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威胁了整个修真界》 第一章 他落网了 作为一名在医院躺了十年的资深植物人,张墨很高兴,妻子做出了拔管的决定。 而死后能穿越到这个以灵气为能源的世界,算是意外惊喜。 让人无法接受的是,重生的热乎劲儿还没过去呢…… 一群全副武装的巡检突然破门而入,粗暴地将他按在床头,并用膝盖顶住了喉咙…… 他落网了。 ※※※ “被告人张墨,性别男,十七岁,炼气期一层修为,东元城忠县人士。于后灵历一九三六年三月四日抓捕归案……” “因犯特大走私禁物罪,经天元派东元甲一法院审判,最高律法殿核准,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执行法官将判决书念完,命令道:“将这个恶徒收监,明日一早送去刑场。” “放开我!冤枉,冤枉……犯罪的那个不是我!我是穿越者,会穿越的那种,懂不懂?很有研究价值的……” 张墨拼命挣扎,可押解他的狱巡也是个狠角色。 啪! 一巴掌抡中后脑勺,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 “既然敢干走私禁物这种罪大恶极的勾当,就要有掉脑袋的觉悟!真是个孬货。” 狱巡给张墨换上死刑犯铐具,随即不屑地摇着头。 可望着那张即便昏迷都英俊到不像话的面孔,他便越想越气…… 凭什么你能长得这么帅! “呸!” 忍不住又上前狠狠啐了一口。 砰! 囚室门重重关上。 狱巡昂首挺胸离开。 …… 半小时后。 被镣铐束缚住手脚,以大字形绑在墙壁上的某人醒了。 “嘶……疼!” “喔……爽死我了。” 张墨用后脑壳贴着墙壁,来回碾压被狱巡揍出的肿包,钻心剧痛如潮水蔓延,愉悦到他浑身颤栗。 “这,这就是疼痛的感觉?好爽!可惜,可惜啊……明天以后就再也享受不到了……” 他嘴上喃喃自语,泛红的眼角也渐渐湿润。 作为一名在黑暗中沉沦了多年的老植物人,拥有一具活蹦乱跳的身体,能够恢复五感六识重见光明,曾是他想都不敢想,却又梦寐以求的事情。 也许是上天眷顾。 穿越了。 并因为某些古怪原因,灵魂附着在了这东元城郊一名年轻工人身上,曾经心心念念的妄想成了现实。 灵魂归位那一刻,只觉得在做梦,颇有一种绝处逢生的不真实感。 可当房门被无情撞开,一群巡检给他戴上冰冷镣铐时,这梦瞬间碎去了一半。 老天爷仿佛讲了个笑话,还特别不好笑。 接下来几天里,因为错乱及尚未融合的记忆,他一直保持着浑浑噩噩的状态,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 审讯、过堂、上庭、宣判,押送至监狱…… 一切都那么按部就班,甚至理所应当。 直至今日这死刑执行前夜,命悬一线之际,他方才蓦然惊醒,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欲。 可惜,醒悟的还是晚了那么一点点。 如今木已成舟,哪怕如何拼死挣扎也已是枉然。 “不行,绝不能就这样死掉!” “啊啊啊啊!原主那个王八蛋,到底走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竟要到判死刑的地步?” 张墨面露红晕,将整个身子绷得笔直,意犹未尽地去碾压后脑的肿块。 不断流出的猩红液体,将黝黑墙壁染成了暗红色。 钻心剧痛附带一种莫名快感,持续刺激着渐渐紧绷的神经,使得无数杂乱记忆自灵魂深处涌现。 “避孕套二十个?” “绝育丸三瓶?” “离大谱!!!” “这种计生用品为什么会是禁物?” “……”张墨无语到狂翻白眼。 当发现剧痛可以加速记忆融合时,他已经不满足于单纯地碾压了。 如小鸡啄米,开始用后脑猛撞墙壁,迅速而有力…… 砰!砰!砰! 无数杂乱缤纷画面,如电影场景在他脑海深处闪回式放映。 “这……这里竟然是个有妖魔肆虐的修真世界?” “不,不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张墨目光逐渐迷离。 他在疯狂的检索记忆碎片。 “根据这颗星球上最古老的修炼常识,修炼成仙前共有六大境界,分别是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仙、飞升。” “诡异的是……因为某些未知原因,人类文明的修行上限被锁死了。” “自血夜降临,世间所有妖魔失去智慧、陷入癫狂之日起,筑基境巅峰,便已是人类修行的终点……” “在过去的一千九百三十六年里,还从未有人踏入过传说中的金丹境。” “难,难怪了……” 张墨化身懂王,神情严肃地在那分析: “正是因为没了上升通道,修真者与凡人间的差距开始无限缩小。那些曾由化仙期、元婴期大佬缔造的古老仙门,失去了天生强大的基础,以往靠武力奴役底层的路子便走不通了。” “为了对抗陷入狂暴的妖魔,人类被迫走向联合。” “他们不再讲什么众生万物皆为刍狗,雷霆雨露皆是仙恩这种屁话。” “他们现在说,要公平、要公正、要众生平等、更要依法治派。” “新的施政纲领,新的门派,迎来一个新时代……” “随着基础科学和灵气学科发展,成熟的蒸汽机技术走向商业化,巨型运输飞艇成本大幅降低,电这种东西初步得到应用,整个社会生产力得到了空前解放……” …… 前世成为一名植物人前,张墨表面上是个普通上班族。 实际上,他还有一个了不得的隐藏身份—— 一名全能型的键盘学者。 正所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从外太空懂到内子宫。 小到邻居老王被绿概率百分比,大到丑利坚入侵伊辣克的十大战略目标,没什么是张学者不懂的。 是的,他似乎什么都懂。 唯独…… 唯独关于自己身上这走私案,看不太懂…… 作为天元派下,东元城乡结合部的一名打工人,原主张墨在家中排行老二,自十四岁起成年,便进了忠县的一家炼丹厂,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丹药产线工人。 月薪,两块四毛六厘灵石币。 他还有个爹,姓张名襂,早年是炼丹厂的保卫员,月薪四块六毛五。 按这个时代的物价…… 一斤黑麦粉三厘钱,一斤熟卤肉少说得掏一毛五分钱,一瓶兑水的劣质烧酒两毛钱是跑不了的,一套普通工人的冬装付两毛二也不过分…… 若想去地下窑子光顾一次,兜里没有六毛六,你别想全须全尾的回家。 这也就意味着,父子俩加一起不到八块钱的工资,实在有些不够花,勉强吃饱饭,一年换两身新衣裳而已,日子也是越过越难。 于是…… 为了报复日子,原主做起了贩卖计生用品的生意。 张襂也没闲着,他丧心病狂到伙同邻居王寡妇,自用加外销,开了个地下窑子。 接下来要发生的,便是喜闻乐见的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环节了。 先是张襂的地下窑子被抄,作为组织者,张襂被罚了十块钱,需要去劳改营踩三个月缝纫机。 王寡妇自称是被强迫的,由于检举有功,只罚了两块钱,人倒是没进去。 可原主贩卖计生物品之事,便是被王寡妇给举报的。 毕竟是自家生意,给谁挣不是挣?哪能便宜了外人。 何况,张襂从亲儿子手上进货,还能打八折呢。 于是,作为上游二级供货商,原主很快被顺藤摸瓜,当场人赃俱获。 原本吧,这卖计生用品虽确实违法,可刑期也不会太重,顶多拘留个三五天。 可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在他落网前一周,由于门派人口多年来处于下跌趋势,今年出生人口又一次创造新低。 天元派最高立法殿,正式通过了《走私禁物罪法增项议案》,将避孕套、绝育丸等计生物品,列入最高级别禁物范畴。 一颗绝育丸,便是两年有期徒刑。 原主走私的也不多。 三大瓶,区区百颗而已。 这等走私禁物数量的案子,在东元甲级法院也是百年未有的。 法官也是个实在人,生怕犯人想不开提前自裁,立刻化身肝帝,加班加点地走流程…… 理所当然的,一个死刑且立即执行的判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进到了执行阶段。 …… “我去,这么倒霉的么?以前那个我和他那死鬼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穷就穷,能穷死?起码还能走能跑,活蹦乱跳的。多美的日子,嫌命太长了?你们特娘的去走私禁物,简直要把老子害死。” 目睹了自己从犯案到落网的全过程,张墨气的脑门上青筋直跳,蹙起的眉头能活活夹死一只苍蝇。 他狠狠将后脑怼到墙壁上,一股猩红色液体顿时喷射而出。 “爽!” 突然感觉头有些晕,张墨用力晃了晃脑袋。 他是真不想死。 那种能在阳光下尽情奔跑,会痛,会痒,会饿,会渴、会硬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一旦重新拥有,怎么可能愿意轻易放弃? “嘶……不要慌,不要慌!我要!冷静,理智,稳重。” 念着六字箴言,他开始冥思苦想,期盼着能找出一个完美破局之法。 …… 首先,越狱是不可能越的。 他身处的这间囚室,周身六面墙壁皆为赤炎玄铁打造。若是从内部遭到破坏,各种攻击法术被触发,哪怕是那些筑基期巅峰的大佬,也只有乖乖等死的份。 “能不能想办法,把死刑判决改了呢?” 想到这,张墨闭眼回忆。 五日前那落网画面,至今还历历在目。 众目睽睽下,人赃俱获! 硬赖,是肯定赖不掉的。 最关键的是,这道死刑判决经东元甲级法院下发,天元派最高律法殿审核签押。 一路经手几十个大大小小部门,被几百双眼睛看过,就算他那呆在劳改营的死鬼爹,是东元城牧那种大人物都不好使。 案子太硬,捞不动啊。 当然,若真要东元城牧儿子犯的事,断不会走到法院审判这一步就是了。 估计打个招呼,在忠县巡检所就能直接将人放了。 “特娘的,都怪那该死的王寡妇。” “我,我这是必死之局啊。” 张墨痴痴望着黝黑天花板,面上满是惊恐之色。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被送上绞刑架的画面。 脸色铁青,舌头吐得老长,浑身僵硬成一条咸鱼在那随风飘荡。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可……应该确实没办法了吧。 难道真要接受现实,在另一个陌生世界被活活吊死么? “呸!不可能!老子一个植物人都能穿越重生,必是天运之子,一定还会有其他破局之法。” 他不断摇头。 “系统……” 张墨:“系统绑定……” ……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三分钟,将这间不足五平米的囚室拿捏的死死的。 张墨:“……” 气氛有些迷之尴尬。 …… “叮!” 【威慑系统,已启动……】 第二章 威慑系统? 【当前本机硬件算力核心负载0.1%,宿主脑温43度,脑神经元结构符合本机加载环境……】 【系统绑定成功……基础威慑物品已发放:威慑流程日记*1,威慑积分*200。】 “!!!” 伴随脑海中响起的莫名机械声,张墨浑身一个激灵。 一个硕大虚拟界面,如梦似幻般出现在了他脑海深处。 来了,来了。他来了~ 真的来了。 “果……果然!系统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张墨兴奋到嘴唇哆嗦,立即用后脑连撞三下墙壁以示庆祝。 ※※※ 宿主:张墨 能量级别:炼气一层(0%) 威慑物品:无 威慑傀儡:无 本周期威慑收益:0 威慑积分:200 …… ※※※ 【合理运用威慑力赚取最大利益,将是宿主走上终产者道路的基石。】 【新晋威慑者周期任务:发动一次成功的威慑。】 【结算时间:48小时。】 【任务要求:威慑影响力大于5%,新晋任务无盈利要求。】 【任务奖励:强化灵腑、能量转换率+5,开放威慑物嗅探功能。】 【任务失败:本机将自动解绑。】 【请宿主做好相关准备,尽快阅读本机使用说明文档。】 “威慑系统?” “听起来好屌。可能不能先救我出去啊……” 张墨咬着唇沿,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开始阅读系统使用文档。 兴奋之余,他还是有些担心,哪怕系统傍身,也难逃明日的绞刑。 一刻钟过去…… 说明书很长,有些晦涩,看得人头大。 时间紧迫,他只弄懂了发动威慑程序的步骤。 “威慑系统,其实用词不准确。应该叫威胁系统,或是……臭不要脸卑鄙无耻系统。” “不过————我喜欢。” “系统主要功能即字面意思:拿捏敌人所在乎的一切,通过威胁获取收益。” “如果敌人没有弱点,没有在乎的事物,就用系统提供的威慑物创造一个。” “好消息是……编写一个劫狱救人之类的威慑程序,似乎也可行。” “另外,每次发动威慑,必须使用威慑流程日记来编写脚本程序……” 张墨眉头微挑,打开虚拟界面中的物品栏,里面果然躺着一本黑色封面,金色标题的日记本。 说是日记,实际用意念操控点击,生成的也是一个虚拟界面。 界面左侧为空白文字脚本编写栏,右侧是威慑物的选择使用栏。 至于下半部分,则是时间、天气、长度、重量、序号、搜索框等等……成百上千的触发状态项目。 “威慑流程日记,顾名思义,只不过普通日记,是记录曾经发生过的事件。这本威慑日记,是要记录未来我希望发生的威慑事件。” “例如……最简单粗暴地威慑:外头负责看守的狱巡,在一个小时后,必须偷偷将我放走,若不愿照做,便瞬间原地暴毙……” “可我又凭什么让那狱巡相信,他不放人就一定会暴毙呢?难道生生将他叫来,仅仅拿嘴巴威胁他?这……大概,大概率他不会信的吧?” “关键还在威慑物上,没有威慑物品一切皆为空谈,只是……” 化身键盘学者在内心一通分析,张墨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物品栏,忍不住翻起白眼。 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即便系统傍身,若无法使用,他依旧不能摆脱这必死之局。 “我还有200点初始威慑积分,这恐怕也是唯一的指望了。” “照系统文档所述,通过消耗积分,有一定概率从抽奖商店获取威慑物。当进入正式威慑周期时,积分也能用来兑换嗅探次数,直接扫描现实世界中的威慑物。” “现在是新手威慑周期,嗅探功能无法使用,只能摸奖试试了……” 咬着愈发干裂的唇沿,张墨匆忙紧闭双目。 “开启抽奖商店。” 在脑海深处的虚幻界面中,一道暗黑色虚影自左下角徐徐展开。 【每10点威慑积分,可兑换普通抽奖一次,每100点威慑积分可兑换高级抽奖一次。】 【宿主请注意,威慑积分获取不易,请慎重使用。】 抽奖商店界面风格颇具神秘感,整体透着一种强烈的赛博朋克风格。 暗黑底色,无数裸露在外的大小金属齿轮犬牙交错在一起,齿轮上层,则覆盖着一个半透金色的硕大表盘。 一根粗壮暗灰色金属指针,正处于转盘12点钟方向,那里颇为缺德的刻着‘谢谢惠顾’四个深邃大字。 默默听完系统机械提示音,张墨微微一怔,随即苦苦思索起来。 “应该先来个普通抽奖十连抽试试水,要是运气好,能抽到几样可用的威慑物,就算是有了保底,到时可以再试试一百积分一次的高级抽奖。只是……” 想到这,他上下打量着抽奖商店界面,眉头再度蹙得老高。 这抽奖转盘有十二道刻度,除了六点与十二点钟方向是谢谢惠顾,剩余十个刻度皆为威慑物品选项。 “抽十二次就能中十次,这中奖概率不低啊……” 他露出狐疑的表情。 想想被某拼夕夕支配的恐惧吧…… 每次大转盘抽奖你必将欧皇附体得大奖,然后便是无尽的砍一刀,再砍一刀,再再砍一刀…… 直到你真想把拼夕夕全家砍死。 “兑换一百点威慑积分,进行十次普通抽奖。”张墨神情忐忑,试探性地发出指令。 咔嚓!咔嚓!咔嚓…… 只见界面上无数齿轮蓦然而动,转盘下方那带着大烟囱的黝黑金属箱子里,仿佛真有一台巨型蒸汽机启动了般。 一阵悠长汽笛声响起,转盘中央的暗灰色指针开始疯转。 蓬! 下一刻,阵阵水蒸气从烟囱里狂喷,指针也戛然而停。 【谢谢惠顾。】 张墨屏住呼吸,黑着脸沉默不语,继续等待。 咔嚓!咔嚓!咔嚓…… 蓬! 水蒸气四溢。 【谢谢惠顾。】 【谢谢惠顾。】 【谢谢惠顾。】 【谢谢惠顾。】 【你获得了价值10块标准灵石的威慑物,‘顶级阳痿胶囊’一颗(有效期72小时)。】 【你获得了价值25块标准灵石的威慑物,直径一毫米的‘微型防水收录机’一台。】 【你获得了价值2块标准灵石的威慑物,‘超级老坛酸菜面礼盒’一箱。】 第三章 代号小男孩 “卧槽,老子顶你个肺!黑幕!赤裸裸的黑幕啊。” 眼见转盘指针第九次落在三点钟方向,里头蹦出了一个名为‘究极吸力卫生巾’的东西…… 张墨嘴巴微张,彻底震惊了。 只,是尚未等他继续吐槽,转盘上的指针开始了第十次转动。 咔嚓!咔嚓!咔嚓…… 蓬! 蒸气弥漫,指针不偏不倚,落在九点钟方向。 【你获得价值60块标准灵石的威慑物,‘超级迷你遥控炸弹’(1克重,可爆发10焦耳左右能量)。】 “10焦耳?你好意思叫炸弹?连只鸡都炸不死吧?老子小时候放的二踢脚都比你威力大!” 张墨发出附带怨念的叹息,看着左下角物品栏中的战利品沉默了好久。 他想了很久,也想不出,靠着一颗阳痿胶囊,一台微型收录机,一箱老坛酸菜方便面,一片卫生巾…… 以及一颗威力堪比鞭炮的微型炸弹,如何来帮助自己脱身? “再试试高级抽奖,最后一次机会。一定要中!哪怕给我一颗威力更大的炸弹也行啊,就算上了刑场,死前也能拉几个垫背的王八蛋!” 心一横,张墨怒气冲冲发出命令:“兑换100点威慑积分,开启一次高级抽奖。” 刷—— 高级抽奖果然比普通抽奖有牌面,硕大的抽奖转盘竟冒起了金光。 伴随着悠长汽笛声,阵阵水蒸气弥漫,转盘指针再次开始旋转…… “老天爷,上帝,阎王爷,玉皇大帝,如来佛祖,气运之神啊……我愿意用亲生爹爹张襂所有元寿,换取一次欧皇血统……” 张墨屏住呼吸,一边祈祷,一边死死盯着脑海中的界面。 下一刻,眼见转盘指针豁然停顿,落在了五点钟刻度上…… “蓬!”的一声。 虚幻系统界面中央,忽然爆出一阵金色烟雾。 随着烟雾徐徐散开,出现了一台有着方形灰银金属底座,顶端被半圆玻璃罩覆盖的设备。 【你获得了价值300块标准灵石的威慑物,即将破损的‘小型快递运输器’。】 “???” 张墨眼珠子瞪得溜圆,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夺眶而出,面上充满了绝望至极的惊恐表情。 这是最后的机会啊! 运输器? 运你奶奶个腿! …… 可见到这台设备的功能说明时,他忽然愣住…… 【因即将破损,此运输器仅可使用三次。你可以使用该设备的空间地图定位搜索功能,将不超过一百克物品传送至方圆四万公里内任意位置,传送精确正负0.00001毫米。】 空间传送? 似乎…… 也不是太糟糕。 又想想方才十次普通抽奖得到的垃圾,内心顿时平衡大半。 高级抽奖的牌面…… 果然!不容小觑。 “我还有救,快想!我有预感,这玩意就是破局的关键。” 张墨抿嘴皱眉,用力闭上眼,不断用后脑撞墙,在心底焦虑地念叨着。 “一百克的传送重量……” “而且传送精度极高,0.00001毫米的误差,几乎等于是没有误差。” “对了,我还有一颗微型炸弹。虽然比屁的威力大不了多少。” “可是,如果和运输器结合使用,加上那台收录机……” …… 片刻后,他豁然睁眼。 一个奇妙设想,忽然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就是这样!我可以用运输器把这颗微型炸弹,传送到别人脑袋里!” “哪怕区区十焦爆炸能量,如果在全封闭的脑壳里爆开,光是炸弹外壳碎片,都能将脑子搅碎吧……” 他很兴奋,立即点开威慑流程日记本的图标。 既然有了可行思路,那么,现在…… 要正式编写威慑程序了。 “首先,选一个最合适的威慑对象。” 张墨目光开始迷离,疯狂地在原主过往生活片段中检索起来。 这个被威慑之人,身份一定要足够高,权柄足够重。 若真如起初所想,仅对外面的狱巡发动威慑,且别说小小一个狱巡能不能将他带出去…… 即便成功了。 他依旧是死刑犯之身,日后必然要面对无穷无尽的追捕。 “必须一劳永逸,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玛的,原主这个畜生,你都不看新闻的么?连新任天元派掌门是谁都不知道……” 张墨回想许久。 终于……在两个月前某张擦屁股报纸上,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名字。 苏牧元! 东元城忠县走出的励志传奇人物。 现年九十八岁,祖籍忠县,筑基境巅峰修为,天元派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门派顶层人物,也是有史以来权柄最重的封疆大吏。 之所以东元人都称他为传奇,便是因为此人的仕途起点足够低。 真就是那种一介白身逆流而上,穷小子逆袭翻身贵不可言的戏码。 此人从一个普通小小巡检做起,两年升副巡检长,五年后以优异成绩考核晋升东元法院裁判官,二十年后直升东元副城牧之职…… 用了区区不到百年时光,一举成为门派重臣。 他不仅是律法殿最高级别的七位大法官之一,在律法系统内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同时还身兼炎黄州总督之位,乃是真正将律法和政务一手抓的狠人。 更重要的是,那张报纸上有写到,就在今天,此人会在三千公里外的正阳城,组织召开一年一度的州级政务代表会议。 按照惯例,这个时间点,会议应该尚未结束! …… 三十分钟后。 【你已完成威慑程序编写,请确认检查无误,是否启动?】 张墨:“启动。” 【威慑物‘小型快递运输器’、‘超级迷你遥控炸弹’、‘微型防水收录机’已准备就绪。】 【由于宿主暂无威慑执行傀儡……】 【本次威慑程序执行人:张墨】 【编号00001次威慑程序启动完成,程序代号‘小男孩’……】 “搞定。威慑程序启动即无法更改,后面的事情就无法左右了。接下来我唯一能做的……” 张墨缓缓睁眼,长吁一口浊气:“等待命运的宣判吧。” 威慑程序编写并不难,关键是要考虑周全。 面对各种可能突发状况,尽可能设置好应对预案,绝不能出错。 好在因车祸成为一名植物人前,张学者刚好是一名秃头程序员,他写的代码向来以逻辑清晰闻名全公司。 何况,威慑流程日记是全图形界面的编辑器,与前世某些智能家居app类似,通过设置各种触发状态,来达成人来亮灯,人走打开窗帘之类的自动化指令,操作难度系数并不高。 “现在是晚上十点。” 张墨瞅了眼系统里的时间,嘀咕道:“那就先睡一觉。一切顺利的话,明天一早会有结果……” 第四章 苏牧元先生,晚上好 炎黄州,下属共计一十六城。 正阳城,作为州级行政中心,同时也是整个炎黄州的经济中心,是一座举足轻重的州会城市。 后灵历一九三六年,三月九日,晚间十点三十分。 戒备森严的正阳城官邸大楼,此刻依旧灯火通明。 炎黄州高等律法司的办公场所位于九楼,某间最高级别的会议室内。 一场决定炎黄州千万民众未来命运的重要会议,从下午三点开始,已经持续了近七个小时。 会议室内落座之人,无一不身穿华丽官袍,梳着只有上等人才会有的仿古发髻。 这些举手投足间上位者威严四溢的官僚,均为炎黄州下十六座城市的一二把手。 他们要么是城级司法所大法官,要么是各城市的首脑,四十几号人环坐与桌前,会议正是激烈时,气氛很凝重。 主持这场重要会议的大佬,是炎黄州的实际一号人物,身兼总督职位的州级大法官苏牧元。 今日,他特意穿了身代表阶层的黑金色大法官服,将灰白长发一丝不苟梳成了古修真者发型。 再配上那副刚毅面孔,挺直腰杆端坐与主位,一名精明能干的政治家形象跃然纸上。 “下面是关于甲十七号议案的讨论,请各位打开丙十六号材料。关于遭遇妖魔潮时,取消二线城镇工业人口撤退预案的政策说明。” 苏牧元习惯性用食指关节磕着桌面,以此来聚拢众人目光,然后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此项议案在立法院争议极大,吵吵闹闹,拖了数年才勉强通过,内阁几位大长老之间分歧也是不小的。 尽管如此,昨日掌门至尊还是签发了生效文件。正阳城牧,你既身兼炎黄州总财税官之职,不妨先说说你的想法。” 被点名的正阳城牧清了清嗓子,挺着大肚腩起身正色道: “各位同僚,关于《战时常态工业生产议案》,在下是报以积极态度的。众所周知,我炎黄州乃边境洲邦,是每次血夜来临时,抗击妖魔潮袭击的重要屏障。 而根据旧·战时人口疏散条例,当前线战区遭遇妖魔潮时,距离袭击点一百公里内所有二线乡镇人口,必须在七小时内分批撤入附近各大主城区,直到妖魔被击溃为止。 这个时间少则一天,多则三至七天。 在这期间,我们面临的是近百万人口的迁移,会有上万座工厂停工,所有经济活动进入停滞状态。 据财税部门估算,每次妖魔潮来袭,造成的直接间接经济损失,不少于一百二十万元灵石币。 可实际上呢?这三十年来,我们布置在‘东荒地区’的防线从未失手过,也从未有过妖魔大规模突进内陆城镇的记录。 另外,据《战时常态工业生产议案》中,由枢密司出具的甲三十六号调查报告判定,我们的防线是绝对的固若金汤,完全可以承受百万级别的妖魔潮袭击。 所以,本官常常在想,面对区区妖魔潮,我们是不是反应过激了,甚至有些闻妖色变呢? 数据是不会骗人的。现实告诉我们,这三十年间我们的动员撤离政策并非最优解。 相反,这一政策给我炎黄州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 既是如此,彻底废除旧·战时人口疏散条例,已是刻不容缓之事。 所以本官建议,我们炎黄州应当迅速领会门派高层精神,立刻下发相关政策文件,号召全州各个部门对政策研读学习,尽快颁布关于《战时常态工业生产议案》的实施细则……” “正阳城牧,你这是诛心之论!” 一名身穿黑袍的中年官员冷哼一声,缓缓起身:“凭一份枢密司的调查报告,你就断定我们的防线固若金汤,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前线东荒战区总指挥‘林天行’都不敢说万无一失,你凭什么给他打包票? 不愧是管财税的,账算得好啊。 你只拿出近三十年的妖魔侵袭记录,就证明了内陆无忧。你为何不往前多算十年? 后灵一八九四年,五月六日,血夜降临,百年一遇妖魔潮来袭。 东荒战区防线仅撑了六个小时,便彻底崩溃。 百万妖魔冲入我西川城地界,被踏平的县镇不计其数,尽管启动了战时疏散预案,依旧有三十万未撤走的民众成为妖兽口下亡魂。 正阳城牧,请问!万一……出现下一个西川惨案,你可是要给那些死在妖魔口中的民众陪葬?你!赔得起么?” 他话音刚落,已经脸红脖子粗,脸色大变的正阳城牧再度起身。 “西川城牧此话说得实在有些过了。这些年东荒战区新增了两百座巨型防御法阵,新征调了一万支斩妖大队……你那四十年前的情形,怎能与当今盛况混为一谈? 何况!此项议案在立法殿六次表决,最终五成三的立法员投了赞成票,那即本身就是法律,我等依法治理门派,有何不可?” “荒谬!” 紧接着,又有反对者拍案而起…… 随着会议进行,观点间的碰撞变得愈发激烈,在场众官僚纷纷起身,开始针锋相对,相互质疑。 “好了,同僚之间无需如此,静一静,听本官说几句。” 见火候已到,苏牧元摆了摆手,将争论硬生打断。 实际上,像这种没有内阁签押的议案,他平日根本看都懒得看,纯粹废纸一张。 不过,这上头好歹有掌门至尊亲笔签名,为了做做样子,也得拿出来讨论一番,再另外找个恰当时机,名正言顺地驳回才行。 “《战时常态工业生产议案》是否实施,还需要民政部门调研,经长期论证方能决定。今日只是初步草议……” 苏牧元不急不缓拿捏着腔调,正打算说几句正确的废话,暂时结束此议案的讨论。 只是这废话刚说了一半,一个毫无感情的莫名声音,忽然自他脑海深处响起。 【苏牧元先生,晚上好。】 苏牧元:“!!!” 【十分抱歉打扰到您主持会议。有一件万分紧急的事情,在下需要您的协助。】 第五章 穿越时间的伟力 “你是谁?” 苏牧元当场怔住,下意识在心中发问。 起初他以为听错了,不想那个莫名声音开始持续不断输出。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您可以称呼我为‘真武’,我现在身处的时间是后灵历二一三六年。是的,相对你而言,在下是未来两百年后的人。】 【作为一名修炼至化仙期巅峰的修士,我拥有一小部分打破时间屏障的能力。当然,这种跨越时间的沟通,哪怕对我而言,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的。】 【由于时间紧迫,请您尽快行动起来,帮助一名叫张墨的人摆脱当前困境。】 【此人今年十七岁,是这个时间线东元城忠县人士,曾是忠县炼丹厂的雇员,凭你的能力应该可以第一时间调出他的档案。】 张墨? 张墨又是哪个? 这一刻,苏牧元内心的惊恐,恐怕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 他很确定,这不是什么传音法术,也绝非神识间的交流。 而是通过一种非常玄妙的方式,直接在他身体内部蔓延出的声音。 这就很吓人了。 要知道,为了保障今日这场重要会议平安举行,整座官政大楼早已撑起大功率的隔绝法阵。 别说是电报发射机的电磁波,甚至一切神识和灵气震荡都会被彻底隔绝。 至于外人,更不可能进来。 哪怕一只蚊子飞进官政大楼附近空域,负责监控隔绝阵法的安全员都会第一时间感知,并调动符文法阵的攻击法术,将其直接绞杀。 “这位真武先生,请不要装神弄鬼。众所周知,当今世上修行之巅峰便是筑基境。” “可区区两百年,你便号称踏入了化仙境,这番谎言实在有些拙劣。你不妨现身,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对于这种不依靠灵气与神识,便能直接传音的技术,本官还是有些兴趣的。” 苏牧元警惕地在心中暗念,表面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模样。 甚至,他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继续若无其事与众官员讨论下一项议案。 …… 那个奇怪声音陷入沉默,似乎刻意在给苏牧元留出一些思考时间,停顿了足足有一分钟,才继续响起。 【我尚未认识的老朋友,这真的不是玩笑。时间紧迫,张墨此人关系整个世界的存亡,也关系到两百年后你与我的生死。】 【为了时间线不被干扰,我无法告诉你更多。你现在需要做得很简单,保证张墨这个人活下去,让他自行成长。】 “不要再说了,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这些胡言乱语,本官不会相信。说出你的真正目的,否则……” 苏牧元警惕到了极点,强压心中怒火发出警告。 【苏牧元先生。作为您在两百年后最好的朋友,我很清楚,以你有些多疑的性格,一定不会因为陌生人的只言片语,而付诸行动。】 【所以……你现在信不信我所说,其实也不太重要。因为……即便是为了自身安危,你也必须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你威胁我?” “若真有这个本事,你又何必装神弄鬼,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 苏牧元在心底冷哼一声。 【当然,为了方便你确认我所述真实性,以及我确实拥有跨越两百年时空处死一个人的能力……】 【我决定干掉你身边的那个家伙,以此来纪念我们穿越时空的伟大友谊。】 处死我身边的人? 苏牧元面露一丝杀机。 这一刻,他的内心突然有些动摇。 该不会是真的? 一个两百年后化仙境修为的朋友,竟然通过时间的伟力找自己帮忙? 不可能! 这种蠢到透顶的谎话,我为什么要相信? 想到这,苏牧元用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座位旁的正阳城牧。 此人作为州会城市的一把手,又分管庞大的财税部门,是除了自己以外,在场众官僚中行政级别最高的。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乃立法殿那一派系官员的马前卒。 如果不出意外,几个月后,在他一手操办下,此人会因为贪污受贿罪,被法纪审查委员会提起公诉。 【十秒钟后,他将死亡,请仔细观察……】 “好!你若真有这个能力。不管如何,本官一定帮你这个忙。” 苏牧元神情愈发凝重,脸部肌肉开始不自然的微颤,之前那份成熟政治家的淡定做派,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噗! 作为筑基境中的顶尖修士,苏牧元的五官六识早已敏锐到极点。 他很确定,周围没有任何施展法术的灵力波动。 他只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爆炸声,那声音很小。 如果换做寻常凡人,或许根本会忽略这个声音。 “啊啊啊啊……” 下一刻,只见那正阳城牧忽然双手抱头,发出痛苦而绝望的惨叫声。 然后,他起身跌跌撞撞掀翻了椅子,接连后退几步,脆生生摔翻在地上。 苏牧元看得目瞪口呆,惊骇万分地站了起来。 突发状况出现,会议被强行中断,场面逐渐陷入混乱。 五分钟后,紧急赶来的医师检查了正阳城牧的身体,经初步诊断,死因是突发性严重脑溢血。 【我尚未相识的朋友,您已经看到了我的能力,方才发生的一切想必可以打消您一部分疑虑。】 【请务必马上行动,保证张墨的安危。他决定了两百年后的世界是否毁灭。也关乎……现在的你,与两百年后你的生死。】 【再见!】 那莫名声音说完这一段话后,便再也没有响起过。 苏牧元立在会议桌前,整个人仿佛石化了。 他看得很清楚。 可谓是从头到尾,目睹了正阳城牧从挣扎到七窍流血断气的全过程,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死亡时间,与那个声音的倒计时分毫不差。 绝不可能是意外巧合。 也许……那个人说的是真的? 不!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谎言,起码他有这种在无形中杀死筑基期修士的能力。 这就够了。 想到这,苏牧元几乎以飞奔的方式冲进秘书处,把正在摸鱼的几个值班秘书吓得险些心脏病发作。 他命令道:“立刻启动紧急通讯预案,联系东元民政司,我要忠县炼丹厂张墨的生平档案!” 第六章 不婚者门派抚养费议案 凌晨一点整。 在自己的办公室内,苏牧元拿到了关于张墨的全部资料。 “贩卖禁物,数量巨大,今早八点四十四分执行死刑。” 苏牧元捧着文件,心有余悸地自语着。 此刻,他脑门上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衣衫后背也早已湿透。 正阳城牧死前那痛苦面容和绝望的表情,不时在他脑海中闪过。 “还来得及。好在还来得及……” 苏牧元后怕地说道。 当下他迅速抓起办公桌上的传讯玉简,并将一缕神识灌注其中。 由于启动了紧急通讯预案,建立在官邸大楼一公里外的神念传送塔早已开启。 那是一座足有百米高,占地数千平米的巨型塔状建筑,其内部堆叠了无数层用来放大神念的增益法阵。 苏牧元发出的那一抹细微神识,经过传讯玉简桥接,很快通过神念传送塔增强,顷刻间跨越半个天元派疆域,抵达了数万里之外的京州。 京州城南的一处三层官邸内,一名正在卧房熟睡的老人,有些不情愿地被生活秘书唤醒。 “殿长,来自炎黄州苏牧元大法官的紧急通讯。”秘书弓着身,将一枚泛着白色荧光的玉简双手送上。 老人面上带着一丝不悦,甚至有些烦躁。 挥手示意秘书离开,最终他还是捏着玉简,接通了这次横跨足足两万公里,耗费数千灵石币的长途通讯。 “罗殿长。很抱歉,这么晚打扰到您。” “什么事?苏大法官,现在是凌晨三点钟,你确实打扰我休息了。” 身处正阳官政大楼十层的苏牧元站在窗前,望着浓烈的夜色,沉默了三秒钟。 随即,他毫无波澜地说道:“关于立法殿昨日通过的《不婚者门派抚养费议案》,有一些细节上的内容想和您探讨。 原则上来讲,我会在三天后的二次州级政务会议上推动该议案执行……” …… ※※※ 后灵历一九三六年,三月十日,早八点整。 东元城监狱所,死刑犯囚室。 咔嚓。 足有半米厚的囚室大门被缓缓推开,一名身穿白色法官袍的秃头老人,提着个白色大皮箱,在众多狱巡簇拥下,缓步踏入了囚室。 被束缚在墙壁上的张墨,正处于半睡半醒之中,这一夜他几乎无眠。 死亡的恐惧让他时刻将神经紧绷,最后是大量的失血,让他渐渐陷入了一种半昏迷状态。 听到那密集的脚步声,他微微睁开眼皮,露出半颗已渐渐黯淡且布满血丝的眼球。 “啊……天亮了,威慑程序最关键步骤应该已经执行。到底顺利不顺利?这秃子,该不会是来验明正身,然后拉我去行刑的吧?” 张墨瞪眼看着来人。 这人放下皮箱,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皱巴巴的苍老面孔,也瞪眼看着他。 “张兄弟,早上好。我乃东元甲级法院高级法官,兼审查会成员孙邈,你这脑袋后面的伤口看来有些严重啊,让我先帮你处理一下吧。” 老头一咧嘴,露出仅有的两颗门牙,模样显得很滑稽。 可他的身份地位显然不低,仅凭一个眼神示意,为首的狱巡便迅速上前,帮张墨解开了身上的镣铐。 张墨此刻是一脑袋雾水,他依旧没能确定,自己现在是有事没事。 下意识在系统界面上瞄了一眼,发现代号‘小男孩’的一号威慑程序脚本,依旧处于执行状态,无法查看各项细则是否触发。 由于大量失血,加上近乎一整天没有进食,张墨被两名狱巡从墙上架下来时,只觉得腿肚子直打颤,浑身无力,干脆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孙邈眼角微抽,连忙打开箱子,拿出了纱布和一些特级止血药粉,开始给张墨处理后脑伤口。 并对一名年轻狱巡吩咐道:“去食堂打一份早饭来,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是。” 眼见那狱巡得令飞奔而去,张墨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态度,这阵仗,不对劲啊。 莫不是,那位苏牧元大法官真这么给力,不过几个小时,就把自己给安排了。 “孙法官,请问下面我要做什么?”张墨两眼放光,心中满怀期待。 “莫急,莫急。你且按要求完成检查。” 孙邈说话间已将绷带缠好,并在张墨脑袋后面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然后,他依旧是一副慢条斯理做派,从皮箱中取出了一台造型笨重的留声机,用大号磁带的那种。 当然,这笨重之评价,是以张墨曾经地球人的眼光来看的。 在这个电器尚未普及的年代,这种录音设备已经非常先进。 将留声机摆弄好,孙邈又从皮箱里取出了一本皮质封面的画册,打开了第一页。 张墨伸长脖子去看。 那是一幅五彩水墨画,似乎是印刷品。 画的主角是一头长着高耸犄角,正在树林下低头吃草的梅花仙鹿…… “张兄弟,接下来请回答我几个小问题。” 孙邈指着那幅画,笑容可掬的问:“上头所画为何物?” “一头鹿。” 张墨眨巴着眼皮,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盯着孙邈的菊花脸。 这老头,难不成有阿尔茨海默病? “你且仔细看。”孙邈不为所动,保持微笑。 张墨面露狐疑,试探问:“梅花鹿?” 孙邈微微摇头:“再想想。” 张墨挠头:“一头正在吃草,且长犄角的梅花鹿。” 