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猎魂师》 第一章 故事 我叫林铭,从小生活在j省j市外五县周边的一个小村子里,我们村儿叫东安村,据我爷爷说,打他记事儿起,我们村儿就比别的村儿穷,所以我一直觉得我现在还这么穷完全是因为我们村儿风水不好。 在我小的时候一到冬天,进村儿那条路就会被雪封住,甭管大车小车,一律进不来,所以一到冬天我最怕的就是下大雪,因为只要雪大封路我就得走着上学。 还记得有一次也是雪大封了路,我躺在被窝里跟我爸一边耍赖,一边埋怨,但我爸却说这跟早些年比还不算啥,随之给我讲了个故事,也正是因为这个故事我才得以乖乖起床上学,因为这个故事不仅仅讲述了那年的雪有多大,同时还有一个,关于我出生时发生的事儿。 我爸说记得有一年冬天,有一场整整连续下了三天两夜的大雪,彻底让东安村儿与外界之间没了交集。 大雪夹杂着大风,将出村儿唯一的路封的严严实实,路两侧的深沟被雪填的与路齐平,一脚踩上去,如果是路还好,若是不小心掉到沟里,保准能将你整个人都埋上。 这场大雪可让村子里的小孩儿乐得够呛,学上不了了,一大帮丫头小子。整天在村里东奔西跑的疯玩,弄得满屯子鸡飞狗跳的,可把大人们烦的够呛。 东北农村一到了冬天没啥娱乐活动,外边冰天雪地的啥也干不了,老少爷们儿们不是在家喝酒,就是到小卖店儿打牌,唯独我爸啥也不好,想着,趁着这几天雪大,上山看看,能不能抓只狍子,这样全家过年的肉就有着落了。 有一天,我爸刚从山上下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大林子,晚上王婶家搬杆子,闲着也是闲着,一起过去溜达溜达呗!” 所谓的搬杆子就是跳大神,是一种可以让活人和鬼怪进行沟通的仪式,也属于是萨满教的分支,一般是需要有两个人,一个大神儿一个二神儿,大神儿主要的作用就是充当老仙儿上身时的容器,不需要会啥本事,在我们村一般时候都是自家人上,也是为了看看这“帮兵”到底有没有真本事,我自然是不相信这些牛鬼蛇神的,但当年也十分疑惑,如果这一切真都是糊弄人的,还会有自家人糊弄自家人嘛? 二神儿就得是正宗的出马弟子了,家里常年供奉着山中各路老仙儿的牌位,也是跳大神的核心人物,主要工作是负责请神的,据我所知,但凡有请神能耐的,家中都供着仙堂,仙堂也分三种,第一种,也是在东北最常见的,就是胡黄仙堂,这种堂口通常是由胡黄常莽清风组成,这里的清风指的就是山中成了仙儿的孤魂野鬼,胡黄仙堂中,掌堂的是胡仙,其他仙家也都各司其职。 第二种仙堂是阴堂,所谓阴堂,顾名思义,供奉的全是鬼,也是由鬼来掌堂。 第三种仙堂是三花堂,意思是堂中没有胡黄仙儿,全部都是由其他各路仙家组成。 由于仙堂的供奉不同,所以在能力上也各有所长,有的擅长于帮人算卦,还有的能帮人治病,在就是阴堂,可以帮人通地府,在我们这边又叫做“过阴”。 跟我爸说话这人叫张发,长得贼眉鼠眼,人也是奸懒馋滑的,三十好几了也没说上媳妇儿,爹妈死的早,其余的兄弟姐妹也都成家了,见他一幅烂泥扶不上墙的样,索性谁都不管他了,家里就剩他一个,平时村里没啥人待见他,他也不咋和大伙来往,但唯独和我爸关系处的还行,毕竟两家人上下院住了好几十年,俩人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 我爸听到后一愣,昨天白天去小卖店买酱油的时候刚见过王婶儿,那时候还笑呵呵的招呼我爸上他家喝酒呢,这咋突然间就找人搬杆子了呢? “王婶家谁有病了?我咋没听说呢。” 我爸一脸疑惑的问道。 “听说是他大儿媳妇儿,昨天半夜上厕所的时候招上没脸子了,他大儿子等了快二十分钟没见着人回来,出门一看,他媳妇儿光着pigu蹲在雪堆旁边,在那嘿嘿乐呢,哈喇子淌挺老长,你说这大雪泡天的,再晚发现一会儿,人还不得冻得跟冰棍似的啊。” 