发现隔墙有耳,足见这隔墙的妖怪有多厉害。 唰! 一道身影闪过。 一个句偻着背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婆婆,同样满头白发,牙齿都没了,说话是颤颤巍巍的。 “嘿嘿,嘿嘿。” 她笑着,让人毛骨悚然。 “狼王,老朽早说过了,人狡猾的很,可你还是三言两语就让人用成了这离间计。”老婆婆说话告一段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接着,她抬起头看着老者,“奔月宗和银狼一族属于同宗,同出一脉,狼王不相信同族,难道相信外人?” 秦宁笑而不语。 在说这话前,秦宁刚才的离间或许有失败的可能。 现在嘛—— 因为血脉觉醒的缘故,北方妖族最擅长的就是同类相残。 老者抬起头,“月婆婆说的有道理,老朽领教了。” 月婆婆于是伸出了手,“既然狼王懂了,这《江山图》——” 老者把卷轴一合,往怀里一缩,哈哈笑起来,“月婆婆不急,这卷轴我也是刚到手,先让我们看看,再给奔月宗也不迟。” 月婆婆脸上闪过一丝不喜,“狼王,你信不过宗主?” “哪有。” 老者试图打个哈哈应付过去,“我儿在中土也需要这张图,月婆婆容我仔细——” “没有就拿过来!” 月婆婆手一握,老者手中的卷轴刹那间失去踪影,迅速闪电的向月婆婆飞去。、 唰! 就在卷轴将要到月婆婆手上时,一道清风拂过,卷轴消失不见。 “谁!” 月婆婆暴怒,句偻的身子暴涨三分,竟要吃人的样子。 孟头领和狼王面面相觑,想这屋子里难道还藏了人,他们竟然还没察觉。 这小小房间藏龙卧虎啊。 “哪儿冒出来的老鼠,连面都不敢露。” 月婆婆见人不出来,冷嘲热讽起来,同时还戒备的望着四周,打算一有异就出手。 “喵喵!” 一个娇小的身影在房顶的梁上出现,“月婆婆,你这属于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哦。” 这娇小的身影是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 当然,这不是实际年龄,而是看起来像。 她脸上婴儿肥,眼睛透着狡黠,穿着一声粉红的衣服,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小萝莉。不过,想到她刚才从月婆婆手里夺东西,谁要因此看清她,怕有惹大麻烦的。 “喵喵!” 月婆婆认识这小姑娘。 “呵呵。” 月婆婆冷笑起来。 她扫了老者一眼,“难怪狼王犹豫,原来跟迷津渡扯上关系了。” 她挺了挺鼻子,“难怪这屋子里有一股异香,我早应该料到是雾影老祖的手下在这房间呢。” “嘁。” 喵喵不屑,“你侮辱谁呢,本姑娘深得老祖真传,会因为香气让你闻出来?” 她身上根本没带任何香囊。 “就你身上那股骚劲儿,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闻出来。”、 她们相互嘲讽。 月婆婆又挺着鼻子嗅了嗅,“既然你没在,那么让你的同伴出来吧。” “同伴?我可没有同伴。” 喵喵撇了撇嘴后望向陈深所在的方向,“不过,我对这位朋友也好奇的很呢。” 一时间所有目光看向陈深所在的角落。 陈深一动不动。 喵喵笑起来,“朋友,在我面前隐身,你这属于猫面前逮耗子,不自量力哦。” 喵喵是雾影楼的人。 陈深听说雾影楼以暗杀见长,就喵喵刚才隐身不让月婆婆和狼王发现的本事,陈深估计她在隐身上造诣颇深,估计还真能识破他。 既然如此,陈深就没有藏着的必要了。 他反正要同雾影老祖联系上。 陈深撤去天蝉灵叶,出现在众人面前。 “陈爷!” 老陈、孟头领和秦宁惊得站起来,他们还不约而同的护在陈深面前。 狼王懂了,“这就是你们说的贵客?” 他向陈深颔首,“不知阁下是?” “陈云南!” 陈深说谎不打草稿,他大约知道这老者什么身份了——太平王的父亲。 “咯咯。” 屋顶上的喵喵向他做鬼脸,“你还是不经诈啊。” 她刚才纯属顺着香气闻的,压根辨不清陈深所在位子,陈深自个儿不打自招了。 陈深错愕之后苦笑。 看来是他不自信了。 秦宁道:“陈爷这次到北地妖境散心的,同咱们的事儿没有关系。” 喵喵不在乎陈深跟这事儿有没有关系。 她在乎的是陈深身上的香囊。 她问陈深,“喂,你身上的香囊哪儿来的?” 陈深把白猫送给他的香囊接下来,丢给喵喵,“自己看。” 喵喵手一招,香囊到了她手上。 她低头扫了一眼,“咦,这是老祖的香囊。” 她抬起头,“你是老祖的男人?” 雾影楼的许多人都知道有陈深这么一个人,但不知道是谁,今儿算见到活的了。 她把香囊丢过去,然后拱了拱手,“喵喵见过老祖公?” 陈深怎么听这称呼都觉得怪异。 他试图占据主动权,“这位喵喵孙女,来,把那卷轴给我。” 喵喵把卷轴一收,“凭什么?” 陈深只是老祖公,可不是老祖,凭什么把这卷轴拿走。 她还打算拿回去向老祖邀功呢。 陈深问她信不信,“你现在把卷轴拿走,我还可以从老祖手上拿回来,既然如此,咱们何必多此一举呢。” 喵喵信他的邪。 她们当猫的可没把另一半看的那么重。 陈深退而求此次,“那咱们做个交易——” 他话说半截,秦宁拦住他,把他拉到另一旁。 她以为陈深要把卷轴要回来,悄声说:“陈爷,你相不相信我们掌柜的?” 陈深不知道。 他相信秦歌不会做毫无把握只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可跟北境的妖怪合作,就如同在钢丝上跳舞,陈深觉得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行为,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秦宁又说:“我们掌柜的办事儿有分寸,陈爷,你就不要掺和这事儿了。” 陈深压低声音,“你做什么意思?” 就这样作壁上观? 秦宁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然后还给了陈深一个恳求的眼神。 她在恳求陈深不要坏了秦歌精心设下的大局。 陈深顿了顿,忽问:“那你相比相信我?” 秦宁惊讶看陈深。 陈深还不再理她,环顾月婆婆、狼王和喵喵后,“只有一张卷轴,三家都想要,这么抢来抢去只会伤了和气,我有一个主意——” 喵喵告诉他免了,这《江山图》现在她手上。 陈深让她别着急,“雾影楼得了这《江山图》有何用,难道仅靠雾影楼的本事,就能按图索骥把《江山图》上的隐秘挖出来?就算这么做,那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太平王和奔月宗得到这《江山图》,陈深认为他们绝对不只是这个目的。 “合作才能共赢。” 陈深再劝,“三家凭借《江山图》各取所需,既能轻松办到,又少了内耗,何乐而不为呢?” 月婆婆看了陈深一眼,闭上眼沉吟。 现在《江山图》在喵喵手中,而这位喵喵是雾影老祖的得意弟子。 她或许不是对手。 可即便是对手,那也得喵喵跟她拼死相搏,她要真想走,在场的谁都拦不住。 还有这陈云南说的这话应当真心的。 幽冥同他们交易,是有个人目的在其中的。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幽冥只能同奔月宗合作,所以陈深这话可信。 于是月婆婆睁眼点头,“不错。” 狼王也点头。 实不相瞒,这雾影楼就是他引来的。 他防的就是奔月宗一家独大,想要有个掣肘,雾影老祖就是最好的选择。 喵喵觉得陈深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这得我们老祖才能定夺。” “既然如此。” 陈深自告奋勇,“我亲自去劝说雾影老祖。” 第190章 青丘 月婆婆留不住喵喵。 迷津渡,雾影楼的人,他们最擅长的就是隐身、刺杀和逍遥远去。 她只能同意陈深的建议。 若不然,喵喵逍遥远去,他们奔月宗什么也得不到。 至于搬出奔月宗的名头,放下狠话,让喵喵知难而退,这对别的人或许有用,对雾影楼的人只能适得其反。 这雾影楼的人就是一群疯子,楼主都是提刀敢跨境刺杀的主儿。 他们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月婆婆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空手回去,要么答应后回去让宗主想办法。 耿直的她只有这两个选择,所以她答应了。 可陈深是有条件的。 “我不白帮忙。” 陈深告诉月婆婆,他是有条件的,那就是用陆颖儿来换。 “陆颖儿?” 月婆婆上下打量陈深,“你就是她念念不忘的小白脸?” 陈深觉得她这话说的就恶心,“什么叫小白脸。” 他都这一把年纪了。 月婆婆翻了个白眼,答应用陆颖儿交换。 三方约定后,就各自退下了,喵喵着急离开,催促陈深赶快启程,陈深答应一声,让她稍等片刻,然后把秦宁他们拉到了一旁,“秦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现在没有旁人了,然而秦宁依旧不能说。 她只让陈深相信秦歌,“陈爷,你只要知道我们掌柜的不只是为了自个儿的私仇,也是为了普天之下的百姓就行了。别的——” 秦宁摇了摇头,“恕我们不能相告。” “好,我不问了。” 陈深按捺住好奇心,“但你要知道,秦歌现在是玩火!” 他盯着他们三个,“你们确定秦歌冒这么大的风险是值得的?” 秦宁他们不约而同的点头。 “好,我就信秦歌一次。” 陈深决定同喵喵去一趟迷津渡无印楼。 他为了以防媚娘她们没进城,不在附近,专门留了一封信,告诉秦宁若有人上门找他,麻烦他转告给来人。 秦宁答应了,见陈深摇头,把他叫住,“陈爷,等一下。” 秦宁去收拾了一下盘缠和干粮,还让人把陈深的酒葫芦灌满,这才送陈深离开。 喵喵早等着不耐烦了。 她见陈深来了,“快点儿!” 她催了一句,扭头向因山城北面走去。 迷津渡离这儿不远不近,差不多要走半个多月。 喵喵走的是近道。 在踏入别的妖怪势力范围后,她潇潇洒洒光明正大,反倒是那些妖怪得知她是雾影楼的弟子后,恭恭敬敬的送她离开。 人的命,树的影! 陈深现在知道雾影老祖猫儿在北地妖境的地位了。 就在陈深赶路时,月婆婆回到了奔月宗。 “废物!” 砰的一声,月婆婆那老胳膊老腿儿的让奔月宗主一脚踢到了窗户外。 月婆婆不敢反抗,在跌倒在地上后,还赶忙站起来,“宗主教训的是。” 耿直的她没想到第三个办法,奔月宗主马上就想到了。 奔月宗主厉声喝问:“卷轴你枪不回来,难道那姓陈的你还抓不回来了?”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既然喵喵那么对陈深,而陈深又那么有把握,身上还有雾影老祖的,那证明他们关系匪浅,既然关系匪浅,那陈深不就是一个现成威胁的把柄? “废物!” 奔月宗主再骂一句。 月婆婆恍然醒悟。 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宗主教训的是,老朽这就去把陈深抓来。” “不用了。” 奔月宗主叫住她。 他在沉吟。 雾影老祖是有名儿的疯子,敢跨界刺杀合体期大妖的疯子,奔月宗主不怕他,但犯不上为这么点儿事去得罪他,再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他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节外生枝。 所以思想来去,奔月宗主告诉月婆婆,“你不要出面,让青丘出手。你告诉他们,把卷轴抢回来,或者把陈深绑回来,都能帮他们出一口恶气,尽管大胆的出手,就是出了事儿,有我奔月宗罩着呢,雾影楼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让青丘之主出手? 月婆婆双眼一亮,宗主这一手玩的妙啊。 她忙答应一声,“是,奴婢这就去办。” 青丘现在没落了,以前可风光了。 他们有一位九尾狐的大妖,名为青丘之主,境界在合体期,至于为什么没落,,想来许多人都猜到了。 这位青丘之主就是雾影楼老祖当年刺杀的合体期大妖。 可以说青丘的没落,是雾影楼老祖一手造成的。 青丘一族一直记得这个仇,可惜族内在没出过合体期的大妖,青丘一直没复兴,他们自然不敢去找雾影老祖的麻烦。 现在有宗主撑腰,再加上自个儿的三寸不烂之舌,月婆婆相信一定可以说动他们出手。 月婆婆退下后赶忙给青丘去信。 陈深他们赶了大半个月的路。 他没发现媚娘和三娘跟上来的消息,不知道她们转道去了奔月宗打探消息,还是隐藏在更暗处。 不过,陈深在在喵喵这儿倒是打探到一些消息。 同瞎眼的夜长安猜的差不多,奔月宗血脉中的天赋的确属于天狗,奔月宗的确觉醒了天狗血脉中的吞噬一切,为我所用的天赋。 喵喵摇头,“至于是不是在吃人,我就不知道了。” 他们雾影楼是搞刺杀的,不是搞情报的,所以对于奔月宗主是不是抓中土的弟子来吃,她们不知道。 话说回来。 喵喵好奇的打量陈深,“你们人好吃吗?” 陈深赶忙杜绝他这个念头,“不好吃,绝对的不好吃,特别的腥臭。” 然而,喵喵的兴趣更大了。 她一双猫眼闪过一道亮光,用掠食者的目光在悄咪咪的打量陈深,“我们猫最喜欢的就是腥臭味儿。” “呃——” 陈深只能说这时误打正着。 喵喵绕着陈深转圈,“老祖说她在南方吃了你很多又腥又臭的东西,这才治好了重伤,然后提升修为的——” 她奇怪了,这陈深身上怎么看起来没被啃咬过。 “呃——” 陈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只能问:“你们老祖真怎么说的?” 喵喵点头。 这直接把陈深干沉默了,他知道雾影老祖腹黑,没想到腹黑到了这种程度。 “哦。” 喵喵一惊一乍的,忽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她觉得老祖吃的不是陈深,肯定是吃了许多人,这才治好伤然后提升境界的,“老祖只不过是怕我跑到南方吃人,所以才说只吃你的。” “这——” 陈深佩服喵喵的脑回路,不过他还是肯定道:“你错了,就是吃的我的。” 这话可不能乱说,关系到帽子的颜色。 “是吗?” 喵喵化身鲁豫,“我不信。” 陈深觉得说这姑娘缺少毒打。 喵喵的确缺少毒打。 这猫妖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事情的急迫,在路上就跟小猫钓鱼似的,走到一个好玩儿的地方就邀请陈深去看看,时不时地还问上一句,“你们南方有吗?” 她还抓特大的,跟小猪仔一样大的耗子捅穿了烤,还问陈深,“你们这儿的有这么香的老鼠吗?” 陈深摇头。 他同时佩服秦宁的先见之明,这要不是她给自个儿带了酒和干粮,喵喵非塞给他一口,让他尝一尝北地的特产不可。 话说回来,喵喵吃的也不全是陈深不能吃的。 在一条湍急的河流上,喵喵抓到一条鱼,这条鱼冒着电光,所到之处,身上冒出的电光把别的鱼全电翻白肚皮了。 喵喵说这与是害鱼,一手抓住,然后烤了。 陈深难得的尝了尝。 这鱼肉向跳跳糖,到了嘴里还跳电,酥酥麻麻的,不放任何作料却觉得什么料都放了,很酸爽。 可再酸爽也得赶路。 在陈深的催促下,喵喵终于走的快了些。 这天,他们穿过一道山林,见前面不远处有一间小木楼,是一间客栈。 喵喵高兴的招呼,“这客栈的就老好喝了,咱们去尝尝。” 陈深忙跟上去。 这客栈建在北地妖境的荒山野岭之中,但别说风格挺雅致的,同中土的客栈也不遑多让。 现在天已经黑了,店里亮了灯,在荒野中分外耀眼。 “这家店是猪妖开的。” 喵喵又得意起来,“卖的猪头肉是一绝,你们中土绝对没这么好吃的猪头肉。” “这个——” 陈深一路上见过了太多奇葩,已经不知道怎么吐槽了。 可这猪妖做的猪头肉…… 不得不说,陈深来了兴致。 尤其刚才喵喵还说过,这家客栈的酒也不错,猪头肉下酒最好了。 他们很快到了客栈前。 客栈喧哗的声音透过紧闭的门传到了陈深耳畔。 这客栈里的客人还真不少。 吱呀! 门推开了。 客栈大堂的客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然后喧哗不在,客栈沉默下来。 几十双小眼睛全盯着陈深。 这目光—— 就是白烟和寸草想采补了,都没有这么渴求的眼神。 陈深见这里有不少猪妖,果然同类相残这事儿,在什么地方都一样,或许是因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吧。 也难为这些猪妖了。 它们有的化形成人,有的化形半截,还有的干脆没化形呢,可他们的眼都是那么的小,却放出了那么大的渴求目光,以至于客栈的烛光都相形见绌。 咕都! 不知道谁咽了口水。 接着接二连三的咽起了口水。 “干什么,干什么!” 喵喵挡在陈深面前,“喵了个咪的,俺警告你们,这是俺们雾影老祖的食物!” 在场的妖怪们一听,哧熘,齐齐往回收口水。 “早说啊。”还有猪妖抱怨。 他们还以为能分一口尝尝呢。 他们要知道是雾影老祖的食物,那是绝对不可能奢望,绝对不可能流口水的。 “别理他们。” 喵喵压低声音,“以前有人在南面抓到几个人,这客栈有幸买到一头,宰了吃了,那天这儿的生意老热闹了,现在这些人都念念不忘。” 说罢,喵喵自个人还咽了口口水。 陈深一惊,“你吃了?” “怎么可能!” 喵喵觉得陈深在侮辱她。 她们老祖说过,人终将成为猫奴,或早或晚,或在世界灭绝前。 作为主子,有保护猫奴的义务。 陈深服气,“你们老祖都从哪儿犄角旮旯听来的这些歪理。” 不知道还以为她是穿越者呢。 喵喵看陈深,“就你这个犄角旮旯。” 陈深不想说话了。 他们捡了一间桌子坐下,喵喵招呼来小二,点了一坛酒,一份猪头肉。 这猪小二身上有一股香气,香气中还透着一股臊气。 陈深不由地多看她几眼。 猪小二是个母猪,见陈深看她,一个媚眼飞过来,登时让陈深打了好几个哆嗦。 待她走后,陈深纠正喵喵,“还有,以后不要说我是雾影老祖的食物。” 喵喵不明白,“不是你说我们老祖吃你的?” “这吃和吃吧,她有时候不一样。”陈深说。 喵喵莫名其妙,“不一样用嘴吃,有什么不一样?” 陈深还真让她为难住了。 有时候还真不一定用嘴。 猪小二很快把猪头肉端上来。 这是一整个猪头,就放在一个盘子里,就跟献上战俘首级的动作一模一样。这猪头死时的表情还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死的时候毫无痛苦。 这宰猪,猪妖果然专业。 陈深又环顾四周,许多人还在悄悄的看他。 他见到有这么栩栩如生,不对,本来就是生的,是生机勃勃的猪头,再看看面前的猪头肉,陈深忽然觉得这猪妖吃人也没啥。 这生命或在世界上,终究逃不开吃或者被吃的命运。 他拿起快子夹了一块猪头肉,缓缓地放入最终,略微咀嚼后,只觉香糯浓醇,咸甜适度,肥而不腻,的确是上好的猪头肉。 唯一有一点,这猪头肉不大新鲜。 他张开眼,又想喝酒,见喵喵已经咕都咕都一坛子下肚了,末了她抹了抹嘴唇,打了个酒嗝,“看你整天背着个酒葫芦喝酒,还不让我喝,现在喝起来也没啥。” 她咂摸一下嘴,“有一股尿味儿。” 陈深心想你喝的又不是啤酒,怎么还喝出马尿味儿了。 “还是一股骚狐狸的马尿味儿。” 喵喵身为一只猫,竟然有狗的鼻子,闻了闻又闻出了狐狸尿味儿。 “你这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 陈深话音未落。 “不好!” 喵喵面色一变,将酒坛子摔在地上。 第191章 天魔舞 “有毒!” 陈深霎时间跳起来,手结印,枫叶飘零出现在手中。 喵喵摆了摆手,“没毒,没毒,就是——” 这酒里有狐骚味,肯定是酒里掺了狐狸尿。 “呕!” 她受不了的大吐特吐起来。 “呃——” 陈深愣住了,还能这样,这是什么喝法。 喵喵指了指左右,“咱们这不是进了猪窝,咱们是进了狐狸窝。” 陈深忙抬起头,见方才坐在客栈中的猪,全在冲他笑,而后在一阵飘忽之后,哲学猪头全部变成了妖娆的美女,妖娆诱人,一颦一笑皆是春情。 “这——” 陈深戒备地望着她们。 “这是在等咱们呢。” 喵喵终于吐干净了,她擦了擦嘴巴,骂道:“他娘的,你们青丘的狐狸要上天啊,竟然敢对我们雾影楼的动手,我告诉你们,趁早收手,要不然猫可不是吃素的。” 陈深想提醒他,狐狸也不吃素。 “嗯~” 出乎陈深预料,这些狐妖不骂不打不回应,轻舒展一下身子,发出舒服的呻吟声,这些狐妖们全部站起来,这声音声汇聚在一起,竟把这声音酥到了人骨子里。 《第一氏族》 “哎幼!” 陈深还没什么表示,喵喵先抖了一下,表示受不了。 陈深疑惑的看她,“你没事儿吧?” 她压低声音对陈深说:“陈爷,这点子硬,要不然我先逃?” 喵喵自认为逃跑天下无双,逃出这些妖怪的围剿还是轻而易举的,就是陈深怕他要交代在这儿了。 喵喵暗恼,她怎么就着了她们的道儿。 陈深想了想。 这里面的妖怪大多化形成功,境界至少在元婴期以上,一个他还逃得掉,这么多还真逃不掉,逃一个好过一锅端,陈深答应了,“好,你先走!” 喵喵不动。 陈深奇怪,又催了一句,“你先走啊,咱们别都折在这儿。” 陈深很清楚,喵喵走了才是好喵喵,他才无性命之忧。他在北地妖境就的罪过太平王和奔月宗,这些狐妖冲他们来的,十有八九为了喵喵手里的卷轴。 至于陈深自个儿,要么是搂草打兔子的兔子,要么是用来做交易,交换《江山图》卷轴的,反正不管怎么样,陈深暂时应该死不了。 可要是一网打尽,《江山图》让他们得到,俩人估计都得死。 喵喵还是无动于衷。 陈深推了推她,“你怎么了?” “哎!” 喵喵长叹一口气,“你要是让我留下,我马不停蹄的就走了,可你让我走——” 她喵喵不是这种人。 “不要怕!” 喵喵让陈深稳住,自他们的青丘之主让雾影楼老祖弄死以后,青丘就一蹶不振,这些狐妖没少让他们雾影楼打压,厉害的不多,她勉强能应付一阵。 喵喵境界还是很高的,在化神期的妖怪中属于佼佼者。 然而,这些狐妖任由陈深他们聊着,迟迟不动手。 她们反而褪去身上的长衫,露出无暇的白臂,穿着前后两块布遮着的衣服轻轻地跳起了舞,不知道什么地方还传来鼓声,这鼓声节奏很强,伴着鼓点,狐妖们婀娜,尽情的舒展腰肢和手臂,让陈深整个人呆在了远处。 这在闹什么呢。 难道喵喵理解错了,这些狐妖不是要对他们动手,是在欢迎他们? 陈深点评一番,你别说,这舞跳得真不错,在婀娜之间翩翩起舞,风情万种,又带着一些原始的野性,绷直的小腿,简单而有直接的舞蹈,让人眼前一亮。 就在陈深看的津津有味时,众狐妖中闪出一高挑的红衣女妖,她戴着狐狸面具,看起来很诡异,她的舞蹈也很魔性,像一只陀螺一样旋转着,就跟催眠一样让人不知觉的陷入其中,神智跟着不清,身子跟着躁动,在鼓点的催促下面红耳赤,让人不由地生出一些不好的羞羞的念头,想要发生点儿什么。 陈深一想到这儿,刹那间清明,从这魔性中回过了神,这狐妖固然好看和诱人,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大美女,可说实话,跟陈深的娘子们差远了。 这诱惑根本不成诱惑。 他心想狐妖果然是狐妖,不愧狐狸精之名,想的不先是动手,而是勾引人。可这水平吧,也就那样,陈深遗憾的摇了摇头。 他回过头,刚要招呼喵喵,然后就见喵喵双眼迷离的看着跳舞的狐妖们,她的眼睛现在是猫看见鱼时那种心花怒放的眼神,几乎要成桃心了。 “不至于吧。” 陈深纳闷,这怎么他还没心动,喵喵这一个母的竟不可自拔了。 他忙推喵喵,期待喵喵醒过来。 然而,喵喵始终无动于衷,口水很快顺着嘴角流出来,滴落在地上,跟只馋猫一模一样。 就在陈深试图唤醒喵喵时,那些狐妖们让陈深镇住了。 她们这一套天魔舞对雄的无往而不利,今儿竟然在陈深这儿失效了! 这让她们不由地起了好胜心。 她们对视一眼,跳的更欢快了,鼓点也密集起来,甚至于空气中还弥漫起一股粉红色的烟尘,让人醺醺然。 然而,陈深依旧神志清醒。 他甚至有余暇拿出酒葫芦喝着酒观看。 就是喵喵不大好,整个人迷乱的七倒八歪,现在童孔不是心形的,是一箭穿心形。 终于,狐妖们累了,鼓点也敲得有气无力起来。 她们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喂!” 一身红衣的狐妖目光如刀的盯着陈深,“你怎么回事,还是不是男人!” 就他们这一套祖传的天魔舞,在雄性面前,别管是化形期之前的,还是化神期,无往而不利,就是喵喵这样的母的都沉迷了,可她们在陈深这儿失败了。 这让她们很气馁。 陈深肯定,“我当然是男的。” 红衣狐妖撅臀扭腰,“那你为什么——” 陈深觉得是她难看的缘故,“你要是长的好看一点儿,我或许还沉迷。” “我,难看!” 红衣狐妖不高兴了,她现在懂陈深为什么神志清醒了,敢情是个不懂审美的脸盲,难怪她们用尽了浑身解数也勾引不了这男人。 既然勾引不到,就别怪她们不客气了。 红衣狐妖向喵喵点头,“把他绑住交给我。” “好!” 喵喵流着口水转过身,痴迷的脸一变,怒道:“耗子!敢跟你奶奶抢小鱼干,你活的不耐烦了!” 她身形一闪,刚要动手。 休! 陈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客栈门口。 三娘! 陈深心一松,看来三娘她们没有去奔月宗,而是一直暗中保护着她。 第192章 巨人 红衣狐妖盯着三娘,“你又是什么人?” 三娘环顾众妖,“这是我相公,你们这群狐狸精,组团来勾引别人男人来了?” 她把喵喵留给她们,“我男人我带走了。” “休想!” 红衣狐妖怒道,她们本来就是冲着—— “哎?” 红衣狐妖忽然一怔,扭头看向喵喵,“你把卷轴交给我。” 她刚明白过来,她的真正目的是那卷轴,而不是陈深这个人,话说回来,陈深对雾影老祖那么重要,要是能抓住人也是极好的。 可惜半路杀出个棘手的来。 喵喵双眼迷离到了红衣狐妖身边,从怀里把卷轴取出递给红衣狐妖后,顺着狐妖全身上下嗅起来,还时不时地伸出小舌头舔一舔,场面一度很和谐。 “咳咳。” 红衣狐妖一脸不自在,可又无可奈何,她们这魅惑的功夫,靠的就是勾引,若要是拒绝的话,喵喵就会醒过来,醒过来就又是一阵麻烦。 她任由喵喵贴在身上,把到手的卷轴打开,扫视上面的卷轴,然后招呼手下,把卷轴上的内容描绘下来。 她冷笑的看着陈深,“这等大事,怎么能少的了我们青丘一族呢。” 她才不满足于做奔月宗和雾影楼手中的一枚棋子。 待把事情安排妥当以后,她抬头看着陈深,“你们不走,还在这儿呆着干什么?” 喵喵鼻子一拱,肩头上衣服落下来,露出一片白璧微瑕。 “咳咳。” 陈深尴尬,这显然马上要发生见不得人的事儿了,他回了一句,“我们在等你把喵喵放了,我,我们去外面等。” 他转身往外面走。 “别啊。” 三娘拉住陈深,顺手一挥,给自个儿整了一把凳子,还让陈深也坐下,“这好戏不看多不好,听说狐狸精都挺骚的,咱们要是学上一两招,晚上还能用上呢。” 陈深心说你要这么好学,我高低得把所有传授给云尘子的剑法传授给你,那招燕返就不错,今晚上—— 陈深听出不对劲儿,他压低声音问:“媚娘他们?” 三娘点了点头。 她们见陈深跟喵喵走后,就分道扬镳了,温衡和媚娘去了奔月宗,三娘暗中跟着陈深,就怕有什么闪失,现在看来还真跟对了。 方才要不是三娘出手,陈深得交代这儿。 正所谓不要脸的怕更不要脸的,三娘就这么坐下看,红衣狐妖反而不好意思了,她把衣服披上,招呼手下,“东西既然已经到收了,咱们先走吧。” 她接着回过头,轻吻喵喵一口,“拦住他们。” “好,好。” 喵喵痴迷的点头。 三娘摇头,“想不到这小姑娘好这口,我以前还怕她让你拐上床去呢,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咦,不对——” 三娘回头上下审视陈深,“这狐妖那么勾引你,你竟然无动于衷,你难道?” “滚!” 陈深让她住口,在并州的时候她又不是没用过,还吃过呢。 “那是以前,谁知道现在呢。” 三娘觉得今晚上高低得试一下。 陈深目送她们离开:“是她们长得不够漂亮。” 红衣狐妖在听到这话后,回头瞥了他们一眼,本来有些不服气,不过在看到三娘的颜值后,她不知道说什么了,陈深这话还真不是说大话。 “哼!” 她冷哼一声离开了,且待以后看,她们狐妖还是可以变化的,就跟整容一样,修修补补,迟早能让颜值超过三娘,到时候能把陈深迷得失魂落魄。到时候,她要把陈深迷上,再把他抛弃,再把他迷上,再把他抛弃,让他为今天说的话后悔。 红衣狐妖想到这儿就心里一阵痛快。 她倒是把喵喵迷得死死的,待他们走后,喵喵还在盯着陈深他们,大有他们一大有异动,这臭猫就扑上来的样子。 陈深摇了摇头。 雾影老祖就是个死变态,这徒孙过之尤不及。 “哎。” 三娘问陈深,“刚才她们拿走的卷轴是什么?” “江山图。” 陈深不在意的说。 “什么!” 三娘眉头一竖,“你不早说,这玩意儿要是落到妖怪手里那还了得!” “安心!” 陈深把她拦住,“就任由她们去吧。” 陈深知道秦歌把《江山图》给奔月宗,必然是有她的理由的,秦歌不是一个做事不计后果的人,现在就按她的计划走吧,或许以后迎来柳暗花明也不一定。 三娘皱眉看着陈深,“你不怕妖怪得了这图以后,借助北门关长驱直入中土?” 妖怪一旦入中土,首当其冲的就是并州的百姓和神刀门,由不得三娘不重视。 “怕!” 陈深接着话题一转,问三娘,“你是那狐妖的对手?” 这把三娘问住了。 认真讲,这一群狐妖中领头的妖怪,境界并不低,她们只是习惯了美色勾人,这才给了三娘救出陈深的机会,要真动手的话,三娘觉得会棘手。 “还是啊。” 陈深拍了拍三娘的手,他站起身,“这事儿是秦歌做下的,回到中土我就找她,让她给我一个说法。” 三娘撇了撇嘴,“你这么相信她?” 陈深回头看她,“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三娘翻了个白眼,陈深现在是越来越油了,这油腻的情话张口就来,不过她喜欢。 “何况——” 陈深语气一转,现在就是《江山图》不在妖怪手里,凭借太平王手里的北门关,妖怪依然可以长驱直入,直达并州,继而进犯整个中土。 这事儿跟《江山图》没什么关系。 陈深觉得,奔月宗和妖怪们要这份地图,更多的还是为了地图上封印凶手和神兽的地点,亦或者他们就是在寻找始皇墓。 “哦,对了。” 陈深记起一件事儿。他在离开锦衣楼的时候问过,秦歌现在并没有把钥匙交给奔月宗,而是约定一起打开始皇墓。 三娘松了一口气,至少事情不是太糟糕。 “哎,对了。” 陈深看着三娘,她不应该去奔月宗,救他们神刀门主外甥女嘛,怎么到这儿来了?要来也应该媚娘跟过来才对。 “你忘了,十有八九是她爹把她掳走了。” 既然是她爹,三娘有什么好着急的,而且她去不大合适,奔月宗那么狡猾,万一设计把钥匙从她身上拿走呢。况且,媚娘境界低,万一出了什么事,她帮不上什么忙,譬如今天,若不是三娘出手,而是媚娘出手,她们全得交代在这儿。 “这倒是。” 陈深点头,他认识到了,北境妖地的妖怪们境界要远高于中土的修行者。难怪长城守军那么能人,也只能坚守长城,而不是北拒妖怪。 “长城守军衰弱了。” 三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在等喵喵醒过来,所以有时间闲聊。三娘告诉陈深,在前朝,长城守军有很大的权利,他们可以挑选中土所有的百姓,选择天资卓越的弟子拜入长城守军,成为下一代长城守军,所以那时候长城守军很强,足以威慑妖怪生不起南下的心思。 就是那会儿给长城守军打下手的杂军,那也是认为光宗耀祖的事儿,被认为是英雄,死后朝廷要厚葬和抚养其家人的,许多人挤破了头都想到长城到杂军。 哪像现在—— 现在长城守军招收弟子只能在长城附近,亦或者并州招纳弟子,稍微一深入中土,就引起了朝廷的那根神经。至于长城的杂兵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全是戴罪之人。 陈深当初就是被贬到长城当杂兵的。 此消彼长之下,现在北境妖怪实力涨没涨不知道,三娘知道长城守军孱弱不堪,守护不了中土多长时间了。他们把北门关拱手让给太平王就是这个缘故。 折腾不起了。 “啊!” 陈深在这之前,觉得长城守军屹立不倒,就算太平王把手北门关会弄出乱子,应该也不回太大,现在听三娘这么一说,陈深怎么觉得中土岌岌可危了。 “还好吧。” 三娘让陈深放心,至少长城阵法还在。 “长安守军但凡有一个喘气的,但凡能打开长城阵法,北境妖怪就不可能入中土如无人之境。”三娘说。 “长城阵法?” 陈深头次听到这个说法。 “嗯。” 三娘告诉陈深,长城阵法才是长城守军和长城屹立千万年而不倒的真正原因,至于这阵法具体是什么,三娘也说不清楚,不过—— 有一个传说同这阵法有关。 传闻这一方天地是一位巨人开天辟地开创而来的,在创世以后,他口里呼出的气变成风和云,他的左眼变成太阳,右眼变成月亮,他的手足和身躯化为了长城所建的山脉…… “呃——” 陈深很熟悉这个神话,就是最后这个化为有点儿出入。 “当然,这个创世神话只有中土的人信,北境妖怪是不信的。在中土传说中,这位巨人就是人的始祖,他的血肉孕育了现在的人类。”三娘到这儿停住。 她看着陈深,“你想到了什么?” 陈深想到了北境妖怪的血脉传承之说。 三娘点头,“就是如此。” 在上古时,人们普遍认为长城所在的山脉是人的起源之地,蕴藏着无穷的灵力和力量。先人们在这条山脉的基础上建立了长城,建立了长城阵法、 传闻长城阵法,用的就是这条山脉的力量。 换言之,上古先人认为巨人在用长城阵法守护者中土的百姓。他们利用阵法和长城,把妖怪赶出了中土,这才换来了中土人类一代又一代的繁荣。 在上古时,先人以部落为战,交战频繁,可他们始终秉持着一点,那就是长城守军也好超然物外,而各部落征战的时候也不许危害到长城。 他们为的就是守护住中土。 “谁知道——” 三娘摇了摇头,当祸起萧墙时,再稳固的长城也止不住人们作死的心。 话题扯远了。 三娘瞥陈深一眼,“怎么,你不想我来?” “不,不,我巴不得呢。” 陈深忙摇头,开玩笑,作为一名情场老手,这点他还是懂的,何况三娘有什么不好,前段时间还跟他一起钻小树林了,要不是让商队耽误了,他早舒服了。 他扯走话题,问三娘,“你的钥匙呢?” 这要是随身带着,跟上门送钥匙有什么区别。 三娘让陈深放心,她在来时就把钥匙放在稳妥的地方了,现在除了他,谁也找不到那把钥匙。 陈深这就放心了。 “喵——”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喵喵就像是刚睡醒又诈尸一样,在原地一跳,“我,我刚才怎么了?” 陈深站起身,“你要不自个儿想想?” 刚才的画面太辣眼,陈深不好复述。 “我记得有美女跳舞,那大腿,那勾子,那眼神,那摇晃的——”喵喵想着想着又要流口水了。 陈深服了。 啪! 他拍一下手掌打断喵喵。 他怕她再沉迷进去,“你让狐妖迷住了姐姐,差点以身相许了。” 当然,看喵喵这样子,这个以身相许不一定是以喵喵的吃亏而告终,“关键你把卷轴送给她了。” “别,千万别。” 喵喵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让陈深千万别叫他姐姐,按辈分,她还得叫陈深一声爷爷呢。“这要是让老祖知道了——” “什么!” 喵喵原地一跳,“喵喵喵!我把卷轴拱手给青丘狐妖了!” 陈深点头。 “完了,完了。” 喵喵的急的转圈圈,就跟猫咬自个儿尾巴一样的转圈圈,“这要是让老祖知道了,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她突然停下,问陈深,“你为什么不拦着我?” “我拦了!” 陈深还差点让她打死呢。 “我,我还差点把你打,打死?” 喵喵这下瘫坐子地上,“完了,完了,美色误人啊,丢了卷轴不说,还把老祖的人打了,老祖最护短了,这要知道了,扒皮不行,还得把我肉吃了火锅。” 她忽然问陈深,“你知道火锅吧?一种很好吃很吃的饭——” 陈深让她别逃避,“火锅我知道,还是我教给你家老祖的。” 小心思让陈深看破,喵喵很痛苦,“怎么办啊。” 陈深见她这痛苦的样子,“建议,要不我跟你去雾影楼,向雾影老祖求求情?” 《剑来》 嗖! 喵喵站起来,“得嘞,就等您这句话了。” 她让陈深不用求情,只要陈深说他被迷住了,她为了就陈深,把卷轴给了狐妖就行了。 “啊?” 陈深服了,这喵喵刚才这儿等他呢。 第193章 雾隐老祖的小鱼干 “滚蛋!” 陈深毫不客气的拒绝她,给她求情已经是陈深能够做到的最好的了。 他睡过雾影老祖不假。 可雾影老祖那桀骜不驯的品行,陈深可不能保证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毫发无伤。他觉得还是让喵喵来享受这待遇吧,喵喵要是不容易的话,那陈深现在就改道回府,别说顶罪了,求情都免了。 “哎,别,别啊。” 喵喵拉住陈深,就算是求情也是极好的,万一雾影老祖见了旧情人,一时间高兴把她的罪过忘了,或者减轻了,她也能少受一点儿罪。 她恳求陈深,千万跟着她去迷津渡雾影楼一趟,而且现在离迷津渡雾影楼也不远了。 “求我!” 陈深笑看着喵喵。 他这一路走来,可没少让喵喵鄙视和瞧不起,他现在算是发现了,这当猫的,别管是妖怪还是宠物,都有一股桀骜不驯的劲儿。 喵喵闻言,起初有些不情愿,后来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能嘟着嘴,手抬起,按照陈深所言的招财猫的姿势摇晃着手臂,“喵,求求你了,祖师爷爷——” “嗯——” 陈深沉吟一下,觉得这名字是真够恶心的、。 他让喵喵还是叫他陈深吧。 陈深看了三娘一眼。 三娘让陈深不用在意她,他要是想看他的老相好,那就去吧。 “正好我也想看看你的老相好。” 万一以后有做他用呢。 譬如真有那么一天,妖怪们大举南下,或许这雾影老祖会对改变及时起到很大的作用。到时候看在大家同时一个战壕战友的份儿上,或许能够有合作。 “不对。” 三娘想到这儿摇了摇头,他们可不是什么同一战壕的战友。 她们属于同一把剑的受害者,想到这儿,三娘瞅了瞅陈深的下三路,那天被打断的不止是陈深,还有她。有句话说得好,深入骨髓的滋味一旦复发,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三娘就是,她在神刀门尝了一次后,就瘾头上来了。 三人商量一番后,决定去雾影楼。 今天晚上就现在这儿住一晚上,这是三娘的主张。 等晚上入睡时,喵喵觉得很奇怪,旁边时不时的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还有吃东西的声音,有陈深在吃,还有三娘在吃。 她想这人就是不够意思,竟然吃独食,太可恶了。 不过一想到刚才喝到了狐狸尿,喵喵就觉得胃口翻江倒海没有食欲,算了让他们吃吧,喵喵选择睡觉。 不过,猫的耳朵还是很灵敏的,她隐隐约约的听见他们吃独食,吃的神魂掉到一直到天亮的时候才结束。 结果就是三娘告诉她,陈深偶感风寒,估计得歇上一天才能赶路,所以他们再启程时,已经到两天后了。 猪妖的这座酒楼离迷津渡的确很近。 他们在走了半个月后终于来到了迷津渡,而到了迷津渡,陈深也终于知道这地方为什么叫迷津渡了。 陈深站在悬崖之上,看着奔腾的河水奔涌而下,从极高极窄的河道摔碎在极宽的河床上,溅起一团又一团的迷雾,将山下极宽的田野弥漫成了雾气腾腾的世界。 陈深他们落剑下来,见湍急的河流在下面变的缓慢下来,而且让树上的河岸隔开,分流程了无数的河道,流向了茂密雨林一样的树林中消失不见。 这无数的河道时而交汇,时而分开,时而又分叉处新的河道,以至于在雾气腾腾之下,陈深不知道天南地北,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迷津渡! 名不虚传。 “傻了吧?” 喵喵很得意,她告诉陈深,若是不知道迷津渡走法的,势必要迷失在这茂密的树林之中,里面还隐藏了许多妖怪和毒虫,最后怎么死的都不一定知道。 她在前面领路,带着陈深和三娘在雾气和树林中穿行。 又走了三天时间,他们终于出了树林,然后陈深就见到了一个奇观,在他面前是一片汪洋,似乎那分开的许多道河流在此处交汇,汇聚成海了。 这海上弥漫着无尽的雾气,潮湿、黏稠而且宛如实质,每走一步,身上都要挂上雾水。 “可不要小看这些雾水。” 喵喵不仅不讨厌这些雾水,还伸出舌头舔这些雾水。 她告诉陈深,这些雾水中富含灵气,是雾影楼的弟子们修炼的灵药。他们雾影楼的功法就是早上起来打坐修行,呼吸空气中的雾气。 不过,雾影楼并不在这雾气中。 待他们穿过重重迷雾之后,喵喵指给他们看,他们顺着喵喵指着的方向抬头,只见在一棵硕大而且干枯的树上,有一座楼,这座楼高出雾气,以至于阳光落在其上,霞光闪闪,同旁边的迷雾格格不入,以至于有别样的美感。 陈深现在知道了,这楼不应该叫雾影楼,应该叫雾隐楼才对。 喵喵不解的瞥了陈深一眼,“本来就叫雾隐楼啊。” “呃——” 陈深一阵尴尬。 喵喵领着他们进去,很快从不见人影渐渐变得多处了许多人影,这些大多是猫妖,有些刚幻化成人形,有的还没有,保留着猫耳朵,猫尾巴。 不知道为什么,陈深有一种冲动。 总觉着心中某个阴暗角落的某种思想在觉醒。 这些猫妖对喵喵很恭敬,见到喵喵后会恭敬的行礼,然后好奇的端量陈深和三娘,重点在端量三娘,目光中有别样的情绪,如此看来,喵喵的性取向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陈深见状,把三娘往自个儿身边一拉,一搂腰,宣告自个儿的占有权。 “你收着点儿!” 喵喵现在忐忑不已,她把老祖要的卷轴弄丢了,现在就等着陈深让老祖见了以后,逗老祖高兴呢,而现在陈深和三娘这卿卿我我的样子,只会让老祖怒不可遏。 “放心吧。” 陈深不以为意,他有好几位娘子这事儿,雾隐老祖是知道的。再说当时是雾隐老祖主动的,陈深差点让她吸干了,所以避嫌这事儿就免了。 三娘也乐的让陈深搂住。 她在大娘子面前始终低调,那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媚娘先睡的陈深,媚娘是大,她是小,她只能在媚娘面前盘着,想干个事儿都得钻小树林,不然名不正言不顺,不能理直气壮。 现在不一样了。 雾隐老祖可比她后多了,现在轮到她摆谱了。 “我去!” 喵喵停下脚步,回头好奇地问:“好几个娘子,老祖知道?” 她太佩服陈深了。 她向陈深指点,希望陈深教她几招,她现在别说好几个了,一个都勾搭不上。 在知道喵喵性取向前,陈深或许还能指点她几招。 现在—— 算了。 陈深还是给几个男喵留一点儿活路吧。 他们很快到了雾隐楼。 喵喵显然在雾隐楼上的地位还不算很高,在她禀告以后,侍女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她进里面禀告,里面很快传出话来,让喵喵提头进去见。 显然雾隐楼已经知道喵喵丢了卷轴的事儿了。 在传罢话后,侍女还吐了吐舌头,顺便瞅了瞅陈深,雾隐老祖刚才吩咐了,把这两位请进去,这可不多见,雾隐老祖很少用请这个词。 或者说在这个北境妖地,除了同为七大妖王的那六位,没有人值得让雾隐老祖用请的,甚至于那六位妖王里面,也没有几个能让雾隐老祖用请的。 她在猜测陈深的身份。 “走吧。” 陈深率先开口,顺便问喵喵,“要不要我把你的头提上。” 喵喵撇了撇嘴,“记住你答应我的。” 陈深当然记得,他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在进去的时候,三娘忽然问陈深,“这位会不会吃醋把我给吃了?” 陈深看她一眼,心想刚才你摆谱的劲儿头呢。 “你放心。” 陈深觉得要吃的话,指不定先吃他,这猫妖在以前不止一次的想把陈深给吃了,看一看每天一杯牛奶和把牛吃了是不是有同样的效果。 他们进了雾影楼内部,见里面布置的很简单,几个茶桌,几把椅子,还有一道屏风把屏风里面的风景挡住了。 “老祖。” 喵喵向屏风行礼,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劲儿。 不过,她的目光一直在看着陈深,提醒陈深别忘了,等待着陈深的救命。 “嗯,你还知道回来。” 屏风后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这声音娇媚,却带三分倔强,有几分深藏在陈深记忆深处的调皮、桀骜而优雅的从宠物风采。 喵喵语气无辜起来,“徒孙知道错了,徒孙也是一不小心就着了她们的道儿,徒孙也不知道青丘狐妖魅惑的功力那么厉害——” “厉害?” 屏风后面的女子不屑,不知道为什么还传来磨牙的声音,“一个大男人都迷不住,还叫厉害,明明是你无能!” 这话陈深就不爱听了。 他让三娘坐下,他慢慢踱步走过去绕过屏风,然后就看见一个女子斜靠在软塌上,穿了一身淡绿色的贴身水靠,更显得纤腰一束,一支乌溜溜的大眼晶光粲烂,闪烁如星,流波转盼,灵活之极,似乎单是一只眼睛便能说话一般。 她容颜秀丽,嘴角却残存着油渍,而她手里还端着一个小盆,盆里有几条小鱼干没来得及放进嘴里,而她的嘴现在已经塞得满满当当,现在已经塞不进去了。 她正努力的往下咽。 然而卡在了喉咙处不上不下。 她又不舍得用神通,那样一来浪费那么多小鱼干了。 “咳咳。” 陈深有些想笑。 老祖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 陈深走到她跟前,旁边侍女们吃惊的眼神下,他把嘴边的小鱼干拉出来,“吃不了这么多就,慢慢吃,怎么,还怕我抢你的小鱼干?” 老祖的嘴巴终于有咀嚼的能力了。 “你敢!” 她把小鱼干慢慢咽下去,“我是怕你要,我不好意思不分给你!” 至于别的人和妖,休想从她手里捏走哪怕一条小鱼干。 小鱼干屑都不行。 何况陈深还从她嘴里掏出小鱼干了,这更是无上的殊荣。 难怪旁边伺候的侍女合不拢嘴了。 “呵。” 陈深笑了笑,俯身亲了她额头一口。 这猫妖和猫一样,可爱的是后是真可爱,不亲近人的时候是真绝情。 “你干什么!” 猫妖瞪大了双眼,她告诉陈深,休想借此从她手里得到小鱼干,她是不会—— 陈深把她碗里的小鱼干捏起来,放到嘴里。 猫妖眉毛竖起,挺了挺鼻子,最后还是作罢了,“就说这一条!” 陈深再次贴近她,小鱼干半截在外,贴近她的唇。 老祖承认,这太有诱惑力了。 她沦陷了。 于是一切尽在无言中。 直到—— “喂,我说你们俩——” 三娘出现在屏风后面,“外面还战战兢兢跪着一小猫妖呢,你们是不是得注意一下场合?” 就算不注意一下场合,也得学会规矩。 三娘指了指自个儿,“我是三娘,你——” 不知道第几个娘子了,在她面前亲热,也太不给她面子了。 老祖璀璨的双眼转了转,忽然把碗递给三娘,“要不我赔你一根小鱼干?” 这绝对是很大的赔罪诚意了。 “嗨!” 三娘把小鱼干接过来,“你这代价也太大了,就一个男人而已。” 陈深无语,“合着我还不如一条小鱼干。” “你觉着呢?” 三娘把小鱼干放在嘴里,学陈深的样子,也露出半截然后朝老祖贴去。 老祖不由地往后一躲。 “去,去!” 陈深推开她。 三娘把小鱼干拿出来,喂给陈深,“看出来了,这绝对是真爱。” 她的小鱼干就待刚才那么吃的。 “那还用说。” 陈深觉得肯定有感情的,至少这爱是他一点点浇灌出来的。 “老祖,我——” 喵喵见她们三个在屏风里面玩的很嗨,忙出声,想要借老祖高兴的机会,把自个儿罪过给饶了。 陈深也替喵喵说话:“我是定力大,所以才没被迷住,这事儿不怪喵喵。” “你,定力大?” 老祖不屑一顾,当初晚上,稍微一勾引,她就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供恢复。 “这还不是你们练出来的?” 陈深振振有词,娘子们这么漂亮,所以狐妖那些红粉骷髅就再难入他眼,于是就迷惑他不住。喵喵不行,还是见的太少了,所以就被迷住了。 陈深觉得喵喵该罚,“就罚她追着青丘狐妖去看美女,一直看到吐为止。” 想来在老祖的威慑下,青丘狐妖也不敢把喵喵怎么样,要不然也不会这次放过喵喵了。 “哎!” 雾隐老祖觉得这主意不错,可以一试。 第194章 对影成三人 “这,这不大好吧?” 喵喵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乐意开花了。 她现在觉得,陈深不愧是可以征服她老祖的人,这人就是靠谱,知道的是她让他给她求情,不知道还以为是给她邀功呢。 “没什么不好的!” 雾隐老祖拍板决定了,让喵喵赶紧去办。 “好嘞。” 喵喵高高兴兴的去了。 陈深待她离开后,才向雾隐老祖确认,“青丘狐妖不会向她动手吧?” 刚才的是陈深一厢情愿的猜测而已。 “谁知道呢。” 雾隐老祖一脸无所谓。 她把小鱼干吃的一干二净后坐起身,“你们来北地妖境做什么?” “找奔月宗麻烦来了。” 三娘招呼侍女给她上一杯茶。 陈深觉得她倒是不客气,比他还不拿自个儿当外人。 “你懂个屁。” 三娘振振有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俩家门都进了,可不就是一家人。” 陈深让她整的不会说话了。 三娘接过侍女的茶喝了一口,“唔,好茶。” 雾隐老祖懒洋洋的伸了伸懒腰,在软塌上打了个滚,“当然是好茶,这是采集露珠烹制的。” 至于迷津渡的雾,喵喵早解释过了,集百水之精华,跟天山甘露同一级别,甚至于灵力更醇厚。 雾隐老祖很奇怪,“你们找奔月宗麻烦,为什么到我这儿了?” “因缘巧合。” 陈深把他跟太平王他爹,还有奔月宗做的交易说了,“当然,现在这交易肯定做不成了。” 卷轴又让青丘狐妖拿走了。 雾隐老祖瞥了陈深一眼,“行啊,智商见长。” 再不是那个让他掏空,还以为是自个儿做春梦,情不自禁把身子搞垮的单纯男人了。 陈深振振有词,“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让男人快速成长率的,只有女人——” 他补充了一句,“还有女妖怪。” 雾隐老祖不屑。 卷轴要到她手上的话,她肯定要跟奔月宗做交易的,顺手帮陈深捞一个娘子不是问题,三娘刚才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陈深让她说清楚,他明明是进的两个门。 三娘问,“是不是都是家门?” 陈深点头,这倒是,虽然门各有千秋,但都是自个儿人的,唯有自个儿的钥匙才能打开。 雾隐老祖做总结陈词,“这不就结了,这就是一家门。” 陈深再次让他们弄不会了。 雾隐老祖问陈深,“现在怎么办?” 陈深没办法。 陆颖儿在奔月宗手上,他手里没筹码,根本换不回,只能寄希望于雾隐老祖了,“你觉得呢?” “我?” 雾隐老祖让他趁早歇了让她帮忙的意思。 雾隐老祖喝了一口茶:“我是不会帮忙的。” 陈深问她,“我的忙你都不帮?” “不。” 雾隐老祖摇头,接着又安慰陈深,“你要是得罪青丘狐妖,或者别的小妖怪,那没话说,念在你你捅我几刀的份儿上,我帮定了。” 但奔月宗—— 雾隐老祖觉得就算了,为了一个男人得罪一个同境界的对手,不值得。 “靠!” 陈深捂着胸口,“刚才还说是真爱,是一家人呢。” 雾隐老祖帮刚才的话还给他,“进的又不是同一个门。” 陈深的心哇凉哇凉的,他回头拉住三娘,“三娘,你快让我缓缓。” “好了!” 雾隐老祖踢他一脚,“奔月宗主要是杀你,那我二话不说,别说同一个境界,就是高一个境界,我都宰他全家,可为了你一个娘子,那就不一样了。” “这还差不多。” 陈深挠了挠她的脚心,“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德行。” 雾隐老祖翻了个白眼。 三娘若有所思,在总结了雾隐老祖刚才的话后,她问雾隐老祖,“倘若那卷轴到你手上了,你打算怎么做?” “多要点儿利益,然后算上个我们雾隐楼一份,去人间转悠一圈这么好的事儿,怎么可能没有我们迷津渡呢。”她舔了舔嘴唇,“听说中土的烤鱼都不错。” “行了。” 陈深让她收起馋意,“也就我给你做的烤鱼不错。” 雾隐老祖最喜欢的是孜然烤鱼,而那孜然是陈深自个儿挖掘出来的,在中土都不是主流。 雾隐老祖不信天下就陈深的烤鱼好吃,一定还有更好吃的烤鱼,再说:“我们雾隐楼的小崽子们也得去人间开开荤了。” 陈深让她打住,“你别忘了,你相公我也是人。” 他把胳膊伸出去,“你要不把我吃了?” “啊呜!” 雾隐老祖一口咬上去。 “我靠!” 陈深疼的甩胳膊,“你真咬啊。” 雾隐老祖吐出来,“我就没听到过主动让我咬的奇怪要求。不过,你放心,一股酸臭味,我们不吃你这样的。” 陈深看了看胳膊,一排密密麻麻的牙齿印。 陈深甩了甩胳膊,“你们猫妖不吃,万一别的妖怪好这一口呢,你就忍心你相公任由他们分尸?” 雾隐老祖沉吟,觉得陈深说的这是个问题,“那我就把你加入到猫单中。” 陈深问她猫单是什么东西? 他不由自主的看向雾隐老祖胯下,难道—— “就一个名单,雾隐楼弟子不许刺杀,还要不惜一切代价守护。若死了,我们得为其报仇的名单。”雾隐老祖说。 陈深好奇,“现在名单上的都有谁?” “那太多了。” 雾隐老祖告诉他,许多妖怪为了不被刺杀,每年交保护费,就在这名单上。 “我呢?” 陈深痛心疾首,“我作为你相公,竟然不在这名单上!” “加上,加上。” 雾隐老祖一脸理亏,“我也想不到你现在还活着呀。” “怪我?” 雾隐老祖点头。 三娘扯了扯他胳膊。 他们此行有让雾隐老祖叛变妖怪,站在他们这一方阵营的目的,不是来打情骂俏的。 陈深受到:“就算我上了猫单,那我的亲人朋友和娘子们呢?” 刚才还说一家人呢。 雾隐老祖觉得这就不是事儿,“那你就把你娘子名全写上面,这不就行了。” “那你忍心我由那些妖怪奴役?”陈深改个口吻。 雾隐老祖一听,觉得这是一个问题,自个儿的宠物,自己个儿作为主人都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有时候为了让他高兴,还得给他舔一舔呢,凭什么让别人欺负。 她想了想,“这样,我马上以雾隐楼的名义广而告之,谁敢欺负你,就是欺负我雾隐楼,我杀他们全家啊!” 陈深服了。 雾隐楼不愧是北境妖地最大的杀手组织,动不动就灭全家。 “反正你就是要跟着进中土呗?”陈深问。 雾隐老祖觉得这是毋庸置疑的。 她还觉得理所当然,猫为什么吃老鼠,因为老鼠打不过猫,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中土拦不住妖怪霍霍,只能证明中土的人太弱了。 百盟书 “行吧。” 陈深现在知道,雾隐老祖这儿是得不到什么有力的帮助了。 不过—— 陈深让雾隐老祖取来笔墨,他把一串名单写上去,“这个都是咱们自己人,你得给我保护好。” “放心。” 雾隐老祖答应的毫不含糊,“以后我还要向她们讨教呢。” “讨教什么?”陈深抬眼看他。 雾隐老祖觉得理所当然,“撸男人的技巧啊。” 这是当主人必须要学的。 陈深懂了。 这就跟在猫咖相互交流撸猫的经验是一个道理,故人诚不我欺,猫果然都把自个儿当主子。 “三娘前辈!” 雾隐老祖扭头看向三娘,真心实意的问:“咱们现在就切磋切磋?” “啊?” 三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觉得这谱摆不起来了,而且压根不用摆,因为雾隐老祖是真心实意的把她当前辈了,还屏退左右,让三娘亲自示范一下。 “你放心,我也不会藏私的。” 雾隐老祖告诉她,她虽然很长时间不撸猫了,有些生疏,可她还是有独门绝技的,绝对可以让三娘轻而易举得到想要的. “那,那我也不藏私?” 三娘看向陈深,她知道陈深最喜欢背刺了。 陈深要疯。 或者说他已经疯了,竟然找了这俩疯娘们。 这一晚,月光明亮,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地面上,对影成三人。 三天后,陈深离开了雾隐楼。 尽管陈深征伐不断,让雾隐老祖深切的知道了撸猫的乐趣,但他依然没有劝说雾隐老祖。 现在雾隐老祖的态度很明确。 她的小主子及其家人她是保定了,天王老子想取他们的性命,也得过她这一关。 但陈深之外的所有人,休想让雾隐老祖过问半句。 陈深觉得这娘们屁股坐的真正,就是行走的五十万都比不上。 现在陈深唯一办法就是折回奔月宗,还是光明正大的回,凭借雾隐老祖的庇护,从中做些名堂。 陈深扶着腰。 他《长椿功》大成不假,得到了椿的滋润不假,但还是敌不过三娘和雾隐老祖的折磨。 这俩人的花样太多了。 她们稍微一摆弄,陈深就神有余而心不足的迎战,杀的是天昏地暗不得休息。 当然,三娘是能休息的。 所以她现在精神抖擞。 他们出了迷津渡,三娘问陈深怎么走。 “光明正大的走!” 陈深现在无所谓了,既然有雾隐老祖的庇护还怕什么,万一要是得罪了许多妖怪,让妖怪们敢怒不敢言,从而鼓励了雾隐楼才好呢。 陈深倒不是想让雾隐楼背叛妖怪,到时候倒戈向人,而是不希望雾隐楼参与其中。 他现在娘子既有要推翻大仙朝的,又有维护大仙朝的,这已经够乱了。 现在又有了要吃人的。 到时候娘子们打起来,他怎么办? 还不如趁现在扼杀在摇篮中。 陈深打的算盘很好,然而他们所过之处,碰见妖怪后,无论凶残还是单纯,在得知陈深的名号后,有的溜得比来的快,有的干脆还请陈深吃饭,让陈深不好意思得罪。 到了后面,陈深干脆过了一把令狐冲让任盈盈看上的瘾。 他们所过之处,甚至于还没到地方呢,就有妖怪提前准备好酒菜在等着招待他们了。 这弄的陈深跟到了自个儿家一样。 不,是比自个儿家还好。 他在人间的自个儿家都没这待遇。谁都有在念头中一闪而过的邪恶想法,陈深承认,他也有,他最近的邪恶想法就是赶紧的,毁灭吧,不耐烦了,等妖怪入主中土,他走到哪儿全是这待遇。 当然,这念头就想想而已。 在这宾至如归的旅途中,陈深他们赶路很快,半个月后就到了因山城。 进城的时候,昔日对他舔舌头,流口水的妖怪,手里全拿着画像比照,然后离陈深远远的。锦衣楼的秦宁告诉陈深,他现在成为了整个北境妖地最不能惹的人。 因为雾隐老祖放出话来了,谁敢伤他一根汗毛,她杀对方全家。 为此还不惜挂出了猫脚印。 就是一直猫脚的印记。 这是雾隐老祖的独家印记,相传当初她刺杀那位合体境大妖时,用的就是猫脚印。 如此可见一斑。 那时候的雾隐老祖还在炼虚境。 现在雾隐老祖在合体境,招惹了她猫脚印保的人,绝对会死的不能再死。 陈深满意了,“那就好。” 雾隐老祖心里还是有他呢。 三娘翻了个白眼,拉着老娘让你舒服了三天,如果这都不算爱,那爱是什么。 在别过秦宁后,陈深他们继续赶路前往奔月宗。 陈深依旧是光明正大去的。 就在他们刚出城的时候,他们见到了喵喵,喵喵缠着一群狐妖,“你们等我,等等我,还得请你你们给我跳舞,魅惑我呢,我们老祖说了,我要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一辈子休想回雾隐楼。” “神经病啊,还有主动想被魅惑的。” 有狐妖不堪其扰的建议,“实在不行把她杀了吧。” 红衣狐妖皱眉,“你疯了,杀雾隐老祖的人,现在只会招来疯狂的报复,我们用什么来招架?招架不住那是也好灭族的。” 有狐妖问:“咱们马上要把卷轴给奔月宗主了,不有奔月宗主庇护咱们呢?” 红衣狐妖冷笑,“你还当真了!” 在雾隐老祖诡异的刺杀本领面前,奔月宗主怎么可能会因为她们而去得罪刺杀之王。 奔月宗主只是在利用她们而已。 当然,红衣狐妖为了青丘一族崛起,必须让他利用,如此一来才能掺和到奔月宗主的大计中,继而在乱世中找到青丘狐妖崛起的契机。 吃人,就是一条捷径。 她们狐妖无论勾引人吸人元气,还是直接吃人,都可以吸收人体内生而就有,让人不用化形就能修行灵力,从而迅速提升实力。 红衣狐妖现在瓶颈期。 她相信只要有了这个契机,她绝对可以突破至合体境,为青丘一族提供庇护。 第195章 上山 陈深快走几步赶上了喵喵。 喵喵见陈深来了,感恩戴德的打招呼:“陈爷!” 陈爷太了不得了。 她万万想不到,本来应该惩罚的,竟变成了这般享受,她这些天颇有些乐不思蜀。 陈深问她进展怎么样。 喵喵说:“好,很好。” 陈深惊讶,“你能克服她们的魅惑了?” 这可了不得。 他是真金经过了火炼才到了这一步的,想不到喵喵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达到了。 “呵呵。” 喵喵觉得他想多了,她的挺好是乐在魅惑中不可自拔了。 “等我对女人厌倦了,或许就达到您这境界了。”喵喵说,不过她希望这一天晚一点儿到来,因为她可不想过和尚一样的日子。 “什么和尚一样的日子。” 陈深让她回去问一问她老祖,“她现在还懒得下床呢。” 他这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你家老祖在我娘子面前都排不上号,我能对这些狐妖上心?” “那倒也是。” 喵喵羡慕,就她家老祖,就是难得的美人了,而她连这么个狐妖都没勾搭上。 爱阅书香 “哎?” 喵喵醒悟过来,“你怎么来这儿了?” 陈深告诉她,他跟她们同路,一起去奔月宗。 喵喵无语了,“你现在手里没有筹码了,你去了奔月宗,不怕——” 她比划了一下抹脖子。 陈深摆手,“不用怕,你们老祖说了,谁要敢伤我一根汗毛,她灭他全家!” “呃——” 喵喵想说那是老祖用来保护你的,不是让你用来嚣张的。 然而,陈深哪还跟他说话,他径直追上那群狐妖,让她们把卷轴交出来,“若不然——” “若不然怎么样?”红衣狐妖看他。 陈深一笑,“要么你们把我弄死,或者我在你们身上撞死。” “疯子!” 红衣狐妖招呼手下快走,她们尚且不敢把喵喵怎么样,何况陈深这雾隐老祖点名要保护的人了,这陈深就是她们惹不起还伤不得的疯子,唯有逃之一途。 他们逃,陈深就在后面追。 喵喵被魅惑的好事儿都被耽误了。 行了半个多月时间,他们终于到了奔月宗。 奔月宗在一个高而笔直的山峰上,宗门绕山而建,亭阁楼榭掩藏在山林和白云之中。狐妖们到了山下,一拥而入,急于摆脱陈深这个瘟神,还有喵喵这个憨皮。 她们狐妖魅惑的妖怪多了,从来没见过主动要求魅惑的。每次想到魅惑后,喵喵馋猫一样缠在她们身上流口水,她们就觉得恶心,别说提升修为了,长期下去还有破功的风险。 见狐妖们进去了,陈深抬脚也要跟进去。 喵喵拉住他,“你疯了?” 恶心狐妖就恶心了,青丘妖王自从让老祖刺杀以后,整个狐族就一蹶不振,任人欺负,她们不敢把喵喵和陈深怎么样,可这奔月宗就不一定了。 奔月宗宗主同样在合体期,又觉醒了大部分的天狗血脉传承,本领非同一般。 陈深要还那么嚣张,万一惹怒了奔月宗主,容易吃不了兜着走。 “不怕。” 陈深抖了抖衣衫。 他们现在手上没有任何筹码,唯有雾隐老祖做后盾,陈深只能以此为依仗进去走一趟了。 三娘拦住了陈深,她觉得这不妥。 她问:“倘若他们把你抓住,以此为把柄,要挟我那把钥匙交出去呢?” 陈深一呆。 这的确是个问题。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时,身后传来声响,“不用担心了,你的钥匙已经到奔月宗主手上了。” 他们回头,见媚娘和温衡出现在他们身后。 陈深迎上去,让喵喵睁大那双猫眼看看,“这都是我——咳咳,这是我大娘子,你看看,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喵喵瞪大了双眼,“喵了个咪的,陈爷,你上辈子拯救世界了?” 这大娘子漂亮的,十个狐妖拍马比不上。 她现在知道陈深所言非虚了,他的定力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 三娘把他们赶到一边儿去。 她问媚娘,“你刚才说什么,我的要是已经到奔月宗手上了?” 她的心在媚娘说出这话的时候就一直提着,“难道奔月宗在我们离开后袭击了神刀门?” 媚娘摇头。 她告诉三娘,这是她们在山下徘徊这么长时间,偶尔听到的消息,“就你们门派让奔月宗掳走的萌儿,起初不是说她爹姜丰年把她掳走的吗?” 其实不是。 她们在奔月宗山下听到的版本是萌儿主动跟姜丰年走的。 在离开前,萌儿已经把钥匙掉包了,换言之,在萌儿离开后,三娘身上的钥匙就是假的了。奔月宗主玩的声东击西,根本不是为了让姜丰年掳走萌儿,进而换回钥匙,本就是为了钥匙来的。 三娘听到这儿,眉头皱起来。 她现在明白了,“难怪在斗法前,萌儿要在我的院子胡搅蛮缠,那时候她就在打钥匙主意了。” 三娘长叹一口气。 她万万不想到,神刀门竟然养大了个白眼狼。 三娘说:“也就是说,现在只有幽冥秦歌手里的钥匙了?” 她们看了看彼此,忽然觉得始皇陵危,秦歌已经跟奔月宗约定了,只有到了始皇陵门前,幽冥的钥匙必然出现,如此看来是拦不住始皇陵洞开了。 温衡苦笑,“本来很难得到的三把钥匙,想不到让他这样得到了。” 她问陈深现在怎么办? 萌儿不用救了,人主动来奔月宗的,三娘又不能把她杀了。 钥匙也不用想了。 以她们炼虚期的实力,想要把钥匙拿回来,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过—— 陈深还是决定上山一趟,“至少得把陆颖儿带回来。” 他忽然发现,刚才还少说了一个凭仗,不止雾隐老祖在保着他,秦歌也在保着他,奔月宗主一定不敢把他怎么样,要不然他做的所有努力都将落空。 众人听了是这个理儿,于是就答应让陈深上山一趟。 陈深抖擞一下衣领,让她们在附近小心等候后,抬脚上了山。 他刚过一个牌坊,就让一群妖怪拦住了,“站住,什么人!咦——” 这些有着狼头人身,还没化形成功的妖怪挺了挺鼻子,“还真是人。” 他们瞪大了双眼,手中的叉子指住陈深,“好大胆子,你一个人竟敢闯奔月宗!你是缺心眼还是不把我们妖怪放在眼里?!” 他们自从成了妖怪,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这个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没什么区别。 “哎,你们说对了!” 陈深来了劲儿,他站在狼妖面前,“我还就不把你们这些狼妖放在眼里,你们在我眼里跟狗一样,有本事把我吃了。” 几头狼妖呆愣在原地。 他们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 一头狼妖指着自己的脸,“你他娘的看清楚,我是狗!你刚才污蔑谁呢。” “呃——” 这次轮到陈深愣住了,“狗,狗啊。哎?我刚才就说你是够了,你是真的狗。” 几头狗妖摸了摸头,觉得陈深在骂人,可他们又找不到证据。 “行了!” 陈深让他们别沉思了,现在摆在他们两个选择,要么把他吃了,要么把他放上山去。 几个狗妖再次让他干沉默了。 他们瞅陈深半晌,心想这不会是哪个妖怪变的,来找他们开涮吧。 他们虽然狗,可他们不傻。 听说现在流行扮猪吃虎,他们可不想为了某些人的装十三,把自个儿给折进去,于是在一阵眼神交流后,他们齐刷刷的让开了,“行,那你上去吧。” “啊?” 陈深愣了一下,“那好。” 看来雾隐老祖和秦歌还挺好用的,这小鬼都不敢缠他。 陈深拾级而上。 路上时不时地遇见狗妖,他们在看到陈深以后对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陈深一点儿不怂,“看什么看,有本事来吃我啊。” 每当听到这话,狗妖们就低下头灰溜溜的走了,于是陈深就这么登上了第一片亭台楼阁。陈深徘徊左右,见到前面小楼中转出来一个人,忙招呼他,“哎,那狗兄弟,问个人,陆颖儿住在哪儿?” 那人闻言回过头,上下打量陈深,“你是——人?” “那可不,你呢,是狗?” 陈深打量这人,见他脸色苍白,瘦弱不堪,几乎是皮包骨头,现在走个路都颤颤巍巍的。 这人正是在浮游岛养病的浮游岛主。 浮游岛主觉得陈深在骂人,可又找不到什么证据。 他问陈深,“你是谁,一个人怎么上到奔月宗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 在奔月宗,能上到这么高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食材。 “陈深。” 陈深回答,“我就这么走上来的。” “陈深?” 浮游岛主觉得有些熟悉,继而惊觉,“你就是陈深?!你个小偷,你个窃贼,大盗,你把浮游岛还给我!” 他风一吹一样飘过来,一把抓住陈深,青筋凸起,怒瞪陈深,恨不得把陈深大卸八块。 “浮游岛?” 陈深明白过来,“你就是浮游岛主?” 幸好浮游岛主不知道无忧大师的棺材也是他抢走的,要不然那锋利的指甲早插进他天灵盖了。 至于浮游岛—— “滚!” 陈深理直气壮,“什么你的岛,做什么梦呢!” “我是浮游岛主,我从小生长在浮游岛,我们祖祖辈辈都在浮游岛,浮游岛就是我祖传的基业,姓陈的,我告诉你,我不管你用了什么妖法,你现在马上把浮游岛给我,要不然我杀了你!” 浮游岛主对于浮游岛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他以前兴建无名岛,只是为了离中土近一些,好从中捞取一些好处并配合奔月宗。 可他从来没想过放弃浮游岛。 至于后面放弃浮游岛,那也是浮游岛上的神木弃他们而去了,但一听神木又显神通,他们就急急忙忙回去了,可他们万万想不到,现在的浮游岛早不是他们的浮游岛了。 陈深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让神木听他的话,从而抢走了浮游岛。 “什么妖法!” 陈深一把推开他,“就你还生于斯长于斯,你可知道神木大椿远是女仙?她因为空气稀薄,才不得不同法相合二为一生长在浮游岛上的。” 若说浮游岛的主人,这浮游岛的主人只能是女仙。 事实上也是如此,神木一旦拒绝为浮游岛上的人提供灵力和神果,浮游岛马上就衰落下去了,等神木一复苏,整个浮游岛就又繁荣起来。 “现在——” 陈深不屑地看着浮游岛主,“现在女仙人是我夫人,她在慢慢苏醒,你说这浮游岛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神木是女仙?” 浮游岛主让陈深这话惊住了。 “不,不。” 他接着摇头,“就算神木是女仙,那也是我们的浮游岛,她供养了我们,怎可能把我们放弃。” “这话说的,神木本来就没放弃岛上的人。” 陈深让他清醒一点儿,“只要你现在认我为岛主,你就还是浮游岛的子民。” 陈深想了想,“话说回来,你们叫大椿神木的话,还得叫我在神父呢,一声岛主不亏。” “呵!” 浮游岛主猛地抬起头,“一定是你用了什么妖法蛊惑了神木,我只要把你杀了,浮游岛就还是我的浮游岛!” 他刚要动手—— “住手!” 一人喝住了他。 浮游岛主听到这声音,身子哆嗦了一下,果断放弃了动手,“宗主。” 陈深转过身,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奔月宗主。 这奔月宗主看起来挺狗的。 当然,这不是骂人,而是真的很像狗,若细追究品种的话,陈深觉得他像秋田犬。 出奇的是,就算这脸型像秋田犬,但这样一副人脸竟然还很英俊。 陈深觉得真是见鬼了,这是怎么长的。 秋田犬脸上挂着一丝半笑不笑,介于阴阳之间的笑容,一双眸子里精光闪动,若不加收敛的话,陈深甚至觉得他能放出电光来。 “陈深——” 秋田宗主绕着陈深转了一圈,“浮游岛主,这位可不能惹,雾隐老祖放出话来了,谁伤他一根汗毛,她灭那人满族。” “什么!” 浮游岛主震惊。 陈深很无奈,“没饭,长的太俊了,雾隐老祖也跪到在我这张帅脸下。” “哦,对了。” 陈深提醒奔月宗主,“还有秦歌。” 奔月宗主轻叹一口气。 他十分佩服的拱手,“陈先生,我这一辈子佩服的人不多,你是唯一一位男人。” 一个区区元婴期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竟然他无可奈何,这窝囊的滋味,他从来没体会过,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不过——” 奔月宗主让陈深也别小看他,“我不会因为忌惮,就放弃我图谋许久的大计的。” 第196章 两个月亮 陈深让奔月宗主别误会。 他今儿来不是为了破坏他的大计,“我为陆颖而来。” 只要让他把陆颖带走,奔月宗主想干什么干什么,他无所谓。 但是—— 奔月宗主挑眉看他,“但是什么?” “你要是不让我把她带走的话。”陈深告诉奔月宗主,他就在这儿咬舌自尽。 奔月宗主笑了,“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不能咬舌自尽。” “但你总要放我走不是?你要是把我关起来,有人绝对不放过你,你要是让我走,那我下山就自尽——”陈深想了想,“算了,不自尽了,不值得。” 奔月宗主挑眉。 他觉得陈深越来越有意思了,这主意变的就是快。 “我摔断我一条腿!” 陈深这话差点闪了浮游岛主那柔弱的小蛮腰。 浮游岛主看向奔月宗主,目光似乎在说:“他这么威胁你,你能忍?” 奔月宗主还真能忍。 别说陈深断一条腿了,就是折一根手指头,受了个伤,他都担待不起,无论雾隐楼还是幽冥,这都是他现在不能得罪了。 他让过身子,“陆颖儿姑娘在山顶修行,陈先生可自去,我从来没有限制过她的自由。” 奔月宗主告诉陈深,他们是把陆颖儿请过来的,不是把她抓过来的。 “是吗?” 陈深将信将疑,“你当年还伤过他呢,怎么舔着脸把颖儿请过来的。” 浮游岛主听了这话,脸直抽抽,心想这人是个汉子,竟敢这么说奔月宗主。这奔月宗主脾气很不好,是疯狗脾气。他是浮游岛主,还不是奔月宗主手下,可也没少让奔月宗主呵斥和教训,每次让他训的都跟三孙子似的。 浮游岛主现在心里都有阴影了。 然而—— 让他跌破眼镜的是,奔月宗主脸气的铁青,语气却依然温柔,“此一时彼一时,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陈先生,陆姑娘的伤,你怎么治好的?” 这个对他很重要。 这无异于多了一个克星。 陈深微笑,“想知道?” 奔月宗主点头,“当然,陈先生可以尽管开口,只要是财货方面的,我都满足你。” 陈深不稀罕。 陈深只告诉他:“你把我杀了就知道了。” 奔月宗主的脸已经不是青,而是黑了,他咬牙切齿的稳住脾气,“陈先生说笑了,请吧。” 他怕陈深在不离开,他这一口好牙不保。 陈深见奔月宗主这都能忍,他也很佩服。 他向俩人告辞,抬脚往山上去了,在经过一片亭台楼阁时,他见到了青丘狐妖,她们见过奔月宗主,已经把卷轴交上去了,以此换到了加入计划和得到奔月宗庇佑的机会。 她们此刻正在奔月宗主为他们安排的院子里休息,一抬头就看到了陈深。 陈深向她们招手,“来来来,魅惑我一下。” 红衣狐妖惊诧,“这你都敢上来?” 陈深路过,“奔月宗主不敢把我怎么样。” 红衣狐妖无语了。 不过,她们更不敢把陈深怎么样。 陈深在妖怪们的注视下,慢慢地上到了山顶,山顶是圆形的平地,中间有高台,这高台是奔月宗的拜月台,相传每当月圆的时候,奔月宗主就来此祭祀明月。 陈深不解,“为什么祭祀明月?不应该祭祀天狗吗?” 他觉得应该离一尊天狗像的。 陆颖儿盘坐在拜月台上的修行,听到陈深的话惊喜的转过身,唰的一个刹那间,她已经到了陈深跟前,跳到陈深怀里,“老陈,你没死!” 陈深觉得这话就是对他的不自信,“我死了,那么多娘子怎么办。” 再者说—— 他托住陆颖儿的小翘臀,“你我还没吃下呢。” 陆颖儿高兴,没怎么反驳他,“这些年我可担心死你了,你去哪儿了?” 陈深告诉了她经过。 陆颖儿在得知他去跟一棵树醉生梦死后,见鬼了一样,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了陈深的坚硬,就从陈深身上跳了下来,告诉陈深:“之所以祭祀明月而不祭祀天狗,是因为奔月宗相信天狗的力量来源于月亮。” 唯有天狗吞月,那才是真正的天狗。 陈深不懂了,“要照这么说,那天上得有两个月亮。” 吞掉了一个,现在还剩下一个。 陆颖儿笑了笑,“指不定哦。” 陈深一呆,这世上难道还真过两个月亮? 陆颖儿不能确定,“但我这些年在奔月宗阅读了许多典籍和他们不断觉醒的记忆。” 陆颖儿告诉陈深,北境妖地的历史同他们的传承一样,都源自于血脉传承,就是这些历史会自然而然的随着他们血脉觉醒而出现在他们记忆中。 这种历史的流传方式毋庸置疑,肯定是不靠谱的,断断续续的记忆只会早就更多的疑惑。 西红柿 好在北境妖地后来学会了中土人类的文字,这才有了典籍记载。 不过血脉传承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模糊之中透露着必然。 陆颖儿告诉陈深,在她这些年阅读的典籍和妖怪觉醒的记忆中,的确有记载过天上存在两个月亮,“不止两个月亮,还有一个东西存在不止一个,你猜什么?” 陈深想了想,“十个太阳?” 陆颖儿一惊。 她上下左右绕着圈的打量陈深,“老陈,难道你也血脉觉醒唤醒记忆了?” 这太不可思议了。 陆颖儿在很古老的记忆中才看到过这一段记载,而且是孤证,没有旁的佐证,就是妖怪们觉醒的记忆也不存在,陆颖儿想不到陈深竟然知道这个。 “还真有啊。” 陈深整个人无语了,这究竟是个啥世界。 他告诉陆颖儿,他就是猜的。 陆颖儿不大相信,“你猜能猜的这么准?” 她觉得陈深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旁的不说,给她治病,让她吃的东西就很邪性。 陈深说:“就这么邪门。” “好吧。” 陆颖儿不相信也得相信,这是自个儿的相公,难道还能撬开脑袋壳看看里面的成分不成。 她看了看天空,“这天上存在着太多的秘密了。” 在顾忌记载中,天上十颗太阳消失了九颗,现在就留下这一颗了,“奔月宗的古籍猜测,是他们的信奉的天狗把太阳给吃了。” 陈深看着拜月台。 他更相信是力量的来源把太阳吃了,这就是日食的由来。 不过谁知道呢,这异世界又不是他以前的世界,或许真就天狗一口一个当点心吞掉的,也有可能是有个叫后羿的人,连珠箭射掉了九个。 由他去吧,陈深懒得猜了。 他问陆颖儿,“奔月宗主说你自愿在这儿修行的?” 陆颖儿点头。 她指了指拜月台,“奔月宗的这座拜月台乃先祖所建,为宗门阵法的阵眼所在。” 这座拜月台不止灵气充沛,而且是最佳的观月之所,坐在拜月台上,无论月升月落,只要天是晴朗的天,都能观测到月的痕迹,这有利于陆颖儿修炼观星术和大衍决。 “观月修行?”陈深若有所思。 陆颖儿点头,“奔月宗主启发了我,月也是一颗星辰。” 还是一颗不曾让那只神秘的手隐藏,最真实的星辰,这让陆颖儿不用借助大衍缠丝手就可以修行,窥探天机,从而推衍出这天后面的秘密。 陈深叹口气,“你是真不怕天机再把天煞孤星给你送回来。” 他问陆颖儿观察出了什么。 陆颖儿摇头,“感觉月亮缺失了,本来是两个月亮的,现在变成了一个月亮,这让大衍决缺失了一环,推衍不出来。” 合着还真让天狗叼走一颗月亮啊。 陈深又问她,奔月宗让她在这儿修行,有什么条件? 他不信奔月宗主会这么好心。 当然,要是真这么好心,他就得担心奔月宗主对陆颖儿有什么企图了。 陈深问:“推衍出始皇陵所在?” 陆颖儿摇头,“推衍出龙脉所在。” “龙脉?” 陈深不懂了,这怎么又冒出一个东西来。 陆颖儿点头。 她告诉陈深,龙脉是大仙朝屹立几千年不倒的根基,是上天赐予大仙朝掌管万民的权利源泉,但同时,龙脉也是镇压始皇陵的力量所在。 若想找到始皇陵,光有钥匙不行,还得找到龙脉所在,挖了大仙朝的根基才能卜算出始皇陵的位子。 “始皇陵的位子很隐蔽,就是江山图上都没有标注。”陆颖儿说。 陈深信。 他看过江山图,上面的确没有始皇陵。 陆颖儿告诉陈深,她已经为奔月宗主卜算出龙脉所在了。 “啊?” 陈深头疼。 他觉得他已经够激进了,跟着昭王当了反贼,现在可倒好,这娘子们一个个的当起了反贼,当起了大反派,雾隐老祖就不说了,江茶,萧梧桐,秦歌,现在陆颖儿也反了。 江阳觉得可以足见一个复仇者娘盟了。 陆颖儿奇怪的瞥他一眼,“我只是卜算出了龙脉所在。” 这龙门所在就在皇宫。 换言之,奔月宗要想毁掉龙脉,只能把皇宫占领了。 “大仙朝引狼入室,让太平王占据了北门关,这北境妖怪长驱直入是迟早的事。”陆颖儿不觉得她在这事儿上做了多大的恶,因为无论她推不推出龙脉所在,奔月宗都要逐鹿中土的打算。 何况—— 陆颖儿抬头看天,“这天改天换日,给我诅咒,灭我家人——” 她一定要把它的神秘面纱揭下来,看看后面究竟藏着什么丑恶的面孔。 陈深一声长叹,“可这背后,不知道有多少百姓遭殃。” 陆颖儿回头看他,奇怪道:“你觉得我做错了?” 陈深还当过反贼呢。 陈深说他只是不想中土的百姓命丧妖怪和战乱之手。 他问陆颖儿,可还记得养伤所在的存在,那个让太平王手下玩弄班咬死的小女孩? 陆颖儿记起来了。 那个小女孩去世了。 在埋葬的那一天,她的母亲也没跟着回来。 “我能不能卜算出龙脉所在,同这些没有关系。”陆颖儿说。 不过,若陈深要阻止他们的话,陆颖儿就是豁出了性命也会跟着他。 陈深握住她的手。 他望着夕阳西斜,月亮初生,“我们回中土吧。” “嗯。” 陆颖儿答应一声。 他们转身往下走,在走到半山腰时,陈深见到两个人。 那两个人见到陈深也很奇怪,他们知道山上有一个女子在修行,没想到还有一个男人。 双方在山道上对视一番。 陈深忽然开口,“这位就是偷走了神刀门三娘钥匙,神刀门门主外孙女的萌儿姑娘吧?” 萌儿一身粉红宫装。 她抬眼桀骜的看陈深,“你是谁?” 陈深没回答,而是说了一句,“是个神偷,竟然能从三娘手里调换钥匙。” 萌儿柳眉倒竖,“你什么意思?” 陈深没什么意思,“就想说你是个小偷,白眼狼,忘恩负义之徒而已。” 他左看右看,见萌儿长的挺健康的,“不见神刀门亏待你啊。” “他们杀死我娘!” 萌儿大吼,“钥匙就是他们应当付出的代价!” 陈深不解,他看了萌儿身边的中年男人一眼,这男人脸色蜡黄,眉头皱纹纵横,一脸全天下欠了他八百块钱的表情,“你娘当年的死,他们都有过错,你舅舅已经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住口!” 中年男人怒道:“我与萌儿母亲伉俪情深,怎么可能想害她!明明是他神刀门仗势欺人,痛下杀手,萌儿母亲为了救我,不得已之下才惨死在他刀下的!” 中年男人说着就哭起来,“萌儿娘死之前还让我放下仇恨,不要想着报仇。” 陈深无语了。 这中年男人想来就是姜丰年了。 他在想梨园怎么培养出这个玩意儿,竟然把一出悲剧说出了恋爱的酸臭味。 关键旁边的萌儿还真信。 她一面安慰着她爹,一面怒视陈深,“就是他们神刀门杀死我娘的!” “是是。” 陈深顺着她,“你对你夫人江念很好,让她从神刀门的小姐当了贫妇,修行不长进,生活还困顿,你这丈夫当的太好了,让你大舅哥不能有一点儿怨气,不能怪你把他妹子拐跑过苦日子。还得给你说好话,还得求着你姜爷赏脸回去参加门主三百年大寿,要不然你们就刀剑相向。” 在陈深看来,姜丰年当初带着江念私奔,就得做好让人家埋怨的准备。 他还偏受不了这气,最终酿下了苦果。 当然,那位大舅哥也有错。 可姜丰年一走了之,这闺女是神刀门养大的。 第197章 望门寡 “你根本不懂爱情!” 姜丰年哭的更加凄惨了,“我们当年虽然粗茶淡饭,可我们生活的很幸福!” “够了!” 萌儿站起身,手一挥,一把剑出现在他手中,“我不允许你这么诋毁我爹!” 她要让陈深付出代价。 然而—— 她刚要动手。 “住手!” 有奔月宗的弟子把她拦住了。 这头狗妖还没化形完全成功,依旧留着一个狗头,“宗主有令,谁也不能伤他一根汗毛,若伤了他,提头去见宗主!” 萌儿一愣,“什么?” 奔月宗弟子看着她,“怎么,你要违抗宗主的命令?” 萌儿急忙低头,“不敢。” “在奔月宗跟个狗一样,没意思。”陈深摇了摇头,领着陆颖往山下走。 萌儿咬牙切齿,但在奔月宗弟子警告的目光下,只能目送他们离开。 陆颖儿问陈深,他怎么办到的。 陈深告诉他,只要娘子足够多,叠加足够的保护,奔月宗就不敢拿他怎么样。 他们在山下又碰到了奔月宗主。 奔月宗主是来给陆颖儿送行的,“恭喜陆姑娘找回心上人,一路走好。” 陆颖儿点头,“答应我的事,希望你不要食言。” 奔月宗主点头,“那是自然,我们天狗的信徒向来信守诺言。” 陆颖儿向他拱手告别。 陈深跟着拱了拱手,对奔月宗主身后浮游岛主说:“浮游岛你就别想了,乖乖改名无名岛主吧。” 浮游岛主听了,不外乎伤口上撒盐,本就孱弱的身子几乎要因为生气而爆炸。 陆颖儿把陈深拉走,“你今儿怎么说话有点儿欠。” 陈深说他现在叠加了足够的保护,就为了来救陆颖儿,现在陆颖儿竟然是心甘情愿留在这山上的,那他要不嘲讽用一下这保护,过期就浪费了。 陆颖儿笑了,“这还是我的不对了?” 陈深摸了摸她的头,“你知道就好。” 陆颖儿问他,“那我怎么才能弥补?” 陈深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 以前只是露水夫妻,现在不一样了,元婴期让他再次自信和心态年轻起来。 陆颖儿翻了个白眼,却又跃跃欲试,“下山以后?” 陈深又怂了,“媚娘和三娘也在。” 陆颖儿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她知道大娘子媚娘,也知道三娘,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胆怯,可再胆怯这山路终究要走完的。 他们在天黑之前到了山下。 媚娘、喵喵她们还在原来的地方。 媚娘上下端量陆颖儿“这就是颖儿了?” 陆颖儿拱手,“媚姐。” 等她看向三娘的时候,她惊呆了,“姥,姥姥?” 陈深吓一跳。 他同媚娘对视一眼,媚娘问陆颖儿,“亲的?” “不是。” 三娘笑语盈盈,“我和她爷爷关系不错,她母亲又是我们神刀门的人,所以叫我姥姥。” 不过,终究是跟陆半仙是一个辈分的。 媚娘瞪陈深一眼,这辈分都乱了。 陈深很无辜,这修仙的都年纪轻轻貌美如花,谁知道自个儿娶的二娘子和三娘子是几百年道行的仙人啊,她们还见血了呢。 三娘打量陆颖儿一番,很欣慰:“知道你还活着,不过看到你活的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她问陆颖儿,她的诅咒是怎么解开的。 陆颖儿看了看陈深。 三娘惊讶,“不会吧,你那玩意儿——” 她指着陈深胯下,“还能改变命格?” “别胡说。” 陈深很无辜,他现在什么都没做呢,也不能说什么都没做,但至少还没深入呢,“只是在一起呆了一段时间,然后颖儿的天煞孤星就开解了。” 陈深觉得这可能是他福旺命硬的缘故。 “感谢你娘吧。” 温衡走上来,“要不是你娘,你别说命硬了,现在早不知道埋到哪里去了。” 这话不对。 陈深说要没他娘,他估计就不会出生。 三娘好奇,“婆母——咳,因为她,为什么?” 温衡摇头。 她现在不方便说,不过陈深现在横刀自刎,就能知道为什么了。 陈深觉得温衡绝对是仇人派来的,“不然为什么整天让我死呢。” “我这是为你好。” 温衡说陈深死的时候就知道了,“当然,你要是能去仙人岛,或许也能猜透一二。” “仙人岛?” 三娘嘀咕,这可是个隐秘所在,相传当初那儿曾有仙人居住。 陈深说这不稀奇,“浮游岛上也有呢。” 三娘摇头。 仙人岛上的仙人和陈深所说的仙人不一样,“传闻仙人岛的仙人是外来者,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创造了巨人、凶兽,后来又消失在了这个世界,留下了这个世界的勃勃生机。” 相传仙人岛上还留有他们存在的痕迹,这也是仙人岛名字的由来。当然,也可以说这个传说是仙人岛流传出来的创世传说,这传说就跟许许多多的创世传说一样当不得真的。 她说这话时,看了温衡一眼,温衡向她眨了眨眼。 温衡说:“仙人岛上有封印,不是寻常人能进去的,甚至不是岛上的人想出来就能出来的。” 不过,陈深身体里有她娘的血脉,或许能够进出自如。 陈深摇了摇头,“算了吧。” 他刚在东海待了将近十年,才回来不久,最近可没兴趣再去海上呆着,等以后有兴趣再说吧。 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离开北地妖境。 这地儿已经没有继续待下去的价值了。 众人都答应了,唯有喵喵,她为了完成雾隐老祖交给的任务,不能离开,只能继续呆在这儿等那些狐妖下来。 不过她也不用担心奔月宗对她怎么样。 现在是奔月宗大计的紧要关头,他是不会节外生枝的。 离开北地妖境远比进北地妖境来的清闲。 陈深就那么大摇大摆往南走,北境妖地的妖怪在见到他后,起初还有食欲,但一细看,一等陈深报上雾隐老祖的名号,就无人敢打他的主意了。 人的名,树的影,雾影老祖的名头是真好用。 他在北地妖境畅通无阻,然而等他见到长城后,这畅通无阻无效了。长城守卫飞出一小队,踏剑绕着她们转了一圈,在三娘和媚娘报上名号和门派后,他们才把一行人恭恭敬敬的请进了关卡。 陈深觉得这是应该的。 长城守军要是失去了这份警觉,才值得担心。 陈深他们在关卡呆了一天,就又被请到了长城的大本营狼牙关。 他们在这儿见到了夜长安。 夜长安问他们此去经过,陈深没有瞒他们,告诉他们幽冥已经把江山图交给了奔月宗。 三娘告诉他,“奔月宗的计划吸引了许多山头的妖怪。” 现在就是雾隐老祖也动心了。 三娘说到这儿看了看陈深,“就是比小鱼干还重要的东西,都不能换雾隐老祖不动心。” 在她看来,在北门关由太平王把持的条件下,长安守军稍有不慎,就将迎来北境妖怪的大举压境,“长安守军必须得早做准备了。” 夜长安苦笑,“有些准备不是我们做了就能阻止的。” 他站在狼牙关的城墙上,抬头向南望去,“里应外合,万众一心——” 他回头对三娘说:“除了百姓,很多很多人都想让北境妖怪长驱直入。” 这就不是长安守军能够阻止的。 陈深不懂,“还有谁?” 夜长安跟温衡一样擅长卖关子,告诉陈深他以后会知道的。 长城守军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人事,知天命,然后在万不得已时保存战斗力,以待日后重建长城守军。 陈深惊诧,“长城守军现在已经这么悲观了吗?” 长城守军在千百年间,一直是坚守长城,抵抗北地妖怪的坚实防线,也是唯一的一道防线。这道防线一旦冲破,人将迎来灭顶之灾。 在陈深看来,长城守军本应同他们坚守了上千万年的长城一样屹立不倒的,然而长城守军的军师现在已经在思考对策和重建的事宜了。 夜长安点头。 他知道陈深在想什么。 他问陈深,“陈爷作为比小鱼干还重要的东西,应当知道雾影老祖的厉害吧?” 陈深疑惑,夜长安怎么知道他是比小鱼干还重要的存在。 陈深怀着满腹的疑惑点了点头。 他这些天对此太知道雾隐老祖的厉害了,雾隐老祖放出一句话,北地妖境无人敢动他的厉害。 “我们长城守军的曲帅现在境界也不过在合体期初期,可雾隐老祖已经在合体期巅峰了。单单雾隐老祖出手,我们就不是她的对手,何况吧北地妖怪的大举压境了。” 陈深说:“你们可以打开长城阵法啊。” 夜长安依旧摇头。 长城阵法非他们不开,而是在北门关易手太平王后,阵法就有了缺口。 陈深沉吟片刻,“既然如此,何不把北门关夺回来?” 夜长安摇头:“皇命在上,不敢违抗。” 陈深觉得这话就是敷衍,长城守军若真把北门关从太平王手里夺回来,大仙朝能怎么办,难道还能把长城守军上下抓起来,把长城让与北地妖境不成? 