孙邈灰眉微挑,给了张墨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即郑重道:“张兄弟,你可得配合我的工作啊。不如再仔细瞧瞧?” 张墨有些懵逼,可孙邈那个眼神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于是,他下意识抬头:“莫非……这是一匹马?” “嘶……你这病的可是不轻啊。” 孙邈说话语气中透着惋惜,菊花般老脸却瞬间绽放。 咔嚓。 按下留声机的录音键,他笑眯眯将册子翻至第二页,指着画上那一头大肥猪问:“这是丁二十六号测试图,你且再看这是何物?” “喔。”张墨恍然。 他仔细看着这副母猪喂奶图,脸上是斩钉截铁的表情:“这是一条狗。” “眼神不错嘛。丙七号测试图,再看看这个。”孙邈称赞道,又翻到下一页,画上是一只正在抓老鼠的猫。 张墨:“正在抓老虎的狮子。” “很好。甲十九号。再看看这几头动物在做什么?” 孙邈又翻了一页,指着一幅人数众多的春宫图问。 张墨拍手惊呼:“我知道,我知道!是一群猴子在玩香蕉。” …… 第七章 孙哥好走 看图识物的游戏玩了近十分钟,终于结束了。 孙邈将画册收好,神情严肃道:“张兄弟,我再问最后一道题,可要认真回答呦。” 张墨点头:“好。” 孙邈:“有一装满水的大浴缸,现在你手中有一挖耳勺和一只瓢。问!如何用最短时间将浴缸中的水清空?” 张墨想了想,瞪眼:“用瓢。瓢大,舀得快啊。” 孙邈满意点头,又一本正经道:“答得很好。那你觉得自己有病么?” 张墨忙不迭摇头:“我当然没病。” 孙邈又加重语气,提醒道,“我指的是脑子里的病,也可以叫精神疾病。你觉得自己有么?” 张墨摆出一副怒气冲冲模样:“老头,你有病吧!我好得很,不可能有精神病。” “好,既是如此,今日就到这吧。” 孙邈得到了满意答案,按下留声机的停止录音键,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这时,那年轻狱巡已将早饭打了回来,不得不说,菜色还挺丰富。 三个黑麦馒头,两个水煮蛋,一碗热腾腾的八宝粥,以及一碟切好片的卤青龙肉。 这顿豪华早餐,放在外头少说值两毛灵石币,足以抵得上寻常工人一日工资。 与张墨前几日在巡检所吃的清水萝卜,可谓天壤之别。 孙邈提着箱子走到囚室门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身嘱咐道: “你失血过多,身子可是虚得紧。务必要好好调理,以后切记一日三餐,都要准时呦。” 张墨端着八宝粥,正在那狼吞虎咽。 听到这话,他当场怔住,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终于放下,瞬间泪崩。 活了! 老子活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喜涌上心头,直冲天灵盖,险些要破洞喷射而出。 苏牧元大法官! 牛逼! 这效率简直了,不到十小时,就把自己安排成了精神病。 “孙哥好走,我一定按时吃饭,把身体调养好。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张墨泪流满面,深情地在那挥手疾呼。 砰! 囚室大门被重重关上。 孙邈铁青面上带着一丝尴尬。 “这小瘪三难道真是苏大法官的私生子?除了模样生的还算英俊,看着实在不太聪明……” 孙邈在心底一阵腹诽,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有假,不是亲儿子,哪能付出这般代价来救? 想到这,他忍不住咧嘴打起哈欠。 要知道,他是今早凌晨四点,被东元副城牧从床上提溜下来的。 一座百万人口城市的三把手,半夜私闯官邸,就是为了那一通横跨数千里的长途通讯。 那时,苏牧元刚与门派几位高层达成利益交换,启动了重审改判程序,所以在神识通讯中表态相当粗暴: 不计任何代价,截停死刑执行,两日内,必须无罪释放。 面对老领导的死命令,他不敢有半分怠慢,马不停蹄开始了这场前所未有的捞人之旅。 毕竟,那位手眼通天的苏大法官,不仅是一手将其提拔的贵人,手里还捏着他不少黑料。 事情若办砸了,后果简直想都不敢想。 自己一把老骨头,进去吃牢饭无所谓。 可按照那位的性子,必定要祸及家人,彻底斩草除根。 “万幸,巡检所那帮狗东西没上大手段。速速将那小子放出来,一切也就妥当了,否则我这心脏可实在受不了。” 孙邈提着大皮箱,边走边嘀咕。 不多时,他便进了东元监狱所的官政大楼。 来到监狱长办公室门前,敲了三下门,他听到“请进”二字,便赶快推门进去。 “赵监狱长,程序已经走完了。” 孙邈进屋后,迅速打开皮箱,将早已提前准备好的鉴定报告与留声机磁带放上桌面。 一位大约四五十岁年纪的中年男人,穿着身暗红色官袍,正皱着眉头在桌案前批阅文件。 眼见孙邈进来,他绷着脸:“看来一切顺利?” 孙邈笑着将磁带装入留声机,按下播放键: “走个形式罢了。这份精神鉴定报告,是我连夜找东元康宁医务院开具的,上面有六位甲级一等医官权威签名,加上磁带作为事实鉴证材料,足够了。” 赵监狱长闻言,不禁苦笑:“今日一早,门派巡检总务司的那位,连发了三封电报来催。连最高立法殿的罗殿长,都差人明里暗里让我务必全力配合! 这般捞人架势,实在吓人,天元派改制以来,恐怕也是第一次啊。 话说回来,那小子既然有如此惊天能量,何必走到这一步?被捕之时,让那位给忠县巡检所一个暗示,估计人就当场放了。 现在一个又一个,都冲我这小小城级监狱长问话,简直岂有此理!上头程序不走完,我有那狗胆把一个今日上绞刑架的犯人直接放了么?” 孙邈给予报以同情的目光,叹息道: “谁说不是?这事儿搞得我也是措手不及,一夜折腾实在要了命。这案子,纪律审查会已发函最高律法殿,最快明日一早,会有重审文件下来。你打算何时放人?” 赵监狱长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自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扔到桌上,没好气道: “我早晚要被你害死。放!我他娘的明天一准给你放了。那无罪判决书日后再补,释囚文件我已签好,你拿着自己去办,后头的事情别来烦我!” “啧。瞧你这脾气。好,好,其他手续我自己去跑就是了。” 孙邈摇了摇头,无奈看了赵监狱长一眼,随即取了文件,正欲转身离去。 “老孙,等等。” 赵监狱长指着留声机,奇怪地问:“这装满水的浴缸,肯定是用瓢舀得快。他明明答对了,为何可以作为患精神病的证据?” “嗯?”孙邈转过身子,用一种怪异目光盯着他。 赵监狱长一脸疑惑之色:怎么,我说的不对? “唉……你有时间,还是去康宁医务院看看吧。” 孙邈摇着秃头,不再多言,径直走了。 ※※※ 题外话:新书追读非常重要,关系都后续一系列推荐。 各位叔叔阿姨,千万别养,每天帮忙看看最新的一章 否则,养着着养着就凉凉了~ 新书期间,每日更新两章,晚上九点更新。 第八章 拥抱整个世界 后灵历一九三六年,三月十一日。 上午十点。 东元监狱所,重犯监狱外。 “咔咔……” 厚重的钢铁闸门徐徐升起。 “行礼!” 闸门两侧,两名腰杆挺得笔直的狱巡,豁然并拢双脚,行了一个标准天元礼。 孙邈板着脸,提着大皮箱缓步而出。 张墨跟着他走到外面,有些发懵地站在原地,下意识抬头瞅着湛蓝色的天空。 温热阳光挥洒在脸上,那份带着轻微刺痛感的炙热,透过皮肤、穿过血肉,仿佛在给灵魂充电…… 十年植物人生涯,他已经在黑暗中沉沦得太久。 似乎都快要忘了,真实世界到底是什么感觉。 “啊啊啊……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太爽啦……” 张墨激动地大声咆哮,原地劈叉,敞开双手,幸福到泪流满面地拥抱整个世界。 “……”孙邈愣在原地,很是无语地看着他。 小瘪三果然脑子有问题。 私生子。 私生子。 石锤了。 他一定是当年苏牧元在东元犯下的一个错误,不是亲儿子,狗才会救你。 张墨微微抬头,眼角含泪:“看什么看?没见过劈叉?” 孙邈绷着菊花脸:“张……张兄弟,地上凉,快起来。” 张墨一个大跳,翻身而起,一边拍着屁股上的灰,一边问:“好。我听孙哥的。对了,孙哥,你为什么这么好心来救我?” 孙邈眉头微蹙,心说你他娘的在这明知故问,得了便宜还卖乖是吧? “张兄弟,你这可就误会了。咱们天元派是法治门派,谈不上什么救不救。经过鉴定,已经证实你有严重的精神疾病。病人在没有自我意识的情况下犯案,怎么能判死刑呢? 你这是冤案,我虽然仅仅是一名普通法官!位低权卑,但一颗维护公理、维护正义的赤诚之心还是有的。 请你记住。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所以!不是我孙邈救了你,是律法救了你,是天元派完整先进的纠错制度救了你。 拿好!这是你的精神病鉴定证书,以后若再犯病身体不受控制,这便是最好的证据!” 孙邈一番正义凌然、慷慨激昂的讲话后,将他亲手开具的鉴定报告掏了出来。 张墨白了他一眼。 随便问问而已,用得着这么激动? 毕竟在忽悠苏牧元的威慑程序中,张墨这角色是局外人,根本不了解其中内情。 我为了表演好自己的角色,问一下怎么了? 问一下,你就戏精上身,日子还过不过了? “嘶……想不到我这病已经这么严重了。” 张墨倒吸一口凉气,努力配合演出。 接过册子翻开,上头有明晃晃八个烫金大字…… 六级精神病鉴定证! 孙邈一副突然想到什么的表情,一拍大腿:“对了,你家是在忠县吧。东林监狱离那可有几十公里,反正顺路,我带你一段。” “好啊,孙哥你真是个好人。”张墨忙不迭点头。 跟着孙邈走进停车场,一辆造型拉风的黑色大额头敞篷灵气车,吸引住了张墨的目光。 前世他开过燃油车,开过电动车,算是个正经老司机。初见这种靠灵气驱动的交通工具,只觉得酷毙了。 孙邈见他看得入神,开口介绍:“这是劳力牌的新款,采用轻量化三灵气缸设计,开起来比那些烧锅炉的蒸汽车稳多了。仅一块标准灵石,就能跑五千公里。” 张墨咋舌:“这么屌?那你送给我吧。” 孙邈:“……” 说你精神病,就神经上了是吧。 要不是姓苏的说你若伤了一条毛,要我全家遭殃,狗才送你。 孙邈直摇头,拉开车门:“想什么呢。这是公家的车,只能送你回家,哪能随便送人。” “蓬!” 张墨一个小跳,坐进副驾驶,用力关上车门。 突突突突突…… 车身微微一震,内部的灵气炉开始工作。 大量灵气在动力舱内不断压缩爆炸,推动着叶轮转动,再经传动轴到车轮,驱使车辆开始加速。 车速还挺快,一边跑,一边冒烟…… “张兄弟,苏大法官当年在东元当巡检时,年纪可比你大不了多少。说起来,你俩长的还挺像。” 孙邈握着方向盘,目视远方,用非常随意的语气说着。 “苏……苏大人是哪个?可以吃么?” 张墨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盯着他的秃头一直看。 孙邈:“……” 张墨很着急:“孙哥,孙哥,你说话。” “算了。不说,不说了。安全起见,开车不说话,说话不开车。我开得快些,你应该还能赶上回家吃午饭……” 孙邈一副讳莫如深模样,不愿再聊。 见他沉默,张墨打量着车窗外风景,心里已经有点烦他了。 老秃头心眼多得很,显然想试探些什么。 他一定以为,那位苏牧元大法官与我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可他就是把秃头想出毛来,也万万不会想到,有系统这种一听就很操蛋的玩意儿存在…… 三十分钟后。 灵气动力车一路烟尘滚滚,终于从东元城南部郊区,进入了属于城乡结合部的忠县地界。 忠县,是原主从小长大的地方。 由于继承了前身大部分记忆,坐在副驾驶位的张墨,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陈旧筒子楼,以及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的街道,一时间倒觉得有些亲切。 作为典型的城乡结合部,忠县没什么正经商行和大型商业机构。 除了无数立着大烟囱的巨型工厂,以及粉刷在街头巷尾的特色标语,便是数量众多的小摊小贩。 显然,这是一座纯粹的工业城镇。 孙邈的蒸汽车七拐八拐,艰难地停在了一栋陈旧的三层筒子楼下。 “到了。张兄弟,我还有事,就不上去了。你好好休息。” 扶着方向盘的孙邈、说话语调中都透着喜悦。 从昨天开始,他便一直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 生怕这场捞人之旅,捞到最后,把自己捞出大事,如今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啊?” 张墨坐在副驾驶位稳如老狗,一脸诧异表情:“孙哥,这就要走?要不上去坐坐?” 孙邈:“不了。我家里还有事。” 张墨:“既然家里有事。要不我去你家坐坐?” 孙邈:“……” 第九章 把他关回去 张墨:“孙哥,你说话。要不还是把车送我吧……” 孙邈白了他一眼,叹气道:“张兄弟啊,别和我扯犊子了,你爹与你大哥估计在家都等急了,快些上去吧。” “我爹?”张墨虎躯一震。 “他不是开地下窑子被抓了,在劳改营踩缝纫机么?” 孙邈解释:“你爹那事儿又不大,区区三个月刑期,就是和劳教所打个招呼的事情。昨日我顺手就给办了。” 张墨:“……” 孙邈略显得意:“也不用太感动,举手之劳罢了。” 张墨:“能不能再打个招呼,将他关回去?” 孙邈老脸顿时一黑,直摇头:“放出来容易,关回去可就不是打个招呼的事儿了。那毕竟是你爹,养了你十几年,父子间哪有隔夜仇。” “仇大得很。不是他和王寡妇,我能被判死刑?” 张墨一把抓住孙邈的胳膊:“孙哥,你必须把他关回去,让他在劳改营踩缝纫机,踩到死。” 孙邈铁青着脸:“张兄弟,你就别折腾我了。这是不可能的,你快下去吧。” 张墨不甘心地问:“真不行?” “真不行。”孙邈摇头,心里已经烦死他了。 张墨伸手看着他:“那你赔钱吧。” 孙邈:“……” 张墨:“把车赔给我也行。” “我赔得着么?都说了,那车是门派公产,哪能给你。” 孙邈内心突然升腾起一股,把眼前这货连人带车门一道踹飞的冲动。 可转念想起来自老领导的警告,什么冲动都烟消云散了。 万一…… 万一眼前这小瘪三在自己手上出了意外,他全家都得去东元监狱报道。 “行!我赔。给你三块钱灵石币,快下车!” 孙邈越想越气,一拍大腿,决定赶紧掏钱把这王八蛋送走。 张墨面无表情:“最少二十块。” 孙邈:“……” “给你五块钱,差不多得了。”孙邈眼皮直跳。 张墨:“二十一块。” 孙邈瞪眼:“十块,不能再多了。你往日在炼丹厂一月工资也不到三块钱,小小年纪,拿这么多钱会学坏的。” 张墨:“二十二块。” 孙邈眉头蹙的老高:“你还来劲了是吧?再闹,一厘没有。” 张墨指着用钢板做的车门:“你不赔,我就一头撞死在你车里,然后就说是你开车撞死我的。” 孙邈气笑了,把方向盘拍得啪啪作响:“别闹了!我给你二十块行了吧。” 张墨:“现在是三十块。” 孙邈:“……” 张墨撸起袖子,斜眼看着他:“你不赔是吧?” 孙邈捂着光溜溜的额头叹气:“赔赔赔。但说好了是二十的。” “好!你说的,不赔是吧……” 张墨见状,一副气急败坏模样,立即侧过身,双手扶着车门边缘,扬起脑袋就是一个飞天大撞。 “!!!!” 孙邈震惊了,这人是真有病吧。 好在,作为一名炼气期九层修士,他反应不算慢。 甚至都没掐法诀,体内的澎湃灵力迅速构建出法术模型,化作一团不断旋转的半透明气流,稳稳将张墨额头托住。 “停!张兄弟,别闹。我直接赔你五十块!不!全给你!” 孙邈掏出钱包硬塞进他怀里,指着楼道入口:“拿好了,下车,上楼回家!” “唉……这怎么好意思。” 张墨眼睛眯成月牙状,把钱包里的票子全掏出来,手指沾了点唾沫,一张张数了起来。 孙邈催道:“要数,下车再数。我还有紧急公务,拖延不得。” 张墨一脸严肃:“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大家都是讲究人,数清楚的好,说好的赔五十块,一厘都不会多拿的。” “好,好……你数,你好好数!”孙邈气到嘴唇哆嗦。 他倒不是舍不得这点钱,几十块钱灵石币不过两个月工资而已。 再说,这年头,为门派服务的公仆哪有靠工资活着的? 他单纯就是生气,想他堂堂甲级法院的高级法官,快一百岁,能当张墨祖宗的年纪,竟然被讹上了。 简直岂有此理。 若不看在你可能是野生官二代份上,老子立马让巡检所那帮莽夫给你弄个罪名,送去劳教所好好尝尝现实的毒打。 张墨连续数了三遍,认真说道:“不够!你说赔我五十。这才四十六块七毛六,还差三块四毛四。” 孙邈额头上青筋直跳:“差多少以后给你,就带了这么多。” 张墨:“那你打个欠条。” 孙邈:“……” 张墨:“利息每天百分之十。” 孙邈:“……” 张墨:“可不能一直欠着,一个月要还我。” 孙邈:“……” 张墨:“一个月不还,每天再多收百分五的滞纳金。” “够了!” 孙邈真被气着了,强压心中怒火,一巴掌将方向盘拍成两半,厉声道:“你要多少钱,明日自然差人送来。现在请你下车!” 张墨摇头:“那不行,亲兄弟明算账,可不能让你亏了。” 孙邈:“我不亏,你下不下车?!” 张墨伸手:“差三块四毛四,还钱就下车。” 孙邈:“你确定?!” 张墨:“确定。” 孙邈:“好!好……很好!” “啪!” “咣当!” “哼!你不下车,我下!” 孙邈怒气冲冲地推开车门,提着那白色大皮箱直接扬长而去。 张墨:“……” “唉……都说了,让你把车送我。” 眺望孙邈不断微颤远去的身影,张墨双手一摊,无奈地叹了口气。 张墨:“喂!等等,你把我的车方向盘拍坏了,还没赔钱呢。” 越走越远的孙邈隐约听到这声音,浑身一震,瞬间加快脚步,转眼间就失去了踪迹…… 张墨把孙邈的钱包揣好,又从后备箱找到了一条插着钥匙的铁链锁。 为了防止自己的爱车被偷,他用铁链锁把灵气车的右轱辘和一根电线杆绑在了一起。 拔出钥匙收好,尽管手上没灰,他还是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 抬头,看着这栋有些熟悉的陈旧筒子楼。 他心道:这下真的可以回家了。 张墨还是有些印象的,记忆中的家,租住在三楼的西面间。 是两年前搬进去的。 一个月租金是一块两毛二。 仅有一个房间,大约二十平米,附带一个很小的阳台,没有厨房,没有厕所。 做饭要用放在走廊上的煤球炉,烟尘滚滚的,很麻烦,所以原主和死鬼爹张襂很少在家吃饭。 上厕和洗澡所要去楼下的公厕,公厕是那种没有隔断的蹲坑。 蹲在上头拉屎,看着下头白蛆乱钻的屎山,经常会忍不住吐出来。 一边吐,一边拉。 穿过熟悉又昏暗的楼道,指尖掠过布满裂纹的扶手,沿着油腻台阶一步一步向三楼走去。 张墨嘴角带着笑意,原主过往生活片段不断在脑海中闪过。 对于原主而言,他会无比厌恶自己的生活。 因为,生活不易。 而在现在的张墨看来,能够生活,便已是意外惊喜。 第十章 我必须惩罚自己 来到三楼,发现贴满小广告的老旧木门没锁,虚掩着留了一道缝。 “嘎吱。” 张墨推门而入。 “!!!” 下一刻,他被眼前的东西吓了一跳。 用力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 赫然只见自己那死鬼爹张襂,后背插着根秃头的鸡毛掸子,正光膀子埋头跪在地上。 张墨:“……” “儿……我这个当爹的对不起你,让你在牢里受苦了……” 只见张襂缓缓抬头,露出一张胡子拉碴、五官棱角分明的刚毅面孔。 难能可贵的是,他眼角还泛着晶莹的泪光。 “你放心,王寡妇那个不长眼的泼妇,那个罪魁祸首!已经被爹狠狠收拾了一顿。你要不解气,回头咱们父子俩一起去抽她。” 张墨:“……” 张襂表情严肃,将插在四角裤里的鸡毛掸子拔出来,虔诚地双手奉上。 “儿,你打我吧。这些天爹心里难受的很,你狠狠地打,打得越狠,我这心里或许才能好过些……” 张墨接过鸡毛掸子,用力握在手中,目光如炬。 张襂:“可爹知道,你肯定下不了手。” 张墨:“我可以的。” 张襂:“不!你狠不下这个心。” “……”张墨无语地看着他。 张襂讪笑着从地上爬起,正打算再整个活,缓解一下尴尬气氛。 可打量着都快要比自己高的儿子,看着儿子脑袋上被血迹渗红的绷带…… 一股莫名情绪顿时涌上心头。 于是,再也忍不住了。 他脸一垮,瞬间泪崩,搂着张墨的脖子开始嚎啕大哭。 “啊啊啊……小墨,都是我害得你啊!我他娘的开什么地下窑子,我特娘的在炼丹厂老实点不好么?” “都是爹的错,把你坑苦了。这些天可吓死老子了。你要死了,我特娘的也不活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我就是个畜生……” “啊啊啊啊……” …… 张墨被他哭得眼睛发酸,伸手使劲往外推:“好了好了,别嚎了,一切都过去了。离我远点,你有口臭知道不。” “啊啊啊……” “不行!我必须要惩罚我自己,我必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啊啊啊啊……” 张襂越哭越起劲,转过身去,把地上一个足有十斤重的暖水瓶举了起来。 然后,卯足了劲,就往自己脑门上砸。 “砰!” 张墨:“⊙﹏⊙|||” 张襂:“啊啊啊……疼、疼……” “咣当。” 暖水瓶掉在地上,张襂捂着额头蹲在那嗷嗷叫,殷红鲜血正从他指尖泊泊流出。 张墨:“……” …… 十分钟后。 一切回归平静,张襂头上绑着一件被鲜血染红的白汗衫,正红着眼睛坐在床头发呆。 张墨提起裂了外壳的暖水瓶,给他倒了杯水,瞅见书桌上放着半包老鬼牌卷烟。 于是抽出一根,划上火柴,点上后狠狠吸了一口。 浓烈刺激的烟雾穿过喉咙,在肺里转了个圈,狼狈丢下一部分尼古丁,又被赶到了空气中。 前世他就是个老烟枪。 媳妇总说,抽烟不好,抽烟的人容易得癌症,要短命。 现在想想就讽刺,当初还是抽少了,要是提前知道自己会出车祸成植物人,肯定要往死里抽。 张襂看着儿子熟练的夹烟姿势,绷着脸:“什么时候学会的?抽这个不好。” 张墨瞅他一眼:“这烟好像是你买的。” 张襂:“那也不好。” 张墨把烟掐了:“那就不抽了。” 张襂指着自己的脑袋:“你刚才为什么不拉着点我?” 张墨:“……。我以为你整活呢,谁能想到你来真的啊。” 张襂:“好吧。你这案子……没问题了吧?那姓孙的秃头,干嘛帮咱们家。” “为了正义。”张墨说。 张襂白了他一眼:“放屁。那秃子官当得应该不小,能这么帮咱们,一定另有所图,八成没安好心啊。” “你想多了。” 张墨反射白眼:“咱们家有什么可图的?图你会整活?图你一个月不洗澡?” 张襂被这话噎到了。把儿子掐灭的半截烟头捡回来叼在嘴上,点燃后同样是狠吸了一口。 “这事您就别管了,细节不方便多说,反正我肯定没事儿了。对了,我大哥呢?”张墨问。 张襂吐着烟圈,本还想刨根问底,听到“大哥”二字,立即忿忿道:“那个逆子回家做饭去了。明知你今天出来,也不知道请咱爷俩下馆子,抠死他。” “爹。你不抠。那你为什么不请我下馆子搓一顿?” 张墨挑了挑眉毛,同时一张浓眉大眼的憨厚胖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大哥名叫李无迭。 这一年二十五岁,体重两百二十斤。 不要误会,大哥真是死鬼爹的亲生儿子。 原本也确实姓张,叫张邺。 只是自打记事起,张墨就知道,大哥与老爹之间向来势同水火,父子关系差到了极点…… 大概是三年前,二人大吵了一架。吵得天昏地暗,终归是彻底闹翻,也算正式分了家。 出去单过的大哥,甚至跑去民政所改了名。 改为跟死去的母亲姓。 姓李,名无迭。 谐音梗,懂的都懂。 无迭,无迭…… 没有爹的意思。 甚至,连成婚那日都没让自己亲爹参加婚礼。 搞得张襂抑郁了好几天。 大哥这种绝情举动,也让父子俩再无冰释前嫌可能,于是就彻底老死不相往来了。 张墨估计,这次若不是听闻弟弟入狱的消息,大哥是绝不会回家多看一眼的。 这时,张襂还厚着脸皮在龇牙解释:“嘿,我这不是怕便宜了那个逆子?晚上,晚上!爹单独安排,带你去狗尾巷吃涮肉。” 话音未落,房门被推开…… 只见一道穿着白衬衫,蓝色工装裤的臃肿身影走了屋内。 是李无迭。 他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手上还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 “大哥。”张墨喊道。 李无迭面露惊喜之色,将食盒放到床上,连忙上前按住弟弟肩膀。 “小墨,你没事了吧?” “没事了。巡检所那面弄错了,这不是改判了么,直接无罪释放。” 张墨扯了个谎,还给张襂递眼色。 他知道大哥的性子,说好听点,叫为人正派,认死理。说难听点,就是个一根筋的二货。 所以…… 有些事情还是隐瞒的要好。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李无迭去搬靠在墙壁上的一张折叠餐桌,笑呵呵道:“在里头苦坏了吧?这里做饭不方便,大哥特意回家做了几个菜,专门给你接风洗尘。” 张墨笑嘻嘻地上前帮忙,大哥虽然与张襂闹翻,平日对自己这个弟弟还是不错的。 食盒打开,一股诱人的油香飘逸开来。 真正的四菜一汤。 而且四个菜都是实打实的肉菜,即便是那碗火鱼羹汤,上头都飘着一层厚厚油花。 李无迭准备得很全,连碗筷和蘸料都从家里带来了,是打定主意,绝对不花张襂一厘钱。 将碗筷盘子收拾利落,张墨迫不及待落座,夹上一块炸至焦黄的酥肉塞进嘴里。 “好吃!大哥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多吃点。城里的吴记大卖场今天促销,青龙牌汽水只要三厘一瓶,我特意买了两瓶新出的橘子味,赶紧尝尝。” …… 张襂:“嗯~~~嗯~~~咳!咳……” 张墨:“……(顾着吃没注意)。” 李无迭:“……(当做没听见)。” “咳!咳!嗯~~~嗯~~~……” 冷眼旁观的张襂,眼见两个逆子不叫他上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咽喉炎发作,来回花式清痰。 李无迭夹起一大块醋溜肉片,放到张墨碗里,又斜视看了眼脑袋包成印度人的张襂。 对着空气说道:“我记得某人说过,这辈子都不吃我这逆子做的饭。” 张襂:“……” 张墨:“没事,爹。你说话向来是放屁。” 张襂:“……” 李无迭:“别管他,快吃。某人就是饿死,也不会吃的。” “放屁!这房子是老子租的。在我家吃饭,吃你一点当场地费又怎么了?” 张襂闻言,勃然大怒,起身拎来凳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拿起筷子开始狂吃。 …… 第十一章 人生调查报告 后灵历一九三六年,三月十一日,中午十二点整。 正阳官政大楼十层,总督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的苏牧元,已经两天没有合过眼。他的神色多少显得有些疲惫。 只是,每当看到桌上那份《不婚者门派抚养费议案》细则草案,心底就会涌现出一股强烈的厌恶感,刚刚升起的一点睡意,也瞬间消散殆尽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声音的威胁,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可笑法案,在自己统治下的州邦实施。 只是,与自己的生命相比,这一点点的厌恶情绪又算得了什么呢? 也许…… 那个声音所说的内容……是真的? 两百年后,人类真能打破持续近两千年的修行魔咒,结成传说中的金丹大道,甚至还会有化仙境修士出现? 苏牧元想到这,又打开了另一份文件。 《关于张墨的人生调查报告》 由于仅有不到两天时间,这份由东林枢密所起草的文稿内容只有三万字。 尽管笔墨不多,却还是将张墨一家从太爷爷辈开始,所有明面信息做了个阶段性总结。 当地的枢密所甚至还派出了大批探员,去忠县暗中走访了许多与张家有过交际之人。 调查报告结论,出乎苏牧元预料。 报告明确指出,这一家人非常普通,仅仅是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几个刁民而已。 关于张墨的评价,更是平淡无奇。 愚蠢、自大、贪财、除了模样确实英俊,这个人的前半生,毫无可以称道的亮点。 一位代号‘土豆’的枢密所探员,倒是格外强调,对于调查对象的父亲——张襂先生,应该保持长期重点关注。 初步怀疑,此人脑子有问题。 平时情绪波动极大,行事作风奇特。 虽早就因为经常旷工被忠县炼丹厂扫地出门,这么多年来,却依旧有可持续的经济来源。 土豆探员认定,张襂此人除了伙同王寡妇开地下窑子,暗地里一定还有更多违法勾当没有浮出水面…… “啪!” 苏牧元将报告扔到一边,下意识蹙起眉头,不断用大拇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显然,通过这份报告他无法得知:那个莫名声音,为何非要救下张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人物。 区区倒卖避孕套的小贩,会在两百年后拯救世界和自己? 想想就好笑。 苏牧元将调查报告再次捧在手中,不甘心地来回翻阅,希望能找出一些之前看漏的细节。 下一刻…… 他忽然浑身一震。 【苏牧元先生,万分感谢您的帮助。您真的做到了,成功挽救了两百年后的世界。】 伴随那莫名的声音响起,苏牧元警惕到极点,迅速将神识外放,几乎完全覆盖了整座官政大楼。 结论是:毫无异常。 不存在有人在阴暗中施法的迹象。 “你好,真武先生。我已按您所说,阻止了张墨的死刑执行,如果您真的来自两百年以后。能否告诉我,在未来,您是如何突破筑基期的魔咒,从而成为化仙境修士的?” 苏牧元迫不及待说出自己的疑问。 足足等了一分钟,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实在抱歉,尚未相识的朋友。我本应该解答你所有疑问,应该告诉你未来世界的走向,更应该说出那个突破筑基期魔咒的秘密。 可是……对不起,我不能那么做。我只是掌握了一小部分关于时间的力量。 我不敢轻易改动时间进程。关于张墨,实际在原本时间线中,他本不会被送进监狱。 我只能告诉你,有一个极为恐怖的非人存在,他擅自改动了历史的细节。 比如……那份十天前通过的《走私禁物罪法增项议案》,它不是巧合。 你应该能想到。如果议案推迟十天通过,后续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也不必耗费元寿,去窃取时间力量来拨乱反正。 时间的伟力代表着未知,每一处微妙历史细节变动,都会在时间海洋上掀起一场未知的风暴。 我的朋友,我没有沟通时间了。 请默默关注张墨的成长。 记住,千万不要干扰他的成长轨迹。按照历史,他一定会存活到两百年后。 两百年后,人类世界会因为他迎来前所未有的改变。 除非…… 那个恐怖存在再次更改了历史。 如果那时我无法与你沟通,请务必再次出手,将时间拨乱反正。 拜托了! 再见……苏牧元先生,你只需等三十年,就能知……】 话还没说完,那个声音戛然而止,彻底停顿了下来。 “三十年?我会知道什么……” 苏牧元下意识喊出了声。 可等了足足五分钟,那声音再也没有响起,仿佛就从来未曾出现过。 苏牧元用力揉着太阳穴,他更纠结了。 那位真武先生,看似说了很多,普及了很多关于时间的奇妙观点。 但又好像…… 什么都没说。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默默当一个看客,在黑暗中无言观察张墨接下来的人生。 “或许,我被骗了?” 苏牧元眉头蹙起,又瞥了眼那份调查报告的封面。 这样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恐怕连欺骗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吧? 何况,他也没有这样的能力,用那种诡异的方式来杀人。 苏牧元叹着气。 这两日发生的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尽管内心还有疑虑。 可对那个声音是来自两百年后这件事上,他已经信了个七七八八。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苏牧元沉声道:“请进。” 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的女秘书,抱着一摞文件入内,轻声说道:“苏大法官,这是第二次州级政务年度议会的提纲,需要您签字确认。” “放下。”苏牧元。 秘书提醒道:“另外,还有东元法院鉴定所孙邈法官的私人长途电话请求。您看要不要接进来。” “接过来。”苏牧元迅速说道。 “好的。您还有其他吩咐么?” 苏牧元摆了摆手。 由于神识通讯费用昂贵,在未能启动紧急通讯议案的状况下,同样牵线成本高昂,但还勉强可以接受的长途电话,是天元派跨州邦沟通的最好选择。 五分钟后,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苏牧元抓起话筒,沉声道:“讲。” 电话那头,刚刚被气得晕头脑胀,又被坑走了座驾的孙邈不知讲了什么,足足说了三分钟…… 然后,苏牧元面露愠色,严厉道:“关于张墨身上的事情,不是你该打听的,日后他是死是活也与你无关。孙邈,做好关于案件核定的收尾工作,你的任务便结束了……” “咔嚓!” 苏牧元放下话筒挂断了通话。 然后,他再次拿起话筒,拨通记忆中的一个专线号码。 三分钟过去,电话接通。 苏牧元:“赵司长,有一个去东元的长期监视任务,需要你们枢密司的人走一趟。 对,这是我个人需求。记住,他并非敌人和罪犯,只需要监视保护即可,你要派自己人……” …… 第十二章 起飞! 【编号00001次威慑程序——‘小男孩’进程结束。】 【威慑程序条件触发率100%,经本机综合判定,本次威慑影响力65%。】 【威慑收益:灵石币46.76元,劳力牌敞篷灵气车一辆,威慑回报率15%。】 【宿主已完成第一次威慑任务,剩余结算周期2小时12分钟,是否提前结算?】 系统通知响起时,吃饱喝足的张墨,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剔牙。 听到提示,他赶紧下床向门外走。 蹲在门口抽烟的张襂大喊:“哪里走?” “屙屎。”张墨。 李无迭在收拾碗筷,抬头说:“你快着点。回来有事讲。” 张墨比了个“欧了”的手势,一路小跑下楼,找了条没人的巷子蹲好。 他命令道:“开始结算。” 【当前周期内,宿主造成威慑影响力65%,符合任务要求。】 【新晋威慑周期,不做收益转换。】 【开始转换剩余威慑影响力……】 【宿主已获取60点威慑积分。】 【当前宿主可用威慑积分余额:60点。】 【任务奖励发放中……】 【灵腑器官已强化,能量转换率+5。】 【威慑物嗅探功能开放,每个正式威慑周期宿主将免费获取一次嗅探机会,每100点威慑积分,可兑换一次威慑物嗅探功能使用权。】 “原来积分是这样赚的,每次使用威慑流程日记造成的影响力越大,能转换的积分就越多。” “正式威慑周期,我已经可以使用嗅探功能,系统会自动扫描五十公里范围内的威慑物。” “咦?这个能量转换率增加百分之五的奖励,看来有点东西。” “根据系统文档的定义,灵力也属于能量的一种。如果这个奖励加成、能让我每次修炼时凝聚的灵力更多,岂不是无敌?” 张墨蹲在那若有所思。 昨日在狱中他就发现了,这具身体的修行天赋很垃圾。 按照新修真学科中的定义,属于丙级下品灵根。 简单点来说,就是吸收同样单位数量的灵气,他转换到体内的灵力,要比天赋者少很多倍。 当然,这也是正常现象。 就说忠县,足有二十几万人口,几乎都是丙级以下灵根。 皆为新修真学派定义下的残疾人,大家谁也不能笑话谁。 丙级下品灵根,按常理推断,哪怕租用聚灵法阵去竭尽全力修行,到死也只能是炼气三层。 唯有乙级以上灵根,才有希望在临死体会一下炼气九层巅峰境界的快乐。 若想跨过大境界,完成筑基,非得甲级下品以上灵根天赋才行。 这也解释了,天元派统治阶层,为何如此执着的要提高生育率。 甚至丧心病狂到、将绝育丸和避孕套这种计生用品,都列入了禁物范畴。 毕竟天赋者总是少数,属于生物学上的小概率变异。 既是如此,唯有提高人口基础,才可能产出新修真学派定义下的正常人口。 “要尽快租间修炼室试一下,如果真能改善灵腑,增加灵气转换率,一次威慑周期就能加百分之五,来个百八十次,我岂不是要直接起飞?” 张墨有些兴奋地揉搓着掌心。 然后,系统提示声继续响起…… 【进入正式威慑周期任务,不限发动威慑次数。】 【结算时间:十天。】 【任务要求:威慑影响力大于5%,威慑收益率大于100%,总价值不小于30块标准灵石。】 【任务奖励:强化灵腑,宿主能量转换率+10%】 【任务失败:本机将自动解绑。】 …… “嗯?” “这次有百分之十的转换率。” “十天。时间还算充裕。但正式周期,多了收益回报率考核。” “不过……难度不大。” “回报率的计算并非完全根据盈利决定,而是要看威慑成本是多少。” 张墨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在心底嘀咕: “比如那条坑爹的‘究极吸力卫生巾’,成本价是一块标准灵石,按照天元灵石银行的挂牌价,大约即等于一元灵石币。” “如果用这条卫生巾发动威慑,哪怕只赚到一块钱,回报率也是百分之百。” “上个周期虽然讹了我孙哥不少,可在那次威慑中我用了太多威慑物。成本加起来,起码有三百多块标准灵石,这才导致收益率只有百分之十五。” 想到这,他打开了威慑流程日记本的图标。 相比系统奖励带来的惊喜,当务之急,他得先确定上一次威慑的效果。 如果一切顺利,那位苏牧元大法官、真笃定自己将决定未来世界走向…… 那么,在短时间内他起码是安全的。 但,若只是将信将疑,甚至已经回过味儿来,发现被人给忽悠了。 那就,必须马上想办法跑路。 天元派看似是个法治门派,可实际有多离谱,通过原主贩卖避孕套被判死刑事件,已经可以盖棺定论。 作为最底层的小人物,去戏耍一名高高在上的门派重臣,若是暴露,后果不敢想。 恐怕都不会走什么审判流程吧,枢密司的探子第一时间就能将他干掉…… 仔细查看了威慑程序的运行日志后,张墨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通过这份日志,他还无法判断出苏牧元的真实态度。 3月9日,晚间10点30分59秒。 小型快递运输器,启动第一次空间传送。 将录制好语音内容的微型收录机,传送至位于炎黄州正阳城官邸大楼的苏牧元体内,并同时开启录音功能。 10点32分01秒,通过程序控制,收录机播放提前设置好间隔段落的语音。 10点39分12秒,运输器启动第二次传送。 将迷你遥控炸弹,送入以苏牧元此人周边、方圆五十平米内最接近之人头颅中。 10点39分22秒,炸弹引爆。 10点46分05秒,收录机播放第二段语音。 到这里为止,张墨推测,那枚微型炸弹确实炸死了一个正在开会的高级官僚。 否则,也不会有孙邈第二日来捞人这回事了。 3月11日,中午12点01分59秒,收录机播放第三段语音。 中午12点22分11秒,运输器使用第三次空间传送。 将收录机传送回张墨手中。 代号:‘小男孩’威慑程序结束。 蹲在地上腿有些麻,张墨龇牙咧嘴地起身,抬起右手,紧握的拳头缓缓打开…… 一枚比米粒还小的球形收录机,赫然出现在他掌心。 