张发一边说还一边嘿嘿乐,不是自家的事儿,就跟讲笑话似的说给我爸听,我爸说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人属实是讨厌,虽说事不关己,但好歹也是一个屯子中住着,哪能说看见别人家出事儿自己还在这偷偷乐呢,我爸当时也是不愿看张发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刚想转身走,就听张发接着说道。 “后来王老大赶紧给媳妇儿背进屋,但是她媳妇儿就像傻了似的,啥也不会说,就知道嘿嘿乐,王婶一家才反应过来,这是招上邪祟了,这不,赶紧上东山把老崔婆子请下来了。” 这里说的没脸子,通常在我们这指的是妖魔鬼怪,招上没脸子的意思就是中邪了。 我爸也算听明白了,想着晚上也应该过去看看,于是冲着张发点了点头,不想再看张发的嘴脸。转身便往家走。 “晚上十点多就开始了,你可别忘喽。” 张发在我爸身后喊道。 到了家,我爸把王婶家的事儿跟我妈一说,我妈也觉得应该去看看,倒不是像张发说的似的过去凑热闹,那几年我家跟王婶儿家关系处的不错,毕竟我爸妈俩人处对象就是王婶儿帮着撮合的,按理说也应该过去帮着忙活忙活。 但这时的我爸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情。 第二章 搬杆子 到了晚上十点,我爸被我妈叫醒,于是起身穿好棉袄,出门往王婶儿家走。 刚到王婶儿家,就看到院子里站了一大帮人,农村就是这样,谁家要有点啥事儿都爱往跟前凑,平时天天在小卖店打牌的这些人听说今天王婶家搬杆子,也都不打了,纷纷都赶过来凑热闹。 我爸进院撒么(用眼睛寻找)了一圈,也没看着张发在哪,想到了这小子平时不招人待见,可能是来了见没人爱搭理他自己走了,也就没多想,便朝着屋里走去。 进屋见王婶儿一家脸色凝重的在炕沿边上坐着,地上摆着几个凳子,王婶大儿媳妇儿身穿一身大花棉袄坐在中间,我爸看了一眼,也确实是像张发说的那样,一边淌着哈喇子一边嘿嘿的傻笑,身上穿的大花棉袄湿了一大襟。(大襟指的是衣服前面)。 大神是王婶儿自己,此时正披头散发的坐在大儿媳妇儿旁边,整个身子随着老崔婆子唱的词儿摇晃,仿佛随时都会倒在地上。 东山的老崔婆子则是站在一边,一手拿鼓一手拿鞭,连唱带跳。 “哎哎哎嗨呀,日落西山呢黑了天,关上城门上上栓,十家上了九家锁,一家大门门没关,门没关门没关那,有酒虫也有酒仙,帽子没带鞋刚穿,酒虫我一步两,两步三,三环九转到堂前,我是脚踩地,头顶天,迈开大步走连环,双足站稳靠营盘,摆上香案请神仙呢,哎哎哎嗨呀。” 老崔婆子岁数大了,体力明显大不如前,已经好多年都没下过东山了,但现在大雪封村,外面的人进不来,没办法,乡里乡亲住着,见王婶儿一家有事儿也只好下山帮忙了。 “大鼓一打响叮咚,大唐人马老唐兵啊,大唐人马可到好,一家老少挺安宁,大报马,二灵通啊,快嘴撩哥学舌精,仙家走动把信通,要招狐家狐家到,要招黄家黄家应啊,狐黄两家没消停啊,老仙你别忘带上那爷家的,三宗宝,哎哎哎哎嗨呀。” 听我爸讲的挺热闹,虽说我小时候也在电视上见过几次,那帮唱二人转的也会唱,但是我爸给我讲的词儿我还是头一次听过,我爸说他小时候总能见到老崔婆子给别人家跳神儿,时间一长自己也都能记住了,听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无聊,准备出门抽根烟,但此时,就听见轰隆一声,王婶儿屁股底下的木头凳子竟被她坐的稀碎! 要说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太太能有多沉?搁在平时,这凳子别说坐了,就是站上面蹦都不会有事儿,但此时竟被她一屁股坐的碎成好几块,大家伙见到这一幕也都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王婶儿慢悠悠的将两条腿盘起来,坐在碎木头上,晃了晃脑袋,抬起头对着老崔婆子说道。 “你不是不出山了么,今天找我啥事。” 