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木坂之最后的问候》 第一章 瞳 控制不住眼泪，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如果有人向香川瞳问出这个问题的话，那么她所给出的回答一定是糟糕、十分糟糕、非常糟糕。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香川瞳便不得不因为自己那奇怪的体质而陷入苦恼之中，难过的时候会流泪，开心的时候也会流泪，甚至于只是被人轻轻撞了一下，眼眶里也会迅速弥漫一层水雾。 很多时候，她是没有想哭的这种感觉的，可眼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即便再怎么感到丢人，也只能选择快速的用纸巾擦干。 她是感到苦恼的，但再怎么苦恼，面对着这连医生都无能为力的症状，她也只能选择努力适应，好在这并没有影响到她的生活，甚至于还给她的生活带来了一丝便利。 因为那双总是眼泪汪汪的眼睛，她从大人们那里得到了足够多的喜爱，甚至于让她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但到了小学以后，情况有了转变，让她开始讨厌自己那喜欢流泪的体质。 小孩子们的好奇心总是旺盛的，这是好事，但如果这份好奇心转移到身边的同学的身上的话，那么这份好奇往往会变得奇怪起来。 而作为被好奇对象的香川瞳对这一点是绝对的深恶痛绝，因为会轻易流泪，她总是同学们捉弄的对象，而“爱哭鬼”这样的外号也足足伴随了她六年。 嘛，学校什么的，果然还是让人讨厌啊。 这是在毕业那天，香川瞳望着校门时，心中的唯一想法。 六年的时间里，她变了很多，变得沉默、变得小心翼翼，而不变的，仍是那控制不住的眼泪。 她没有朋友，不是因为她封闭了自己，而是因为周围的一切都在拒绝着他，也正因为如此，在离开这座城市那天，她没有一丝留恋，有的只是松了一口气的轻松，对新城市的向往以及对即将开始的初中生活的忐忑。 会是新的生活吗？ 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物，香川瞳在心里默默的问着自己，可她却无法给出自己回答，毕竟从始至终，都是外界在拒绝着她。 ..... “啊，竟然是从福冈那么远的地方搬过来的吗？” “是的，以后还请白石桑多多关照了。” 听着自己妈妈和新认识邻居的交谈，香川瞳有些百无聊赖，一路上的忐忑和不安在从车上下来踏上这片名叫群马的土地后，便统统烟消云散了。 毕竟，已经不会更糟糕了。 “小瞳，过来一下~” 香川美纪的喊声，让香川瞳原本踢着石子的动作忍不住一顿，她是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喊到自己的，而她自己本身也并不想和陌生人有什么交流，但妈妈的话她要听，新的生活她也要有所改变。 “这是你白石阿姨的孩子，以后就是邻居了哦，要好好相处。” 香川瞳看着那个同样站在白石妈妈身后的少女，很白，亦很漂亮，可对方冷漠的表情却是让她望而却步，只能有些含糊的冲着对方微笑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而对方也是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回应。 相比于大人们的热情，小辈们的冷淡无疑有些尴尬，但两方母亲却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不好意思啊，我家小瞳从小就是这样。” “我家麻衣也是这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也就只有两位妈妈自己清楚了。不过香川瞳却是知道了眼前这个白的过分的女孩的名字，白石麻衣。 毕竟才刚刚搬过来，家里还有很多事等着去做，所以简单的客套了几句以后，香川美纪也就和对方告了辞。 等到白石母女离开以后，香川美才有些抱歉的朝香川瞳笑了笑，“等着急了吧。” 香川瞳摇了摇头，她是没有着急这样的情绪的，只是有那么的一点点的无聊而已，事实上，在她以往的生活里，绝大多数都会和这个词挂上钩。 “撒，那就开始干吧，把屋子整理好就可以吃午饭了，中午吃披萨怎么样？” “外卖吗？”香川瞳问道。 “是这样呢，白石桑可是给推荐了很棒的店呢。” 看来所谓的闲聊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至少让初来驾到的香川美纪对周围的店铺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至于具体的还是要亲自检验才能知道。 不过可以确定的的一点是，这家披萨确实不错。 “学校那边已经回应了，过几天就可以去了。” 突然地话语让香川瞳的动作忍不住一顿，学校什么的，果然还是不想去啊。 自己女儿的异常，香川美纪自然尽收眼底，“没问题吧？”她问，语气里是连她自己都能感受到的担心。 虽然香川美纪并不清楚自己女儿在学校里是怎样的一种生活，但通过旁人的只言片语她还是能知道个大概的，只是，她也无能为力。 “没，没问题。”香川瞳是想淡定并且自然的说出这三个字的，可声音里却还是忍不住的有些颤抖。 眼泪，又要控制不住了。 看着香川瞳水雾弥漫的眼睛，香川美纪悠悠的叹了口气，“没关系哦，就算还是和同学们相处不愉快也是没关系的，我家小瞳一直都是最棒的。” 将最后一口披萨塞进嘴里，香川瞳起身背对着香川美纪有些胡乱的抹了抹脸，直到眼前的视野重新化作一片清晰，才开口道：“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 “不再多吃点了吗？” “不了。” 望着对方略显慌张的身影，香川美纪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刚刚被她挂在墙上的照片，“要是你还在的话，小瞳又怎么会受这样的欺负。” 照片上一本正经的男人，此刻在香川美纪的眼里却是有些刺眼，如果没有当年的那场意外，或许现在的她们会要幸福的多得多。 “我又还能陪小瞳多久呢.......”喃喃的低语像是在诉与风听，可风却不会做出回应，想起那份体检报告，香川美纪的心忍不住一阵沉重。 第二章 麻衣 “可以起床准备吃早饭了哦，麻衣。” 随着白石妈妈声音的响起，床上原本隆起的被子有了几丝动作，而随之而来的便是有些沉闷的声音，“知道了，妈妈。” 得到回应的白石妈妈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白石麻衣的房间，厨房那边还有事情等着她去做呢。 在床上连着打了好几个滚之后，白石麻衣才总算是解除了被子的封印，简单的洗漱过后，才边打着哈欠边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屋子里也满是味噌和烤鱼的香气，果然，没有什么是比妈妈的早餐更能唤醒人精神的了。 白石爸爸已经一如既往地提前吃完早饭出门上班去了，所以今天的餐桌上依然只有白石麻衣和白石妈妈两人。 “我开动了~”祷告一声过后，便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直到白石妈妈有些试探的声音响起：“今天...还是不去学校吗？” 白石麻衣的动作忍不住一僵，抬眼看向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自己的妈妈，犹豫再三以后，还是摇了摇头。 “啊，这个，没关系的，我就是随便问问，反正也是复习，在家也是可以的。” 妈妈慌张的话语，反倒是让白石麻衣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是不清楚对方的想法，只是，她真的不想再勉强自己，况且，有些事也不是靠她勉强自己就可以做到的。 “我吃饱了。” 看着自己女儿的身影，白石妈妈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关于要不要搬家这件事，她又一次犹豫起来。 ....... “我吃饱了。”同一时间，同样的话语亦是在香川家响起。 “要出去吗？”香川美纪问道。 “嗯，想要出去逛逛。” 香川瞳的话无疑让香川美纪高兴不已，一直宅在家里的女儿第一次主动说要出去，无疑让她更加坚信搬家这件事是个多么正确的坚定，也让她一直以来对香川瞳心理健康的担心可以稍稍松缓。 临要出门的时候，香川瞳却被香川美纪叫住了，“零用钱够吗？没有钱的话，可没办法好好的逛逛。” 香川瞳有些无奈，有时候她常常会觉得自己妈妈对她过于担心了，她并没有什么问题，即便在学校里的遭遇并不好，即便她没什么朋友，但她除了沉默寡言了一点，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于她仍能在香川美纪面前展现出自己活泼的一面。 但有一种担心叫做，我觉得。 无奈的将对方递过来的零用钱装进兜里，香川瞳才总算是踏出了家门，其实她真的很想吐槽，她只是出去逛逛，不是出去买东西，可这毕竟是自己母亲的心意，她也并不想对方再为自己担心，因为她知道，爸爸离开的这几年，对方真的已经很累了。 她的学费、家里的伙食费乃至一切开销，都是香川美纪辛苦工作换来的，她是不希望对方对她太担心的，如果不是因为实在瞒不住，她是绝对不会让对方知道她的事的。 周围是陌生的环境，也是正常的，毕竟这里已经不是福冈了。 但人却并不完全是陌生的，至少不远处那个坐在凉椅上的身影她就认识，虽然也不过是没认识多久的人罢了。 从售货机里买了两罐咖啡，犹豫了一下，她朝着对方迈开了脚步。 或许，这就是她的第一步了。 “又见面了，白石桑~”香川瞳笑着打招呼，顺便将手里的咖啡递了过去，看上去似乎活力满满的样子，但心底的那份忐忑大概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眼前突然出现的咖啡无疑让白石麻衣愣了一下，在她的记忆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主动和她搭话了。 抬起头，光影交错的瞬间让她有些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不过她还是认出了对方是新搬来的邻居。 “香川....瞳..桑？”白石麻衣有些记不清对方的名字，毕竟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不过好在她没有把名字记错。 “嗨~”香川瞳尽量让自己笑的阳光一些，一如她母亲希望的那样，那些曾经的过往，她不希望带到这个新的城市。 “可以帮我将拉环打开吗？我不太擅长这个~”香川瞳略有些苦恼的说道，易拉罐的拉环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同她的一生之敌般的存在。“作为报答，这个请你喝。” 不善与人交流的白石麻衣同样也不太擅长拒绝，顺手接过对方递来的咖啡罐，很是轻易的来开然后递了回去，简单的让她怀疑对方是不是只是借着这个借口来向她搭话的。 “谢谢。” 道过谢之后，两人之间又回到了沉默，直到咖啡变成了空罐，香川瞳才率先打破了沉默，“那我就先走了？” “嗯。” 对方冷淡的回答让香川瞳忍不住鼓了鼓脸，不过倒也没说什么，虽然这并不是什么良好的开始，但这最起码算是个开始。 至于接下来会怎样，还是交给时间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香川瞳逐渐熟悉了周围的一切，而入学的手续也在香川美纪的带领下，全部办理完毕了，怀着忐忑的心情，香川瞳开始了自己在群马的、崭新的初中生活。 生活总会有变化的，这一点，在香川瞳看到同学们亲和的笑脸的时候，有了深刻的体会，在这个新的城市，在这个新的学校，她拥有了很多她曾经所未曾拥有的，可却又有着一个遗憾，因为她还从未在学校里见到过白石麻衣。甚至于她极少在外面见到过对方，为数不多的几次也都是在离家不远的地方。 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却都因为对方的冷面而止于脱口的瞬间，她们之间真的算是朋友吗？回想那天的一幕幕，香川瞳逐渐陷入了自我怀疑。 直到那一天，直到那一件事，香川瞳才终于确定，她们之间的羁绊，真的开始了。 而这一开始，便足足持续了数十年。 第三章 大姐 “瞳酱，要一起走吗？” 耳边的声音让香川瞳抬起头来，是这段时间已经熟悉起来的同学，这样的邀请总是让她倍感真珍惜，虽然很想答应下来，但今天却不得不拒绝了。 “对不起了，心美，今天可能不行了，老师叫我放学去找下他。”香川瞳一脸抱歉，她是真的很珍惜自己的每一份友情，即便她与她们之间更多的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没关系的。”小桥心美随意的摆了摆手，“毕竟是老师的要求嘛，那我先走啦。” 微笑着向对方摆了摆手，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香川瞳才在看了看时间后起身出了教室，老师找她的原因，虽然她不知道，但已经开始忐忑了。 希望不会被批的太惨，香川瞳在心里暗暗祈祷着，虽然她并不知道自己最近有犯什么错。 。。。 “欸？校园祭？表演？我？”一连串的问句足以表现出香川瞳的惊异，她可不认为自己这种常年躲在别人身后的人可以上台表演。 朝仓信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一脸肯定的点了点头，“我已经打听过了，你唱歌很不错的，正好学校要求每班出两个节目，咱们班你也知道，有能力的实在不多，就只能拜托给你了，香川同学。” 通过对方口里的“打听过”这三个字，香川瞳就明白了，这绝对是自己妈妈搞的鬼，毕竟她就从来没在外人面前唱过歌，不过。。。 脑海中倏然闪过香川美纪担心的眼神，香川瞳幽幽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朝仓信司，点了点头，“好的了老师，我会好好准备的。” “哈哈，好，那就交给你了，也不用有太大压力，下个月15号之前把节目报给我就好，顺便我帮你检查一下。” “好。。” 出了办公室，香川瞳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有些放松的同时却又不免有些担忧，毕竟这对于他真的可以说是天大的挑战了。 