这种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技术水准也远高于前世地球的科技造物,张墨是越看越觉得玄妙。 可惜,这只是个系统物品。 他无法对其进行拆解,甚至要将它收回系统界面后,才能对里面的录音进行筛查播放。 将这玩意放回物品栏,下达播放指令…… 苏牧元浑厚充满磁性的声音,悠然响起。 “《战时常态工业生产议案》是否实施,还需要民政部门调研,经长期论证方能决定。今日只是初步草议……” …… “立刻启动紧急通讯预案,联系东元民政所,我要忠县炼丹厂张墨的生平档案!” …… “关于立法殿昨日通过的《不婚者门派抚养费议案》,有一些细节上的内容想和您探讨。原则上来讲,我会在三天后的二次州级政务会议上推动该议案执行……” …… 听到这里,张墨不由露出一阵坏笑。 收录机中的语音信息非常多,连苏牧元上厕所屙屎的啪啪声都无比清晰。 通过听后续内容可以发现,苏牧元在不断打电话协调改判之事。 他联系之人,无一不是只有在收音机与报纸上才会出现的大人物。 显然,连张墨自己都低估了,在一个讲究名义上程序正义的门派,更改最高律法殿终极判决的地狱难度。 以五倍速听完了大部分内容,张墨依旧眉头紧蹙,表情有些纠结。 还是没能听到,苏牧元对自己的态度。 直到,收录机播放起最后一段语音时,他终于笑了。 “关于张墨身上的事情,不是你该打听的,日后他是死是活皆与你无关。孙邈,做好关于案件核定的收尾工作,你的任务便结束了……” …… “赵司长,有一个去东元的长期监视任务,需要你们枢密司的人走一趟。对,这是我个人的需求……记住,他并非敌人和罪犯,只需要监视即可,你要派自己人……” …… 张墨爬上身后的肩墙,张开双手,下巴抬高四十五度,迎着午后最毒辣的烈日,大喊: “起飞……” 第十三章 门派公务员 回到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尚未进门,张墨便听到了阵阵打斗声。 坏了! 大哥和死鬼爹打起来了。 “逆子,你不配当人子!” “死老狗!你不配为人父!” 推门而入,赫然只见…… 张襂半蹲在地上,表情狰狞,一双糙手以猴子偷桃架势,死死抓着李无迭的下体。 李无迭也不遑多让,额头青筋直暴,掐着张襂的脖子不愿松手。 张襂:“想掐死我?小心我捏爆你的蛋蛋!” 李无迭:“你敢捏爆,我就扯断你的狗头!” 张襂大怒:“逆子,还不放手?” 李无迭冷哼一声:“你放,我就放。” 张襂:“你先放。” 李无迭:“凭什么?我信不过你这老东西。” 张襂:“呸,我才信不过你这逆子。” …… 张墨若无其事地从二人身边走过…… 张襂:“儿,你可算回来了。快,抄家伙,打爆这逆子的狗头。” 李无迭:“小墨,你来得正是时候。快来与大哥一起暴打老狗。” 张墨拎来一条凳子,在二人身边坐好。 跷起二郎腿,从张襂兜里抽出最后一根烟,划上火柴,点燃,猛嘬了一口…… 然后,一边吐着烟圈,一边说道:“这样,为了公平起见。我数一二三,你们一起放手。” 张襂红着脸:“好!” 李无迭一脸蛋疼表情:“我同意。” 张墨:“一!” 张墨:“二……” 张墨食指用力挥下:“三!放!” …… 张襂:“……” 李无迭:“……” 张襂:“我就知道你这逆子会耍诈,还好老子没放。” 李无迭:“我才是。老狗果然最阴险,还好我聪明。” 张墨:“……” …… 张墨掸了掸烟灰,面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觉得被掐住蛋蛋比较疼,应该老爹先放手。” 李无迭:“小墨说的对。” 张襂怒目而视:“儿,你偏心!” 张墨摊摊手:“那你俩继续掐着吧,我不管了。” …… 张襂:“……” 李无迭:“……” …… 张墨鼻孔喷着烟,奇怪道:“这样掐着也怪累的。不如讲讲你俩这是为了什么啊?” 张襂一边捧着蛋,一边骂:“还不是怪这逆子。他娶媳妇不请老子吃席就算了,现在还想让你去他家当长工。” 李无迭大怒:“胡说!我让小墨搬去家里住,是让他跟着我学做油饭的手艺,将来也能自己创业开铺子。再跟你这不着调的老狗混,早晚进监狱呆一辈子。” “儿。这种结婚连亲爹都不请的人,你能信他的?” 张襂用力捏了下手中的蛋蛋,瞅了张墨一眼:“逆子说得好听,实际就是想找个不要钱的小工。听爹的,爹都安排好了,咱们父子一起创业,开个按摩店,肯定能挣大钱。” 李无迭整张胖脸都抽扒在了一起,怒声道:“放屁,你又想去开窑子是吧?你再去干些违法勾当,我和你没完!” 张襂面露不屑:“你懂个屁。年轻,到底还是年轻,是按摩店。按、摸、店!懂么?正规的很,哪里违法了?” 李无迭不理他,转头看着弟弟:“你自己怎么想的?民以食为天,不管世道再差,总不会缺了厨子这一口吃的。” 张墨叼着烟:“当厨子没前途,不是我的风格,你们别管了,我要自食其力。” 李无迭:“卖避孕套就有前途?你别给我打马虎眼,老狗这个当爹的不管你,我这个当大哥的可是要管的。” 张襂大怒:“你再骂?” 李无迭:“老狗闭嘴。让他自己说,怎么个自食其力法?” 张墨掸着烟灰,眯眼吐出四个字:“考公务员!” 李无迭:“……” 张襂:“啥?” 互相掐在一起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瞬间松手。 李无迭上前,小心翼翼摸了摸弟弟的脑门,咦声道:“也不烫啊。” 张襂拍掉李无迭的胖手,来回摸起来,嘀咕道:“确实不烫。儿,你不会犯病了吧?” “……”张墨斜眼看他:“没洗手呢,就直接摸?” 张襂讪笑:“与你的病相比,这不重要。” 李无迭难得表示赞同,在旁帮腔:“二弟啊。你小学读到二年级,就因为踢断了同学的腿,被校长亲自开除,这样说来,你的教育程度是文盲。 咱们不说当门派公职人员那么远的话,就说咱们忠县官邸大楼的保安大爷好了,那也得初中文化水平,炼气境两层以上修为啊。” 张襂接过话头,继续说:“你八岁时辍学,爹琢磨着文化课咱不行,不如抓一抓修行。 哪怕灵根不好,多吃点丹药,租个高级点的聚灵法阵,有个炼气三层修为,就是进厂,也能直接开上灵气车床,比那些开蒸汽车床的土鳖强多了。 你娘生前也说,若真能如此,她就是死了,也不会回来找我。这才送你去上了私人修炼培训班,花了老鼻子钱。 结果呢?你小子一上课就睡觉,人家修炼你睡觉,人家睡觉,你偷看女同学睡觉。三年修行,直到现在还是炼气一层。” “所以……” 张襂与李无迭,几乎是异口同声:“你!凭啥能考公务员?” “……我。”张墨一时语塞,竟被问住了。 以前的我,有这么废物么? 为什么在原主记忆中,自己是个刻苦学习的勤奋小朋友,是被校长陷害才挥泪辍学的? 在私人修炼班,也是因为老师嫉妒自己高人一等的修炼理解,故意不好好教,修行之路才被迫寸步难行。 好家伙。 曾经那个自己…… 是个狠人啊。 竟连自己都骗了。 …… 可哪怕发现自己的过去是如此不堪,张墨也并不打算改变初衷。 说来,重活的这一世,他还真没什么崇高理想。 唯一的执念…… 就是要活得久一些。 毕竟,对他而言,能活着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 为了继续幸福下去,就要一直活着。 好在,这是一个具备超凡力量的修真世界。 整个世界的力量天花板,筑基巅峰,那个无限接近金丹大道的境界,可活二百二十年以上。 上辈子,他躺在病床上十年,三十六岁死亡。 这一遭,至少要活够一百五十岁,才能把前世吃的亏补回来。 可,修行也是有门槛的。 丙级下品灵根这种烂天赋,想筑基难如登天。 甚至比登天还难。 在新修真学诞生的这三百多年里,还从未有丙级下品灵根的残疾人筑基成功过。 所有修真理论学者之间,都有一个共识: 筑基的最低天赋门槛,乙级下品灵根。 这还是你家里特别有钱,能够疯狂堆积修行资源的前提下。 张墨现在才回想起来。 当初私人修炼班的老讲师,上课第一天就说过: 人这个东西,生来就不平等。 丙级下品灵根的同学,千万别以为自己理论知识扎实,就心生幻想,以为自己行了。 废物就是废物,再努力也是废物。 特别是张墨同学这种理论知识也不怎么行的,能临死前熬到炼气三层,有能力操控那些巨型工业法器,便可以摆酒撒花庆祝,死而无憾了。 现在想起那个同样是丙级下品灵根,七十好几还在炼气二层厮混的老讲师,张墨就恨得牙痒痒。 你说什么大实话。 现实的确很残酷,可有了系统的能量转换率加成后。 张墨还真觉得自己行了。 前提是,要有充足的灵气资源供应。 而在天元派,掌握最多修行资源的,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僚阶层。 即便是普通门派公职人员,门派给予的修行资源配额,也足以让一名乙级灵根天赋者,没什么压力地修行至炼气九层。 至于他张学者,文盲学历,残疾灵根这种条件,能不能考上公务员…… 他其实一点都不担心。 这不是有我孙哥么? 人家连六级精神病鉴定证都能搞定,弄个大学文凭和修为鉴定书还不是打个招呼的事儿? 第十四章 累死你们 尽管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上仕途,成为一名燃烧自己,为门派富强呕心沥血的有志青年。 可在大哥与死鬼爹要吃人的目光下,张墨还是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他打算先糊弄过去再说。 于是摆手敷衍:“好……那我决定了,就搬去城里跟大哥学做饭。” 李无迭喜上眉梢,一拍大腿:“这就对了。快收拾行李,大哥骑车带你进城。” 张襂瞪着大眼珠子:“不许去!老子不同意。” 张墨拍着他的肩膀:“爹,你放心,我会回来看你的。再说,你早就被炼丹厂开除了,刚因为开窑子被罚了十块钱,我也没工作,那以后咱们吃什么?” “不行。就是饿死,你也不能与这逆子同流合污。” 张襂很不高兴。 一副宝宝心里苦,但宝宝就是不说得可怜巴巴样子,心底那点委屈眼看就要溢出来。 李无迭赶紧往老爹的伤口上撒盐:“小墨,别理他。腿长咱们自己身上,爱去哪,就去哪。让他老死在家里算了。” 张墨拿了两套旧衣服,胡乱塞进包里,准备要溜。 张襂见状,顿时悲从心中来。 只觉得二儿子到底是和自己不亲了,肯定是还记恨着自己害他入狱的事情。 “爹,我走了。过些天就回来。” 张墨深吸一口气,有些为难地说。 忠县这地方是纯粹的工业生产基地,为了自己的长生大业,搬到大哥家住会更方便。 “唉……” 张襂眼眶微红,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他面带悲怆之色,摆了摆手:“走吧,走吧。以后也不用回来看我了。” “你看。他多冷血,巴不得咱们快滚呢。” 李无迭开心到爆炸,拉着张墨往外走,还很贴心的帮张襂关好门。 来到楼下。 只见那辆劳力牌敞篷灵气车旁,停着一辆掉漆的二八大杠自行车。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把车停在人家门口,有钱就了不起啊。” 李无迭拿出车钥匙,一边抱怨,一边指挥:“小墨,把行李跟食盒挂车把手上,人坐后面就行。” 张墨也默默掏出钥匙,打开绑在车轱辘上的链条锁。 “……” 推着自行车的李无迭眼睛都直了。 原来那个缺德鬼——就是你。 张墨瞅了他一眼,嘿嘿直笑:“大哥,把你的坐骑放上来。”四个轮子的灵气车,肯定比二八大杠要快。” 李无迭摸着满是铆钉的黝黑车身,咋舌道:“乖乖。劳力牌,这少说得五百块钱吧?” “朋友借的,值多少钱可不好说,” “你哪个朋友这么有钱,能把这么贵的灵气车借给你?” 李无迭眯着眼睛,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 “东元甲级法院的孙法官。” 张墨感慨道:我们可谓一见如故,忘年交的那种,懂不?孙哥不仅帮我洗清了身上的冤屈,见我喜欢,非要把车借我开两天。他这人啊,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实在…… “真的?”李无迭有些不信。 张墨摊手:“反正这里头肯定没有违法行为。大哥,你管那么多干嘛,走不走了?” “走……现在就走。” 李无迭是将信将疑,张了张嘴,还是放弃了刨根问底的想法。 话毕,兄弟俩抬着二八大杠,打算将其塞进后备箱一块带走。 两人搞得满头大汗,你看我,我看你,又看看卡在后备箱外的半辆自行车…… 最终放弃了这个愚蠢的想法,转而把二八大杠横在后座,用铁链捆好。 “出发。” 张墨坐上驾驶位,握着仅剩半个的方向盘,潇洒的打着个响指。 李无迭小心翼翼在副驾驶位做好,后背挺得笔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副生怕把车坐坏了的表情。 一分钟后。 李无迭:“……” 张墨:“……” 李无迭:“你倒是走啊。” 张墨:“哈哈,原来我不会开。” 李无迭:“……” 在这辆敞篷灵气车上,张墨没有找到档把,没有找到油门,更没有钥匙孔,也不存在什么一键启动按钮。 除了方向盘,刹车踏板,以及镶嵌在挡风玻璃下方的机械时速钟,驾驶舱空荡荡…… 一看就不是正经车。 李无迭摸着双下巴,想了一会儿,提醒道:“我在杂志上看到过。这种很贵的灵气车,是通过神识控制灵气炉开合驱动车辆的。你试试,用神识感知一下,看能不能开起来。” “喔。原来如此。”张墨恍然大悟。 一分钟后。 李无迭:“……” 张墨:“……” 李无迭:“你倒是走啊。” 张墨双手抱头:“炼气三层才能外放神识,我启动不了……” 李无迭:“……” 张墨一拍大腿:“大哥,你来开。” 李无迭理直气壮:“我也是炼气一层!” 张墨傻眼:“那怎么办?” 李无迭:“……” …… 一分钟后。 那辆二八大杠是怎么被搬上去,就被怎么搬了下来。 右把手挂着个装满碗筷的食盒,左把手挂着行李,张墨坐在后座,李无迭在中间用力到站起来蹬…… 从忠县,到东元城区,足有三十公里。 三个小时后。 天黑。 东元城区的路灯已经点亮。 被压得不堪重负的二八大杠,晃晃悠悠一路穿过南部的老城区,来到这座城市最边缘之处,正式进入属于真正老破小的三合坊地界。 “到了。小墨你看,那家油饭铺子,就是大哥开的。” 累得嘴唇发白,险些虚脱的李无迭,推着自行车,指着狭窄街道末端一栋筒子楼的底商铺面,对自行车后座的张墨说道。 “一楼用来开店做生意,二楼除了我和你嫂子的住的房间,还有个阳台,回头大哥给你改成小屋,以后你也能一人一间房了。” 尽管已经累得不行,可只要谈起自己离家多年来的奋斗成果,李无迭瞬间就能精神百倍。 作为普通工人家庭出身的孩子,不靠爹,不靠娘,凭自己本事娶媳妇,每日起早贪黑地打拼,能在大城市最偏僻角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小铺面…… 哪怕这一切不过是有些人努力的起点,张墨也觉得大哥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李无迭兴冲冲说着:“等会儿先尝尝店里的招牌油饭,那滋味,你绝对想不到……简直绝了。哈!不是吹啊,要是没有这秘制油饭,你大哥我也没这么顺利能在城里买上铺子……” “大哥,别装逼了。让我下来吧,你这么推着我,我跟个弱智似的。” 坐在后座的张墨大翻白眼。 李无迭:“行,行……那你下来,反正马上就到了。” 张墨一个大跳,翻身下车,与李无迭并肩一道向前走去。 李记油饭铺。 招牌上字迹因为风吹雨打,已经有些模糊,勉强辨认而已。 但两面食幡似乎是新做的,黑底白字,一边写着李记,一边写着油饭,在凉爽夜风徐徐吹拂下,悠然飘动。 李无迭买的铺面很小,食客就餐区只有二十几平。 因为已经过了饭点,店里有些冷清,只有五四个食客。 其中有一个脑袋包成印度人的家伙,穿着双黑色硬底拖鞋,一只脚踩着条凳,端着一大碗油饭,正坐在门口左侧那张木桌前大快朵颐。 吃完了,他抹着油腻的嘴角,称赞道:“儿媳啊,你们这油饭滋味真是绝了。” “爹。难得来一趟,喜欢吃,要不再来一碗?” 扎着干练马尾辫,身系青色连身围裙的大嫂孙香坐在边上给他倒茶,笑眯眯地问。 张襂瞪着大眼珠子,砸吧着嘴,很开心的样子:“行!还是我儿媳知道疼人。好,真好。不仅长得漂亮,还懂事儿。依爹看,你嫁给那逆子,是白瞎你这么好的人儿了,可惜,可惜呀……” 张墨:“……” 推着二八大杠的李无迭:“……” 看着灰头土脸的兄弟俩站在那,张襂顿时乐惨了。 他一拍大腿,得意洋洋道:“没想到吧?我比你们还快!两个蠢蛋,有火车不坐,叫你们骑车,累死你们……” 张墨:“……” 李无迭:“……” 第十五章 吴妈修炼馆 次日一早。 张墨打着哈欠,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走下楼。 昨晚大哥和死鬼爹又干起来了。 看戏看到大半夜,明明困得要死,还是忍不住要看,这谁得的住啊。 好在,大嫂果然是个贤惠的女人,拉架到深夜,最终以她抽肿老公左脸为代价,暂时结束了战争。 骑着李无迭的二八大杠,张墨晃悠悠往xc区而去。 天元派的疆域虽然极为辽阔,但人口众多,特别是布置了完整巨型防御法阵的各大主城区,可谓是真正的寸土寸金。 房价很贵。 贵到,普通工人家庭要掏空六个钱包,还要举债才能上车。 所以,这偌大三合坊、实际是建设在护城防御法阵之外的地界。 三合坊嘛,顾名思义,是三坨又大又旧的密集住宅群统称。 这里每一栋筒子楼都足有十层,且建造之初就没考虑过采光问题。 所有楼宇皆是墙靠墙,窗对窗,挤压在一起,吝啬到不愿多留一丝缝隙。 远远望去,就只能看到一排排无休无止、压抑人心的土黄色高墙。 骑了半个小时,张墨接连路过了五家私人修炼馆,皆是爆满状态。 甚至还能看见许多小青年,直接蹲在修炼馆门前一边抽烟一边等。 这番景象,让他想起了前世小时候、蹲在黑网吧等人下机的窘迫时光。 绕了十几条街,在xc区一处偏僻巷子外发现了一家‘吴妈修炼馆’。 与其他修炼馆人满为患的火爆景象不同,这里出奇冷清。 嗯,应该不用排队。 这是两栋三层旧筒子楼改的场馆,张墨锁好车,推开玻璃门进去,只见一位中年胖大妈怀里抱着个巨型收音机,正摇头晃脑坐在桌子后头听曲儿。 他进屋时,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曲调突然断了。 伴随一阵滋滋声,响起了一个浑厚充满磁性的男音。 (这里是甲丁三十七频段,东元广播电台,下面插播一条特别新闻。昨日上午八点三十五分,我东元城南区幸福街丰兴商行分号内,发现一起恶性凶杀案。 死者共计七人,皆为丰兴商行雇员,预估死亡时间为前日晚间十一点三十分钟左右。 本案暂无目击者,仅在一名女死者胃部找到半只黑色拖鞋,初步怀疑为凶手遗留。 居民们,您如果是本案目击者,或有相关线索,请马上联系附近巡检所。 另外,经‘斩妖除魔特别行动司’委派专家鉴定,此次事件大概率非‘噩魔’入侵。请广大居民不要惊慌……) “又出凶杀案?这月第三起了。” 大妈面带一丝惊恐,有些后怕的嘀咕着。 张墨搭腔:“把拖鞋塞进胃里?好变态。果然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儿” 大妈这才发现有人进来,瞥了眼张墨脚上的人字拖,又瞅着那件明显大一号的白色汗衫,瞬间得出结论…… 一个穷逼。 “说什么呢?你乡下来的吧,咱们东元治安好着呢,也就这两个月怪怪的。” 大妈斜眼看着他:“看什么看,买东西还是租修炼室?” 张墨:“租修炼室。” “最便宜的丁级规格修炼室,一个小时两毛,三个小时起,一共六毛。”大妈伸手要钱。 “有更好的么?”张墨问。 大妈白了他一眼:“我们这最好的是丙级规格修炼室,安装了‘成仙牌’二阶小型聚灵法阵,一小时五毛,也是三小时起,但灵石要自备。” 张墨:“连个乙级的都没有?” 大妈:“没有!” “这都没有?那来个丁级的。”张墨掏出六毛钱。 “那你问个屁。上楼左拐第六间,注意点,超时要加钱的。” 大妈脾气挺臭,收了钱,自抽屉取出一把挂着‘丁六号’牌子的钥匙,又掏出一个闹钟,当着张墨面上好计时发条。 张墨懒得和中年妇女计较,拿起钥匙,向二楼走去。 难怪这家修炼馆没生意,里面的修炼室不仅小得可怜,还又破又旧。 就是站在原地不动,脑袋晃动幅度稍大些,鼻子都能碰到墙壁。 稍微用力踩了踩脚下的阵盘,就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响声,似乎是木质的,上面七零八落丢着许多烟屁股,还有厚厚一层烟灰,让人难以辨认原本是什么颜色。 与远古修真时期不同,在这个修行上限被锁死的年代,使用各种符文法阵增强文明实力上限,已经成为人类高层的共识。 一千九百多年来,符文法阵技术不断推陈出新,也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变革。 由天元修真研究院最新设计的巨型诛妖法阵,已经能够轻松绞杀堪比古代人类元婴境修为的妖兽。 在新阵法学科的定义下,符文法阵划分出了诸多级别。 通常,一至三阶为小型法阵。 四至六阶,为中大型法阵。 七阶以上,便已属于超大巨型法阵范畴。 而眼前这套小型聚灵法阵,显然是杂牌货,也不知是忠县哪间土作坊生产的,恐怕连送去法阵协会评级的资格都没有。 进屋时,法阵已经自动触发,四根歪歪斜斜、拇指粗细的阵石,表面闪烁起淡薄荧光。 “卧槽,好恶心。” 看着斑驳墙壁上大片早已风干的鼻屎,张墨将眉头蹙得老高,有些不情愿地坐下。 然后,将小拇指伸进鼻孔,同样挖出一大坨,粘到了墙壁上。 来而不往非礼也。 原地坐好,紧闭双目。 他开始用意念、即神识,去感知体内每一个器官,每一条经脉…… 也许是修行荒废太久,他的神识很微弱。 分布于周身十二道经脉中的灵力早已枯竭,唯一能证明其炼气一层修为的证据,便是他已经开窍。 所谓开窍。 在新修真学定义中,是指反复观看标准修真教材第三页的‘凝神图’,不断锤炼自身意识。 最终,将意识化作一缕若有若无的神识,便算开窍成功。 凝聚出神识后,修行者会察觉到体内‘灵腑’的存在。 那是一个位于人类心脏左下侧的特殊器官,在神识的控制下,能如呼吸一般吐纳天地灵气。 而通过灵腑,将外界灵气转化出自身第一缕灵力时,便算是正式迈入炼气一层。 此刻,张墨正在努力寻找,当年初次用神识观察灵腑的感觉。 过了没多久,他仿佛真的看到了。 在某个脱离现实的微观世界,有许多白色粒子在虚空中乱窜。 一团堪比行星大小的丑陋血肉球,被密密麻麻的经脉捆绑于虚空之中,时而收缩,时而膨胀…… 在大肉球体内,是另一片无垠血红色空间。 大片白色粒子被一股不可名状的伟力牵引着,各自以不同方向开始加速…… 下一刻,是粒子间无声的剧烈碰撞。 释放出的强大能量,四处飞射。 不断有一颗颗崭新的金色粒子,诞生于这个世界。 …… 两小时后。 张墨一脸疲色地退出内视状态,离开了那个属于微观世界的投影空间。 “有了。” 他惊喜发现,只要神识一动,便能明显感觉到,有一缕玄妙能量正在体内经脉中钻来钻去。 “修炼了两个多小时,只凝聚这么点灵力么?” 张墨失望地摇着头。 然后,他听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声。 【能量级别:炼气一层(1%)】 【当前宿主能量转换率加成5%,本次修行转换1.5单位灵能。】 “呦,系统还有播报经验条的功能。” “原本面板上、进度是炼气一层百分之零,修炼了两个小时……”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他掰着手指头: “竟然才涨了百分之一?那修行至炼气二层,岂不还要两百个小时?” “先不说枯坐两百个小时有多难熬。光是租用修炼室的费用,加在一起也要四十多块灵石币,这可是寻常工人近一年的全部收入啊。” 张墨咋舌。 废柴修仙,果然很费钱。 第十六章 威慑物扫描 “丙级灵根灵腑天生发育不全,需要借助聚灵法阵才能吸纳灵气,难怪会被定义为修真残疾。” “如果不是为了长生,强行筑基根本毫无性价比。” “要怪,只能怪死鬼爹的基因不行。哪怕给我一个乙级下品灵根天赋也不会那么难,起码可以直接吸纳灵气,无需再把钱浪费在修炼室上。” 张墨将系统界面打开,看着人物面板上的修行进度,陷入沉思。 “可是,我没得选……” “我必须筑基。而且,要尽可能地快。” “不仅是为了更多元寿……” “还有苏牧元那面的隐患在。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这种老谋深算的顶级官僚,总有一天会察觉到自己给人耍了。” “这种关乎自身性命的事,没必要靠系统威慑程序去赌,哪怕有万分之一失败的概率……” “失败一次,就真是死了。” “唯有把修为提上去,才是硬道理!” “我特娘的,这辈子一定要平平安安活到两百二。” 张墨越想越激动。 作为一名丙级灵根天赋者,想筑基原本是不可能的。 但有了系统的加成奖励,那一切就变成了未知。 “可是……即便系统能提升灵气转换效率,我本身凝聚出的灵力也要够多才行。” “这样慢腾腾地修行下去,炼气境就要好几年,太慢了……” 他皱着眉头,发现了其中的盲点。 好比有两个人。 一个是穷逼,兜里有一块钱。 一个是富逼,兜里有一百万。 假设,有系统给他们的财富加成5%。 穷逼兜里就是一块五分钱。 富逼呢,他的钱会变成一百零五万。 同样的加成,实际收益相差一百万倍。 “这种老式小型聚灵法阵,只是单纯聚拢天地灵气,我本身灵根就不行,进度慢也正常。” 一边看着地上那几根歪歪扭扭的阵石,张墨一边捏着自己的下巴。 “中型以上的新式聚灵法阵,拥有提高灵气浓度的效果,能凝聚出更多灵力。” “据说甲级官方修炼中心,那里头有七阶超大型聚灵阵,灵气密度浓到能在里面游泳……” “还是得找我孙哥帮忙……” “哪怕就是当个普通巡检,也会有官方修炼中心的配额,每月还能报销一块标准灵石的费用。” “手头有用的威慑物已经不多,为了防止我孙哥翻脸,先赌一赌人品吧……” 想到这,他立即下达指令: “开启抽奖商店。” 充满蒸汽朋克风格的虚拟界面,再度徐徐降临。 “兑换六十点威慑积分,进行六次普通抽奖。” 张墨习惯性梭哈,将上个任务周期赚到的威慑积分用光。 【当前宿主可用威慑积分余额:0点。】 【六次普通抽奖资格已兑换,开始抽奖……】 咔嚓!咔嚓!咔嚓…… 无数齿轮蓦然而动,悠长汽笛声响起,抽奖转盘中央的暗灰色指针开始疯转。 蓬! 水蒸气四溢。 【谢谢惠顾。】 【谢谢惠顾。】 【谢谢惠顾。】 【你获得了价值2块标准灵石的威慑物,‘太阳能手电筒’一支。】 【你获得了价值5块标准灵石的威慑物,‘超级味觉增强剂’1500毫升(有效期三天)。】 【你获得了价值60块标准灵石的威慑物,‘m7式高爆手枪’一支(附带子弹12颗)。】 “这次有点靠谱,竟然有正经热武器。” 张墨很意外,感动的有点想哭。 【这是一把口径30毫米的无后座力手枪,配备定制30.5毫米高爆能量弹,能够轻易贯穿70毫米级别能量装甲。】 看完物品介绍,张墨心念微动,物品栏上那黑色的手枪图标一阵闪烁。 下一刻,他手中出现了一支通体黝黑的巨型手枪。 枪体造型略微类似沙漠之鹰,但枪柄更靠前,表面没有任何接缝。 看着黝黑的粗壮枪口,张墨直咋舌。 “这特娘的是炮管吧?” 他又掂量了一下,感觉至少有二十斤,单手射击是不可能的。 “真想试试威力如何,能不能干碎修真者的灵力护罩?” “可惜里面只装了十二发子弹,这种保命的玩意儿,下次还不一定能抽到,还是要省着点用。” 将巨枪收回物品栏,他开始盘点其他奖品。 【一支具备超强照明能力的手电筒,你需要在阳光下使用。】 张墨迅速将手电筒的图标x掉,关注下一样奖品。 【超级味觉增强剂,只需一滴,无限刺激服用者味蕾,体验史无前例的味觉盛宴。】 张墨:“……” “滚。又是一样垃圾。” “开启威慑物嗅探功能。” 指令被下达的同时,一个全新虚拟界面出现在了他脑海中。 界面并不复杂,有些类似军事电影中常常出现的雷达扫描界面。 【威慑物雷达已开启,开始威慑物嗅探……】 【嗅探范围:以宿主为中心50公里。】 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界面上那高亮的绿色扇形指针,开始徐徐转动…… 一分钟后。 密集的滴滴声响起,雷达界面上随机冒出了无数个圆形人物头像。 【发现238658名疑似威慑物拥有者,请宿主尽快选取精确嗅探目标。】 “这么多?看到死也看不完。” 张墨嘬着牙花子,将界面不断放大,一排排标注了姓名与身份的陌生人头像,不断在眼前掠过,看得他眼花缭乱。 “没必要一个个看,直接搜索我孙哥就行。” 他打开搜索框,在里面输入了孙邈二字。 虚拟界面一阵闪动,一个长着菊花脸的秃顶头像被高亮标注。 张墨立即下达选用指令。 他可以发誓,自己绝非刻意针对。 实在是可供选择的目标太多。 若是随便选一个,万一这人是个正义纯良之辈,坑起来良心会痛的。 我孙哥就不同。一看就不是好人。 所以坑起来没什么心理负担。 再说,都这么熟了。 坑一次也是坑,坑两次也是坑,坑着坑着不就习惯了么? 【开始精确嗅探……】 【发现威慑物,编号:dsba1314,价值106块标准灵石。已放入物品栏。】 “这是什么东西,灵石么?” 看着物品栏中的椭圆形图标,张墨不由皱起眉头。 心念微动,一块拳头大小,似玉非玉,表面散发微弱白色荧光的石头,出现了他手中。 “似乎是玉简?” 歪着脑袋仔细回忆片刻,他最终确定,这就是一枚玉简。 玉简虽说带一个玉字,实际上是用抽干了灵气的灵石打磨而成。 这玩意儿,自远古修真时代就有着广泛应用。 在内部蚀刻上不同的灵力粒子法术模型,既能当做符箓存储法术,也能作为法阵的阵石…… 张墨试着将神识灌注其中,玉简瞬间就亮了。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忽然自玉简内部响起。 那是苏牧元的声音。 显然,这是一枚具备声音存储功能的玉简。 “律法司的晋升考核我是甲等最优,担任巡检长期间我苏牧元做出的成绩也是一等一,这次东元法院裁判官的位置,无论怎么选,也应该是我来坐……” “凭什么他周鹏什么都不如我,上面还要选他坐裁判官的位置,还不是他有个做高级法官的爹?” “孙邈,帮我这一次。我做得很干净,所有人都会以为那是一场意外,只要你能重新做一份验尸报告……” 第十七章 就点了个烟 默默听完玉简中的语音信息,张墨嘴巴微张,彻底震惊了。 这里面的声音,竟然是在七十多年前录下的。 苏牧元当时还只是个巡检长,尚未秃头的孙邈还是个小法医。 为了当上裁判官,苏牧元制造意外弄死了竞争对手。 孙邈不知因为何种原因,最终还是帮他制造了一份假的验尸报告…… “好你个孙秃子,果然阴险。今时今日,这份录音对已身处高位的苏牧元恐怕没什么威慑力了,可却成了你自己的催命符……” 将玉简放回物品栏,张墨嘿嘿笑个不停。 这件威慑物,简直来得太及时。 越想,他越觉得可乐,顺手从兜里摸出一个红色烟盒,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这烟是来时路上在烟酒铺买的,价格贵到吓人,一盒华子,竟然要一毛钱。 正想点烟之际,他又摸了摸裤兜,愕然发现…… 竟然忘记买火柴了。 这就有些扫兴了。 他不甘心地伸出食指,神识微动,迅速牵引体内那一丝可怜巴巴的灵力,抵达了指尖位置。 炼气一层,很难使用什么正经法术。 点个烟应该还是可以的。 感受着指尖那股蠢蠢欲动的弱小能量,张墨催动神识将其挤到了空气中。 没有经过法术模型排列的灵力粒子,脱离神识加持后,在现实世界将会直接转换为能量,并开始燃烧。 噗! 那半丝灵力,化作一团炙热的白色灵火。 虽仅持续了一秒钟,可炸裂的火焰,还是熏黑了他的脸蛋,烧断了嘴上的华子,顺便在白色汗衫上留下两个不规则的破洞。 张墨:“……” 系统提示响起。 【1.5单位灵能被使用,宿主能量余额为0】 【能量级别:炼气一层(0%)】 张墨:“……” 他大爷的。 灵力用掉,修为进度还带回退的? 这不合理吧? 难道筑基修士放个大招,把灵力用光后会退回到炼气一层? 不可能是这样。 肯定是哪里不对劲儿…… 对了。 当初那修炼班的老狗好像讲过,炼气一至三层是什么构建灵力循环阶段。 灵力用了,就真没了。 确实是这样的。 那……我是猪么? 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忘记? 还有,我就点个烟而已,为什么炸了? “咳咳……” 闻着头发烧焦的刺鼻气味,张墨一边咳嗽,一边流泪,一边在心里骂。 如今他已经顾不得研究修行这回事了,一脸怨念地吐掉烟屁股,打开修炼室的门,赶紧往楼下跑…… 细想,还是修为不够惹的祸。 区区炼气一层的神识强度,尚不能稳定操控灵力输出,一个不小心就梭了哈。 依旧在听收音机的大妈,见一个脑袋冒烟的黑人,突然从眼前若无其事地走过…… 她先是诡异的呆愣了两秒钟,然后瞳孔瞬间放大,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 “救命啊!有人被噩魔附身啦,救命啊……” 大妈发出刺破天际的尖叫,抱着收音机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张墨:“……” 眼见胖大妈跑的没了踪影,他站在原地愣了十秒,随后咧嘴直笑。 然后,他扔下一张五厘钱的票子,从桌子后头的货架上拿了两盒火柴和一条毛巾。 是的。 虽然名为吴妈修炼馆,实际这还是一间小卖部。 当张墨洗好脸,整理好烧焦的头发,叼着根刚点燃的华子从厕所出来时……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然后,只听一阵密集脚步声响起。 一群身穿黑色制服,戴着口罩,端着长筒火枪的巡检,在大妈指引下冲进了修炼馆。 “不许动。”x12 “举起手来。”x9 张墨:“……” 卧槽? 这就是乐极生悲么? “周巡检长,就是他,就是他!他被噩魔附体了。还好我眼睛尖,一眼就看出他身上在散发魔气,他刚才想杀了我。” 大妈依旧抱着收音机,躲在一名肩膀上有两道杠的巡检身后,探出圆乎乎的脑袋,语气恶毒地指着张墨。 看着明晃晃的枪口,张墨缓缓举起双手,面露一丝尴尬:“我……我就拿灵力点了个烟。不小心炸了……” “住口。不许发出声音。我乃东元新川巡检所巡检长‘周虎’,现在我们怀疑你可能是一名入魔者。从现在开始,你不可以说话,不可以用目光看向任何人,你若有任何反抗行为,我有权将你就地击毙。” 周虎一挥手,身旁三位年轻巡检得到指令,端着火枪,迈着猫步,迅速绕到张墨身后。 “……” 张墨见状,只好低下脑袋,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现在也是有枪的人了,可是面对十几杆火枪,他可没把握能躲开所有攻击。 然后,再精准地将巨枪里十二颗子弹,送入十二个人的胸口。 况且本身就是误会,只要解释清楚就好,没必要拼死一搏。 只是,这一刻,他真的好想好想…… 去把那大妈的收音机砸掉。 妳瞎么。 老子哪里像入魔者了,你全家都是入魔者。 眼见张墨已经无路可逃,自己的布置看来也是无懈可击,周虎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认真打量眼前这位疑似被噩魔附身的年轻人。 根据天元派官方发布的妖魔应对手册所述: ‘妖’,即所谓的妖兽。 普遍拥有强横肉身实体,与人类修行者类似,它们体内也存在类似灵腑的器官,依靠吸收天地灵气来掌控超凡之力。 ‘魔’,却是一种更诡异的虚空类能量生物。 它们普遍没有自我意识。 唯一执念,便是寄生于生物体内,不断吞噬其神魂,最终分裂变异出更多同类。 高级别的‘魔’拥有类似病毒的特征,具备高污染性,强复制性。 能以几何倍数分裂自身,迅速污染一座城市乃至一个州邦,最终吞灭数百万人口。 所谓的入魔者,指的是被‘魔’附身,正处于潜伏期的人类。 普通入魔者,最大的特点便是脸色苍白,眼神涣散。 根据吴妈所述,眼前这名入魔者已经有魔气外泄迹象,其神魂应该早已被吞噬干净,彻底失去人性。 别说被区区几杆火枪指着,就是砍掉他的脑袋,留下的肉身躯干依旧会暴起伤人。 可是越看,周虎越觉得不对劲。 小伙子看着挺精神的,长得还倍儿帅,没有一丝一毫入魔者特征。 想到这,周虎转身看向抱着收音机的大妈:“吴妈,你确定没看错?我看着小伙子不像啊。” 第十八章 还好不是癌症 “肯定没错。我可是炼气三层修为,看得清楚着呢。他、他刚才脑袋一直往外冒黑色魔气,里头的噩魔肯定是要分裂了。” 吴妈一脸焦急,指着张墨:“周巡检长,你还等什么?快开枪啊,开枪打死他!再不开枪,咱们全东元的人都会被噩魔染上!” “吴妈,你别急。现在情况不明,怎么能乱开枪?” “你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妖魔无小事,你这个巡检长怎么当的?快开枪啊!你想害死全城的人么?” “闭嘴。你给我滚出去。” …… 周虎烦躁地把吴妈赶去门外,对手下招呼道:“大家都打起精神,将这人盯紧了,等斩妖除魔特别行动司的人过来再说。” 本着对入魔者宁可错杀一万,也不可放过一个的原则,周虎自腰间抽出了天元派的制式法器,一柄青色的黑柄短刃。 一阶法器,赤火。 周虎紧握着刀柄,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他确实有点怀疑吴妈可能看错了,因为从表面看,张墨太正常,根本不像入魔者。 只是最近东元城区确实不算太平,接连出了好几起耸人听闻的命案,死者各个死状惨烈,死法也是千奇百怪。 如果真是有噩魔,甚至魇魔,偷偷破开了整个炎黄州地区的驱魔大阵,最终流窜到东元来,然后刚好今天就被他碰上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真是如此,这些天命案频发的现象也就能得到解释了。 (铛铛铛……铛铛铛……这里是乙丁七十八频段,欢迎各位听众收听天元广播电台。下面是人工饲养妖猪讲座栏目,我们有请东林妖猪饲养场的郑场长,为各位听众讲解一下培育妖猪幼种的八大注意事项……) 时间缓缓流逝,现场的气氛有些诡异,巡检们高度戒备,不愿说话。 张墨站在那,则是不敢说话。生怕自己稍有异动,导致某个精神高度紧绷的巡检一不小心将他崩了。 唯有吴妈怀中的收音机,在不断发出声音。 众人也只好耐着性子,听了整整十分钟的养猪科普知识。 …… 刷。 一辆车身印着‘斩妖除魔’大字的黑色灵气面包车,稳稳停在吴妈修炼馆门外。 张虎带着名巡检,连忙上前去迎接。 咣当! 车门被一双老茧密布的大手推开后,直接掉在了地上。 一名梳着古修真者发髻,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背着一柄青灰色巨剑,威风凛凛地跳下车。 “我乃天元派斩妖除魔特别行动司、东元分所高级探长‘熊长生’,里面现在具体什么情况?” 周虎介绍道:“熊探长您好。是这家吴妈修炼馆老板报的案,她声称看到了那人身上有魔气逸散。为了稳妥起见,我已经将人控制住。” “周巡检长是吧?你做得很好,对付‘魔’这种无孔不入的邪恶生命,无论如何谨慎都不过分,且带我进去看看。” 熊长生瞥了眼周虎胸前的巡号,微微颔首,面上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师父,你等等我啊。下次出场能不能轻点?每次都让我装车门……” 一名同样穿着特别行动司制服,大约十五六岁,面容精致,梳着马尾辫的矮个子姑娘,正拖着面包车的门冲他直翻白眼。 “就你话多。” 熊长生绷着脸介绍:“这是我徒弟,也是我东元分所的实习探员。我们一道进去吧。” 周虎:“好,好的。” 话毕,三人进入修炼馆。 张墨依旧在被十几杆火枪指着,心里慌的一批。 他很确定。普通热武器,是一定打不死‘魔’这种超凡生命的,但一定能将他轰成渣渣。 听到阵阵脚步声传来,张墨偷偷抬头瞄了一眼,见熊长生胸前绣着硕大的斩妖二字,便知道,专业人士来了。 