他刚想这么说,三娘默默地向陈深摇了摇头。 三娘现在知道长城守军在打什么主意了。 他们打的主意同幽冥打的主意一样。 莫忘了,长城守军同幽冥一样,同样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势力,只不过为了守护中土的百姓,最终倒戈向大仙朝,建立了现在的稳定局面而已。 现在这局面稳定不住了,而夜长安刚才所言的里应外合,万众一心,里面或许还有长安守军。 长安守军想撂挑子了! 三娘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隐隐约约的觉得一个惊天大阴谋正笼罩在整个天空。 天下之人都难幸免。 夜长安看了三娘一眼,“为今之计,唯有各自守好自个儿的一亩三分地,从而在大乱之中活下来,再为大乱之后的繁荣贡献力量。” 没人答话。 夜长安尴尬的笑了笑,对陈深说:“陈爷,请跟我来,有一个人或许你一直想见。” “谁?” 陈深警觉。 温衡想:“或许是你某一个不知名的娘子。” “呃——” 陈深刚要说没那么巧,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然后心虚的看向媚娘。 媚娘笑了,“看来真是了,那我们得看看是谁。” 夜长安又一阵尴尬的笑,“既然如此,还请诸位自己去吧。” 夜长安在城墙头上指路,指给他们在狼牙关最靠出的金帐中,即可见到陈深要见的人。然后不等陈深在问话,他就麻溜儿的离开了,一点儿也不像一个行动不便的人。 温衡调侃陈深,“可以啊,四海之内皆夫人。” 陈深快让温衡别说笑了,“我刚才就那么一想,现在想来不可能。” 在雾隐老祖离开后,陈深又在长城守军当了一年杂兵。 这期间,当地一老虔婆,给陈深介绍了一门亲事,说有一个望门寡要介绍给陈深,这姑娘没过门呢,丈夫就让妖怪吃了,她就成了寡妇,后来再没嫁过人,姑娘很贤惠,很知冷知热的,嫁给陈深在合适不过了。 陈深当时就缺少一个知冷炙热暖被窝的,就答应了。 三天后,他就娶这位寡妇进门了。 等揭开红盖头的刹那,陈深觉得死去的哥们真亏了。这小寡妇 夜长安又一阵尴尬的笑,“既然如此,还请诸位自己去吧。” 夜长安在城墙头上指路,指给他们在狼牙关最靠出的金帐中,即可见到陈深要见的人。然后不等陈深在问话,他就麻溜儿的离开了,一点儿也不像一个行动不便的人。 温衡调侃陈深,“可以啊,四海之内皆夫人。” 陈深快让温衡别说笑了,“我刚才就那么一想,现在想来不可能。” 在雾隐老祖离开后,陈深又在长城守军当了一年杂兵。 这期间,当地一老虔婆,给陈深介绍了一门亲事,说有一个望门寡要介绍给陈深,这姑娘没过门呢,丈夫就让妖怪吃了,她就成了寡妇,后来再没嫁过人,姑娘很贤惠,很知冷知热的,嫁给陈深在合适不过了。 陈深当时就缺少一个知冷炙热暖被窝的,就答应了。 三天后,他就娶这位寡妇进门了。 等揭开红盖头的刹那,陈深觉得死去的哥们真亏了。这小寡妇 第198章 内斗 陈深这一番经历,莫说三娘和陆颖,媚娘都不知道。 媚娘觉得稀罕,“还有人跟你性格不合的?” 陈深让她不要太高看他,“我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 只不过——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儿心虚。 他跟小寡妇的确因为性格不合才分开的,但这个性格不合吧,跟普通的性格不一样,属于是性格外的不合。当惯了奴隶,总希望翻身当主人,何况谁又不想享受推车的快感正征服感呢。 然而,这位娘子性格太绝。 最终翻身做主人不成,俩人分道扬镳了。 陈深想那位夫人应该不是这帐中人,若是帐中人的话,那他觉得当初是他不对,怎么能翻身做长城守军的主人呢,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等一下。 陈深又觉得也就那样。 他还当过二娘子和雾隐老祖的征服者呢。 在疑惑之中他们到了帐前,帐前无人,他们掀帐进去,然后陈深的下巴就掉了。 坐在中军帐中的女人还真是陈深那位和离的小寡妇。 当然,她现在的打扮同那时候不一样。 她现在一身黑衣劲服,头发束作马尾在脑后,坐如钟,抿着薄薄的双唇,目光犀利,额前留了个斜刘海,却没有让她的英气减弱三分,反而变得更加酷飒了。 她在看着面前的沙盘,手里拿着一根竹条时不时地指指点点。 在陈深进来以后,她才抬起头,淡淡瞥陈深一眼,然后看向三娘、温衡和媚娘,朝她们点头。 陈深一时间似懂非懂,“你,你究竟是谁?!” “长城守军的曲帅。” 三娘替她回答了,“现在人族中境界最高的人!” 她境界也在合体期。 她依靠的不是什么天材地宝,依靠的仅仅是长城下,阵法中的那一股力量。那一股力量中所蕴含的灵力,让长城守军的曲帅不依靠任何天材地宝就可以修行到合体期。 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 三娘作为自己人,这才有所耳闻的。 “红姑。” 长城守军的这位曲帅自报家门。 她把竹条丢掉,“你们既然从北地妖境回来了,那么应该知道现在中土所面临的险境了吧。” 众人点头。 红姑又瞥一眼陈深,“雾影老祖不足为惧,有办法对付她。但余下的妖怪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她劝众人回去以后,各劝自个儿的师门做好天下大乱的准备。 三娘问她:“雾隐老祖为什么不足为惧了?” 红姑走到陈深跟前,“猫这东西,自诩为主子,离了谁都能过,可真要动真格的就不一定了。” 她点了点陈深的心,“这位在她心里的分量可不轻。” 她转过身面向众人,“诸位既有神刀门的,又有龙宫的,还有青云宗的,咱们还都是一家人——” 陈深打断她,“谁跟你是一家人了?” 红姑瞥他一眼,继续道:“天下大乱之后,正是我们施展抱负的时候。” 若想有所作为,仅靠单打独斗是不行的。 她提议今日再次做个约定,待天下大乱亟待收拾时,她们各派联手,再造长城。“不瞒诸位,长城一旦失守,想要再建就要花费十倍、百倍的努力,我需要你们。” 三娘没说话,看向媚娘。 媚娘看向陈深,慢悠悠的说:“你这主意不错。” 若按家里人来算,这普天之下怕是再没有比陈深还有号召力了。 只是现在得看陈深的主意。 陈深没搭这茬,而是问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你真打算放开长城,让北地妖怪长驱直入了,那些百姓怎么办?” 红姑让陈深不要太天真。 对于手握大权和修行长命百岁的人而言,普通的百姓就像是一只蚂蚁。 生如何,死又如何。 这世界的改变终究还要靠这些掌权者和修行者。他们兴盛,百姓这些蚂蚁就可以跟着兴盛;他们过得好,百姓这些蚂蚁就可以吃他们缝隙里漏下来的残渣。 陈深不认同,“难道他们的生命就真的那么无关紧要?” “嗯。” 红姑点头。 她让陈深不要看开点。 在岁月的长河中,百姓都是可有可无的,唯有强者才可以改变世界。 现在就到了改变世界的良机。 “至于那些百姓,你救不了的,能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就像现在。” 红姑指了指天上,“现在除了天上不想大乱,所有人都想大乱。知道为什么嘛,因为天压在头上太久了,许多修行的蚂蚁想要改变。” 陈深知道他劝说不了红姑。 他知道红姑的禀性,她一旦决定的东西是不可能回头的,而且看来,她的决定得到了夜长安等长城守军的支持。 看来,这天真的要变了。 陈深长叹一口气,忽然说道:“什么联手不联手,只要我说了算。” 他这话很硬气。 红姑看他,等待着他的条件。 红姑知道陈深这不是说大话,就站在面前的三娘、青云宗媚娘,龙宫温衡,还有在北地妖境的雾隐老祖,陈深就有资格说这话。 陈深让她先回答他几个问题,“咱们成亲是怎么回事?” 红姑还以为陈深要问什么呢。 她轻笑,“雾隐老祖当初刺杀青丘之主后,身受重伤,打回了原形。” 猫有九命。 雾隐老祖失去了一条后,身子骨虚弱,实力大减,当时随便来一只妖兽都能要了她的性命。 雾隐老祖不敢在北地妖境逗留,逃到了长城脚下。 红姑当时就发现了它,不过她没出手弄她,而是默默观察,期待从中可以得到能够加以利用的东西,让北地妖境多一个朋友,从而减轻长城守军的压力。 然后她就看到陈深把雾隐老祖收留了。 更让红姑奇怪的是,雾隐老祖在短短的半年间就恢复了妖力,而且化为了人形。虽然雾隐老祖本来就在炼虚期,化形成功不足为奇,但雾隐老祖是受了重伤的,在短时间内能恢复成这个样子,必然有奇遇。 红姑就暗中打探。 她把陈深他们吃的喝的全查了一个遍,无果后又查他们的生活习惯。 这一查让红姑查出了猫腻。 她发现雾隐老祖那只老猫,喜欢勾引陈深做那事儿,无论吃还是体内吸收,都是分外珍惜,她甚至见老猫双腿翘高,不舍得露出来一滴,然后红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在雾隐老祖离开陈深后,就让虔婆替她跟陈深说亲,亲自试了一试,“想不到对修行真的大有裨益。” 她看向陈深胯下。 陈深无语了,“合着你一个长城守军曲帅,大半夜的去蹲我的墙角跟?” 红姑笑了笑,不觉得怎么样。 陈深又问她,“当初你嫁给我,就单纯的为了提升修为?” “不然呢。” 红姑坐在椅子上,“我活了几百年了,一切伦理道德和敢情早看淡了,唯有境界、修为和力量才是真的,若能同你睡上一觉就得上百年的修为,何乐而不为呢。” 陈深说那你倒是坚持到底啊,“性格外不合是怎么回事?” 三娘恍然,“敢情不合是怎么个不合。” 她不厚道的笑了,接着醒悟过来,“不对,你这格外不合岂不是在说我们守活寡?” 她觉得陈深还算可以,“你要求这么高的吗?” 陈深觉得要求再高,他也不再话下,奈何红姑不给他施展的机会,只让他屈居于人之下。 “我不喜欢有人在我上面。” 红姑说。 她望着南面,“我现在也不希望有人在我上面,你懂了吧?” 陈深问她,“为此不惜浪费上一条生命?” 红姑觉得陈深还是不懂。 这就她在他上面一样,有些生命不是她想浪费就浪费,不想浪费就不浪费的,主动权始终在陈深这儿,“现在这天下大势,主动权在大仙朝,在百帝城手中,我只不过是顺势而为。” 陈深懂了。 红姑话中之意,无非还是在说百帝城他们期待天下大乱。 陈深又不懂了,大仙朝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难道就因为他们引狼入室,长城守军的北门关失守,还死了将领,红姑怄气这么说的?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红姑再次表达携手的愿望后,就送他们离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留下陈深说了几句话,她说只要陈深能够促成长城重建,她不介意让陈深推车。 这显然吸引不到陈深。 好吧,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吸引陈深的。 可陈深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乱后重建长城,如此才能把妖怪赶回去,让百姓回归安宁。 时间匆匆。 转眼三个月已过,陈深他们回到了并州。 三娘回了神刀门。 天下既然大乱在即,而长城袖手旁观,奔月宗和大仙朝执意做下棋的棋手,那么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避免门派成为棋子。神刀门在并州,北地妖怪南下,并州首当其冲,所以三娘现在压根顾不上什么儿女情长,踏剑径直告别回神刀门安排相关事宜了。 温衡出来龙宫久了,现在也到了回去的时候。 她的龙宫远在东海,并不意味着就独善其身了,旁的不说,到时候逃难的人肯定就很多,她也得回龙宫早做打算。 在回去的时候,陈深还让温衡替他带个话,让椿守好浮游岛,顺便告诉她中土将迎剧变,他短时间内怕是去不了浮游岛了。浮游岛若有什么事,就交给锦衣楼和龙宫处置就行了。 在温衡离开后,陈深他们出了并州,陆颖儿也告别。 有媚娘这大娘子在,她没机会跟陈深卿卿我我,更不用说跟陈深进行深入的交流,在体内服药了。再说现在也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陆颖儿也有门派。 她的门派虽然有陆半仙留下来的阵法守护,躲在里面不出来问题不大。 但躲进小楼成一统,不是陆颖儿的愿望。 她觉得宗门至少得对大乱做好准备,尽量庇护一些百姓。 在她也离开后,就剩下陈深和媚娘了。 媚娘作为青云宗的弟子,她自不用说也要回青云宗,让青云宗掌门师兄早做准备。陈深跟着她回去,可心里又牵挂着许多事,譬如云中君娘子的病,封林晚和江茶之间的争斗。 在快到青云宗的时候,陈深最终还是决定暂缓上山。 他得去见一见江茶。 因为他听说,现在江茶又跟龙首山打起来了,就在血狱沼泽。 这中间还有别的传言。 譬如龙首山和江茶的这番争斗是太平王挑拨的,在他的挑拨下,药王谷也加入其中。 这只是关于江茶、封林晚和萧梧桐的。 还有一些传言是关于秦歌和独孤凤凰的。 独孤凤凰现在风头一时无两,她在登上仙盟盟主之位后,接连捣毁了锦衣楼和幽冥的许多窝点,抓住了许多幽冥的人,取得的成果堪称大仙朝有史以来,对子幽冥造成了重创。 还值得一提的是,独孤凤凰把血龙王等三个藏在血狱沼泽的法王都抓住了。 陈深对独孤凤凰抓住血龙王、蝙蝠王和血影狮王三位法王不感兴趣,他痛心的是锦衣楼。 那可是自家的产业。 这败家娘们。 不止江茶和封林晚斗得不可开交,独孤凤凰和秦歌在斗的同时,还跟九公主都得不可开交。 陈深刚听到,九公主现在成了明镜司镇抚使。 她现在想要重新夺回仙盟的盟主之位,那独孤凤凰怎么可能放手,俩人因此也较上劲儿了。 陈深服了。 现在天下将要大变,这几个夫人全内斗在一快了。 陈深现在必须出面了。 媚娘支持他去,还告诉陈深,倘若她们打在一起拉不卡,陈深就来信让她去,媚娘很乐意干这拦架的活儿,上次江茶和封林晚斗法,还是她一人战她们,把她们拦下来的。 这个好战分子。 陈深心说难怪在听到天下将要大乱时,媚娘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在送媚娘回山后,陈深去血狱沼泽,途中经过了仙剑峰所在,陈深都没顾上去仙剑洞府跟云尘子去练练剑,看云尘子的燕返练的有没有长进。 又是一片血色茫茫。 陈深上次来时,还在炼气期,现在来时,已经到了元婴期了。 这中间隔了十多年,将近二十年。 在这二十年间,什么都变了,就是血狱沼泽的血色都变的更加浓郁了。 封林晚领导的龙首山在血狱沼泽东。 江茶领导的血衣楼在北,他们隔一条山谷相望。 陈深到时,她们已经剑拔弩张三个多月了。 他先去血衣楼找江茶。 这个贱婢,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第199章 斗酒 陈深到红衣楼营地时,碰见了熟人,就陈深和江茶幽会茶楼的美女掌柜。 这省了陈深许多麻烦。 要不然陈深想见到江茶,至少得经受一次刀斧手伺候。 整个红衣楼全是红衣女人。 她们看到陈深的眼神怎么说呢,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还不是待色的生吞活剥,而是真的生吞活剥,看到这儿,陈深算是明白,为什么红衣楼发展这么快了,这玩意儿一旦洗脑,凝聚力太强了。 不知道多少英雄好汉倒在这一拳之下。 陈深来到了营地中间帐篷中。 出乎陈深预料,龙首山的弟子也在,为首的就是在龙首山上曾和陈深斗酒的尹回。 他们见到陈深后很是惊讶。 尹回在看到陈深身边的美女掌柜以后,心里升起一丝戒备。 “陈爷——” 他小心翼翼的问:“您这是来?” “劝架。” 陈深问他封林晚在什么地方。 尹回看了看大帐,又说:“陈爷,你跟我们掌事可是那关系,你别偏袒外人啊。” 本来陈深来劝架,他们应该高兴。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领陈深来的人后,他们觉得没那么简单。 陈深让他放心,“我怎么会偏袒外人呢,他妈的,这俩都是我内人。” “啊?” 尹回呆住了。 这显然是他永远想不到的答案。 “行了,不说了。” 陈深见帐篷里面没动静,深怕她们动了手,现在已经来个两败俱伤了。他朝尹回摆了摆手,三步并作两步,一个谪仙步到了帐篷前,掀帐进去后,他停下了脚步。 出乎他的预料,里面并没有斗法。 这局势一点儿不亚于斗法。 她们在斗酒! 还找了一个裁判,这个裁判不是别人,也是陈深的内人,萧梧桐。 萧梧桐很满意这个裁判角色,在一旁不断地给她们递酒,为她们喊加油。 她在看递酒给江茶时,“加油,江茶,打倒他,让他知道咱们巾帼不让须眉!” 她在递酒给封林晚时,握紧拳头,“加油,晚姐,正义必胜,龙首山必胜。” 陈深头疼,好家伙,这疯子的两个人格分歧还挺大。 他走到桌前,顺手把萧梧桐要递过去的酒坛子抢过来,“行了,行了,你一个药王谷的怎么还跑到这儿来煽风点火了。” 萧梧桐瞜一眼陈深,“老陈,你这些年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高兴的我还打算去东海找你呢,可还没成行,又传出来说你复活了。” 陈深没好气,“你盼着我死?” “我有起死回生药,打算找你试一下——” 萧梧桐见糊弄不住陈深,“好吧,我有两枚传说中食用后尸首不腐的丹药,我说找到你,咱们一起找个僻静的地方殉情呢。万一千百年后后辈把咱们挖掘出来,也能当做至死不渝爱情传说不是。” 陈深打死都不信这话。 他怀疑萧梧桐是打算用他的尸首做什么奇奇怪怪的药。 他拉开椅子坐下来,“她们俩怎么回事?” “文明斗法!” 萧梧桐向陈深邀功,“怎么样老陈,我给她们出的主意不错吧,避免了你后院着火。” 陈深怀疑她就是火源之一。 砰! 砰! 江茶和萧梧桐不约而同的放下酒坛,擦了擦腮边酒水。 她们向陈深点下头,“老陈,待会儿跟你聊,我今儿非得跟她喝出一个胜负来!”江茶抓过酒坛继续喝,封林晚也不甘落后子。 陈深听这话的意思,他们斗酒已经不是一次了。 他问萧梧桐怎么回事。 萧梧桐伸出三根手指,“这已经是她们斗法三次了。” 这是吸取了最开始的斗法教训。 那次斗法的时候,她们是实打实的斗法,打算即决生死又分高下,然后大娘子出现了,一人出手把她们两个教训了不说,还把她们斥责了一顿。 媚娘是大娘子。 她们能说什么呢,她们不能说什么,俩人只能默默承受了。 等到了这次争斗再起,俩人留了心眼,决定来个文雅的,吸引不来白云仙子的斗法,萧梧桐提出的建议是斗酒。 封林晚嗜酒如命,她还千杯不醉,自然乐得斗这个。 江茶见见长同意了,自个儿要是不同意就显得胆怯了,所以也同意了。然后,江茶就一败涂地,前两次斗酒全让封林晚灌的酩酊大醉,人事不省。 陈深疑惑,“既然如此,胜负已分,按约定办事儿就是了,这怎么又斗起来了?” 难道是三局两胜? 不对,应该是五局三胜。 那看来今儿也是最后一场了。 “不不不。” 萧梧桐摆手,她告诉陈深是一局定胜负。 “呃——” 这把陈深搞迷糊了,既然是一局定胜负,现在三局了为什么还没定胜负。 “难道是江茶不服输?”陈深问。 萧梧桐又摇头,“江茶认输人的老干脆了,你就算不相信你的人品,也得相信你老婆的人品不是。” 陈深听这话就别扭,他怀疑萧梧桐在给自个儿贴金。 萧梧桐说主要的问题是江茶一输了就认输,认输到头就睡,睡醒了就什么都忘了,然后她就觉得自个儿昨天赢了,她还要重新比过,不然她不服气。 封林晚性格豪爽,最喜欢以德服人,尤其在酒上。 她见萧梧桐子不认输,就比了一场又一场,然后俩人就喝到今儿的第三场了。 陈深大概明白了。 他不明白的是,“你呢,你在这儿当裁判呢。” 萧梧桐很无辜的眨了眨眼,“我一半脑子让我支持江茶,一半脑子让我支持晚姐,我也很为难啊。” 陈深服了,“你这裁判当的可太棒了。” 萧梧桐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只要人是裁判,就难免会有偏袒。 追求公平公正只能活在梦里。 “行了,行了。” 陈深拦住两位娘子,“再喝下去我执行家法了。” 萧梧桐顺手给陈深倒了一碗酒,“相公,压压惊,正所谓棍棒之下出孝子——” 陈深把就一饮而尽,“你这什么话,怎么成孝子了。” “差不多,差不多。” 萧梧桐把碗拿了过去,一张脸笑的很贼。 陈深顾不上理她。 他死死按住萧梧桐和封林晚的酒坛,“我来这儿是给你们调和的,都乖点儿,给相公一个面子。” “这没得商量!” 封林晚一抹嘴唇,语气坚定,“朝廷把血狱沼泽分给了我们龙首山做采邑,这血狱沼泽就是我们龙首山的!” “呵呵。” 江茶讥讽,“什么朝廷,明明是太平王送给你们的。太平王可是妖怪,他还是陷害相公的老妖怪,你竟然听他的,我头一个不答应,我陈家丢不起这个人!” 陈深来时就听说太平王从中作梗,才让红衣楼和龙首山又斗了起来,原来是正儿作梗法。 “行了,行了,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你们之间斗来斗去的,只能让别人捡了便宜,咱们可以合作吗……” 陈深话音刚落,封林晚一拍桌子,“合作,不可能!” 龙首山现在如饥似渴,血狱沼泽这一点儿采邑压根不够他们分的,何况跟红衣楼共享了。 “对,不可能!” 江茶也拍桌子。 他手头有《江山图》的复制本,知道这血狱沼泽里藏着许多好东西。 当初血龙王,血影狮王他们藏身血狱沼泽,为的就是这里面的东西,可惜他们道行不够,又让幽冥牵着鼻子走,所以没得到,江茶现在可对这东西志在必得。 这东西是她报复她那老爹,身在百帝城江驸马的杀手锏。 “砰!” 陈深也拍桌子了,“你们先听我说!别打断我,等我说出我的想法,你们再……” 陈深停住了。 他身子僵直,脸有古怪,皮肤在肉眼可见的泛红。 江茶本来因为陈深的一拍桌子,一发脾气,在又害怕有悸动,总觉得陈深下一句就是“贱婢”,然而陈深迟迟不说话,她好奇的抬头看了陈深一眼,立刻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地一惊,“相公,你没事儿吧?” 封林晚挑眉,“怎么了?” 江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相公,相公要着了。” 她忙递过去一坛酒。 陈深努力克制着,抱起酒坛子一饮而尽,咬牙切齿,几乎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崩,“萧!梧!桐!你又他妈的给我下药!” 萧梧桐吐了吐舌头,“人家突然觉得斗法和斗酒都挺没意思的,不如咱们来斗人吧。” 陈深又饮一口酒,感觉到长剑在呼之欲出。 “你,你可真他娘的是个疯子。” 他在说话的时候,只觉口鼻在喷热气,双眼在冒火星,豆大的汗珠子不断的再往外冒。 萧梧桐促狭的眨眼,“这样才好玩呢。” 江茶着急的站起来,“萧疯子,你跟相公喂得什么药?” “就那方面的药,只要你们俩伺候好了,他就好了。” 萧梧桐双手一拍,“这可是我潜心炼制出来的上好丹药,早就等着老陈试用呢,不过今儿咱们三个人,所以用药大了一点。” 她提醒俩人,“你们比不比,你们要不比我可就上了,这药有什么副作用我也不知道呢,咱们得抓点儿紧了。” 江茶眼珠子一转,一拍桌子,“比了,我就怕某人不敢!” 比酒是封林晚擅长的,这方面就不一定了。 江茶在青楼长大,她自信赢得过大大咧咧的封林晚。 封林晚的确有点儿放不开。 呼!呼! 陈深现在气喘如牛,嗓子在呜咽,冒出的嗓音就跟在大沙漠中穿行很久没喝水一样。 “比了!” 封林晚一咬牙一声大喝,伸出手跟江茶划拳,江茶赢了,所以江茶先。 裁判萧梧桐在旁边兴致勃勃,“一人一刻钟!” 封林晚觉得她啰嗦,让她快去下禁制,禁制任何人进来。 在锻造武器的过程中,有一道工序叫淬火,当把高温的铁器放入水或者油中时,伴着“刺啦”一声,铁器冷却下来,这声音看起来很解压,陈深很喜欢听这个声音。 现在他知道,这淬火不仅听起来解压,整个过程也很解压。 他天昏地暗,人事不省,在淬火的一刹那才恢复了清明,整个人虚脱的躺在桌子上,顾不上清理一片狼藉,顺手从狼藉中拿出一坛酒,仰头就合起来,一壶酒竟有大半浇在了脸上。 即便如此,陈深也觉得很爽,就像沙漠中的行人,陡然见到水的那种爽快。 萧梧桐站起身,把打湿的头发别到耳后,嘟嘟囔囔道:“这可难了,我也参与其中了,又是是咱们三个共同努力的结果,算谁赢谁输呢?算不出来啊,我支持你们两个的——” “闭嘴!” 江茶和封林晚现在手软,腮帮子麻,她们现在知道,她们是让萧梧桐给耍了。 萧梧桐觉得这话说的就没良心,“我哪里耍你们了,我是真心支持你们的。” 只是她的脑袋,让她谁都不能支持,左右为难。 陈深又喝了一坛子酒,终于有了些微体力,“萧疯子,你相公迟早让你玩死。” 萧梧桐坐在陈深身边,舔了舔嘴唇,“我觉得也是。” 这个妖精! 这时候了还不忘勾引。 他坐起来,“现在能听我说话了吧?” 陈深在来时就想到了解决之法,“既然你们对这血狱沼泽争执不下,我有个想法,就把这血狱沼泽归到我名下吧。” “嗯?” 江茶和封林晚一起看向陈深。 她们觉得陈深在想屁吃,“你要血狱沼泽干什么?” 她们争斗都不是为了自个儿,而是为了门派,她们不知道陈深在打什么主意。 萧梧桐抬起头,“难道你要建门派?” 她觉得这个可以有。 陈深摇头,“准确的说,是把血狱沼泽归到陈家。” 既然封林晚和江茶刚才都说是她们陈家人了,那就归到他陈家门下,“由陈家人共同开发。” “不行!” 封林晚不答应。 她龙首山迫切需要血狱沼泽续命,归到陈家门下算怎么回事。 陈深让她别着急,他问俩人,“龙首山要血狱沼泽,是为了他们的药草吧?” 封林晚点头。 龙首山的筑基丹药草太有利可图了。 他们龙首山有了血狱沼泽,就又多了一笔进项,日次不用过的那么苦哈哈了。 陈深又问江茶,“你们红衣楼呢?” 江茶不能说,“但不是为了药草。” 陈深松一口气,“这不就结了?归到咱们陈家,你们龙首山卖药,你们红衣楼干你们的事儿,而且你们龙首山的药草不一定全是筑基丹,还可以是别的药草或者商品,让红衣楼帮你们卖。” 红衣楼的茶楼遍布中土,有很强的销售能力。 “还有龙井茶。” 陈深在想,龙首山有茶叶,红衣楼有茶楼,这些都可以在陈家这个框架下合作嘛。 何必两败俱伤呢。 第200章 陈会 陈深还可以把剑斋拉进来。 他们大可以组建一个帮派或者联盟,互通有无,从而把利益扩大化。 陈深又指着萧梧桐,“萧疯子就在这儿呢,血狱沼泽的药草又不止筑基丹的药草,何必只做一门生意,把路走窄了呢?” 封林晚承认,陈深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可把独吞血狱沼改成共享,封林晚就怕龙首山的兄弟们交代不过去。 陈深说她们幸好只是相约俩人斗法,而且让媚娘拦住了一次,没闹出什么深仇大恨来,现在还有回转的余地,只要足够大的利益就可以了。 封林晚觉得陈深这得感谢她。 要不是她在这儿和稀泥,这俩人指不定早从斗酒变成斗法,打的两败俱伤了。 封林晚让萧梧桐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她们俩之所以选择斗酒,全看在媚娘的面子上,她俩可不想再让大娘子上门,跟她们一起打一架了。 不是她们打不过大娘子。 封林晚说这话的时候,空气一阵安静,“好吧,可能是我们两个打不过大娘子。” 但她们没试过。 她们俩人相互斗法没问题,可面对大娘子,总有一种低人一头还没法反驳的无力和心虚,所以不敢对大娘子大打出手。 萧梧桐深以为如此。 她说:“我劝你们俩人斗酒,还不让你们俩分出胜负,那也是大娘子叮嘱的,让我们盯住你们俩!” 陈深悟了,“合着媚娘说话比我管用呗?” 萧梧桐她们三个人异口同声,“你以为呢?” 陈深说:“我以为我一条金箍棒把你们降服了呢。” 他继续劝说封林晚,“不止剑斋、药王谷,神刀门,天衍宗,咱们都可以谈。” 梨园和书院的话语权小些,可能希望会渺茫一些。 陈深相信,只有他们这个联盟足够大,就有足够的利益。 他甚至可以拉东海龙宫和浮游岛进来。 “咱们就叫陈家商盟,盟地就设在血狱沼泽,然后名义上这血狱沼泽是龙手上的采邑,你觉得怎么样?”陈深问封林晚。 他觉得这陈盟里的利益大多了,比龙首山独占血狱沼泽还大。 陈深还不忘画饼,“等以后,咱们还可以陆续让锦衣楼加进来,再跟北地妖境的雾隐老祖联手做生意,你们还怕利益少了?” 这下不用陈深再劝了,封林晚答应了,“只要你这陈家商盟能建成,我答应这么办。” “这就对了。” 陈深让他们放心,这陈家商盟肯定建成,实在是他跟昆仑山的修士联系不上,“要不然咱们还能做昆仑的生意。” 封林晚他们信。 封林晚幽幽的说:“老陈,你刚才说的这些势力里,都有你娘子吧?你可真行啊。” 江茶拄着胳膊看着陈深,“我家相公真厉害。” “嘿,我也是没办法。” 陈深轻轻一叹,把他和雾隐老祖和红姑的纠缠说了,“你说我能怎么办?话说回来,要不是我和红姑和离了,咱们指不定还能做长城守军的生意。” “行了。” 封林晚打断陈深,让陈深拿出一个章程来。她可太知道陈深说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了,这事儿必须定下来才作数,要不然过几天又有娘子有事儿,他屁颠屁颠去了,再想抓到他就难了。 “行。” 陈深让萧梧桐那笔墨纸砚。 他要先写下章程,然后分别传书给几位娘子,遵循她们的意见。 不过,陈深觉得问题不大。 他老陈在家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 这章程也好些,无非是唯陈家娘子才有资格进入商会,商会中各派互通有无,相互帮助,互惠互利。至于商会的盟主,陈深自然当仁不让,然而—— “这不行!” 萧梧桐、江茶和封林晚异口同声的拒绝。 万一陈深要吸纳新的势力入会呢,是不是还得增加个陈家娘子。这在以前,他们就不说什么了,仙凡殊途,她们既然选择了修行,放弃了陈深,就有陈深再娶的觉悟,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们一致认为,这商会的会长应由大娘子媚娘来担任。 封林晚觉得只有大娘子才压得住陈深。 陈深不甘心心。 他好歹是一家之主,怎么能让大权旁落呢。 他建议再听听别的娘子的建议,然后来一个公平选举。 封林晚她们都答应了。 不过,江茶劝陈深不要抱有幻想,因为十有八九还是选大娘子。 陈深把信写好了,让江茶的人送出去。 “行了。” 陈深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顺便把衣服整理好。 他再次瞪萧疯子一眼,这娘们是真狠啊,这么给他相公下毒,他不放心的问:“真没副作用?” 萧梧桐不知道。 “亏我还惦记着呢。” 陈深再次鄙视他以后,回头对江茶和封林晚说:“既然咱们陈家商盟初步成立了,本着相互帮助有爱一家人的原则,咱们头一家事儿是——” “瓜分血狱沼泽!” 封林晚和江茶异口同声。 他们对血狱沼泽觊觎很久,只是碍于对方,迟迟没对血狱沼泽下手。现在既然分工明确了,那就没什么顾忌的了,甩开膀子干就是了。 封林晚打算让龙首山把持血狱沼泽筑基丹。 红茶打算去血狱沼泽深处寻找她的目标。 “这算什么急事,你们让手下去干就是了。” 陈深告诉他们,接下来这桩事儿才是他们的当务之急,“查一查当年萧别离灭门案。” 萧梧桐一怔。 江茶沉吟,“这案子——” 她一拍桌子,“你别说,这案子还真能查,就凭咱们陈家商会的势力,莫说一个明镜司了,就是十个明镜司,咱们也能插下去。” 她让萧梧桐放心,“这次肯定查他个底儿朝天。” 上次萧别离灭门案起波澜,就是江茶茶馆的报纸在其中起了大作用。 封林晚有些顾忌。 龙首山是大仙朝的龙首山,这么明目张胆的跟明镜司叫板,“不好吧?” 江茶气馁,“得,咱们商会还么城里呢,就有分离之相了。” 陈深让封林晚不用担心,“暂时还用不上你们龙首山。” 不过真到了那么一天,陈深希望封林晚能站到自己家人这一边。 封林晚点了点头,:“我懂了。” 江茶好笑的问陈深,“哎,老陈,现在了,现在明镜司当家的可是九公主,也是你的娘子,你这到时候究竟和谁是一家的?” 封林晚奇道:“九公主也是?” 江茶点头,“不然你觉得老陈跟昭王叛乱个什么劲儿。” 陈深说:“你个贱婢,过分了啊。” 他帮助昭王叛乱,纯粹是为了理想,跟九公主没什么关系,至于九公主也挺好对付的,“说实话,我头一次有把你们所有人联合起来的念头,还是九公主在龙宫提的。” 他觉得这主意不错。 江茶纳闷,“九公主给你提这个干什么?” 陈深闭口不说,以防隔墙有耳。 封林晚让陈深放心,这禁制还在呢,刚才的荒唐事儿没传出去,这事儿就不怕。 “那就好。” 陈深告诉她们,九公主想当女皇。 “嚯!” 江茶惊讶出声。 她就像杀个爹和后妈而已,相比九公主的理想差远了。 封林晚觉得九公主有趣,“以后一定得见一见。” 在她们这个年代,有一个女人想要当女皇,那绝对是值得敬佩的一件事儿,封林晚很佩服这么爷们的女人。 既然九公主想当女皇,那必然要造他们自己家的反了。 江茶觉得这个可以有,“我们可以跟她一起合作。” 江茶的父亲和继母公主在百帝城,她想要报仇,也得造反。 陈深没说的还有一个独孤凤凰。 她也站在对立面。 不过在陈深看来,这也简单,独孤凤凰这个官迷,现在最大不过是仙盟盟主了,再上一步不可能,换言之,她想要再往上爬的话,支持九公主当女皇是唯一选择。 毕竟是自家人。 “行了。” 封林晚觉得这些太远了,还是顾眼前的事儿吧,譬如萧梧桐一家的灭门案。 她问陈深,“你打算怎么查?” 伴着杀手慈云寺弟子在萧梧桐面前自杀,想要再查难多了。 陈深的打算是查萧别离过往的卷宗,看他一个小小县令,究竟犯了什么大错,竟然引来这么大的杀身之祸,“没有无缘无故的灭门,一定是岳父大人掌握了他们一些东西,让他们不得不灭口。” 封林晚点头,觉得陈深说的有道理,“这是一个思路。” 还是一个敌人极容易忽略的思路。 “还有一件事儿,我们也得查清楚。” 陈深把他当年在大理寺当差时,处理的秦歌儿子被拐一案的前后经过说了,“秦歌儿子被拐就在万年县。” 后来,他还把凶手送到了秦歌手上。 “现在看来,秦歌早有收拾凶手的能力,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因为这个案子另有隐情,而且这个隐情牵扯同萧别离灭门案一样广,若不然,秦歌不会抱着就算世界毁灭也要毁灭大仙朝的决绝。” 陈深是了解秦歌为人的。 江茶问陈深,“你是怀疑,这两个案子中间有什么关联?” 这两个案子中间隔了十几年呢。 陈深不以为然,“对于修行者而已,这十几年不过弹指一挥间而已。” 封林晚沉吟,“若按你这么说的话,咱们就有了两条线索,一条刚才说的,县令过往的卷宗和经手的案子,另一条就是重查秦歌儿子的拐卖案。” 陈深点头,“对咯。” 他需要两位的帮助。 陈深所有的娘子中,唯有江茶和封林晚的龙首山消息灵通。 俩人答应下来。 “好。” 陈深松了一口气。 在让封林晚和江茶联手后,陈家商会初步建立,终日笼罩在陈深心头的天下将乱的阴霾,这会儿终于子轻了一些。 他们至少有能力在乱世中有抵抗的能力了。 接下来就是安排了,陈深打算和萧梧桐乔装打扮一番后去万年县查这两个案子。江茶和封林晚则先暗中安排亲信在暗中收集这两个案子的信息。 她们做了分工。 红衣楼的茶楼消息灵通,善于打探小道消息,就由她来打探萧家灭门案,看这里面是否另有隐情。 至于龙首山,他们门内弟子龙蛇混杂,还有弟子是出身地鼠门呢。 封林晚就利用这方面的特长,从赌坊和地鼠门着手,查一查他们对拐卖儿童案有什么涉猎。 在约定好以后,陈深终于支撑不住了。 他得好好休息了。 现在不止眼皮子在打架,就是腰也在呻吟,像是在说:“我要喝枸杞,我要喝枸杞。” 萧梧桐见陈深这么疲惫,又是为了自个儿的事在忙碌,建议道:“要不我给你几个药丸你缓一缓?” “免了,免了。” 陈深急忙摆手,他就是有长椿功,也经不住萧梧桐这么折腾。 陈深在血狱沼泽歇息了三天。 在这三天内,红衣楼和龙首山达成了初步合作。 她们各取所需,都很满意。 封林晚对龙首山也有了一个满意的交代。 龙首山本就为了血狱沼泽的药草而来,别的根本不在乎。 当然,鉴于封林晚现在的威望,就是有人有意见,这意见也表达不出来。 茶楼不愧是弄报纸的。 这信传递的就是快,陈深和萧梧桐还没动身去京城呢,近处的回信就接二连三的到了。他们都同意了,以后剑斋的剑可以在茶楼出售,茶楼为剑斋传递信息,还可招待剑斋弟子,几乎等于客栈了。 至于龙首山,则和剑斋达成了提供龙首木和法宝的建议。 至于会长。 她坚决让媚娘当。 至于媚娘。 她来信说她对这个会长之位挺感兴趣。 陈深这下死了心,知道他当一家之主的梦想要落空了。 在接到媚娘的信子后,陈深就把所有事儿推给了媚娘,让媚娘约众人在某时某地聚一下,把这事儿彻底的定下来。然后,陈深就带着萧梧桐离开了血狱沼泽,往京城方向去了。 路上,他们在一家茶楼歇息。 陈深喝着酒,幸福而又烦恼着,幸福是萧疯子作伴,这萧疯子玩的比他还疯,每天能玩到不同的花样,甚至于不同人格。烦恼是萧疯子总是在不经意间喂他吃药,那他试药。 就在陈深担心酒里有没有药时,他见茶楼上来一个人。 云中君。 他向陈深走过来。 第201章 考评书 萧梧桐看陈深一眼。 陈深摇了摇头,让萧梧桐按兵别动。 他相信云中君是抱着善意来的。 即便他娘子在陈深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世了,那也怪罪不到陈深头上。 他消失又不是自愿的。 云中君坐在陈深对面,长叹一口气,“陈先生,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陈深问,“喝酒吗?” 他不等云中君说话,让小二给云中君上酒,“我也想不到自个儿会失踪这么久,你娘子还好吧?” 云中君点了点头,“托你的福,暂时没有性命之虞。” 陈深这就放心了。 他让云中君放心,他当初答应过治好他娘子,就会遵守诺言,“给我三天时间,我会再赶制两枚药丸。” 云中君谢过陈深。 “只不过——” 云中君脸色古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陈深奇道:“怎么了,难道药有问题?” 他觉得不应该,萧疯子这两天没少吃,不仅没什么危害,还精神抖擞了。 云中君摇了摇头,“就是有点儿……上瘾。” 他娘子在陈深消失,没得到药后,有大半年的时间,浑身不得劲儿,精神恍惚,还一直嚷着要药,那痛苦的样子几乎更得病时疼痛的样子差不多。 只不过一个是身体上的折磨,一个精神上的折磨。 “啊,这个——” 陈深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副作用。 他看了看萧梧桐,没见有这副作用啊,难道只要内服了在外服就没这副作用了。 陈深猜归猜,可不打算时间。 他问云中君,现在他夫人怎么样了? 云中君说半年过后就好的差不多了,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她的病,疼痛虽然没有以前那么频繁了,但一旦疼起来还是很要命。 云中君想问问陈深,这药能不能治病,又不那么上瘾。 陈深哪有这办法。 他告诉云中君,“良药苦口利于病,你夫人这么大的病,受这点苦算了什么,又不是不能戒掉。换灵根就熬过来了,这点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深说到这儿,忽然若有所思,他问云中君,“你当初怎么给你夫人换的灵根?” 云中君安静片刻,“我答应那位仙人,不告诉外人的。” “仙人?” 陈深若有所思,“仙人岛?” 东海三大岛,最神秘的莫过于仙人岛。 云中君点了点头,这是陈深猜到的,不是他说出来的。 “还真是仙人岛。” 陈深又问云中君,难道现在仙人岛上还有仙人? 云中君又摇头。 他得到的仙人指点,是一个仙人在仙人岛外留下的残影,在这道残影的指点下,他进入了仙人岛,找到了灵树,得到了灵根果,从而为娘子换了灵根。 在见到云中君之前,陈深是不打算去仙人岛的。 现在听了云中君的说法,陈深想他要不抽空去个仙人岛? 外人云中君都在仙人残影的指点下得到了换灵根的机会,他这个正儿八经的仙人岛弟子,想换个天灵根是在情理之中,理所应当,顺顺当当的吧。 “嗯!” 陈深点头,他决定了以后要去一趟仙人岛,他抬头对萧梧桐说:“到时候你跟着我去。” 萧梧桐点头,“好哇。” 云中君提醒他们,“仙人岛外有禁制,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我要是没有仙人指路——” “这你放心。” 陈深告诉她,自个儿老娘就是仙人岛出来的,“指不定给你指路的仙人残影还是某个长辈呢。” 云中君听到陈深这么有来历,不由地肃然起敬。 他对仙人岛还是很恭敬的,毕竟仙人岛上的灵根果帮他实现了跟娘子长相厮守的愿望。 把这些事儿聊完了,他们话题又回到药上。 陈深说他现在要去京城,云中君要不再让他弟子跟上,等他把药炼制好以后再由他的弟子交给云中君? 云中君说不要了。 他怕陈深再消失了,决定亲自跟着陈深。 待陈深把药炼制好以后,他托茶楼把药送给他娘子。 再者说,“咱们说好的,你给我娘子治病,我帮你办事。” 陈深想了想觉得也挺好,身边多一个帮手,就多一份查清案子的可能。 就这样,陈深他们又多了一个帮手。 他们这晚就住在了茶楼。 晚上,萧梧桐问陈深,“你给他娘子炼制什么要呢,我都治不好,你能治好?” 她早就想问了。 陈深觉得她明知故问。 萧梧桐大笑起来,“不是,你也太缺德了。” 陈深觉得还好,“你不也天天吃?” “这不一样好不好?”萧梧桐翻了个白眼,“老娘是喜欢你,为了取悦你才吃的,她不是。不过——” 萧梧桐眼珠子转动,“这的确是治好她娘子病的良药。” 她要亲自给云中君的娘子取药。 陈深答应了。 不过—— 在取药后,萧梧桐一声叹息,“这可是修行的良药,便宜云中君夫人了。” 萧梧桐又加了几位补药,炼制出来的药丸比陈深的成色好看多了。 他们白天交给了云中君,云中君托茶楼把药丸交给夫人后,就跟着陈深他们上路了。 大约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到了万年县。 万年县属于京城所辖,但不在京城之内,而是京城南门外,属于郊区的一个县。虽然是郊区,可因为子商贸往来大部分经过南城门,所以万年县繁华的很。 他们走在市集上,萧梧桐问陈深,“咱们先去查什么案子?” 陈深说不用着急。 他们先找一个隐蔽的院子住了下来。然后陈深让萧梧桐别轻举妄动,他先去万年县找一找有没有熟悉的朋友。陈深在大理寺的时候,经常到万年县办差,认识不少的老吏和小吏。 虽然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年的时间了,但人脉还是有的。 陈深就找到了当年为他鞍前马后跑腿的万年县令的书吏。那时候还是一个小吏,现在是老书吏了,掌管的是万年县的粮食。 陈深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认不出陈深了,等陈深报上名号,说自己去修仙后,老书吏才敢认,“哎哟,陈大人,哦,不对,陈仙长,我想不到还能在这时候见到您。” 这位老书吏的瞳孔中闪烁的不是久别重逢老友的喜悦,而是半疑惑半算计。 陈深这样修仙的人找他,自然是求事儿帮忙。 老书吏想好了,只要陈深有所求,他就能提条件,一个修行之人的承诺有时候足以报一家富贵平安和长命百岁。 然而,待陈深开口后,老书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萧,萧别离的案子?” 他舔了舔嘴唇,“陈仙长,你要查萧别离的案子?” 他急忙摆手,“陈大人,你知道的,你在大理寺办差的时候,我刚到万年县令当书吏,那时候离萧别离灭门已经十几年,近二十年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的事情呢。” “哎,小朋友,你多虑了不是?” 陈深告诉他,他不查萧别离的案子,他要查的时候从萧别离开始,一直往前推,所欲万年县令办过的案子。 他压低声音,“不瞒你说,我听说萧别离曾抄过一人的家,相传是——” 陈深顿了顿,“对,是无忧大师的侄儿。那卷宗里有记录无忧大师墓的位子,可惜当时的书吏和县令都不是修行众人,他们把这个当笑话看,一笑而而过了。” 陈深说他当时听到这个传说时,也当笑话看。 可等他修行了,才知道无忧大师的厉害。 陈深故意卖弄,“你知道无忧大师是谁吗?” 书吏摇头。 “无忧大师是几百年前最天才的修行者,只是后来在昆仑修炼时窥探天机,遭到天谴死了。相传他死后,一身所学都放在了棺木中,而他的棺木由友人抬出昆仑,埋在了这大地某处。” 陈深告诉他,那卷宗上有提到过位子。 “只要得到无忧大师的秘籍,长生指日可待子。”陈深说。 书吏听得目眩神离。 陈深问他:“怎么样?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能搞到卷宗,让我从中找到了线索,然后找到了无忧大师墓,我不仅保你们家荣华富贵,还收你的孙子当徒弟,让他们以后修行,你觉得怎样?” 书吏觉得很好。 