回家的路上，香川瞳都一直在想着这件事，难免有些走神，以至于撞到人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连对方的脸都没顾得上看，香川瞳便忙鞠躬道歉着，虽然此时她的鼻子也被撞得有点疼，对此最直观的反应便是眼眶里不受控制蓄起的水雾。 “光是对不起可不行啊。”吊儿郎当的声音，抬头映入眼帘的黄毛，以及鼻子里愈加清晰的烟味，让香川瞳瞬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我已经道歉了。。。。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虽然很想硬气一点，但显然她并不具备这个技能。 转头就想走，但却被拽住了，“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手腕的疼痛还是让眼泪落了下来，对于自己的这具身体，香川瞳愈加讨厌了，从小到大所带给她的只有麻烦和麻烦。 “你们在干嘛？！” 香川瞳发誓，这是她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不是天籁也差不多了。 循着声音望去，那道身影却是让香川瞳有些意想不到，是白石麻衣。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面，只不过今天的无疑要更严重了几分，是那种连她看到都会感到害怕的地步，但在这种情形下，她眼里的白石麻衣简直是会发光的那种，害怕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只有满满的安全感。 。。。。。。。 坐在冷饮店，香川瞳还有些惊魂未定，她确实有些被吓到了，这样的事她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她以后都不想再从那条路走了，要不是白石麻衣恰好路过，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擦一下吧。” 突然地声音让香川瞳回过神来，接过眼前的湿巾，“谢谢。”她说道，声音有些小，不管怎么说，她今天也算是在对方面前出糗了。 “刚才，谢谢白石桑了。” “没事。” 将脸上的痕迹擦干净以后，香川瞳也总算变自如了很多，想了想刚才如同天神下凡的白石麻衣，忍不住笑了笑，然后带着崇拜的口气开口道：“白石桑刚才真的很帅，而且那么镇定，不像我，只会掉眼泪。” “也没有啦。”白石麻衣有些不好意思了，事实上，她也只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毕竟本质上她也是一个非常胆小的人。 “有的有的，就像——就像。。。”香川瞳咬着吸管，努力的想着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就像电视里的大姐头一样！” “欸？”白石麻衣愣了，这真的是在夸她吗？ 香川瞳倒是一点不妥都没有意识到，反倒是一脸激动的拉着白石麻衣的手，认真的问道：“我以后可以叫你大姐吗？” 白石麻衣有些无奈，看着面前莫名激动和认真的香川瞳，她忍不住有种扶额的冲动，这样突然奇怪的画风真的是可以的吗？ 还有叫大姐什么的，难道她是不良吗？ 忍不住看了看玻璃上的倒影，她们两个怎么看也不像吧？ 虽然有些无奈，不过白石麻衣还是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随便你好了。” 她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莫名其妙的对话，然后回家。哦，她忘记了，她们是邻居，她们顺路，所以她被叫了一路的大姐。 白石麻衣第一次发现，这位新来的了邻居竟然还隐藏有话痨的属性。 一路叽叽喳喳，家总算要到了，可就在最后一个拐弯的时候，香川瞳却被白石麻衣拉住了。 “怎么了？”香川瞳问道。 “没什么，我们从那边走。” “欸？” 。。。。 “所以就是为了买咖啡吗？” “晚上要努力学习嘛~”白石麻衣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丝毫没有自己在编瞎话的自觉。 “啊，这样啊。”香川瞳点头，然后突然又开口道：“可是我晚上又不需要。” “哎呀，给你就拿着，就这样，我回去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香川瞳忍不住陷入了沉思，刚刚要拐弯的时候，她其实看到了，一群不认识的女生，看校服应该是和她们一个学校的。结合着白石麻衣刚刚的异常，香川瞳觉得自己明白了些什么。 看来大姐也有大姐的烦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