斩妖除魔特别行动司这个部门,与具备高度组织化、讲究协同作战对抗妖魔潮的军队不同。 其主要职责,是维护境内所有巨型驱魔法阵运转,防备妖魔在各大城区作乱,并对妖魔展开系统化分类研究,为前线军队提供情报信息支持。 由于能突破防线流窜至内陆的妖魔,普遍具备更强的破坏力,特别行动司长期以来实行的是精英化、特种化作战。 旗下正式探员,普遍由有着丰富对抗妖魔经验的退伍军官担任,起码筑基境以上修为,人均配备威力更强的新式法器。 即便单兵作战,也能轻易斩杀相当于远古人类金丹境修为的五阶妖兽。 熊长生进屋后摆了摆手,众多巡检纷纷将枪口对着地面,退到一边。 “小伙,抬头我看看。” 熊长生命令道。 张墨尚未完全抬起脑袋,便感到一股强大神识落在了自己身上。 熊长生伸出粗大手掌,用力按住他的胸口,原本黑褐色的瞳孔瞬间变成血红色。 张墨浑身一震,只觉得脑仁疼得要命。 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诡异能量,正在他全身各大经脉中到处流窜。 一分钟过去…… “嗯?”熊长生粗眉微蹙,满是胡茬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解。 张墨瞅着他那张冒油的大糙脸,忍不住问:“怎么样?你们搞错吧,我真就是点了根烟。” 熊长生沉吟片刻,奇怪道:“不对劲儿。你身体里没有任何被‘魔’入侵过的痕迹,这一点确实没错,你绝对不是入魔者。但是……” “???” 张墨一脑袋雾水,被他说的眼角直跳。 难道修真者的神识还有ct机的效果?不会发现我得了癌症,要死了吧? “但是。我方才进门那一瞬间,确实在这间修炼馆内……感受到了一丝丝噩魔留下的能量波动。” 熊长生将手从张墨胸口拿开,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跟在他身边的圆脸小姑娘,用力抽动着鼻子,然后翻白眼:“师父,你感觉出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怎么没闻到噩魔的味道?” “你懂个屁。闭嘴,让我好好想想。对了,那个小伙子,你可以走了。” 熊长生嫌弃地瞥了徒弟一眼,打量起修炼馆内的布置,自顾自往二楼走去。 张墨闻言,倒是松了口气。心说,还好不是癌症。 周虎同样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将赤炎刀插入刀鞘。 他拍了拍张墨肩膀,解释道:“小伙子,这次实在是抱歉。我等职责所在,噩魔入侵这种事可是要命的,不敢不按规矩办啊。” “没事,能理解。妖魔无小事嘛,你们辛苦。” 张墨掏出烟盒,给周虎递了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猛嘬了一口。 在尼古丁加持下,他那狂跳的小心脏,总算渐渐平复。 这时,他也渐渐回过味儿来了。 今天这事儿看似只是误会,实则相当诡异。 妈的。 那个胖大妈有问题。 很有问题。 她就是故意的。 一想起吴妈方才看向自己的怨毒眼神,张墨只觉得后脊发凉。 这死胖女人,为什么无缘无故这么恨我? 第十九章 飞机场 “这回兴许真是吴妈看错了,你既然已经被排除嫌疑,就快些回家吧。熊探长估计还要在这勘查一段时间,这两日修炼馆恐怕得关门。” 周虎打了个响指,指尖冒出一团白色小火苗,颇为潇洒的点上华子,鼻孔冒着烟,对手下的巡检招呼道:“弟兄们,咱们的活也干完了,收队。” “等等……。” 张墨叼着烟,斜眼指着门外躲在面包车边上,正抱着收音机偷偷瞄自己的吴妈。 “周巡检长,你们确实是职责所在,我能理解。但是,我不能白被那个胖女人冤枉了。凭什么?她在那放个屁,我就要被十几杆枪指着?” 周虎闻言愣了愣,随即向门外走去,笑着招手,示意吴妈过来,打算调节一下,尽快收工回巡检所吃午饭。 “周巡检长,这可不能怪我。方才他明明身上有噩魔附体特征,我没报假案,全是照实说的。” 吴妈捧着正在播放午间新闻的收音机,极度不情愿地走进屋内,目光闪烁的看着张墨。 周虎被那破收音机吵得蹙起眉头,瞪眼吓唬道: “把你那收音机关了。不管你是不是报假案,确实冤枉了这小伙子,给人家弄出这么大的麻烦,起码的赔礼道歉总是要的。态度放端正了,否则就与我回巡检所好好说。” “行,行。那我道歉,道歉总行了吧。” 吴妈一听要去巡检所喝茶,顿时怂了,转身对张墨可怜巴巴道:“小伙子,这次是我不好。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儿,把你给冤枉了,对不起……” 周虎点头:“这就对了。有错就要认。” 张墨挑了挑眉毛:“光道歉可不行,你得赔我。” 周虎觉得张墨这要求略微有点过分,可一想,自己嘴上还叼着人家给的华子呢,于是咳嗽了一声: “赔偿也是有必要的。小伙子,我看你也不差钱,让吴妈意思意思,长个教训就行。” 张墨:“我不要钱。让她把收音机赔给我。” 周虎:“……” 吴妈:“……” “这不合适。一台收音机少说得五块钱,有点过了。” 周虎白了张墨一眼。 你小子还真好意思开口。收音机这种高档货,我特娘的都还舍不得买呢。 张墨却是不再说话,表情玩味,盯着吴妈怀里那台没有铭牌的老旧收音机,一直看,一直看…… 吴妈被他看的额头开始冒汗,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当下,她将收音机抱得更紧了,解释道:“这收音机是我儿的遗物,可不能赔你。这样,我赔你五块钱好了。” 周虎也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严肃说道:“吴妈,你可想好了。你要真愿意赔这么多钱,我可不拦着。” 吴妈点头如捣蒜:“我愿意……我愿意赔这小伙子五块钱。” 张墨冷笑:“你赔我还不要呢,把收音机给我!” “收音机不能给你啊,你们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啊……” 吴妈似乎是被吓到了,忽然身子一软,瘫跪在地上,只是依旧埋头死抱着收音机,臃肿后背不停微颤,发出阵阵抽泣声。 “吴妈你这是干什么!” 周虎有些看不下去了,对张墨怒目而视:“还有你这小伙,都答应赔你五块钱了,这么逼人家干什么?” “周巡检长,你还没明白?这个吴妈问题大了,我严重怀疑她才是入魔者!你瞪我干什么,还不快把她抓起来。” 张墨说完,吐掉嘴上的烟屁股,转身撒腿就往二楼跑。 “什么?”周虎眼珠瞪得溜圆,然后用不可思议的目光转头看向吴妈。 话音未落,只见吴妈猛地抬头,露出一张七窍流血的铁青色胖脸。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打死他,不公平,不公平,你们偏心……” 吴妈突然疯了,生生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张开鲜血淋漓的嘴巴,发出模糊不清的呐喊。 那凄惨叫声,与收音机喇叭里传出的高昂唱戏声混合在一起,显得莫名阴森恐怖…… 咔,咔,咔…… 在场所有巡检不约而同举起火枪,子弹上膛,枪口对准吴妈的脑袋。 “开火!!” 周虎也是瞬间反应过来,立即下达射击命令,并迅速撑起护身灵力罩保护自己。 “慢着!” 一柄泛着青光的巨剑轰然破开修炼馆二楼墙壁,伴随着刺耳的音爆之声,瞬间从吴妈身下划过。 “不公平!不公平!你们打死了我儿,为什么不打死他,你们偏心……” 吴妈依旧在尖叫,那柄青色巨剑却已经将她的双腿齐根切断。 “周巡检长。这女人拥有隐藏魔气的能力,我还有用,不能直接杀了。让你的人退开。” 熊长生从修炼馆二楼墙壁上的窟窿走出,一跃而下。 与此同时,被他操控的青色巨剑,仿佛拥有了智慧一般,横转腾挪,又迅速斩断了吴妈的双臂。 “你们偏心!你们为什么不去死?去死啊……” 被砍成人棍的吴妈再也抱不住收音机,应声摔翻在地,连着滚了好几圈。 停下来时,她那铁青色胖脸贴着地面,嘴巴上满是血迹和污泥,继续癫狂而恶毒地尖叫着。 熊长生表情严肃,迈步走到近前,抬手捏起一个古怪的法诀,沉吟片刻。 “啊啊啊啊……” 吴妈胳膊和大腿处本在喷血的创口,忽然燃烧起剧烈的白色火焰,疼得她满地打滚,嗷嗷直叫。 这时张墨正从二楼下来,眼见这般吓人场景,张了张嘴,倒是没说什么,心里还挺高兴。 没办法,他老植物人了。 懂的都懂,心硬得很。 跟在他后头的圆脸小姑娘,似乎是被恶心到了。她皱着眉头,一把抓住张墨的胳膊,不愿再继续往下走。 “咱们离远点看……我、我看得瘆得慌。不愧是我师父,他要死啦,明明能用一记缚魔术解决,非要搞成屠宰场开业。” “你谁啊?” 张墨把胳膊抽回来,瞅了她一眼,小姑娘肤白貌美,有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珠子,长的还挺好看,可惜是个飞机场。 “我叫耿二醒,特别行动司实习探员。你叫什么,我师父都没看出来那大婶有问题,你怎么发现的?” 耿二醒仰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 “我叫张墨。如你所见,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至于那死大妈,还要发现?你瞅瞅,哪有正经人抱着个收音机满地跑的?关键是她平白无故想害我,那能是好东西?” 张墨掏出华子点上,美滋滋地嘬了一口,方才他往楼上跑,就是去给熊长生报信的。 没想到刚走了半截楼梯,那吴妈就成了一根棍棍。 不愧是专业人士,动作就是快。 第二十章 执念发作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你们不怕她体内的‘魔’逃窜出来,把整个东元城都污染了?” 张墨见正哀嚎的吴妈,嘴巴、鼻子、耳朵里不断有黑色烟雾在往外钻,忍不住问了一句。 耿二醒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伸出舌头在那舔来舔去,解释道:“附在这大婶身上的是头一阶噩魔,潜伏期还长着呢。哪怕它吞噬到足够的神魂进入分裂期,也只能分裂出两个一阶噩魔。” “你说的那种能污染整座城区几百万人口的‘魔’,已经是六阶魇魔的能力,需要这种一阶噩魔变异进化六次才能做到。” 张墨砸吧着嘴,鼻孔冒着烟:“照这么说,那一阶噩魔也不厉害啊。” “不管是噩魔、还是魇魔,哪怕是末日级别的天魔,除了强大的污染性外,其实本身也都不厉害的。随便放一场灵火,都能将它们彻底烧死。” 耿二醒指着依旧在哀嚎、咒骂的吴妈,继续说道:“你看那个大婶。她修为不高,恐怕也没学过法术,所以即便被噩魔附身,执念发作,我们也能轻易将她杀了。 可是,如果是我师父那种精通强大法术的筑基境修士入魔,后果你能想象吧?要是没人拦着,几十万普通人都不够他杀的……” 两人说话之际,熊长生已经将吴妈收拾妥当。 他从面包车上搬下来一个足有一米高,装满白色液体的黑色花瓶。 如插花一般,将血淋淋的吴妈插进去,只露出一个血肉模糊满是污泥的胖脑袋。 这时吴妈已经没了动静,半歪着脑袋,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疼晕过去了。 熊长生挥手示意,让几名巡检将花瓶搬上车。 周虎捧着吴妈的收音机,走上前:“熊探长,这玩意你要不要带走?” “那是自然。这吴妈身上的魔气不弱,显然已经被噩魔附身多年,却能在我眼皮底下瞒过去,八成与这台收音机有些干系。” 熊长生指着修炼馆的门,继续说道:“周巡检长,麻烦你与手下弟兄们辛苦一下,将里面与吴妈有关的物件,统统封存打包,送去我东元特别行动司分所。” “您客气了。职责所在,这就去办。” 周虎连忙点头,心底却是有些失望。 “二醒,要回去了,快死过来。对了,让那小伙也过来。” 熊长生嗓门极大,喊得震天响。 耿二醒小跑到他身边,笑嘻嘻道:“师父,你找到那位大婶隐藏魔气的原因了么?” “回去审一审自然就清楚了。” 熊长生又挑眉看着张墨,问:“小伙,你和那吴妈认识?与她有仇?” 张墨摇头:“不认识。今日第一次见。” 熊长生愣了愣,疑惑道:“那就奇怪了。既然无仇,她为何会执念发作,一定要害你?” 张墨不解:“什么叫执念发作?” 熊长生白他一眼:“跟你何干?不该问的少打听。” 那你叫我过来问个屁? 弱智大煞笔。 张墨在心里骂他,实际仰脖看天,脸上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没办法。 这姓熊的一看就是变态。 惹不起。 耿二醒是个话痨,终于被她逮到了机会,开始科普噩魔知识:“这人啊,谁还没个执念呢?只是被噩魔附身后,原本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执念会变得越来越强…… 给你打个比方嘛。比如,一个人很怕狗,怕到要死的那种,也恨狗狗到入骨,时间长了,那狗狗便可能成为这人的执念,一直埋藏在他内心深处。 当这样的人成了入魔者,除了会拥有‘魔’赋予的各种特殊能力外,随着时间推移,他的执念就会渐渐化作‘魔’本身的意志。 到了这个时期,执念这东西,可不仅仅是在心里想想那么简单了。 在‘魔’的操控下,执念会以条件反射的方式发作。那这人就随时有可能变成那种见狗就杀、见人就趴地上学狗叫、还喜欢舔人家脚跟后的死变态。 到了噩魔分裂前期,身体特征也会发生变化,浑身开始长狗毛,耳朵变长,只能趴在地上走路,嗅觉变得更灵敏,莫名变得喜欢吃屎……” “……” 张墨眉头蹙得老高,越听越觉得恶心。 只是回想起吴妈发疯时的种种恶言恶语,再结合耿二醒所说的执念发作症状,忽然觉得胖大婶也挺可怜的。 当下,他叹着气:“如果是这样,那位大婶执意要害我,似乎就可以解释得通了。你们不妨让巡检所的人查查,大婶的儿子是不是与我今日遭遇相似,被误认是入魔者后也是百口莫辩、有理说不清,最后直接被巡检乱枪打死了。” 耿二醒含着棒棒糖,鼓着腮帮子在那搭腔: “有道理。大婶一直在说她儿子死的不公平。或许早就有报复社会的想法了,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与自己儿子一样,被误认为是入魔者而死,这种感觉一定很爽吧?” 张墨咋舌:“啊,那是挺爽的。所以,看着别人和她儿子一样冤死,便是吴妈的执念。” 熊长生想了想,觉得还真有些道理。 于是,他干咳一声:“确实有这种可能,真相如何回头问问那吴妈就清楚。小伙,你叫什么?这次的噩魔侵袭事件不简单。你是当事人之一,后续调查还需要你的配合,这段时间不要出远门,我们随时可能传唤你到所里问话。” 耿二醒连忙抢答:“他叫张墨。” “你闭嘴。没问你。” 熊长生一个暴栗敲在耿二醒脑袋上。 “我很忙的,能不去么?” 张墨一脸纠结。 今日无缘无故差点被那个胖大婶害死,本来就够倒霉了,他可不想再被卷入这种奇奇怪怪的妖魔事件中。 安安稳稳地活上他个一两百年,不香么? “你说呢?”熊长生指着自己胸前的‘斩妖’二字,脸色阴沉下来: “配合我斩妖除魔特别行动司的调查取证工作,是每个天元派居民的义务。” 张墨嘴角一抽,不情愿地吐出三个字:“那、行、吧。” “嗯。那今日就问到这。那个……那个谁,过来给他登记。二醒,咱们回了。” 熊长生指着一名正在搬东西的巡检。 “好的,熊探长。” 年轻的小巡检毕恭毕敬地说道。 然后,他迅速掏出笔记本和钢笔,斜眼看了张墨一眼:“姓名?” 张墨:“你这大眼珠子歪的?不会正眼看人啊。” 年轻巡检:“你他娘的少废话,姓名……” 张墨:“张爹。” 年轻巡检:“谁给你取得这缺德名字?” 张墨:“你管得着么?” 年轻巡检瞪他一眼:“把居民证拿出来,我自己看。” 张墨:“……” 年轻巡检开始不耐烦:“快点。” 张墨:“真没带。长官,我错了,我是煞笔,我坦白,我叫张墨,嚣张的张,墨鱼的墨。” 年轻巡检斜眼看他:“家庭住址?” 张墨:“东元城南区幸福街十九号,张襂按摩店,昨日刚开业。长官,有空来玩啊……” …… …… 傍晚。 夜幕即将降临,张墨骑着二八大杠回到了李记油饭铺。 他很郁闷,也很累。 蹬了一下午的自行车,屁股都要裂成两半了。 离开吴妈修炼馆后,他先去了趟东元甲级法院的官邸大楼,打算找孙秃头好好聊聊人生。 结果保安告诉他,孙法官今日压根就没来上班。 然后,他又吭哧吭哧蹬了一小时的二八大杠,到家时,天都黑了。 张襂正蹲在铺子门前抽烟,问道:“干啥去了?我和儿媳说好了,以后就在这住下了。” “我大哥同意了?”张墨问。 张襂嘿嘿直笑:“他同不同意,有用么?这个家,儿媳说了算。” 张墨:“爹,你还是回去吧。你又不帮忙干活,硬赖着有什么意思?大嫂是脸皮薄,以后你整的活多了,肯定不惯着你。” “嘿,臭小子,你怎么说话的呢?老子往日白疼你了。”张襂很生气。 张墨白了他一眼:“再说,小阳台本来就不宽敞,一张床睡咱俩不挤得慌?” 张襂指着斜对面一座筒子楼,努了努嘴:“瞅见没,对面第三间,那铺子连楼上五间房,我都租了。儿,爹要创业了。” 张墨:“……” 第二十一章 之神 张襂伸出一个手指:“二十天!二十天我张记按摩店准时开张。你跟着那逆子没前途,回头跟爹一起创业吧。” “你哪来的钱?当初开窑子挣的,不是都让巡检所的人没收了么?” 张墨无语地看着他。 自家这死鬼爹,真是个谜一样的男人,神奇的脑回路让人防不胜防。 张襂呲牙嘿嘿直笑:“秘密,不可说,不可说……” “不说算了,我可不和你搀和。你等着吧,等开业那天,大哥肯定第一个去巡检所举报你。” 张墨被他气着了,转身进屋。 现在是下午六点十五分,正是李记油饭铺的高峰期。 前厅仅有的四张木桌已被用餐的食客坐满,拿着饭盒和陶瓷缸要外带的食客也排起了长队。 他们大多穿着藏青色工作服,背后印着‘成仙法阵’的字样,几乎都来自附近一家大型的法阵工厂。 东元地区多数工厂是不管饭的,工人们每日早六点上产线,需要一直工作到晚间五点三十分,中间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如果有晚班,匆匆忙忙吃过饭后,还需要回到厂里继续开工。 对许多双职工家庭而言,自己开火做饭已经成了奢望。于是,工厂附近这条街上的小苍蝇馆,便成了工人们的食堂。 在众多苍蝇馆子之中,李无迭的油饭铺生意是最火爆的,一个晚上能卖出去七百多碗。 原因无他。 便宜,油水足,味道好。 一碗只加了酸泡菜,用鸡肉汤加猪油拌好的油饭,只要三厘钱。 这你要还嫌贵,还真找不到更便宜的了。 因为,就算你自己熬汤、自己炼猪油、自己买大米和泡菜,算上时间与精力成本,一碗油饭没有五厘绝对下不来。 “小墨,回来了?没吃饭吧,快去后厨,你大哥念叨你一天了。” 大嫂孙香系着围裙,正站在餐台后面给来外带的工人盛饭,见小叔子回来了,笑吟吟递过来一碗冒尖的油饭。 “谢谢嫂子。” 张墨端着饭,掀开布帘进了后厨。 左脸还肿着的李无迭光着膀子,露出一身大肥肉,正大汗淋漓地在拌饭。 他手中那锅铲也就只比铁锨小一号,用的是一口一米五直径的大锅。 “大哥。” 张墨捧着碗,埋头扒饭。 “你还知道回来?” 李无迭斜眼看着他,努了努嘴,又说:“左边那口锅里有今天炖的梅菜妖猪肉,自己弄。” 张墨打开锅盖一看,好家伙,满满一锅炖到表面看着有些发糯的大肥肉,赶紧伸出筷子夹了两片到碗里。 在这个时代,普通的猪肉价格还是比较贵的。 这种妖猪肉,虽然口感差一些,略微有点骚气,但价格特别便宜。 实际上,各大饲养场养这些妖猪本意也不是为了用来吃,而是将其宰杀后,挖取体内的元丹。 妖兽元丹的应用极其广泛,炼制法器、炮制丹药、装配法阵,这些行业都有海量需求。 一只三吨重的一阶猪妖,从体内挖出的元丹最多二两,剩下的血肉与骨头都是无用之物。 原本会销毁,后来干脆废物利用,送上了广大居民的餐桌。 “昨日可答应了要跟我学手艺,你早上跑什么?” 李无迭一边用力拌饭,一边瞪眼看他。 张墨吃得满嘴流油,声音含糊:“这不刚来么,出去逛逛还不行?” 李无迭绷着脸:“明天开始,跟着我进厨房,我先教你怎么蒸饭。” 张墨瞥了眼大锅里扮了一半的油饭,耸肩道:“蒸饭有什么好学的?有手就行。大哥,你还别装逼,我看你这不就是弄点猪油弄点肉汤,随便拌一拌,没什么技术含量,我学不学都一样。” “你懂个屁。这里面门道深了去了。这米洗多少遍,泡多长时间,这猪油怎么炼才更香,肉汤怎么炖才更醇厚,还有我这拌饭的手法,够你学十年的。” 李无迭又瞪他一眼,没好气地继续解释道:“别小看了这区区一碗油饭,没有一份匠心,未曾认真对待,做出来的味道就是差远了。你大哥我可是下一届‘油饭仙人’热门候选,别人想学,我还不教他呢。” 张墨:“……” 李无迭:“你这是什么眼神?不信?” 张墨无语地问:“那有没有寿司之神?” 李无迭:“寿司是个什么料理?” 张墨:“就是米饭加生鱼肉,再用紫菜叶包起来吃。” 李无迭怒道:“那不就是个饭团么,还生的,吃了不要拉肚子?凭什么敢以之神相称?” 张墨又夹了一大片肥猪妖肉,往嘴里吸溜着,又问:“那天妇罗之神总有吧?” 李无迭:“天妇罗?” 张墨:“就是将食材裹上薄薄一层面糊,用匠心精神将其油炸。” “你哪听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这不就是油炸串串?” 李无迭皱眉想了想:“不过,论起之神的称号,在我们东元料理界还真有那么一位,在南城区一处偏僻巷子里,有一家无名包子店。 那里有一位小笼包之神,做了快一百年蟹黄小笼包,每天不多不少,只卖一百笼。据说各种有钱人开着灵气车上门排队争相购买,甚至为了一个购买名额,还有高级别修士当场斗法大打出手。” “喔。那之神这个称号肯定比仙人厉害吧?” 张墨贱兮兮地问,心里已经笑炸了。 大哥这个油饭仙人候选人名号,莫名喜感十足…… 瞬间让他想起前世那些煮饭仙人、拉面仙人、炸大肠仙人,煎饼果子仙人、撸啊撸仙人、亚索仙人…… “那是自然。之神是料理界至高称号,仙人就比较常见。在我们三合坊内就有料理协会官方认证的四大料理之仙,分别是油饭仙人、炸鱼仙人、泡菜仙人,油条仙人。 你看,我这酸豆角,便是隔壁街泡菜仙人家买的。人家腌了六十多年泡菜,味道就是不一样。” 李无迭说着说着,突然回过味来,他怒气冲冲道:“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不要扯开话题,明天一早起来跟我学蒸饭。” “我再玩两天。大哥,你等我一周,到时我正式拜师跟你学。” 张墨吃饱了,放下碗筷,用汗衫下摆擦了擦嘴。 然后,掏出烟盒,点上一根华子,美美地吸了一口。 李无迭见状,赶紧拿锅盖将锅盖上,怒道:“这是厨房,把烟掐了!” 张墨又猛嘬了一口,浓烈烟雾从左边鼻孔钻出来,然后他斜眼看着自家大哥:“你怎么和抽烟仙人说话吶?” 啪! 李无迭抽肿了他的右脸…… 第二十二章 那我走? 夜深人静。 晚间,十一点四十五分。 张墨将双手枕在脑后,背靠床头默默打量着窗外夜色,目光有些迷离。 睡在身旁的张襂呼噜打的震天响,时不时将臭脚搭在他脸上。 “噗通!” 他用力一推,张襂掉到了地上。 竟然没醒,换了个姿势继续呼呼大睡…… 【你已完成威慑程序编写,请确认检查无误,是否启动?】 “启动。” 【编号dsba1314威慑物,已准备就绪。】 【由于宿主暂无威慑执行傀儡……】 【本次威慑程序执行人:张墨】 【编号00002次威慑程序启动完成,程序代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 ※※※ 次日早晨,七点三十分。 一辆黄色‘达肿’牌行政灵气轿车,在四齐街十字路口拐弯,正向不远处的东元甲级法院官邸大楼驶去。 坐在后座的孙邈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景色,突然问道:“赵秘书,永生商盟那件案子到哪一步了,工人协会那面还没松口?” 正在开车的赵秘书连忙应道:“还没有。这次这案子比较麻烦,当地纺织厂的蒸汽锅炉炸了,死了六个工人。 现在工会拿着这事儿做由头,倡议所有工人罢工游行,要求永生商盟旗下所有工厂涨薪30%,还要缩短工作时间。” 孙邈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之色,叹气道: “他们太贪了,死了几个工人而已,就敢这么闹。永生商盟那面不可能答应减少工时,涨薪更是妄想。安排一下,我要亲自见见当地的工会代表。” “是。稍后我立刻给他们当地工会负责人发电报。” 赵秘书将灵气轿车稳稳停在官邸大楼门前,转头殷勤提醒:“孙法官。到了,八点整有一个案情讨论会,在七号会议室。” “嗯。” 孙邈微微颔首,正要推门下车,眼角余光扫过,瞅见一个正蹲在地上抽烟的年轻背影,不远处还停着一辆掉漆的二八大杠。 “啪!” 刚打开一条缝隙的车门被用力关上,孙邈沉声道:“开车,去后门。” 哼! 看后背我就知道是那小瘪三。 晦气。 赵秘书愣住:“去……去后门?” 孙邈催促道:“快走,开车。” “好,好。” 赵秘书连连点头。 灵气车正要发动之际,那个原本蹲在地上抽烟的背影,忽然转身,猛扑向车头,连爬带窜,如壁虎一般趴在挡风玻璃上,然后还瞪大了眼珠子往里面一直看。 “嗨,孙哥,早上好。” 张墨嘿嘿直笑。 他早上五点就起来了,已经在这守株待兔一个小时。 “你找死啊!敢在法院门前碰瓷?” 赵秘书被吓得嘴巴微张,随即反应过来,瞬间暴怒,就要下车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碰瓷者。 孙邈脸一黑,沉声道:“这是我亲戚家的孩子,估计找我有事。赵秘书,你且先去停车。” “好的,好的。孙法官。” 赵秘书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立刻换了张平易近人的笑脸,伸手与挡风玻璃后头的张墨打招呼。 孙邈下车,目送秘书驱车离开后,才绷着脸问:“张兄弟,有事儿?” “有事儿。” 张墨指着自行车后座的那箱老坛酸菜面,嘿嘿笑道:“但不重要。主要是两日不见怪想的,给我孙哥带点礼物。” “礼物就不必了,有事儿去办公室说。” 孙邈眉头蹙得老高,心里已经烦死他了。 …… 五分钟后。 官邸大楼三层,高级法官办公室。 孙邈:“……” 张墨:“……” 孙邈:“……” 张墨:“……” 孙邈打破沉默:“到底有什么事?” 张墨神情郑重:“给我一个为门派做贡献的机会。” 孙邈白他一眼,皱眉:“这没别人,懂?” 张墨跷起二郎腿,嘿嘿一笑:“帮我弄个当巡检的资格,日后再运作一下,搞个巡检所长当当,没问题吧?当然,你要能直接搞到官方修炼中心的名额,那也是可以的。” 你想屁吃。 你这缺德玩意当厕所所长,老子都嫌你臭。 孙邈在心里骂,摇着秃头:“弄不了。巡检部门招聘皆是有硬性规定的,至于官方修炼中心的使用配额,你想都别想,不可能弄下来。” 张墨叹气,幽幽道:“孙哥,你变了。” “我天元派是法治门派,有着严格的公务人员招聘制度。我看过你的资料,丙级下品灵根,炼气一层修为,教育程度文盲。” 孙邈将身子靠在椅背上,严肃说道:“巡检部门不可能录取你。而且,我属于律法系统官员,即便想帮你说情,也管不到属于治安系统的巡检所。” 张墨白他一眼,皱眉:“这没别人,懂?” “好。就算我能办吧。” 孙邈整张菊花脸抽扒在一起,把办公桌拍得砰砰响:“别忘了,你差点死在牢里,还是我捞出来的。可你干了什么?讹我的灵气车,讹我的灵石币,缺德到冒烟了!我凭什么帮你办?” 好家伙。 他还敢生气? 张墨斜眼,似笑非笑盯着孙邈的秃头一直看。 “你回去吧。苏大法官嘱咐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你日后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你若还想当场撞死讹我……” 孙邈被他看得更加火大,指着沙发后面的墙壁:“那面墙,看见没?硬得很,尽管撞,本官绝不拦着。” “……” 张墨躺在沙发上没动弹,只是挑着眉毛:“那我走?” “走你的。日后不用再见了。” 孙邈戴上老花镜,从抽屉里取出卷宗,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昨日长途电话联系苏牧元,虽然被训了一顿,他其实还挺高兴。 毕竟那位苏大法官已明确表示,自己的任务已经结束。 这疑似野生官二代的瘪三,若再继续作死,就让他死去,与我孙邈又有何干? …… “好,我走。” 张墨跳下沙发。 孙邈微微仰脖,指着地上的老坛酸菜面礼盒,提醒道:“把你的东西也带走,本官向来清正廉洁,从不收礼。” “好的。” 张墨扛起紫色的方便面箱子,转头:“那我真走了?” 孙邈已是不耐烦:“快滚。” 啪嗒~ 一枚椭圆形的白色玉简,“不小心”从张墨口袋里滑出,掉在羊毛地毯上滚了两圈,正好落在他脚边。 “哎呀。” 张墨惊讶地叫出了声,赶紧低头去捡。 孙邈:“……” 第二十三章 内心阴暗 “还好没摔碎。” 张墨将玉简捧在手里,哈了口气,拿汗衫下摆来回擦拭着。 “怎……怎么……那……那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孙邈瞳孔微缩,猛地起身,手中的卷宗掉在了办公桌上,皱巴巴面皮上尽是错愕。 “走了。以后不用再见。” 张墨作势要走。 孙邈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面色有些不善:“张兄弟,不急嘛。要不再坐坐?那……那枚玉简能不能给我瞅瞅?” “你要看?” 张墨不断将玉简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 “嗯,就瞅一眼……” 孙邈额头开始冒汗,后襟已经湿了,心底那份慌张显露无遗。 他很确定,张墨手中的那枚玉简,一定是他保险柜里的那枚。 普通的玉简为了握持方便,出厂时会切割打磨成带握把的长条状。 而放在保险箱里的那一枚,是他七十三年前亲手用一块废弃灵石打磨而来,连内部的存音法术模型,也是他亲自用神识蚀刻上去的。 “不必看了。直接听听吧。” 张墨嘿嘿一笑,将玉简紧握,催动神识。 下一刻,苏牧元年轻的声音响起。 “律法司的晋升考核我是甲等最优,担任巡检长期间我苏牧元做出的成绩也是一等一,这次东元法院裁判官的位置,无论怎么选,也应该是我来坐……” …… 果然,是保险箱里那一枚。 这小子和苏牧元到底什么关系? 凭他的本事,不可能进得了我的密室。 难道是枢密司的人干的? 那玉简为何会在小瘪三手里? …… 孙邈越听脸色越难看,心底疑虑重重。 他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会知道有这份录音?你搜了我的官邸?” “秘密。不可说。当我路边捡得好了。” 张墨一副吊儿郎当模样,葛优躺在大沙发上,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在裤裆里摸来摸去。 随时准备掏出系统物品栏里的m7式高爆手枪,以防孙邈来个狗急跳墙杀人灭口。 虽然这种几率确实很小,但架不住他内心阴暗,将万事往坏处想。 孙邈瞪着死鱼眼,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那……这里面的录音,没给那位听过吧?” “当然没有。可……也不好说,帮我把事儿办了,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这份录音。” 张墨微笑着回答。 此刻,他异常笃定孙邈一定会就范,甚至还会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绝对不敢让第三人知道这件事情。 毕竟,这份能证明苏牧元杀人的录音,已经扳不倒苏牧元本人了。 可若是让如今的苏大法官知道,自己的老部下当初留了一手,他孙邈却是一定要死的。 甚至全家都要死。 “没……没有就好……” 孙邈闻言,不由长吁一口气。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看向张墨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恐惧。 当年留下这份录音,他起初只是打算用来自保。 毕竟七十三年前在停尸间的那一晚,苏牧元是拿着一杆火枪指着他的脑袋,说出的那一番话。 所以,那份验尸报告不得不改。 后来,苏牧元果然坐上了东元法院裁判官的位置,还顺手帮他运作,进了东元司法鉴定所担任二级鉴定法官。 算是因祸得福。 既然事情没败露,他便打算将证据藏好,想着日后若遇到麻烦,也能用来要挟苏牧元帮他摆平。 可惜,世事难料。 苏牧元官升得太快,一路平步青云,如火箭般升迁,区区数十载,便走入了天元派的权力中心,成为了他几乎要仰望的存在。 那玉简,便成了烫手山芋。 这期间他多次想要将玉简毁去,偏偏每当这时又觉得心有不甘。 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只是将其锁在保险柜里,只当从来没发生过这件事。 “张兄弟,既然如此……我也便放心了。” 孙邈思量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心态,直接换了一张脸。 只见他嘴一咧,露出仅有的两颗门牙,嘿嘿笑了起来: “凭咱们哥俩的关系,弄个当巡检的资格当然没问题,明天我保证办妥。只是,你确定要进巡检所?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张墨奇怪地看他一眼:“有问题?那你直接给我弄个官方修炼中心的名额也行。” “张兄弟啊,这你就想差了。” 孙邈一拍大腿,一惊一乍:“官方修炼中心是由修真研究院拨款筹建,严格来说并不算是行政机构。别说是我,就是东元城牧也不好直接往里面塞人。” “除了甲级灵根天赋的适龄学生,便是行政级别四阶以上的高级官员才有长期使用名额。普通巡检,哪怕是巡检长,一年也只有十个时的临时额度。” “额度确实太少,那你有其他办法?” 张墨嘬着牙花子,其实干什么差事都无所谓,他只是想尽快提高自己的修为。 孙邈佯装生气道:“这话说得,你张兄弟都发话了,没办法也得硬想出一个来。” “喔。” 张墨看着他的秃头:“细说。” 孙邈神秘兮兮道:“老弟你应该知道,我乃是东元甲级法院三位高级法官之一。可实际上,我还兼着司法鉴定所所长的位置。” “最近斩妖除魔特别行动司,要从司法鉴定所借调一批人手。入职后,等同于实习探员级别。” “我可先用特殊人才聘用条款,将你招入鉴定所,再将你的名字放进借调名单。如此操作,你便成了特别行动司体系下的基层官员。” “与我们这些地方机关不同,特别行动司长期处于对抗妖魔第一线,只需实习探员级别,便有进入官方修炼中心的资格,每月还有两块标准灵石的报销额度。” 张墨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忽然想起昨日熊长生将吴妈砍成人棍的凶残景象。 那些人都是变态啊。 他猛翻白眼:“斩妖除魔特别行动司?那种部门比巡检所危险一百倍。天天和妖魔打生打死的,你这什么馊主意?想害我?不去!再想一个。” “别急啊。” 孙邈解释道:“老弟,我不是说了么?你是以鉴定所法官身份借调,入职特别行动司后、做得也是些统计方面的文书工作。官方职称应该叫‘实习妖魔研究员’。” “办公场所是在东元妖魔研究所,和那些每日要与妖魔厮杀的正式探员完全是两个部门,平日尽管呆在所里喝喝茶,看看报纸,有空就随便写份统计验证报告,到点就下班了。” 卧槽。 还有这种好差事? “这个可以。适合我。” 张墨点头,随即他又皱眉:“写妖魔研究所的验证报告总要有点专业知识,到时我怎么交差?” 第二十四章 其实我是个学生 玛德! 我就知道! 你个小瘪三是不学无术的废物。 孙邈在心里骂,脸上还带着笑:“这还不简单,这次借调又不止你一人?你就负责喝茶看报纸,我安排其他借调去的法官帮你写。” “靠谱。” 张墨一拍大腿,咧嘴嘿嘿直笑:“就这么安排。我什么时候去上班?” 孙邈暗自松了口气,拍着胸脯:“我今日就办,马上走流程。三日或者五日,一准弄妥。到时我直接差人将入职信和修炼中心通行证给老弟送去。” “孙哥牛逼!” “那我就先走了。” “介绍信下来,直接送去三合坊李记油饭铺。” 张墨起身。 孙邈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着张墨手上的玉简,搓着手,讪笑:“张兄弟,你看……” 张墨转过脑袋:“想要?” 孙邈点头。 张墨歪着脑袋想了想,突然说道:“那卖你了。” 孙邈:“……” 张墨:“两百。” 孙邈:“……” 张墨:“嫌贵?那两百零一块。” 孙邈:“……” 张墨:“还嫌贵?那两百零二块。” 孙邈:“成交。” 张墨:“……” 孙邈眼角直抽搐,方才他就有股不祥预感,结果到底还是没逃过这出。 不过,仅用两百多块钱灵石币,就能将这要自己命的玉简拿回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三分钟后。 张墨攥着厚厚一叠票子,翻来覆去,来回数了三遍,表情变得有些失望。 两百零二块,一厘不少。 他本想如法炮制再讹一笔,想不到孙秃子变精了,还学会抢答了。 “走了。不用送。” 张墨越想越气,将玉简扔到孙邈怀里,气呼呼地走了。 砰! 当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关上时,孙邈正默默擦着脑门上的冷汗。 他打量着手中的玉简,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小瘪三,早晚将你收拾了。” 随后,他用力一握。 只听“蓬”的一声。 整枚玉简自内部炸开,化作了漫天飘扬的白色粉末。 办公室外。 尚未走远的张墨忽然顿住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那爆裂声,不由直摇头。 傻帽。 录音这种东西,又不是不能翻录。 老子早就存在微型收录机里了。 回头买块玉简,再录一遍,来年还卖他…… ※※※ 【编号00002次威慑程序启动完成,程序代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进程结束。】 【本次威慑由宿主本人参演,无触发条件设定,经本机综合判定,威慑影响力6%。】 【威慑收益:灵石币202元,威慑回报率190%。】 【宿主已完成第一次威慑任务,剩余结算周期8天6小时56分钟,是否提前结算?】 “我孙哥果然没牌面,竟然只造成了6%的威慑影响力……” “这个周期,系统只要求影响力大于5%,收益率大于100%,总金额大于三十块标准灵石,已经符合要求了。” “虽然还有八天时间,但没必要了。只有提前结算,我才能领到那10%的能量转换率加成。” 张墨命令:“开始提前结算。” …… 【开始威慑收益率转换……】 【宿主已获取90点威慑积分。】 【开始转换剩余威慑影响力……】 【宿主已获取1点威慑积分。】 【任务奖励发放中……】 【宿主能量转换率+10%。】 …… 【进入002次正式威慑周期任务,不限发动威慑次数。】 【结算时间:三十天。】 【任务要求:威慑影响力大于10%,威慑收益回报率大于110%,总价值不小于60块标准灵石。】 【任务奖励:强化灵腑、宿主能量转换率+20%】 【任务失败:本机将自动解绑。】 …… ※※※ 上午十点,东元城区玄武大街,八号。 永生修炼馆。 张墨走进金碧辉煌的接待大厅,仰脖看着五米挑高的天花板下挂着的那盏造型繁杂、工艺考究的巨型水晶灵气灯,惊讶的张了张嘴。 乖乖。 