他答应陈深,他一定帮陈深把有关萧别离在任时的卷重调阅出来。 陈深长舒一口气。 他回去把消息给萧梧桐说了,萧梧桐说:“你还挺会忽悠的。” “那是!” 陈深说他曾经靠这一招,把锦毛鼠忽悠到了秦歌手里送死。 云中君还没有回来。 在陈深去打探萧别离灭门案的时候,他托云中君去暗中观察两座赌坊了,可惜这两座赌坊看起来平平无奇,云中君一直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在等待书吏消息的时候,陈深和云中君还特意进过赌场。他们相互掩护,不说把两座赌坊翻了个底儿朝天吧,至少隐秘的地方都查看了,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 陈深大失所望。 然而,陈深失望的不止这一桩,书吏很快也带来了让他气馁的消息。 书吏告诉他,任何关于萧别离的卷宗,无论是萧别离灭门案的,还是萧别离在任时经受过的案子,在万年县的案牍库里一封也没有,早在萧别离灭门案发生后不久,就让人提走了。 书吏说:“一本卷宗都不剩。” 陈深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两个最有把握的线索,现在竟然什么都查不到。他只能说敌人太缜密了,把萧别离经过手的案子,这种间接的证据都收走了。 他不甘心的问书吏:“谁收走的?” 书吏觉得这就不用问,“明镜司。” 又是明镜司! 在对抗幽冥的时候不行,他们在干这些见不得人勾当的时候,做的倒是挺麻溜儿的。 萧别离灭门案再次走入了死胡同。 萧梧桐让陈深别差了, “冤有头债有主,虽然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这锅在明镜司、百帝城和大仙朝上是没错的。” 萧梧桐想的很简单,管他什么原委证据呢,逮住大仙朝报仇就是了。 陈深却不甘心。 他当过反贼,他觉得用证据,用事实驳的大仙朝哑口无言,比糊里糊涂的造反强多了。糊里糊涂的造反,别人都会教你反贼,而要是有目的的报酬,那就是真的勇士。 陈深说:“为今之计,就只有死磕赌坊了。” 赌坊之中或许还残留着一些证据。 然而,不等陈深同赌坊死磕,他就收到一张萧别离的考评书。 所谓考评书,就是官员每两年都活接受大仙朝吏部的一次考核,相当于绩效,考核分为优,中,劣三等,这些考评会记录在册,作为官员日后升迁或者贬谪的依据。 陈深收到的考评书就是吏部对萧别离任万年县县令期间的考评。 书吏告诉他,任何关于萧别离的卷宗,无论是萧别离灭门案的,还是萧别离在任时经受过的案子,在万年县的案牍库里一封也没有,早在萧别离灭门案发生后不久,就让人提走了。 书吏说:“一本卷宗都不剩。” 陈深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两个最有把握的线索,现在竟然什么都查不到。他只能说敌人太缜密了,把萧别离经过手的案子,这种间接的证据都收走了。 他不甘心的问书吏:“谁收走的?” 书吏觉得这就不用问,“明镜司。” 又是明镜司! 在对抗幽冥的时候不行,他们在干这些见不得人勾当的时候,做的倒是挺麻溜儿的。 萧别离灭门案再次走入了死胡同。 萧梧桐让陈深别差了, “冤有头债有主,虽然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这锅在明镜司、百帝城和大仙朝上是没错的。” 萧梧桐想的很简单,管他什么原委证据呢,逮住大仙朝报仇就是了。 陈深却不甘心。 他当过反贼,他觉得用证据,用事实驳的大仙朝哑口无言,比糊里糊涂的造反强多了。糊里糊涂的造反,别人都会教你反贼,而要是有目的的报酬,那就是真的勇士。 陈深说:“为今之计,就只有死磕赌坊了。” 赌坊之中或许还残留着一些证据。 然而,不等陈深同赌坊死磕,他就收到一张萧别离的考评书。 所谓考评书,就是官员每两年都活接受大仙朝吏部的一次考核,相当于绩效,考核分为优,中,劣三等,这些考评会记录在册,作为官员日后升迁或者贬谪的依据。 陈深收到的考评书就是吏部对萧别离任万年县县令期间的考评。 第202章 拐卖 “呵。” 萧梧桐冷笑,“看来这吏部的考评书也不准确。”、 陈深把考评书放下。 他还以为这秦歌悄无声息的把这考评书送过来,上面会有什么证据呢。、 云中君把考评书拿过来,看了一番后说道:“这封考评书其实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嗯?” 陈深让云中君好好说说。 云中君指着考评书上最后三年的评语,“无故,无证据查封赌坊。” 云中君看着两个人,“你们要相信萧别离的话,那么这赌坊绝对不是无故、无证据查封的,这上面还说擅自查封,这就更荒谬了。” 云中君不相信,一个县令连查封辖内赌坊的权利都没有。 在云中君看来,这条看似罪状,其实是在给萧别离开脱,“你们看前面的考评,不止是好,而是极好,在这儿突兀的冒出这么一行擅自查封赌坊作为考评的污点,如果你们作为上面的人,你们会怎么想?” 陈深会觉得这不是什么大罪过。。 “你说的有点儿道理。”陈深让云中君继续说。 云中君又指着考评书上的第二条,“越级上奏。这句考评很有其妙,越级上奏的前提是上奏给子上官不起作用,或者上官本就在庇护某人,于是才出现了萧别离越级上奏。” 这毫无疑问也在开脱。 陈深以他当官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错。 “至于这最后一天就更奇特了。” 云中君把考评书放下,“风闻是地鼠门帮众,是不是呢?不知道,反正是风闻。上面的要查,只能派人下来查。” 这三条无一不是再为萧别离开脱,甚至于,云中君觉得,这些考评的人是想让上头的人注意到萧别离考评的异常。 陈深冷静下来,觉得云中君说的很有道理。 他又拿起考评书说道:“岳丈大人既然查封赌坊,一定是赌坊有什么必须要查封的地方。” 陈深想到他们这些天观察赌坊的目的—— “你们说,会不会跟孩童拐卖案有关系?”陈深说。 萧梧桐和云中君一头,“很有可能。” 萧别离发现了赌坊在拐卖孩童,所以查封了赌坊,想不到因此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上面就找个由头申饬了萧别离,还在年终考评中留下了这么一笔。 萧别离对此肯定不赞同。 他见既然上官偏袒赌坊,就越级上奏,然后又让上头斥责了,写考评的人不得不又写下了这么一比。萧别离肯定还不赞同,顽固而执拗的继续上奏,打算把这件事儿闹大。 赌坊,或者说拐卖儿童这案子背后的人,他们为了堵住萧别离的嘴,于是说萧别离是地鼠门的人来搪塞,然后就由朝廷的明镜司出手了,让杀手灭了萧家满门。 云中君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不过有一点。 云中君认为,这事儿绝不止萧别离上官那么简单,这里面的水应该很深,而且有一张密密麻麻的关系网,不止牵涉到明镜司那么简单。 陈深也觉得如此。 “好了。” 他安慰萧梧桐,究竟真相如何,他相信等见到秦歌,秦歌会给他一个满意答复的。 翌日。 天不亮萧梧桐就起来了。 她有点儿等不及了。 在这么多年的时间内,她无时无刻不再想,究竟是谁杀了她全家,为什么要杀她全家。今天在见到秦歌就有答案了。 在晨光熹微时,陈深和萧梧桐就去吊装打扮一番后出发了。 云中君没去。 他知道这事儿是一汪泥潭,一旦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了,所以他拒绝加入其中,他唯一能做的是藏在暗处,暗中护送陈深他们,以防他们身后跟着明镜司或者辟邪司的尾巴。 他们在朝廷眼皮子地下,这事儿不得不防。 峡谷在万年县南方,是原来咸阳古道的一部分,不过伴着新的商道开辟,这古道就荒芜了,平常很少见到人烟,随处可见的是荒芜下来的酒肆、客栈和村庄。 这些人间以前都是做来往商旅生意的。 伴着咸阳古道的没落,他们现在都搬到新的商道去了。 现在唯一为这条古道添加生气儿的,是树枝上的乌鸦,在嘎嘎的叫,时不时地一窝蜂的飞起来,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陈深和萧梧桐为了低调,他们骑得是马。 萧梧桐在马上问陈深,“秦歌在什么地方等咱们?” 陈深不知道。 不过他觉得,以秦歌面面俱到的能力,她一定留有后手,让陈深找到他们。 一个荒芜的市集很快出现在他们面前。 市集周围的栅栏荒芜,市集里的酒肆等店铺现在也长满了荒草,唯有市集中的一间破庙,庙宇的屋顶上站着一个漆黑的人影,蒙着面纱,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不过,看黑衣下风韵的身姿,长风起,吹动裙摆贴在臀上的时候,陈深知道是秦歌。 他们骑马踱步走了过去。 秦歌站在屋顶上一动不动,默默地看着他们,等陈深到了脚下,依然无动于衷。 陈深下了马,“你就这么迎接你相公的?” 秦歌面纱之下,只露出一双眼,这双眼冷冰冰的,似乎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陈深跳上屋顶,刚站稳身子,脚下瓦片一滑。 “哎呀,完了完了,我要掉下去了,救命,救命。”陈深拼命挣扎着,试图稳住自己的身子。 秦歌终于开口了,“幼稚!” 她手一挥,一道阴影出现陈深身后,把陈深的身子稳住了。 “你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秦歌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 陈深走到她跟前,“可你依旧是我夫人,” 秦歌警告他,“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了。” 陈深可不这样觉得,“我怎么觉得我吃亏了,那笔交易不作数,不够等价。” 秦歌冷笑,“无耻!” 她白给不要,现在不给了,反倒上来倒贴了。 陈深手前身,试图捏住她的下巴。 秦歌让开了,“放自重点儿,你再这样,我不客气了。” 陈深太懂了秦歌了。 他依旧贴近秦歌,“你有本事把我杀了。” “你以为我不敢?”秦歌眉头一竖,一把镰刀凭空出现在陈深咽喉,将割麦子一样的动作,只要轻轻一扯,就可以让陈深人头落地。 “哎!” 萧梧桐在下面长大了双眼,“还挺好玩,你们玩殉情呢,带上我一个。” 陈深无视了镰刀,继续贴近秦歌,直到隔着轻纱唇对唇,而那把镰刀,在陈深的脖子上印出一道血印,但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秦歌静静的站在那儿,轻叹一声,而陈深则伸手把她的面纱取下来,露出一张娇艳如花的脸庞。 秦歌冷冷的看着他,“你越来越无耻了。” 陈深说:“你还是那么喜欢折磨自个儿。” 顿了一顿,陈深又道:“我其实挺讨厌你这样的,你这样折磨的不仅仅是你,还有我。” 试想,一个自荐枕席的人,却冷冰冰的躺在身下,任由你欺凌,让陈深觉得自个儿是个流氓,是个挟恩图报或者趁机要挟的小人,要用数据统计以下的话,那段年月,陈深时间明显缩短。 秦歌笑了,“是吗,那我还挺高兴的。” 陈深心中一恼,上前一把搂住秦歌的腰,刚要有所动作——、 “喂。” 萧梧桐在下面提醒他们,,“咱们打情骂俏是不是是不是得顾忌一下场合,现在是不是先紧着重要的事情?” 萧梧桐等不及了。 她急于想知道当年萧家灭门案的前因后果,本来忍耐一下让陈深叙叙旧,谁知道他们还有得寸进尺之举,这要是让陈深亲上去,以萧梧桐的经验,她觉得至少得耽误一刻钟。 她只能出声打断他们。 秦歌冷冷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萧梧桐不懂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叫我们来做什么?” 秦歌无视了在臀上游走的手,“等人!” 陈深问:“等谁?” 秦歌不说话了,就在萧梧桐不耐烦的要问时,她才斟酌的说:“等一个让我们来此地的人。” 陈深停下作怪的手。 他和萧梧桐对视一眼,“不是你让我们来的?” 秦歌摇头。 她只是代为抓大,让陈深他们来这儿相聚罢了,真正召集他们来的是另有其人,“我送给你们的那本考评册,都是她托人转交给我的。” 陈深觉得秦歌胆子真大,“你就不怕是个陷阱?” 现在大仙朝视幽冥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秦歌竟然还敢到天子脚下,“你不要命了?”陈深大声问。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不用你操心。” 秦歌依旧冷冷的,“大仙朝能杀我的人屈指可数,何况——” 她瞥了陈深一眼,“我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 “谁?” 陈深问。 秦歌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前方,“她来了。” 与此同时,在陈深身后响起一个打趣的声音,“抱歉,我打扰到你们了?” 陈深回头,见凤九穿着一身男人的长衣,梳着马尾长辫,手里拿着一把扇子,静静地站在对面废弃瓦房的房顶上望着他们这边。 陈深惊讶,他回头看了看秦歌,见秦歌冷静非常。 他大约明白过来,继而很不可思议,“九公主!” 他一时间糊涂了。 凤九可是实实在在百帝城的人,而秦歌是幽冥的人,幽冥和百帝城对抗不止百年,而是上千年,几千年了,现在这俩人站在了一起—— 他问秦歌:“凤九约你来的?” 秦歌点头,“就是你的这位娘子。” 陈深又问凤九,“你有什么阴谋?” 好吧。 这两边都是娘子,他不打算掺和,“你把我们两个引到这儿做什么?你们自个儿的恩怨,自个儿去打去。不过——” 陈深有句丑话说在前头,“你们都是陈家人,你们真要对自己人下死手,别怪我陈深不客气。” 凤九笑盈盈的看他,“你打算怎么不客气法?” 陈深怔住了。 他还真不知道怎么不客气,最严重的的不过是:“从此形同陌路。” 凤九指着秦歌,“她现在就对你形同陌路。” 陈深叹口气,“她是缺心眼。” 凤九落下去,站在萧梧桐身边,“这世上能说幽冥谷主缺心眼的,只有你一个了。” 她向萧梧桐介绍,“凤九。” 萧梧桐没好气,“品剑大会上见过。” 凤九并不恼怒,她仰头对陈深说:“不是我引你们过来的,而是你们要到这儿,我借这个机会把幽冥谷主约到这儿的。” 要是陈深不在这儿,凤九觉得自个儿是绝对不可能把秦歌约来的。 陈深点头,“这倒是真的,这小娘们心里还是有我的。” 砰! 一道虚影出现在陈深身后,把陈深从屋顶上踹了下来。 “啊!” 陈深来了个自由落体,压根不打算招架。 萧梧桐和凤九也看热闹。 嗖! 有一道黑影闪过,抓住了陈深衣领,提着陈深,落在地面上后把陈深丢到了地上。 陈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既然大仙朝的公主,幽冥谷主,萧别离的女儿都到了,那咱们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 他扫视一圈,见破庙很合适,就领头走了进去。 凤九他们紧跟其后。 出乎陈深预料,这破庙里已经摆上酒菜了。 “我就说你心里有我!” 陈深调戏秦歌一下,坐到主位,率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夹了一筷子的菜,然后招呼她们坐下,“我还是那句话,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要藏着掖着的。” 他不瞒俩人,“现在咱们陈家已经联合成会了,就叫陈家商会。” 团结现在是他们陈家最大的家训。 他问凤九,“萧别离灭门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凤九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苦笑一声,望着秦歌,“这就要从秦姐姐的儿子失踪一事儿说起了。” “我就知道跟赌坊拐卖孩童案有关系。” 陈深追问凤九,让她快说。 然而凤九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儿开口。 秦歌冷笑一声,“还是让我来说吧。“ 她喝了一杯酒,落肚后才说道:“赌坊背后是地鼠门,地鼠门以赌坊为据点,把拐卖来的孩童藏在赌坊,然后交给他们背后的明镜司。” 啪嗒! 陈深手里的酒杯掉在了桌子上。 他知道拐卖孩童,萧别离灭门案有关联,知道明镜司在其中应该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可他从始至终都觉得是明镜司某个高官,或者宫中某个贵人深陷其中了,想不到是整个明镜司。 秦歌继续说:“明镜司把这些孩子又带到了百帝城和皇宫。” 第203 始皇伐天 “什么?” 陈深悚然一惊。 拐卖的孩童要带到皇宫和百帝城! 他回头看九公主,幽冥是叛逆,他一度以为秦歌在污蔑朝廷。可九公主并没有否定,而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陈深皱眉,“他们拐卖儿童干什么?” 当太监? 未免太没有人性了。 秦歌觉得陈深要这么以为,那就未免太天真了,“他们吃。” “吃什么?” 陈深问,见俩人不答,细细一琢磨,差点整个人坐在地上,“吃,吃人?” 秦歌冷笑一声,“这就是大仙朝长治不衰的秘籍。” 陈深回过头看着凤九,“你,你也吃了?” 凤九托陈深的福,“我一口没吃。” 陈深不懂,这怎么就托他的福了。 凤九告诉他,百帝城的修行功法,同这世间所有修行门派都不同,百帝城弟子和皇室子弟若想突破进入筑基期的话,吃的筑基丹也同陈深他们吃的筑基丹不同。 他们的筑基丹中要加入一味药引子,就是孩子的心头肉。 可以说,凡大仙朝筑和百帝城筑基期以上的弟子,无不是服用这样的筑基丹进入筑基期的。 唯有一个人例外,就是凤九。 凤九和陈深结为连理后,服用常规筑基丹轻而易举的突破了他们皇家修行功法的限制,进入了筑基期,所以砰都没碰那独特的筑基丹。 陈深忽然想到一个人,“昭王——” 凤九默默地点了点头,“所以他才执意造反,他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陈深默然。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昭王在听了他的理想后会那么的急切和迫不及待,甚至比他这个真正的穿越者还要改变这个世界,以至于不惜以死去埋葬这个世界。 几个人安静下来,直到萧梧桐开口,“我父亲——” 九公主看了他一眼,“赌坊是地鼠门拐卖孩童的据点,你父亲发现了,却不知道这些孩子最后要进了谁的口,怀着一腔热血查封赌坊,不成后继续上告,不顾死亡威胁——” 最终朝廷觉得实在太烦了,而且任由萧别离这么闹下去,终究有一天他会查到背后的朝廷和百帝城,于是就下令让明镜司把萧别离一家灭门了。 萧梧桐呆呆地。 她一直追寻的真相,今日终于大白于天下。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觉得高兴,还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唯一让她安心的是,她父亲还是她心中那个伟岸的父亲,他没有做坏事,他坦坦荡荡,是为了天地浩然之气而让奸人害死的。 陈深拍了拍她肩膀,抬头对秦歌说:“我现在懂你了。” 他明白为什么秦歌会给北境妖地《江山图》了。 就这个吃人的世界,是应该好好的洗礼一番了。 秦歌觉得陈深多虑,她只是因势利导而已,她没有推动妖怪攻破北门关,更没有推动太平王掌握北门关,这一切都是大仙朝和百帝城自己的决定。 他们引狼入室,秦歌只是负责把狼喂大而已。 陈深又看向九公主,他不明白,大仙朝的皇室子孙和百帝城的弟子,为什么要吃人心头肉的筑基丹才能修行,难道不能修炼普通的功法? “呵。” 秦歌冷笑,“那是因为皇室子孙的血脉中含有天帝的血脉。这个血脉决定了,皇室子孙若想修行,只能吃孩子的心头肉,若不然就永远进不到筑基期。” 唯一的一个例外就是陈深。 秦歌不知道陈深是改变了九公主的血脉,还是改变了九公主的命运,言而总之,九公主不需要吃心头肉就能进入修行。 她看了一眼陈深,冷笑:“你就感谢你这小娘子为你守口如瓶吧。” 若不然陈深早替代那些孩子,现在呆在百帝城,就像一头种猪一样,任由别人挤奶了。 陈深听了这话,下半身猛然一凉。 这可比切片让人惊悚多了。 凤姐接过刚才的话题,“这血脉虽然设了禁制。不过,这血脉也是有好处的。那就是在进入筑基期以后,百帝城的弟子修为会突飞猛进,而且相比于平常的修行者,百帝城的弟子在丹田气海的宽度,吸收灵气的效率上都会快上很多,容易很多,这让同境界的情况下,百帝城弟子平均水平高处别的门派弟子平均水平一大截。” 就这个,就保证了百帝城和大仙朝的统治力。 但血脉的好处不止如此。 更大的好处在于后期的修行上。 普通的修行者,在进入炼虚期以后就不得不考虑进入昆仑山修行了,若不然就会走神刀门门主现在的老路,集全门派之力推动到合体期初期,然后就再也提升不得,还得消耗许多天材地宝。 可百帝城的修行者不一样。 他们几乎不用太多天材地宝,几乎只要神刀门主的三分之一,就可以轻松达到合体期初期,若加把力的话,还能迈入合体期中期和后期。 关键是百帝城弟子的特殊体质,让他们在进入合体期以后,体内灵力流失速度大幅度减缓,就跟所著了水分一样锁住了体内的灵力,让百帝城完全有肯能培养出合体期后期的修行者。 北地妖境和长城守军对抗许多年,成为中土在面对北地妖怪的重要一道屏障。现在百帝城敢于把北城门交给太平王,削弱长城守军,靠的就是现在百帝城有七八位合体期的修行者。 大仙朝相信,依靠这些合体期后期的修行者,即便北地妖境的妖怪南侵,他们也有把握在达到自个儿的目的后,把北地妖境的妖怪尽数赶回长城以北。 陈深问:“这么有自信?” 凤九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是,哪怕只有五五开的概率,大仙朝的人也会试一试。 陈深越听越迷糊了。 “等一等,你们让我捋一捋。” 他默默地想了想,“你们刚才说达到自个儿的目的,百帝城有什么目的?” 凤九觉得这个说来就话长了。 “呵呵。” 秦歌冷笑,她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酒,“既然你娘子短话说不清楚,就让我来个长话短说。” 她问陈深,“你可知道,为什么大仙朝的皇子皇孙们有天帝血脉?” 陈深知道这个,“天子天子嘛,大仙朝的皇子皇孙们都是天子后代,所以有天帝血脉。” “谬误。” 秦歌觉得陈深相信这个,还不如相信陈深自个儿是天帝之子,“你看起来更像。” “是吗?” 陈深不知道这话从何而来。 秦歌无言的指了指胯下,“你既能让椿老木逢春,又能改变陆颖儿的命运,还能让这位九公主突破天帝血脉的禁制,直接进入筑基期。你说,这世行还有比你更像天帝之子的?” 陈深摸了摸脑门。 让秦歌这么一说,陈深觉得还真是,他指不定就是天帝的私生子,“呸呸。”他赶忙唾弃,什么私生子,他娘从仙人岛出来,他指不定是正儿八经的仙人后代。 以后指不定去劈华山救母去。 秦歌还是头次知道陈深母亲是从仙人岛出来的,她刚才就那么随口一说,“这样看起来,你的来历还真大有名堂。” 至于大仙朝皇子皇孙们的来历—— 这血脉与其说是天帝血脉,不然说是上天在他们家血脉中下的一道禁制。 陈深不懂,“禁制什么?” “禁制造反!生生世世,子子孙孙,必须永远听命于天上,若不然,有这禁制在,上天是有无数种办法让百帝城飞灰湮灭,让整个中土重新归于黑暗。”秦歌说。 至于这道禁制的由来,就不得不提到始皇帝的伐天之战了。 当初始皇帝手提天子之剑,登高一呼,举国伐天—— 秦歌提醒陈深,这个举国伐天还有北地妖境的妖怪,当是始皇帝把北地妖怪打趴下了,然后同他们联合,一起伐天。 这场伐天之战来的很快,败的也很快,但影响是重大的,他让天上的神仙又惊又怒又怕,见识到了芸芸众生团结在一起的力量。 为了防止这件事儿再次发生,天上在伐天之后做了两个工作。 一个是继续抽取灵气,让天地之间的灵气持续下降,一直到再不出合体期以上的修行者为止。二就是,在伐天之战失败,始皇帝和他的国家一起让人埋葬后,整个中土陷入兵荒马乱之中。 若不是长城守军坚挺,牢牢把握住了关口,避免了北地妖境冲垮长城,后果不堪设想。恐怕整个中土恐怕要变成妖怪和人类杂居,妖怪们时不时地上街抓一个人回去,一天清蒸,一天红烧。 就在这兵荒马乱之中,上天看重了现在大仙朝的皇室祖先。 上天赐予皇室祖先修行之法,并在他们的血脉中设下了禁制,让他们建立大仙朝以后,要永远遵循天帝的旨意,不可以违背,不可以僭越。 “所以说,咱们的大仙朝,其实是天上的走狗,代替天上来看管地上的这群羊,避免这群羊有朝一日把主子给顶死了。”秦歌戏谑又嘲讽的语气,十分欠打。 陈深看着凤九,全身肌肉绷紧了,时刻准备在九公主动手时拦架。 然而,九公主什么也没说。 待秦歌住口后,她才悠悠的道:“她说的都对,而这也是大仙朝屹立这么多年不倒,而且若没有改变的话,还将一直不倒,甚至千秋万代的原因。” 但现在改变来了。 或者说在经过千百年的休养生息以后,以前被打怕的那些人现在胆气又足了,以前损耗的元气又补回来了,所以现在人世间又打了人心浮动,风云变幻的时候。 《轮回乐园》 这也是九公主召集秦歌和陈深来这儿的原因。 她问陈深,“你可知道,当初始皇伐天的底气来自何处?” 陈深想到了偃甲,想到了驭兽山的驭兽术。 秦歌点头,“这是其中的一部分。” 她告诉陈深,在始皇时期,偃甲术和驭兽术其实是很普遍的修行法门和获取力量的法门。在前朝,不说所有人吧,借助于偃甲和驭兽术,至少有一半的人有了超越现在筑基期修士的力量。 始皇伐天! 这绝不是始皇一时心血来潮,说咱们伐天吧,然后整个国家动员起来去伐天的。 始皇帝当时是做了许多准备的。 偃甲术和驭兽术,就是最基础的准备。 更高级的准备是入魔。 “入魔?” 陈深惊讶。 这又牵扯到大战了。 秦歌点头,始皇伐天可以说是大战的后续。 在当时,始皇帝他们挖掘出很多在大战时,遗留在大地上的骸骨,他们从中得到了不可小觑的力量和法宝,大大的武装了自个儿,这才有了同仙人叫板的能力。 “就剑冢那样的大战遗迹?” 陈深摇头,他现在知道始皇帝为什么失败了,大战以神的胜利而告终,继承魔力量的始皇帝,又怎么可能打败神呢,只不过是有一场战败罢了。 秦歌觉得陈深这话说的不对。 事实上,大战并不比始皇伐天激烈。 大战中,魔固然力量强盛,但他们属于是没有智商,或者头脑单纯的,神轻而易举的就取得了了胜利。而始皇伐天之所以让 这绝不是始皇一时心血来潮,说咱们伐天吧,然后整个国家动员起来去伐天的。 始皇帝当时是做了许多准备的。 偃甲术和驭兽术,就是最基础的准备。 更高级的准备是入魔。 “入魔?” 陈深惊讶。 这又牵扯到大战了。 秦歌点头,始皇伐天可以说是大战的后续。 在当时,始皇帝他们挖掘出很多在大战时,遗留在大地上的骸骨,他们从中得到了不可小觑的力量和法宝,大大的武装了自个儿,这才有了同仙人叫板的能力。 “就剑冢那样的大战遗迹?” 陈深摇头,他现在知道始皇帝为什么失败了,大战以神的胜利而告终,继承魔力量的始皇帝,又怎么可能打败神呢,只不过是有一场战败罢了。 秦歌觉得陈深这话说的不对。 事实上,大战并不比始皇伐天激烈。 大战中,魔固然力量强盛,但他们属于是没有智商,或者头脑单纯的,神轻而易举的就取得了了胜利。而始皇伐天之所以让 第204章 盟约 奔月宗主觉醒天狗血脉这么重要? 陈深不明白。 秦歌告诉他,在始皇伐天的后期,始皇已经认识到单靠联军的力量是斗不过天的。 他另辟蹊径,在神算子,“就陆颖儿的祖先,他卜算到在龙首山脚下藏着一头上古凶兽。” 现在龙首山下那条直通岩浆的洞穴,就是始皇帝为了唤醒这头上古凶兽让人挖下去的,最终他们成功唤醒了凶兽,然而凶兽的凶不是叫叫名字而已。 他大杀四方,始皇帝折损了许多人手。 最终,在始皇帝手下精锐,那些继承了魔力量修行者围剿下,才趁凶兽刚觉醒的虚弱期,把那头凶手斩了首。龙首堕落于地面,化为了龙首山,这就是龙首山名字的由来。 至于降龙木,就是龙首血洒那天土地,渐渐长出来的木材。 至于上古凶兽的身子骨—— 始皇帝让人带回了他的陵寝。 始皇帝的打算得到这上古凶兽的力量对抗天,然而不等他钻研出来,伐天之战就失败了。这上古凶兽的尸首就永久的藏在了始皇陵。现在奔月宗主之所以想打开始皇陵,就是想吞噬里面上古凶兽的尸首,从而得到他的力量。 陈深懂了,“变化就是现在有得到上古凶兽的力量了。” 可他还是觉得这很扯淡。 这上古凶兽再厉害,肯定也不是上天仙人的对手,要不然那头凶兽也不会躲在地下面当缩头乌龟了。当初那么多上古凶兽,仙人既可以把他们带上天成为神兽,自然就能对付吞噬了上古凶兽的奔月宗主,这问题还是无解。 “不不不。” 九公主摇头,她告诉陈深,犯事儿有两面,有利就有弊。 当初上天抽走灵气,有力的一面是限制了人的修为,一旦超过某个临界值,修行者吸收灵气的速度将远远低于灵气消散的程度,即修行者很难再修行。 这对与修行者如此,对于天上的仙人也是如此。 换句话说,天上的仙人现在也下不来。 这下陈深彻底明白了,萧梧桐也明白了,“就是说咱们把大仙朝搞了,以后咱们就自由了,不受天上约束了。” 萧梧桐上下打量九公主,似乎在想怎么动手合适。 九公主现在是明镜司的头目,又是皇家宗室的人,和害死他父亲是一家的,她可没多大好感。 “不。” 秦歌再次摇头。 上天的仙人的确没法下来,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在赶走大仙朝这仙人走狗后就自由了,“上天有办法让你见不到太阳,也有办法让你见到两颗太阳,有办法让你见不到月亮,也有办法让月亮移动。” 他们有许多办法去折磨地上的人,让地上的百姓信仰他们为神。 因此真正的自由,是捅破这天,彻底跳出这天外。 吞噬一头上古凶兽力量的确不够,但只要他们在得到的传承中,能够寻找到更多的上古凶兽,甚至于借助于天狗吞噬血脉和觉醒血脉传承的办法,最终觉醒人族血脉中上古巨人的血脉。 他们就可以跟天庭叫板,从而得到真正的自由。 这就是秦歌所说的变化。 萧梧桐了然,“所以咱们第一步就是推翻他们,以免这些天帝之子从中作梗。” 何况这皇室中人还个个都吃人,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都没有心理压力和道德压力。 秦歌认同,“还必须动作要快,要在上天察觉到之前。” 因为还有一个传言,传言说上天在大仙朝皇室血脉中留下的禁制,越是一个媒介,一个沟通天上和地下的媒介,一旦事态失控,天上的仙人就可以借助于禁制掌管他们的身体—— “嗯?” 陈深愣住了。 他扭头看九公主,想这操作怎么这么熟悉啊,有点儿像程序员在软件中留后门,又有点儿像玩游戏,心血来潮了,天上的仙人还能在中土这个游戏中间建个小号。 九公主让陈深不用看她。 她在跟陈深结合以后,她的血脉禁制应该已经消失了,若不然她也不可能不服用特制筑基丹就修行到现在的境界。 萧梧桐忽然说:“这筑基丹其实还有投名状的意思。” 试想,一旦知道大仙朝的皇室子孙吃人头,他们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秦歌觉得萧梧桐太天真。 在中土之上,修行才是一切的存在,百姓的死活根本不重要。 九公主打断他们,“好了,我请你们来,不是为了听你们埋汰我的。” 萧梧桐的语气充满敌意,“那你让我们来干什么?” 九公主告诉他们,大仙朝也想浑水摸鱼。 这就是他们把北门关交给太平王的意义所在。 大仙朝现在就想看着太平王乱,太平王一乱,北地妖境一入侵中土,整个中土将乱成一锅粥。 大仙朝可以欺上,错不在大仙朝,从而从容不迫的实施自己的计划,趁机摆脱血脉里的禁制,从而得到真正的独立,至于后面在怎么谋划,究竟是表面上奉天承运,内地里摆脱上天控制;还是暗中子积蓄力量,最终再走上伐天的道路,那就是随后再说了。 现在大仙朝唯一在意的就是身上的禁制。 秦歌眉头一挑,“这我倒是头次听说,有点儿意思。” 不过—— 秦歌轻蔑一笑,要想就靠这几句话和这个计策,就想让他们暗中团结在大仙朝周围,那未免太太真了。她的孩子终究因朝廷而死,天下又何止她,许多因为大仙朝皇室的修行之法,骨肉相离,痛不欲生,以至于以泪洗面,或愧疚至死,凭什么这几句话就能够一笔勾销。 秦歌在这场大乱之中,唯有的诉求就是让所有吃过人肉的皇室子弟,包括皇上和百帝城的诸位先帝,让他们付出他们应有的代价。 九公主一笑,“那就是没有我咯?” 没她就好办了。 “我答应你,除了我以为,你所有人都能杀死。”九公主双手一摊,问秦歌,“你觉得这个承诺怎么样,能不能成为咱们合作的前提?” 秦歌没说话。 九公主知道她是信不过自己,就指着陈深说:“我若又为此誓,让他去死。” 陈深莫名其妙,“你发誓就拿你自个儿发誓,拿我发誓干什么,我是无辜的。” 怎料秦歌点了点头,“这倒可以考虑。” 九公主又扭头看萧梧桐,“你呢?” 萧梧桐若有所思,“你是说我若跟你合作,你答应我把罪魁祸首杀死?” 九公主点头。 萧梧桐登时敌意全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九公主这个能大义灭亲的朋友不错。 九公主轻出一口气,“好了。” 现在可以开诚布公的谈了。 她看着陈深,“我曾经跟老陈谈过,我想要干什么。” 陈深点头,“她想当女皇。” 话说回来,这要顺理成章,名正言顺的话,不少皇室的子弟肯定得不明白的死去,不然谁会让一个女人当皇帝呢。 秦歌头一次认可九公主,“好志向。” 萧梧桐支持他。 她的敌意来的快去的也快,这或许就是精神病的优势吧,她很赞赏九公主的志向,“就这么干,让他们男人知道,咱们女人也可以当皇帝,也可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哎哎。” 陈深打断她,“你想干什么?” 萧梧桐很无辜,“我就想一想,想一想还犯法了。” “犯法,犯家法。” 陈深觉得要是这想法,那他就不谈了,现在就走人。 九公主让他们别闹了,“放心,老陈,到时候朕独宠你一人。” “滚!” 陈深说要是那样,他就加入幽冥,早饭大仙朝。 秦歌翻了个白眼,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幽冥有她在不会收他的。 “行了,说正事。” 九公主问陈深,“听说你在血狱沼泽建了个什么……盟会?” “不错。” 陈深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九公主翻了个白眼,“你就四处发帖子了,压根没打算保密,我能不知道?” 陈深又说了一遍陈家商会的准则。 他看俩人,“你们不打算加进去?” 九公主很干脆,“加,当然要加,这就是我约你们来的目的,当然,秦姐姐更得加入。” 思路客 她更看重秦歌。 她早有见一见秦歌的想法了,奈何仇怨如此,就怕见面一言不合打起来。正好陈深到万年县追查当年的两个案子,她就趁机把她们全约到这儿了。 陈深看秦歌。 秦歌冷冷地说:“加就加吧,加进去有利可图,我锦衣楼也可以缓口气儿。” 她让陈深不要有太多的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陈深莫名其妙,“你是我陈家的人,这是变不了的。” 秦歌翻了个白眼,懒得纠缠。 九公主图穷匕见,“那咱们盟会是不是得支持一下我的梦想?” 她可太知道这盟会的力量了。 “支持,必须支持!” 萧梧桐对九公主说:“到时候在大会上,我向盟主投你一票。” 前段时间,媚娘让茶楼发来了消息,她们打算下个月在仙剑峰仙剑洞集会。 秦歌觉得九公主这等让亲者恨仇者快的人,她必须支持。 她也点头了。 九公主这下放心了,陈深站在她这边,本就成功了一半。现在萧梧桐和秦歌这俩对大仙朝最敌视的人也答应了,那她就十拿八稳了。 现在唯有一个还值得注意的就是—— 独孤凤凰。 她问陈深,“老陈,独孤凤凰也是姐妹吧?” 当年在慈云寺后山,独孤凤凰抵挡血龙王袭击陈深时,明镜司的人见到他了。 陈深点头。 九公主又问:“你是不是得去见一见她?” 仙盟是很大的一股力量。 在大乱降临后,可以预见仙盟将成为抵抗北境妖怪的顶梁柱,九公主想让明镜司重返仙盟,由她这个明镜司掌司成为盟主,从而得到这一大助力。 陈深摇头。 他劝九公主不要想了。 独孤凤凰是个官迷,想让她放弃官位,几乎不可能。 陈深唯一能保证的是,独孤凤凰会支持九公主,这倒不是说陈深相信他和独孤凤凰的感情,他相信的是独孤凤凰对官位的执著、仙盟的盟主算什么,九公主登上皇位以后,封她一个讨天大将军,独孤凤凰绝对喜欢到骨子里去。 九公主退而求其次,觉得这样也行。 事情到此就商量的差不多了,她们后面又聊了一些细枝末节,等天黑下来时,秦歌站起身,“我走了。” 九公主眨眼,“就这么走了?” “不然呢?” 秦歌冷冷的问。 九公主看着陈深,“有人可想跟你重温旧梦呢。” 秦歌头也不回的走了。 九公主走到陈深身边,“那勉为其难,只能我来陪了。” 陈深觉得还是算了,在荒庙中不好,他看了看面前的酒菜,觉得浪费了不好,招呼大家动筷子,他顺手给自己整了一杯酒,这酒是真好。 九公主给自个儿倒了一杯,品了一口后说:“哎,你们俩怎么回事,秦姐给你准备这么好的酒,却对你这么冷淡。” “自个儿折磨自个儿呢。”陈深又喝一杯。 他有件事儿刚才一直没问,但很好奇,“当初在宫里,岳母大人是宫女出生,你和昭王处处受排挤,受人欺凌,也多亏了皇子皇女都有修行的功课,这才进了修行之门。” 可昭王的心头肉特质筑基丹,他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以他的了解,恐怕当时轮不到昭王服用筑基丹。 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有不少皇子是凡人一生,从没有修行过的,昭王为什么会有特殊呢? “因为……” 九公主给自己倒酒,脸上的笑容跟酒碗里荡起的波纹一样泛着苦涩,“因为他吃的是我们妹妹的心头肉。” 她母亲有一次让皇帝翻了牌子,有了身孕。 她母亲很苦恼,因为她不希望这个孩子生下来再后,受他们姐弟有爹生没爹管气。但又不得不生,在生下来的那天,她母亲在发现是个女孩以后,就动了那样的心思。 她想让昭王成才。 她想有一天母凭子贵。 她想了很多…… “现在知道我弟弟为什么要造反了吧。” 九公主看着陈深,因为昭王真的觉得那深宫后院是毫无希望的存在,整个中土的人在他们的统治下,是毫无希望的存在。 他要给这个世界以希望,也是在心里给黑暗的自己以希望。 第205章 木奇 一夜过后。 陈深神清气爽的离开了万年县。 现在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萧家的灭门案,秦歌儿子被拐一案,全部是大仙朝皇室所为。 既然大仙朝这么无情,还引狼入室,陈深就没有维护他的必要了。 现在陈深要谋划的是在乱世中之中自保。 现在的局势就跟泄洪一样,一旦水闸放开,将势不可挡,谁也不知道将来的走势。唯一能在乱世之中屹立而不倒的办法,就是成为下棋的人,而不是被摆布的人。 这时候就看出独孤凤凰这官迷的好了。 她现在掌握着仙盟。 九公主对这仙盟忌惮很久了,就想把仙盟握到手里,可独孤凤凰盟主的权柄握的牢牢的,九公主在短期内撼动不了。 陈深现在要去往仙盟所在地龙吟城,探一探独孤凤凰的口风。 仙盟的盟地就在龙吟城。 这龙吟城的地理位置关键的很,向北远离大仙朝的政治中心,向南对抗驭兽斋、流月城,向西辐射血狱沼泽,对抗血影宗。 这仙盟经过这么多年的运转,也已经成为各大派锻炼弟子,弟子争取贡献点的良好途径,因此仙盟可以说是一个正当青春,颇有活力的修仙者盟会。 陈深赶到龙吟城的时候,见这座城池早不是他十几年前来世寒酸的样子。 现在的龙吟城,城墙砌的高高地,仙盟的盟旗在城墙头上飘荡,时不时地有修行者踏剑而行,掠过墙头,越发显得龙吟城高不可攀,坚不可摧。 陈深不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按理说进不去这龙吟城。可陈深有杂役的牌子,虽然一个元婴期的修行者拿着一块杂役的牌子怪怪的,可在勘验无误,又让青云宗的弟子查验过后,城卫放陈深进了城。 陈深进城后去找独孤凤凰。 他还不曾到了独孤凤凰所在的凤凰坛,就见到了杨世雄,柳洗尘和燕小青三个人,他们灰头土脸的从旁边的巷子中钻出来,迎面碰见了陈深。 “杨兄?” 陈深惊讶的看着他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三人见到陈深一怔惊讶,有些不大敢认,待确认是陈深后才放松下来,“老陈,你怎么这么年轻了,你——” 他们很快知道答案了——陈深境界已经到元婴期了。 燕小青瞪大了双眼,“陈,陈爷,你,你这修炼速度也太快了吧。” 陈深摆了摆手,“嗨,有一位娘子把她的修为传给我了。” 这是最简单有效解释的办法。 不然陈深还真不好解释他一个废灵根,为什么修行突飞猛进。 “啊?” 来人傻了眼,这修为还能传? 陈深说:“某种神秘的功法罢了,我这位娘子在东海,以前是个仙人——” 三人惊的合不拢嘴的嘴巴闭上了。 杨世雄上下端量陈深,“老陈,这要是别人,我肯定说几个菜啊,醉成这样。可这话是你说的——” 他举起大拇指,另个胳膊袖管空空如也,“我信!” 陈深又问他们仨,“你们这是这么了?别告诉我,在龙吟城,仙盟的大本营,你们让人给揍了。” 杨世雄他们低下头,燕小青挠了挠后脑门,“差,差不多。” 陈深来了兴致,“怎么回事?” “木奇呗。” 杨世雄说他们去挑战木光坛的坛主木奇了,结果不是人的一招之地,所以弄了个灰头土脸。 陈深乐了。 他知道木奇,陪师父在昆仑山上修行,后来下山入世加入了仙盟。 就不说木奇的天分和师承了,单单她从昆仑山上下来的,修为就差不了,境界至少在元婴期以上,陈深实在想象不到他们挑战木奇的理由,“你们难道都让猪油蒙了心?” “说什么呢,兄弟们有那么缺心眼?” 杨世雄告诉陈深,他们仙盟木奇这位坛主邪门的很。 她在闲暇时,会封印自个儿境界到对手同样的境界,用一根柳枝作剑同这些同境界的人比剑。以前比剑是一个上,两个人上,十个人上,现在已经变成一百个上了。 “老陈,你是没剑,一百个同境界的修行者,一起围攻她,她就跟花丛中的蝴蝶一样片叶不沾身,还一炷香的功夫把他们一百多号人全撂倒了。”柳洗尘说。 这可不是境界高的欺负境界低的,这是同一个境界的较量,木奇能有这战绩,太可怕了。 陈深惊奇,“这位木奇剑法这么高超呢?” “嗯啊。” 三人不约而同的点头,而且他们觉得不止是高潮,而是出神入化。 燕小青觉得这也不是不可能,“她下一步要挑战同一境界两百人。” “算了,不提她了。” 杨世雄拉着陈深往凤凰坛走,“木奇的变态我们早有领教了,只能说不愧是剑仙的传人。” “剑仙?” 陈深问杨世雄,“就剑仙楚狂人的传人?” “嗯啊。” 杨世雄点头。 “牛掰!” 陈深无以言表,唯有大拇指表示敬意。 剑仙楚狂人已经属于上一代人了,跟二娘他们同一个时代的,曾跟龙王决战东海,最终战胜了龙王,终结了温衡父亲长达三百年天下第一仙的生涯,荣登剑仙的宝座。 不过,他们都曾在品剑大会上败给二娘。 有杨世雄带路,陈深去找独孤凤凰轻松了很多,轻易的就进了凤凰坛,进入了独孤凤凰的凤凰殿。独孤凤凰独坐在大堂上,斜依这身子,目光炯炯的看着面前的沙盘。在她一身红衣斜靠椅子时,陈深见到一截云润的大白腿露在外面,纤细而莹莹有光泽,一下子就把陈深的目光吸引住了。 独孤凤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挥了挥手。 杨世雄他们得令,自行退了下去,大殿一时间只剩下独孤凤凰和陈深两个人。 独孤凤凰故意把腿放在扶手上,又翘起二郎腿,总有千种风情,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看够了?” 独孤凤凰笑吟吟的看着他,一脸戏谑。 陈深摇头,“没看够,怎么可能看够呢,就是把玩一番也不够。” “美的你。” 独孤凤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她穿着一身戎装,在抻腰时,腰上露出结实的肌肉和平坦小腹,“你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陈深说:“想你了。” “少来!” 独孤凤凰绕着陈深转了几圈,“那几个娘子还不够你流连忘返的?” 陈深觉得他人很好,懂得雨露均沾,“咱不能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不是?” “呸,你说谁旱呢。” 独孤凤凰翻了个白眼,欣赏的点头,“不错,不错,境界高了,人也变年轻了,看来这失踪的八九年是去什么地方潜心修炼了。” “咳咳。” 陈深觉得修炼是修炼了,但潜心就不用提了,他这几年心就没在这上面,这境界属于附属于品。 