一个沙哑的中年男人声音突然从王婶的嘴里发出,吓得周围几个老娘们儿一阵吱哇乱叫,也不光是女人,这些老爷们儿也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得够呛。 “老仙儿打来的啊。” 老崔婆子问。 “后山朝阳坡” 王婶儿回道。 “给咱上点哈拉气儿,上完了有事儿痛快说。” 哈拉气儿就是白酒,也是东北的土话,反正我是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 听到声音有些不耐烦,老崔婆子赶紧摆了摆手,示意王婶儿家人把准备好的白酒拿过来,两只手恭恭敬敬的端到王婶儿面前,王婶儿也不客气,一把接过白酒,一仰脖,一口就喝没了。 老崔婆子见王婶儿喝完了,随即用手中的鞭子指了指王婶儿儿媳妇儿,说道。 “这姑娘昨晚上半夜出了一趟外头,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王婶儿转了一下脑袋,看了一眼自家儿媳妇儿小翠,过了半晌才说道。 “你们屯子昨天死了个男的,相中她了,把她一魂儿缠住了,不愿放她走。” 王婶儿这话一出,人群轰的一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要知道,东安村也就三十来户人家,邻里乡亲住了挺多年,相互之间再熟悉不过了,此时听到王婶儿说屯子里昨天竟然死了个人,一时间大家纷纷伸脖子相互来回瞅,看看都有谁不在场,找了半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老崔婆子也有些纳闷,死人这么大事儿,按理说早就传开了,于是便开口问道。 “家家户户该来的基本都到了,老仙儿您帮着瞅瞅,到底是谁家的人没了。” 只见王婶儿伸手一指我爸,缓缓开口说道。 “你问他吧,今天下午他见过。” 第三章 出生 讲到这我就爸不说了,非得等我放学了以后再跟我说后面的故事,没招儿,为了放学以后能接着往下听,就只能起来乖乖上学。 到了学校以后也满脑袋都是我爸今天给我讲的故事,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也这样,小时候明明心里明明害怕得要死,听完大人讲的鬼故事以后半夜都不敢起床上厕所,但还是想接着听,仿佛这些鬼怪故事有着某种魔力似的。 终于挨到了放学,收拾好书包后我第一个就冲出了学校,见到我爸在校门口等我,就赶紧缠着他让他接着讲完。 那天也是整整下了一天的大雪,一直到了我放学也还在下,也不知道我爸在门口等了我多久,只见他将身上的雪拍打掉,从我手中接过了书包后,一边领着我往家走,一边才开口往下讲。 说是第二天一早,大伙齐刷刷的挤进张发家里,才看到张发在炕上躺着,还盖着被,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找人鉴定,才知道张发是自己在屋里烧煤,又没开窗户通风,一氧化碳中毒死的。 那天回到家,我爸就生了场大病,咋整也不好,我爷爷只好去找到老崔婆子,也是通过老崔婆子口中,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张发平时在村里不招待见,只有我爸偶尔搭理他,平时闲着没事儿的时候,有时候还会去他家找他喝酒,但是那段时间我爸天天就顾着上山了,一个多礼拜都没去找他,张发心中就开始埋怨我爸,那天我爸要是能去他家看看的话,他就不至于死了,这么一来二去,心中就生出怨气了,但念在我爸是村里唯一愿意搭理他的,也就仅仅是出来吓唬了一下,拍灭了我爸其中一个肩膀头子上的阳火,才导致我爸生病的。 据说人的双肩和头顶上各有一把火,叫做阳火,也有人叫做真火,这三把火会根据自身的气运及体质变化变强或变弱,姥爷在我小的时候给我讲的故事里,大多数撞鬼的人,都是因为当时自身的气运低下才导致被这些邪祟着了道。 老崔婆子施法送走了张发,王婶儿家的大儿媳妇儿也逐渐地好了起来,我爸也在家躺了一个礼拜后才好,用老崔婆子的话说,就是肩膀上的那团火慢慢恢复了。 