不愧是东元地区规模最大的私人修炼馆。 太骚包了。 张墨看着接待大厅里站成两排,皆身穿开衩至大腿根黑金色旗袍的服务员妹子,眼珠子瞪得溜圆。 这特么的是皇宫么? “先生,您是要租用修炼室还是选购丹药呢?” 见一个穿着汗衫加短裤,脚踩人字拖的屌丝大摇大摆走进来。一名高个子服务员妹子反应最快,立即热情洋溢地上前迎接。 张墨表情严肃,用批判的目光看着服务员妹子的腿:“修炼室怎么租?要最好的。” 既然十日左右才能拿到官方修炼中心的名额,在此之前,他便打算继续找间私人修炼馆修行。 有了上次在吴妈修炼馆悲催的遭遇,为了防止再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次特意选了间贵的。 服务员妹妹介绍:“我们永生修炼馆最好的贵宾修炼室,皆依照天元修真研究院制定的甲级标准建设。” “安装了‘飞升牌’新式改良型四阶中型聚灵法阵,可以让您修炼旅途事半功倍,租赁费仅需十元灵石币一小时。” “多少?”张墨瞪着大眼珠子。 服务员妹妹可爱道:“先生,是只要十元灵石币哟。” 张墨:“……” 价格比他想象中的要贵。 十块钱,相当于普通打工人两个月的工资。 李无迭要卖三万碗油饭才能赚到。 然后。 就只能租一个小时? 难怪旗袍开叉开得这么高,羊毛出在羊身上,这都是实打实的成本啊。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他眼珠瞪得溜圆,看得更用力了。 “先生,先生……” 服务员妹妹被看得双颊微红,忍不住小声提醒。 “租两个小时。打个折吧,我付十五块怎么样?” 张墨回过神,掏出钱包开始砍价。 服务员妹妹:“先生,实在抱歉。我们永生修炼馆是永生商盟旗下的连锁机构,是不能议价的。” 张墨:“其实我是个学生,打个折吧。” 服务员妹妹很为难:“实在抱歉。真的不行呢。” 张墨:“除了学生的身份之外,我其实还是个老师,就不能打个折么?” 服务员妹妹:“……” 张墨皱眉:“我可是学生加老师,双重buff!这都不能打折?” 服务员妹妹听不懂他那胡言乱语,只是一个劲低头道歉:“对不起,先生。确实不可以的呢。” “唉,这个世道啊,坏掉了,都坏掉了。” 张墨在那又叹气,又咋舌。 肉痛地抽出两张面值十元的票子,又问:“既然是贵宾修炼室,免费的水果瓜子总有吧?” 服务员妹妹领着他去服务台登记,同时介绍:“我们贵宾修炼室不仅会提供水果饮料糕点,还有专门的沐浴间与更衣室,这些都是免费的。” 张墨:“很好。来一百盘水果,一百盘糕点,一百斤瓜子儿。” 服务员妹子:“……” 第二十五章 想什么好事呢? 五分钟后。 三楼,贵宾修炼室。 “系统能量转换率增幅15%,再配合中型聚灵法阵提高灵气浓度,修炼起来绝对事半功倍。” 张墨现在身处的这间修炼室,是个超过三百平米的套间。 其中光修炼厅就占据了两百平米,大厅中央镶嵌着一个直径四十米的圆形白色阵盘。 阵盘表面按照某种特殊规则,整齐排列着一百零八根玉白色阵石。 其中央位置,则是立着一根沙漏形状的玉柱。 柱子中段被挖出一个方形卡槽,其中镶嵌着一块标准灵石。 相比吴妈修炼馆那套无评级的杂牌聚灵法阵,这套由顶级法阵工厂出品的四阶法阵,无论装配细节还是做工品质,都让人无可挑剔。 而且,中阶聚灵法阵不仅可以聚拢更多灵气,即便某个时间段天地间逸散的灵气不足,也能够通过灵石人为制造出高浓度的修炼环境。 啪! 他一个大跳,翻身端坐与玉柱之上。 打开系统个人属性界面。 【能量级别:炼气一层(0%)】 张墨:“……” “上次我是一时大意,将灵气用光了。” “老子这辈子,再用灵气点烟我就是狗。” 他发了个毒誓,试图激励自己。 然后盘膝坐好,合上眼皮,调动神识去感知体内的灵腑。 一分钟后。 他再次感知到,在某个无尽血色虚空中,有大片大片的白色粒子,正以不规则的运动轨迹在飞速窜动。 只是,数量明显比上一次更多。 密密麻麻的,已经难以感知具体数量。 当他将神识附着在灵腑之上时,那股不可名状的伟力再度出现,引导着海量的灵气粒子进入加速状态…… 下一刻,粒子间无声的碰撞如期而至,开始有大量新的金色粒子产出。 …… 两个小时后。 聚灵法阵自动停止运转。 张墨缓缓睁眼,长时间处于这种冥想状态,让他的精神变得有些萎靡。 他耷拉着脑袋,用心去感受经脉中的灵力变化。 在神识操控下,一股很明显的温热能量,正在经脉网络中流窜。 “这次转换而来的灵力,比之前那次多了好多。” 张墨面露喜色,立即去查看系统属性面板。 【能量级别:炼气一层(5.1%)】 【当前宿主能量转换率加成15%,本次修行转换7.65单位灵能。】 “上次修炼两个小时转换了1.5单位灵能,这次竟然翻了五倍多?” 张墨用力揉捏着脖颈上的嫩肉,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中阶聚灵法阵的效果这么好?会不会有些太逆天了?” “不对。这和系统加成也有关系。” “之前用的杂牌小型聚灵法阵,能转换的灵力原本就少。” “这次使用名牌中型聚灵法阵,我本身就能转换到更多灵力,再配合系统增幅,额外转换到的灵力就更多……” 他掰着手指头开始计算: “系统的能量转换增幅是5%+10%=15%,用杂牌聚灵法阵,我两小时转换1.5单元灵能。 那一小时就是0.75单元灵能。假设…… 使用中型聚灵法阵1小时,可以转换3.5单元灵能。 那就是3.5*5+3.5*10等于…… 不对,不对。 应该直接3.5*15%才是…… @#$^&%!$#……*&%¥&@34%#……” 张墨:“……” 张墨:“总之我很牛逼就是了。” ……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张墨:“进来。” 旗袍开衩至大腿根的服务员妹妹,推着装满了水果瓜子饮料的餐车来到聚灵法阵边上。 “张先生。实在抱歉,您点了一百盘水果,一百盘糕点,一百斤瓜子儿……可我们餐厅实在没有那么多,您看这些可以吗?” 张墨看着她:“……” 我就是学死鬼爹整个活儿。 至于么? “咳。” 他干咳一声:“够……够了,吃不完可以打包吧?” 服务员妹妹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在我们永生修炼馆贵宾修炼室,您可以提任何要求。” “???” 张墨挑眉:“任何要求?” 服务员妹妹小脸微红:“是的。您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哦。” 呦吼。 十块钱一小时,还有那种服务? 果然,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么肮脏丑陋。 张墨又从钱包里掏出三十块灵石币:“再租三个小时的。” “您要搞这么久?” 服务员妹妹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震惊到后退半步。 张墨白了她一眼:“你想什么好事儿呢?快去把聚灵法阵打开,我要继续修炼。” 服务员妹妹:“……” …… 十分钟后。 聚灵法阵再度开启。 张墨啃了六个苹果,八块小蛋糕,狂吹了三瓶青龙牌橘子味汽水,又去厕所屙了坨屎。 终于,心满意足地爬回到法阵中央的柱子上。 “现在进度条是炼气一层5.1%,今天争取搞到12%。” “炼气二层,近在眼前。” “为了活够两百二十岁,拼了。” 他用力闭上眼睛,再度进入修行状态。 …… 一个小时过去…… 两个小时过去…… 三个小时过去…… 【能量级别:炼气一层(12.43%)】 【当前宿主能量转换率加成15%,本次修行转换11单位灵能。】 【宿主能量余额:18.65单位灵能】 “卧槽,头好疼。” “胸口也好难受。” 脱离冥想状态那一刻,张墨立即双手抱头,身子弓成了虾米状,撅着屁股浑身一阵痉挛。 五分钟后。 “呼……” 他长吁一口气,脑袋和胸口的剧烈刺痛感,这时才渐渐消退。 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他翻身爬下玉柱,直接呈大字型躺在了阵盘之上。 掏出烟盒,点上一支华子,美美嘬了一口,尽情让尼古丁麻痹自己的神经。 “原来修炼太努力也会有副作……” 张墨鼻孔喷着烟,感受着体内又猛涨了一截的灵力,抬头盯着天花板下的吊灯看了一会,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按照这个进度,差不多十天就有炼气二层。” “不过,不能再这样瞎练。现在我还感觉胸口处有点疼,别不是那个叫灵腑的器官疲劳过度,伤着了吧?” 他想了想,决定从明天起,一天只修炼四个小时。 第二十六章 职业猎妖师 下午。 三点半。 李记油饭铺门前。 张墨骑着二八大杠,车把上挂着两大包水果糕点,从永生修炼馆回来了。 刚将车锁好,他便瞅见—— 大嫂跟着两名穿着财税所制服的人,正从铺子里出来。 “孙女士,不用送了。只希望你日后能按时纳税。” 一名肩膀上有两颗星的中年税巡,手中提着个黑色公文包,走到门外时停下脚步,表情严肃地嘱咐道。 “依法生育是我天元派每个居民的义务,你这样年年拖着也不是个事儿。不管是你丈夫不能生,还是你身体有问题,一对夫妻两个孩子的额度总要完成的。” 另一名年轻税巡也劝道:“你看隔壁街的王四海,他身体就有点问题,结婚三年都没个孩子。后来找了个代生婆,现在两个小孩都能打酱油了。实在不行,你也考虑考虑……” 孙香脸色有些难看,不情愿地点头:“好……我再想想。两位长官辛苦,就不远送了。” “行了,我们还得去下一家。你忙吧。” 为首的税巡摆了摆手,带着手下径直走了。 张墨赶紧凑过来,面色不善地问:“大嫂,那俩王八犊子来讹钱的?” “小墨,回来啦。” 这般场景被小叔子给看见,孙香多少有些尴尬。 她捋了捋头发,小声解释:“那……那倒没有。按照门派法律,没孩子的家庭每年要缴五块钱绝育税,他们这也不算是乱收。” 张墨听了这话,心里突然有点难受。 想说两句俏皮话让大嫂开心开心,酝酿了半天,好不容易憋出一句:“我大哥果然那方面有问题?” 孙香:“……” 张墨摸着下巴,眯起眼睛:“听说胖子那都活特别小,大哥那体格,还真有可能不太行。” 孙香耳根子都红了,白了他一眼:“别瞎猜。你大哥没问题。” 张墨闻言,沉默了两秒钟。 这结婚都三年了,大哥没问题,那就是大嫂身体有问题了。 他尴尬地挠头:“那也是我大哥有问题。对了,那两个货,说的代生婆是干什么的?” 孙香闻言不由露出愁容,叹了口气:“还能是干什么的?一个家庭,男的不行,那就花钱找代生公和女的睡。女的生不出娃,就找带生婆和男的睡。” 张墨被吓得后退半步,震惊了三秒钟,咋舌:“还有这种好工作?” “别逗我笑。”孙香又白他一眼。 她没好气地说:“找代生婆这事儿,我还真和你大哥提过,毕竟一年被罚五块钱呢。我们要卖多少碗油饭才能挣回来啊。何况,等年纪大了,没个孩子也确实不行。” 张墨赶紧掏出二十块钱:“大嫂,我知道你和大哥开店不容易,这钱你先拿着,不就是绝育税么?尽管让他们收。” “日后就算你们真没孩子,没人养老,让我儿子养。咱们可不能干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傻事儿啊。” 孙香看着那两张明晃晃的巨额红票子,讶然问道:“哪来这么多钱?小墨,可不能再干违法的事儿了。” “嘿。你和我大哥真不愧是两口子,都一个路数。” 张墨叹气,硬着头皮解释:“这要说了,你可别不信。我在东元法院找了份差事,正经门派公务员,这些钱便是提前预支的工资。” 孙香当然是不信的,卖避孕套的去法院上班,那不是耗子给猫打工么。 她忽然伸手抓住张墨的衣领,两道柳叶弯眉直接成了倒八字,瞪眼问:“少糊弄我,讲清楚,哪来的?” 张墨:“……” 孙香抓着他的衣领直接举高高:“快说!” 张墨仿佛一个溺水的孩子,在半空伸出四肢拼命地游来游去,还不停嗷嗷叫。 “大嫂,大嫂……好娘儿们动口不动手。” 孙香冷哼一声:“讲清楚就不动手。” 张墨苦巴巴地在空中解释:“我真要去法院上班了。你要不信,这钱你先收着。等个三五天,到时东元法院的孙法官会差人送入职信到家里,孙法官可是东元三大高级法官之一,那还能有假?” “当真?” 孙香将小叔子放下,清瘦的瓜子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三个大字。 张墨耸肩:“就是等几天而已,到时你自然就清楚我说的是真的。我的好大嫂,我在你心里形象就这么差?” 孙香歪着脑袋想了想,面上狐疑之色不减:“好。那这钱我先收着。五天后,若是被我发现你骗人,我就与你大哥一道收拾你。” 张墨揉着胳肢窝边上的嫩肉,一脸不忿地看着孙香那细胳膊细腿,奇怪地问:“大嫂,你是什么修为?好大的力气,我这都被勒青了。” “炼气三层,修行太费钱,我就是随便练练的。” 孙香随口应了一句,她正举着两张十元灵石币票子,对着光来回看呢。 她现在又开始怀疑,这钱是假的。 “什么灵根?” “乙级下品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张墨闻言,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又一次想起了那位老讲师的话: 人这个东西,生来就不平等。 废物就是废物,再努力也是废物。 “行了。别在外面杵着。你大哥出去买菜还没回来,爹也不知跑哪鬼混去了,进去坐着,我给你弄点硬菜补补。” 见小叔子傻头傻脑愣在那不说话,孙香心里还有点愧疚,以为刚才自己出手太重,真把他弄疼了。 现在不是饭点,附近的工厂还没到下班时间,所以油饭铺里一个食客都没有。 唯有餐台前的收音机,正在播放一段名为《李二狗打妖记》的评书。 只听一个公鸭嗓一直在讲,语气还特别欠揍,听得人脑壳疼。 张墨正要去换台,收音机突然发出一阵滋滋声,之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浑厚男音。 (这里是甲丁三十七频段,东元广播电台。下面插播一条特别新闻。今日上午十点三十分,我东元城区以北三十公里的妖兽乐园附近,再度发生一起恶性凶杀案。 死者十二人,其中九人为妖兽乐园工作人员,三人为职业猎妖师,现场极度惨烈,有大规模法术爆炸痕迹。 现初步锁定凶手为:一名身高一米八三左右,身穿红色连帽斗篷、深蓝色短裤、黑色拖鞋,预计年龄在三十岁至一百五十岁之间的成年男性。 居民们,如有发现该男子行踪,或有相关线索,请马上联系附近巡检所。 另外,经‘斩妖除魔特别行动司’委派专家鉴定,此次事件大概率非‘噩魔’入侵。请广大居民不要惊慌……) 第二十七章 耙耳朵,不得好死! “又出事了?死的还是职业猎妖师。” 张墨放在收音机旋钮上的手停顿片刻,然后继续换台操作。 这所谓的职业猎妖师,实际并非天元派的公职人员。 他们干的活和雇佣兵差不多。 凡是来钱的生意,几乎都会参与一脚。 尽管如此,猎妖师们最大的收入来源,还是在荒野上猎杀妖兽。 妖兽血肉不值钱,体内的元丹很珍贵。 一颗五阶妖兽的元丹,能换来上万元灵石币。 可这并不容易。 真正能用来换钱的妖兽元丹,几乎都是那种无法人工养殖的高阶品种。 这也就意味着,拥有被猎杀价值的妖兽,往往都极度凶残和难以对付。 所以,敢当职业猎妖师的家伙,身手和修为普遍不会差到哪去。 他们之中很多原本就是赫赫有名的通缉犯,为了躲避官方追捕,才不得不遁入荒野,过起刀口舔血的生活。 当然,也会有不少灵根天赋尚且不错的工人子弟,抱着改变命运的伟大志向,主动离开城区,选择赌上性命去豪赌一场。 而收音机广播中所说的那个凶手,能一次性干掉三个职业猎妖师,足以证明他本身也是个硬茬子,绝对是一个危险人物。 “还有……这妖兽乐园是个什么地方?动物园么?” 张墨习惯性揉捏着下巴,冥思苦想了一会儿,也没能在记忆海洋中找到这个地名。 原主…… 果然是个废物,一脑袋糨糊,屁都不懂。 他用力抽了自己脑袋一巴掌,不愿再继续想这些破事,找了张桌子坐下,准备吃饭。 孙香动作很快,端来了一盘刚卤好的妖猪肉,一碗油汪汪的猪肝汤,再配上一碗白儿米饭。 “小墨,快吃。等会上客了,忙起来可顾不上你。” 张墨拿起筷子正要吃,忽然想到,既然大嫂有炼气三层修为,修行经验肯定比自己多。 都是自家人,修炼时有不懂的地方完全可以问大嫂啊。 “大嫂。你知不知道,那种连着凝聚灵力好几个小时,脑袋和胸口一直疼是什么缘故?” 孙香闻言,面露关切之色,拿了条凳子坐到边上看着他:“我看你这两日精神头可不太好,去修炼室用功了?” 张墨点头。 孙香笑道:“这是好事,大嫂支持你。你说的症状应该是神识损耗过度,灵腑疲劳受损造成的。” 张墨问:“有解决办法?” 孙香想了想:“你不必担心,这是小问题,过些日子自己就好了。另外,我记得当初我爹说过,服用神魂丹与灵元丹,也可以缓解这种过度修行的副作用。但这两种丹药挺贵,咱们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 张墨夹起一片猪肝:“嗯,不买那玩意儿。我就问问要多少钱。” 孙香笑道:“神魂丹大概要两毛一颗,有修复滋补神识的功效。灵元丹更贵,哪怕是杂牌的,也得五毛钱一颗,这种丹药,主要是用来滋补灵腑,长期服用也能轻微改善灵根不足的问题。” 好东西啊。 能改善灵根不足。 即便效果轻微。 再贵,也得买。 为了活到两百二十二,钱算个什么东西。 张墨一边狠狠嚼着猪肝,一边在心中嘀咕。 孙香又说道:“虽然炼气一至三层,主要是在经脉中构建灵力循环,还算简单。可你自己这样瞎练也不成,以后有不懂就来问我。” 张墨连连点头,开始埋头扒饭。 这时李无迭回来了。 他气喘吁吁抱着一大筐妖猪肉,进屋时险些虚脱了,重重将竹筐放在地上。 瞅见张墨坐在那吃饭,胖脸顿时一黑,上前一把揪住张墨的耳朵。 “臭小子,不好好学手艺出去鬼混就算了。还天天偷骑我的车,害我买肉还得腿儿着去,可是累死我了。” “唉……唉……” 张墨歪着脑袋直叫唤:“大哥,松手,松手,要掉了,掉了。你那破二八大杠,当我稀罕啊,还你就是……” “嘿!你还说风凉话是吧?” 李无迭被气着了,就要去揪张墨另一只耳朵。 一旁孙香见状,抓住他肚子侧面的嫩肉,便是用力一拧。 “嘶……媳妇儿,疼,松手,松手。” 李无迭疼的龇牙咧嘴。 “怎么着?这当大哥的,车子给自家兄弟骑两天,还不高兴了。” 孙香柳眉倒竖,捏着肥肉不松手。 李无迭苦着脸:“我是气他每日出去鬼混,说好了跟我学手艺,一早就跑不见了。” 孙香想了想,突然叹气:“开油饭铺也不是什么好营生,咱俩整日劳劳碌碌有几个钱?小墨不愿意学就算了,他方才可说了,已经考上法院公职。若是真的该有多好啊,捧上铁饭碗,以后吃穿不愁。” 张墨揉着耳朵:“就是,就是。” 李无迭大翻白眼:“媳妇儿,你这也信?这小子一天天就没个正形,少听他糊弄你。” “这些钱是小墨提前预支的工资,方才财税所的人来收了五块钱绝育税,我想着最近手头不宽裕,就先拿着了。” 孙香拿出那二十块钱放到桌上,对丈夫递了个眼色。 张墨的说辞她当然是不信的。 只是自己毕竟不姓张,哪能真把小叔子当儿子训?这事儿啊,到底还是要李无迭来问。 李无迭看着桌上的灵石币,眼珠子险些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他一把揪住张墨的耳朵,厉声问:“你是不是又去倒腾绝育丸了?怎么就不长教训!” 卧槽。 怎么是个人,都要怀疑自己干了坏事儿? 张墨无语地看着自家大哥:“大哥,我说的是真的。而且我绝对没干任何违法的事情,若是骗了你,就让咱们爹不得好死。” 并不在场的张襂:“……” “哼!” 李无迭怕真将弟弟的耳朵扯坏,顺势松手,冷哼道: “他干了这么多缺德事儿,本来就不得好死。别给我打马虎眼,人家堂堂甲级法院的人眼睛都瞎了,招你这文盲去上班?说!这钱到底哪来的?” 哪来的? 老子讹来的。 但可不能告诉你。 否则一根筋的二货大哥,真会揍人的。 张墨在心里吐槽,眼珠子在眼眶里提溜转了三圈,顿时计上心来。 他换了张苦瓜脸,眼巴巴瞅着李无迭的大脸蛋子:“咱爹给的。” “蓬!” 李无迭气的狠拍桌子,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是那条老狗,他肯定又干了什么违法勾当!” 张墨:“对,对,对。他在对面租了间铺子开按摩店,到时候咱们去巡检所给他举报了。” “蓬!” 李无迭又拍了下桌子,气道:“他休想!他敢开,我就敢砸。” 张墨:“对,对,对。给他砸了。” “蓬!” 李无迭再拍桌子,声音陡然提高八度:“这钱不干净,给我扔了!” “对,对,对。扔……” 张墨刚附和了一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白了李无迭一眼:“大哥,你装逼就装逼,别和灵石币过不去。” “蓬!” 李无迭继续拍桌子:“我说扔了就扔了,你废什么话?” 张墨转头:“大嫂……” 孙香被逗乐了,掩嘴笑了好一会儿,才说:“别搭理他,这个家我说了算。既然是公公给的,我就拿着了。” “蓬!” 李无迭轻拍了一下桌子,有些尴尬地看向妻子:“媳妇儿,这钱你不能拿。老狗的钱不干净……” 孙香眉头微蹙,瞪他一眼:“拍什么拍?我再问你一遍,我能不能拿?” “能……能拿。我……去蒸饭了。” 李无迭声音瞬间低了十六度。 张墨:“……” 耙耳朵,不得好死! 第二十八章 大傻子 次日。 早九点。 艳阳高照。 张墨很开心。 昨天整整一宿。 死鬼爹都没回来。 不知又在哪鬼混呢。 他推着二八大杠出门。 打算去附近铺子买丹药。 昨日大嫂说过,神魂丹与灵元丹可以减少长时间凝聚灵力的后遗症。 有了丹药辅助,每天将会有更多时间修行,等于变相增加了修炼速度。 虽说永生修炼馆也有丹药业务,可那种黑心地方,走的是精品路线,只出售私人定制的高阶价丹药,价格自然也是极贵的。 出发前,张墨掏出钱包数了数自己的存款。 昨日给了大嫂二十块钱做家用,一共还有一百七十八块三分五。 已经不多了。 不太严谨的换算成前世的软妹币,相当于小二十万块钱。 看着不少,实际也只能在永生修炼馆的贵宾修炼室,修行十七个小时。 所以省着点花,还是有必要的。 五分钟后。 距离李记油饭铺不远的氓流大街,十五号筒子楼门前。 张墨从二八大杠翻身下来,将车锁好,四下打量起来。 这里与三合坊其他街区差不多,狭窄、陈旧、吵闹、污水横流,偏偏又充满了生活气息。 街道两边土黄色的墙壁上,刷满了各种标语。 (门派生育标兵胡兰兰女士,近日产下第十六胎,特此授予二级战斗英雄称号。) (多生多育,拥抱美好灿烂的明天。) (两个不嫌多,三个不嫌少,四个呱呱叫,养老谁都靠不着,唯有儿女帮养老。) (绝育罚款你不缴,劳改营里见分晓。)…… 【吴大强丹药铺。】 张墨:“……” 看着那水泥墙上用粉笔写下的简陋店招,张墨挑了挑眉毛。 “这招牌……” “还挺别致。” 这家卖丹药的铺面,据在李记用餐的工人所说,是前日刚从隔壁城区搬来的。 老板似乎是个大傻子,所售丹药价格比东元城区内所有药房都便宜。 现在是上午九点,又是工作日,工人们尚未下班,本应该是最冷清的时间段。 让人意外的是,来买丹药的人还不少,不断有人在里面进进出出。 张墨进屋时,一位买壮阳丹的大妈刚走。 “买什么丹药?十颗起,概不赊账。买一颗两颗地请去别处,没空招待。” 老旧柜台后头,有个理着毛寸的年轻售货员,正在埋头拨算盘。 听见有人进来,依旧低着头,说话语气很是不耐烦。 张墨白了他一眼:“神魂丹和灵元丹什么价?” 售货员:“神魂丹一毛,灵元丹两毛。” 卧槽。 这么便宜? 比半价还便宜。 果然是大傻子。 张墨震惊了,忍不住问:“有点贵。你这丹药疗效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都是公营药厂出的好药。问那么多干什么,你买不买?” 售货员不耐烦地抬头,正要发脾气之际,可当他看清张墨的具体长相时,面上忽然露出一丝错愕的表情。 “买。我买得多。先拿丹药给我瞅瞅。” 张墨毫不在意他态度有多恶劣,好不容易遇到个大傻子,这羊毛薅定了。 “好……行吧。” 售货员态度变好了不少。 他转身从货架上取下两个黑色陶瓷瓶,介绍道:“丹药绝对没问题,你自己看吧,瓶子上有标签。” 张墨拿起药瓶,眯眼看着上面的品牌。 好家伙。 东元炼丹厂出品。 果然是公营大厂丹药。 这么卖…… 不得赔死? “我要五百颗神魂丹,六百颗灵元丹。” 张墨赶紧掏出钱包。 售货员:“……” 售货员:“先生,不好意思。我们库存没有这么多。” 张墨一脸埋怨地看着他:“那还不快看看,库存到底有多少?” 售货员拿出账本瞅了瞅,抬头:“神魂丹还有四百二十颗,灵元丹还有五百三十颗。” “我全要了。现在、马上、立刻带走。” “啊。好……好吧。” 售货员拨了两下算盘:“一共是一百四十八元灵石币。” “没问题。” “好的。” 五分钟后,九十五瓶丹药装了整整两大箱,被两名售货员抬上桌面。 “一瓶是十颗装,每瓶都有原厂封口,您还要点点么?” “不用了,老板你是个实在人。我信得过。” 张墨看着面前这两大箱,揉捏着下巴,直嘬牙花子。 一不小心买多了。 二八大杠后座是肯定装不了的。 售货员见状,提醒道:“先生。您也算是我们的大客户,如果不方便搬运,我可以开车帮您送货上门。” “那感情好。我要去的地方不远,一会儿就到。” “请稍等,我去拿车钥匙。” “去吧,去吧……” …… 售货员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另一位中年售货员顶替自己,转身向里间走去。 里屋。 别有洞天。 这是一间仅有几十平米,没有窗户的阴暗房间。 房间中央摆着一张五米多长的老旧会议桌,开裂墙壁上挂着一幅东元城区地图。 桌面上,有两台电报发射机与三部电话。 一口正沸腾的铜锅,以及两盘毛肚,三盘手切羊肉,四盘肥牛,和五碟调味料。 一名梳着古修真者发髻,鹰钩鼻,三角眼,高额头,身穿深蓝色长袍的中年男人,一只脚踩着椅子,正捧着碗麻酱在吃火锅。 嘎吱。 房门被推开,那名售货员迈步入内,然后一个踉跄,险些被地上乱糟糟的电话线绊倒。 他稳住身形,立正行礼:“报告长官。目标人物张墨,突然造访我东元特别据点。” 鹰钩鼻中年男正夹着一片毛肚,用七上八下的标准手法在那来回烫来烫去。 他愣了愣,奇怪道:“竟然有本事找上门,难道三组的人暴露了?” 售货员解释:“据我推断,目标并未发现我们的监视行动。他应该只是来购买丹药。” “滋溜……” 鹰钩鼻中年男将毛肚放到麻酱里蘸了蘸,夹到嘴边,用力一吸,毛肚尽数钻入口中。 他咀嚼同时,用阴冷目光看向售货员:“既然没有暴露,这种小事何必专门来报?” 售货员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低头解释:“他……共计买了一千颗丹药,我觉得有些蹊跷,才来向您禀报。” 鹰钩鼻中年男:“……” 第二十九章 总探长是我二舅 “一千颗?他搁这进货呢?” 鹰钩鼻中年男握筷子的手抖了一下,眼中不由露出一丝狐疑之色。 售货员低着头:“根据东元当地枢密所同僚们给出的资料,目标家境并不算好,突然如此大手笔采购,或许另有所图。我想借送货上门的名义去探查一二。” 鹰钩鼻中年男又夹起一片肥牛放到锅里,微微颔首:“批准了。先让三组撤回来,这次这个任务目标很特殊,搞清楚状况后,交一份详细报告给我,要事无巨细,就是那小子放了个屁,也要写上去。明白?” “明白,长官。” 售货员又提醒道:“另外我们据点丹药库存已经所剩不多,神魂丹、灵元丹、健骨丹、壮阳丸今早全部售罄。感冒灵、脚气散,去火冲剂库存也所剩无几,您看是不是要联系丹药厂补货?” “生意这么好?” 鹰钩鼻中年男嘴里咀嚼着牛肉,那张天生自带阴狠表情的脸上,露出违和的懵逼神情。 售货员:“这都是长官您领导有方的结果。为了尽量不引人耳目,我们特意在消费能力最低的工业区建设据点,并将丹药售价统一在成本价基础上提高了五倍。” “即便如此,这两日前来购买丹药的民众依旧络绎不绝,开业至今营业额节节攀升,总销售额已突破一千元灵石币。” 鹰钩鼻中年男放下筷子,点上一根烟:“很好。那就补货,再补十倍库存。卖丹药虽只是我东元据点的副业,可能将副业做大做强才是真能力的体现。” “是。” 售货员用力颔首:“长官说得对,稍后我便立即联系东元制药厂。” 鹰钩鼻中年男:“你很不错。哪个枢密所调来的?明年的晋升考核会有你的名字。” 售货员闻言,顿时心中狂喜。 他立即挺胸应答:“报告长官,我是正阳枢密所调来的,茂壬七七四五号探员,枢密等级三级,内部代号——孟天狗。另外,正阳枢密所的钱总探长是我二舅……” …… 吴大强丹药房门外。 两名售货员已将两大箱丹药,搬上了一辆黑色灵气面包车。 张墨推着二八大杠在边上看着。 那名代号为孟天狗的探员,喜滋滋地走上前来:“张先生,您不如一同坐上来,您的自行车可以放到车仓里。” “好的,你们的服务真棒。我下次还来。” 看着那辆满身铆钉的大方形面包车,张墨欣然点头,心底却隐约觉得这家丹药房里里外外透着诡异。 在这个时代,灵气车是一种很贵的交通工具。 寻常居民能买辆自行车就要偷着乐了,平时出门一般靠腿,出城会去坐蒸汽火车,横跨州邦长途通行可以乘坐大型载人飞艇。 即便是那些确实有短途运输需求的商家,也会买一辆带蒸汽锅炉的拖拉机。 而不是这种昂贵到要死,又不太实用、只能用来提升逼格的灵气面包车。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家不起眼的破旧丹药铺,不仅配备了灵气车,底下员工还不少,怎么看也不像能挣钱的样子。 这让张墨想起了门派中的那个特殊部门——枢密司。 那是一个类似锦衣卫般的特务情报机构,这个司部明面上并不存正式的办公衙门。 他们往往喜欢在城区中某些不起眼角落,通过饭馆、丹药房、理发店之类的商铺做幌子,建设地下据点来开展情报工作。 而且,这家药房还是近两日刚开业。 联想到微型收录机里的通话录音,苏牧元曾给枢密司的一位赵司长打过电话,大概意思是要派枢密司的人到东元监视自己。 那为了方便监视,在自家住所附近建设一个新据点,这也就能说得通了。 “前面,左拐,一直走。” 张墨坐在面包车副驾驶位,不停给那名疑似为枢密司探子的家伙指路。 不多时,灵气面包车拖着滚滚黑烟,停靠在了东元城南区幸福街五十六号门前。 【丰兴丹药行。】 作为东元地区最大的私人丹药零售企业,丰兴丹药行不仅出售各类成品丹药,还有丹药回收业务。 前提是,被回收的丹药尚未开封,且为知名丹药厂生产的药品。 张墨:“兄弟贵姓?” 孟天狗疑惑地看着丰兴丹药的招牌,呆愣了半秒钟,才应道:“在下姓孟,单名一个山字。您这是要……” “原来是我孟哥,先不忙卸货。麻烦在这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张墨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大跳,翻身下车,一路小跑进了丰兴丹药行。 孟天狗皱着眉头,缓缓推开车门,绕了个圈子,轻手轻脚地走到丰兴丹药行门前。 他背靠墙壁,略微扭过脖子,用眼角余光透过玻璃窗,偷偷打量里面的情景。 不想目标人物刚进去不到一分钟,他还尚未来得及用神识查看,便见这家伙带着一名身穿丰兴丹药行制服的老者,匆匆忙忙出来了。 “这边,这边……一共是神魂丹四百二十颗,灵元丹五百三十颗,全是东元丹药厂的硬货,质量老哥你尽管放心。” 张墨领着那人来到面包车边上,拉开车门,拿出两瓶丹药在那热情洋溢地介绍起来。 孟天狗:“……” 老者接过陶瓷瓶,仔细端详片刻,又将面包车上的丹药清点一遍,笑着点头:“不错,不错。确实是东元丹药厂的正牌货,这批丹药我兴丰收了。” “价格就按方才说的,神魂丹一毛七分一颗,灵元丹四毛五分一颗。你这一共有四十二瓶神魂丹,五十三瓶灵元丹,一共是三百零九块九毛,没问题的话,随我进去交割。” 孟天狗:“……” 张墨闻言,伸手从箱子里拿了两瓶神魂丹、两瓶灵元丹,解释道:“我留四瓶自己用,剩下的你搬走。” “好。那一共是两百九十七块五毛。” “没问题。五毛零头给你抹了,就两百九十七块。” “张老板大气。” “哪里哪里,以后长期合作。我那各种丹药都有,管够。” …… 孟天狗:“……” 五分钟后。 张墨喜气洋洋地从兴丰丹药行里出来,今早出门时,他兜里只有一百七十八块三分五。 现在不仅白嫖了四瓶丹药,个人身价迅速飙升近一倍,已经达到三百二十七块八毛五。 距离成为五百元户,仅有半步之遥。 第三十章 下次一定 此时,孟天狗早已偷摸回到了面包车上。 他有些懵逼地坐在那,目光有些涣散。 为什么? 他们有病? 明明进货价只有几分钱的丹药,自己加价了五倍,东元人还疯了一样来买。 目标人物转手加价一倍,又瞬间被丰兴丹药行高价买走。 这里面……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咣当! 随着一声巨响,孟天狗转头看去。 只见目标人物将那辆破自行车从面包车上推了下来,正冲自己挥手告别。 孟天狗回过神来,连忙下车。 “张先生,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没空。” 张墨叼着烟,坐在二八大杠上瞥了他一眼。 别看你是枢密司的探子,老子吃下的钱,就没有吐出去的道理。 人家苏大法官可说了,我张墨并非敌人和罪犯,只需监视即可。 你还敢找麻烦不成? 想到这,张墨直接站起来蹬,瞬间骑出去十几米,消失在了街尾的拐角处。 孟天狗:“……” …… 半小时后。 永生修炼馆,贵宾修炼室。 张墨端坐在聚灵法阵中央的玉柱上,拿出装了神魂丹和灵元丹的陶瓷瓶,分别倒出了两颗小拇指尖大小的药丸。 神魂丹表面呈青灰色,看模样是平平无奇,跟老鼠药似的。 药瓶标签上写着:需在每次修行前服用,一日两粒,最好用温开水吞服。 灵元丹表面呈白灰色,散发着微弱的白色荧光,其中应该蕴含了不少灵气。 服用方法是早中晚三次,每次凝聚灵力前可再服用一颗。 张墨将两颗药丸扔进嘴里,就着免费的青龙牌汽水,直接咽到了肚子里。 服用后,起初并没什么感觉。 过了大约三五分钟,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胸腔右下方,开始有一丝丝清凉感在蔓延。 蹬了半小时的自行车,他多少感觉是有些疲惫的,现在就好像喝了一百罐红牛似的…… 倍儿精神。 “虽然不是什么高阶丹药,效果还挺明显。今天争取将进度推进至炼气一层30%。” 张墨合上眼皮,开始专心凝聚灵力。 …… 与此同时。 吴大强丹药房内。 孟天狗坐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一份来自东元丹药厂的报价单,面色已是惨白,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白毛汗。 他的心在滴血。 仔细翻越了进货单据后,他也终于明白了,这东元据点副业如此兴旺的真实原因。 因为…… 他看错了进货价目表。 一个很可笑的理由。 比如神魂丹。 东元丹药厂的进货单上写着:两毛钱灵石币一颗。 他竟错误地认为,是两毛灵石币一瓶。 可是,孟天狗觉得自己很冤。 因为在这张该死的进货单表格中,每一种丹药后面的单价只写了金额。 至于单位到底是一瓶还是一颗,则统一写在了表格最上方的单位栏里。 一瓶标准容量的丹药,里面应该是十颗药丸。 这就相当于价格差了十倍。 他按照在正阳城的计价习惯,以为是一瓶两毛钱。 那一颗便是两分钱。 翻个五倍,以一毛钱的价格出售,完全没毛病。 也正是因为这个失误,新建设的东元据点在短短两天时间里,亏空了八百多元灵石币。 “唉……” “难怪来买药的人,皆是一种看大傻子的表情。” 孟天狗颓废地长叹一口气,目光死死盯着报价单表格里那个“颗”字。 完了。 自己彻底完了。 别说明年晋升高级探员的考核了,搞出这么大的亏空,辛苦奋斗十几年得来的铁饭碗也要砸了。 …… 永生修炼馆,贵宾修炼室。 【能量级别:炼气一层(30.2%)】 【当前宿主能量转换率加成15%,本次修行转换26.7单位灵能。】 听到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张墨缓缓睁开眼皮,感受着体内那股日益增强的玄妙能量,忍不住咧嘴直笑。 “在丹药辅助下,我竟然一口气冥想了七个小时,不过这也到极限了。” 他用力揉着太阳穴,虽不强烈,还是多少能感觉到胸口处有了轻微的痛感。 划上火柴,点上一根事后烟。 然后狠狠地嘬一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满身疲惫感也渐渐消退。 “按照这个进度,最多五天我便能积攒到足够灵力,完成第一个灵力循环,进入炼气二层。” “修炼至炼气三层,便能修行正经八百的法术了,才算真正有了些许自保能力。” 他又看了看系统里的时间,已经是晚间五点三十分。 “今天就先到这。死鬼爹昨晚就没回来,回家看看先,别又和大哥干起来了……” “这种好戏可不能错过。” 想到这,张墨翻身跳下玉柱,打开修炼室大门,快步下楼。 修炼馆的接待大厅里,还是那位熟悉的服务员妹妹。 她今日穿了身紫色的露背旗袍制服,眼见张墨下楼,提着两大袋水果糕点上前娇滴滴道: “张先生。水果、糕点、汽水,都给您准备好了呦。您的灵气车在哪,我帮您送上车。” “好妹子,果然上道。” 张墨嘴角叼着烟,挑眉看着她。 不得不承认,人家收费贵还真有贵的道理,光是这份贴心劲儿就让人叹为观止。 知道他张某人喜欢贪小便宜,直接一条龙安排得妥妥当当。 服务员妹妹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娇羞地看着他:“这是我应该做的呢。您看我是六十九号,可不要忘记呦,下次一定要让我继续为您服务呢。” “好。下次一定。” 张墨点着头,鼻孔喷着烟。 这事儿,懂的都懂。 修炼馆接待大厅的服务员妹子,想来也是靠提成吃饭,接待的客人越多,收入自然越高。 “张先生,您慢点走喔,地上有点滑。” 服务员妹妹提着水果糕点走在前面,张墨跟在她屁股后头,二人来到了修炼馆门外。 “您的灵气车再哪?我给您放到后备箱里吧。” 服务员妹妹四下张望着。 张墨指着锁在一根电线杆边上的破二八大杠,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挂车把上就行。” 服务员妹妹:“……” 打开链条锁,张墨在二八大杠上坐好。 “好了,张先生,您慢点骑哟。” 将两包水果糕点、小心翼翼挂在车把手上,服务员妹妹微微低头,鞠躬行礼。 “拜拜。” 张墨比了个欧了得手势,晃悠悠地骑着二八大杠走了。 …… 回到李记油饭铺时,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 正是用餐高峰,铺子里乌泱乌泱好大一群人,全是刚下班的工人。 李无迭在厨房疯狂拌饭,大嫂也在前厅忙到飞起。 张墨四下看了看,并没有找到张襂的身影。 想起死鬼爹租了街对面的铺子要开按摩店,便走过去透过窗户往里看了看。 里面没开灯,借着昏暗路灯的微光往里瞅,里头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还不死心,便回到李记油饭铺的二楼去找。 大哥卧室里没有。 刚用小阳台隔出的小卧室里,也是空的。 “奇了怪了。” “难道死鬼爹回忠县了?” 张墨嘴上刁着根没点燃的华子,一脑袋雾水。 不过转念一想,这倒也正常。 在他这十几年的记忆中,死鬼爹不一直这样么? 隔三差五不在家,不是出去鬼混,就是在出去鬼混的路上。 第三十一章 三级战斗英雄 张墨一夜辗转难眠。 死鬼爹到天亮也没回来。 他起床后睡眼惺忪地拉开帘子,赫然只见李无迭穿着一身崭新的白色厨师制服,正坐在镜子前面抹发胶。 