他把结识椿的经过说了。 “啊?” 独孤凤凰睁大了双眼,“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名堂呢?” 陈深点头,“要不说呢。” 独孤凤凰向陈深竖起大拇指,不止妖怪敢上,就是仙人也赶上,“还有你不敢上的吗?” 陈深觉得没有了。 独孤凤凰又问陈深来仙盟所谓何事,“你要真的是为了浇水而来,那咱们去后面,我还真有些馋了。” 她摸了摸陈深的胸膛。 “呃——” 陈深觉得天色还早,“我比较喜欢晚上。” 他看了一眼独孤凤凰刚才在看的沙盘,发现独孤凤凰的沙盘是上是长城、并州和长安的地图,上面还有一些战争模拟,他双眼一亮,“你也觉得中土要乱,妖怪要南下是不是?” 独孤凤凰说这是明摆着的事儿。 陈深问他打算怎么办。 独孤凤凰的想法依然单纯,“当大官儿呗,乱世出英雄,正是我施展才华的机会。等战争结束了,指不定我还能得个大柱国的称号,那时候你就是大柱国夫人了。” “我谢谢你!” 陈深没好气,他说他正为此事而来,“现在有一个让你当更大官儿的机会……” “打住!” 独孤凤凰制止他。 她告诉陈深,如果陈深是来为九公主当说客的,那陈深可以住嘴了,“这仙盟盟主之位是我苦心经营多年才得到的,凭什么再让给他们明镜司?” 想摘她独孤凤凰的桃子,做梦。 她不客气的告诉陈深,任何胆敢阻拦她当官儿的,都是她的敌人。 陈深问他:“我要是你的敌人,你打算怎么办?” “你果然是替九公主当说客来了。” 独孤凤凰觉得陈深这是厚此薄彼,“凭什么给她当说客?” 她告诉陈深,她虽然不能真把陈深当敌人给宰了,但可以榨汁,“把你身上的水分榨干为止。” 陈深摆下手,“行了,不开玩笑了,我来当说客的不假,但绝不是来阻止你当官的,而是帮你升官的。” 他看了看四周。 独孤凤凰手一捏,一枚令牌出现在手中,伴着她把令牌丢出去,一层罩子把凤凰殿罩住,“现在你可以说了,在龙吟城绝不会有第二个人听见,若有的话,那绝对是木奇。” 陈深眨眼,“这木奇很厉害?” “很邪门。” 独孤凤凰见陈深问起,忽然记起来,“对了,待会儿咱们去见见木奇,我怀疑木奇也是你的女人。” “怎么可能!” 陈深摇头,绝无可能,他的娘子中从来没有一个叫木奇的,姓木的都没有。 “待会儿看看就知道了。” 独孤凤凰还是不信。 这小姑娘这么妖孽,若跟陈深没关系,那就是天才中的天才,甚至比大娘子媚娘还要天才,独孤凤凰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妖孽的人。 “行吧。” 陈深不再纠结这个了。 他把九公主子、秦歌还有他在破庙中合计的事情说了,“她以我的性命发誓,她要真当上了女皇,那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 至于什么官,那陈深就不知道了,反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 独孤凤凰翻了个白眼,“用你的性命发誓?” “嗯啊。” 陈深也无奈,可秦歌说了,用他的性命起誓,比用九公主全家性命起誓靠谱多了。 独孤凤凰见秦歌这么笃定,“那倒也能相信。” 可陈深现在同她商议的事儿,无异于是叛变朝廷,“我现在可是朝廷镇魔司的少卿大人,仙盟的盟主,密谋这事儿是不是太——” 陈深让她少来。 他太懂独孤凤凰了,为了当官,他可以献祭忠诚、正直和善良。 陈深又把大仙朝拐卖儿童,萧别离灭门案背后的内情说了,“这样吃人的皇室宗亲,我可不打算惯着他们,你要是继续给他们卖命,那咱们就只能以敌人的身份见面了。” “好好好。” 独孤凤凰妥协了。 她拧了陈深腰间软肉一圈,“你就仗着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你就为所欲为吧。” 可答应归答应。 万一要是有机会把九公主踢开,她去当女皇,那到时候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和翻脸不认人了。 “那你放心!” 陈深也用自个儿性命起誓,一旦发生这事儿,他两不相帮,“反正你们谁赢了,我都坐龙椅。” 独孤凤凰觉得陈深的性命起誓不值钱,“你要起誓的话,你得用大娘子的性命起誓。” “行行。” 陈深可以起誓,但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能损害他们陈家商会的利益,“你和九公主到时候怎么斗都可以,但不能忘记咱们都是一个集体的,在外敌当前时,必须团结合作。” 独孤凤凰点了点头,问陈深这陈家商会是什么意思。 陈深给她说了,问她:“你现在是咱们家最重要的力量,你是不答应也得答应加入。” “我答应啊,傻子才不答应呢。” 独孤凤凰以前是偷偷摸摸的跟幽冥相互透气。 现在好了,有了陈家商会这平台,她能在里面能以低廉的价格,得到许多她想要的。 这商会还都是自家人。 就算大家有个子的小心思,可看在陈深和大娘子的面子上,没人敢太过火。 独孤凤凰觉得这陈家商会早应该建起来了。 这些都商议定后,陈深最终还是拗不过独孤凤凰,跟着她去见木奇,在出了凤凰坛后,陈深说:“你这还真是把仙盟当自个儿的了,坛口和大殿的名字全改成凤凰了。” 独孤凤凰觉得现在的仙盟,在她的威望下,还真是她自个儿的,唯一让她震慑不住的就是木奇,“这木奇真不愧是剑仙楚狂人的弟子,抽空就像和我切磋,让我烦不胜烦。” 第206章 女儿 独孤凤凰领着陈深往练武场走。 她说不用奇怪,现在木奇肯定在场上跟人比剑呢。 她刚到仙盟的时候,还只是找人单挑,后来见这些人不是她对手,就允许他们群挑,从三、五个到十个,二十个,现在都涨到一百个了。 独孤凤凰依靠陈深这个外挂,自个儿又十分努力,才到了现在的修为。 木奇竟然比开挂的她还厉害。 这就让独孤凤凰不得不怀疑,木奇也是个开挂的。 这不奇怪。 陈深的大娘子,那就是天才和开挂二合一,跟木奇不相上下。 有时候,独孤凤凰让木奇纠缠的狠了,她有一种支使木奇去找媚娘挑战的念头,这要真是开挂的,那木奇可就倒了大霉了。 当然,独孤凤凰觉得这不大厚道,更不敢得罪大娘子。 她终究没有厚脸皮到不讲先来后到。 “木奇!” 陈深一路上嘀咕,“怎么起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 独孤凤凰不知道,在木奇刚来的时候,她也奇怪的,这名字莫说是个姑娘了,就是个男的也不会起这名字,“我估计啊,他爹没什么文化,随便起了这么一个烂名字。” “这也太草率了。” 陈深太懂一个名字能给孩子造成的阴影了,他前世的名字就经常让人嘲笑,现在真想让嘲笑他的人看看,他有十几个娘子。 说话间,他们到了演武场。 一些人修行者正灰头土脸的离开,一个女子倒背着双手,手中拿着一个竹枝,无聊的望着天空,“寂寞啊,寂寞,亏你们还都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呢,一百个人竟无一人能招架。” 她摇了摇头,语气中是讨打的凡尔赛寂寞。 “木奇。” 独孤凤凰招呼他。 木奇一喜,“盟主,你来找我比试了?” 她说着扭过头,是一个眉清目秀,说不上倾国倾城,但绝对让人看了就过目不忘的面孔,她的脸上有一股英气,就如同一把剑一样。 这等英气—— 陈深若见过的话,绝对不会忘,然而他根本没见过,而且毫无印象。 在陈深打量木奇的时候,木奇也在打量陈深,双眼眨呀眨,一双目光昔日如剑。 陈深朝独孤凤凰暗自摇头。 独孤凤凰摇了摇头,竟然不是开挂的修行者,难道这真的是天赋比大娘子还高?那——独孤凤凰只能说剑仙不愧是剑仙,挑中的传人都这么有天赋。 “没有,我就过来看看你。” 独孤凤凰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然后就跟陈深转过身要走。 这点儿时间算是浪费了,要不然她和陈深早在床上切磋了,有句话说得好,有天赋的人都这么努力了,她这没天赋的更得笨鸟先飞。 “慢着!” 木奇在身后大叫,并三步并作两步,化作流星到了陈深面前。 独孤凤凰忙道:“木奇,他可不是你对手,不用比了。” 老陈再怎么说也是她相公,是能把她压在身下的人,她可不希望老陈让木奇打的灰头土脸。 木奇摆手,“不比,不比。” “我觉得你像一个人!”木奇绕着陈深转一圈后终于肯定的说。 独孤凤凰看陈深。 难道老陈女人太多,把这姑娘忘记了,亦或者老陈是个渣男,渣了人家现在装不认识。 陈深莫名其妙,“我像谁?” 木奇眨了眨眉毛,又贴近陈深,挺着鼻子闻了闻。 陈深下意识的往后退,目光问独孤凤凰,“这不会是一个妖怪吧?” “不是像。” 木奇摇了摇头。 陈深松一口气,“我就说吧,我不认识她。” “你就是!” 木奇一下子跳到陈深身上,“你是我爹!” “什么玩意儿!” 陈深和独孤凤凰异口同声。 他们不信! 独孤凤凰可知道,陈深娶了这么多娘子,有一大半是为了完成他爹的心愿,为老陈家传宗接代了,可娶了这么多娘子,谁的肚子都没动静。 久而久之,独孤凤凰觉得陈深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不止她这样认为,陈深也是这样认为的,然而现在竟然蹦出一个孩子—— 难道给木奇起这烂名字的,他们刚才讨饭过的没文化的爹是陈深? 这可真是一家人骂一家人。 独孤凤凰问陈深,“你跟谁生的?” 这娃的娘子在他们这个圈里肯定水涨船高。 陈深摇头,“没,没有,真没有。” 不可能有娘子坏了身孕他不知道。 陈深忙让木奇下来,“姑娘,你看清楚了,我怎么可能是你爹。” 木奇跳下来,笃定道:“这味道差不了,你就是我爹。” “味道?” 陈深狐疑,难道继猫妖以后,他还沾过狗妖? 不可能啊。 独孤凤凰拦住陈深,让他冷静一下,别急的否定,她问木奇,“你娘是谁?” 木奇答的很快:“王书瑶。” 陈深一惊,就跟一记重锤敲在身上一样,要不是独孤凤凰及时扶住他,他可能就一屁股坐到地上了,“王书瑶是你娘?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这绝对不可能! 独孤凤凰感觉得出来,陈深现在身子抖的很厉害,她让陈深冷静,“王书瑶是谁?” 陈深深呼吸一口气,“一位娘子。” 可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上岸的的鱼,在拼命的呼吸,然而却越来越窒息,就好像唤醒了不应该唤醒的记忆。 “既然是你娘子,为什么不可能怀孕。” 独孤凤凰猜测,“难道剑仙楚狂人是王书瑶,她有了身孕进了昆仑,然后独自产子——” 独孤凤凰说不下去了。 剑仙楚狂人早不在人间行走,进入昆仑都一百多年了,陈深压根不可能认识她,更不用说生娃了。 木奇摆手,“楚狂人也是我爹。” “呃——” 独孤凤凰这下不知道说什么了。 陈深终于稳住了身子,“你娘怎么可能是王书瑶。” 王书瑶已经死了。 陈深亲手把她埋葬的。 木奇哪怕说个别的名字,他都相信,可王书瑶——总不可能怀了个鬼胎吧。 “我娘的确是王书瑶。” 木奇再次说,她也见过陈深,虽然记不大清楚了,可她依稀记得陈深样貌,这种记忆很模糊,就像儿时的记忆一样,她唯一深刻的是,王书瑶曾告诉她,这是她爹。 她还隐约见过他们亲热。 可真要记起来—— 她的记忆片段是模糊的。但他娘是王书瑶这事儿是真正切切的,她爹楚狂人可以作证。 “等一下。” 独孤凤凰现在也乱了,她想捋一捋,“你刚才说楚狂人也是你爹?” 木奇点头。 她回头看陈深。 陈深挠了挠头,莫名的觉得头上有点儿绿。 独孤凤凰笑了,她让陈深放心,你的帽子现在只是渐变绿色儿的,是不是绿的还没有定论,因为:“楚狂人是女的,她为什么能成你爹?” “什么!” 陈深的下巴惊的合不拢,“楚狂人是女的?” 这怎么可能。 就剑仙楚狂人这名字,要多狂就有多狂,怎么可能是个女的。 独孤凤凰给不了他答案,因为她也不知道楚狂人为什么叫这名字,但楚狂人是女的这是肯定的,“话说回来,我现在大约明白去木奇为什么叫木奇了。” 就冲楚狂人这名字,这就极可能是传承。 木奇让独孤凤凰难住了。 楚狂人虽然性别为女,可她就让木奇叫爹,所以木奇也没办法,爹就是爹。 “好。” 独孤凤凰不纠结这个,“你i这个爹和楚狂人那个爹,有什么关系?” 木奇莫名其妙,“都娶了我娘?” “好。” 独孤凤凰再问,“你娘已经死了,怎么又有的你?” 这肯定不可能是楚狂人和王书瑶生的,她们生不出来。现在只有两种情况,那么陈深跟王书瑶生了一个,要么陈深跟楚狂人生了一个。 楚狂人修炼之余从昆仑溜达出来,拼着灵气消散的风险,同陈深生了一个娃…… 她觉得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可能性的 木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她就跟普通的小孩一样,记事儿以后,婴儿时期的记忆是碎片似的,拼凑不出来,唯一能肯定的是她曾跟陈深、王书瑶生活过,记得陈深的样子,知道这是她爹。 然后等她记事儿时,她就在昆仑山跟着楚狂人修行了。 “这——” 独孤凤凰也搞不明白了,她让陈深再想想,“你和王书瑶是不是真有了一个?” “不可能!” 陈深摆手,“绝对不可能!” 他和王书瑶就好了半年,就算王书瑶在成亲当晚有了身孕,也不可能在半年以后就生了,“她在半年以后就死了。” 还不是入土为安的死。 王书瑶让陈深在她死后,给她火化,把她骨灰洒在水里了。 独孤凤凰幽幽的说:“老陈,我总觉得你的帽子绿油油的。” “去。” 陈深给她屁股一下,让她有点儿遮拦,万一成真了呢。 独孤凤凰翻了个白眼,“这里面疑点太多了,怎么可能你见过老陈,老陈没见过你。还有,你是怎么到的剑仙楚狂人手上。在你娘死之前还是你娘死之后。” 木奇这个知道,“楚爹说,我是我娘交给她的。” “就是说在王书瑶活着之前。” 独孤凤凰回头看陈深,眼睛眨呀眨的等陈深回答,她现在觉得越来越有趣了,虽然看自家相公戴绿帽子,有点儿不厚道——不,挺厚道的,她要真不厚道的话,指不定就两顶了,但这乐趣可不多见。 陈深摇头,“不可能!” 他从长城刑满回中土时,在路上认识的王书瑶。王书瑶说她逃难来的,后来经一起逃难的虔婆介绍,他们成了亲,陈深又有了家,又有了老婆热坑头,还可以为孩子而努力。 那半年时间,陈深席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几乎不分开,王书瑶怎么可能抽空去一趟昆仑。 独孤凤凰觉得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楚狂人下了山。” 陈深觉得这又回到了原来的问题,“那也没孩子啊。” 有哪吒在前,说王书瑶怀了三年生了个娃,陈深信。 这怎么可能半年就生了个娃,还在他眼皮子底下,他还不知道。 这绝对不可能。 既然陈深言之凿凿,那独孤凤凰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件事儿里处处透着古怪,只能留着以后等剑仙楚狂人来解答了,她看木奇那一脸的懵懂的样子,她估计知道的不会太多。 话说回来,“老陈,你够可以的啊。”独孤凤凰说。 陈深不懂,“什么够可以的?” 独孤凤凰觉得现在不管怎么说,至少有一件事儿是很明了的,那就是木奇有一个娘,就那位王书瑶,木奇有两个爹,一个是陈深,一个是剑仙楚狂人。 换句话说。 “你跟楚狂人是情敌。”独孤凤凰说出这话的时候,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剑仙! 楚狂人! 一百多年前的第一人,竟然跟当时还没出生的陈深是情敌,独孤凤凰怎么想都觉得滑稽。 她让陈深祈祷,祈祷剑仙楚狂人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不然见面非宰了陈深不可。 她拍了拍陈深肩膀,“老陈,你不要压力太大。” “呵呵。” 陈深笑了笑,“你怕是忘了,二娘还是我夫人呢。” 二娘当时在品剑大会上,压了剑仙和龙王一头,陈深会怕她? 木奇眨眼,“二娘,是梨园的二娘吗?” 陈深问它,“你见过?” 木奇点头,“见过,见过很多次了,二娘还知道我的剑法了呢,可二娘说,她相公要活到现在,早黄土一抔了。” 陈深叹息,“这二娘,尽咒我。” 俩人一阵不说话,独孤凤凰左看陈深,又看木奇,越想越可乐,本来想让陈深来看看是不是夫人的,最后成了女儿,这要是在仙剑峰会盟的时候告诉别的夫人—— “哈哈。” 独孤凤凰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老陈,你说这事儿要是让大娘子她们知道了,哎哟,不行,逗死我了。” 陈深让她克制一点,“维持住你盟主的形象。” 独孤凤凰努力维持,“你现在可算是把女儿盼来了。” 就是不知道这女儿究竟是谁的。 她问陈深,“这喜当爹的滋味怎么样?” “呵呵。” 陈深让她记住,“你还当娘了呢。” 他对木奇说:“这是你铁娘。” 独孤凤凰给他一脚,怎么还把她铁二妞的土名字给弄出来了。 木奇拱手,“见过铁娘。” 独孤凤凰翻了个白眼,这名字怪怪的。 三人又往凤凰厅走。 在路上,独孤凤凰想,会不会王书瑶和楚狂人是真爱,后来俩人有什么误会,才让陈深钻了空子。亦或者俩女人生不出娃,她们又想要一个,就找陈深借种了? 陈深觉得独孤凤凰的想象力是一等一的好。 第207章 后院 在回凤凰坛的路上,陈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王书瑶绝对不可能在他们成亲前,有过孩子,因为她们洞房花烛夜见血了。 这木奇真要是王书瑶的孩子,肯定在他们成亲后。 可成亲后,陈深刚官复原职,没有太多的活儿要干,在那半年内陈深同王书瑶寸步不离,王书瑶根本没有机会生木奇,更没有机会交给远在昆仑的剑仙楚狂人什么东西。 这木奇—— 陈深怀疑她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要么就不是人。 在回到凤凰坛以后,独孤凤凰设宴招待陈深,上面见面匆忙,没有好好的把酒言欢,现在可以补上了。出乎陈深的预料,在认识这爹以后,木奇就寸步不离陈深了。 在杨世雄他们招呼陈深一起喝酒的时候,他们听见木奇叫陈深爹,他们脸上的表情无以言表,以至于喝到嘴里的酒顺着鼻孔呛出来。 他们对陈深的敬佩之情无以言表,唯有竖起大拇指以表敬佩。 渐渐地,整个龙吟城的修行者都知道了陈深是木奇的父亲,一时间不知道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青云宗的弟子们更是对陈深敬佩不已,尤其媚娘那两位同陈深一起进入山门的女弟子,她们现在龙吟城的仙盟锻炼,本来以为陈深的修行突分猛进已经够变态了,想不到他的身份越来越变态。 变态的陈深一时间成为了龙吟城的名人。 若只是这些还则罢了,渐渐地又传出来闲言碎语,说独孤凤凰跟陈深也有一腿,有人见到独孤凤凰坐在陈深大腿上,喂陈深喝酒了。 这传言让独孤凤凰及时止住了。 陈深再怎么说也是当过反贼的。 这个节骨眼若是传到了朝廷,把她这盟主罢免了,这就得不偿失了。好在她现在缺了九公主这个竞争对手,这让她不要再但心中盟主之位有人觊觎和打报告的顾虑。 事实上,这个传言也不了多久了。 因为在十天以后,陈深就离开了龙吟城,又过了大约七八天的时候,独孤凤凰也离开了龙吟城,一同离开的还有木奇。 现在离陈深离开血狱沼泽去万年县,至今已经大半年的时间了。 当初约定的会盟时间已经到了。 陈深他们就是去赶这个盟会。 就这前后脚的功夫,陈深在一个地方稍作等待,把她们等到以后,一起赶往仙剑峰的仙剑洞。 媚娘领着门派的亲信弟子早到了,还把一切都布置好。 云南和云衣两位弟子负责在禁制外迎接客人,起初俩人不以为意,因为师父并没有告诉他们这是什么盛会,可当他们见到药王谷的萧梧桐,剑斋的李渔,茶楼的江茶,书院的高思思,龙首山的封林晚后,觉得这会议有点儿大了。 在神刀门三娘,九公主驾到的时候,他们觉得这仙剑洞之约一旦传出去,怕要震惊整个修仙界。 至于锦衣楼的秦歌出现的时候,他们倒不是很惊讶。 他们暂时还没认识到秦歌究竟是何等的存在,他们唯一认识到的是这妇人好漂亮。 云南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哎,大师姐,这来的怎么都是女修士?” 云衣不知道,“难道都是师父的至交好友?” 这毕竟是他们师父主持的盟会。 云衣心里犯嘀咕,“难道师父交友还有什么要求?你看这些,不仅仅是女修士,还都是个顶个漂亮的女修士——” 云南觉得不能吧,师父这是交友呢,还是娶亲呢? 就在他们犯嘀咕的时候,陈深到了,除了独孤凤凰和木奇之外啊,同他一起的还有收到信刚赶到的陆颖儿。 “诸位,请随我来!” 云南和云衣把他们引到禁制钱,为她们指明阵法的入口,在一一勘验明白身份后方他们进去。在他们进去时,云南拉住陈深,“老陈,你这些年跑哪儿去了?” 他上下端量陈深,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陈爷,说真的,你简直比我们师父还变态。” 简直变态中的变态。 这才多长时间啊,陈深已经到元婴期了,而他云南呢,还在结丹期呢。 听起来是一境界只差,可实际差的十万八千里呢。 云南这次服气了,高低让陈深介绍一些修炼的办法。 陈深有什么修炼的办法,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娘子要多。” “啊?” 云南不懂。 陈深告诉他待会儿就懂了。 木奇在入口招呼陈深,“爹,我们进去了。” “爹?” 云南合不拢嘴,他指着木奇,“陈爷,你什么时候有女儿了,等下!那不是仙盟的木奇坛主嘛?” 云南曾在仙盟当差,认识木奇。 他不仅认识木奇,还对木奇敬佩不已,当时还在木奇麾下干过呢。 陈深拍了拍他肩膀,“勉强算是我女儿吧,你要当叔叔了。” 云南呆呆的看着陈深。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原来的顶头上司,让他仰望的存在,现在成了侄女—— 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 “行了,我们进去吧。” 陈深招呼云南,“人差不多应该到齐了吧。” 云南觉得差不多了,“陈爷,这些都是些什么人?” 陈深同媚娘的关系,现在瞒不住了,门下弟子都知道陈深是媚娘的人,作为媚娘身边的人,他肯定知道许多消息,是以云南有此一问。 陈深抬头望着斜阳,一声长叹,“都是我娘子。” “啊?!” 云南这下觉得自个儿下巴掉下来了。 这一个赛一个漂亮的全是陈深的娘子?云南觉得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独孤凤凰微微一笑,“相公,快点儿,进去了。” 陈深拍了拍云南的肩膀,“走吧,人到的差不多了。” 就在他们刚要进去时,有人在声后轻笑,“谁说到的差不多了,我还没到呢。” 陈深回到,见红姑不知道什么时候踏剑到了跟前。 陈深诧异,“你怎么来了?” 红姑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来?莫忘了,这主意当初还是我出的。” 陈深认真地说:“你别忘了,咱来已经和离了。” 按陈家商会必须是陈家娘子的角度来说,红姑现在已经没有资格加入了。 红姑疑惑,“你跟谁和离了,她叫什么名字?” 陈深言之凿凿,“你,红姑!” “哦。” 红姑不以为意,“我本命不叫红姑,你的和离书无效。” “啊?” 陈深想不到堂堂的长城守军曲帅这么无赖,既然对方无赖,就别怪他也无赖了,他对红姑说:“既然如此,今儿晚上你是不得得履行以下当娘子的义务?” 红姑伸了个懒腰,“好啊,我正想补一补呢。” 陈深不甘示弱,“我在上面!” 红姑想了想,“也行,反正我在上面呆腻了。” 陈深哑口无言,听听这话,是人言否。 红姑让他别愣着了,进去吧,“你觉得你们这盟会少了长城守军,不会少很多乐趣?” 这倒也是。 陈深知道,现在长城守军已经选择了明哲保身,对于他们这个陈家商会而言,长城守军是很大的一部分力量,甚至说顶起大半边天都不过分。 陈深他们进去了,留下云南目瞪口呆。 他问云衣,“刚才后来的是长城守军曲帅?” 云衣点头,“如果我们俩人都没聋的话,应该是长城守军曲帅。” “我的个乖乖。” 云南现在对陈深佩服的五体投地,“那要这么说,刚才老陈说的是真的,咱们这些天接待的人全是她娘子?” 云南记起来,当初在品剑大会上,李渔对陈深就好的太过分。 云衣现在也很佩服陈深。 她的佩服不止是陈深有这么多倾国倾城的娘子,她最佩服的是陈深竟然敢把这么多娘子约到一块,“这里面还不是刀光剑影,法宝齐飞啊?” 云南点头,这倒也是,“咱们进去看看吧。” 既然陈深能够娶到这么多娘子,想必是有办法把她们降服,让她们坐下来安安静静听话的。 他们怀着好奇心回到了仙剑峰。 然后他们就见到陈深蹲在仙剑洞外画圈圈,仙剑洞府的大门紧闭,约定的那些人在洞府里开会。 云南和云衣靠过去,“怎么着,陈爷,你这是,让师父赶出来了?” 陈深瞥了他们一眼,“嗨,你们师父是盟主。” 媚娘的理由很简单,陈深现在本领微末,干不了什么事儿,就把他排除在外了。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不过陈深也知道,这些娘子在一起,可不见得都是冲的同他的感情来的,譬如长城守军曲帅红姑,他们是冲着利益来的,这既然冲利益而来,就免不了要争抢,争个面红耳赤子。 她们相互之间伤感情没事。 只要有陈深在,就是江茶和封林晚这快要打起来的伤感情,秦歌和独孤凤凰这正邪不两立,萧梧桐、江茶这些九公主势不两立的人都能坐下来谈。 陈深就是纽带。 这纽带就要置身于世外,这样出问题了才可以去弥补。 何况,现在这些虽然全是陈深的娘子,可他就是在场,也很难一碗水端平。 让他摘出来,是免得伤感情。 媚娘太懂陈深了。 云南靠近陈深,“陈爷,这里面真的都是你娘子啊。” 陈深点头,“嗯啊。” 就这还没来全呢,昆仑山修行的二娘,雾隐楼的老祖,这俩可都是至尊的存在。 云南竖起大拇指,“陈爷,你怎么办到的?” 陈深觉得就很简单啊,“送走一个娘子,再娶一个娘子,然后再送走一个娘子……” 人生就是这么枯燥无味且单调。 云南向陈深竖起大拇指,陈爷脸皮后起来,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云南又问陈深,“陈爷,这么多娘子济济一堂,为了什么,该不会是?” 他上下审视陈深,“后院着火了?” “我,后院着火?” 陈深不屑一笑,他让云南别开玩笑了,他是不可能 云衣现在也很佩服陈深。 她的佩服不止是陈深有这么多倾国倾城的娘子,她最佩服的是陈深竟然敢把这么多娘子约到一块,“这里面还不是刀光剑影,法宝齐飞啊?” 云南点头,这倒也是,“咱们进去看看吧。” 既然陈深能够娶到这么多娘子,想必是有办法把她们降服,让她们坐下来安安静静听话的。 他们怀着好奇心回到了仙剑峰。 然后他们就见到陈深蹲在仙剑洞外画圈圈,仙剑洞府的大门紧闭,约定的那些人在洞府里开会。 云南和云衣靠过去,“怎么着,陈爷,你这是,让师父赶出来了?” 陈深瞥了他们一眼,“嗨,你们师父是盟主。” 媚娘的理由很简单,陈深现在本领微末,干不了什么事儿,就把他排除在外了。 不过陈深也知道,这些娘子在一起,可不见得都是冲的同他的感情来的,譬如长城守军曲帅红姑,他们是冲着利益来的,这既然冲利益而来,就免不了要争抢,争个面红耳赤子。 她们相互之间伤感情没事。 只要有陈深在,就是江茶和封林晚这快要打起来的伤感情,秦歌和独孤凤凰这正邪不两立,萧梧桐、江茶这些九公主势不两立的人都能坐下来谈。 陈深就是纽带。 这纽带就要置身于世外,这样出问题了才可以去弥补。 何况,现在这些虽然全是陈深的娘子,可他就是在场,也很难一碗水端平。 让他摘出来,是免得伤感情。 媚娘太懂陈深了。 云南靠近陈深,“陈爷,这里面真的都是你娘子啊。” 陈深点头,“嗯啊。” 就这还没来全呢,昆仑山修行的二娘,雾隐楼的老祖,这俩可都是至尊的存在。 云南竖起大拇指,“陈爷,你怎么办到的?” 陈深觉得就很简单啊,“送走一个娘子,再娶一个娘子,然后再送走一个娘子……” 人生就是这么枯燥无味且单调。 云南向陈深竖起大拇指,陈爷脸皮后起来,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云南又问陈深,“陈爷,这么多娘子济济一堂,为了什么,该不会是?” 他上下审视陈深,“后院着火了?” “我,后院着火?” 陈深不屑一笑,他让云南别开玩笑了,他是不可能 第208章 战斗! 当然,这一切都是陈深的猜测。 陈深还担心的是,这可能是一个信号,长城守军退守的信号,北境妖地的妖怪大举南下的信号,这乱世眼瞅着是要来了。 他翻看报纸,问云衣,报纸上有没有报道大仙朝在做什么准备。 答案是没有。 现在所有人寄希望于长城守军能把关卡夺回来,甚至于很多人觉得乐观,觉得这不过是妖怪一次骚扰关卡罢了,等他们得到想要的,或者长城守军反应过来,这些妖怪自然会撤退,把关卡从新交给长城守军。 有些人还寄希望于太平王。 他们对太平王很有信心,太平王曾平叛昭王之乱,又曾打退占据北门关的妖怪,从妖怪手里夺回了北门关,所以只要朝廷下令太平王出手,雪山城夺回指日可待。 陈深不能说他们单纯。因为现在主流舆论如此,中土的百姓怀着一股莫名的优越感,他们觉得太平王是真情实意的投靠大仙朝的,是真正的仰慕中土文化,和北地妖怪不是一伙的。 陈深只能说他们是傻,就跟一些国外友人喊个我爱xx,就可以捞钱一样。人人都是鸵鸟,喜欢把头埋在沙子里,永远不知道,这世界终究是弱肉强食,利益为上。 所谓团结,也不说是团结起来谋求利益罢了。 譬如陈深的这些娘子,她们现在就团结起来,共同谋求利益,还把陈深给排除在外了。 又过了一天。 她们终于确定了陈氏商盟的盟约,选任媚娘为盟主。 这盟约的主要内容大概就是做生意,互通有无,相互保护货物安全;在安全上,互帮互助,她们将吸纳弟子和得力亲信,建立一支小队,专保护盟会商队等安全。至于面对当今乱世,她们也做了约定,但并不是说要力推九公主当上女皇。 她们约定,当乱世到了必须结束时,就打出九公主的名号,但九公主最终能不能登上皇位,就看九公主的造化了,因为媚娘他们更倾向于让陈深去登上那个位子。 “不是,我?” 陈深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惊呆了。他可不希望登上那个位子,那多不逍遥自在啊,他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不怕,你就挂个名。”媚娘说。 而且,这是后话了,不是当前她们应当考虑的。 她们当务之急是回到各自的势力,尽量在乱世之中,在各自门派和实力站稳脚跟,借助于盟会的力量发展自己的势力,以便于在乱世之中有自保之力。同时,与会的人员还要在盟会正是亮相之前一定要保密,以免别人知道陈家商会的存在。 至于陈家商会的规矩,她们立了不少,其中有一个条款很有意思,那就是一旦离开、背叛陈深,那么就等于自行脱离了盟会。 还有再有人违背盟约的时候,将有陈深执行处罚。 “嘿!” 陈深算是发现了,这是把他当做下手了,压根没给他一家之主的尊重。 在她们一散会后,陈深就去找了红姑。 他把报纸递给红姑,问她是不是同雾隐楼勾结,让雾隐楼老祖轻轻松松拿下了雪山城。他见红姑不愿意说,不由地提醒她:“别忘了,盟会里的消息要共享的。” “好吧。” 红姑松口了,她跟陈深说,她的确跟雾隐老祖有联系,这雪山城也是她拱手让给雾隐老祖了,她和雾隐老祖还有约定,那就是一旦反击到了长城边,雾隐老祖必须退出雪山城。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让雾隐老祖出手占据雪山城—— 红姑告诉陈深,雪山是长城阵法中的重要一环,雪山城一旦失手,长城阵法就不能开启了。红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长城阵法失灵,从而让长城守军保存现有的力量,同时又不损害长城守军的名声,传出不战而降的消息。 红姑的意见很坚决,“现在是内忧外患,长城守军可不能白白在这些人的勾心斗角中牺牲了。” 大家都尊重她。 虽然长城守军不能大举南下,但只要有一些零散的守军南下,就足以保证陈家商会的护卫力量了。 但有一个问题—— 陈深问红姑,“你怎么能肯定,雾隐老祖一定会把雪山城退回给你?” 红姑上下看了看陈深,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你说呢,我的陈爷?” “我?” 陈深急忙摆手,他劝红姑趁早不要动他的歪心思,“你是没在雾隐楼见到,这雾隐老祖软硬不吃,她根本不会听我劝的。” 红姑饶有兴趣,让陈深说说,他在北地妖境雾隐楼,究竟怎么劝雾隐老祖的。 陈深把前后经过说了。 三娘就在他身边,足以给陈深作证。 三娘点头,“雾隐老祖是油盐不进,任由老陈把嘴皮子磨破了,她都不站在我们这一边她唯一给陈深做的就是,保护陈深的安全,保证陈深身边人的安全,除此之外,雾隐老祖坚决站在妖怪那一方,甚至还想尝一尝人肉。” 红姑点头,“这的确是雾隐老祖面对陈深也能说出来的话。” “所以啊——” 陈深觉得,红姑若想利用他,让雾隐老祖站在人类这边,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红姑饶有兴致的笑了,“那看来还是你不了解枕边人啊。” 她问陈深,“在雾隐楼跟你的小猫咪睡了没有?” “啊?” 陈深环顾四周。 在仙剑峰仙剑洞的后花园里,夫人们或站或坐的聊天,在陈深看向她们的时候,她们也看向陈深,在饶有兴趣的等待陈深的答案。 三娘不以为意,“睡过,何止睡过,我们一起睡的。” “咳咳。” 许多人让他这一番话给呛到了。 她们佩服三娘,这玩的就是不一样。 萧梧桐这时候说话了,“两个人算什么,在血狱沼泽的时候,我们还……呜呜,呜呜……” 萧梧桐让江茶和封林晚捂住了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九公主冷笑,“这些都不算什么,好歹咱们都是自己人,也不打算谋财害命害了老陈。在东海,老陈就有点儿搞了,为了一对儿母女,让人骗了三四次,卖了还给人数钱。” “禽兽!” 媚娘狠狠地瞪了陈深一样。 陈深很无辜。 他一开始也是被动的,他也是受害者,他…… 九公主建议,应当把那对母女排除在外,她们无利不起早,要借那身份进到了陈家商会,指不定就是多了个炸弹。 媚娘同意。 未雨绸缪总是错不了的,万一那两个杀手找上门来的。 她们于是就又加了几条规定,譬如以得到灵力为目的而接近陈深的女人,伤害过陈深的女人,一律不得进入陈家商会。 “好了,好了。” 为了不让话题越跑越偏,陈深把话题拉回到刚才的问题上,“我就是睡了雾隐老祖,她照样不答应站在我们这边。” 红姑觉得是陈深睡的不对,“准确的说提出的时机不对。” “时机不对?” 红姑点头,“对,其实在过程中,雾隐老祖对你是百依百顺的,你难道不知道?” 陈深摇头,“不知道,你肯定?” 他怎么就没发现。 红姑肯定,她有着丰富的临床和隔窗偷听的经验,她发现这只高傲的小猫咪,在过程中对陈深是百依百顺,从不抬杠的,可一旦结束或者未开始,这只小猫咪就高傲的很,从来不把陈深放在眼里。 她问陈深,“现在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陈深大概明白了,就是让他牺牲色相呗,虽然听起来有点儿别扭,又有点儿欺负人,但陈深为了天下苍生就豁出去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日月风华》 红姑翻了个白眼,知道的是陈深要享受,不知道的还以为陈深要当和尚普度众生呢。 众人又一起查漏补缺一天,这才让这次盟会正式落下帷幕。 不过,这只是第一次盟会。 等十年以后,她们还要召开第二次盟会,到时候盟会的地点就会移到浮丘岛。浮丘岛上有仙人,还有禁制,而且远在中土势力之外,是躲避战乱的好去处。 媚娘甚至建议,一旦在中土待不下去了,盟会的成员可以到浮丘岛避难。 媚娘说:“我们可以把浮丘岛当做我们自己的家。” 浮丘岛上有仙人守护。 虽然这个仙人已经变成了木头人,可只要在浮丘岛上,在大椿的覆盖范围之下,就是绝对安全的,甚至于昆仑山上的仙人下来了,都不见得能奈何浮丘岛的禁制。 媚娘说:“浮丘岛可以说是躲避战乱的好去处。” 在又约定了下次盟会地点后,众人彻底没事儿做了,也知道到了分别的时候。 不得不说,陈深很有品位。这些个娘子性格各有不同,但都深受他的影响,有一些共同的品质让她们可以相互迅速拉近关系,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这几天相聚下来,让她们成为了彼此的朋友,现在要分开,还真有些舍不得,毕竟大乱将至,谁也不知道未来将变成什么样,她们下次能不能顺利的相聚还是未知数呢。 陈深这时候站了出来。 他觉得大家既然来都来了,好不容易相聚一次,肯定得过个夫妻生活。他建议按顺序来。 “你啊!” 媚娘扯住陈深的耳朵,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不过,媚娘最终还是任由陈深去了,正如陈深所言,来都来了,相聚一次不容易,彼此又都是娘子,是应该抓紧时间亲热亲热。 不过,媚娘把自个儿摘出去了。 她跟陈深天天在一起,不差这一两次机会。 陈深把时间一天一天的分给她们,换句话说就是一天送别一人。 他先送走了三娘,三娘潇洒的很,三千弱水只取一管饮,在陈深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成功调戏了陈深,然后走了。 并州神刀门,北地妖境南下首当其冲,她必须回去做好完全的准备。 不止神刀门要做好准备,别的人也要做好准备。 她们已经决定了,一定要齐心协力的护住神刀门,绝不能让神刀门在妖兵南下时陷落。 用长安守军曲帅红姑的话说,他们把洪水引了进来,但不意味着就不管了,他们要让洪水朝着他们预设的方向流,而不是恣意横流。 所以到时候在不暴露联盟的前提下,一定要守好神刀门。 陈深后面又陆续试药送走了萧梧桐;玩主仆游戏送走了江茶;跟九公主在一起,体验把九五至尊压在身下的爽感;同李渔一起看云,看云,看云—— 李渔是真的不想走,懒得动弹,最后拖到了不得不走,这才离开。 等人渐渐离开后,仙剑洞府又安静下来,而陈深也彻底安静下来,一天一次甚至于好几次,即便是铁打的肾也遭不住,幸好陈深练的是《长椿功》,恢复得快。 最后,仙剑洞府只剩下陈深、媚娘、陆颖、木奇和云尘子了。 陆颖现在和陈深空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 陈深把她留了下来,嘱托她别走。 当然,他对此倒是并没有什么坏心思。 至于木奇。 现在谁都知道木奇是陈深的便宜女儿。 她们也跟着陈深推测了许多,但都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这木奇还很缠陈深,即便独孤凤凰离开会仙盟了,她也不跟着离开。 这让独孤凤凰直呼,陈深把她的左膀右臂给拐走了。 其实,陈深倒想把木奇送走,他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当一个女孩的爹,而且以木奇的修为,就是天赋跟媚娘旗鼓相当,那年龄不说比陈深大很多,就是一样大,那也不是陈深女儿。 奈何摆脱不掉。 媚娘劝他不要气馁,“木奇在你身边,至少多了一个帮手和打手不是?” 她问陈深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陈深看了看云尘子,他恨想跟云尘子叙叙旧,看她的剑法练的怎么样了,尤其那一招缴械,不知道有没有出神入化。奈何媚娘在身边,陈深只能作罢。 他只能告诉媚娘,他打算去京城。 现在这大乱将至,消息最灵通,最混乱的莫过于京城。 他现在跟陆颖去京城,能打探到许多消息,及时反馈给商盟,当然更关键的是龙脉。 欲先开始皇墓,先得找到大仙朝的龙脉。 龙脉是陆颖儿测出来,她还指点了奔月宗主如何夺取龙脉灵力。 现在陈深待她,无疑可以知道奔月宗主的下一步动作。 第209章 茶馆 雪山城让妖怪占据的消息传来后,京城着实慌乱了一阵。 然而,很快北境妖地又没有了动静。 百姓们提着的心又放下来。 “放心吧,这妖怪来不了。”在茶馆喝茶的唐大爷信誓旦旦,他告诉年轻的后辈,从大仙朝建国至今,长城的关卡不是没让北境妖地的妖怪占过,可最后的结局怎么样? 无一例外的,这些关卡最终又回到了大仙朝的手中。 唐大爷以过来人的语气说:“这些妖怪无非是打个秋风就走,不用担心。” 陆颖儿给他们续茶,但茶续好后,陆颖儿忍不住说:“唐大爷,这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倘若妖怪真袭击来了怎么办?” 唐大爷有些蛮横,“什么万一,没有万一。” 年轻的后辈追问,“就怕有万一。” 唐大爷烦躁的说:“那也不怕,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长城守军、皇上,修仙门派全在呢,他们会让这些妖怪放肆?” 陈深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唐大爷要是知道长城守军已经打算明哲保身,不知道心里会想什么。 他拿起酒葫芦喝了一口酒。 陆颖儿坐在他身边,“相公,今晚上吃什么?” 陈深的目光不由地落向陆颖儿的胸口。 陆颖儿踩了他一脚,“说正经的。” “烂肉面吧。” 陈深抬头,招呼茶楼上端茶的云中君,“老云,闲下来了去买几碗烂肉面。” “得嘞!” 云中君在楼上招呼一声,回头招呼在对面酒楼打杂的谢飞,让他待会儿去买烂肉面。 谢飞答应了。 云中君没有跟陈深去龙吟城和仙剑峰。 他中间回了家一趟,在给他娘子药稳定病情的同时,把娘子和弟子接了来,安置到了陈深身边。 他跟着陈深这几个月,大致也明白这天下大势将会如何了。 如何带着弟子和娘子在这乱世中活下去,是他要面临的问题,而思来想去,云中君觉得最安全的莫过于陈深身边,这世上在没有比陈深安全的了。 在北地妖境有雾隐老祖罩着。 在南面有陈家商会罩着,云中君觉得加入陈深都活不下去,那这世上怕没有容身之地了。 陈深又喝了一口酒。 他看着陆颖儿笑颜如花,不由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本来,他和陆颖儿一致约定,等陆颖儿准备好后,他们再欢好的,陆颖儿是第一次,陈深上次第一次还是云尘子,可那第一次有突破的原因,有的没清楚滋味,所以他也得准备。 然而—— 在仙剑峰最后那段时间,媚娘跟陈深欢好以后,回青云宗了,留下陈深和陆颖儿启程去京城。陈深留这么晚自然是有她的目的的,在陈深离开仙剑峰的前一晚,云尘子钻进了陈深房间,就在云尘子咂摸的时候,陆颖儿也来了,云尘子收敛了心神,在被窝中一动不敢动。 陆颖儿来找陈深是为了打破最后一层隔阂。 她在盟会的时候还不觉得,这几天见陈深那么多娘子,全在跟他欢好榨取,不由地觉得自个儿是个外人,还算不上真正的娘子。现在陈深把娘子们送走了,她立刻来了。 陈深痛并快乐着,劝陆颖儿要做好准备,然而陆颖儿不想再做准备了。 这北境妖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入关了。 要是他们前往京城时就大举南下,那么以后就又要忙起来,她就再也没机会了。现在好不容易天时地利人和,她决定快刀斩乱麻。 陈深劝她不住,导致她这快刀不止斩住了云尘子这团乱麻。 陆颖儿看着云尘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在陈深、云尘子和陆颖儿相顾无言时,云尘子忽然放开,把陆颖儿拉了过去,既然是第一次,就得有人指导,云尘子觉得她可以做陆颖儿的导师—— 陈深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痒难耐。 至于陆颖儿—— 她现在已经实现了小姑娘向女人的转变,盘起了长发,穿着素净的长衣,看起来就像一朵半开未开,沾染了雨水和露珠的荷花,让人只觉得润。 “老陈,老陈!” 木奇钻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根柳枝,在她身后跟着一溜儿的泼皮无赖,他们有些脸上带伤,这属于刚被木奇收服的,至于那些脸上无伤的无赖,他们属于老炮。 这些老炮现在对木奇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这可都是打出来的经验。 木奇回来找陈深要钱,“我买零嘴儿去。” 陈深看也不看她,“没有,没有,找你的手下去。” 陈深现在知道木奇为什么可以是剑仙楚狂人的传人了,太暴力了,无时无刻不想着打架,面对境界高的就用修为打架,面对街上这些泼皮,就封印修为,用柳枝跟他们打。 可以说,木奇的剑法是日益精进。 