我爸病好以后,听村里传言,那天老崔婆子请来的是住在朝阳沟的野猪仙儿,顿时吓得也不敢再上山去打猎了。但自己又不怎么爱喝酒,也不好打牌,漫漫长冬的就只能整天跟我妈俩人窝在家里,也多亏那年俩人刚结婚,换做是现在的话一冬整天待在家里啥也不干,肯定得天天干仗。 开春以后我爸带着我妈到镇子里检查,这一冬天果然没白待着,我妈怀上了,这可把一家人乐得够呛,毕竟我爸快三十才结的婚,第二年我妈才怀上,这个年纪放到农村就算是晚婚晚育了。 据我爸说,当时一家人都拿我妈当个宝似的,就差供起来了,家中里里外外的活儿都让我爷我奶包下了,老两口是越看儿媳妇儿越觉得顺眼。 转眼又到了冬天,眼瞅着我妈马上就要生了,于是我爸和我爷爷俩人赶着马车,准备去我姥爷家把亲家也接过来。 我妈家姓周,据我爷爷说他年轻的时候和我姥爷关系就特别好,各自成家后,便约定好将来要做儿女亲家,我爷没生出丫头,只有俩儿子,姥爷家也是第三个孩子才生出个丫头来,所以我妈比我爸整整小了五岁。 我爸他们爷儿俩到我姥爷家的时候天就快黑了,于是便留下住上一晚,等第二天再回去,爷爷和姥爷老哥俩许久未见,一见面自然是推杯换盏,喝的酩酊大醉。 说到这得介绍一下我姥爷,我姥爷名叫周德生,在这十里八村也算是名人,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有着一手神乎其神的卜卦之术,谁家要是丢了个猫狗啥的,刚一进门都不用开口,我姥爷立马就能说出来具体丢的位置,从没失误过。 第二天一早,我爸赶着马车,拉着姥爷一家和我爷爷往我家走。 可能是因为昨天酒喝的太多,我姥爷从上马车就开始睡,马车一路颠簸也没能将我姥爷颠醒,大冷天的姥爷就只穿了件棉袄,竟然也能睡的满面红光。 到了中午,几人实在是冻得不行,我爸准备把马车停下,几个人下来活动一下,跺跺脚啥的,别再冻坏了,可刚将车停下,就见我姥爷突然睁开双眼,直愣愣的坐起来。 “不好,小玉要生了。” 我爷爷自然知道我姥爷的本事,于是赶紧叫我爸赶紧赶车往家走,但我姥爷却一脸焦急的说道。 “不行,现在去镇上来不及了,孩子马上就要生了,但现在这个时辰不好,得赶紧通知小玉让他等会儿再生!” 这可如何是好,离家至少还得十多里地,要是赶马车回去,没等到家呢孩子就生出来了,我姥爷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大林子,你跟你丈母娘在这等着,我跟你爹骑马回去,看看还赶不赶得上。”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于是几人赶紧将马车取下,我姥爷和爷爷二人快马加鞭朝家中赶去。 说来也奇怪,刚才天虽然冷,但也是个晴天,随着姥爷两人骑上马走之后,立马开始连下雪带刮风。 我姥爷和爷爷刚到家,还没等下马,二人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完了,还是没赶上啊。” 说完这句后,我姥爷便一言不发的蹲在地上,看见老哥这幅模样,我爷爷也知道事情不妙,便开口问道。 “老哥,到底是咋回事啊。” 听到亲家开口问,我姥爷一脸无奈的答道。 “这孩子,这辈子注定要跟邪祟打交道喽!” 第四章 胡翠萍 不久后,二人又骑马返回去将我爸和姥姥接了回来,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围坐在一起,看着刚出生的我,稀罕的不得了! 只有我姥爷和爷爷二人一脸凝重。 过了一会儿,两人走出了屋子,我爷爷问道。 “老哥,你刚说的是啥意思啊?” 我姥爷回道。 “要是小玉能再撑上半个小时,这孩子就能是个人托生来的,虽说日子会过得平淡,但也无病无灾,可现在……” 我爷爷听到我姥爷这么说更是焦急得不得了,急忙催促我姥爷接着往下说,只见我姥爷抽了口烟,缓缓开口说道。 “我也看不太清,就看见他来的一道上,那些山里成了精的,都冲他张牙舞爪,明显是带着仇家托生的,也不知道这孩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惹上了这帮玩意儿。” 