张墨:“……” 李无迭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胖脸一黑,对镜子里的张墨说:“你这是什么表情?” “搞得这么帅,又要结婚?” 张墨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别闹。” 李无迭白了镜子一眼,捧起雪白的厨师帽戴在头上: “今日公布油饭仙人正式候选人名单,东元料理协会点名要你大哥我出席,人家这么重视我,自然要弄得体面些。” 张墨:“……” 李无迭:“你有话就说。” 张墨:“这做饭仙人……” 李无迭纠正:“是油饭仙人。” 张墨:“恩。我就想问问,你这油饭仙人,到底有什么用?” “你这是什么语气?” 李无迭皱着眉头看着他,表情严肃道:“怎么着,你还瞧不起仙人称号了?那可是我们东元料理界的至高荣誉。” 张墨:“给灵石币不?” 李无迭白他一眼:“谈钱就俗了,至高荣誉是能拿钱买来的么?” “喔,那就是不给灵石币。”张墨恍然。 李无迭被气到了,哼哼道:“拿下仙人称号的厨师,料理协会虽不会给灵石币奖励,但那名声可是实打实的。” “就说这一任的油饭仙人,人家现在一碗油饭能卖好几毛钱,分店都开了六十家了。连东元城牧都慕名而来,只为吃上一碗油饭仙人亲手拌的油饭。” 张墨听得嘴巴微张,心说这不就是前世那些网红店、炒作割韭菜的套路么? “那挺好。大哥你捯饬的帅点,我下楼吃早饭去。” “那是自然。今日没空做早饭,你去边上老王家买两个包子垫垫。” 李无迭拿起媳妇的眉笔,开始小心翼翼地画眉毛。 …… 楼下。 张墨去隔壁油条仙人家的三号分店,买了四根油条,加一大袋子豆浆,准备吃了早饭,便去永生修炼馆接着修炼。 却见有个穿着件破灰色衬衫,顶着一脑袋卷毛的男人,正在李记门前转悠,似乎是在找人。 “有事?” 张墨走上前去问了一嘴。 这人不止身上的衬衫又破又旧,裤脚也开了线,踩着双没光泽的旧皮鞋,瞪着双往外凸的大泡眼问道:“你好,请问这有个叫张墨的住在哪一间?” 张墨:“我就是。” “这不是巧了么。” 他面露喜色,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原来你就是张老弟,我是原东元法院鉴定所的法官‘马建宗’,现在是东元妖魔研究所的实习研究员,是孙法官让我来找你的。” 张墨接过文件袋,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份入职信、以及一张盖了天元派修真研究院钢印的介绍信。 马建宗解释:“你先随我去研究所报道,下班后拿着这封介绍信,就能直接去官方修炼中心办理通行证。” “没问题。谢谢马哥,咱们这就走。” 张墨将两封信装回文件袋,不由对孙秃子的执行力点了个大大的赞。 让一个卖避孕套的文盲摇身一变,成为一名正式门派公务员,仅用了不到三天时间。 这种速度确实很惊人。 也很可悲。 看着那些从身边匆匆而过,正赶着去上班的工人。 这一刻,作为既得利益者的张学者,忽然文青病发作,感慨万千,莫名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终究——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 “张老弟,研究所离东元城区有好几十公里远呢。” 马建宗瞪着大眼珠子,斜眼看着推着二八大杠的张墨。 “……” 张墨愣了愣,从纸袋里拿出一根油条:“这么远?吃油条不。” “骑车肯定远,咱们坐火车去,最多半个小时就到。” 马建宗咽了咽口水:“嗯,正好没吃早饭,来一根尝尝。” 他接过油条咬了一口,大泡眼开始冒光。 嗯。还挺脆。 咔嚓,咔嚓…… 两口,油条没了。 张墨用吸管小口嘬着袋子里的豆浆,有些害怕地看着马建宗的狰狞吃相,默默将装油条的袋子递过去:“再来两根?” “啊……怪不好意思的。我就不客气了。” 马建宗接过纸袋,抓起一根枣红色的大油条,迫不及待往嘴里塞。 咔嚓,咔嚓,咔嚓…… 四口,油条没了。 嗝~ 马建宗吃得满嘴流油,嘴巴里塞满了没咽下去的油条,然后就被噎住了。 马建宗:“……” 张墨:“……” 张墨咽了咽吐沫,将喝了一半的豆浆递过去。 就着半袋子豆浆,马建宗算是缓了过来。 他打了个饱嗝,一脸尴尬,讪笑:“张老弟,让你见笑了。最近手头紧,昨日晚饭就没舍得吃……” 张墨:“吃饱了没。不够,我再去买两根。” 马建宗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行。马哥你千万别客气,以后早饭我全包了。” 瞅着马建宗的大长脸,张墨只觉得这家伙好像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孙秃子安排的那个帮自己写报告的大冤种…… 大概,就是他了。 一路走着,张墨有意无意地与马建宗聊得很开心。 一番攀谈,也算是大概了解了,这家伙明明捧着门派公职这个铁饭碗,还穷到吃不起饭的原因。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马建宗这家伙今年才二十九岁,竟然有六个儿子,五个女儿。 作为十一个孩子的爹,哪怕是门派公职人员压力也是很大的。 为了照顾孩子,妻子自然没办法出去工作,也就少了一份收入。 大儿子和二儿子还有严重的肝病,需要长期吃药治疗,又是一笔巨大开销。 如果不是妻子被评为了门派生育标兵,授予三级战斗英雄的称号,每月还有一块二的特别津贴,这日子是绝对没法过的。 所以,马建宗是真缺钱。 当鉴证所的领导暗示,帮一个关系户写一写统计报告,就能涨一级工资,每月多挣两块钱时…… 马建宗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甚至还表示,能不能多写几份,再多涨半级工资就行。 …… 第三十二章 好大一座法阵 一路闲聊,两人很快来到了三合坊附近的火车站。 火车票价倒也不贵,短途票只要两厘钱一张。 张墨抢在马建宗前头,买了两张短途票。 二人在站台等了一会儿。 一列通体黑黝,仿佛狰狞钢铁巨兽般的怪异蒸汽火车,伴随着刺耳的汽笛与轰鸣,带着滚滚烟尘出现在了无数乘客视野中。 东元地区的火车线路极为繁忙,无时无刻不处于满负荷状态,蒸汽火车头之后挂载的每一节车厢皆是超载。 二人随着闹哄哄的人流涌入车厢,在这闷热拥挤的大铁罐子里煎熬了半个小时。 (妖兽乐园站到了,停靠时间三十秒。来不及的乘客请从窗户爬出去……来不及的乘客请从窗户爬出去……来不及的乘客请从窗户爬出去……) 车厢里的大喇叭发出一阵滋啦滋啦的噪音,然后响起了烦人的到站提醒。 “妖兽乐园是个什么地方?” 张墨撅着屁股翻过车窗,稳稳落地。 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了昨日广播中的凶杀案,那凶手就是在妖兽乐园外干掉了三个职业猎妖师。 马建宗身手更好,用飘逸身法从另一个车窗跳下,解释道:“我们东元妖魔研究所,本就是妖兽乐园的一部分,很多研究对象都是从乐园里抓的。” 张墨掏出烟盒,给他递了一根华子:“里面养了很多妖兽?进去不会还要买票吧?” 马建宗摆手表示自己不会抽,兴致盎然地继续介绍:“算不上是养吧。那地方很邪门,传说是上古时期自仙界坠落的一个小世界。” “里面大的不得了,听说比整个炎黄州都大,妖兽也多到吓人,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早年间经常会成群结队出来作乱。” “我不说你肯定想不到。实际上,咱们东元城起初就是为了这个小世界而建的。一来,是为了充当抵抗妖兽的屏障。二来,也是为了更方便的获取妖兽体内的元丹。” “而且,这小世界里只有妖兽,没有魔的存在,也是研究妖兽习性与弱点的好地方。” “张老弟,你看那面。那就是妖兽乐园,也是那个小世界的出口,咱们要去的妖魔研究所就在里面。” 张墨闻言,快步往前走了几步,走出火车站的售票大厅时,映入眼帘的震撼景象、让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 好大。 好大一座法阵。 说是法阵,不如说是一座小型城镇。 有大片的灰色楼房、有占地数万平米,类似罗马斗兽场的圆形建筑、有能容纳巨型飞艇停靠的标准泊位、有竖着大烟囱的工厂、有铁路、有医院、有私人修炼馆,有大卖场…… 然后,有三十六根百米高的黑色尖锐石柱,违和地插在这座城镇的不同角落。 就好像是一头正在哀嚎的怪兽,身上插着无数根利箭。 “来。走这面。” 马建宗走在前头带路,指着不远处一座灰色的圆顶场馆,继续介绍:“斩妖除魔特别行动司成立之初,为了解决妖兽进入真实世界的麻烦,耗费了一百二十年建设周期,终于完整构建了这座九阶巨型诛妖阵。” “我方才说的那个小世界,也就是真正的妖兽乐园,它唯一入口,就在那里面。” 张墨远远看着那座场馆门外,有一群人在排队交钱,咬着烟屁股问:“那些是职业猎妖师?他们进妖兽乐园还要交钱?” 马建宗边走边说:“那是肯定的,小世界里没有魔,比荒野上安全,猎杀妖兽也更容易些。可他们在里面搞到了妖兽元丹,也不会上交给特别行动司。” “可维护这座九阶诛妖法阵也是要成本的,所以妖兽乐园的门票并不便宜,一张日票就要五块钱灵石币。不过我们这些实习妖魔研究员,进去做调查研究是不需要门票的。” 两人聊着聊着,总算来到了妖魔研究所的官邸大楼门前。 现在是上午八点五十九分。 刚刚好,再晚一分钟就算迟到。 在马建宗的带领下,张墨先去人事处提交了入职信。 人事处的主管是个五十好几的中年大妈,眼看新来的小伙挺帅,家长里短地问了几句,三下五除二就办完了手续。 作为没有品阶的实习妖魔研究员,张墨每月工资是七块六毛八,并拥有两块标准灵石的报销额度,可直接在修炼中心抵扣使用。 十二个月内没有重大过错,正式研究员有空缺时可以转为一阶妖魔研究员,工资涨到十块三毛五,灵石报销额度会涨到四块。 正常上班时间是,早九点上班,下午四点下班。 一周上班五天,节假日正常休息。 食堂有免费午餐,提供免费宿舍。 领了实习研究员的证件和工作服后,马建宗带着他来到了一楼的丁十九号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二十几平的样子。 除了一个文件柜,便仅能放下两套办公桌椅。 “张老弟,你坐下先喝点水,看会儿报纸。以后这办公室就咱俩一起用,也塞不下别人了。” 马建宗提着暖水壶,沏了两缸热茶,指着桌上的东元日报说道。 张墨穿着身印了妖魔研究员字样的白大褂,人模狗样地坐在那,有点懵逼。 这就…… 过上喝茶看报纸,按时打卡下班的美好生活了? 怎么感觉有点不真实。 “那……接下来就不需要我做点什么?”张墨接过茶杯,有些心虚的问。 马建宗在办公桌前坐好,从抽屉里取出昨日没写完的报告,理所应当地说: “什么都不需要做。我们这种实习妖魔研究员,并没自主开展课题研究的资格,只需完成正式研究员下发的一些统计验证工作,在截止日前提交报告即可。” 当然,张老弟你是来镀金的,我懂。你的那份报告,我肯定用上十成十功力,保证让那些正式研究员挑不出一点毛病。” “马哥你的工作能力,我是信的。可闲着也是闲着,不妨给我讲讲具体工作内容,日后也能给你打个下手。” 张墨想了想。 马大眼泡也不容易,一个小小实习妖魔研究员,又要养十一个孩子,本来收入就不高,平日下班后还要到处打零工补贴家用。 与孙秃头那种坏的流油的官僚不同,占这种老实人的便宜,真下不了手,良心会痛的。 “行。我先拿资料给你瞅瞅。” 大概是因为茶叶是公家的,不要钱,马建宗拿起大瓷缸“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又抓了一大把茶叶重新泡了一缸,才起身打开文件柜,取出了两份文件。 一份是《实习研究员工作流程书》。 一份是《关于提升一阶妖兽赤炎鸡,结丹时间的课题研究》。 第三十三章 官方修炼中心 “张老弟。那流程书你空了可以自己看看,我先给你讲讲手头的这份赤炎鸡的课题。” 马建宗打开课题文件第一页,指着上面的列表说道: “你看。上面一共罗列了六十五个可行性设想,最终目的是让人工饲养的赤炎鸡,在三个月内结出元丹,咱们分配到的是第八个论证方案。” 说着,马建宗又将文件翻到第三十二页,继续解释: “这是一位三级妖魔研究员的成果。他认为,通过定量喂食添加了‘血炎草’的特殊饲料,并让赤炎鸡幼崽长期聆听二阶妖兽‘铁背妖狼’的吼叫声录音,让其无时无刻处于恐惧状态时,就能大幅提升结丹效率。” 张墨眉头微蹙,歪脖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听到天敌的吼叫声,赤炎鸡幼崽越害怕,求生欲就越强。按照妖兽本性来说,尽快结出元丹才是提高生存率的唯一选择。” “但,光有快速结丹的欲望还不行。那种添加血炎草的饲料,应该就是赤炎鸡结丹的妖力来源吧。” 马建宗听完,瞪着大泡眼:“张老弟,你可以啊。这思路,和我之前想的完全一样。” 张墨白了他一眼,揉捏着下巴:“那这论证统计报告到底要怎么写?” 马建宗:“当然是按照标准测试流程,挑选一百只体质差不多的赤炎鸡幼崽,分成十个组别,按照正式研究员给出的测试法,每日定点投喂,用留声机播放录音,按时记录各组赤炎鸡幼崽的结丹进度,最后再将所有数据汇总,就齐活了。” “……” 张墨眨眨眼:“就是养鸡而已?” 马建宗也眨了眨眼:“你非要说得这么难听也行。” “好吧……那我先看会儿报纸。养鸡的事儿,还是马哥你来吧。” 张墨跷起二郎腿,举着东元日报,准备开始摆烂。 写报告这事儿还是算了。 良心痛就痛吧。 以后对马大眼泡好点就是了。 马建宗:“……” …… 下午六点整。 东元城区,甲三十六号官方修炼中心。 在妖魔研究所摸了一天的鱼,张墨养足了精神,乘坐蒸汽火车回到城区后,便直奔官方修炼中心而来。 七阶超大型聚灵阵。 灵气密度浓到能在里面游泳。 他神往已久。 现在是下班时间,也是官方修炼中心最繁忙的时间段。 修炼中心庞大的楔形屋顶之上,立着的三十六根巨型黑色阵石,正在夜幕下发出耀眼的白色灵光,显然已经处于完全激发状态。 如果是炼气三层以上的修士,便能远远地感受到,一阵阵无比庞大的灵气粒子风暴,正山呼海啸般从四面涌动而来,最终在三十六根巨型阵石之间,形成了一个庞大的灵气漩涡,正在飞速转动。 “你好。张研究员。你拥有特别行动司的特殊权限,可以使用场馆内所有修行设施。这是通行证,也是灵石计费卡,你现在有两块标准灵石的额度。” 张墨身上还穿着妖魔研究所的白大褂,所以接待处的女办事员直接以职务相称。 “好的,请问一块标准灵石的额度,可以修炼多久?” 张墨接过所谓的通行证,发现竟然是一枚银行卡模样的玉简。 将神识延伸进去,便可以感知到自己的个人信息,以及灵石消费记录。 女办事员:“这要根据使用者自身灵根和境界而定,并没有标准答案。” 张墨掏出钱包:“那先给我冲一百块钱的。” 女办事员:“好的。” 张墨接过改好余额的通行证,问:“对了,这里最高级的修炼室是哪一间?” 女办事员:“整座场馆都是聚灵法阵的一部分,所以并不存在独立的修炼室。你从左侧八号通道进入便是修行区,里面的房间可以随意使用。” “好的,谢谢。” 张墨闻言,急匆匆地走了。 穿过狭长的通道,向二楼走去,一路上不时有穿着制服的公职人员与他擦肩而过。 修行区共有三层,内部有些类似前世商务酒店的结构。 找了间无人的休息室,张墨推门而入。 这是一间大约三十平米的小套房,里面设施很齐全。 有床、有独立的卫生间,房间左侧靠窗位置,摆着个灰色的圆形坐垫。 一根自天花板延伸而下的锥形玉柱,正对着坐垫位置。 张墨将门锁好,一个大跳,又翻了个跟头,兴冲冲地在垫子上坐好。 先打开系统面板,查看修行进度。 【能量级别:炼气一层(30.2%)】 【宿主能量余额:45.3单位灵能】 【能量转换率加成15%。】 “之前在永生修炼馆使用的是四阶聚灵法阵,相比不入流的杂牌小型聚灵法阵,凝聚灵力的效率是五倍还要多。” 张墨点上华子,抽了根事前烟。 “现在终于整上了七阶超大型聚灵法阵,效率最少能再提高五倍吧?” 他深吸一口气。 抽完华子,掐灭烟头。 拿出通行证,插入墙壁表面一个方孔凹槽。 垂在他头顶的尖锐玉柱,开始发出浓烈白色灵光。 服用丹药。 合眼。 沉心静气。 调动神识,进入冥想状态。 下一刻,张墨再次观察到了,那个脱离现实的微观世界投影。 依旧是那团,被密密麻麻经脉捆绑的丑陋血肉球。 只是这一次,原本在血肉球周围流窜的白色灵气粒子,失去了踪迹。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又一道,由亿亿兆灵气粒子汇集而成的白色光环。 每一道光环,都是一条川流不息奔涌向前的灵气粒子河流。 周围灵气浓度已经高到,即便在这微观世界也难以分辨出单颗粒子的程度。 在大肉球体内,那原本无垠的血色空间中,已经密密麻麻聚集了无数颗灵气粒子。 密度高到吓人。 粒子间的碰撞正在继续,强大的能量四射飞溅,新的金色灵力粒子依旧不断涌现。 但,那股不可名状的伟力已经力不从心了。 疯狂涌入的灵气粒子塞满了整个空间,可金色粒子诞生的速度,千百倍不及灵气粒子的涌入速度…… 四个小时过去…… 张墨是被疼醒的。 尽管在修炼前,他已经服用了神魂丹和灵元丹。 此刻依旧觉得脑袋要炸了,胸口蔓延出的疼痛感让他百爪挠心。 “卧槽……” “好强的副作用……” 张墨用脑门抵住坐垫,撅着屁股浑身颤抖了足足十分钟,才冷汗淋漓地摔翻在地。 这一刻,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能量级别:炼气二层(16%)】 【当前宿主能量转换率加成15%,本次修行转换153单位灵能。】 听到系统的机械音提示时,张墨愣住了。 竟然! 直接抵达了炼气二层。 系统面板上的修行进度,原本还是炼气一层30.2%。 这次凝聚到的灵力,直接让进度条推进到了炼气二层16%。 之前在永生修炼馆,使用那里的四阶中型聚灵法阵,哪怕如何努力,修炼四小时,也只能凝聚大概15单位左右的灵能。 而七阶超大型聚灵法阵,竟然能将这个效率提高十倍还多。 与吴妈修炼馆的那种垃圾法阵相比,效率提升更是超出了五十倍。 第三十四章 同行干的 “七阶聚灵法阵!不愧是新修真学派诞生以来最重要的成果。” “即便没有系统给予的15%转换率加成,我这种丙级下品灵根,在这里也只要两天就能凝聚到炼气二层的灵力。” “好变态了……” “门派公务员,果然恐怖如斯。” 张墨点上事后烟,开始查看着系统面板里的灵能余额。 “而且我方才明显能感觉到,被牵引入灵腑中的白色粒子多的爆炸,根本凝聚不过来。” “如果有甲级上品灵根那种欧皇天赋,那凝聚出的金色灵力粒子数量,简直不敢想……” 然后,他掰着手指头开始计算: “按照百分比推算,突破炼气一层,我总共凝聚了一百五十单元的灵能。” “记得新修真学的入门教材提到过,炼气境每向上每提升一个小境界,需要凝聚的灵力就要翻倍。” “那么,从炼气二层至三层,我便需要再凝结三百单元的灵能。按照这个进度,也不过是两三天功夫。” “还算不错错。之前原主在私人修炼班,同级的那些乙级灵根学生,在没有聚灵法阵辅助下,得两三年才能修行至炼气二层。” 想到这,张墨神识微动,开始调动体内壮大了数倍的灵力,在全身经脉网络中流转…… 他能明显感受到,即便这股灵力尚且不能经过灵腑,形成自动化的循环。 但只要有神识控制,让灵力在周身各大经脉内流淌,身体就觉得暖洋洋的,格外的舒服。 这个过程,便是灵力这种特殊能量,在对周身各大器官进行强化。 这也是修真者,比凡人更加长寿的原因所在。 只不过踏入炼气三层后,就不需要用神识去催动灵力了。 灵腑这个神奇的器官,会自动牵引灵力对身体进行改造。 那时,即便施展法术将体内灵力挥霍一空,灵腑也会本能地吸纳天地灵气,将损耗掉的灵力慢慢补回来。 啪! 在地上躺了快半个小时,张墨想起身去屙屎。 结果刚刚支撑起半个身子,脑壳便隐隐作痛起来,又一次摔翻在地。 “不行,头晕啊。应该是灵腑一次吞入了太多灵气,严重透支了。不回去了,今晚搁这睡了……” 他喃喃自语着,下意识将脸蛋贴到冰凉的瓷砖上,缓缓合上眼皮,渐渐睡死了过去…… …… 次日。 清晨。 “!!!!” “卧槽,好像睡过头了。” 一觉醒来,张墨翻身而起,立即去看休息室墙壁上的挂钟。 已经是早上七点零三分。 想起昨日还与马大眼泡约好了,要在李记门前汇合一道去研究所上班 便也顾不得洗漱,匆匆离开官方修炼中心,在街边拦了一辆载人蒸汽拖拉机,顶着滚滚烟尘,一颠一颠地向城区内三合坊方向而去。 二十分钟后。 张墨从蒸汽拖拉机上跳下,给了车主一张两厘钱的灵石币。 这个时代的蒸汽机虽然已经发展到极致,平顺性和热转换效率都远超前世二十世纪初。 奈何这种破烂拖拉机,都是几十年前的老型号,简直不是人坐的。 “咳……咳……” 拖拉机锅炉冒出的滚滚黑烟,呛得他险些咳出血来,拼命伸手挥散烟尘,捂着嘴快步离开。 他当下立即决定,等修至炼气三层,神识可以凭空延伸至体外时,一定要回忠县将自己心爱的敞篷灵气车开回来。 三合坊的街道普遍狭窄,蒸汽拖拉机只能将他送到路口,张墨走了几分钟,才来到李记油饭铺所在的苍蝇馆子一条街。 可远远望去,便能瞅见几名身穿制服的巡检,正围在李记门前,边上还停着一辆蓝白色巡检制式的三轮车。 “什么情况?难道老爹回来了?” 张墨赶紧往前跑,刚跑了几步,一阵恶臭便扑面而来。 挤开围观的人群,才发现,李记门前被人倒了满地的大粪。 不只是地上。 墙壁、玻璃门窗也是湿漉漉的,挂满了黑黄黑黄的屎泥,正随着尿汤慢慢下滑…… “李先生。你是早上六点起床开门,就发现店铺被人泼了粪是吧?然后,昨日夜里到你起床这段时间,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 一名中年巡检正拿着本子和钢笔,一边记录,一边询问案情。 即便带了厚厚一层的口罩,可通过他高高蹙起的眉头来看,这巡检也是被满地的大粪恶心坏了。 李无迭掩着鼻子,胖脸上尽是愤怒:“没有。昨天我晚上十一点睡下的,在这之前都是好好的,没有任何异常,夜里我和媳妇儿也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 “好的。” 中年巡检点头,合上笔记本:“情况我们了解得差不多了。你放心,这案子如此恶劣,我们会尽快侦破的。” 李无迭气哼哼道:“冯长官,请务必将凶手找出来。我们铺子被这么一搞,恐怕好几日都做不了生意。遇到这种事情,谁不觉得恶心?” “好的。我们会尽力的。” 这位姓冯的巡检皱着眉头,语气中充满了敷衍。 这种明显是有人恶意报复的案子,本来就不好处理。 人家夜深人静之际,偷偷泼了粪就跑,说不定还带着口罩帽子,哪怕有目击证人都没用。 想找到凶手,简直是大海捞针。 一旁的孙香柳眉紧蹙,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纠结了一会儿,最终鼓起勇气道: “冯长官,我虽是个女人,你们查案的事情不太懂。但我们夫妻俩这些年与街坊四邻关系处得不错,也没得罪什么人,不可能有仇家。这事儿,八成就是同行做的,您看是不是按照这个思路查一查……” 围观人群中有不少是李记的熟客,这些工人一听,便知道老板娘是话有所指,纷纷开始帮腔。 “都不用八成,这事儿十成十就是同行干的。” “冯长官,别的事儿你们糊弄就算了,无迭两口子这些年真不容易,做生意也实诚,一定得还他们一个公道啊。” “就是,就是。今天还只是泼粪,明天指不定来泼什么呢……” “这什么世道啊,本以为咱们这些厂狗日子已经够难了,想不到做生意也有这么多糟心事儿……” …… 眼见一群工人闹哄哄的帮苦主说话,场面开始不受控制,另一位巡检抽出了警棍,怒声道: “都安静点!李老板家的事情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再说话,再闹!你们就是阻挠巡检办案,要拘留,要影响以后孩子考公务员的!” 被他这么一喊,围观的工人们便不敢说话了,只是默默围在周边看着。 “孙女士。你说的这个同行报复的猜测,我们会重视,也会是我们日后侦查的重点方向。” 姓冯的巡检已经爬上三轮车,踩着脚蹬子继续道;“情况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李老板,我们就先回去,你们快些将街面清理干净吧。” 另外两位巡检,则是爬到三轮车的斗子里蹲好。 方才发怒的巡检,又提醒道:“两位,这毕竟是你们铺面门前的公共区域,虽然粪不是你们泼的,但若不及时处理,我们还是要罚款的。” “好,好。我们现在就清理。” 李无迭闻言无奈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五章 我还喝汤 围观的工人们见巡检走了,也不约而同地散了。 几位熟客还掩着鼻子,上来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才匆匆忙忙去上班。 李无迭转头看着媳妇:“啊香,你先去楼上躲一躲,这些我来弄吧。” 孙香白了丈夫一眼,气呼呼道:“你一个人弄,怎么弄得完?再说,就算表面弄干净,粪水都渗到墙缝里了,该臭还是臭,以后这生意没法做了。” 李无迭叹着气,正想哄媳妇两句,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 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家伙,正蹲在不远处垃圾桶边上看热闹。 张墨:“……” 李无迭:“……” 张墨:“大哥,这谁干的!太过分了。” 李无迭胖脸一黑:“知道过分,还不来帮忙?你穿这身衣服哪偷来的?出去鬼混一整夜不回家,还有脸笑。” “大哥,你注意点自己的态度啊,怎么和研究员仙人说话呢?” 张墨掏出自己的工作证,指着白大褂胸前‘东元妖魔研究所’字样,下巴抬高四十五度,斜眼: “我现在是东元妖魔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一月工资七块五毛六,每月两块标准灵石报销额度,正经门派公务员。” 李无迭:“……” 孙香拿过工作证,翻开看了看,错愕地转头看向丈夫:“无迭,好像是真的,上头还有特别行动司的钢印呢。” “真……真的?不可能,这小子一定是不想跟我学手艺,弄了个假证。” 李无迭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抢过工作证,来回翻了二十遍。 “……” 张墨:“大哥。都这样了,你还不信?” 李无迭胖脑袋摇成拨浪鼓,一脸严肃道:“小墨啊,做假证可是违法的,这次真过分了。而且你骗人,也弄个像一点的,妖魔研究所是什么单位?多少名牌大学的高材生都进不去,你凭啥?” 张墨这次真被气到了。 虽然研究员的位置是讹来的,可你也不能这么瞧不起人。 “那要是真的,怎么说?” 李无迭冷哼一声,指着满地大粪:“休想糊弄我。这工作证要是真的,我就把这些都吃了!” 张墨:“……” 李无迭:“无话可说了?” 张墨低头看了看满地黑黄黑黄的大粪,又抬头看看大哥的胖脸:“还是换一个赌注……吧。” “嘿,还来劲儿是吧?” 李无迭牛皮气一下上来,小眼珠子瞪得溜圆:“不换!你若真当上妖魔研究员,我不仅吃,我还喝汤。” 张墨:“……” “张老弟,实在不好意思,送孩子上学来迟了。” 两人正整活之际,马建宗穿着身白大褂,胳肢窝下夹着个公文包,气喘吁吁地来了。 他捂着鼻子,皱起眉头:“这什么情况,好臭。” 张墨见状,顿时乐了,转头看向李无迭:“大哥,这是我研究所的同事马大眼泡,那张工作证是不是真的,你自己问他。” 马建宗闻言,大长脸顿时一黑,心说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外号? 李无迭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这莫名出现的大眼泡男,问:“你和我弟弟是一伙的吧?这张研究所的工作证,是你给他做的?” “……” 马建宗疑惑道:“你是张老弟的大哥?这工作证可不是我做的,是由妖魔研究所人事部开具,张老弟昨天刚入职我们研究所。” 李无迭神色微变:“你怎么证明?” 马建宗挠头,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文件。 “你这么问,我还真讲不清楚了。不过,我这里有近三个月做的妖魔课题报告,还有每月从天元灵石银行领工资的回执条,那上面可都有妖魔研究所的钢印,这种东西没必要作假吧。” “我看看。” 李无迭拿过文件。 越看,脸色越难看。 马建宗补了一句:“或者,我带张大哥你一道去所里看看。不远,坐火车半小时就到。” “不用了。” 李无迭绷着脸,内心复杂。 他艰难地扭过脑袋看着张墨,嘴角直抽抽,露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你怎么考进去的?” “这个不急着问。” 张墨不知从哪找了个别人不要的破瓢,默默递到李无迭手中:“大哥,趁热乎,快吃了吧。” 李无迭:“……” 张墨:“瓢大,舀得多,还能喝汤。” 李无迭:“……” 张墨:“多吃点,早饭钱都省了。” 李无迭绷着脸:“先欠着,过两日再吃。” 张墨:“……” 李无迭:“我都说先欠着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张墨:“那你打个欠条。” 李无迭:“……” …… “你俩别逗焖子了。快收拾吧,都臭死了。” 孙香拿着扫把水桶从里屋出来,狠狠白了二人一眼, 马建宗着急道:“张老弟,再不走可要迟到了。” “不急。马哥你先帮我去买点豆浆油条,等会儿咱俩路上吃。” 张墨掏出两分钱,递给马建宗。 马建宗昨晚又没舍得吃饭,拿着钱就兴冲冲地去了。 张墨转头看着大嫂,表情严肃了几分:“大嫂,咱们家得罪谁了?被人平白无故这么欺负,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孙香瞥了自家老公一眼,叹气道:“还能有谁,肯定是油饭仙人那一家子。这不,你大哥昨日成了下一届油饭仙人四位候选之一,人家怕头衔不保,就使手段,这是警告咱们呢。” 李无迭又绷着个脸:“媳妇儿,这话无凭无据的,可不兴乱说。今天这事儿咱们已经报了巡检所,那些长官肯定会给咱们一个公道。” “公道?” 孙香冷笑:“算了吧。他们除了会罚款,什么都不是。就说咱们这条街上,哪户没被人偷过自行车,哪次报案找回来过?” 张墨皱着眉头:“大嫂,油饭仙人本名叫什么?平日做事也这么霸道?” 孙香叹气道:“那老东西叫‘陈麒麟’,还有他那儿子‘陈玄武’,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仗着拿了仙人头衔,店里卖的吃食比别处贵几倍不说,以为开了几间分店就成了上等人,做事何止霸道?” “前些日子他家要在白鼠巷开分店,人家卖包子的买卖做得好好的,他硬是要花一半的钱,想将铺子转过来。” “人家不肯,他就雇人去包子铺闹,说人家卖的包子用的是老鼠肉,缺德缺大了。” “还有那个陈玄武,更不是个东西,色胚一个。娶了媳妇还到处拈花惹草,外头姘头一堆,我听说他年轻时候去地下窑子,还不给钱……” 第三十六章 长生法器 听完大嫂的介绍,张墨觉得这缺德的油饭仙人一家,确实能干出泼大粪这种事情来。 而且,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这一家子之所以能发迹,还不就是靠仙人这个头衔炒作起家的。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同行之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 现在,眼看大哥可能会抢了他油饭仙人名号,肯定是急眼了。 人家卖包子的,被他坑了,兴许不敢惹事,只能算了。 自家大哥大嫂,被他泼了粪,按照大哥那种一根筋,张口闭口要遵纪守法的性子,到头来也肯定会忍气吞声。 可这口气,张某人是一定要出的。 凭什么? 我们家安分守己,无缘无故就要给你欺负? 就你脸大啊。 想想就让人来气。 “张老弟……” 这时,马建宗一手捧着装满油条的纸袋,另一只手拎着一大兜豆浆,正在街道另一端高声喊他。 “大哥,大嫂。我先去上班。今天这事儿没完,回头我想办法。” 见时间不早了,张墨决定先去研究所摸鱼。毕竟刚混上研究员的位置,第二天就旷工,总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小墨,你是不是也想去陈麒麟家的铺子泼粪?人家敢做,就不怕咱们报复。这油饭仙人称号我大不了不要了,你别犯浑,为了这点儿破事儿被抓进去不值当。” 李无迭面露担忧之色,自家兄弟的性子他自然最清楚不过,和张襂那老狗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绝对睚眦必报的主。 孙香也劝道:“无迭说得对。你现在还是门派公务员,更不能犯错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张墨敷衍地摆了摆手,转身跑去找马建宗,跟他一道急匆匆地走了。 …… 上午九点四十分。 妖兽乐园。 妖魔研究所,丁十九号办公室。 张墨把腿放在办公桌上,双手枕在脑后,正坐在那目光迷离地看着窗外景色。 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人,马建宗这时已经去了实验饲养场,估计这会儿正在倒腾那一百只赤炎鸡呢。 “吃准了大哥大嫂好欺负,不敢报复是吧?正好这个威慑周期还没有合适的目标,就是你了!” 张墨:“打开任务界面。” 【当前为002次正式威慑周期。】 【剩余结算时间:27天3小时五十分钟。】 【任务要求:威慑影响力大于10%,威慑收益回报率大于110%,总价值不小于60块标准灵石。】 【威慑积分余额:60点】 “普通抽奖系统给的都是垃圾,威慑积分还是攒一攒,用来兑换一百积分一次的高级抽奖。” “这个周期还有一次免费的威慑物扫描次数,先扫描一下那个缺德的油饭仙人,看看他身上是否有威慑物。” 张墨摸着下巴,想了想。 妖魔研究所距离主城区大概有三十公里,系统的嗅探范围是五十公里,按理说是能扫描到油饭仙人一家的。 张墨:“开启威慑物扫描。” 【威慑物雷达已开启,开始威慑物嗅探……】 【嗅探范围:以宿主为中心50公里。】 随着嗅探界面展开,高亮的绿色扇形指针开始转动…… 一分钟后。 雷达界面上,开始冒出密密麻麻的圆形头像。 【发现237658名疑似威慑物拥有者,请宿主尽快选取精确嗅探目标。】 打开搜索框,张墨在里面输入了陈麒麟这个名字。 虚拟界面一阵闪动,一个尖嘴猴腮带着厨师帽的老者头像,被高亮标注了出来。 “呵呵,还真有。” “选用该目标人物。” 张墨立即下达命令。 本来他还有些担心,万一扫描不到这缺德的老货,会白白浪费一次嗅探机会。 可想想也知道,这种坏的冒油的家伙,身上怎么可能没有把柄。 【开始精确嗅探……】 【发现威慑物,编号:dsba9999,价值五十块标准灵石,已放入物品栏。】 “这是……” 看着系统物品栏里的黑色图标,张墨不由皱起眉头。 心念微动,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凭空出现在了他手中。 “似乎是一本日记?” 张墨翻开已经包浆的封皮,开始一页页地仔细品读。 读了几页后,才发现这并非是单纯的日记,更像是一本账册。 (后灵历一九二七年,四月五日,送东元财税所王主任‘赵成’灵石币100元。具体经过如下……) …… (后灵历一九二七年,八月一日,送东元料理协会副会长‘李成仙’标准灵石200块。具体经过如下……) …… (后灵历一九三零年,一月二日,东元财税所所长‘楚元’第四个儿子出生,送份子钱350元灵石币……) …… 张墨连着翻了几十页,看得津津有味。 他大概也猜到了,记下这些账目的应该就是陈麒麟本人。 里面几乎都是近十年来,给东元财税所、料理协会、巡检所等部门官僚的行贿记录。 其中不光有具体时间和金额,这位油饭仙人文笔不错,将每次行贿具体经过写的异常详细。 情节曲折,峰回路转,竟然还有那些官僚收好处时的面部神态和心理描写…… 白瞎了这么好的文字功底,不去写小说实在是可惜了。 至于这种官商勾结的破事儿,张墨并不觉得意外。 这一家人做事能如此霸道,肯定是有所依仗的,大概就是自诩背后有官老爷撑腰,行事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当翻到日记本的倒数第五页时,张墨瞳孔缩了缩,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后灵历一九三七年,一月二日。经东元财税所‘赵成’引荐,前往朱玉街四十八号,购买长生法器,花费200元灵石币,具体经过如下……) “长生法器是个什么玩意儿?” 张墨皱着眉头,仔细回想过往记忆。 他大概可以确定,这世上并不存在这种东西。 法器,本质上来讲原理和符文阵法是类似的。 皆是通过蚀刻各种法术模型,在微观世界中让灵气或灵力粒子,排列出各种复杂的特殊结构,从而释放超凡能量的手段。 只不过,法器是依靠修真者的神识来控制,内部蚀刻的法术模型以简单实用为主。 其威力远比不上七阶以上的超大型法阵,但胜在灵活多变,能让修真者在战斗中无需结印,便快速释放法术。 至于让人长生这种功能,从原理上讲就是行不通的。 因为修真者本身就可以通过凝聚灵力,经灵腑这个器官,不断改造肉身,完成从凡人到长生种的蜕变。 法器不过是个类似容器般的存在,若真有能直接让人长生的法术模型。 无数新修真学的专家学者,又何苦在那百年如一日,孜孜不倦地去探索筑基魔咒呢? 第三十七章 美食与粪坑 “那缺德仙人是傻帽吧?就算真有能增加元寿的法器。也不可能只卖他两百块钱啊,狗才信这种东西……” 张墨将腿从办公桌上拿下来,面上表情有些纠结。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事儿是在扯淡,可看着账册上那仿佛有魔力的‘长生’二字,却又有些莫名心动。 根据册子里孙麒麟写下的一些零散信息可以得知,这位油饭仙人今年已经九十七岁。 同样也是灵根不佳,仅有丙级中品灵根天赋。 随着他拿到油饭仙人头衔,靠着各种脏心烂肺的手段发家致富,不再为修行资源发愁后,这些年来修行倒是一刻也不曾拉下过。 只是几十年如一日的苦修,如今却还是卡在炼气九层,想筑基而不能。 眼瞅着岁数越来越大,牙齿一颗颗掉落,老人斑爬满了额头,身体也愈发衰弱…… 自然不甘心就这么直接死了。 大概是病急乱投医,为了续命,各种旁门左道的手段都试过,冤枉钱花了不少,结果当然是屁用没有。 可这次在朱玉街四十八号弄来的长生法器,似乎真有些效果。 因为张墨在他最后一篇日记里看到,这缺德仙人竟然长新牙了。 多年的阳痿有不药自愈迹象,这两日已经能重振雄风,与新找的二奶大战三十秒。 “不管这所谓的长生法器到底是真是假,先把这缺德老货收拾了,到时候慢慢逼问,总能搞清楚。” 张墨想到这,不由冷笑。 随手将日记本翻开,平放在办公桌上,然后拿出纸笔,对着上面的行贿账目开始誊抄。 一小时后。 马建宗抱着厚厚一摞文件,从实验饲养场回来了。 “张兄弟,到点儿了,咱们一道去食堂吃饭吧。今天中午吃红烧青龙肉,去晚可就没有了。” 张墨这时已经将账目抄得七七八八,眼见马大眼泡进来,赶紧停笔合上日记。 “马哥你去吧。我下午还有事儿,等会儿要先走。刚好明日周六,可以连着休息三天。” 马建宗大长脸上尽是惋惜:“那你亏了,青龙肉一个月才吃一次。” 张墨笑问:“我提前走,没事的吧?” “问题不大。