伴着木奇剑法日益精进的还有她花钱的速度,陈深都觉得遭不住。 “不行啊,榨不出来了。” 木奇说他的小弟但凡能榨出一点儿油水,她都不会来找陈深,木奇见老陈不拿,回头对陆颖儿说:“陆娘,我缺钱!” 陆颖儿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她才多大啊,现在竟然有了女儿,真是不可思议。 她把兑换的银子拿出来,丢给木奇。 “得嘞。” 木奇一招手,“兄弟们,赌坊!” 木奇现在还有一个频繁出入的地方,那就是赌坊,但她去赌坊不是去赌博的,她是去打架的,赢了打,输了打,不输不赢也要打,几个赌坊让他折腾的苦不堪言。 地鼠门甚至出手了。 其结果就是地鼠门来的都没回去。 幸好有独孤凤凰和仙盟罩着,不然木奇这天子脚下胆大妄为,非让百帝城收拾不可。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 “号外,号外!” 一个小姑娘举着茶馆的报纸从桥上匆匆跑过来,“北门关大开!太平王大举南下!” 谢飞本来要去买烂肉面,闻言停住了,三步并作两步到小姑娘面前,伸手捞出一份报纸,在付了银子以后,他奔到茶馆,“陈爷,师父,太平王犯上作乱了!” “不,不可能!” 刚才还自夸不用担心的唐老头惊呼。他一把抢走报纸,“不可能,怎么可能,太平王可是皇上的小舅子,曾平定昭王之乱,他怎么会话都不说造反呢。” 唐老头不相信。 但报纸上写的明白,妖怪从北门关长驱直入,连占了天南、酒水、北岗、西山、石城五座长城关口,这五座关口还是连成一条线的,算是长城守军的一个防守单元,现在这五座城池算上北门关,妖怪们已经牢牢握住长驱直入中土的钥匙了。 陈深从不敢相信的唐老头手中抽出报纸,再次感慨江茶的消息灵通,这消息这么快就送过来了,这消息怕不是要比朝廷的邸报还要快。 还有这奔月宗主本领大,但不意味着是个傻子,他牢牢住占据这六个关口,前可攻退可守,还可避免腹背受敌,可见入侵中土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陈深又把报纸递给云尘子,他对唐大爷说:“大爷,趁着没有兵临城下,现在能跑赶紧跑吧。” 等北境妖地的妖怪们兵临城下——北地妖境既然大举入侵,肯定首要目标是龙脉,她们必然很快就将来到京城——这时候唐大爷他们想跑就跑不了了。 陈深他们所在的小镇,属于北来的妖怪进攻京城的必经之地,所以这里肯定是不能呆的。 然而,说起来容易,真要让唐大爷他们搬,他们又不愿意搬。正所谓安土重迁,这里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这里有他们的产业,有他们的农田,有他们的人脉,有他们活下去的资本,现在让唐大爷搬,这痛苦仅次于去死。 唐大爷还想自欺欺人,“不,不会,这些妖怪太嚣张,他们等着,等王师一到,同长城守军里外会合,足以把这些妖怪赶往北地妖境的蛮荒之地去。” 在这些普通百姓眼里,这些妖怪是不堪一击的。 然而,只有陈深知道,这些百姓在那些妖怪和妖兽的心里,连螳臂当车的螳臂都算不上。 唐大爷失魂落魄的回去了。 年轻人跟在他身后,“唐大爷,不管怎么样,咱们得未雨绸缪啊。” 他们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现在夕阳西下,在刚才卖报小姑娘的吆喝下,人们变的人心惶惶,就是头上的晚霞都变的担惊受怕起来,让风一吹就散了。 云中君从楼上下来,“咱们现在怎么办?” 这小镇在妖怪进攻进城的必经之路上,而他们的茶楼又在必经之路的必经之路上,虽然陈深有人罩着吧,云中君觉得还是暂避锋芒比较好。 “咱们?” 陈深喝了一口酒,“让这些百姓能搬的快搬,能走的快走。” 这地方他提前勘察过的,这地方一旦起战乱,必然是修罗场,所有在修罗场中心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的骨头渣都不剩。 “当然,咱们不用担心。” 陈深让云中君尽管放心,“倘若我让入侵的妖怪给砍了,那么,这场闹剧差不多就应该结束了。” 云中君沉吟一会儿后,最终决定相信陈深,遵循他原来的约定。 妖怪的动作很快。 十天前才从报纸上得知占据了五城,转眼间就得到消息,妖怪们入侵并州,把神刀门围住了。“神刀门坚守奔雷谷,三次挫败妖兵,最终妖兵决定围而不攻神刀门,别的妖怪横扫并州,直奔京城而来。”陈深念着报纸。 他念罢后抬起头,望着在听的唐大爷等一群人,“乡亲们,这妖怪马上就要扑到京城了!” 这报纸上还说,妖怪们所到之处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手下从不留情。 陈深还是那句话,让他们能走快走。 现在京城以北已经不适合人居住了,妖兵就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手指所致,锋刃所向,而大仙朝,在一面调集仙盟的同时,先把辟邪司,镇魔司,明镜司的人派上去了、 然而,这些人在妖怪面前,打牙祭的资格都没有,很快就被淹没了,不带一丝儿响的。 也就是神刀门拖住了奔月宗。 奔月宗主久攻不下,又害怕腹背受敌,所以给了神刀门很大的注意力。若不然,他这会儿早带手下杀到京城了。 云中君接过报纸,这报纸上并非全是坏消息。 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神刀门奔雷谷斩杀了去年的叛徒萌儿。他放下报纸,问陈深:“神刀门坚持得住,固然跟神刀门门主在合体期有关系,更大的原因怕是陈家商会诸位娘子的帮助吧?” 陈深点头。 现在的神刀门门主,别听境界高,其实就是个核武器,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丢,一旦丢出去,那可就是两败俱伤的场面。 现在神刀门能屹立不倒,还真多亏了陈家商盟。 陈深得到消息,萧梧桐、江茶她们都去了,龙宫的龙王温衡也去了。 云中君问他,“你不怕他们有什么不测?” 陈深还真不怕。 且不提他的娘子各个身经百战,单说秦歌、雾隐老祖在,就不可能危及到他们的生命。 虽然没有明说,可陈深也知道,双方其实心里各有一杆称,那就是守住神刀门,然后放北境妖怪进入中土到京城城墙下。 这是双方的共识。 至于为什么有了共识,还要多做纠缠,那是因为现在的长城守军和神刀门这些在他们后背和腹部的势力,相当于一个水龙头,他们有多紧,决定了奔月宗主能够在京城、中土投入多少力量。 奔月宗主自然不希望有这么一个水龙头束缚自个儿,所以才尝试进攻神刀门。 现在即便受挫,陈深觉得他也不会马上放弃,只因神刀门位子太重要了。 对于陈家商会而言,留着神刀门也是极为重要的,万一北境南下的妖怪太多,或者目的达到后,不能及时把妖怪赶走,神刀门都将发挥很大的作用。 因此在短时间内,对于双方而言,神刀门这个不是死结的地方,将成为必须争夺的死结。 “行了,咱们不用太在意这个。” 陈深觉得当务之急是让乡亲们全部搬走,同时暗中观察大仙朝的动静。 谢飞说:“我进城里打探消息,听说大仙朝百帝城已经决定出动了。” 陈深点头。 这个在意料之中,大仙朝再怎么利用北境妖怪弄乱当前局势,也得做做样子才行,不然怎么可能瞒得过上天。 第210章 迷宫 嗖! 嗖嗖! 朗朗晴空之上,有无数的流光划过。 陈深呆在茶楼上,静静地看着他们,问旁边的陆颖儿,“这是今儿的第几波了?” “第五波?” 云中君在后面纠正他,“第六波了。” 现在镇上的百姓能逃早就逃了,没逃走的也在抓紧时间逃,现在整个镇子鸡飞狗跳,唯一安静异常的只有茶馆,哦,不对,还有唐大爷。 唐大爷依然觉得妖怪到不了京城下,“这可是京城,京城要沦陷了,那天下也就完了,跑不跑的还有什么意思呢。” 唐大爷依旧光顾茶馆,依旧说这些话,可是已经没有听众了。 唯一的听众或许是谢飞。 他对唐大爷说:“大爷,话不能这样说,不还有大的修行门派嘛,你去他们的采邑不就能活?” 唐大爷不觉得。 他觉得京城是天子脚下,大仙朝的中心,“到时候各大派都要来勤王,京城绝对会安然无恙的。” 《青葫剑仙》 唐大爷对住在京城的天子有莫名的信心。 天上一波波飞到北方的仙人,尤其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然而,消息越来越坏, 在整个镇子大部分百姓流亡后,南逃的百姓又填补了镇子的空白,他们大包小包的提着,孩子拉着,慌慌张张的进了镇子,一时间整个镇子到处是惊慌失措的哭声和叫喊声。他们有的在悲恸流离失所,有的在哭泣失去的亲人,还有的在大声呼喊失散的孩子,期望他还活着。 陈深在茶馆楼上看着,只觉人间一副惨像。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有过挺身而出的念头,然而当所有人都打着小九九,都期待时局乱起来,奔月宗好方便毁龙脉,开始皇陵;皇帝一家人还摆脱禁制时,他一个人又能干什么呢。 别说他奔月宗和百帝城了。 现在他站出去,能跟着他的也就媚娘等寥寥几个人,现在各方势力都在下一盘棋,虽然执棋的手,譬如秦歌、九公主,独孤凤凰,红姑和雾隐老祖是她娘子,可他依然是棋子。 爱也分三六九等的。 对于秦歌这些人来说,陈深绝对不是放在第一位的。 他也就是靠着秦歌、雾隐老祖这些人还算有的那么一丢丢的爱意,得到了一些庇护而已,顺便又有一些利用价值,所以才得以围绕他建立了个陈家商会。 “哎。” 陈深望着茶馆下流离失所,惊慌失措的百姓,长叹了一口气。 他备了不少粮食,让云中君的弟子分发给百姓,让百姓得个温饱以后赶紧继续南下,这儿可不安全,不是长久之地。 唐老爷子在见到这些人以后,终于不再淡定了,脸上也露出了不安的神色,陈深劝他,“老爷子,别硬撑着了,能跑赶紧跑,命要紧。” 唐老爷子不在反驳,反而问陈深:“你为什么不跑?” 陈深告诉他,“我是不想活了,你可别跟我一般见识。” 唐老爷子信他的邪。 他又坚持了一天,然后在南逃人们渲染的恐惧中,最终还是顶不住的逃走了,陈深的茶馆少了唯一的一位忠实客户。 逃难的百姓带来许多妖怪的消息。 他们有的人说妖怪见人就杀,见人就吃,还有的说妖怪尤其喜欢小孩,喜欢把小孩串在架子上烤,还有的说妖怪惨无人道,喜欢妇人,抓住她们以后发泄兽欲,把她们折磨的不成人形了,还有的人说,有的妖怪喜欢把人当畜生,跟他们一起玩乐。 还有的人说,有些妖怪喜欢拿人的内脏下酒—— 还有很多很多人说。 不止他们说,报纸上关于真正的消息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上面到处是惨绝人寰的景象。许多人甚至看着报纸能看吐,看出了梦魇。 陈深在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一种冲动,就是把长城守军的曲帅红姑打屁股,把京城、百帝城的那些贵人剥皮抽筋的冲动。 然而,他们是棋手,陈深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 但最终,陈深还是忍无可忍的写了三封信,一封写给雾隐老祖,一封写给秦歌,还有一封信写给九公主,他期望京城是底线。 这三封信石沉大海,一封信也没有回信。 时间一天一天过,占据越来越混乱,陈深每天都能得到消息,镇魔司败退,辟邪司刺杀不成,明镜司败退,百帝城败退,几乎没有一个好消息。 而奔月宗这时候也终于腾出了后,再不理会神刀门,直扑京城而来。 眨眼之间,已经到了百里之外。 云中君站在陈深身后,望着远处狼烟滚滚,问陈深:“咱们当真不躲不避?” 陈深应了一声。 他说道:“这些妖怪们纵横跋扈了这么多天,是时候给他们点儿教训了。” 云中君诧异,“你要出手?” 陈深不打算出手,因为这些妖怪会自己动手的,他们要对陈深动手,那陈深就不客气了,他正好验证一下身上的光环是否还有用。 他听说,这次妖怪南侵,不止奔月宗,雾隐楼和青丘山的这些妖怪,还有别的种族的妖怪,凡是妖怪,太平王都为他们打开方便之门,让他们尽情的南下,肆意的在中土跑马。 陈深若能在阻拦这些妖怪的时候,让他们对自个儿动手,哪怕受伤一点儿伤,继而让他们内部起冲突,那也是极好的。 既然他请不动雾隐老祖这臭娘们站在他身后,就用这方式来让雾隐老祖站在他身后吧。 他告诉云中君,“你要是觉得不对劲儿的话,可以带着你娘子离开。” 云中君说不用了。 他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要帮陈深的忙,就要帮到底,而且他相信陈深,或者说他相信陈深身后的那些个娘子们,“如果她们都护不住你的话,那这大地也就没有太平日子了。” 到时候去哪儿都一样。 何况他在陈深身边还能看一场好戏,早听说陈深在哪儿都有娘子,他今儿要好好看看。 陈深瞥了他一眼,“你的好奇心可真旺盛。” 云中君觉得一般吧,“若好奇心真旺盛,我也不会现在才猜到,你所谓的灵丹妙药竟是那些东西。” “啊!” 陈深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说什么!” 云中君让陈深放轻松,“若有一天,你病了,你必须要吃屎才能活下去,你吃还是不吃?” 没有经历过生死,没有得过大病的人,绝对会铁骨铮铮的说不吃。 可经历过生死,或者说正在走向死亡,而对这个世界充满留恋的人,当他们的世界从此变成灰白,变成弥漫着死亡气息的世界后,让他吃屎就能活下去,他绝对吃。 没有经历过,恐怕永远难以理解。 云中君经历过,他经历了太多次娘子痛的死去活来,而他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她受苦的时刻,他看着她面目狰狞,青筋暴露,脸上全是因为疼痛难忍,痛不欲生的小血丝。他见过娘子为了忍住痛,死死咬着衣服,愣是把牙齿咬碎,一嘴血的的恐怖。他见过娘子忍不住痛,大声嘶吼,甚至盖过台风天的雷声了,把嗓子喊嘶哑喊失声的震耳欲聋。 他经历太多太多了。 所以当他猜到陈深在用什么药诊治他娘子时,云中君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以前他觉得猫屎,蝙蝠屎入药很恶心,现在他明白,药代表着希望,只要有希望,无论药是什么,都是可以接受的。 陈深想不到云中君猜到了,他郑重其事的对云中君说:“对,对不住,我——” 云中君摆了摆手。 他让陈深不用道歉,“如果当初在无名岛上,我知道你的药效是这个的话,我绝对二话不说会取药的,所以你不用愧疚。” 药就是希望。 云中君感慨道:“你这人还真是神奇,有那么一瞬间,我不带仇恨的说,真想把你身子划开,看看里面究竟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那玩意儿竟然会有这等奇效。” 陈深苦笑,“神奇?有什么好神奇的。” 正经事儿不干,儿子女儿没有一个,他这是献祭了子女才换来的代价。 可能会有人说,相比于子女,这代价更划算,可惜这不是这么算的,对于追求力量的既得利益者而言,譬如陈深和她的娘子们,肯定觉得这代价是值得的。可陈深在午夜梦回时,一想到自己上辈子没儿子女儿,这辈子也没儿子和女儿,就觉得有一股悲凉。 这种悲凉绝对不是说有了娘子,有了力量就能够填补的。 “哎。” 云中君好奇,“你一个废灵根,修炼到了现在的境界,是不是和你——” 云中君实在太好奇了。 这也是他猜出来后觉得没什么的一个小小小的原因。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陈深说云中君多想了,“我这是自个儿修炼出来的。” 至于酒葫芦的奥秘,就不必向外人道了。 云中君不大相信,“废灵根自个儿修炼到元婴期?” “这有什么,你都知道我那什么有奇效了,就应该想到,其实我的体质很特殊。”他问云中君,知不知道仙人岛。 云中君太知道了。 他为娘子摘到的灵根果就是从仙人岛上来的。 “你知道吗,灵根果树在仙人岛上,就跟我们这儿的桃园一样随处可见。”云中君说。 他当时只能算倒了个外围,并没有看到岛内真正的景象。 事实上也看不到。 因为仙人岛内部,常年让雾气笼罩着,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岛上的情景,“岛上好像有一个很大的蛋壳一样的建筑。” 但具体是什么建筑,他就不知道了。 其实不止他看不到,就是仙人岛上的人也看不到。仙人岛上的人是偶然到岛上生活的,因为岛上仅外围,就处处是灵根果树和灵草、灵泉,所以他们在岛外围就修行了。 至于进到里面—— 云中君摇头,据他所知,仙人岛上的人从来没进去过。 他们的人也尝试进去过,可仙人岛上是禁飞的,云中君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禁制,反正境界再高也只能步行,而到进到岛中心,必须要经过迷宫。 “传闻迷宫中有凶兽,进迷宫的人走不了几步就传来惨叫,让妖兽撕碎了。” 就是逃过妖兽的,走了几步也会爆裂而亡,无论实力如何。 云中君说,仙人岛上的修行者告诉他,这妖兽的境界很高,云中君猜测不是上古凶兽就是神兽,“传言合体期的修行者在这妖兽之下都撑不过一秒钟。” “现在你知道他的神秘了吧?” 若让他选一个神秘之地的话,最神秘的,云中君一定选仙人岛。 可能会有人说,相比于子女,这代价更划算,可惜这不是这么算的,对于追求力量的既得利益者而言,譬如陈深和她的娘子们,肯定觉得这代价是值得的。可陈深在午夜梦回时,一想到自己上辈子没儿子女儿,这辈子也没儿子和女儿,就觉得有一股悲凉。 这种悲凉绝对不是说有了娘子,有了力量就能够填补的。 “哎。” 云中君好奇,“你一个废灵根,修炼到了现在的境界,是不是和你——” 云中君实在太好奇了。 这也是他猜出来后觉得没什么的一个小小小的原因。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陈深说云中君多想了,“我这是自个儿修炼出来的。” 至于酒葫芦的奥秘,就不必向外人道了。 云中君不大相信,“废灵根自个儿修炼到元婴期?” “这有什么,你都知道我那什么有奇效了,就应该想到,其实我的体质很特殊。”他问云中君,知不知道仙人岛。 云中君太知道了。 他为娘子摘到的灵根果就是从仙人岛上来的。 “你知道吗,灵根果树在仙人岛上,就跟我们这儿的桃园一样随处可见。”云中君说。 他当时只能算倒了个外围,并没有看到岛内真正的景象。 事实上也看不到。 因为仙人岛内部,常年让雾气笼罩着,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岛上的情景,“岛上好像有一个很大的蛋壳一样的建筑。” 但具体是什么建筑,他就不知道了。 其实不止他看不到,就是仙人岛上的人也看不到。仙人岛上的人是偶然到岛上生活的,因为岛上仅外围,就处处是灵根果树和灵草、灵泉,所以他们在岛外围就修行了。 至于进到里面—— 云中君摇头,据他所知,仙人岛上的人从来没进去过。 他们的人也尝试进去过,可仙人岛上是禁飞的,云中君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禁制,反正境界再高也只能步行,而到进到岛中心,必须要经过迷宫。 “传闻迷宫中有凶兽,进迷宫的人走不了几步就传来惨叫,让妖兽撕碎了。” 就是逃过妖兽的,走了几步也会爆裂而亡,无论实力如何 第211章 虎妖 “王书瑶!” 陈深震惊的整个人站起来。 这仙人岛一共出来两个女人,还全是从仙人岛中心出来的,现在全跟他有关系,这绝对不是巧合。他向云中君点头,“王书瑶是木奇的母亲。” 木奇适时探出头,“谁在找我娘?” 云中君也被震惊的说不出话了。 他向陈深竖起大拇指,“我这一辈子很少佩服人,恭喜你,现在成我最佩服的人了。” 陈深没说话。 他看着远处,“仙人岛中心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我娘和王书瑶出现后,这两个对我来说很亲近的人,为什么都是从仙人岛出来的。” 最为关键的是—— 陈深看着云中君:“我娘可没有你说的那么传奇,她在我小的时候就病逝了。” 同样病逝的还有王书瑶。 她们若真的出身神秘的话,不可能就那么轻易的死了。 云中君若有所思,他问陈深,“他们得了什么病?” 陈深摇了摇头,若有所思,“你这么问我想起来了,我娘是得了怪病死的,而王书瑶也是的了怪病死的,她们病的症状不一样,但死法差不多,死的又极又快。” 云中君嘀咕,“死的这么相同,有点儿猫腻。” 但具体什么猫腻,他显然说不清楚,“你想要知道的话,只能亲自去仙人岛找找了。” 陈深点了点头,有朝一日,看来他真得去一趟仙人岛了。 说话间,镇子外面尘烟滚滚。 “妖,妖怪来了!”有人在镇子口大吼。 镇子上本来聚集了一大堆逃难的百姓,正在等待客栈的施舍,可一听到这话,就像热油浇在了蚂蚁窝上,立时慌乱起来。有人的抬腿就跑,有的人在搀扶老人,有的人刚休息一会儿,虚软着身子站起身寻找亲人,还有的母亲在人群中红大喊孩子的名字。 陈深就看见,有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在人群之中不知所措,还让一个人带倒了,眼看他不是死在妖怪手下,而是死在践踏之中,陈深就不再犹豫。 然而,不等他出手,云中君已经飞跃而下,把孩子抱了起来,又飞上了街道上空。 “大家有序散开!都往南逃。” 云中君在高处说话,还挥手招呼他得弟子,干净疏散人群,然而,已经晚了,镇子街头已经传来人们惨叫的声音。云中君只能看向陈深。 陈深一抖衣袖,“我去!” 木奇摩拳擦掌,“我也去!” 云中君望着他们去往街头。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这时下方传来一个女子焦急的声音,现在云中君手中的孩子是她的孩子无疑。 云中君落下去,把孩子交给她,“从巷子分开,绕过京城往南,千万不要停留。” 云中君的弟子也劝他们。 云中君在着急之余,不由地望了望前面,他见到了陈深的背影,还看到他面前尘烟滚滚。 尘烟滚滚之中伴着血光和火光。 妖怪们的残暴在报纸上的报道不是虚传的,陈深看到一个妖怪冲过来,赶上一个男子,伸手一撕两半,一口咬下去,一口丢走。他还看到一头熊妖,手里的巨斧一斧子下去扫死三个人。在他再次扫时,有人抓住了他的斧柄,是陈深。 “好家伙,还有自己个儿送上门来的。” 熊妖大喜,手中的利斧一抽,然而斧柄纹丝不动。 这头熊妖化形还没成功,境界也就在元婴期,在同境界之下,陈深不怕他。 他手一招。 在一把血红的剑在他面前悬浮时,天上下起了枫叶,风一吹,血红的枫叶漫天飞舞。 “哼!” 熊妖把斧柄一丢,一熊掌朝陈深砸过来。 与此同时,熊妖身边的妖怪也招呼向陈深。 陈深双眼不眨,手一挥,枫叶漂亮而过,剑芒频闪,霎时间把一群妖怪包围,这些妖怪是打头阵的妖怪,残暴有余,境界不足,几乎一刹那间,就让枫叶割出许多道血口子。 然而,妖怪的悍勇超出了陈深的预想,他们并不会因此而停下脚步,而是继续上前,潮水一样的包围陈深,就是打不死陈深,也要把他淹死。 就在这时。 唰! 唰!唰! 十几道剑芒闪过,砍瓜切菜一样把包围陈深的妖怪全部斩杀了。 剑仙楚狂人的传人木奇出手了。 陈深惊讶的瞥她一眼,他这还是头次看到木奇出手,奇怪的是剑芒并非她法宝祭出来的,而是凭空而生的。 木奇朝陈深挑下眉,她现在兴头起来了,脚步向前一踏,刹那间消失在原地,在出现时已经在妖怪群众了,陈深只见木奇手指连点,然后就跟六脉神剑一样,从指间射出家剑芒,不断地将这些境界不高的妖兽击中,在他们的胸口、额头留下一个血洞。 陈深这下轻松了很多。 他依旧让枫叶飘零弥漫整个街道,堵住那些漏网之鱼,为身后的百姓争取撤退时间。 然而,就在木奇杀的兴起,无往而不利时,忽然—— 砰! 街道两旁的房子撞碎了,砖瓦起飞,同时从废墟中钻出一头犀牛一样的妖兽,这犀牛一样的妖兽头前有一个子大大的犀牛角,至于身高,得有房子那么高,撞碎这些房子轻而易举。 他们从废墟中冲出后,直扑陈深而来。 “枫叶飘零!” 陈深手一挥,身前的枫叶顿时向犀牛妖席卷而去。这些枫叶就跟蝴蝶一样,把犀牛妖兽围的密密麻麻,几乎看不见犀牛。 然而,犀牛妖还是冲了出来,虽然他身上有很多血口子,可这不能让他痛苦、不前,反儿加重了他的愤怒,犀牛妖不管不顾都朝陈深扑过来。 就在他快要到陈深面前时—— 噗嗤! 一把血红的剑突然出现,插进犀牛妖的双眼。 嗷! 犀牛妖痛呼,声音震天响,以至于场上的争斗有那么一瞬间停滞,但短暂的停滞后,妖怪和妖兽们依旧悍勇无比,一时间前赴后继,竟然把木奇娇小的声影淹没了。 “木奇!” 陈深一阵紧张,好歹叫自己一声爹,陈深可不希望她有什么不测。 但不等陈深靠近—— 只听木奇大喝一声,接着陈深见到了他难以忘却的一幕,只见左手和右手化作手枪的手势,然后就跟手枪一样,剑芒不断的在指尖上吞吐,扫射一样,短时间内杀出一条血路。 但也就这样了。 吼! 一头黑虎长啸,震的尘沙四起,接着就见一头大如重卡的黑虎掠过妖怪的头,朝木奇扑过来。 “嗬!” 木奇冷笑一声,手呈圆形,前后排列,然后就跟扛着一个迫击炮抗在肩上的动作一样,不等黑虎扑下来,她大喊一声,“去死吧!” 轰! 剑芒化为一团白芒,就跟rpg射出去一样,拖曳着火光一头扎进黑虎胸膛。 砰! 黑虎化为了烟花,同剑芒一起炸裂。 然而不等木奇高兴,烟花的璀璨中闪出一个人,一手拍向木奇。 木奇反应也快。 一把剑刹那间出现在手中,向已经到了身前的妖怪招呼去,一剑打在虎掌上,竟然跟打在石头上一样,响起当的一声,甚至还在冒火星。 畅想中文网 “嘿!” 烟花中出来的这位妖怪已经化形成功,而且境界看起来不低,身法很利索,在木奇又一剑刺去时,他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化为一层薄雾笼罩着木奇。 木奇也毫不怯战。 她手一挥,一把剑化为了十把剑,一百把剑,绸带一样在周身缠绕,让虎妖无可奈何。 他们在短时间内分布胜负。 而伴着木奇的注意力让虎妖牵走,就只有陈深直面这些妖怪了。 这些妖怪至少有一半在化形中,有一半还没化形,这意味着有一半的境界是跟陈深相同的。陈深现在元婴期,他对付一两个元婴期的修行者还可以,但一下子面对这么多元婴期妖怪,陈深还真没有把握。 因此陈深选择了最有把握的办法,他手捏住一枚枫叶,“想找死的话尽管上,不瞒你们说,我叫陈深,我的娘子是雾影老祖——” 他声音不是很大,在嘈杂的空气中就像一枚小石子丢进了子波浪壮阔的海中。然而,就这么一枚小石子,刚落尽海里就让大海风平浪静了。 妖怪们惊讶的看这陈深。 有些妖怪已经冲了出来,有的已经举起了武器,现在默默地放下来。 就是那头虎妖,他也住了手,“你,你真的是陈深?” 陈深点头,“如假包换,你们要不信,剁我一个人手指头试试?” 虎妖忙摇头。 这不行,这绝对不行,雾影老祖放出话来了,敢伤陈深一根汗毛,她灭他全族。虎妖老婆和孩子挺多的,他犯不着冒险。但问题来了,现在陈深站在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不动手,哪拿陈深怎么办? 虎妖觉得很棘手。 他离木奇远一些,嘱咐后面的一位小弟,“去请示一下。” 那位小弟是个狗妖,脸上还有狗的模样,,他点了点头,“汪汪”,朝着陈深叫两声以后,他去了。 陈深不是很懂,“他刚才是骂我?还是让我等着。” 虎妖轻笑,“他在骂你狗仗人势。” “啊!” 陈深这下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木奇冷笑一声,手呈圆形,前后排列,然后就跟扛着一个迫击炮抗在肩上的动作一样,不等黑虎扑下来,她大喊一声,“去死吧!” 轰! 剑芒化为一团白芒,就跟rpg射出去一样,拖曳着火光一头扎进黑虎胸膛。 砰! 黑虎化为了烟花,同剑芒一起炸裂。 然而不等木奇高兴,烟花的璀璨中闪出一个人,一手拍向木奇。 木奇反应也快。 一把剑刹那间出现在手中,向已经到了身前的妖怪招呼去,一剑打在虎掌上,竟然跟打在石头上一样,响起当的一声,甚至还在冒火星。 “嘿!” 烟花中出来的这位妖怪已经化形成功,而且境界看起来不低,身法很利索,在木奇又一剑刺去时,他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化为一层薄雾笼罩着木奇。 木奇也毫不怯战。 她手一挥,一把剑化为了十把剑,一百把剑,绸带一样在周身缠绕,让虎妖无可奈何。 他们在短时间内分布胜负。 而伴着木奇的注意力让虎妖牵走,就只有陈深直面这些妖怪了。 这些妖怪至少有一半在化形中,有一半还没化形,这意味着有一半的境界是跟陈深相同的。陈深现在元婴期,他对付一两个元婴期的修行者还可以,但一下子面对这么多元婴期妖怪,陈深还真没有把握。 因此陈深选择了最有把握的办法,他手捏住一枚枫叶,“想找死的话尽管上,不瞒你们说,我叫陈深,我的娘子是雾影老祖——” 他声音不是很大,在嘈杂的空气中就像一枚小石子丢进了子波浪壮阔的海中。然而,就这么一枚小石子,刚落尽海里就让大海风平浪静了。 妖怪们惊讶的看这陈深。 有些妖怪已经冲了出来,有的已经举起了武器,现在默默地放下来。 就是那头虎妖,他也住了手,“你,你真的是陈深?” 陈深点头,“如假包换,你们要不信,剁我一个人手指头试试?” 虎妖忙摇头。 这不行,这绝对不行,雾影老祖放出话来了,敢伤陈深一根汗毛,她灭他全族。虎妖老婆和孩子挺多的,他犯不着冒险。但问题来了,现在陈深站在他们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们不动手,哪拿陈深怎么办? 虎妖觉得很棘手。 他离木奇远一些,嘱咐后面的一位小弟,“去请示一下。” 那位小弟是个狗妖,脸上还有狗的模样,,他点了点头,“汪汪”,朝着陈深叫两声以后,他去了。 陈深不是很懂,“他刚才是骂我?还是让我等着。” 虎妖轻笑,“他在骂你狗仗人势。” “啊!” 陈深这下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木奇冷笑一声,手呈圆形,前后排列,然后就跟扛着一个迫击炮抗在肩上的动作一样,不等黑虎扑下来,她大喊一声,“去死吧!” 陈深这下轻松了很多。 他依旧让枫叶飘零弥漫整个街道,堵住那些漏网之鱼,为身后的百姓争取撤退时间。 然而,就在木奇杀的兴起,无往而不利时,忽然—— 第212章 仙人之力 待镇上百姓全部逃走以后,他们的妖怪才缓缓地经过镇子,向京城围去。 陈深、云中君和木奇站在茶馆的楼台上,望着妖怪川流不息,浩浩荡荡的妖兽大军,搭配起那些化形未成功的妖怪,看起来就像魔戒中的半兽人军团。 他们顺着妖怪们前进的方向,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帝都的城墙。 云中君拍了拍陈深的肩膀,“你不用自责,这一切都是命。” 有时候,有人抱怨是个好事,等无人抱怨了,只能归咎到命的时候,那才是浑浑噩噩只能等死的时候。云中君说,这世上从始至终就不存在文明和文化,更不存在信仰,这些都是为了便于统治罢了,这世上的真相就是生存,生存,还是生存。 所谓的朝廷,门派大都是如此。 生存才是生命的本质。 要不是上天加了一个死亡的限制,恐怕人的生存竞争会更加惨烈。 云中君说:“现在,就是一个自然淘汰的过程罢了。” 陈深没说话。 他望着高高的京城城墙,问云中君:“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能攻下京城?” 云中君沉吟片刻,“一天。” 陈深觉得这么找也得三天吧,百帝城和京城的皇帝,他们的演技不应该那么拙劣才对。然而,他们两个猜错了,谢飞从京城带来消息,“皇上和猫贵妃等皇室子弟,已经连夜逃出京城,往百帝城方向逃了。现在京城内当家做主的是宁王。” “宁王?” 陈深耳熟,继而响起许一城是他身边的人。他隐约听人说,宁王借助许一城跟太平王牵线搭桥了,然后在猫贵妃的枕头风下,皇上又把宁王叫回了京城。 现在还把宁王留在京城当家做主。 “呵呵。” 陈深给云中君说他们两个都猜错了,有宁王在,半天都不用,这京城就能攻破。 他打算等京城被攻破疑惑,搬家到京城住去。 陈深说:“我在的地方,五里之内不能有妖怪作乱,还能保护不少百姓呢。” 云中君说这是杯水车薪,还容易把自个儿置于危险的境地。 陈深说还好。 然而陈深还是失策了,因为到了晚上,京城的城墙依旧未破,喊杀声,厮杀声不断,以至于在入夜之后,跟晚上一样热闹,时不时地儿还能见到天上因为斗法而绽放的烟花。 云中君和陈深站在茶馆上看。 云中君说:“有点儿意思。” 他想不到皇帝都逃了,这城墙竟然还能坚挺一晚上,甚至还有坚挺下去的意思。 陈深建议,“咱们去看看?” 云中君不大放心这边,毕竟他们现在妖怪包围的中心,现在这茶馆下面还在走妖怪呢。时不时地还能听见在镇子上拆房,锯树木,制作攻城器械的声音。 轰! 轰轰! 又有两声炮响,拖曳着光芒炸裂在大地上,引起一阵惨呼。 陈深让云中君不用担心,“木奇留在这儿。” 云中君觉得额可以。 他们这才踏剑向城墙飞去,在离得很远的地方停下,现在城墙上正在放炮,他们可不希望误伤,或者误认为是敌人,从而分散放炮的注意力。 陈深放眼望去,这一面城墙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妖怪。跟妖怪和妖兽为敌就这样,人在晚上就疲了累了乏了,可妖怪们不一样,他们有的在晚上才活跃。 咻! 咻咻! 就在妖兽们潮水一样上了城墙时,城墙上绽放一朵剑花。这朵剑花是剑芒组成的,硕大无比,明亮无比,耀眼无比,照亮了四周,然后就看见这些剑芒四散,插进那些妖怪和妖兽的身体内,顷刻间一盘哀嚎,然后栽倒城墙下,或趴在城墙上一动不再动。 在这剑花的中央,站着一个人。 他长发披散,伤痕累累,一身鲜血,然而他一人一剑的站在那儿,目光犀利,长发随风飘舞,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神勇,又有一人独往的悲壮。 “宁王!” 陈深说,他想不到宁王还有这一面。 宁王就这么一把剑的站在城墙上,静静地等待着第二波妖怪浪潮的袭来。 云中君说这不是宁王。 陈深惊诧,“你认识宁王?” 云中君有好头,“不认识。” “那为什么——” 云中君让陈深看宁王的施法,这时间所有修行者修行,必须将灵力借助于灵根转化为自身的力量,即便是化神期,炼虚期的修行者依然如此,唯一的不同只不过是化神期以后的修行者,在借助于天地灵气淬炼灵根,把单一灵根淬炼成全灵根后,借助于全灵根将自身与天地的灵气融为一体。 这个融为一体其实是伪命题,说白了不过是有了全灵根后,在灵气吸收上不再局限于单一灵气,这让人的修为突飞猛进,几乎是身边有了取之不尽的灵气。 但事实上,这只不过是把自身的灵气浓度同空气中灵气浓度达到了同一个频率,人们可以轻易的借助灵根调动天地灵气罢了,其本质还是要借助于灵根。 所以调动天地灵气多寡,取决于灵根吸纳天地间灵气的效率。 在合体期初期,空气中灵气浓度同体内灵气达到了一个平衡,就是神刀门老宗主的状态,这时候在红尘中在想修行难上加难,唯一的办法是锁住体内的灵气、 “当然,这些都说远了。”云中君笑了笑。 他告诉陈深,所有修行者的质就是修行灵根,但现在的宁王,他刚才劈出来的剑芒,压根不曾用到灵根,换句话说,这宁王在施法的时候,压根不用另个吸纳天地间灵气,而是直接用即可。 这天地之间能这么说施法的,只有一种人。 陈深懂了,‘他现在是仙人!’ 云中君只是猜测这不是宁王,因为宁王不可能有这等本事,现在听陈深这话,不由地一愣,“你说什么?” “仙人!” 陈深指了指天上,这是秦歌说过的,皇室子孙血脉中的禁制,传言这个限制可以让他们为仙人所用,现在看来名不虚传。 陈深想不到,就这么轻易的就让托管的仙人得到这小号了,这仙人出手也太草率了。 轰! 天上响起一道惊雷。 陈深和云中君望向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天上聚集了一大片乌云,乌云中有闪电。 “哼!” 宁王一手提剑,面对百万雄兵:“尔等鼠辈,胆敢在本王面前撒野,今天本王就让你们知道,得罪本王子民的下场,受死吧!” 接着,陈深就看到宁王见往天上一指。 轰! 又一到闪电。 不知道这闪电触碰到了剑,还是宁王向天一指,剑芒碰到了闪电,总而言之他们合为一体了,然后就见到一股电流从宁王手中剑攀援而上,接着消失在厚厚的云层之中。 陈深和云中君对视一眼。 这一招几乎要与青云宗的青云剑诀相媲美了。 轰! 又闪电,在闪电中天下起了雨。 不! 不是雨,是剑芒,茫茫的剑芒落下,无尽的笼罩子战场的上空。 “撤!” 云中君一拉陈深,这太狠了,不过他们俩还是不要招架了,留给下面的妖怪们吧。一时间,剑芒就跟落在泥泞中一样,每一刀落下去都能溅起血花,妖怪们惨叫不断,四散奔逃。 “哈哈,哈哈哈。” 宁王高兴的大叫,“这就是上天之子的厉害!我们代行上天赐予我们的皇柄,任何胆敢冒犯者,死!” 他又举剑,有一阵茫茫剑影。 就在妖怪们节节败退不知所措时,忽然—— 陈深和宁王在电闪中发现,在宁王身后出现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出现一个妖怪,一只猫妖,这只猫妖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出现,然后一把剑割喉,一气呵成。 噗! 血喷三尺。 天上的雷歇了,闪电收了,只留下没有声音的双眼电视机在播放着宁王不信的扭过头,继而看见刺客,然后不甘心倒下的画面。 “这——” 云中君想不到天上的仙人竟然死在了妖怪刺客手中,不过想一想他就释然了,他用了仙人的施法手段,但终究不是仙人,或者说是仙人借用了凡人的躯壳而已。 他可以弄出很大的动静,很大的杀伤力,但他的五官终究是不敏锐的,他的身体终究是凡人之躯,所以让刺客一招毙命了。 云中君叹口气,他和陈深都猜错了,这城破不是一天,也不是三天,而是小半天。 “我们走吧。”他说。 陈深摆了摆手,向城墙上的刺客飞去。 云中君疑惑,“你认识?” 难道是雾影老祖? 云中君觉得不可能,雾影老祖犯不着亲自出手刺杀这么一个借用了仙人之力,却只是凡人之躯的宁王。 《仙木奇缘》 借助灵根调动天地灵气罢了,其本质还是要借助于灵根。 所以调动天地灵气多寡,取决于灵根吸纳天地间灵气的效率。 在合体期初期,空气中灵气浓度同体内灵气达到了一个平衡,就是神刀门老宗主的状态,这时候在红尘中在想修行难上加难,唯一的办法是锁住体内的灵气、 “当然,这些都说远了。”云中君笑了笑。 他告诉陈深,所有修行者的质就是修行灵根,但现在的宁王,他刚才劈出来的剑芒,压根不曾用到灵根,换句话说,这宁王在施法的时候,压根不用另个吸纳天地间灵气,而是直接用即可。 这天地之间能这么说施法的,只有一种人。 陈深懂了,‘他现在是仙人!’ 云中君只是猜测这不是宁王,因为宁王不可能有这等本事,现在听陈深这话,不由地一愣,“你说什么?” “仙人!” 陈深指了指天上,这是秦歌说过的,皇室子孙血脉中的禁制,传言这个限制可以让他们为仙人所用,现在看来名不虚传。 陈深想不到,就这么轻易的就让托管的仙人得到这小号了,这仙人出手也太草率了。 轰! 天上响起一道惊雷。 陈深和云中君望向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天上聚集了一大片乌云,乌云中有闪电。 “哼!” 宁王一手提剑,面对百万雄兵:“尔等鼠辈,胆敢在本王面前撒野,今天本王就让你们知道,得罪本王子民的下场,受死吧!” 接着,陈深就看到宁王见往天上一指。 轰! 又一到闪电。 不知道这闪电触碰到了剑,还是宁王向天一指,剑芒碰到了闪电,总而言之他们合为一体了,然后就见到一股电流从宁王手中剑攀援而上,接着消失在厚厚的云层之中。 陈深和云中君对视一眼。 这一招几乎要与青云宗的青云剑诀相媲美了。 轰! 又闪电,在闪电中天下起了雨。 不! 不是雨,是剑芒,茫茫的剑芒落下,无尽的笼罩子战场的上空。 “撤!” 云中君一拉陈深,这太狠了,不过他们俩还是不要招架了,留给下面的妖怪们吧。一时间,剑芒就跟落在泥泞中一样,每一刀落下去都能溅起血花,妖怪们惨叫不断,四散奔逃。 “哈哈,哈哈哈。” 宁王高兴的大叫,“这就是上天之子的厉害!我们代行上天赐予我们的皇柄,任何胆敢冒犯者,死!” 他又举剑,有一阵茫茫剑影。 就在妖怪们节节败退不知所措时,忽然—— 陈深和宁王在电闪中发现,在宁王身后出现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出现一个妖怪,一只猫妖,这只猫妖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出现,然后一把剑割喉,一气呵成。 噗! 血喷三尺。 天上的雷歇了,闪电收了,只留下没有声音的双眼电视机在播放着宁王不信的扭过头,继而看见刺客,然后不甘心倒下的画面。 “这——” 云中君想不到天上的仙人竟然死在了妖怪刺客手中,不过想一想他就释然了,他用了仙人的施法手段,但终究不是仙人,或者说是仙人借用了凡人的躯壳而已。 他可以弄出很大的动静,很大的杀伤力,但他的五官终究是不敏锐的,他的身体终究是凡人之躯,所以让刺客一招毙命了。 云中君叹口气,他和陈深都猜错了,这城破不是一天,也不是三天,而是小半天。 “我们走吧。”他说。 陈深摆了摆手,向城墙上的刺客飞去。 云中君疑惑,“你认识?” 难道是雾影老祖? 云中君觉得不可能,雾影老祖犯不着亲自出手刺杀这么一个借用了仙人之力,却只是凡人之躯的宁王。 第213章 神器 红衣狐妖看着陈深。 在双眼可以杀人的目光盯了许久后,红衣狐妖答应了:“可以。” 但这些人若是胆敢反抗,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陈深点头。 又一笔交易大成。 陈深转身吩咐喵喵,“你去那边的茶馆,把我们的人护送过来,颖儿就在其中。” 喵喵不大愿意去:“凭什么我去?” 陈深告诉她,根据雾隐老祖的命令,他们雾影楼不仅得保护他,还得保护他的娘子,“陆颖儿就是我的娘子,你不起谁去?你要是不去也行,改天枕头风吹起来——” “我去!我去!” 喵喵双手合十,把双匕首收起来,在跟陈深错身而过时,嘀咕道:“就会拿枕头风吓唬我,是不是男人?” “枕头风——”陈深优哉游哉。 喵喵服了,“得得得。” 她无可奈何的化为流光,向茶馆所在的方向去了。 待喵喵远去后,陈深回头看着红衣狐妖,“怪了,喵喵最近没追着你们,让你们魅惑她?” 红衣狐妖饶有兴趣的舔了舔红唇,“也不是没有魅惑,我为要说,在这一路上,她在我的魅惑下杀了和吃了不少人,你信不信?” 陈深信不信不重要,因为这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在违背她意志下所做的小动作,那不是她的本意,我自然也不会怪罪到她头上。” 他上下打量他一眼,“你的挑拨离间很拙劣。” 难怪魅惑当今圣上的不是知狐妖,而是一只猫妖,这狐妖除了有些姿色意外,啥都不是。 妖怪们在慢慢的下了城墙。 陈深也不在闲着。 他左右看了看,捡起一杆还在空中飘扬的大仙朝的龙旗,又随手捡起一把长枪,就着脚下遍地是,几乎成了泥浆的血河,在龙旗上打了个x,“让你们的人看好了。”陈深对红衣狐妖说,鉴于他们还要在京城住一阵子,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建议妖怪们看好这面旗帜。 “我会把他弄到差不多五里之内能看到的高度。” 因此,凡见得到这面旗帜的地方,妖怪都不能为非作歹,若让陈深发现了,按照他们的约定,陈深有权把他们弄死。而看不到这旗帜的方向,那陈深就管不着了。 红衣狐妖觉得陈深这办法不错。 “行了,那咱们进城吧。” 陈深对云中君说,他们现在得趁妖怪收刮之前,找一个亮堂又高的大宅子,镇守和护佑一放百姓,“可是是去哪儿呢?” 陈深站在城墙上扫视京城。 这京城名为长安,同前世长安的布局也差不了多少,横平竖直犹如棋盘,中间有朱雀大道,从南门直达皇城,两旁有坊,坊内又有横平竖直的切割,化为一条条宅子和街道。 云中君忽然提议,“不如去皇宫吧。” 他再也想不到比皇宫更合适的,让陈深这作用发挥出凸出功效的地方了,主要是皇宫之内,正殿高而且四周空旷子,能够容纳下许多百姓,而陈深这旗帜能救更多的人。 陈深惊讶的看着云中君,“你厉害啊,竟然敢惦记皇上的东西了。” 他以为这世上只有他才敢有这么不忠不孝的建议呢。 云中君嘲讽的笑,“现在的皇帝是掉毛的凤凰,还理他干什么。” 他看着陈深,“我觉得你更适合当皇帝。” 因为修仙是逆天而行,同时为了追求长寿和力量,总是要隔绝尘世,超然物外,久而久之觉得早已不是一般人,然后就视众生为蝼蚁,早不把普通百姓当一般人,把他们当做耗材,把他们当成衬托自己伟大的背景板,或者偶尔心血来潮时装十三和施舍恩情的对象。 很少有修行者,会去顾及这些百姓的性命。 这点从当前的乱局就看得出来,奔月宗等妖怪试图打开始皇陵,夺得力量;秦歌、江茶他们为了对抗大仙朝,报仇,不惜助纣为虐;而大仙朝的皇子皇孙们为了摆脱禁制的束缚,不惜引狼入室,从而直接引起了现在的乱局。 “这些人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把百姓当做棋子,甚至还不是棋子,只是棋盘上的一粒灰尘罢了,任由他们落子的时候啪啪啪的敲碎、敲死。”云中君一声长叹。 云中君作为修行者,在很久以前,同这些修行者一样,习惯把众生当做蝼蚁,自觉高人一等。但在碰见他现在的娘子以后,他才知道自个儿以前是多么的不可一世。 他跟娘子在一起后,尝到了爱情的滋味,也懂得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因此他天生对百姓就有一股悲天悯人的情怀。现在见到陈深这样,心有触及。 陈深说:“是啊,我也觉得我是当皇帝的料。” 奈何有九公主呢。 陈深以后还想爬上九公主的床,所以当皇帝什么的就算了,上皇帝,让皇帝吹箫还是值得一试的。陈深可舍不得九公主。 这世行人的本命法宝各有各的好,陈深的几个娘子也是,她们的法宝各有千秋,难分上下,但真要分的话,陈深觉得媚娘在二,二娘在三,九公主在第一。 九公主的法宝就跟有了自个儿的灵识一样,能够自个儿懂,别提有多舒坦了、 云中君整天和陈深在一起,知道陈家商会的盟约,他告诉陈深,“你信我,就算你不想当,你的那些娘子们也会推你上去的。” 倒不是她们想当皇后、妃子什么的,只因为只有陈深镇得住陈家商会的场子。 就是媚娘也镇不住。 媚娘现在镇得住,只因为有陈深在。 作为一个穿越者,有一说一,陈深有当皇帝的那种虚荣心,但从客官角度而言,让九公主当最好,九公主是大仙朝皇室子弟中最清白的一位,在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那些皇室恐怕很难洗白,唯有九公主能够登高一呼,让旧势力登上陈家商会的新船。 云中君不懂,“若这样,现在的乱跟之前的乱有什么区别?” 都你是大仙朝的皇室子弟罢了。 “区别就在于,按照陈家商会盟约的计划,皇帝只是一个空架子,就是把一条狗放上去,它照样当的好。”陈深说。 云中君觉得要真这样就好了。 俩人在说话间向皇宫方向走去,然而红衣狐妖拦住了他们:“传闻龙脉就在皇宫,你们不能进去。” 陈深和云中君对视一眼。 陈深笑道:“我有一句话问——狐妞。” 红衣狐妖说她有名字,她叫青青。 陈深问:“好,青青姑娘,我问你,陆颖儿若寻找龙脉的话,是不是得在在皇宫里找?” 青青点头。 陆颖儿在奔月宗夜观天象,曾卜算出龙脉在皇宫,但具体在什么地方还真不知道。这得陆颖儿在皇宫借助于风水秘术和大衍决推算才能测出来,若不然妖怪们就是挖地三尺也挖不出来。 “既然颖儿要在皇宫慢慢地寻找龙脉,我作为她的相公是不是得陪着她?”陈深又问。 青青再次点头。 陈深一拍双手,“那不就结了,我不还得住在皇宫。” 然而,青青再次摇头。 她的理由也很充分,“你住在皇宫,让你庇护的百姓也会住到皇宫,到时候颖儿姑娘怎么寻找龙脉,耽误了她寻找龙脉就是耽误了我们的大事,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青青冷笑。 他们不介意现在就撕碎约定。 陈深看了云中君一样,摆手:“得得得,这样,我住在皇宫外面行了吧?” 皇宫外有一个大广场,不比住在皇宫中逊色。 青青答应了。 陈深松了一口气,领着云中君往广场上走。 现在这些问题都解决了,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让看得见他,知道这旗帜的作用。云中君说这还不简单,陈深只要扛着旗子在空中转两圈,慢慢地就有百姓摸索出名堂。 陈深觉得这个主意可以有。 关键他扛着旗子在街上转悠,还能避免这些妖怪杀害许多百姓。 说做就做。 在喵喵把陆颖儿他们带过来,众人皇宫正门的城门楼上后,陈深每天做的就是在城里转悠。这些妖怪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没有来得及逃走的百姓苦不堪言。 这些人曾是对朝廷最信任,现在确实对大仙朝最仇恨的。 他们很快发现了陈深这旗子的奥妙,渐渐地每次在旗子出现后,就朝着旗子聚集,然后跟着旗子慢慢到了广场。他们在广场聚集、住下来。 云中君又让弟子在其中安慰和管理他们,从而让广场上井井有条。 事实上,陈深救得人并不太多。 陈深刚得到消息,其实在皇上逃走的时候,城内的许多官员就携带家眷逃走了,百姓们见家眷都逃了,他们跟着逃了,许多官军降临也跟着逃了,还美其名曰护驾。 所以在一天的逃跑后,城内现在还没逃的,余下的百姓并不是太多。 云中君作为修行者,在很久以前,同这些修行者一样,习惯把众生当做蝼蚁,自觉高人一等。但在碰见他现在的娘子以后,他才知道自个儿以前是多么的不可一世。 他跟娘子在一起后,尝到了爱情的滋味,也懂得了生活的酸甜苦辣,因此他天生对百姓就有一股悲天悯人的情怀。现在见到陈深这样,心有触及。 陈深说:“是啊,我也觉得我是当皇帝的料。” 奈何有九公主呢。 陈深以后还想爬上九公主的床,所以当皇帝什么的就算了,上皇帝,让皇帝吹箫还是值得一试的。陈深可舍不得九公主。 这世行人的本命法宝各有各的好,陈深的几个娘子也是,她们的法宝各有千秋,难分上下,但真要分的话,陈深觉得媚娘在二,二娘在三,九公主在第一。 九公主的法宝就跟有了自个儿的灵识一样,能够自个儿懂,别提有多舒坦了、 云中君整天和陈深在一起,知道陈家商会的盟约,他告诉陈深,“你信我,就算你不想当,你的那些娘子们也会推你上去的。” 倒不是她们想当皇后、妃子什么的,只因为只有陈深镇得住陈家商会的场子。 《逆天邪神》 就是媚娘也镇不住。 媚娘现在镇得住,只因为有陈深在。 作为一个穿越者,有一说一,陈深有当皇帝的那种虚荣心,但从客官角度而言,让九公主当最好,九公主是大仙朝皇室子弟中最清白的一位,在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那些皇室恐怕很难洗白,唯有九公主能够登高一呼,让旧势力登上陈家商会的新船。 云中君不懂,“若这样,现在的乱跟之前的乱有什么区别?” 都你是大仙朝的皇室子弟罢了。 “区别就在于,按照陈家商会盟约的计划,皇帝只是一个空架子,就是把一条狗放上去,它照样当的好。”陈深说。 云中君觉得要真这样就好了。 俩人在说话间向皇宫方向走去,然而红衣狐妖拦住了他们:“传闻龙脉就在皇宫,你们不能进去。” 陈深和云中君对视一眼。 陈深笑道:“我有一句话问——狐妞。” 红衣狐妖说她有名字,她叫青青。 陈深问:“好,青青姑娘,我问你,陆颖儿若寻找龙脉的话,是不是得在在皇宫里找?” 青青点头。 陆颖儿在奔月宗夜观天象,曾卜算出龙脉在皇宫,但具体在什么地方还真不知道。这得陆颖儿在皇宫借助于风水秘术和大衍决推算才能测出来,若不然妖怪们就是挖地三尺也挖不出来。 “既然颖儿要在皇宫慢慢地寻找龙脉,我作为她的相公是不是得陪着她?”陈深又问。 青青再次点头。 陈深一拍双手,“那不就结了,我不还得住在皇宫。” 然而,青青再次摇头。 她的理由也很充分,“你住在皇宫,让你庇护的百姓也会住到皇宫,到时候颖儿姑娘怎么寻找龙脉,耽误了她寻找龙脉就是耽误了我们的大事,耽误了我们的大事——” 青青冷笑。 他们不介意现在就撕碎约定。 陈深看了云中君一样,摆手:“得得得,这样,我住在皇宫外面行了吧?” 皇宫外有一个大广场,不比住在皇宫中逊色。 青青答应了。 陈深松了一口气,领着云中君往广场上走。 现在这些问题都解决了,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让看得见他,知道这旗帜的作用。云中君说这还不简单,陈深只要扛着旗子在空中转两圈,慢慢地就有百姓摸索出名堂。 第214章 朱雀 陆颖儿听了陈深的话,若有所思。 她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枚令旗,在空中招了三下,很快有七八个妖怪飞过来。 他们拱手听命,“陆大人!” 陆颖儿指着庙宇,让他们去把那地方挖地三尺。 妖怪们领命而去。 陈深拉着陆颖儿坐下,“慢慢来,不着急,咱们先小别胜新婚一会儿。” 陆颖儿翻了个白眼,“新婚,那是什么东西?” 陈深很无辜的一摊双手,“这可怪不对我。” 他迎娶陆颖儿进门至今已经十几年快二十年了,这婚是新不了了,可这洞房花烛又刚刚过去没多久,陆颖儿心里有埋怨那是正常的。可现在是乱世,陈深也没办法补一个不是。 他拿过陆颖儿手里的令旗,“这是那个红衣狐妖青青给你的?” 他觉得这玩意儿不错。 他要是有一面,也可以使唤那些妖怪了。 陆颖儿让他上一边玩儿去。 陈深眨了眨眼,“你为什么这么着急?” 在陈深看来,急于找到龙脉,并不见得是一桩好事,谁知道这后面会蕴藏着什么,万一迎来更大的变故呢。 陆颖儿回过神,“怎么,你怕了?” 陈深摇头,怕倒是没有,就是天塌下来,大不了一死呗,而且听龙王温衡的意思,他妈早就给他做好准备了,就等着他死呢,在这种情况下,陈深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什么都不怕。 他只是怕一系列变故之后,现在大好的生活没了。 他还怕—— 陈深看着陆颖儿,“在寻找龙脉和我之间,你觉得谁最重要?” 陆颖儿眨了眨眼,这个问题好莫名其妙,继而她明白过来,陈深这是吃醋了,在怪她陪他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忍不住点了点陈深的额头,“你多大了,还吃醋呢。” 陈深觉得吃醋和年龄大小没关系。 他还是喜欢陆颖儿绕着他转的生活。 陆颖儿问他,“你难道不想追查当初我苦苦追寻的真相了?” 陈深觉得那倒不是,他只是觉得真相已经是明摆着了,肯定是陆半仙窥探到了天上这些阴私,继而让上天降下了诅咒,这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陆颖儿点头,“好吧,就算真相是这些,那么我们不应该报仇?” 既然是天地不仁,降下的诅咒,既然是上天的诅咒害死了她的父母,她的爷爷,那么她就应该报仇,而现在找到龙脉,打开始皇陵,让天下大乱,让天下脱离天上的掌控,那么别管能不能像始皇帝那样举国伐天,至少可以让上天不痛快。 而让敌人不痛快的事,就是让她陆颖儿痛快的事。 “就算这次不能给上天痛击,那么我之后还有儿子,儿子后面还有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迟早要掀破这天。”陆颖儿豪情壮志。 陈深懂了。 “就是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我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我要让这漫天神佛,都烟消云散。”陈深顺口接过去,“若天压我,劈开那天;若地拘我,踏碎那地;我等生来自由身,谁敢高高在上!” 陆颖儿双眼眨呀眨,“你这话,还挺让人热血沸腾的。” “是吧?”陈深得意。 陆颖儿点头,“嗯。” “可惜啊——” 陈深坐在屋脊上,“可惜你相公只能滋润你们,让你们修为突飞猛进,不能让你们大肚子十个月。你这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呀!” 陆颖儿刚记起来,她让陈深别放在心上,“意思就那么个意思,再说我们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呢。” 他们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迟早有一天要为全家人报仇雪恨。 陈深觉得这个可以有。 他们坐在朱雀街,朱雀门上大殿屋脊的朱雀雕像旁边聊了一整天,晚上回去造人,争取早日实现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然后等第二天站在朱雀雕像前时,陆颖儿的眉头再次紧锁起来。 他们失败了。 与道观相对应的佛庙,里面也是空空如也。 这下陆颖儿没有主意了,就是陈深一时间也提供不了好的建议,他让陆颖儿换个方向,“或者这片地方就没有龙脉,龙脉在别的地方呢,譬如在皇宫?” 陆颖儿摇头。 根据祖上传下来的典籍,还有她结合大衍决,大衍缠丝手等推算出来的风水走势,这龙脉就应该在这地方。 错不了。 如果错了,那陆颖儿就知不道什么是对的。 “那有可能是我们方向不对。” 陈深站在高处揣摩起来,就像陆颖儿说的,这黄金园林和京城布局最讲究的风水,既然讲究风水,那目前陆颖儿找到的地方就必然是风水极佳之地,甚至是整个京城风水最好的地方。这么好的风水,自然是龙脉。 可—— 陈深望了望左右,道观在一个坊间内,佛庙在另外一个坊内,他们屋顶上的琉璃瓦交相辉映,让这地段成为了信徒圣地,可真要说风水好的话—— 陈深在京城待的时间约挺长的,这一左一右的坊内情形,他比谁都清楚。 这两座坊的居住人家,在京城内算不上富裕,都是穷苦人家,没看到有什么发财的迹象,不大像是占据了良好风水的景象。 思路客 陈深若有所思,他问陆颖儿,“究竟什么是龙脉?” 陆颖儿给出的解释是二合一,首先,若说陆颖儿以前是天煞孤星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寻找的龙脉就是幸运的一颗星,他能够为宅子的主人带来好的运气。 当然这是玄学。 可陆颖儿都能平白无故的多出天煞孤星的诅咒,这地方的大人家突然多出幸运的命格有算得了什么呢。 然而没有。 其次,陆颖儿告诉陈深,龙脉其实也可以看成是灵气的一种,汇集天地之间灵气最富裕,日久天长可以凝结出灵石矿的存在。对于修行者而言,这龙脉是可遇不可求的好宝贝。要是能够找到一条龙脉,在其中修行,那么跟神刀门合体期的门主同起同坐也不是不可能。 陈深心里犯嘀咕,他问陆颖儿,“要照你这么说,龙脉是极佳的修炼圣地,那这地方应该在皇宫内,或者在百帝城吧,因为只有这两个地方,有龙脉的绝佳传人在修行。” 陆颖儿双眼一亮,“对呀。” 她觉得换句话说,这地方若是龙脉所在的话,这地方应当是修炼极好的地方,皇上和百帝城势必是独占,盖楼,继而让皇室子弟修行。可现在这地方空空如也,只有一个被挖地三尺的道观和一个莫名其妙在这儿的佛庙。 那答案只有一个了。 陈深和陆颖儿对视一眼. “龙脉在别处!” “道观和佛庙是用来镇守龙脉的!” 俩人异口同声,在听到对方的答案明显愣了一下,接着陆颖儿道:“你刚才这话什么意思,这两座道观和庙宇是用来镇守龙脉的?” 她怎么听不大懂。 陈深说不怪她,他也是刚想出来的。 陈深问陆颖儿,“道观和寺庙都能辟邪,这你清楚吧?” 陆颖儿点头。 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这道观和寺扎堆屹立在这儿,一左一右护着这条街,而他脚下的这条街正是朱雀街,头上有一尊朱雀雕像。 陈深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问陆颖儿,“始皇帝当时是不是得到了龙脉?” 陆颖儿点头。 始皇帝当年就是一个幸运个儿,什么事儿都能得到妥善的解决,不是事情有了转机,就是得到了贵人相助。 陈深听了,明白这是龙脉的头一个作用,为人们带来好运气。 接着,陆颖儿告诉陈深,当年龙脉蕴含的灵气丰富,凝结了许多矿石脉,始皇帝正是靠着这些灵石作为支撑,才有了伐天的勇气。 “可你别忘了。” 陈深提醒陆颖儿,大仙朝是秉承上天旨意的,几乎代表了上天的本意。上天在他们子孙的血脉中下了禁制的,为的就是让他们管理好整个中土,所以答案显而易见。 始皇帝是天上那些人的敌人,就相当于是大仙朝的敌人,是大仙朝的敌人,那么大仙朝肯定要封印始皇方天的力量来源之一——龙脉! 所以这两座庙的用途在这儿是为了镇压龙脉。 陆颖儿不懂了,“那他们镇压的龙脉呢?” 陈深看了看他们身旁的朱雀,“你有没有仔细观察过这朱雀,传闻这朱雀是大仙朝请能工巧劲在建国之初打造的,打造的十分精妙,在好看之外它还是一个避雷针。” “避雷针?”陆颖儿眨了眨眼。 陈深点头。 他告诉陆颖儿,这朱雀下有一根铜管, 陆颖儿给出的解释是二合一,首先,若说陆颖儿以前是天煞孤星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寻找的龙脉就是幸运的一颗星,他能够为宅子的主人带来好的运气。 当然这是玄学。 可陆颖儿都能平白无故的多出天煞孤星的诅咒,这地方的大人家突然多出幸运的命格有算得了什么呢。 然而没有。 其次,陆颖儿告诉陈深,龙脉其实也可以看成是灵气的一种,汇集天地之间灵气最富裕,日久天长可以凝结出灵石矿的存在。对于修行者而言,这龙脉是可遇不可求的好宝贝。要是能够找到一条龙脉,在其中修行,那么跟神刀门合体期的门主同起同坐也不是不可能。 陈深心里犯嘀咕,他问陆颖儿,“要照你这么说,龙脉是极佳的修炼圣地,那这地方应该在皇宫内,或者在百帝城吧,因为只有这两个地方,有龙脉的绝佳传人在修行。” 陆颖儿双眼一亮,“对呀。” 她觉得换句话说,这地方若是龙脉所在的话,这地方应当是修炼极好的地方,皇上和百帝城势必是独占,盖楼,继而让皇室子弟修行。可现在这地方空空如也,只有一个被挖地三尺的道观和一个莫名其妙在这儿的佛庙。 那答案只有一个了。 陈深和陆颖儿对视一眼. “龙脉在别处!” “道观和佛庙是用来镇守龙脉的!” 俩人异口同声,在听到对方的答案明显愣了一下,接着陆颖儿道:“你刚才这话什么意思,这两座道观和庙宇是用来镇守龙脉的?” 她怎么听不大懂。 陈深说不怪她,他也是刚想出来的。 陈深问陆颖儿,“道观和寺庙都能辟邪,这你清楚吧?” 陆颖儿点头。 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这道观和寺扎堆屹立在这儿,一左一右护着这条街,而他脚下的这条街正是朱雀街,头上有一尊朱雀雕像。 陈深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问陆颖儿,“始皇帝当时是不是得到了龙脉?” 陆颖儿点头。 始皇帝当年就是一个幸运个儿,什么事儿都能得到妥善的解决,不是事情有了转机,就是得到了贵人相助。 陈深听了,明白这是龙脉的头一个作用,为人们带来好运气。 接着,陆颖儿告诉陈深,当年龙脉蕴含的灵气丰富,凝结了许多矿石脉,始皇帝正是靠着这些灵石作为支撑,才有了伐天的勇气。 “可你别忘了。” 陈深提醒陆颖儿,大仙朝是秉承上天旨意的,几乎代表了上天的本意。上天在他们子孙的血脉中下了禁制的,为的就是让他们管理好整个中土,所以答案显而易见。 始皇帝是天上那些人的敌人,就相当于是大仙朝的敌人,是大仙朝的敌人,那么大仙朝肯定要封印始皇方天的力量来源之一——龙脉! 所以这两座庙的用途在这儿是为了镇压龙脉。 陆颖儿不懂了,“那他们镇压的龙脉呢?” 陈深看了看他们身旁的朱雀,“你有没有仔细观察过这朱雀,传闻这朱雀是大仙朝请能工巧劲在建国之初打造的,打造的十分精妙,在好看之外它还是一个避雷针。” “避雷针?”陆颖儿眨了眨眼。 陈深点头。 他告诉陆颖儿,这朱雀下有一根铜管,陆颖儿给出的解释是二合一,首先,若说陆颖儿以前是天煞孤星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寻找的龙脉就是幸运的一颗星,他能够为宅子的主人带来好的运气。 她觉得换句话说,这地方若是龙脉所在的话,这地方应当是修炼极好的地方,皇上和百帝城势必是独占,盖楼,继而让皇室子弟修行。可现在这地方空空如也,只有一个被挖地三尺的道观和一个莫名其妙在这儿的佛庙。 那答案只有一个了。 第215章 龙龙龙! 这玩意儿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号的地动仪。 既然是地动仪,那肯定是地震的时候才起作用,所以这青铜树的机关若想打开,就必须弄出一场地震。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陈深是这么说的。 陆颖儿觉得陈深是在胡说八道,“刚才的动静还不够大,还不够闹出一场地震?” 这不照样没什么动静? 所以,陈深刚才的话就是信口雌黄,陆颖儿觉得这青铜树一定另有名堂。 她再次贴上去看。 就在她贴近青铜树时,陈深忽然发现,这青铜树的地基似乎不一般,传来呼呼的声音,陈深疑惑,难道这下面还有什么管道不成,若是如此,这管道里又有什么? 陈深下到地基下面,摸索着地基,渐渐地发现地基的岩石材料,同旁边紧贴着的洞壁的岩石材料,看起来一样,其实摸起来有一些些的不同,这应该是两种材质。 这种材质都很坚硬,而且冰凉。 陈深在想,难道是有人故意在基座上用这材质迷惑他们,好让他们认为基座和这墙壁是一体的?其实基座下面另有管道通这墙后的什么东西相连? 陈深想到这儿,拿出匕首,试图挖开一点儿看看,然而匕首插在上面,如同插在钢锭上,铿然有声而且毫无痕迹,这墙壁太坚硬了,至于基座的材料就没那么坚硬了。 陈深用匕首划拉了一下,留下一道白印。 这让陈深越发坚信他的猜测了。 然而,这是墙壁后面是什么,又应该怎么打开呢? 陈深摸索起来,试图寻找到什么机关,然而这面墙在剥离了灰尘和泥土之后,平滑的如同一面镜子,不见任何凹下和凸起处,根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就在陈深在墙壁前沉思,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的时候,忽然天上风起云涌。他听见红衣狐妖青青对陆颖儿大喊,“快,快看,他们动了。” 陈深抬起头,果然看见他们这动。 这他们指的是青铜树顶的朱雀,还有青铜树上挂着的龙,他们全在动,就像睡了千万年一样,麻木的舒展着身子。陆颖儿觉出了不对,她赶忙往外跑,然而不等抛开—— “啾!” 一团火球朝着陆颖儿喷去。 陈深看的清楚,那一团团火球正是朱雀喷的,与此同时,朱雀身上冒出火焰,火焰陡涨几分人,让朱雀的身影都变的巨大起来,她张开翅膀飞落而下,身后拖着一条火线,一路向陆颖儿撞去。这朱雀的速度极快,陆颖儿又刚避开火球,一时间闪避不得。 “小心!” 陈深惊得大叫。 就在朱雀那一团火将要覆盖陆颖儿娇弱的身子,近乎咬掉她的性命时,忽然一把剑从天边来,这是一把巨剑,一把由灵力化为的巨剑。 巨剑呼啸而过,扎在朱雀的胸口,将朱雀打飞了出去,把陆颖儿救了下来。 然而陆颖儿这会儿并不好受。 她让火焰扫到了,整个人跌飞出去,衣服上还有火焰再燃烧。 咻! 一个身影赶到,在空中抱住了陆颖儿,信手一挥,将陆颖儿身上的火焰扑灭,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深朝思暮想的青云宗白云仙子媚娘。 “小心!” 又有人提醒。 原来青铜树上的龙全部活了过来。 “吼!” 几声龙吟交相辉映,引来更多的龙苏醒,他们纵跃而起,脱离了青铜树,只有身后一根线连着青铜树,然后想媚娘扑去。 媚娘并没有动手,因此她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组团来的。 只见一把镰刀扫过,秦歌的身影出现媚娘旁边,把几条龙隔绝开,不让他们伤到媚娘,接着又有一道刀芒闪过,出现在那儿的是三娘,她轻松的拦住了扑回来的朱雀。 然而,龙在不断的苏醒。 陈深刚才没发现,现在发现这青铜树上挂的龙是真多,现在就跟捅了蛇窝一样,这些龙不断苏醒,不断地加入到战斗中去,一时间如同乌云一样把整个天空遮蔽。 陈深的娘子虽然多,但也不是全到了,而且架不住这龙多,就在陈深心揪起来时,忽然见乌云遮蔽的天空之上出现一个月亮。一轮圆月。 不! 陈深很快就推翻了刚才的猜测,那不是月亮,而是一个人,一把刀,一记刀芒。 奔月宗宗主赶到。 他一刀拦住了好几条龙,缓解了诸位娘子的危机。 然而,这些龙是青铜树上下来的龙,他们的身子坚硬无比,纵然是奔月宗主的刀芒,也不能在这些龙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最多是依靠力量把他们打飞出去。 想要消灭他们,几乎不可能。 “不,不可能!” 陈深摇头。 这些龙看起来个个是死物,这应当是法宝的一种,而法宝——据陈深所知,出了仙人岛的法宝外,余下的法宝若想发挥威力,必须得有灵气充入。 这些朱雀和龙是死物,突然复活过来御敌,显然是法宝,这青铜树就是一个法宝。要想让斗法停下来,避免娘子她们受伤,就必须切断这法宝的灵力供应。 而这些法宝的灵力供应子—— 陈深忽然想到了他们身后屁股上始终存在的一条线。 这条线肯定就是灵力供应的所在。 可这条线别看纤细,却坚不可摧,即便是奔月宗主的圆月弯刀,也不能劈开一条。陈深只能把目光投向面前的这道玻璃板平滑的墙。 他知道,这基座下“呼呼”的声音,想必就是在提供灵力。 陈深现在想办法把门打开,把灵力切断,这青铜树就失去现在的厉害了。可陈深该怎么办才能打开呢,陈深皱着眉头不断地摸索着,就在他束手无策,双手贴在墙壁上摸索时,忽然墙上传来啪嗒的声响。 陈深忙停下。 门依旧没开。 陈深想了想,又把手方才刚才的位子,左手放没动静,右手再放,有动静了,这乌黑的墙壁有动静了,但这动静出乎陈深的预料,这动静就像,就像陈深前世用过的手机,在手掌放上去以后,会出现指纹一样的波纹。 “这,这——” 陈深到不觉得这儿会遇见指纹开锁,但这未免太像了,而且这波纹是什么意思? 陈深再次小心翼翼的放上去一根手指头,依旧泛着波纹,但门打不开,陈深又放上去手掌,依旧打不开,陈深算是服气了,“这难道不是一个门?” 就在陈深急躁,回头看天时了,左手顺手放在了刚才右手所在的位子。 啪嗒! 这次脆响,陈深听到了,他霍然回头,见刚才高冷的黑色墙壁,现在慢慢地往两边划开,一股清新的风迎面吹来,陈深畅吸一口,差点醉了。 这是灵气的味道! 还是灵气十分之磅礴、雄厚的味道。 这就是龙脉了! 陈深望了望他的左手,难道这墙壁上泛起的波纹,真的是个指纹开锁一样的机关?那未免也太先进了吧,退一步讲,就算那机关是掌纹解锁,可为什么他的掌纹梦解开。 这是为什么? 陈深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他疑惑时,头顶上的媚娘等人支持不住了,这龙杀不死打不败,烦不胜烦,“不行,得撤!”三娘说。 陆颖儿说道:“相公还在下面呢!” 她们并没与看见下面的情景,不知道陈深就在下面,更不知道陈深已经把门打开了。 “他在下面干什么?” 三娘问了一句,打算冲进来救陈深。 “小心!” 媚娘拦住她,现在不止预先青铜树上的龙在袭击他们,就是青铜树本身也在袭击,这下去太危险了。就在他们束手无策时,忽然,嗡的一声,所有龙、那条喷火的朱雀,还有青铜树都僵直不动了。 “嗯?” 奔月宗宗主疑惑。 秦歌看了三娘和媚娘一眼 这玩意儿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号的地动仪。 既然是地动仪,那肯定是地震的时候才起作用,所以这青铜树的机关若想打开,就必须弄出一场地震。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陈深是这么说的。 陆颖儿觉得陈深是在胡说八道,“刚才的动静还不够大,还不够闹出一场地震?” 这不照样没什么动静? 所以,陈深刚才的话就是信口雌黄,陆颖儿觉得这青铜树一定另有名堂。 她再次贴上去看。 就在她贴近青铜树时,陈深忽然发现,这青铜树的地基似乎不一般,传来呼呼的声音,陈深疑惑,难道这下面还有什么管道不成,若是如此,这管道里又有什么? 陈深下到地基下面,摸索着地基,渐渐地发现地基的岩石材料,同旁边紧贴着的洞壁的岩石材料,看起来一样,其实摸起来有一些些的不同,这应该是两种材质。 这种材质都很坚硬,而且冰凉。 陈深在想,难道是有人故意在基座上用这材质迷惑他们,好让他们认为基座和这墙壁是一体的?其实基座下面另有管道通这墙后的什么东西相连? 陈深想到这儿,拿出匕首,试图挖开一点儿看看,然而匕首插在上面,如同插在钢锭上,铿然有声而且毫无痕迹,这墙壁太坚硬了,至于基座的材料就没那么坚硬了。 陈深用匕首划拉了一下,留下一道白印。 这让陈深越发坚信他的猜测了。 然而,这是墙壁后面是什么,又应该怎么打开呢? 陈深摸索起来,试图寻找到什么机关,然而这面墙在剥离了灰尘和泥土之后,平滑的如同一面镜子,不见任何凹下和凸起处,根本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就在陈深在墙壁前沉思,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的时候,忽然天上风起云涌。他听见红衣狐妖青青对陆颖儿大喊,“快,快看,他们动了。” 陈深抬起头,果然看见他们这动。 这他们指的是青铜树顶的朱雀,还有青铜树上挂着的龙,他们全在动,就像睡了千万年一样,麻木的舒展着身子。陆颖儿觉出了不对,她赶忙往外跑,然而不等抛开—— “啾!” 一团火球朝着陆颖儿喷去。 陈深看的清楚,那一团团火球正是朱雀喷的,与此同时,朱雀身上冒出火焰,火焰陡涨几分人,让朱雀的身影都变的巨大起来,她张开翅膀飞落而下,身后拖着一条火线,一路向陆颖儿撞去。这朱雀的速度极快,陆颖儿又刚避开火球,一时间闪避不得。 “小心!” 陈深惊得大叫。 就在朱雀那一团火将要覆盖陆颖儿娇弱的身子,近乎咬掉她的性命时,忽然一把剑从天边来,这是一把巨剑,一把由灵力化为的巨剑。 巨剑呼啸而过,扎在朱雀的胸口,将朱雀打飞了出去,把陆颖儿救了下来。 然而陆颖儿这会儿并不好受。 她让火焰扫到了,整个人跌飞出去,衣服上还有火焰再燃烧。 咻! 一个身影赶到,在空中抱住了陆颖儿,信手一挥,将陆颖儿身上的火焰扑灭,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深朝思暮想的青云宗白云仙子媚娘。 “小心!” 又有人提醒。 原来青铜树上的龙全部活了过来。 “吼!” 几声龙吟交相辉映,引来更多的龙苏醒,他们纵跃而起,脱离了青铜树,只有身后一根线连着青铜树,然后想媚娘扑去。 媚娘并没有动手,因此她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组团来的。 只见一把镰刀扫过,秦歌的身影出现媚娘旁边,把几条龙隔绝开,不让他们伤到媚娘,接着又有一道刀芒闪过,出现在那儿的是三娘,她轻松的拦住了扑回来的朱雀。 然而,龙在不断的苏醒。 陈深刚才没发现,现在发现这青铜树上挂的龙是真多,现在就跟捅了蛇窝一样,这些龙不断苏醒,不断地加入到战斗中去,一时间如同乌云一样把整个天空遮蔽。 陈深的娘子虽然多,但也不是全到了,而且架不住这龙多,就在陈深心揪起来时,忽然见乌云遮蔽的天空之上出现一个月亮。一轮圆月。 不! 陈深很快就推翻了刚才的猜测,那不是月亮,而是一个人,一把刀,一记刀芒。 奔月宗宗主赶到。 他一刀拦住了好几条龙,缓解了诸位娘子的危机。 然而,这些龙是青铜树上下来的龙,他们的身子坚硬无比,纵然是奔月宗主的刀芒,也不能在这些龙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最多是依靠力量把他们打飞出去。 想要消灭他们,几乎不可能。 “不,不可能!” 陈深摇头。 这些龙看起来个个是死物,这应当是法宝的一种,而法宝——据陈深所知,出了仙人岛的法宝外,余下的法宝若想发挥威力,必须得有灵气充入。 这些朱雀和龙是死物,突然复活过来御敌,显然是法宝,这青铜树就是一个法宝。要想让斗法停下来,避免娘子她们受伤,就必须切断这法宝的灵力供应。 而这些法宝的灵力供应子—— 陈深忽然想到了他们身后屁股上始终存在的一条线。 这条线肯定就是灵力供应的所在。 可这条线别看纤细,却坚不可摧,即便是奔月宗主的圆月弯刀,也不能劈开一条。陈深只能把目光投向面前的这道玻璃板平滑的墙。 他知道,这基座下“呼呼”的声音,想必就是在提供灵力。 陈深现在想办法把门打开,把灵力切断,这青铜树就失去现在的厉害了。可陈深该怎么办才能打开呢,陈深皱着眉头不断地摸索着,就在他束手无策,双手贴在墙壁上摸索时,忽然墙上传来啪嗒的声响。 陈深忙停下。 门依旧没开。 陈深想了想,又把手方才刚才的位子,左手放没动静,右手再放,有动静了,这乌黑的墙壁有动静了,但这动静出乎陈深的预料,这动静就像,就像陈深前世用过的手机,在手掌放上去以后,会出现指纹一样的波纹。 “这,这——” 陈深到不觉得这儿会遇见指纹开锁,但这未免太像了,而且这波纹是什么意思? 陈深再次小心翼翼的放上去一根手指头,依旧泛着波纹,但门打不开,陈深又放上去手掌,依旧打不开,陈深算是服气了,“这难道不是一个门?” 第216章 反攻 现在他们的目标是昆仑。 想要进入昆仑,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说容易是有升仙令就能进,而不容易是没有升仙令只能在昆仑半山腰、山下或者山谷,上不去昆仑之巅。 “至于始皇墓在什么位子——” 陆颖儿小时候托陆半仙的福,在昆仑山住过一段时间,她当时还不懂观山望水,所以不知道始皇墓在什么地方,而且现在的记忆也都忘的差不多了。 想要知道始皇墓在什么位子,必须去一趟当场看,所以若在山脚下的话,去的人还多一点,若在山巅,那恐怕至少又许多人是上不去的。 陈深先举手,“我排除在外啊。” 陈深还是能上去昆仑之巅的。 奔月宗主奇怪的看他,“怎么,你手中有升仙令?” 他觉得几乎不可能,谁会把升仙令送给一个只有元婴期的修行者呢,莫说元婴期了,奔月宗主扫视周围一眼,他觉得陈深这陈家商会中,有能力上昆仑之巅的人没有几个。 《剑来》 李渔能上,她作为剑阁的七阁主,有把握得到升仙令。封林晚不行,她师父还打算拿升仙令去昆仑之巅呢。余下的像高思思这些都不可能。 这些人都不可能,就更不用说陈深了。 “嘿!” 陈深掏出一块飞仙令,“知道这是什么嘛?” 奔月宗主摇头,“这是什么?” 陈深告诉他,这是飞仙令,“比升仙令还高一级。” 升仙令最多能够到昆仑之巅,而他手里的遮眉飞仙令,却能实实在在的飞升上天,有这枚令牌在手,去昆仑之巅有算得了什么。 奔月宗主惊讶,“你手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陈深说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转身看着诸位娘子,“既然如此,咱们就上昆仑?” 媚娘让陈深不要想得太简单了。 因为两把开启始皇墓的钥匙在奔月宗主手上,他现在可上不去昆仑山巅,因为妖怪南侵,现在正在紧要的关头,要是头目跑了,那么妖怪将群龙无首,成为一团散沙。 在这种情况下,奔月宗主怎么可能上昆仑山。 奔月宗主点头:“说不错。” 他要上昆仑山巅,至少得达成两个条件。第一个就是消灭大仙朝的有生力量,避免大仙朝卷土重来,“虽然你们的皇帝昏庸无能,而且近乎于弱智,竟然在枕头风的吹拂下就同意了太平王为王,但大仙朝经营了中土这么久,万一他们回过神,或者选了一个厉害的角色当皇帝,甚至于百帝城倾巢而出,那这就没多大意思了。” 他不能让他的手下白白牺牲。 另外,奔月宗主还要提防青云宗、慈云寺这些门派。在这一场大战中,长城守军不战而溃,神刀门避其锋芒,百帝城和大仙朝皇室一触即逃。 他们根本没让这些门派伤筋动骨。 这不好。 这很不好。 奔月宗主觉得,至少应该让这些门派知道妖怪的厉害,把他们打趴下了,才是自个儿上昆仑之巅的时候。 他笑了笑,“何况,这不也是秦夫人的愿望?” 不止秦夫人,江茶,萧梧桐等人都还有大仇没有得报呢。 就是现在让她们上昆仑之巅,他们也不见得上去。 陈深大概听明白了。 他看着诸位夫人,无论到场还是没到场的,现在都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问她们,“现在我们怎么办?” 众人看向媚娘,等她拿主意,媚娘想了想:“既然大家都有自个儿的事儿要做,那这事儿就缓一缓,等我们时机成熟了在上昆仑也不迟。” 何况昆仑之巅上有合体期的修行者上前。 他们若不做好万全之策,到时候极可能生意外,万一合体期的修行者也参与进来,或者说这些修行者听上天之命,禁制他们打开始皇墓,那就麻烦了。 因此媚娘认为当务之急,是回去潜心准备,打探后子昆仑之巅的消息再做打算也不迟。 媚娘决定,“这打探的任务就交给我,陈深和陆颖儿吧。” 大家都听媚娘的,自无不可。 既然这么定了—— 众人又看向奔月宗主,媚娘问他:“我们之前约定的秋毫不犯协约是否还有效?” 奔月宗主缓缓地点头,“那是自然。” 只要对方的人能表明陈家商会的身份,奔月宗主就会同她做好秋毫不犯。 媚娘点头,“如此甚好。” 既然这些都商议定了,“那我们——” 陈深有话说,他拉住媚娘,“既然来都来了,这池子里的五彩灵石可不能浪费了。” 他号召大家把这灵石掏干净。 虽然在这儿的人,许多都不是缺灵石的主儿,但对于灵石,谁有会嫌少呢。 “当然——” 陈深直起腰警告奔月宗,“这灵石没你的份儿。” 奔月宗主无所谓,他本来没打算要这些灵石。 他让陈深把门打开,“现在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咦?” 陈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这门听他的使唤,倘若他把奔月宗主困在这儿,以此威胁奔月宗主把钥匙交出来,“这可不可行?” 奔月宗主很快想到了陈深在想什么。 他后退一步,“老陈,我劝你不要耍下聪明,你若把我困在这儿,信不信我把你们全杀了,然后生吞活剥了。” 陈深这次啊想起来,这奔月宗主境界不低,似乎也在合体期,同雾影老祖是同一个角色,跟这样的危险角色在同一个幽暗的空间里,弄不好是得全军覆灭。 陈深于是笑了笑,“你说什么呢,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是,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行这下三滥手段的,你走吧。” 陈深接着喊了一声:“开!” 龙脉的大门应声而开。 就在奔月宗主要踏步出去时。 轰! 轰轰! 剧烈的声响犹如炸响在耳畔,令人隆隆作响,天地之间也为止颤抖。 奔月宗主皱眉:“怎么回事?” 早有妖怪在外面候着了,他们见到奔月宗主和红衣狐妖,忙说道:“宗主,大仙朝的军队打过来了,现在正在猛攻南门。” 说话间,又是几发唯有灵石炮才能打出来的炮弹落在城内。 地动山摇。 整个龙脉都跟着晃动起来,以至于陈深差点跌倒,幸好媚娘及时扶住了他。 “走!” 奔月宗主知道现在必须得他出面稳定军心。 他回头看了陈深和媚娘一眼,“希望你们遵守承诺。” 然后他带着红衣狐妖就离开了。 现在他们的目标是昆仑。 想要进入昆仑,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说容易是有升仙令就能进,而不容易是没有升仙令只能在昆仑半山腰、山下或者山谷,上不去昆仑之巅。 “至于始皇墓在什么位子——” 陆颖儿小时候托陆半仙的福,在昆仑山住过一段时间,她当时还不懂观山望水,所以不知道始皇墓在什么地方,而且现在的记忆也都忘的差不多了。 想要知道始皇墓在什么位子,必须去一趟当场看,所以若在山脚下的话,去的人还多一点,若在山巅,那恐怕至少又许多人是上不去的。 陈深先举手,“我排除在外啊。” 陈深还是能上去昆仑之巅的。 奔月宗主奇怪的看他,“怎么,你手中有升仙令?” 他觉得几乎不可能,谁会把升仙令送给一个只有元婴期的修行者呢,莫说元婴期了,奔月宗主扫视周围一眼,他觉得陈深这陈家商会中,有能力上昆仑之巅的人没有几个。 李渔能上,她作为剑阁的七阁主,有把握得到升仙令。封林晚不行,她师父还打算拿升仙令去昆仑之巅呢。余下的像高思思这些都不可能。 这些人都不可能,就更不用说陈深了。 “嘿!” 陈深掏出一块飞仙令,“知道这是什么嘛?” 奔月宗主摇头,“这是什么?” 陈深告诉他,这是飞仙令,“比升仙令还高一级。” 升仙令最多能够到昆仑之巅,而他手里的遮眉飞仙令,却能实实在在的飞升上天,有这枚令牌在手,去昆仑之巅有算得了什么。 奔月宗主惊讶,“你手上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陈深说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转身看着诸位娘子,“既然如此,咱们就上昆仑?” 媚娘让陈深不要想得太简单了。 因为两把开启始皇墓的钥匙在奔月宗主手上,他现在可上不去昆仑山巅,因为妖怪南侵,现在正在紧要的关头,要是头目跑了,那么妖怪将群龙无首,成为一团散沙。 在这种情况下,奔月宗主怎么可能上昆仑山。 奔月宗主点头:“说不错。” 他要上昆仑山巅,至少得达成两个条件。第一个就是消灭大仙朝的有生力量,避免大仙朝卷土重来,“虽然你们的皇帝昏庸无能,而且近乎于弱智,竟然在枕头风的吹拂下就同意了太平王为王,但大仙朝经营了中土这么久,万一他们回过神,或者选了一个厉害的角色当皇帝,甚至于百帝城倾巢而出,那这就没多大意思了。” 他不能让他的手下白白牺牲。 另外,奔月宗主还要提防青云宗、慈云寺这些门派。在这一场大战中,长城守军不战而溃,神刀门避其锋芒,百帝城和大仙朝皇室一触即逃。 他们根本没让这些门派伤筋动骨。 这不好。 这很不好。 奔月宗主觉得,至少应该让这些门派知道妖怪的厉害,把他们打趴下了,才是自个儿上昆仑之巅的时候。 他笑了笑,“何况,这不也是秦夫人的愿望?” 不止秦夫人,江茶,萧梧桐等人都还有大仇没有得报呢。 就是现在让她们上昆仑之巅,他们也不见得上去。 陈深大概听明白了。 他看着诸位夫人,无论到场还是没到场的,现在都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问她们,“现在我们怎么办?” 众人看向媚娘,等她拿主意,媚娘想了想:“既然大家都有自个儿的事儿要做,那这事儿就缓一缓,等我们时机成熟了在上昆仑也不迟。” 何况昆仑之巅上有合体期的修行者上前。 他们若不做好万全之策,到时候极可能生意外,万一合体期的修行者也参与进来,或者说这些修行者听上天之命,禁制他们打开始皇墓,那就麻烦了。 因此媚娘认为当务之急,是回去潜心准备,打探后子昆仑之巅的消息再做打算也不迟。 媚娘决定,“这打探的任务就交给我,陈深和陆颖儿吧。” 大家都听媚娘的,自无不可。 既然这么定了—— 众人又看向奔月宗主,媚娘问他:“我们之前约定的秋毫不犯协约是否还有效?” 奔月宗主缓缓地点头,“那是自然。” 只要对方的人能表明陈家商会的身份,奔月宗主就会同她做好秋毫不犯。 媚娘点头,“如此甚好。” 既然这些都商议定了,“那我们——” 陈深有话说,他拉住媚娘,“既然来都来了,这池子里的五彩灵石可不能浪费了。” 他号召大家把这灵石掏干净。 虽然在这儿的人,许多都不是缺灵石的主儿,但对于灵石,谁有会嫌少呢。 “当然——” 陈深直起腰警告奔月宗,“这灵石没你的份儿。” 奔月宗主无所谓,他本来没打算要这些灵石。 他让陈深把门打开,“现在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咦?” 陈深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这门听他的使唤,倘若他把奔月宗主困在这儿,以此威胁奔月宗主把钥匙交出来,“这可不可行?” 奔月宗主很快想到了陈深在想什么。 他后退一步,“老陈,我劝你不要耍下聪明,你若把我困在这儿,信不信我把你们全杀了,然后生吞活剥了。” 陈深这次啊想起来,这奔月宗主境界不低,似乎也在合体期,同雾影老祖是同一个角色,跟这样的危险角色在同一个幽暗的空间里,弄不好是得全军覆灭。 陈深于是笑了笑,“你说什么呢,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是,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行这下三滥手段的,你走吧。” 陈深接着喊了一声:“开!” 龙脉的大门应声而开。 就在奔月宗主要踏步出去时。 轰! 轰轰! 剧烈的声响犹如炸响在耳畔,令人隆隆作响,天地之间也为止颤抖。 奔月宗主皱眉:“怎么回事?” 早有妖怪在外面候着了,他们见到奔月宗主和红衣狐妖,忙说道:“宗主,大仙朝的军队打过来了,现在正在猛攻南门。” 说话间,又是几发唯有灵石炮才能打出来的炮弹落在城内。 地动山摇。 整个龙脉都跟着晃动起来,以至于陈深差点跌倒,幸好媚娘及时扶住了他。 第217章 入梦 “不会!” 秦歌在黑暗中说话了。 三娘也认同的点了点头,他们手上都有用过钥匙,甚至秦歌现在手里还拿着钥匙,他们手上的要是还是从始皇帝时代传下来的,是始皇帝流传下来的。 这显而易见,始皇帝墓是始皇帝自个儿封住的,跟天上的毫无关系。 “好吧。” 陈深虽然如此想,可心里多了新的疑问,那就是始皇帝当年利用这龙脉,他是怎么把这龙脉的大门打开的。 他让媚娘她们都试一试,她们究竟能不能打开这门。 媚娘他们全试了,最终以失败告终。 