爷爷这时才明白事情的严重程度,急的在屋前来回踱步,嘴里一直叨咕着:“这可咋办啊,这可咋办啊。” 我姥爷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我爷爷肩膀,开口说道。 “这都是命数,谁也改变不了,你也别太上火了,你看我不也和这些玩意儿打了一辈子交道了吗,不也活的好好的?” 见我爷爷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后,我姥爷又开口道。 “倒也不是没有法子,年轻的时候我与胡家那胡翠萍到有些交情,今晚上我想法子将她请来问问,到底咱孩子上辈子惹上了谁,能让这么多老仙儿出动。” 姥爷提到的胡家胡翠萍,在狐仙里也是能排得上名号的,虽说法力不如那几位太爷太奶,但辈分毕竟在,每逢过年过节,在诸多胡黄仙堂供奉的牌位中,都有着一席之地,出马弟子也会尊称一声太奶,据说是容貌赛过美月,是个十足的美女。 眼下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先打听下事情的原委,再另做打算。 “要说咱东三省会看事儿的这帮子人里,还得是你姥爷最厉害,那可是胡家太奶啊,出马堂子里有牌位的,寻常人谁能见到?你姥爷不但能见到,据说年轻的时候那胡家太奶还相中他了呢!” 我爸背着我的书包,嘴里叼着已经抽到烟屁股的烟头,一脸崇拜的说着我姥爷。 说实话,我姥爷在我印象里除了长的帅点,倒也没啥特别的了,早些年我妈孝顺,见我姥姥和姥爷年纪大了,就把他俩接到了我家和我们一起生活,那时候我每次放学回家,都能看到姥爷坐在大门口的木头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等我回来,后来我不爱和我爸我妈在一个屋里住,便跑到姥姥和姥爷的西屋和他们住,晚上一熄灯,我就缠着姥爷给我讲故事,真的是比看动画片都上瘾,姥爷口中的世界,各种妖魔鬼怪,能人异士,真是越听越想听,也不知道姥爷从哪听来的那么多故事,以至于给我讲了那么多年,貌似还没讲完,直到我七岁那年他去世,我也没在他嘴里听过一个重样的故事。 我一听竟然还有这惊天大瓜,顿时更加着急想让我爸接着讲下去了,我爸则是一脸神秘的看着我说道。 “这后面的故事啊,就是关于你上辈子的了,你确定你想听吗?” 我爸这人性格十分随和,我从小就乐得和我爸开玩笑,见他这么说,我一脸不屑的说道。 “要说我上辈子,肯定是天上的哪路神仙托生的,吃了我的肉可以长生不老,要不咋说那些山中精怪啥的都抢着抓我呢!” 我爸也没想到我一个八岁的小孩能这么说,顿时哈哈大笑,过了半天才边笑边说道。 “那行,那我就给你讲讲你究竟是哪路神仙!” 就在我出生的当天晚上,姥爷和爷爷两个人来到我家下屋(仓库),准备请胡翠萍打听一下关于我的事儿。 说到请仙儿,前面咱们讲了,东山的老崔婆子家中供着仙堂,可以通过跳大神的形式把老仙儿请到大神儿身上,这种方式也是在那些年东北最常见的,但我姥爷并不是出马弟子,也不会跳大神,自然是没办法请老仙儿上身,不过后来听我爷爷说,那天下午的时候他陪着我姥爷回了躺家,取回了一个用柳树皮做的哨子,后来俩人在下屋里,就见我姥爷一吹哨子,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后面发生的事儿都是听我姥爷说他们才知道的。 我家的下屋平时用来对方一些没磨的稻子,还有一些农耕时候用的工具,里面只有一盏白炽灯,昏黄的灯光下,只见我爷爷身子摇摇晃晃,过了能有二十秒,才慢慢直起身板。 姥爷见人应该来了,急忙开口冲着爷爷说道。 “胡翠萍,来了吗?” 只见爷爷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迷茫,逐渐变为欣喜,就这样盯着我姥爷看了足足十几秒,最后连目光也慢慢变得柔和了,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小生子,今天找太奶来,是为了你那个外孙儿吧!” 