所里早上打卡查得严,下午人事处那些娘儿们也想提前下班,一般没人盯着的。” 马建宗说道。 “那我可回家了。” “去吧,去吧。把工作证给我,我帮你打卡。” “成,谢谢马哥。” 张墨拉开抽屉,将日记本放进去,实际是偷偷收进了系统物品栏,又将誊抄了账目的几张纸折好,起身塞进裤兜。 正要准备开溜,看着马大眼泡满头鸡毛的可笑模样,迟疑了下,摸出钱包,掏出两张五块钱的灵石币票子。 “对了,马哥。你最近不是手头紧么,这里有十块钱。” 马建宗愣了愣:“给我的?” 张墨:“帮我写报告也不容易,就当辛苦费。” 马建宗死死盯着张墨手里的灵石币,咽了咽口水,摇头道:“不成。之前鉴定所的钱主任已经给我涨了一级工资,哪好意思再拿钱。” 张墨翻了个白眼,挑眉:“真不要?” 马建宗犹豫了两秒钟,一双大泡眼凸得更厉害了:“要不……我拿一半好了,张老弟你给我五块钱就行。” 张墨:“……” “都拿着吧。就当我提前给十一个大侄子大侄女的压岁钱。” 张墨将两张钱硬塞到马建宗手里,便直接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 马建宗手握巨款,眼角泛着泪光,在原地呆愣半晌。 “张老弟,好人啊。” “啊!不好。青龙肉要赶不上了……” …… 下午两点,三十分。 张墨一脸疲态地从官方修炼中心出来,这次他只修行了三个小时。 即便如此,还是凝聚了一百一十四单位的灵能,将修行进度从炼气二层的16%,推进到了54%。 通行证里的灵石额度,也从一百零二快标准灵石,消耗到了九十八块。 尽管减少了一个小时的修炼时间,张墨还是觉得脑壳有些疼,胸口隐隐作痛。 好在暂时还能忍受。 随手又吞了一颗灵元丹,他拦了一辆蒸汽拖拉机。 “兄弟,去哪?” 开拖拉机的黑瘦男人问。 张墨叼着烟,拿出一毛钱:“你这拖拉机我包了,带我在城里转转。” “随便开?” “我是东元日报的记者,要写一份美食与粪坑的专题报道。油饭仙人知道吧?” “知道。可这美食和粪坑有什么关系?” “说了你也不懂,我懒得解释。他们家最大的旗舰店在哪?” “在东元官邸大楼边上,城中心,那面可热闹着呢。” “那咱们东元,最大的粪坑知道在哪么?” “最大?城里早不挖粪坑了,那玩意污水处理厂最多。” “喔?那……哪里还能弄到大粪。” “粪坑是没有了。三合坊东边猪头巷有个公厕,好像没接排污管,里面粪挺多的。” “成。那走吧。” “去公厕?你不是记者么?弄大粪干嘛。” “文化人的事儿,你不懂。先去油饭仙人的旗舰店。” “行,行,你给钱,你说了算。” …… 突突突突突突突…… 蒸汽拖拉机车斗里放着几个小板凳,张墨坐在上头抽着烟,一路烟尘滚股,风驰电掣…… 半个小时后。 到了。 东元官邸大楼旁,闹市区。 “等着。我一会儿回来。” 张墨跳下拖拉机。 “兄弟,你放心,我不是那种黑心司机,肯定等你。” “嗯。” 张墨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反正就给了一毛钱,这司机要真跑了,就跑了吧。 无所谓。 能开这种破拖拉机拉活的,也都是穷逼,就当扶贫了。 何况,现在他皮夹子里还有一百多块钱呢,相当于前世十好几万。 除了修行费钱,其他方面根本花不掉多少。 加上这个世界是灵石本位的货币制度,灵石特别值钱,平时都是一分一厘的花。 习惯了前世那种买个冰淇淋都十块八块的用法,如今花个三毛一块的,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第三十八章 抽粪拖拉机 油饭仙人家一共开了六十多家分店,最大的旗舰店规模很大,是一栋三层的白色楼房,足有十米宽的巨大霓虹灯招牌横立在楼顶,显得派头十足。 店招:麒麟美食坊旗舰店。 横幅一:热烈庆祝,本店主厨陈麒麟,连续三十年蝉联油饭仙人至尊称号,东元财税所指定用餐单位。 横幅二:东元城牧吃了都说好的“黯然销魂油饭”,谁吃谁知道,吃了绝对呱呱叫。 张墨随着街道上闹哄哄的人流,绕着麒麟美食坊走了三圈。这期间,仔细观察了附近各个路口、以及美食坊前后门的位置。 算是完成了踩点工作。 对于这次威慑程序要如何编写,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规划。 只不过,又要亲自上阵参与到程序执行,这一点让他很不爽。 他更喜欢那种深藏幕后,仅靠系统威慑物,通过各种自动化触发程序来做事。 一来,是安全。 二来,这种躲在阴暗角落,看着对方被自己操控的感觉,非常爽。 奈何具备空间传送功能的运输器,只能在高级抽奖中得到。 他现在,手头除了一把能用来自保的高爆无后坐力手枪,其他威慑物都是垃圾。 最垃圾的,就是那一箱老坛酸菜方便面礼盒,连孙邈那老狗都不稀罕要。 若想再次尝试当幕后大佬的感觉,他就需要好好攒一波威慑积分。 再抽几个具备空间传送功能,或者其他特殊作用的系统威慑物才行。 另外,他在威慑流程日记的可选项目里,有看到一个名为‘威慑执行傀儡’的触发选项。 似乎是能作为威慑执行人,直接代替自己参与威慑事件。 可惜,现在选项条是灰色的。 暂时无法选用。 估计会在后续的威慑周期,与威慑物嗅探功能一样,通过任务奖励的方式来解锁。 此时,张墨已经走进了这家麒麟美食坊旗舰店。 “欢迎光临。”x2 一进门,只见门前穿着红色旗袍的迎宾妹子,正不断对来客鞠躬。 “先生,您是一个人用餐么?” “是。给我找个空位。” 装修得富丽堂皇的一楼大厅,大部分位置都已经坐满,一位服务员妹妹带着他来到了靠近出口的偏僻角落。 “先生,实在抱歉,空位不多了,您看这里可以吗?” “行。” “那您看一下菜单。” 张墨接过一本厚厚的金色硬皮书册,翻开第一页。 (黯然销魂油饭:五毛八分八厘灵石币。) (配料:精榨青龙油,特调甲八级玄武肉,特级长粒米,至尊销魂泡菜。连续蝉联三十年油饭仙人至尊称号的陈麒麟主厨……亲手拌的。) 张墨:“……” (至尊飞升龙肉汤:三毛八分八厘灵石币。) (配料:特调甲十级青龙肉,天山冰库雪莲水,连续蝉联三十年油饭仙人至尊称号的陈麒麟主厨……亲手剥的蒜。) 张墨:“……” …… 服务员妹妹:“先生,先生……您怎么了?” 张墨用力合上菜单,皱眉:“这么大的旗舰店,菜价这么便宜?” 服务员妹妹:“先生,您要是嫌便宜,菜单后面还有顶级青龙刺身,是用炼气境九层修士的灵火烤制,只要十块钱呢。” 张墨:“最贵的才十块钱?” 服务员妹妹:“先生,是的呢。您也可以预约我们的真仙降临套餐,由油饭仙人亲自为您搭配最新鲜,最顶级的食材,只需要五十块钱哦。” “唉……” 张墨长叹一口气,缓缓起身,迈着优雅步伐向门外走去。 “低于一百块钱的菜根本没法入口,那是人吃的么?不吃了,不吃了,什么破店。” 服务员妹妹:“……” …… 麒麟美食坊旗舰店外。 “我呸!什么东西。” “当老子煞笔?一碗破油饭敢卖得比李记贵一百多倍,狗才来吃。我特么的把灵石币拿去擦屁股,也不让这种黑心商家赚。” 张墨狠狠朝地上吐了口老痰。 五毛八分八厘钱一碗饭,换算成购买力相当于前世六百多块钱 原本他还有点好奇,油饭仙人做的油饭到底有多好吃? 还打算吃剩了带些回家,让自家土鳖大哥也长长见识,顺便装个逼。 万万想不到,这韭菜割得好狠呐。 这不是割,这特么的是连根都刨了。 不远处,一个戴着红袖箍的大妈走了过来。 “在城区中心随地吐痰,罚款五厘钱。” 张墨:“……” 默默交了罚款,张墨回到起初下拖拉机的地方。 突突突突突。 “兄弟,你完事了么?走不?” 蒸汽拖拉机竟还在,黑瘦的司机问道。 “走。带我去公厕,我瞅瞅里面粪多不多。” 张墨爬上拖拉机。 司机开着拖拉机往前走,笑了:“肯定多,那地方十公里内就一个公厕,多的都快满出来了。” “这么多?” “嗯啊,多得很。” “你这拖拉机能拉粪不?” “我这是客运拖拉机,哪能拉那玩意儿。你要拉粪,得买抽粪拖拉机。要租不?我熟。” “喔,细说。” “我大姨就是隔壁义县掏粪队的。” “卖不。我买一辆。” “你买那玩意干嘛,租一天才八分,买一辆,少说得六十块钱。” “我就要买一辆。给你七十,晚上九点送公厕边上,干不干?” 司机:“……” 张墨:“你说话。” “真给六十?” “先付你一块钱当订金。” 司机面露警惕之色:“行是行。兄弟,可你得告诉我你要干嘛?” 张墨白他一眼:“你管得着么?挣了钱,以后换个地方拉客,别来城里。” 司机想了想,觉得这生意有搞头,点头:“行。我帮你去买。放心,我是实在人儿,不会拿了订金不回来的。” 张墨:“嗯啊,我信你。” 四十分钟后。 司机:“到了。” 张墨翻身下拖拉机,捂着鼻子走到公厕边上看了看。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味道。 和忠县老爹租的那间筒子楼边上的公厕——一模一样。 他又走到公厕后方预留的掏粪口瞅了一眼,黑黄黑黄爬满白蛆的大粪都快要溢出来了。 “很好。” 张墨点上一根华子,又给司机派了一根。 司机受宠若惊,连忙掏出火柴点上。 看着一脸陶醉表情的司机,张墨提醒: “抽粪拖拉机开回来后,给我加满水煤,锅炉不要熄火,就停隔壁街的空地上。灵石币我会放在厕所第五个茅坑,最上面通气窗的窗沿上。拿了钱,你立即就走,从此咱们谁都不认识谁,懂?” 司机叼着烟,迟疑了两秒钟,随后点头:“懂。兄弟,你放心,我是实在人儿。” …… 第三十九章 我给你想个好的 “行。不用送我,你现在就走。” 张墨催道。 “成。我这就去。” 司机掐了烟屁股,转身爬上拖拉机,一颠一颠地走了。 张墨蹲在地上拿手指画圈圈,连着抽了三根华子,确定拖拉机走远了,才起身掏出钱包。 点出七张十元灵石币的红票子,折成七只千纸鹤,捂着鼻子走进公厕,小心翼翼放在最高处的窗沿上。 “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家人整整齐齐。完美。” “好了。先回家吃饭,等夜里大干一场。” 张墨说着,便出了公厕,转身向李记方向走去。 …… 一分钟后。 原本已经离去的拖拉机司机,从公厕屋顶探出脑袋。 “你终于忍不住,露出马脚了。我就知道,这种值得枢密司专门开设特别据点的家伙,身上一定有大秘密。你这次死定了,叫你坑我的灵石币,害我被一撸到底……” 司机翻身落地,扯下人皮头套,露出一张年轻的英俊面孔。 此人…… 正是茂壬七七四五号探员,孟天狗。 半小时后。 吴大强丹药铺,枢密司东元特别据点。 鹰钩鼻中年男。 正在烤串儿。 烟雾弥漫,遮挡了视线,孟天狗又被电话线绊了一下。 “长官,我伪装成载客拖拉机司机,与目标人物攀谈后,有重大发现。” “有屁快放,你这个废物。” 鹰钩鼻中年男抓起一把孜然,冷眼看了孟天狗一眼,天生阴狠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这王八犊子看错了报价单,害得东元特别据点亏了好大一笔钱。 若不是他二舅正阳枢密所钱总探长来打了招呼,小王八犊子已经送去劳改营踩缝纫机了,哪里会只贬为最低级别的一级探员,还能隔三岔五在自己面前蹦跶。 孟天狗挺直腰杆:“目标人物意图花费七十元灵石币,购买一台抽粪拖拉机,并专门前往美食麒麟坊旗舰店踩点,很有可能是因为自家油饭铺被泼粪,意图恶意报复,这是赤裸裸的违法行为。” “喔?那小子这么狠,搞抽粪拖拉机去泼粪?” 鹰钩鼻中年男小心翼翼将孜然均匀撒在羊肉串上,面上不由露出一丝隐晦的赞赏之色。 孟天狗:“长官,我觉得他不管是不是要恶意报复去泼粪。我们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将目标人物抓回来,严加拷打一番,不管他身上有多少秘密,我保证在四十八小时内让他全盘托出。” 啪! 鹰钩鼻中年男先一巴掌抽掉了孟天狗两颗牙,然后用力捏着孟天狗的脖子。 “小王八犊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我做事?上面特意交代,该目标非常重要,只能暗中监视,绝不能动他一条毛,你他娘的找他聊个瘠薄,老实儿点,干好自己的事情就这么难?” 砰! 砰! 砰! 他不断将孟天狗的头往办公桌上撞。 “你他娘的还要去抓人,以为有你二舅打招呼,就忘了自己干的那点破事了是吧?就你厉害是吧?你是想死是吧?想死你和我说啊……” “长……长官,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连撞了十几下,孟天狗的脸已经血肉模糊,只觉得两眼发黑,脑袋晕乎乎的,下意识发出求饶声。 “哼。” 鹰钩鼻中年男将他当垃圾般扔在地上,拿起一串滋滋冒油的肉串,专心致志地吃了起来。 孟天狗趴在地上,浑身抽搐,肠子都悔青了。 他不过是想表现表现自己,好立些功劳来掩盖自己之前犯下的错误,结果却是这般凄惨下场。 心寒了。 吃完肉串,鹰钩鼻中年男狞笑着弯下腰,将铁签子缓缓插进了孟天狗的右掌心。 “小王八犊子,给你三天时间,把据点亏掉的灵石币弄回来。否则,老子把你剁了,穿成串儿烤了……” …… 张墨回到苍蝇馆子一条街时,已是下午四点多。 这个时间点,原本是李记油饭铺开始上客的点儿。 奈何早上遭了一手大的,尽管门前的大粪已经清理掉九成九九九,那股子恶臭依旧还是存在。 许多来吃饭的工人纷纷掩鼻绕道而走,铺子里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唯有两个忠实老客坐在那吃油饭,再无往日那幅热闹喧嚣景象。 张墨到家后,直奔厨房,准备弄点肥妖猪肉解解馋。 结果…… 被李无迭与孙香堵在里面,好一顿刑讯逼供。 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非要张某人讲清楚研究员是怎么考上的。 张墨倒也能理解,对于文盲能当上妖魔研究员这种事情,确实有些超出正常人的认知范畴。 可有什么办法呢? 现实就是如此魔幻。 他只能一个劲地整活,说得天花乱坠,来回糊弄。 总算让这两位暂时相信,他实际拥有特异功能,帮助高级法官孙邈治好了阳痿,人家无以为报,才帮他运作进了妖魔研究所。 李无迭瞪着小眼珠子:“你真能治阳痿?” 张墨煞有其事点头:“当然。我能发出一种特殊的脑电波,那玩意儿用脑电波一刺激,你猜怎么着?嘿,立马就毛毛虫变香肠。” 李无迭:“……” 孙香:“发一个我看看。” 张墨:“嫂子,我这本事一年只能用一次,让大哥等明年吧。” 李无迭大怒:“你再胡咧咧,我抽你。” 张墨:“看。心虚了,心虚了。胖子那活儿果然都不行。” 李无迭撸起袖子:“你再说?” 张墨:“偏不。你让我说,我就说,我不是很没面子?” 李无迭:“那你不要说了。” 张墨:“好,那我就不说了。” 李无迭:“……” “你俩打住。到此为止。” 孙香从柜子里搬出个火锅碳炉,喜滋滋道:“反正没生意。无迭,片点妖猪肉,晚上吃火锅给小墨庆祝一下。” 李无迭点头。 张墨点点头。 然后,一家三口开始准备吃火锅的食材。 没过多久,铜锅里的汤还没烧开呢,失踪多日的张襂回来了。 “饿死我了。儿媳,快给爹弄碗油饭,再来三头大蒜。” 张襂脚踩标志性的黑色硬底大号拖鞋,穿着件脏兮兮的白色背心,下身是深蓝色短裤,脸上、胳膊上到处是擦伤。 他尚未进门,这声音就先到了。 “这是被人揍了?” 张墨正在那摆动铜锅里的木炭,眼见死鬼爹这副狼狈模样,顿时乐了。 “笑,你还笑。” 张襂没好气瞥了儿子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的火锅,拉过一条凳子坐下,气哼哼道:“掉下水道里了。被我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偷了井盖,我非弄死他。” 张墨看着他身上一道道快结痂的伤口,大翻白眼:“爹,你是住下水道里了吧?” 张襂愣了一下,迟疑了零点五秒,然后反射白眼:“你怎么知道?” “不说算了。” 张墨反射反射白眼,然后自顾自倒腾着铜炉里通红的木炭。 并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张襂放在桌下正不断发抖的右手。 以及。 一新一旧的,两只满是污泥的黑色拖鞋。 不对劲儿。 死鬼爹有问题啊。 这时李无迭与孙香听到声音,也从后厨出来了。 “爹,你这几天去哪了,我和无迭都担心死你了。” 孙香面露喜色,端着刚切好的妖猪肉放到桌上,笑吟吟道:“今晚吃火锅,您先吃肉,垫一垫,油饭我等会儿去盛。” “唉,还是我儿媳孝顺啊。” 张襂突然开心起来。 他就喜欢这种一回家,立即有人热情迎接的感觉,就好像媳妇儿没死那会儿一样。 他先是乐呵呵用左手拿着筷子,夹了片妖猪肉片放进锅里,然后又是皱眉,又是叹气:“儿媳担心我,那是肯定的。不像某些逆子,亲爹回来还板着个死人脸。” 李无迭:“……” “无迭,说话。” 孙香偷偷在后背掐了李无迭一把,对于丈夫和公公这种见面就掐,势同水火的关系她一直觉得很为难。 公公虽然有点儿没正形,可在她看来也不像是丈夫说的那样混账,平日对自己态度也是极好的,关键是—— 整的活还都挺好笑。 “我跟这种老狗有什么好说的。” 李无迭斜眼看着张襂,皱眉:“要吃就快吃,吃完快回忠县去。我家不欢迎你。” 张襂没搭理他,夹起刚烫熟的妖猪肉,转头看向张墨:“儿。你有没有听到?” 正在调麻酱的张墨:“蛤?” 张襂:“有一条狗在叫。” “……”张墨。 张襂:“还是一条结婚都不请亲爹吃席的胖狗。” 张墨:“这个活不好笑,差评。” 张襂挠头:“等着,我给你想个好的。” 张墨在那提醒:“那你快点。大哥已经去厨房拿刀了。” …… 五分钟后。 李无迭再次被媳妇抽肿了右脸,正老老实实坐在桌前吃火锅,一直沉默不语,不敢再吭声。 孙香从货架上拿了两瓶龙虎山二锅头,与小叔子和公公吃得很开心。 张墨想着夜里还要去干大事,只是小口抿着白酒,一个劲地在吃肉。 张襂倒是一杯接着一杯,喝个不停,脸不红,心不跳,面上半分醉意都没有。 酒过三巡。 孙香清秀的小脸已经通红,又吃了几口涮菜,突然放下筷子,坐在那半晌没说话。 也许是酒劲儿上来了,看着铺子里空荡荡的前厅,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往外冒。 第四十章 烂活 张襂正在剥蒜,见状立即慌了,连忙问:“儿媳儿,怎么了。吃得这么高兴,哭个什么劲儿啊。” “啊香。别伤心了,咱们的铺子过几天生意会好的。” 李无迭看着默默流泪的妻子,连忙出声宽慰,胖脸上满是愧疚,心中懊悔无比。 不过一个形式上的仙人称号,何必去凑那个热闹,最终反倒给自家惹上麻烦事儿。 张墨看在眼里,默默递上纸巾,坐在那没说话。 孙香抽泣了好久,拿纸巾擦着眼泪,带着哭腔道:“对不起,今天这么高兴,我不该哭。可我就是忍不住……” 张襂顿时拉下脸来,沉声问:“怎么回事?有委屈和爹讲。是不是逆子欺负你了?” “没……没有。爹,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我们不偷不抢,安分守己地做生意,他们凭什么啊……” 孙香连忙摇头,拼命深呼吸,强忍着不让眼泪钻出眼角。 可抽抽了几下,到底没忍住,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外流,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李无迭拍着媳妇的肩膀,不断安慰,在张襂要吃人的目光下,吞吞吐吐将今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襂听完经过,两条乌黑的大眉毛顿时拧成了倒八字,瞪眼道:“逆子。你真给我们老张家丢人。” 李无迭有些气不过:“再说一遍,我姓李,叫李无迭。我没爹!再说这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张襂哼哼道:“没用的东西,就会窝里横。人家今天敢来泼屎,明天就敢上门大耳刮子抽你。还想当油饭仙人,我呸!我看你是绿王八仙人。” “现在是依法治派时代,这事儿巡检所会处理,用不着你这老狗操心。” 李无迭被说得有些心虚,可又不想在张襂这条老狗面前丢面子,只好死鸭子嘴硬强撑。 “唉……造孽……生出这么个玩意儿。” 张襂拍着大腿,一副悔不当初模样,转头看着孙香:“好儿媳啊。” 孙香闻言,擦着眼泪解释:“爹……这怪不着无迭,咱们小门小户确实惹不起那家人。” 张襂神情郑重了几分,咋呼道:“离婚!必须离婚。儿媳啊,这逆子配不上你,白瞎你这人儿啦。” 孙香:“……” 李无迭:“……” 张墨:“……” “爹你说什么呢……” 孙香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继续擦着眼泪:“无迭这些年对我的好,我心里最清楚,为了这事儿犯不上离婚。” 砰! 李无迭猛拍桌子,霍然起身:“老狗,你还在那放屁!看我不抽你?” 张襂将杯子里的白酒一饮而尽,又转头看张墨:“你看,这逆子又窝里横,只会在自家人面前咋咋呼呼。” “老狗,受死。” 李无迭被气坏了,跨步上前一把掐住张襂的脖子。 张襂见状,直接一招猴子偷桃捧住李无迭的蛋。 “老狗,我掐死你。” “逆子,看我捏爆你的蛋蛋。” 孙香:“……” 张墨:“……” 张襂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可还是作死的在那嘿嘿直笑:“窝里横的绿王八。” 李无迭红着脸,双手更加用力:“臭不要脸的老流氓。” …… “嫂子,交给你了。我上楼睡会儿。” “嗯。交给我了。我再看两分钟就动手。” 张墨放下筷子,看着互掐中的两人,不由翻了个白眼。 烂活。 看过了。 没意思。 …… 次日,凌晨一点整。 张墨醒了。 左右看了看,发现死鬼爹没在家睡,也许最终还是被大哥赶出去了。 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李无迭的鼾声此起彼伏传来。 将帘子拉开一道缝,这家伙和大嫂睡得正香呢。 套上汗衫,穿好裤衩,再穿上短裤。 蹑手蹑脚地下床,轻轻拉开帘子,迈着猫步走出卧室,沿着漆黑一片的楼道往下走。 从楼梯下来,转角便是李记油饭铺的正门。 张墨四下看了看,路灯都熄灭了的街道上漆黑一片。 夜风习习,他打了个哆嗦,快步向三合坊以东的方向而去。 赶路中途,打开威慑流程日记本的图标。 “启动。” 张墨在心中默念。 【你已完成威慑程序编写,请确认检查无误,是否启动?】 “启动。” 【编号dsba9999威慑物,已准备就绪。】 【由于宿主暂无威慑执行傀儡……】 【本次威慑程序执行人:张墨】 【编号00003次威慑程序启动完成,程序代号‘粪漫金山’……】 …… 是的。 粪漫金山。 昨日他特意去油饭仙人的旗舰店踩点,又是找粪坑,又是买抽粪拖拉机。 目的很简单。 你不是给我家泼粪么? 老子弄一车大粪,把你的旗舰店给淹了。 以牙还牙,以粪还粪。 这还不算完,手里还有那本记录了行贿名单的日记本。 有这玩意儿在,就等于捏住了陈麒麟的命根子,后面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当然,泼粪这种事情,你泼了我,我就非要泼回来。 看着确实有点幼稚。 也很容易被人猜到究竟是谁做,甚至弄到最后引火上身也是有可能的。 可没办法。 他张某人就是心理变态。 看着大嫂表面不在乎,酒后委屈到哭出鼻涕泡的模样,这粪不泼回去,念头就不通达。 还难受得要命。 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这个威慑周期的要求是:威慑影响力要大于百分之十。 作为被威慑者的陈麒麟,虽在东元有些名气,也算得上是本地知名富豪。 可若只是偷摸去威胁他,最终系统给出的威慑影响力,大概率不会有百分之十。 毕竟上一周期的孙邈,作为东元法院三位高级法官之一,论起身份地位要比陈麒麟高多了,系统也只给予了百分之六的影响力判定。 张墨推测,威慑影响力首先是与被威慑者身份地位挂钩。 另外,还要看威慑事件传播时的广泛程度。 受威慑事件影响的人越多,系统最终给出的影响力数值就越高。 而那家麒麟美食坊旗舰店,身处闹市区,还刚好在东元官邸大楼边上。 明天一早,附近的居民、来购物的游客、来上班的公务员…… 会有无数人亲眼目睹,往日最熟悉的餐厅被屎山尿海淹没的震撼景象。 这种稀罕事,也会第一时间惊动东元日报和东元电台的记者,再经过报纸和收音机那么一传播…… 影响力,简直不敢想。 高于系统要求的百分之十,是肯定没问题的。 第四十一章 巧了 张墨与那名司机约定好的交接位置,距离李记的直线距离并不算远。 所以他没骑李无迭的二八大杠,靠着一双大长腿,走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到。 尚未走到公厕隔壁街的空地,蒸汽机锅炉发出的低鸣声就先传到了他耳朵里。 …… 来了。 孟天狗脸上缠着染血的绷带,正趴在空地旁一栋筒子楼顶层,在默默继续自己的监视行动。 卑微的一级探员没人权。 即便自己不小心摔伤了,也要带伤上阵,顶替二组的同事继续监视目标。 …… 张墨快步向前。 一辆满是泥泞的巨型拖拉机映入眼帘,远远望去,在银色月光映衬下显得有些莫名狰狞恐怖。 布满铆钉的粪便仓随着蒸汽机的抖动,不断有干燥的大粪颗粒簌簌下落,伴有一股恶臭飘散迎面而来。 “这味道……” “真棒!” 张墨抽动着鼻子,满意地点头。 司机老哥果然是个实在人,弄来的这辆抽粪蒸汽拖拉机,粪便仓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的多。 这也就意味着…… 能装更多的粪。 张墨爬上驾驶位,一番摸索,找到了蒸汽缸的拉杆。 轻踩油门,小心翼翼地开着这辆庞然大物,向隔壁街的公厕驶去。 公厕掏粪口后面是一堵肩墙,拖拉机无法靠近,只能停在十几米外的主干道上。 张墨从驾驶舱跳下,目测盘踞在粪便仓上的管子,觉得长度应该够了,准备直接将抽粪管拉过去。 然后,他眼珠子忽然瞪得溜圆。 他。 发现了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那就是…… 他的大粪被人捷足先登了。 只见。 掏粪口边上。 放着两个硕大的铁桶。 一个只能看到背影的男人,正举着一根长杆掏粪瓢,卖力地在往桶里舀粪…… 舀的还贼快。 男人听到身后拖拉机发出的噪音,浑身一震。 不耐烦地转过脑袋,瞪着大眼珠子:“有病啊,深更半夜的,大粪都要来抢。后面等着,给老子排队。” 张墨:“……” 张襂:“……” 孟天狗:“……” 张墨和张襂异口同声:“你来干什么?”x2 …… 张墨看着地上装着大粪的铁桶,又看看嘴角叼着烟的死鬼爹,沉默了一秒钟,叹气道:“我要去油饭仙人家泼粪。” 张襂鼻孔喷着烟,眯起眼睛,目光如炬:“我也要去油饭仙人家泼粪。” 张墨:“巧了。” 张襂:“巧了。” 张墨:“那一起?” 张襂:“嗯,一起。” 二人相视一笑。 孟天狗:“……” …… 张墨抱着粗硕的抽粪管,直接捅进公厕的掏粪口,然后用力拉下拖拉机上的抽水机启动杆。 只听一阵嗡嗡声响起,用某种不知名皮料制作的抽粪管表面一鼓一鼓的,比浓粥还黏稠的大粪开始往粪便舱里钻。 同时,掏粪口处的水位,渐渐有了下降趋势。 张襂咬着烟屁股,看得目瞪口呆:“儿。还是你有想法。这比我拿桶装快多了。” 张墨:“那是。爹,你会开拖拉机不?” 张襂点头:“会。你爹我啥都会,全才。” 张墨:“巧了,我也是。” …… 半小时后。 巨型粪便仓只装到了八成满,可公厕里积攒了数年的积年老粪已经被抽干。 “出发。爹你来开。” “儿。知道地址不?” “知道,听我指挥。” “好,走着。” …… 一小时后。 东元官邸大楼旁。 夜深人静,凉风呼呼吹。 空无一人的街道,熄灭的路灯,一辆载着巨型圆筒粪舱的蒸汽拖拉机,缓缓停靠在麒麟美食坊旗舰店边上。 张墨戴着口罩和帽子,拖着长长的抽粪管,小心翼翼走到美食坊金碧辉煌的正门前。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东元人并没有夜生活一说,万籁俱寂,三层高的美食楼里漆黑一片。 蓬! 哗啦。 张墨用后肘击碎了迎宾门上的一块玻璃,将抽粪管捅进去。 “爹,可以喷了。” “好。” 张襂反推抽水机的拉杆。 随着嗡嗡声,大量黏稠的粪粥,迅速蠕动,顺着管子流进用餐大厅。 一股恶臭顿时弥漫开来。 张墨连忙捂着口罩退回来,拉开口罩边缘,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点上一根华子,猛嘬一口,浓烈烟雾入肺,迅速驱散了那股强烈的作呕感。 “爹,你在这看着。省着点喷,我去后门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位置。” “成。小心点,若遇到麻烦,喊我。” …… 留下死鬼爹守着,张墨一路小跑溜到后门。 如法炮制,找了扇窗户,一肘干碎玻璃,麻溜的翻身往里钻。 不得不承认,炼气二层修为虽施展不了什么法术,可随着灵力日渐增多,肉身强度是提高了不少。 换做往日,这种双层的隔音玻璃,别说肘击,就是拿锤子用尽全力去砸,都未必能干碎。 摸黑上了二楼,四下看了看,发现二楼也是用餐区。 玄关处还摆着个真人比例高度的铜像,凑近仔细瞅了瞅,正是陈麒麟那副缺德模样。 砰! 一脚给它踹翻,张墨掏出小鸟,往雕像碎片上浇了一通热汤。 然后是三楼。 这里除了众多雅间,便是几间办公室。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摸到写着主理人牌子的房间门前。 门。 当然是锁上了。 而且是精炼的赤铁门,徒手很难打开,除非施展法术直接轰。 张墨见状,从口袋里掏出昨日在研究所誊抄的几张纸,顺着门缝塞了进去。 “先这样。现在去楼顶。” 张墨嘿嘿一笑,沿着楼梯快步上了天台。 从天台往下看,见张襂正蹲在那抽烟,他捡起一块碎水泥块,冲着烟头的亮点扔了过去。 张襂原本正蹲在地上屙屎,想着万一大粪不够,还能弄点新鲜地抹在门上。 感受到脑门被砸了,他下意识仰脖往上看。 张墨探出脑袋,伸手示意,让他将抽粪管扔上来。 张襂心领神会,穿上裤子后,便将那抽水机关了,从一楼大厅的门窟窿里拔出抽粪管子。 他先将管子里的粪汤抖干净,然后抱着管子奋力一甩,十几好米长的抽粪管,竟恰到好处,稳稳落在天台上。 张墨愣了愣,随后向楼下竖起一个大拇指。 张襂放下拉杆,抽水机开始反转。 散发着恶臭的粪粥再度滚滚而出,直奔天际…… 张墨咬着烟屁股,抱着粪管,居高临下,开心的对着美食大楼的白色墙壁喷来喷去。 他喷得很用心,喷的也很仔细。 生怕大粪不够,小心翼翼控制管子移动幅度,努力让整座楼能均匀地覆盖上一层大粪外衣…… 第四十二章 粪便魔术师 夜里弄到凌晨五点才收工,张墨是真觉得累了。 回家后,匆忙洗漱一番,趁着大哥大嫂还没醒,摸回小阳台,倒头便睡。 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赶紧穿好裤衩,下楼去铺子里吃早餐。 想起昨夜的辛勤劳动成果,他面上不由露出一丝欣慰笑容。 过了一日,李记门前的恶臭味略微淡薄了不少,可店里用餐的食客依旧不多。 大哥不在家,大嫂心情也不太好,坐在收银柜后面,杵着腮帮一副无精打采模样。 “小墨,今天不去研究所上班?锅里有刚拌的油饭,我给你弄去。” “周六休息。嫂子你坐着吧,我自己弄。” 张墨说着,跑去后厨打了满满一碗冒尖的油饭,顺手打开收音机,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 开吃。 收音机里正在播放戏曲串烧节目,不过十二点十五分,东元电台会准时播放午间新闻。 想起昨晚的杰作,张墨满怀期待。 东元日报可能要明日才刊登,广播新闻的时效性更强。 这种好端端一座大楼,一夜间变成粪楼的怪事,新闻效果绝对爆炸,电台一定会播的。 十分钟后。 午间新闻开始。 还是那个熟悉颇有磁性的男音。 先是播放了一段《不婚者门派抚养费》法案,即将在整个炎黄州境内实施的公告。 然后是东元城牧去前线战区视察,与战区总指挥林天行友好洽谈的专稿。 …… (下面是一起特别新闻,关于今早我东元官邸大楼旁的麒麟美食坊旗舰店,遭到奇怪人士报复的诡异案件。 是的,就是那家城牧大人去吃了都说好,由蝉联三十年油饭仙人称号的陈麒麟主厨开设的知名餐厅。 各位正在收音机前的居民们,你们一定很好奇,我为何要用诡异二字来形容今早发生的事情。 但确实很诡异,非常匪夷所思的那种。 今早六点三分,有出门晨练的居民发现,自家边上的麒麟美食大楼,表面竟然被人涂成了粪楼。 注意,不是那种简单的泼粪。 而是用一种非常艺术的方式,均匀的给整座大楼披上了一件黄黑色的粪便外衣。 听起来很匪夷所思是不是? 收到该居民爆料后,本台特约记者‘张大牛’先生第一时间赶往现场核实。 据张大牛称,现场极为混乱。 巡检所、消防所、城区建设所、以及东元料理协会工作人员都第一时间抵达了现场。 根据城区建设所的‘王主任’介绍,整栋大楼不仅是表面被人恶意涂抹了粪便,位于一楼的宴会大厅也已被粘稠的粪水淹没。 预计整座大楼的清理费用,以及局部拆除重建费用,将高达一千元灵石币。 加上未来几个月餐厅无法正常营业,间接损失将高达三千灵石币。 巡检所的吴所长表示,当地巡检所已成立专案组,将调集超过一百名业务能力过硬的巡检,对本次美食楼涂粪事件展开调查。 在专案组内部,他们将该案件的凶手称呼为‘涂粪怪人’。 这个名字本人认为还是比较贴切的,但附近居民给这位作案者取了一个更具备传奇色彩的名字。 那就是—— ‘粪便魔术师’。 一夜间,凶手将一座美食楼变为了臭气熏天的粪楼,这样的称呼也确实能称之为魔术。 另外,又有知情人士爆料,麒麟美食坊的主理人,也就是拥有油饭仙人头衔的陈麒麟先生。 他发现旗下美食楼被人涂抹粪便后,曾试图进入大楼三层办公室拿取重要文件以及银行票据。 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位神奇的粪便魔术师还留了后手。 他拿掉了美食楼二层玄关顶部的四块铝扣板,在吊顶空间内留下了两桶大粪。 并巧妙地用电报线,布置了一个简单的小机关。 当陈麒麟先生走上二层之际,刚好被电报线绊倒,在电报线的牵引下铁桶倾斜,不幸的陈麒麟先生被超过三百斤的大粪汤淹没。 值得庆幸的是,年事已高的陈麒麟先生,虽然并非主修战斗科目的修士,但修为境界已达到炼气境九层,身子骨还算不错。 经抢救,陈麒麟现在除了精神状况不太好之外,身体方面已经无恙。 稍后,本台将电话连线现场特约记者张大牛,为广大居民带来该案件的最新消息。 广告之后更精彩……) (王姐,你说我和老公都结婚两年了,还是没孩子咋办呀? 去幸福街回春堂找王医师啊!专治不孕不育,已经为千万家庭圆梦。 真的这么有效……) …… 张墨:“……” 孙香:“……” 咔嚓。 张墨用力按下收音机关机键,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午间新闻这么严肃的节目,恰这种烂广告的钱,太过分了。 不过新闻不错。 这主持人很幽默嘛。 涂粪怪人。 粪便魔术师。 哈哈哈哈哈…… 有点好笑。 至于那两桶从天而降的大粪…… 真不是他干的。 那是张襂的杰作。 昨晚他还鄙视死鬼爹,这种拙劣的机关,怎么可能会有人上当? 结果,还真一泼一个准。 也许…… 蠢货的脑回路就是这么神似。 张墨越想越觉得可乐,站在那咧嘴嘿嘿嘿、嘿嘿嘿,笑个不停。 孙香目瞪口呆地听完了广播,立即起身将张墨拽进后厨。 “那个涂粪怪人不会是你吧?” “大嫂,我要纠正一下,是粪便魔术师。” 孙香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好,好。粪便魔术师,是不是你弄的?” “绝对不是我。但……昨天老爹可没在家。” 张墨摇头否认。 被大哥大嫂知道是自己干的,这俩又要开始唠叨了。 “爹干得漂亮,太解气了。” 孙香已经开始脑补公公提着粪桶,在美食楼上涂抹大粪的搞笑场景了。 可笑了一会儿,她面上又露出忧虑之色: “我听广播里说,陈麒麟家损失了好几千块钱,巡检所都成立专案组了。小墨,你去把咱爹找回来,让他出去躲躲吧。可别为了帮我出气,害得爹被关进去,” “成,我去找找。” 张墨点头,打算先去官方修炼中心,完成今日的修行计划,然后在为明天的威慑执行的程序做一些准备。 至于找人,那是不可能找的。 第四十三章 要收拾死肥猪 东元官方医务院。 甲六号,装修豪华的贵宾病房内。 啪! 装着温开水的杯子被用力砸在地上,然后裂成两半,浸湿了名贵的羊毛地毯。 陈麒麟看着杯子碎片,皱纹密布的脸上是极致的愤怒。 “再说一遍,我不需要吃药。出去!” 他浑身微颤,目光阴狠地看着来送药的护士。 “好……好的……陈先生。” 来服侍贵宾病号用药的护士小姐,瑟瑟发抖地端着药箱,退出病房。 过了一会儿,房门再度被推开,一名拿着文件袋,脸色蜡黄的矮个子中年男人,急匆匆地走进来。 “爹。您没事吧,可是吓死我了。” 坐在沙发上的陈麒麟余怒未消,瞪了大儿子一眼,怒声道: “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死!你爹我今年都九十七了,在东元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人用粪汤浇了一身,老脸往哪放!” “我那是故意装晕,你给我送医务院来干什么?” 陈玄武一脸尴尬:“您装得太像了,没看出来。我的爹哎,我也怕啊。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咱们家的生意就全完了。” 陈麒麟脸色更难看了,冷笑道:“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巡检所那面查出来没有?这次咱们损失大了,没个三年五年是缓不过来的,我一定要让这个人死。” “没那么快。专案组刚成立,我刚去吴所媳妇儿开的古董店,买了两百块钱的古董,这案子他不敢不卖力。” 陈玄武说着,脸色也阴沉下来: “爹不用您说,我也知道,这事儿肯定没完,一定要将这个畜生找出来。他缺德缺大了,咱们刚建的新楼啊,那么好的地段,就这么给人糟蹋了。” 见儿子处理得还算妥当,陈麒麟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另外,你再去城区建设所找王主任,钱不是问题,让他帮咱们协调一批人手,尽快将美食楼清理干净。” “那是旗舰店,是咱们家的脸面,臭烘烘摆在那,一天不重新开业,就被人多笑话一天。” 陈玄武点头:“行,我等会儿去找姓王的小舅子,他们家新开了间茶叶铺,买上一百块钱茶叶就差不多够了。” 陈麒麟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冷声道:“玄武,你说这个涂粪怪人,会不会是那李无迭?” “不能吧?” 陈玄武皱着眉头:“您之前让我教训教训那头肥猪,让他少搀和油饭仙人评选的事儿,我是叫了几个人去他的破店泼粪,他们也报案了。” “后来,冯巡检来打了招呼,说案子压下去了,报案时死肥猪连个屁都不敢多放。我看,他没胆子干出这么大的事儿来。” 陈麒麟语气阴狠起来:“不管是不是他干的,都要收拾他。这胖子手艺确实不错,不能让他参选下一届仙人评选。” “好,回头我就去办。” 陈玄武嘿嘿笑道:“我打听过了,他媳妇不能生孩子,每年都要交绝育税,欠着生育名额呢,这可是明摆着的违法行为。” “我去财税所打个招呼,合理合法送他媳妇去劳改营呆两年,我看死肥猪还老不老实。” 陈麒麟微微颔首:“可以,就这么办。我累了,你去吧。” 陈玄武将文件袋放在茶几上,临走又提醒了一句: “对了。爹,这是您办公室里的文件和银行支票。