陈深懂了,“看来真的只能我一个人打开,真是太怪了。” 媚娘说:“你本来就挺怪的,再怪点也没什么。” 三娘他们同意。 秦歌则觉得,这或许陈深的身世有关系,“你的母亲出自仙人岛,那地方就很古怪。” 陈深说他不止娘出自仙人岛,他还有一位娘子也出自仙人岛。 媚娘问:“王书瑶?” 陈深点头。 媚娘觉得这就有意思了,连带着:“木奇也奇怪了。” 萧梧桐笑了,“木奇本来就很怪,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老陈的女儿呢。” 江茶觉得难。 她们都没怀上,怎么可能王书瑶就怀上了,这木奇来历肯定不简单,她甚至怀疑木奇不是人。 萧梧桐好奇,“那你觉得她是什么?” 江茶觉得会不会是一件法宝。 萧梧桐那陈深的绿帽子也带的稳稳的,有了灵识的法宝,不放在老陈身边保护老陈,却给了远在昆仑之巅的楚狂人? 三娘纠正她,她还是见过楚狂人,楚狂人是女人,“长的不说如花似玉吧,但绝对不难看出,尤其在她用剑的时候,她就是剑,剑就是她,喜欢剑的人肯定会喜欢她。” 三娘倒是觉得,或许楚狂人是陈深的又一位娘子也说不定。她王书瑶后面陈深枕头边的人,在离开去昆仑之巅修行的时候,顺手把法宝拿走了,把法宝培养成了木奇,现在回来保护陈深了。 陈深觉得三娘这脑洞不去在写可惜了,“她楚狂人在昆仑之巅呢,我去哪儿认识去?” 三娘觉得这不是问题,或许楚狂人从山上下来了。 “她在合体期以上的境界,下了山体内的灵气会流失,这不假,但你别忘了,你身上的这玩意儿——”三娘顺手用一指禅戳了戳。 “啊!” 陈深吓一跳。 三娘继续道:“有这玩意儿定时补充,她体内的灵力或许能够跟流失达成某种平衡,因此我觉得,有你在,楚狂人也是可以山下生活的。” 众人倒是同意这个。 她们在座的都是自个人,共用过一条管道,得到过管道里的东西,知道管道里东西所蕴含灵力的丰厚。有时候,陈深所给予的,她们一次根本不能全部炼化,会流失不少,而且他们还发现一个秘密,那就是陈深所以给予的,会跟着他的境界,还有她们的体质升高。就是不同的挖井人,在陈深这口井里的挖出的水是不同的。 媚娘也加入了讨论,“有点儿对人下菜碟。” 陈深都无语了。 萧梧桐点头,“是这个道理,而且吧,那玩意儿还能根据用途变化。当初陆颖儿的让奔月宗伤了,根本无药可医,然而陈深外用内服下,愣是把毒素拔除了。” “或许——” 江茶说陈深所给予的东西,是两人共同创造的,陈深就是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人。 众人觉得有道理。 三娘又戳,“这玩意儿还智能的。” “唉唉。” 陈深让他放尊重点,要是戳坏了,有她们受的。 三娘觉得它起来了,问陈深要不要切磋一下。 不等陈深说话,李渔就举起左手:“我觉得我可以。” “行,行了。” 陈深现在算是明白三个女人一台戏了,何况不止三个,现在都跟掉进了妖怪窟窿一样。 陈深忙把这个话题扯走,他问众人:“外面的人怎么办?” 既然大仙朝的皇子皇孙们要进入这儿才能解除禁制,那陈深是让他们进来的,还是不让他们进来呢。 秦歌的建议是等他们打出一个结果,萧梧桐和江茶附议。 陈深知道他们想什么,无非是等双方两败俱伤以后,在出去杀大仙朝的皇子皇孙们一个措手不及,杀公主,抓岳丈,把百帝城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陈深看别的人,别的人都没有太大的意见。 “行吧。” 陈深其实有个更好的办法,“把他们全部引入这龙脉,然后把门一关,让他们永远的呆在这里。” 萧梧桐瞥了陈深一眼,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知道你脑子不够用,又是枕边人,我还以为你是叛徒呢。把他们关到这里面,亏你想得出来。” 把百帝城的人关到这儿,就跟把他们关在这儿一样。 他们是修行者,不吃不喝,这里面又灵气充沛,只要修炼下去,千百年不死是正常的,而且还能借此机会把血脉中的禁制去除了,陈深这不是在惩罚他们,是在帮他们忙。 “呃,好吧。” 陈深知道是他考虑的欠妥了。 三娘拍了拍他肩膀,“别灰心,咱现在血不在脑袋上,她们又不帮忙解决,光顾着说风凉话了。” 她建议陈深跟他去池子中洗个澡。 这可是不是灵泉的池子,这里面的水不是水,应该说灵水才合适,就是全部由灵气凝聚而成的水。现在无论泡澡还是喝,都是极好的。 陈深问:“那我要酿酒的?” 三娘说那绝对是世上最好的酒,试问这世上除了在这儿,谁有机会用灵水酿酒呢。 “那得装上。” 陈深说他乾坤袋里有一乾坤袋的酒坛子呢,现在正好全部把酒到处去,把灵水装满。 诸位娘子一听,怪陈深不早说。 她们向陈深要酒坛子,打算把灵水灌满,到时候带出去用。 “哎!” 陈深不舍得,“我这里面的酒还没喝多少呢。” 三娘让他拿来吧,:“酒和灵水哪个珍贵?” 她们把酒倒了,心疼的陈深差点哭了,最后干脆抓紧时间喝酒,把自个儿给灌懵了。等他从沉醉中醒过来的时候,忽然觉得自个儿在别人身体里。 “吁。” 三娘竖起中指。 陈深左右看了看,见他飘荡在灵水池子中,出乎他的预料,这灵水池子竟然跟死海一样,让他漂浮着不沉,而三娘就在他身上耕耘着。 “你——” 陈深刚要说话,三娘捂住了他嘴巴。 “三娘。” 萧梧桐开口了,“咱们都是修行之人,离得再远,在这静悄悄环境里,都是听得见的。” “嗯。” 既然这样,三娘就不瞒着了。 秦歌冷冷的道:“不知羞耻!” 三娘在陈深耳畔轻声问他,“你跟她怎么回事?” 陈深觉得就那么一回事,深陷在仇恨之中,时刻让仇恨和悔恨折磨着,并以此而折磨自个儿,这就是秦歌现在的心里状况。 陈深现在更想知道三娘是怎么回事。 三娘说她能怎么回事,她问陈深,“你不知道你有一个问题?” 陈深不懂,“什么问题?” 三娘说就是扰人清梦的问题,时常入梦让人苦不堪言,以前分卡后还好,十天半个月入梦就散是频繁了,可再相遇以后,陈深入梦频繁了,有时候 “不会!” 秦歌在黑暗中说话了。 三娘也认同的点了点头,他们手上都有用过钥匙,甚至秦歌现在手里还拿着钥匙,他们手上的要是还是从始皇帝时代传下来的,是始皇帝流传下来的。 这显而易见,始皇帝墓是始皇帝自个儿封住的,跟天上的毫无关系。 “好吧。” 陈深虽然如此想,可心里多了新的疑问,那就是始皇帝当年利用这龙脉,他是怎么把这龙脉的大门打开的。 他让媚娘她们都试一试,她们究竟能不能打开这门。 媚娘他们全试了,最终以失败告终。 陈深懂了,“看来真的只能我一个人打开,真是太怪了。” 媚娘说:“你本来就挺怪的,再怪点也没什么。” 三娘他们同意。 秦歌则觉得,这或许陈深的身世有关系,“你的母亲出自仙人岛,那地方就很古怪。” 陈深说他不止娘出自仙人岛,他还有一位娘子也出自仙人岛。 媚娘问:“王书瑶?” 陈深点头。 媚娘觉得这就有意思了,连带着:“木奇也奇怪了。” 萧梧桐笑了,“木奇本来就很怪,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老陈的女儿呢。” 江茶觉得难。 她们都没怀上,怎么可能王书瑶就怀上了,这木奇来历肯定不简单,她甚至怀疑木奇不是人。 萧梧桐好奇,“那你觉得她是什么?” 江茶觉得会不会是一件法宝。 萧梧桐那陈深的绿帽子也带的稳稳的,有了灵识的法宝,不放在老陈身边保护老陈,却给了远在昆仑之巅的楚狂人? 三娘纠正她,她还是见过楚狂人,楚狂人是女人,“长的不说如花似玉吧,但绝对不难看出,尤其在她用剑的时候,她就是剑,剑就是她,喜欢剑的人肯定会喜欢她。” 三娘倒是觉得,或许楚狂人是陈深的又一位娘子也说不定。她王书瑶后面陈深枕头边的人,在离开去昆仑之巅修行的时候,顺手把法宝拿走了,把法宝培养成了木奇,现在回来保护陈深了。 陈深觉得三娘这脑洞不去在写可惜了,“她楚狂人在昆仑之巅呢,我去哪儿认识去?” 三娘觉得这不是问题,或许楚狂人从山上下来了。 “她在合体期以上的境界,下了山体内的灵气会流失,这不假,但你别忘了,你身上的这玩意儿——”三娘顺手用一指禅戳了戳。 “啊!” 陈深吓一跳。 三娘继续道:“有这玩意儿定时补充,她体内的灵力或许能够跟流失达成某种平衡,因此我觉得,有你在,楚狂人也是可以山下生活的。” 众人倒是同意这个。 她们在座的都是自个人,共用过一条管道,得到过管道里的东西,知道管道里东西所蕴含灵力的丰厚。有时候,陈深所给予的,她们一次根本不能全部炼化,会流失不少,而且他们还发现一个秘密,那就是陈深所以给予的,会跟着他的境界,还有她们的体质升高。就是不同的挖井人,在陈深这口井里的挖出的水是不同的。 媚娘也加入了讨论,“有点儿对人下菜碟。” 陈深都无语了。 萧梧桐点头,“是这个道理,而且吧,那玩意儿还能根据用途变化。当初陆颖儿的让奔月宗伤了,根本无药可医,然而陈深外用内服下,愣是把毒素拔除了。” “或许——” 江茶说陈深所给予的东西,是两人共同创造的,陈深就是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人。 众人觉得有道理。 三娘又戳,“这玩意儿还智能的。” “唉唉。” 陈深让他放尊重点,要是戳坏了,有她们受的。 三娘觉得它起来了,问陈深要不要切磋一下。 不等陈深说话,李渔就举起左手:“我觉得我可以。” “行,行了。” 陈深现在算是明白三个女人一台戏了,何况不止三个,现在都跟掉进了妖怪窟窿一样。 陈深忙把这个话题扯走,他问众人:“外面的人怎么办?” 既然大仙朝的皇子皇孙们要进入这儿才能解除禁制,那陈深是让他们进来的,还是不让他们进来呢。 秦歌的建议是等他们打出一个结果,萧梧桐和江茶附议。 陈深知道他们想什么,无非是等双方两败俱伤以后,在出去杀大仙朝的皇子皇孙们一个措手不及,杀公主,抓岳丈,把百帝城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除。 陈深看别的人,别的人都没有太大的意见。 “行吧。” 陈深其实有个更好的办法,“把他们全部引入这龙脉,然后把门一关,让他们永远的呆在这里。” 萧梧桐瞥了陈深一眼,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知道你脑子不够用,又是枕边人,我还以为你是叛徒呢。把他们关到这里面,亏你想得出来。” 把百帝城的人关到这儿,就跟把他们关在这儿一样。 他们是修行者,不吃不喝,这里面又灵气充沛,只要修炼下去,千百年不死是正常的,而且还能借此机会把血脉中的禁制去除了,陈深这不是在惩罚他们,是在帮他们忙。 第218章 分别 高思思回书院。 江茶有自个儿的红衣楼,也得她回去主持大局。 萧梧桐得回药王谷。 至于三娘,她肯定得回要神刀门,并州神刀门在妖怪们包围的腹地,稍有不测就会有大麻烦,所以她不能长期离开,现在得回去坐镇。 一时间,陈深的娘子们走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了媚娘、陆颖儿几个了。 就在这时,秦歌叫住了雾影老祖。 她对雾隐老祖有话说。 雾隐老祖看了陈深一眼,“这位是?” 陈深告诉她,按辈分,雾隐老祖得叫秦歌姐姐。 “什么乱七八糟的。” 雾隐老祖好歹带个老祖呢,怎么可能比秦歌辈分还小,她让陈深一边儿去,然后跟着秦歌走到了偏僻处。 陈深想要听他们说什么,然而秦歌下了一个禁制,让陈深什么也没听到。 等她们嘀咕完以后,秦歌看着雾隐老祖,等雾隐老祖点头以后才,她才把禁制撤下去。 陈深问:“你们在商量什么呢?” 雾隐老祖说:“不能让你知道。” 陈深警告他,“你别听她的,去胡作非为啊,我告诉你,我们陈家商会是有盟约在的。” “陈家商会?” 雾隐老祖听得很有意思,她问陈深这是什么会。在陈深解释以后,雾隐老祖觉得这盟会不错,她也要加入。 “咳咳。” 陈深提醒他,这盟会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对付妖怪。 雾隐老祖觉得那更有意思了,“我帮你们一起对付妖怪。” 陈深傻眼了。 他指着雾隐老祖,痛心疾首的问他:“是谁当初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背叛妖怪的,现在怎么变卦了?” 雾隐老祖说这就是陈深的天真了。 在南侵以前,妖怪们同仇敌忾,但在南侵之后,那就是要分地盘了,以前是种族和种族之间的矛盾,现在是妖怪之间瓜分地盘的矛盾,她让陈深要用发展的目光看问题。 “呃——” 陈深讷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媚娘走过来,“加入盟会也不是不可以,我们的目标不全是对付妖怪。” “就是对付不要怪也不怕。” 雾隐老祖强烈要求加入盟会,并由媚娘为他办了个简易的入会仪式, 等这些忙完以后,秦歌说:“我该走了。” 陈深忙叫住她,“要是有事儿,怎么通知你?” 上次盟会是提前约定好的,现在可就不一定了,而且也不知道去哪儿约秦歌。 幽冥神龙见首不见尾,这点陈深是领教过的。 秦歌让陈深去找锦衣楼。 听着话的意思,在妖怪占据的地方,锦衣楼要陆续开起来。 秦歌离开了,雾隐老祖忙跟了上去,“哎,等等我。” 在他们身影消失后,陈深疑惑:“你们说,秦歌和雾隐老祖怎么联手了,她们要干什么?” 媚娘觉得要干什么是显而易见的,雾影老祖最擅长的就是刺杀,秦歌拉拢雾隐老祖,无非就是为了刺杀,利用幽冥情报的优势,再利用雾隐老祖刺杀的优势,不断地收割百帝城的人头。 “那可真够狠的。” 陈深为百帝城诸位的头颅觉得疼,就是不知道秦歌给雾隐老祖付出了什么代价,让雾隐老祖心甘情愿的替她卖命。 这次是陆颖儿站了出来。 她说这个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秦歌现在手里最吸引妖怪的,莫过于始皇墓的钥匙,而雾隐老祖在北境妖地的时候,就想着横插一杠子,可惜没插成,《江山图》中途让人抢走了。 现在机会来了,雾隐老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有道理!” 陈深点头。 “哎?” 陈深觉得不对劲,“为什么现在你们都这么聪明,我却想不到哪一点?” 陆颖儿觉得正常,陈深这几天大头供血不足,全在小头上呢。 陈深觉得不对,他明明是把小头的智慧输送给了他们,以至于现在智力不足了。 “行了,行了。” 媚娘打断他,现在是越来越荒唐了。 在龙脉里面,三娘和萧梧桐当着众人的面,都敢跟陈深胡来了。 陈深觉得这才是修仙的境界,无拘无束,随心所欲。 “别扯了。” 媚娘拉了陈深一把,霎时间到了坑顶,“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去找到木奇,然后你带他们躲到妖怪的地盘,等时局稳定一下后你再去仙剑峰。” 陈深纳闷,不是说话一起去昆仑转一转的嘛,这怎么刚出龙脉就变了。 “哦,对了。” 陈深转过身,朝着龙脉的洞口大喊一声,让洞口关门。 媚娘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告诉陈深,以陈深现在的身份,出现在众人视野内,只会给子自己找来杀身之祸,“你被忘了,现在百帝城的皇子皇孙和皇帝们,心心念念的就是这龙脉,而这龙脉只有你能打开,你说百帝城会拿你怎么样?” 陈深懂了,百帝城肯定会想尽办法把陈深抓住,让他把门打开。 这是百帝城当务之急必须要做的,也是他们折损了许多人手以后得出来的教训,他们固然可以攻下京城,但打不开龙脉就白搭,要只是为了个京城,他们当初何必撤离呢。 所以媚娘认为,陈深当今最适合活动的地方就是妖怪的地盘。 正好有雾隐老祖的护身符在,还有奔月宗主答应跟盟会合作,所以陈深不会有危险。 “你呢?” 陈深问媚娘,他有点舍不得,他已经很久不见媚娘了,可不希望刚见面就分开。 媚娘说他必须得回青云宗。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青云宗作为修仙门派的泰山北斗,青云七子作为青云宗的中流砥柱,必须在场才行。媚娘让陈深不用担心,等过段时间时局稳定了,陈深再悄悄去仙剑峰。 陈深只能答应。 于是陈深和媚娘在恋恋不舍中分道扬镳。 等媚娘消失在天边后,陈深望着四周,才发现京城不见了,现在的京城是一片焦土,到处在冒青烟,处处是断壁残垣,高大的城墙不在,完整的房屋不在,瓦砾伴着污血还有灰泥搅拌,让这个世界成了一片死寂,找不到一丁点的生息。 不! 生息还是有的,这生息就是天上的乌鸦,它们一堆又一堆,在天上渐渐的化为一片黑云,在寻找到猎物时,一起下落、啄食,就跟龙卷风一样。 高思思回书院。 江茶有自个儿的红衣楼,也得她回去主持大局。 萧梧桐得回药王谷。 至于三娘,她肯定得回要神刀门,并州神刀门在妖怪们包围的腹地,稍有不测就会有大麻烦,所以她不能长期离开,现在得回去坐镇。 一时间,陈深的娘子们走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了媚娘、陆颖儿几个了。 就在这时,秦歌叫住了雾影老祖。 她对雾隐老祖有话说。 雾隐老祖看了陈深一眼,“这位是?” 陈深告诉她,按辈分,雾隐老祖得叫秦歌姐姐。 “什么乱七八糟的。” 雾隐老祖好歹带个老祖呢,怎么可能比秦歌辈分还小,她让陈深一边儿去,然后跟着秦歌走到了偏僻处。 陈深想要听他们说什么,然而秦歌下了一个禁制,让陈深什么也没听到。 等她们嘀咕完以后,秦歌看着雾隐老祖,等雾隐老祖点头以后才,她才把禁制撤下去。 陈深问:“你们在商量什么呢?” 雾隐老祖说:“不能让你知道。” 陈深警告他,“你别听她的,去胡作非为啊,我告诉你,我们陈家商会是有盟约在的。” “陈家商会?” 雾隐老祖听得很有意思,她问陈深这是什么会。在陈深解释以后,雾隐老祖觉得这盟会不错,她也要加入。 “咳咳。” 陈深提醒他,这盟会的主要任务之一就是对付妖怪。 雾隐老祖觉得那更有意思了,“我帮你们一起对付妖怪。” 陈深傻眼了。 他指着雾隐老祖,痛心疾首的问他:“是谁当初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背叛妖怪的,现在怎么变卦了?” 雾隐老祖说这就是陈深的天真了。 在南侵以前,妖怪们同仇敌忾,但在南侵之后,那就是要分地盘了,以前是种族和种族之间的矛盾,现在是妖怪之间瓜分地盘的矛盾,她让陈深要用发展的目光看问题。 “呃——” 陈深讷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媚娘走过来,“加入盟会也不是不可以,我们的目标不全是对付妖怪。” “就是对付不要怪也不怕。” 雾隐老祖强烈要求加入盟会,并由媚娘为他办了个简易的入会仪式, 等这些忙完以后,秦歌说:“我该走了。” 陈深忙叫住她,“要是有事儿,怎么通知你?” 上次盟会是提前约定好的,现在可就不一定了,而且也不知道去哪儿约秦歌。 幽冥神龙见首不见尾,这点陈深是领教过的。 秦歌让陈深去找锦衣楼。 听着话的意思,在妖怪占据的地方,锦衣楼要陆续开起来。 秦歌离开了,雾隐老祖忙跟了上去,“哎,等等我。” 在他们身影消失后,陈深疑惑:“你们说,秦歌和雾隐老祖怎么联手了,她们要干什么?” 媚娘觉得要干什么是显而易见的,雾影老祖最擅长的就是刺杀,秦歌拉拢雾隐老祖,无非就是为了刺杀,利用幽冥情报的优势,再利用雾隐老祖刺杀的优势,不断地收割百帝城的人头。 “那可真够狠的。” 陈深为百帝城诸位的头颅觉得疼,就是不知道秦歌给雾隐老祖付出了什么代价,让雾隐老祖心甘情愿的替她卖命。 这次是陆颖儿站了出来。 她说这个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秦歌现在手里最吸引妖怪的,莫过于始皇墓的钥匙,而雾隐老祖在北境妖地的时候,就想着横插一杠子,可惜没插成,《江山图》中途让人抢走了。 现在机会来了,雾隐老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有道理!” 陈深点头。 “哎?” 陈深觉得不对劲,“为什么现在你们都这么聪明,我却想不到哪一点?” 陆颖儿觉得正常,陈深这几天大头供血不足,全在小头上呢。 陈深觉得不对,他明明是把小头的智慧输送给了他们,以至于现在智力不足了。 “行了,行了。” 媚娘打断他,现在是越来越荒唐了。 在龙脉里面,三娘和萧梧桐当着众人的面,都敢跟陈深胡来了。 陈深觉得这才是修仙的境界,无拘无束,随心所欲。 “别扯了。” 媚娘拉了陈深一把,霎时间到了坑顶,“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去找到木奇,然后你带他们躲到妖怪的地盘,等时局稳定一下后你再去仙剑峰。” 陈深纳闷,不是说话一起去昆仑转一转的嘛,这怎么刚出龙脉就变了。 “哦,对了。” 陈深转过身,朝着龙脉的洞口大喊一声,让洞口关门。 媚娘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告诉陈深,以陈深现在的身份,出现在众人视野内,只会给子自己找来杀身之祸,“你被忘了,现在百帝城的皇子皇孙和皇帝们,心心念念的就是这龙脉,而这龙脉只有你能打开,你说百帝城会拿你怎么样?” 陈深懂了,百帝城肯定会想尽办法把陈深抓住,让他把门打开。 这是百帝城当务之急必须要做的,也是他们折损了许多人手以后得出来的教训,他们固然可以攻下京城,但打不开龙脉就白搭,要只是为了个京城,他们当初何必撤离呢。 所以媚娘认为,陈深当今最适合活动的地方就是妖怪的地盘。 正好有雾隐老祖的护身符在,还有奔月宗主答应跟盟会合作,所以陈深不会有危险。 “你呢?” 陈深问媚娘,他有点舍不得,他已经很久不见媚娘了,可不希望刚见面就分开。 媚娘说他必须得回青云宗。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青云宗作为修仙门派的泰山北斗,青云七子作为青云宗的中流砥柱,必须在场才行。媚娘让陈深不用担心,等过段时间时局稳定了,陈深再悄悄去仙剑峰。 陈深只能答应。 于是陈深和媚娘在恋恋不舍中分道扬镳。 等媚娘消失在天边后,陈深望着四周,才发现京城不见了,现在的京城是一片焦土,到处在冒青烟,处处是断壁残垣,高大的城墙不在,完整的房屋不在,瓦砾伴着污血还有灰泥搅拌,让这个世界成了一片死寂,找不到一丁点的生息。 不! 生息还是有的,这生息就是天上的乌鸦,它们一堆又一堆,在天上渐渐的化为一片黑云,在寻找到猎物时,一起下落、啄食,就跟龙卷风一样。 第219章 剑冢 鉴于百帝城现在让秦歌和雾隐老祖折磨的苦不堪言,而现在奔月宗主又背信弃义,对各大门派下手了,陈深思来想去,决定带陆颖儿回青云宗。 百帝城是妖怪们的对手,在于他们血液中的禁制,让他们境界可以提升到合体期,从而招架合体期的妖怪,但各大门派的掌门、弟子不一样,他们的境界至高不过炼虚境。 这些老妖怪们可以从门派身上碾压过去。 陈深现在知道,他们在龙脉的推测大概要成真的了,奔月宗的确要在去昆仑山之前,把俗中的一切麻烦料理干净,现在有秦歌和雾隐老祖拖着百帝城,现在正是他做这事儿的时候。 而且这老妖怪还很鸡贼。 他的确同陈家商盟立下了互不侵犯的条约,但是—— 他现在却让别的合体期妖怪出手,对付名门正派,既不违背约定,还达到了削弱大仙朝和各大门派的目的,从而让他们一时间闹不出什么大动静。 更让陈深客气的是,他们陈家商盟也是其中的一环。 现在陈深要做的就是回青云宗,若能组织了雾隐老祖,那这事儿还有挽回的余地。 陈深说做就做。 当晚他、陆颖儿和木奇就离开了小镇,绕道向西,避开百帝城现在所盘踞的苏州向青云宗敢去。在日也不写赶了差不多十天的路程后,他们到了剑阁的采邑。 他们在茶馆歇息时,见剑阁采邑内一片狼藉,到处是热锅蚂蚁上茫然无措的百姓,还有肆虐的匪盗,趁机出来劫掠的散修,陈深就收拾了不下三个趁机采阴补阳的散修。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陈深听茶馆的掌柜说,是狮王带领妖怪已经杀入到剑阁腹地了,甚至有传言说剑阁也让他们攻了下来。 陈深一听这个,心中担心李渔,他思来想去一整晚,最后决定先上剑阁。 木奇不解:“爹——老陈,你现在上剑阁不是送死吗?” 陈深让她放心,就是再给这狮王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杀陈深,雾影老祖的威名今犹在,而且更甚了,百帝城都有合体期的高手折损在了雾隐老祖的刺杀下。 还不止一位。 陈深不信在这样彪悍的战绩下,这位狮王敢杀他。 狮子和猫虽然都是猫科动物,但显然雾隐老祖这头猫妖厉害得很。 木奇见陈深这样说,也不再拦她,至于陆颖儿,她现在是夫唱妇随,陈深说什么她就是什么,何况剑阁对她家本来就由大恩,她不可能见死不救。 陈深现在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就是陆颖儿现在有点儿向媚娘贤惠靠拢的意思,而且靠拢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几乎跟媚娘刚嫁给她的时候差不多,向温柔贤惠大方这方面靠拢了。 细思原因,陈深大概明白,对于陆颖儿来说,家始终是她心中的痛。 从她小时候开始,她爷爷和她父母为了寻找改变她天山孤星命运的方法,不断地在外面奔走,在陆颖儿的成长中,家这一环是缺失的,而父母和爷爷因她而死,更让这一环缺失严重。现在陈深和诸位娘子们则补上了这一环,让她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陈深这个后宫同别的后宫不同。 别的后宫可能争风吃醋,而他的后宫那全是明媒正娶,而且是在不同时间段明媒正娶的,娶得光明正大而且磊落,她们又都是修行之人,心中对陈深虽有牵挂,却从不让其羁绊,多了一些洒脱,少了一些占有欲,这让她们相聚的时候很和谐。 这些娘子们对年龄最小的陆颖儿照顾有加,而且在陈家商会中把她当自己人对待。 陆颖儿喜欢这个家,格外珍惜,因此也格外体贴。 陈深他们决定以后,连夜上了剑阁。 上次陈深来剑阁,已经是十年前了,那时候的剑阁在他记忆中是宏伟而且繁华的存在,但现在—— 陈深他们一路过去,处处是断壁残垣,哭天抢地,甚至有妖怪撕碎人的残骸,让陈深心中直恨,等到了天门的时候,陈深碰见一位逃出来的剑阁弟子。 这位剑阁弟子告诉陈深,狮王率领妖怪已经占据了剑阁,把剑阁的阁主们逼到剑冢中去了,尤其让陈深震惊的是,剑阁的三阁主、四阁主主和六阁主,他们现在已经死了。 他们让狮王妖怪活生生的给撕碎了。 “这妖怪境界在合体期!” 这位剑阁弟子被吓得不轻,说话颠三倒四的,他回忆时都惊骇的睁大双眼:“剑阁完了,剑阁完了!” 陈深放开他,追上了剑阁。 他刚上山,到了曾经打地铺的广场了,就约见了一群妖怪。 “咦,还是有上门送吃的!” 有一个狮子头妖怪大叫,顷刻间迎来一群妖怪,把陈深团团包围,他们看着陈深,陆颖儿和木奇三人流口水,滴答滴答的作响,有的妖兽嘴里还挂着肉丝儿,发出一股腐败的恶臭。 陈深丝毫不惧。 他面对这群妖怪笑了笑,“你们来啊,哦,对了,在吃之前,我告诉你我的名号,这样活吃起来更好吃点。” 一个妖怪贴近陈深。 他是个化形成功的妖怪,境界至少跟陈深齐平,他笑着打量陈深,忽然变成狮子头,“怎么,你的名字还能下酒不成?” 陈深说下酒是不得行,但可以让他们吃的就是心跳,“我叫陈深。” 狮子头变回人头,“很普通的名字,有什么好下酒的?” 他刚要张开血盆大口,忽然身子一哆嗦,吓的往后退,“你,你你谁?” “陈深!” 陈深笑着扑打肩膀上的尘土,“来吃?” 妖怪摇头,跟摇成拨浪鼓一样的。 他们妖怪在南侵前,曾有过一个约定,那就是都听奔月宗的,至少在大方向上要听奔月宗的,以免南侵以后内斗,成为一盘散沙,让中土的人钻了空子,让他们闹了笑话。 其次,他们还约定,最后地盘的划分和地位的划分,以先到先得和战绩为主。 先到先得这不用说。 至于战绩—— 现在战绩最厉害的莫过于雾影老祖。 他们在长安的时候,为了抵御百帝城的反扑,曾短暂的共同战斗过。 鉴于百帝城现在让秦歌和雾隐老祖折磨的苦不堪言,而现在奔月宗主又背信弃义,对各大门派下手了,陈深思来想去,决定带陆颖儿回青云宗。 百帝城是妖怪们的对手,在于他们血液中的禁制,让他们境界可以提升到合体期,从而招架合体期的妖怪,但各大门派的掌门、弟子不一样,他们的境界至高不过炼虚境。 这些老妖怪们可以从门派身上碾压过去。 陈深现在知道,他们在龙脉的推测大概要成真的了,奔月宗的确要在去昆仑山之前,把俗中的一切麻烦料理干净,现在有秦歌和雾隐老祖拖着百帝城,现在正是他做这事儿的时候。 而且这老妖怪还很鸡贼。 他的确同陈家商盟立下了互不侵犯的条约,但是—— 他现在却让别的合体期妖怪出手,对付名门正派,既不违背约定,还达到了削弱大仙朝和各大门派的目的,从而让他们一时间闹不出什么大动静。 更让陈深客气的是,他们陈家商盟也是其中的一环。 现在陈深要做的就是回青云宗,若能组织了雾隐老祖,那这事儿还有挽回的余地。 陈深说做就做。 当晚他、陆颖儿和木奇就离开了小镇,绕道向西,避开百帝城现在所盘踞的苏州向青云宗敢去。在日也不写赶了差不多十天的路程后,他们到了剑阁的采邑。 他们在茶馆歇息时,见剑阁采邑内一片狼藉,到处是热锅蚂蚁上茫然无措的百姓,还有肆虐的匪盗,趁机出来劫掠的散修,陈深就收拾了不下三个趁机采阴补阳的散修。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陈深听茶馆的掌柜说,是狮王带领妖怪已经杀入到剑阁腹地了,甚至有传言说剑阁也让他们攻了下来。 陈深一听这个,心中担心李渔,他思来想去一整晚,最后决定先上剑阁。 木奇不解:“爹——老陈,你现在上剑阁不是送死吗?” 陈深让她放心,就是再给这狮王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杀陈深,雾影老祖的威名今犹在,而且更甚了,百帝城都有合体期的高手折损在了雾隐老祖的刺杀下。 还不止一位。 陈深不信在这样彪悍的战绩下,这位狮王敢杀他。 狮子和猫虽然都是猫科动物,但显然雾隐老祖这头猫妖厉害得很。 木奇见陈深这样说,也不再拦她,至于陆颖儿,她现在是夫唱妇随,陈深说什么她就是什么,何况剑阁对她家本来就由大恩,她不可能见死不救。 陈深现在忽然发现一个问题,就是陆颖儿现在有点儿向媚娘贤惠靠拢的意思,而且靠拢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几乎跟媚娘刚嫁给她的时候差不多,向温柔贤惠大方这方面靠拢了。 细思原因,陈深大概明白,对于陆颖儿来说,家始终是她心中的痛。 从她小时候开始,她爷爷和她父母为了寻找改变她天山孤星命运的方法,不断地在外面奔走,在陆颖儿的成长中,家这一环是缺失的,而父母和爷爷因她而死,更让这一环缺失严重。现在陈深和诸位娘子们则补上了这一环,让她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陈深这个后宫同别的后宫不同。 别的后宫可能争风吃醋,而他的后宫那全是明媒正娶,而且是在不同时间段明媒正娶的,娶得光明正大而且磊落,她们又都是修行之人,心中对陈深虽有牵挂,却从不让其羁绊,多了一些洒脱,少了一些占有欲,这让她们相聚的时候很和谐。 这些娘子们对年龄最小的陆颖儿照顾有加,而且在陈家商会中把她当自己人对待。 陆颖儿喜欢这个家,格外珍惜,因此也格外体贴。 陈深他们决定以后,连夜上了剑阁。 上次陈深来剑阁,已经是十年前了,那时候的剑阁在他记忆中是宏伟而且繁华的存在,但现在—— 陈深他们一路过去,处处是断壁残垣,哭天抢地,甚至有妖怪撕碎人的残骸,让陈深心中直恨,等到了天门的时候,陈深碰见一位逃出来的剑阁弟子。 这位剑阁弟子告诉陈深,狮王率领妖怪已经占据了剑阁,把剑阁的阁主们逼到剑冢中去了,尤其让陈深震惊的是,剑阁的三阁主、四阁主主和六阁主,他们现在已经死了。 他们让狮王妖怪活生生的给撕碎了。 “这妖怪境界在合体期!” 这位剑阁弟子被吓得不轻,说话颠三倒四的,他回忆时都惊骇的睁大双眼:“剑阁完了,剑阁完了!” 陈深放开他,追上了剑阁。 他刚上山,到了曾经打地铺的广场了,就约见了一群妖怪。 “咦,还是有上门送吃的!” 有一个狮子头妖怪大叫,顷刻间迎来一群妖怪,把陈深团团包围,他们看着陈深,陆颖儿和木奇三人流口水,滴答滴答的作响,有的妖兽嘴里还挂着肉丝儿,发出一股腐败的恶臭。 陈深丝毫不惧。 他面对这群妖怪笑了笑,“你们来啊,哦,对了,在吃之前,我告诉你我的名号,这样活吃起来更好吃点。” 一个妖怪贴近陈深。 他是个化形成功的妖怪,境界至少跟陈深齐平,他笑着打量陈深,忽然变成狮子头,“怎么,你的名字还能下酒不成?” 陈深说下酒是不得行,但可以让他们吃的就是心跳,“我叫陈深。” 狮子头变回人头,“很普通的名字,有什么好下酒的?” 他刚要张开血盆大口,忽然身子一哆嗦,吓的往后退,“你,你你谁?” “陈深!” 陈深笑着扑打肩膀上的尘土,“来吃?” 妖怪摇头,跟摇成拨浪鼓一样的。 他们妖怪在南侵前,曾有过一个约定,那就是都听奔月宗的,至少在大方向上要听奔月宗的,以免南侵以后内斗,成为一盘散沙,让中土的人钻了空子,让他们闹了笑话。 其次,他们还约定,最后地盘的划分和地位的划分,以先到先得和战绩为主。 先到先得这不用说。 至于战绩—— 现在战绩最厉害的莫过于雾影老祖。 第220章 杀! 药王谷同样遭到了妖怪们的袭击。 听路上人传言,袭击药王谷的是一条大蟒,这只大蟒很大,变回原形后,高如山岳,缠绕可盘山,他口吸气可起狂风,一吐就是满口的有毒黄沙。 这妖怪在袭击的药王谷的时候,几乎将整个药王谷全毁了,就是现在,当站在这断壁残垣之上的时候,陈深也知道这药王谷让大蟒毁的七七八八了。 山峰断裂,河谷改道,楼宇化为废墟,血流成河,药田让茫茫的黄沙掩埋。 现在药王谷的天空都是黄红色的。 在黄红色的天空之下,在视野的尽头,陈深可以看见一座小山丘横卧,这座小山丘就是药王谷谷主,也就是萧梧桐师父,当今药王的杀死的大蟒。 药王能把大蟒杀死,足见他的厉害。 然而,代价也是巨大的,药王葬身大蟒之腹,跟着大蟒一起失去了生命。 陈深轻叹。 他搀扶着李渔,同木奇和陆颖儿一路打听进到了药王谷现在唯一幸存的小镇。 药王谷所有幸存的弟子和百姓,现在都在这儿。 这些百姓和弟子很惨。 大蟒的毒杀碰之皮肤即裂,毒若不及早清楚,深入骨髓了那就是药石难医了。幸好整个药王谷的弟子都懂医术,所以但凡还在动弹的弟子,都加入到行动中了。 陈深在镇子的客栈见到了萧梧桐。 萧梧桐忙的不可开交,脚不沾地,凡经她手医治的,几乎都是伤的最重的弟子。 “谷主,你休息一下吧。” 旁边的女弟子劝说萧梧桐。 萧梧桐摇了摇头,轻笑着说:“我不累。” 女弟子见到了陈深,忙在萧梧桐耳边说了几句,然后抢过她手里的活儿,“谷主,这点儿工作我们也能做好。” 萧梧桐茫然的顿了顿,这才转过身看着陈深。 她静静地看着陈深,沉默半晌后对陈深说:“去楼上谈吧。” 陈深点头。 他跟着萧梧桐上了楼,进了门,门刚关上,萧梧桐就扑在陈深怀里大哭起来。 她师父走了! 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唯一一个疼爱的她的人走了。 她师父是为了救整个药王谷才牺牲的。 药王的境界在炼虚期,可为了救整个药王谷,他吞了蛊,一种萧梧桐从来不知道,也没见过,有点儿像当年昭王手下活死人的蛊毒,但相比活死人的毒,这蛊毒明显要狠毒的多。 狠毒的蛊毒蛮横的吸取了药王的血肉,让他成为了一个活死人,同时境界也提升到合体期,置于死地而不知什么是死的药王同大蟒交战,最后药王义无反顾的飞进了大蟒的肚子,在把大蟒杀死的同时,自个儿也同大蟒同归于尽了。 陈深怜惜的摸了摸子萧梧桐的头。 这世界有许多离别,我们终究要面对。何况药王并不是这世上唯一疼爱她的人,还有陈深呢,陈深也很疼爱她,“我甚至把你们看做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陈深现在是不介意死的。 他现在已然明白了,所谓长生,唯有轰轰烈烈的活着才是长生,若是苟活的长生,还还不如死了算逑。 当然,这是陈深的一家之言,因为他的小姨曾说过,陈深死了才算是生。 虽然陈深不知道这句话指的是什么,死以后又有什么在等着陈深,但陈深已经不介意面对死亡了。 萧梧桐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陈深,“真的吗?” 陈深点头, 萧梧桐说:“吻我。” 陈深亲了下去。 待他察觉头晕眼花时,想要醒悟已经晚了。 他看着在自己瞳孔中变成三个萧梧桐,“你,你这娘们,你,你太狠毒了!” 就是这时候都不忘给他下药。 萧梧桐没说话,轻轻推了推陈深,陈深倒了下去,她抓住陈深的头,慢慢把他放在床上。 李渔看不见。 木奇和陆颖儿惊讶的看着萧梧桐,“你,你要干什么?”陆颖儿惊讶的问。 “取药!” 萧梧桐让米奇去外面守着,让陆颖儿过来帮忙,“现在的灵丹妙药只有老陈了,你能找到更好的药?就是李姐姐最好的疗伤圣药,也非老陈莫属。” 李渔觉得恶心,“你别告诉我要往我脸上抹。” 她觉得大可不必了,她这双眼无论用什么办法,是肯定救不回来了。 萧梧桐说此话差异。 就算双眼就不回来了,双眼附近的伤口总要医治的,“难道你想永远留着那两道狰狞的疤痕?” 何况陈深这圣药,“你又不是没吃过。” “我——” 李渔刚要说话,萧梧桐抢白她:“你别告诉我你没吃过!” 就陈深这特殊性,稍微有点儿钻研精神的人都会尝一尝,看口服好还是内服好。 何况陈深还有某些小癖好。 李渔不说话了。 萧梧桐告诉陆颖儿,她下的药里还有春药,她们得加油努力了。 他相信众人都有办法,快速的把药取出来。 陈深只觉睡了一觉,睡的昏昏沉沉的,而且越睡越昏沉,以至于他只想睡这,不想起来。他还感觉身子就像掏空了一样,现在无尽的空虚,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他甚至对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都提不起精神。 “我这是怎么了?” 他脑子里提出一个疑问,可就连这疑问,他都不想说。 他的神魂仿佛在外游荡了,很迟很迟才回来,很迟很迟才让陈深想起来,他是让萧梧桐给药翻了。 陈深在心里骂一句:“妈的,我哪天死了,绝对是让萧梧桐给药死的。” 她这次又对我做了什么? 陈深想这娘们师父死了,不会有什么更疯狂的计划吧。 他一想到这儿就悚然一惊,然后凭空生出一股子力气,让他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阳光很明媚。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香味中又夹杂着一股腥味。 他看到了李渔,李渔就躺在他身边,闭着双眼在睡觉,她的双眼不知道有没有治好,不过陈深见她眼眶的疤痕已经不见了,又变成了一个睡美人。 陈深想要把睡美人亲醒。 他翻个身。 “哎呦。” 他腰子一疼,想要发出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大概知道萧梧桐对他做了什么了。 他娘的。 这小娘们迟早要把他折腾死。 李渔问:“你醒了?” “嗯。” 陈深努力挣扎的做起来,靠近李渔,“你现在怎么样?” 李渔苦笑,“还能怎么样,我恐怕永远看不见了。” 好在她修行的是心剑,以心为眼,以心为剑,所以虽然看不见,但周围的风吹草动尽收于心,也算不是个废人。 “不行!” 陈深怒道,然后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他怒道:“萧梧桐究竟做了什么?” 李渔让他休息一会儿,萧梧桐喂她喝补药了,修养些时日就好了, 李渔说:“梧桐也是为了救人。” 陈深暂且信了她的话。 他躺在床上,跟李渔说:“这次让奔月宗主玩了个阴的,咱们决不能罢休。” 他决定了,等他好了以后就召开盟会,共同对付奔月宗主。 “百帝城的人可以慢慢杀,但奔月宗不行,奔月宗主多活一时半刻,就是对我的羞辱!”陈深把杀他的方式也想好了,“上昆仑之巅!” 昆仑之巅上有二娘。 还有木奇的爹剑仙楚狂人,以及上一任龙王,除此持外还有各大门派的修行者。 陈深相信,杀一个子奔月宗主绰绰有余。 李渔提醒他:“你别忘了,妖怪在昆仑山上也有修行者。” 陈深沉默一会儿,“大不了鱼死网破!” 他告诉李渔,就是死,他也要让奔月宗主不好受! 何况,龙王温衡曾经说过,陈深死了才是机缘的开始,“指不定我还王者归来了呢。” 陈深意已决。 李渔不再说话,只是靠近陈深一些。 在一天天的休养中,陈深渐渐好转起来,萧梧桐也敢出现在她面前了。李渔原本的打算是想让萧梧桐劝一劝陈深,不要过于坚决,怎料萧梧桐听到陈深的建议后,十分同意。 李渔气愤至极:“你不说要先杀百帝城,为你家人报仇的吗?” 萧梧桐认为,百帝城的人应该杀,但奔月宗主同样不能让他为所欲为,若不然还以为他们陈家商盟是吃素的! 单靠陆颖儿和李渔根本劝不过来。 至于木奇—— 她听到陈深打算在昆仑之巅猎杀奔月宗主,很是赞同,还打算亲自去劝说剑仙楚狂人。 这下更加助长了陈深去找奔月宗主算账的气焰。 他在好了以后,留李渔在萧梧桐这儿,他领着木奇和陆颖儿马不停蹄的赶往青云宗。途中还经过了茶馆,陈深本来想找江茶的,可惜没找到。 他索性撂下一句狠话:“我要对付奔月宗,不来的话家法伺候!”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的带着陆颖儿他们进了青云宗的采邑。 他们在青云宗的采邑找到了一家锦衣楼。 这家锦衣楼是原来锦衣楼的原址,后来摘了招牌,现在是从新开张了。 陈深同样给锦衣楼的秦歌留下一句狠话:“相聚仙人洞,不来自此分道扬镳!” 然后,陈深就带着陆颖儿他们上了青云宗。 在陈深的预料之内,青云宗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因为雾影老祖压根没来,至于来的喵喵等人,她们不等跟青云宗的人交上手,就自觉的道明来意,说她们是来找白云仙子的。 有媚娘坐镇,这些猫妖很乖。 陈深给媚娘说了她的计划,他让媚娘不要拦他,“奔月宗主如此卑鄙,不杀了他难消我心头之恨!” 怎料,媚娘一听拍案而起,比陈深还要急躁。 她怒道:“伤了李渔的双眼!欺人太甚,咱们必须给青云宗一点儿厉害!” 她当下同意,并同陈深前往仙剑洞。 在出发时,她还找来了喵喵,让喵喵转告雾隐老祖,务必前往仙剑峰仙剑洞,若不然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陈深了。 喵喵还是很知道陈深在雾隐老祖心中地位的,忙下山去找了。 十天后,陈深星夜兼程到了仙剑洞。 又等了差不多一个月,雾隐老祖、秦歌、封林晚他们全到了,而高思思,陈深没让叫她,高思思现在书院呢,就在百帝城的眼皮底子下,来了不方便,而且帮不上大忙。 就是封林晚,也是自个儿前来的。 同样自个儿前来的还有一位,就是红姑,长城守军曲帅。 待这些人相聚一堂后,陈深只有一句话要说:“我要杀了奔月宗主,以始皇陵为幼儿,现在同意的留下,不同意的可以离开了。” 他这话严肃,一点儿也不像以前那样玩笑。 以至于场内安静下来。 封林晚在大后方,消息闭塞,她问江茶,“发生什么事了?” 江茶告诉她,李渔因为奔月宗主派狮王攻打剑阁,而失去了双眼。 封林晚一怔。 她是一个瞎子,她太知道失去双眼意味着什么了。 她当即说道:“我没什么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听你的。” 江茶也听陈深的。 秦歌沉默半晌,最终决定道:“我跟你上昆仑之巅!” 余下的就只有雾影老祖和长城守军曲帅红姑了。 雾隐老祖迟迟没有发话。 长城守军曲帅红姑手指在桌角轻弹。 陈深等了片刻,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接下来安排下后事,如果我死了,中土彻底乱了套了,你们可以去东海,无论龙宫还是浮游岛,哪里都将是你们完美的容身之处。” 他顿了顿:“无论百帝城还是奔月宗主,他们都不敢在上面撒野。” 上面有一位仙人。 “然后——” 陈深说:“上昆仑山就我、媚娘、木奇和颖儿就行了。” 他点名:“封林晚,江茶,你们的门派离不开你们,你们就不用去了。” 陈深看了秦歌、雾隐老祖和红姑一眼,“你们想找百帝城报仇的,继续找百帝城报仇,想继续当女皇的继续当女皇,想当官的继续当官,想杀人继续杀人去吧。” 陈深明白了。 有些人终究是过客,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目的地的,昔日曾共度一船,那是缘分。现在缘分已尽,是到彻底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哎?” 雾影老祖说道:“不要那么绝情,我大不了陪你去一次昆仑之巅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