姥爷六十几岁的人了,见胡翠萍还像以前一样叫他小生子,顿时一脸苦笑,但想到今天是求人办事儿的,只好点了点头,随即问道。 “就是不知道这孩子,上辈子是啥托生来的,闯了啥祸,能让这么多仙家找他。” “一晃都快四十年了,你才吹这哨子,一开口,就是问你家的事儿,也不说问问我这老朋友这些年过得咋样。” 说完,被胡翠萍上了身的爷爷背过了身子,竟做出一副小女人的姿态,下屋里,姥爷一脸无奈的望着“我爷爷”,我爷爷虽说还是老头模样,但此刻举手投足间分明就是个女人,画面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解决了我外孙这桩事后,我陪你聊一宿都行,您神通广大,能不能告诉我一下,这孩子到底是闯了啥祸。” 胡翠萍此时也把爷爷的身子转了过来,见姥爷一脸着急的模样,也再无心思和他开玩笑,随即面色一脸戏谑的看着姥爷,半晌后开口说道。 “要说这孩子啊,可闯了大祸喽!” 第五章 常天龙之子 姥爷见她说话大喘气,顿时急了。 “姑奶奶哟,这都啥时候了,您能快点说不?” “爷爷”白了我姥爷一眼,随即撅起嘴,缓缓说道。 “这孩子本是常天龙的小儿子,昨天因为贪玩,不小心把常天龙的两盏灯给打碎了,这两盏灯可是常天龙炼了几十年才炼出来的,放在洞里用来聚气的,这把他给心疼的呦!提起鞭子就要抽,这小子撒腿就跑,为了躲这顿揍,谁承想竟然阴差阳错的竟钻到你闺女肚子里去了,常天龙平时最疼的就是他这小儿子,但你也知道,无论是谁,一旦投了胎,前世的记忆就都会封存在灵魂之中,现在就算他爹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喽!常天龙现在气的火冒三丈的,这铁刹山一天都没招消停,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听到这,我姥爷一愣,要知道,这常天龙不是别人,正是当今东北常家的太爷! 传说常家太爷由姜太公封为28宿之一,此人身高九丈,胯下骑着金精兽王,左手握着三股火龙钢枪,右手托着三座大山,分别是泰山、华山、衡山,背后背着一面黑旗和百步金刚针,据说长的是仪表堂堂,英俊潇洒,而且做事及其有分寸。 我姥爷听到我上辈子来头这么大,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了,上了爷爷身子的胡翠萍见状抿嘴一笑,对姥爷说道。 “原本呢,这常天龙还打算下山,将这孩子带回去,但后来被咱家三哥给拦下了,说让这小子下山做人历练一下也好,放心吧,常天龙做事一向稳重,不会拿你家孩子咋样的。” 听到这,姥爷才算把心放下,刚刚姥爷也想过,若是这常家太爷真要下山强行带走我的话,他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我给留下,但话虽这么说,常家太爷如今留在下界也是为了积攒功德,若是寻到契机,下一步就要飞升成仙了,这样的大能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和他拼命,现在听到胡翠萍这么说,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小生子,几十年没见你都老成这样了,刚才我都没认得出你,不过…不过我不嫌弃!” 此时,“爷爷”一脸娇羞的望着姥爷,姥爷听到胡翠萍这样说,顿时也老脸一红,急忙道。 “翠萍,当年我说的就很清楚了,我是人,你是仙儿,咱俩不可能的,我老伴儿你不是也见过吗?你……” 我姥爷看着“爷爷”,一幅泫然欲泣的样子,顿时也不忍心继续说了,随即就见到我爷爷背过身去,紧接着身体虚晃了一下,我姥爷见状上前一把扶住了我爷爷,明白这是胡翠萍走了。 爷爷刚刚清醒过来一些,就听到下屋外有一个声音传来。 “不就是那个村妇吗?她身上可没带着道行,今生就这样了,下一世,小生子,你一定会答应我的!” 讲到这,故事也就算结束了,我姥爷虽在我爸的故事中是个奇人大能,但最后还是没能熬得过岁月的洗礼,在我七岁那年的一个清晨,我爸去叫姥爷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姥爷已经去世了,姥爷一生无病无灾,人到晚年走得也是十分安详。 虽说我知道这故事是假的,但不得不说,我爸讲的确实挺像那么回事,连我们村里的人也被安排进去了,而且我爸口中的老崔婆子我也认识,她孙子叫崔云龙,我俩还是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 就这样,我的一整个童年,都是听着我姥爷和我爸给我讲得鬼故事长大的,以至于到现在,我还经常和朋友开玩笑说,我是从小被吓到大的。 第六章 张明 伴随着一年年大雪的来临,我也在一天天的长大,东安村进村儿的这条破路依旧还是老样子,一到了大雪天,村里人便又过上了与世隔绝的日子,唯一不同的是,我再也不用走着去上学了,因为自打上了高中以后,我就离开了这个从小长大的村子,开始了住校的生活。 其实我上的不是啥正经高中,因为中考前一个月跟同学打架,被学校劝退了,虽说可以正常参加中考,但我从上初一开始就没怎么好好学,再加上那一个月整天窝在网吧打游戏,即便是参加了中考,估计也就上个我们这最差的高中。那所中学在我们这都有名,纯纯是个混混培养基地,家里人自然是不希望我到那读书的。 我爸一直都不怎么管我学习上的事,他认为,我们老林家打他爷爷那一辈起,就不识几个大字,他更是从上小学开始就天天逃学,上后山抓蛇玩,到了我这不爱上学也正常,毕竟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嘛! 但可把我妈给愁坏了,整天给家里的亲戚朋友打电话,想着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上那个“混混培养基地”,与其在那上学,还不如找个技校学门技术啥的,将来好歹也能混口饭吃,恰好,我妈有一次去随份子的时候,遇到了个多年没见的同学,据说早些年做生意赚了点钱,一家人搬到了春城,他儿子以前在春城的一所中专读过书,于是,我妈跟着她同学一家一起去了春城,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事儿给定下了。 要说我妈做事儿也是雷厉风行,在家里,别说我了,就连我爸都没有话语权,既然我妈开口了,那我还能说什么?服从领导安排呗! 不怕大家笑话,一直到开学报道那天,我才第一次走出我们县城,跟我妈下了火车以后傻眼了,哪见过这老些人呐,像个傻子似的让我妈牵着我一路走出了火车站。 坐在出租车里,看着道路两边的大楼感叹着,不愧是省会,这可比我们那个“果实之城”可大多了。 到了学校以后,我妈领着我跑了一上午,终于是办好了入学手续,最后又帮我把行李搬到宿舍。 帮我整理好床铺以后,我妈看了一眼手机,我俩谁都没说话,因为我知道,这回就剩我妈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我这人打小就好面,记得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里来过讲感恩课的,当时我们班,无论是老师学生还是家长,有一个算一个都跟着哭了,当时我也很感动,但为了面子,忍住眼泪愣是没哭,过后才意识到,这帮犊子就是为了来卖书的。 可能我们这代人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吧,无论是孩子还是家长,都羞于表达对彼此的爱,就像是小学时学的那篇课文,朱自清的背影一样,他爸表达爱的方式就是给他买了一兜橘子。 我妈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一把塞到我手里说道。 “先给你拿一千,不够再管妈要,闲的时候我就跟你爸来看你。” 这就是我妈表达爱的方式,明明家里也不富裕,但还是省吃俭用的给我凑了一千块钱,我妈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穷家富路,在家没钱了还能靠身边人接济,在外面没钱了可就难整了。 我强忍住眼泪,冲着我妈点了点头,我妈也立马转过头,擦了一下眼泪,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生要强的农村妇女,怎么可能在自己儿子面前暴露出脆弱的一面呢? 我妈前脚刚走,正当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想家的时候,寝室门被推开了,随之走进来了一个个子不高,带着眼睛,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生,看来这个就是同寝室友了,我站起身,跟他打了声招呼,他看到我以后像是很高兴一样,两眼直勾勾的盯了我半天,他好像也意识到了不应该一直盯着我,急忙开口介绍自己。 “你好,我叫张明,不过我是明天的明。” “嗯?你知道我叫啥?” 他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介绍的时候加了不过这两个字,见我这样问,便开口答道。 “哦哦,那个,刚刚在寝室楼下登记的时候看到了,你叫林铭是吧?” 也是,刚刚确实在楼下登了记,看来是我多想了,我便冲他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机,快到中午了,现在确实有些饿了,便叫他一起下楼吃饭,顺便买点洗漱用品,他点了点头,我俩便走出了宿舍。 由于是刚开学,所以学校的食堂还没开,于是我俩去附近的一个小胡同里找了一家小餐馆随便吃了一口,结账的时候,张明要把我那份也付了,我不想欠别人人情,何况是刚认识,但见他态度特别坚决,我想着反正以后也在一个寝室住着,找个机会再还回去吧,便同意了。 随后我俩又逛了一下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估摸着寝室其他人应该也都到了,便往宿舍走。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这会儿应该是我妈下了火车坐上客车了,估摸着是想问问我现在在干啥,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 不出我所料,我妈刚下火车,担心我和室友关系处的不好,还嘱咐了我几句,应该多交些朋友,在学校里也有个照应,搁在平时我特别不爱听我妈跟我唠叨,但这次应该是离开家的原因,我特别耐心的把我妈的话听完了,嘱咐完后,看我妈还没挂电话,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到怎么了? 我妈犹豫了片刻后,说道。 “那会儿我从你宿舍出来以后,遇到一个戴眼镜的小孩,一直盯着我看,后来我回头看他好像进你宿舍了。”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张明,他还是刚才那样,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我俩现在就在一起呢。” “你以后离他远点,我觉得这小孩儿不太对劲儿,刚才一直盯着我看。” 我笑着跟我妈说道。 “哎呀,他比我还小一岁呢,你都多大岁数了,他盯着你看能说明啥?可能是认错人了吧?” 我妈又犹豫了一下,紧接着说道。 “可是,可是我看见他嘴里叨咕着我名,那口型分明就是叫我小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