楼里现在臭的不行,我实在进不去,找了个不识字的小工拿下来的。我可没看啊,您瞧瞧是不是有漏拿的。” 陈麒麟摆了摆手。 啪。 病房门关上。 陈麒麟故意多等了一会儿,才撕开封口,打开袋子,取出里面的各种文书和票据。 今日他之所以忍着恶臭,也要亲自去办公室拿这些东西,实则是为了一本既是日记、也是账册的黑色笔记本。 那里面记录的名单和账目,都是要命的东西。 也是他在关键时刻,可以用来自保的底牌。 “嗯?” 陈麒麟尽是老人斑的脸上露出错愕表情。 “没有?玄武那小子拿漏了?” 他蹙着眉头,又仔细翻查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他要的笔记本。 “这是……” 不经意间,他发现了几页陌生的文稿。 看着上头用狗爬字迹写的一行行贿账目,陈麒麟眼角抽了抽,皱巴巴的额头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坏了。 日记。 可能被那涂粪怪人拿走了。 陈麒麟只觉得脑袋在嗡嗡响,两眼开始发黑。 这种东西,是他自保的手段不假,可若泄露出去,也是能要他命的存在。 这些年靠灵石币开道,他的餐饮生意做得可谓风生水起,期间贿赂过的官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个。 真被抖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官老爷死不死他不知道,自己是肯定要完蛋的。 “也……也有可能是玄武找的小工拿漏了。” 陈麒麟开始自我安慰。 可看到第二张纸末端的那一段话时,一切自欺欺人的幻想瞬间烟消云散。 (缺德仙人你好,我是你爹。) (你的命根子在我手里,看到这段话时,请先默念三声爹,否则我会生气的。) (你只有一天时间。) (准备好一千元灵石币,注意,要不连号的新钞。还有,那个什么朱玉街四十八号弄得长生法器也要带上。) (然后……敲断自己的右腿,敲断你儿子的左腿。注意喔,必须是彻底敲断的那种。) (如何怕疼,本爹给你个建议,你们可以互相敲断。) (在后灵历一九三六年,三月二十日,中午十二点整,带着钱和法器,前往dc区、夜猫大街的邮电通信所。) (到时我还你日记,你给我钱。) (记住!过时不候。报案、敢带狗腿子、我把你全家塞粪坑里淹死,顺便将你写的账目印一万份,洒满整个东元城,同时,法纪审查委员会也会第一时间收到账目的正本……) (差不多了,就先写到这……) (对了,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 (你这个不孝子,敢生你爹的气?) (算了,暂时先原谅你,就这样吧……) 蓬! 看完纸上的内容,陈麒麟愤怒地起身一脚踹翻了沙发。 在外面听到动静的护士小姐,连忙推门进来。 “陈先生,陈先生,发生什么事情了……” 陈麒麟伛偻着背,浑身发抖,指着护士怒吼:“滚!我没让你进来,给我滚回去!” “是,是。” 护士被吓得花容失色,用力关上房门。 第四十四章 头版头条 十分钟后。 “等着!涂粪怪人。你等着,我一定会将你找出来,我一定要弄死你,我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陈麒麟胡乱发泄了一通,砸烂了病房里所有摆设。 极致的愤怒过后,理智重新占领高地,接踵而至便是极致的惊恐。 涂粪怪人的威胁,好似一柄悬挂在他头顶的利剑,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只觉得心慌气短,淋漓冷汗早已湿透了后襟。 他坐在床上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感受到心窝子传来的痛感,连忙从衣兜里掏出一只黑色的鼻烟壶。 鼻烟壶的样式很普通,黑底白纹,在东元随便一家烟酒铺,都能用五分钱买到一只类似的。 陈麒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脸贪婪地将鼻子凑近瓶口,用力一吸。 一缕若有若无,类似烟雾般的黑色絮状能量,从鼻烟壶里逸散开来,仿佛有了智慧一般,灵巧地钻进了他的鼻孔、嘴巴、和耳朵…… “啊~~~” 陈麒麟发出一声幸福的呻吟,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 肉眼可见的是…… 他眼角紧蹙的皱纹,正迅速在被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抚平。 额头密密麻麻的老人斑,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消失。 他忽然挺直腰杆,目光阴冷地坐在那,仿佛直接年轻了十岁。 “这可是我的好宝贝啊。钱可以给你,什么都可以给你……这宝贝就是我的命,绝不能给你。没了宝贝,我宁愿直接去死……” 陈麒麟好像换了一个人,不断来回把玩着手中的鼻烟壶,眼中尽是贪婪之色。 …… 后灵历一九三六年,三月二十日。 中午十一点整。 夜猫大街,邮电大楼…… 对面。 帝豪宾馆,十层,甲十七号房。 张墨正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抽着华子,吃着贵宾房专享的免费水果,忙得不可开交。 免费的,吃着就是甜。 毕竟在帝豪宾馆,这种架设了小型防御隔绝法阵的贵宾房,一天的住宿费就要五块钱。 为了不用居民证登记,他还额外给了前台小妹五毛钱的好处费。 屋内这座隔绝法阵,不仅能阻隔神识的感知,还能屏蔽声音传播,同时能承受三阶以下的法术攻击。 “呦,竟然还是头版头条。” 吃完水果,张墨弹了弹烟灰,顺手拿起茶几上最新一期的东元日报。 主标题:震惊!一男人用大粪涂墙,结果竟是这样。 副标题:飞驰与摩天大楼之间的神秘男子,粪便魔术师闪亮登场。 张墨:“……” “写得挺好,但下次不要写了。” “时间差不多了,陈麒麟应该快来了吧。” 看着墙上挂钟,见已经十一点半,张墨擦了擦手,起身来到窗台前。 靠窗位置放着一架大口径的天文望远镜,这是他今早在青龙大卖场,花费二十元巨款购买而来。 将窗帘扒拉开,张墨眯起一只眼,透过望远镜的镜片,开始来回扫视邮电大楼附近的人流。 …… 一辆黑色的灵气轿车,已经从宁山街道转向,正朝着夜猫大街行驶而来。 车上。 坐着两个人。 没有司机。 陈玄武在开车。 陈麒麟阴着脸,端坐与后座,手中还拎着一个黑色手提袋。 “玄武,你找的人靠不靠得住?那混账涂粪怪人既然敢做这种事情,必然也有所依仗,修为恐怕不会低,或许是个筑基境的高手。” “爹,你放心,绝对可靠。是顺达快运那面的关系,三个人都是荒野上小有名气的职业猎妖师。 他们领头的叫‘吴成仙’,同样也是筑基境。另外两个猎妖师,也有炼气境巅峰修为。 他们这种刀口舔血的和咱们不一样,咱们修行只是为了长寿,法术修行都荒废了。 那吴成仙据说掌握了一种四阶的特殊法术,配上法器,能直接斩杀堪比金丹期的妖兽。 他早年还是斩妖除魔特别行动司的探员,后来因为酒后屠杀居民被通缉,就一直在荒野上飘着。涂粪怪人再厉害,能厉害过这种顶尖的职业猎妖师?” 陈麒麟叹气:“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万一涂粪怪人留了后手,我们即便将他擒住,他身后之人也会将账目暴出来,若真交去法纪审查委员会,咱们就全完了。” “我的爹唉,一千块钱可不是小数目。这钱咱们宁愿给职业猎妖师赚去,也不能便宜了混账涂粪怪人。” 陈玄武面露狠色:“您想想,就算咱们认栽,给了钱。您觉得这事儿可能就这么过去么? 他能要挟一次,就有第二次,这就是个无底洞。所以无论如何,咱们必须赌一把。即便他有后手,将他抓回来慢慢拷打一番就是,我就不信他受得住酷刑能一直不松口。” 陈麒麟听了儿子的分析,虽觉得有些道理,却还是摇头:“不成!等会儿让三个猎妖师不要轻举妄动,涂粪怪人要钱,就给他。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玄武,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咱们是穿鞋的,咱们的命天生就比别人贵。赌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连命都没了,所以哪怕有万分之一输的概率,我都不赌!” 陈玄武闻言,转头看着父亲,咬牙切齿道:“爹!都什么时候了?这不是赌不赌的问题,现在咱们是根本没有别的路可选。” 陈麒麟目光阴狠起来:“你到底是年轻,只会冲动行事。涂粪怪人来取钱,一定会乔装打扮而来,等会儿让那三个猎妖师给我盯好了,先弄清楚他是什么人,住在哪里,有没有同伙。 即便他身法高超,躲过了追踪也没关系。你也说了,他要了第一次钱,就会要第二次,要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是人都会有破绽,总有一日他会露馅的。 到时你我再伺机而动,让猎妖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做掉就是。” 陈玄武听完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他觉得陈麒麟是老糊涂了。 或者说,并不是糊涂,只是单纯的怕死而已,怕到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 陈玄武劝道:“爹,您就听我的吧,咱们今日必须直接动手,您说的法子根本不现实。您想,那怪人若是拿了钱,从此以后不再出现怎么办?或者,他拿了钱,还不讲信用,直接将账目送去法纪审查委员会,又怎么办?” 陈麒麟:“……” 陈玄武疑惑地回头:“爹。” 陈麒麟沉默良久,忽然恶狠狠道:“玄武,你变了。你不孝顺,你要故意害死我是不是? 我告诉你,那账目上也有你的名字,你跑不了。咱家的产业,没我油饭仙人在!什么都不是!” “爹。您说什么呢。我可是哥几个里面最孝顺的……算了,算了,就按您的意思办,咱们徐徐图之……” 陈玄武是又气又恼,险些将灵气车开到沟里去。 他赶紧猛打方向盘,回正车头。 灵气轿车继续向前平稳行驶,陈玄武心中却觉得老爹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或者说,是自从去了朱玉街四十八号后,性子就变了,变得特别怕死,变得特别多疑…… 第四十五章 我是你爹 上午。 十一点。 五十二分。 身处帝豪宾馆十层,甲十七号房的张墨,在望远镜中,看到了一辆黑色的灵气轿车,缓缓停靠在了邮电大楼门前。 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下车后,快步来到灵气轿车后方,正殷勤的在帮一名矮瘦老者开车门。 “这黄脸男是他儿子?” 张墨想了想,陈麒麟的样子他是在威慑嗅探界面中见过的。 至于那个据大嫂所说,年轻时去地下窑子不给钱的陈玄武,应该就是这个黄脸男了。 他转动望远镜向左移动,将视线转移至街道末端,有了新发现。 “缺德仙人,你不老实啊,竟然真带着狗腿子来。” 张墨透过镜片,又发现了一辆黑色灵气面包车,正远远停在夜猫大街的末端。 这时,远处面包车侧门也被推开。 一个,两个,三个…… 接连下来三个身穿蓝色连帽斗篷的人。 为首的,是个表情阴冷,满脸横肉的光头男,身后还背着个一人高的黑色大琴箱。 另外两个,由于带着帽兜,看不太清楚长相,只是二人手中也皆提着个黑色长条皮箱。 三人下车,聚在一起商讨几句。 随后兵分三路,各自在邮电大楼周边找了处视线盲区藏身。 若不是居高临下,还真不容易发现他们的存在。 “卧槽。这几个货一看就有点东西,似乎是那种职业猎妖师啊。” “箱子里装的八成是法器,这是要直接干死我啊。还好我又帅又聪明,没打算亲自下场。” 张墨看得眼角直跳,大呼侥幸。 他之所以将监视地点选在帝豪宾馆,便是因为这里距离邮电大楼正门够远,直线距离起码有十公里。 而帝豪大楼,足有十层,作为东元第三高楼,站在顶层视线极好,用望远镜,能将邮电大楼附近所有位置看得一清二楚。 算上垂直高度,十多公里远的距离,他又是躲在窗帘后面偷窥,别说是拿肉眼观察,就是筑基境巅峰修士,神识扫描范围也不会超过五公里。 “码的,缺德仙人你不讲武德,就别怪我下死手。” 眼见三个躲在阴暗角落的猎妖师,在自己眼皮底下来回转悠,张墨咬牙骂了一句。 他拿起电话听筒,转动拨号盘,接通了邮电通信所的专线。 帝豪宾馆的贵宾间,已经接入城区短途电话线路网,可以经通信总台转接,联系到全东元所有分机。 “您好,这里是邮电通信所接线处,请问您要致电哪里?” “帮我接你们通信所九号通话坐席,请陈麒麟先生接电话。” “了解,请稍等。” “好的。” 张墨握着话筒没放下,又将眼睛凑到望远镜前。 屏住呼吸,缓缓移动镜头,将视线聚焦在邮电大楼正门左侧第三个窗户。 透过那里的玻璃,他刚好能观察到在九号通话坐席接电话的人。 …… 帝豪四楼,乙四十六号,普通客房。 孟天狗端坐在沙发上,正视图用神识去感知身处在十楼贵宾房的目标人物。 片刻后。 他脸上露出一副死了妈妈的表情。 奶奶的。 贵宾客房里竟然有隔绝法阵。 孟天狗叹了口气,拿出工作手册,在上面写道: (后灵历一九三六年,三月二十日,上午十一点。目标人物进入帝豪宾馆甲十七号房,意图不明确,经孟天狗探员推测,可能是找特殊服务……) “一对六。” “一对九” “一对十” “管上,一对炼气修士。” “大你。一对筑基修士。” “王炸,双修金丹期男女。” …… 房间内,还有另外三名同行的枢密探员…… 他们正在斗地主。 “要不起,输了,输了。” “地主快给钱……” “不玩了,妈的,晦气,一直输。” “那吃饭去……” “走,走。” “小孟,将目标看好了,我们先撤,晚点来换你。” 其中一名探员嘱咐道。 孟天狗露出厌恶的神情,不情愿地点头:“好……好的。” “快走吧,理他做什么。人家二舅是总探长,一门心思想往上爬呢,哪能和咱们这种小角色厮混。” 另外两个探员拉着说话的探员,勾着肩,搭着背,悠然推门离去。 “哼!一群枢密司的蛀虫!” 孟天狗冷哼一声,再度露出死妈脸。 这些没理想、没有奋斗精神的混账,打了一早上斗地主,什么正事儿都没干,现在竟然直接扔下自己去吃午饭。 估计,要睡过午觉才会来顶班。 一级探员就这么没人权? 这一刻,孟天狗的眼角湿润了。 他摸了摸脑袋上正在渗血的绷带,有点想哭。 他不过是努力工作,拥有一颗奋发图强的心,只想在上司面前多表现表现自己。 而且还阴错阳差,遭了一手大的。 这些小人! 竟然不约而同地开始排挤自己。 简直太过分了。 …… 邮电大楼门前。 陈麒麟偻着背,提着黑色手提袋,焦急地四下张望着。 今天是休息日,来邮电通信所打电话和发电报的居民排起了长队,现场闹哄哄的,显得有些混乱。 “玄武,你可有发现可疑之人?” “没有。我方才用神识扫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陈麒麟忧心忡忡道:“他莫不是故意耍我们?他要是直接将账目发去法纪审查委员会,咱们就麻烦了。” “爹,咱俩都是炼气九层,神识范围有限。或许那几个猎妖师会有发现,他们已经埋伏好了,随时准备跟踪涂粪怪人,您就放心吧。” 陈玄武嘴上说着劝慰之言。实则,他方才已偷偷对三名猎妖师下了命令,只要确定是涂粪怪人本人现身收钱,就直接动手。 能擒住最好,若抓不住人,便直接下死手,弄死一了百了。 至于对方有没有后手这种可能性,他已经顾不上了。 反正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赌一把,顺便还能出了这口恶气。 而且,即便收买官僚之事败露,老爹年纪大了,已经力不从心,他陈玄武可不一样。 大不了拿着家里的钱,直接遁入荒野,自己也去当职业猎妖师。 想到这,陈玄武蜡黄面上不由露出狰狞笑容。 不远处躲在隐藏角落里的猎妖师们,也已经打开箱子,开始组装法器。 特别是那位满脸横肉的光头男,比人还高的巨大琴箱里,装着一柄分成两截的巨型青色偃月刀…… (陈麒麟,速来九号通话坐席接电话。) (陈麒麟,速来九号通话坐席接电话。) …… 邮电大楼门前的大喇叭,开始播放通知广播。 陈麒麟听到广播,顿时愣住,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涂粪怪人会来这一手。 “爹,咱们先去接电话,看他怎么说。” 陈玄武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心中懊悔不已。 他觉得自己早就该想到,涂粪怪人将交易地点放在邮电大楼,确实有很大概率通过电话来谈条件。 “好,玄武,咱们快过去。” 陈麒麟闻言,慌慌张张地向邮电大楼正门跑去。 陈玄武赶忙跟上,心底却是疑虑重重。 如果只用电话联络,涂粪怪人本人不现身,他又怎么拿钱呢? 难道…… 找个替死鬼过来收钱? 哼。 就算是这样,我让猎妖师跟着拿钱之人,也能将那混账找出来。 这时,陈麒麟已经走进丙六号通话坐席的隔断间。 他急切地拿起桌面的话筒,呼吸急促起来。 陈玄武也走过来,侧过脑袋将耳朵贴到话筒边上,想听一听对方到底要说些什么。 同时,他又隐晦地打了个手势,通过神识传讯给猎妖师吴成仙,让其注意观察四周,看看这个涂粪怪人,是否就躲在附近某个角落打电话。 陈麒麟:“喂!” 张墨:“喂﹏﹏” 陈麒麟:“喂!” 张墨:“喂﹏﹏” 陈麒麟:“喂!” 张墨:“喂﹏﹏” 陈麒麟:“喂!” 张墨:“喂你娘。我是你爹。” 陈麒麟:“……” 陈玄武:“……” 第四十六章 叫爹 “缺德仙人是吧?知道我是谁不?” 张墨歪着脑袋,用肩膀夹住话筒,给自己点上一支华子,语气不善地问。 陈麒麟急切道:“你便是涂粪怪人吧?咱们可以好好谈谈。钱不是问题,请问我要的那个东西,你可有带来?” 张墨嘬了口烟,皱眉:“你叫我什么?” 陈麒麟愣了愣:“这位老弟,实在抱歉,老头子我不知你叫什么。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 “我让你说这个了吗?” 张墨吐着烟圈:“先告诉我,你应该叫我什么?” 陈麒麟:“那您说,我该怎么称呼您。” 张墨:“叫爹。” 陈麒麟:“……” 张墨:“叫不叫?” 陈麒麟脸色愈发阴沉:“不要开这种玩笑,先谈交易的事情。” 张墨皱眉:“不叫是吧?那我挂了,你等着,我现在就把你那账本……” “爹。” 陈麒麟脸一黑,立即抢答。 陈玄武:“……” 张墨:“再叫一声我听听。” 陈麒麟小声道:“爹。” 张墨:“唉,乖儿子。” 陈麒麟脸红道:“爹,现在……现在咱们可以谈交易的事情了。” “……” 一旁的陈玄武,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向来爱面子的老爹,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 总觉得…… 哪里不对劲儿。 “钱带来了没?” 张墨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跷起二郎腿。 陈麒麟连忙应道:“带了,带了。一千灵石币,全是不连号的新钱。” 张墨:“行吧。先把钱给我。” 陈麒麟四下张望:“要怎么给您?” 陈玄武闻言,释放神识,开始在大厅内寻找可疑对象。 张墨嘱咐道:“在你身旁的桌板背面,贴着一张加急汇款单,姓名、地址、金额都已经填写。现在立刻去汇款窗口,将我的钱存进去。” 陈麒麟闻言,迟疑了两秒钟,迅速应道:“好。我马上去办。” 陈玄武趴在地上,抬头往桌底看去,发现果然有一张东元邮电通信所的制式汇款单据。 上面印有加急字样,显然是涂粪怪人提前贴在这儿的。 加急汇票的手续费比较高,每十元要收取一毛钱的加急费。 好处是,几乎能做到即存即取。 居民存入现金后,当地汇款窗口会将存钱信息,以电报发送给东元境内所有取汇网点。 基本上,二十分钟后,收款人便能在另一个网点将钱取走。 如果收款人未能在半小时内取钱,距离汇款单地址上最近的一个网点,也会派人及时将款项送上门。 总之,加急汇款发出后,是无法轻易撤销的。 妈的,大意了。 这个涂粪怪人好阴险,竟然想到用这种办法收钱。 看来。 今天是没办法当场抓人了。 不过,汇款单上有姓名和地址,也是一条线索,按照上面的信息总能将他找出来。 陈玄武正咬牙切齿之际,陈麒麟已经将手提袋塞到他手中。 “玄武,莫要发呆了。快去存钱。” “好。我现在就去。” 陈玄武拿着手提袋,快步去汇款窗口前排队。 只是,看着汇款单上填写的地址和姓名,他又一次愣住。 (南城区、飞升大道一百六十八号、东元甲级法院、三零一号高级法官办公室,高级法院孙邈收。) 陈玄武:“……” 为什么会是汇款到法院? 这个涂粪怪人搞什么名堂? 堂堂高级法官,不可能做这种低级的勒索之事。 可邮寄到法院,他又如何拿到钱呢? …… 休息日来汇款的居民比较多,眼见汇款窗口排起了长队,陈麒麟焦急道:“我儿去存钱了,恐怕还要一会儿。您看,能不能先将东西给我。” 另一端。 张墨悠然道:“急什么?下面咱们再唠一唠朱玉街四十八号的事情,那件长生法器带了没?” 陈麒麟脸色变得很难看:“带了,带了。可是……” “爹。那是我的宝贝,不能给你啊。” 陈麒麟忽然眼泪婆娑。 随后他又捂着话筒,压低声音:“而且……宝贝已经认我为主,您拿去也用不了。不如,我出钱,给您再弄一件宝贝。” 认主? 长生法器还是活的? 张墨面露错愕,继续问:“朱玉街四十八号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讲清楚,账本随时可以给你。” 陈麒麟将声音压得更低:“爹。朱玉街四十八号本身没有宝贝,只是一家普通当铺。您只要拿一件贴身之物去唱当,报上‘宇宙洪荒’这暗号,那年轻票台会给您开一张当票。” “当票?然后呢?”张墨。 陈麒麟:“拿了当票,便算是妥了。三日后会有一位炼器师上门,您给他两百块钱,您当出去的那件贴身之物,经炼器大师炼化,便成了宝贝,贴身佩戴,可以延年益寿,最少增寿两百年。” 张墨:“……” 陈麒麟:“爹,爹。” 张墨:“你敢骗我?” 陈麒麟哭丧着脸:“不敢骗您,千真万确啊。” 张墨通过望远镜,仔细观察陈麒麟的表情。 情绪饱满,一副死妈的悲壮模样真实自然。 似乎不像是说谎。 可这种离谱设定肯定是假的,陈麒麟这老货一定是给人忽悠瘸了。 张墨眼睛下意识眯成一条缝,又瞥了眼望远镜里的画面。 眼见,陈麒麟偷偷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黑色鼻烟壶,将鼻子凑上去猛吸了一口,面上忽然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狰狞恐怖表情。 这表情转瞬即逝,当陈麒麟将鼻烟壶放回兜里,便迅速收敛。 张墨心中忽然咯噔一下。 这老东西的表情,隐约在哪里见过。 和吴妈修炼馆,那位胖大婶执念发作时的表情很像。 该不会,这么倒霉…… 又遇到一个入魔者吧? 张墨皱眉问:“你那件贴身物件是什么?放心,我不要你的。就是问问,真有效果?” 陈麒麟低声应道:“回爹的话。是我年轻时就在用的一只鼻烟壶。宝贝当然有用,这几月来,我身体明显比往日健壮许多,心痛的毛病也没了,精气神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那位炼器大师说了,他炼制的长生法器可以抽取世间万物之生气,以生气孕育人魂,以人魂滋补肉身,再以强壮肉身气血旺盛神魂,从而达到增长元寿之功,若使用得到,甚至能令人与天地同寿……” “停。可以了。” 张墨出声打断。 联想到之前吴妈手中那台可以隐藏魔气的收音机,张墨翻了个白眼,强烈的失望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第四十七章 敲断 狗屁长生法器。 老东西显然是被噩魔附身了,而且已经有了执念发作的迹象。 想到这,张墨还有一另个猜测。 那就是。 不管是吴妈,还是陈麒麟,他们身上附着的噩魔,很可能是人为灌输进去的。 吴妈的收音机,陈麒麟的鼻烟壶,都有隐藏入魔者自身魔气的功效。 这一切,应该与朱玉街四十八号的当铺有关,那名所谓的炼器大师,或许就是幕后的大黑手。 “爹……爹!玄武回来了,您该把东西给我了。” 陈麒麟又在催。 张墨从纷乱思绪中脱离,通过望远镜,发现陈玄武已经将钱存好,正拿着汇款凭证往回走。 “暂时还不可以。” 眼见长生法器成了泡影,失望是在所难免的,可好歹一千灵石币已经到手,张墨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露出戏谑表情:“将东西给你之前,你还需要完成最后一项任务。” 陈麒麟连声道:“您说。” 张墨皱眉:“忘了信上是怎么说的?你先将腿敲断,再和我在这儿逼逼赖赖的。” “……” 陈麒麟听了,额头又开始冒汗。 他擦着汗:“您能不能换个要求。我可以加钱,拿到东西后,我立即让玄武再凑五百块钱汇给您如何?” 陈玄武见涂粪怪人又搞新幺蛾子,赶紧凑上前去听,却听得一头雾水。 实际上,他并未看过那封威胁信。 毕竟里面的账目是陈麒麟的机密,即便是亲儿子也别想知道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我这人比较实在,说要一千,就只要一千块。” 张墨又嘬了一口烟,毫无感情地说道:“你敲不敲?今天我见不到两条断腿,那交易也不必谈了……” 陈麒麟抢答:“我若敲了……您是不是立刻把东西给我。” 张墨对着空气点头:“当然,我粪便魔术师一个吐沫,一个钉子,说话绝对算数。” “好,我现在就敲,您看好了。” 陈麒麟闻言,目光一凛,然后四下打量了一番,从桌上拿起了一个笨重的烟灰缸。 陈玄武看傻了。 他伸手死死抓着陈麒麟的胳膊:“爹,不值当啊。那小子就是个神经病。您这么大年纪了,腿断了可未必接的回去。” “玄武,你放手。他说了,腿敲断就还我东西。” 陈麒麟用力将胳膊抽回来,面上表情变得阴晴不定,一会儿嘴角带笑,一会儿阴沉凶狠。 “那爹,您装装样子就好,那小子就算在附近偷看,也看不了多仔细的。” 陈玄武见拦不住,只好压低声音小声提醒,并迅速用神识与不远处的光头男沟通起来。 (陈玄武:涂粪怪人一定在附近高处看着我们,快用神识探查一下,周围二层以上的楼都别错过。) (吴成仙:不用你说,我也一直盯着。附近一公里在打电话之人中,没有发现你所说的涂粪怪人。) “玄武,把腿放到桌上。” 陈麒麟举着烟灰缸,目光冰冷地下达命令。 陈玄武:“……” 陈麒麟很急:“快点儿!你年轻,砸断了,也能接回来。” “爹,你清醒点。我是你亲儿子啊。” 陈玄武觉得自己要疯了。 你要砸,砸你自己的,砸我的腿干什么? 陈麒麟眼中闪过一丝戾色,忽然用力推了陈玄武一把。 趁着陈玄武踉跄倒地之际,一把抱住他的右腿,直接按在办公桌上…… 扬起烟灰缸就用力砸了下去。 张墨:“……” 陈玄武:“……” 远处的吴成仙:“……” 更远处的两位猎妖师:“……” 咔嚓。 别看陈麒麟年纪大了,未曾修行过什么法术,更别提多少生死搏杀的战斗技巧,凭着炼气境九层巅峰肉身力量,加上噩魔赋予的诡异变化…… 一烟灰缸下去,生生干折了一条好腿。 “啊啊啊啊……” 陈玄武抱着右腿摔翻在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亲爹竟然会下如此毒手,猝不及防之下,连灵力护罩都没开出来。 这个时间点,也正是邮电通信所里人最多的时候,一时间无数居民纷纷侧目。 “还有一条。” 陈麒麟无视周围喧哗,无视儿子的惨叫,面露癫狂表情,抓着陈玄武的左腿放在桌上,又一烟灰缸砸下去。 砰! 陈玄武:“啊啊啊啊……” 咔嚓。 两条腿一起断了。 陈玄武疼哭了,躺在地上来回打滚,一会儿抱着左腿,一会儿抱着右腿。 可不管抱哪条腿,该疼还是疼。 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哪里遭过这个? 于是,嗷嗷的惨叫声更响了。 陈麒麟抓起话筒,急促道:“爹,两条腿都敲断了,您看到了吧?” “……” 身处帝豪十层的张墨,缓缓将脸从望远镜前移开,嘴角忍不住抽抽了三下。 他娘的,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我是说了,今天要见到两条断腿。 可那封信上,明明写着是让你敲断自己的右腿,敲断你儿子的左腿。 现在咔咔两下,确实断了两条腿。 似乎也没毛病。 坏了。 让这老王八找到bug了。 张墨一拍大腿,面上却没有半点惋惜之情,反倒觉得格外解气。 该! 叫你们欺负我大哥大嫂。 “爹,爹……你还在听么?” “爹……你说话啊?” 陈麒麟焦急道。 另一端,张墨已将话筒扔在地上,正在拆卸那架天文望远镜。 既然所谓的才长生法器是扯淡,一千块灵石币也到手了,他已经懒得和陈麒麟这大煞笔继续逗闷子。 “哼。老子明天就将账本送去法纪审查委员会。” “不行,等不了明天了。我得马上联系斩妖除魔特别行动司,那老东西再废物,也是炼气境巅峰,万一执念发作,发起疯来,不知会害死多少人。” 张墨眼中闪过一丝戾色,连忙将装了望远镜的大皮箱放下,快步走到窗边,拿起话筒。 “爹,你说话啊,你应我一声。” “爹,我求求你,把那东西还我吧……” “爹……” 电话另一端,陈麒麟皱巴巴的面皮已经成了铁青色,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第第四十八章 一起死啊 “本爹在此。” 张墨沉声应了一句。 他能感受到,陈麒麟现在已经是疯了,即便没疯,也在要发疯的边缘,在噩魔的影响下,随时有可能执念发作。 “爹,您在就好,说好了,腿打断,就将东西给我。” 陈麒麟顿时破涕为笑。 张墨沉默了一秒钟,对着虚空点头:“你安静点,在原地等我半个小时,我现在就将账目送去,能做到么?” “好,好。爹,我等你。” 陈麒麟忙不迭点头。 张墨:“电话我先挂了。等我。” 陈麒麟:“明白,明白。我一定乖乖等爹过来。” 咔嚓。 电话挂断。 张墨再次拿起话筒,致电转接处,接通了特别行动司东元分所的分机。 “喂。” 话筒里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稚嫩女声。 张墨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迅速说道:“夜猫大街、邮电通信所、九号通话坐席,有一名叫陈麒麟的入魔者,九十七岁,炼气境巅峰修为。 应该不精通战斗法术,正处于执念发作边缘。心中执念,可能是‘长生’,也可能是‘丢了一本日记’。现场居民众多,情况非常紧急,半个小时后他随时可能暴走,请立即出动正式探员前来除魔。” 另一端。 耿二醒含着棒棒糖,咯咯笑道:“是你,是你……就是你。你是张墨对不对?” 张墨:“……” 卧槽。 我人长得帅就算了,声音也这么有辨识度? 还有,为什么会是这个话痨飞机场接的电话? 耿二醒:“喂,张墨你说话!我知道是你,你摊上大事儿了,你留给我师父的地址是假的,他老人家很生气。他说,要把你砍成人棍,和吴妈种在一个瓶子里……” “你他妈的闭嘴。” 张墨怒道:“我方才说的,听清楚了没?” 耿二醒:“嗯啊。我听到了,顺带记录好了案情,已经转交给通讯员,我哥耿大醒和师父会在三分钟后出发,预计二十分钟抵达案发现场。 对了,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叫耿二醒,其实我娘生了六个孩子,分别是大醒,二醒,三醒,四醒……” “再见。” 张墨黑着脸挂断电话。 煞笔飞机场。 “二十分钟,时间应该来得及。” 看了下挂钟上的时间,张墨给自己戴上口罩和帽子,提着望远镜的箱子推门而出。 穿过走廊,迅速走进蒸汽电梯。 伴随一阵刺耳的汽鸣声,两分钟后,他走出了帝豪大楼,来到一条无人的巷子。 随手扯下口罩,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还是去现场看看吧。名侦探柯南里说过,罪犯最喜欢回犯罪现场溜达。” …… 邮电大楼一层大厅内。 陈麒麟可怜巴巴龟缩在放置电话机的桌板下方,身体时不时忽然微颤一下。 被敲断双腿的陈玄武,嗓子都嚎哑了,此刻也渐渐安静下来,趴在地上满脸怨念地看着他。 “爹,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我可是你亲儿子,那涂粪怪人就是疯子,他骗你的,他不会来了,咱们走吧……” 陈麒麟没搭理他,木然地抬了抬眼皮,转过脑袋盯着桌上的黑色转盘电话,一直看,一直看…… 他现在满脑袋都是那本日记。 拿回日记。 他就安全了。 他还有宝贝。 有宝贝,就能一直活着。 想到这,陈麒麟忽然又抓起话筒。 他已经等不及了,又开始对着话筒喊爹。 “爹,你怎么还不来……你是不我骗我?你为什么要骗我……” 眼见陈麒麟这般德行,陈玄武只觉得心寒,只好用神识联络吴成仙。 (陈玄武:涂粪怪人不会来了,我爹他疯了,来帮我,带我离开这里。) (吴成仙:巡检所的人来了,我不方便出面。你自己爬出来。我们开车送你,丑话说在前头,不管那怪人今日来不来,钱我们照收。) …… “让一让,让一让,巡检办案,都凑什么热闹,躲开!” 方才陈玄武被敲断腿,又鬼哭狼嚎地叫了一通,加上陈麒麟霸占着九号通话席位不离开,早已惊动了邮电大楼内的工作人员。 他们在第一时间报了巡检所。 这时,三名巡检已经挤开围观的居民,将陈麒麟围在中间。 为首的中年巡检肩膀上有两道杠,显然是个头头。 他瞥了眼断腿正往外爬的陈玄武,对陈麒麟怒目而视:“老爷子,这人是你打的?” “爹,爹,你把东西还我啊,我不想死啊……” “还给我。我有宝贝了,我能长命千岁,你凭什么这样害我……” 陈麒麟并未搭理身边的巡检,只是继续抓着话筒继续嚎啕大哭。 “在公共场所大吵大闹,还蓄意伤人,这老头大概是疯了。抓起来,送回所里。” 中年巡检见状,从腰间取下手铐,对两位手下使了个眼色。 另外两名巡检心领神会,连忙上前将陈麒麟架住。 “放开我,你们滚开!” 陈麒麟发现自己被人擒住,疯了般开始挣扎,面上神情也愈发癫狂。 缕缕若有若无的黑烟,不断从他嘴巴和鼻孔里逸散……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你们去死啊。” 陈麒麟忽然扭过脑袋,张嘴将一名年轻巡检的耳朵撕扯下来。 他右胳膊再用力一甩,另一位巡检直接被甩飞去出去十几米,如炮弹般撞散围观人群,直接砸在了汇款窗口的玻璃上。 哗啦! 玻璃碎了一地,巡检落地后,双目瞪得溜圆,猩红色液体自嘴角流出。 “啊啊,杀人啦……” “救命啊,巡检都被打死了。” “死得好。” “啊啊,我的胳膊被撞断了……” “快跑,快跑……” …… 围观的吃瓜群众一哄而散,一时间邮电通信所大厅里乱成了一锅粥。 黑压压的人流疯狂向出口涌动,无数只脚从陈玄武身上践踏而过…… “入,入魔者……” 中年巡检这时脸色已是惨白,扔掉手铐,下意识转身就要逃走。 他刚迈出去一步。 已经被黑色魔气缠绕全身的陈麒麟,身形闪烁,出现在了他身后。 噗! 一只铁青色的胳膊,穿破了他体表的灵力护罩,直接从胸口贯穿而出,滚烫血液四下飞射。 “我活不了……那、就、一、起、死、啊!” 陈麒麟用另一只手勒住中年巡检的脖子,张开獠牙密布的嘴,直接咬掉了他的鼻子,嘴里还不断发出含糊不清的嘶吼声,仿佛恶魔的低语。 第四十九章 别追我 “不……不要……杀我……” 中年巡检惊恐到失禁,大小便齐喷,随着一股恶臭弥漫开来,他面上表情逐渐凝固,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 至死,他都无法理解,这个入魔者为什么会如此凶残?自己的灵力护罩甚至挡不住对方随手一击。 砰! 仅被咬掉耳朵的那名年轻巡检,端着长筒火枪标准了陈麒麟的后脑,用力扣下扳机。 陈麒麟身形一震,附带强大动能的弹头却没能刺穿他周身的黑雾。 “你……你也要死,跟我一起死……” 陈麒麟缓缓转过头,用野兽般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耳朵还在流血的巡检。 “入魔者。死!” 巡检保持端枪姿势,目光坚毅,不为所动,冷静的再度扣下扳机。 砰! 砰! 砰! 连开了三枪。 陈麒麟的身体连震三下,黑铜色弹头啪啪落地,却并未对其造成丝毫伤害。 刷。 黑雾闪烁。 巡检只觉得脊背发凉,陈麒麟已然出现在了他身后。 “疼。你去死啊!” 陈麒麟铁青面上露出狰狞笑容,准备如法炮制,将已经长出层层鳞片的手臂插入巡检的身体。 “看这里!” 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一本黑色牛皮封面的日记本,从窗外飞了进来。 张墨戴着口罩和帽子,在窗框外大喊了一声,然后转身撒腿就跑。 卧槽,卧槽。 哈哈。 入魔者果然哈死人了。 千万别出来追我…… 张墨抄起手刀,越跑越快,瞬间淹没在往外逃窜的人流中。 发癫中的陈麒麟:“……” 一只耳的巡检:“……” 陈麒麟眼神渐渐迷离起来,身形顿时怔住,只是低头默默看着地上的黑色日记本。 那巡检,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找到了生机,眼见陈麒麟没了动静,扔了火枪,也是抄起手刀,撒腿往门外狂奔。 “我有救了,不用死了……不用死了……” 浑身黑雾缭绕的陈麒麟,瘫坐在地,将黑色笔记本如婴儿般搂在怀里。 “爹。救我……救我啊……你怎么了……” 浑身是脚印,不知被踩断了多少根骨头的陈玄武,此刻正趴在地上,绝望的看着他。 陈麒麟置若罔闻,片刻后,他铁青面上忽然露出戾色。 “我不用死,你们也要死。杀光你们,我就能永远活下去……” 陈麒麟呢喃着起身,身形闪烁,出现在陈玄武身边,伸手一把捏住脖子,将他凌空举起。 “爹!不要啊,我是玄武……我是您的亲儿子啊……” 陈玄武绝望的大喊。 噗。 陈麒麟用力一捏,陈玄武的人头随着一股猩红液体冲天而起。 “爹,你为什……” 陈玄武的脑袋飞在空中,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彻底凝固,落地后,连滚出去数米远。 陈麒麟大步流星的向门外走去,经过陈玄武的脑袋时,一脚踩上去,如摔裂的西瓜般化作了几瓣。 (各位居民请注意,邮电大楼附近出现疑似入魔者,请立即有序撤离,请立即有序撤离……) 电线杠上的大喇叭,开始播放疏散广播。 陈麒麟走到门外时,近百名端着长筒火枪的巡检,已经摆好架势。 “准备……” 撑着灵力护罩,手持标准法器的巡检长,远远躲在巡检队伍后面下达指令。 面对黑压压的枪口,陈麒麟浑身的黑雾更浓烈了几分,化作一道黑光,冲向巡检方阵。 “射击!” 枪口火舌激射,烟雾弥漫。 如暴雨般密集的弹头,使得陈麒麟身形一顿,身上弥漫的黑色怪异能量减弱了不少。 “死!” 陈麒麟身形再度闪烁,下一刻竟然直接出现在了巡检方阵中央。 他发出一阵类似野兽般的嘶吼,浑身黑光闪烁,随着他双拳猛锤地面,一圈圈黑色光环自他身下震荡开来…… ※※ 本书到此为止啦,成绩真不行,本来七八万字就要切了,坚持到十一万字,想看看智能推效果,效果也很差。 所以,抱歉,自宫了。 特此感谢: y子文的打赏和月票。 神亦氏的月票 非常感谢,音希声象无形的追读,你的评论我都有看到,感谢你的支持。 下本书,我会换个马甲。。 到时万一成绩好的话,我回来发个通知。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