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花开》 第一章 雪间一壶酒 南萧的冬日竟也会下雪,这茫茫雪天里温一壶酒,不仅有你陪伴,还有老友相聚。周生辰,你还是那个周生辰。 下雪了,雪花飘飘洒洒轻盈回旋于阶下,成喜望着天空喜笑颜开地“哇”了一声,转身跑回屋里:“姑娘,下雪了,竟然下雪了。” 正在练字的时宜看了一眼成喜后继续专注手里还未写完的《梅花落》,只是回了一句:“瞎说,南萧怎会下雪?” “南萧当然会下雪。”屋外熟悉的声音传来,时宜抬头间,单手背后,身形挺拔,雪中撑伞的那个周生辰让她一时间抽离不了视线。 周生辰进屋把收起的伞递给成喜,他看看时宜,顺着时宜的视线又看看外面的天空道:“这儿的雪,只是少些有西州下的大。” 周生辰见时宜并未回答,只是看着他笑,而后又拿起笔写手中字。周生辰走过来看了一眼熟悉的小楷体: 中庭多杂树,偏为梅咨嗟。 问君何独然? 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 “喜欢这首曲?”周生辰问时宜。时宜放下手中笔,看了看他,周生辰浅笑着摇摇头拿起笔以同样的笔体写下: 摇荡春风媚春日, 念尔零落逐寒风,徒有霜华无霜质。 自到南萧后,时宜便养成了练字写一半,要周生辰补剩下的习惯。 周生辰落笔后问:“还没回答我,怎么突然想起来写这个?” “我只是觉得现下是冬月,梅花最适合。”时宜边解释边俏皮地看向周生辰:“再说我又不是写梅花。” 周生辰浅点下颔探究地看着时宜,时宜抿嘴含笑看着周生辰并不过多解释,而后周生辰错愕地明白过来,她哪里是写梅花,她字字句句写的都是他。 “你不要带我出去看雪吗?”时宜乖巧的试问。 “来了几位贵客,在议事厅等你许久了。”周生辰并未接时宜的话茬儿。 时宜听此很是惊讶,心生疑问:在南萧除了龙亢书院的桓先生,并无其他相识之人,难道是桓先生来了? “走吧,见一见便知道了。”周生辰与时宜并肩穿过亭廊直奔议事厅。 进了议事厅,时宜看到大大小小七个孩子,本来坐着的他们见了时宜便迅速迎了上来:“十一姐姐,十一姐姐!” 时宜被簇拥着开心地喊道:“小堂、小风、四月、绿禾......你们怎么来了?” “周生先生接我们来得。” 被簇拥着的时宜立即转身看着周生辰,已眼含泪水。他不仅永远是那个心系百姓的周生辰,还是永远把她放在心间的那个周生辰,他竟如此安排,是怕她闷在院子里的日子单调枯燥。 这是他们多日前游历所遇到的孤儿,茅屋里借宿的、当街乞讨的、被骗子拐卖的......都是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梳洗干净的他们竟出落如此惹人怜爱。 周生辰带着时宜走到大厅中央的正座上,示意让她坐下来,而时宜怀疑地指指自己:“我坐吗?”周生辰肯定地对她点点头。 议事厅里立即安静了下来。 “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今日起,你们便拜入辰时书院时先生门下。” 小风年长一些,眼含泪水率先双膝跪地:“莫风谢周生先生、十一姐姐救命之恩,莫风拜见十一姐姐,不是十一姐姐,莫风拜见时老师。”其他孩子们顿时听懂了周生辰的意思,瞬间全部跪地纷纷施礼。 “这拜师,不得有个正式的拜师礼?周生先生。”斗笠遮面的男人站在门前直看着周生辰,透过斗笠隐约能看到他满怀期待的眼睛。 时宜惊讶地站起来,与周生辰互通眼神,相视而笑。之后周生辰命人将孩子们带回客房休息,三日后行正式拜师礼。 议事厅里只剩他们三人。 桓愈摘了斗笠,周生辰与时宜一前一后走过来。 “你如此遮面下山,不怕引人注目?”周生辰上下打量着桓愈。 “这大雪天儿的,街上哪里有人。”桓愈看了看周生辰又道:“茫茫雪地间,遮面飘洒行走其中,别有一番韵味不是吗?”之后自顾哎呀了一声说:“行啦,我就是挡雪用的。” 桓愈看了看时宜,又看看周生辰,接着道:“我收到你的信,知晓你没死,哪里还顾得这大雪。” “所以呢,盼我死?”周生辰反问桓愈。桓愈看了看时宜道:“看来漼姑娘功劳不小呀?如此死里求生,他倒开朗了许多。” 时宜仿佛看到亲人般,眼神中透着太多不易,之后抿嘴而笑:“我去温壶热茶,让桓先生暖暖。” 桓愈大喊:“要酒,要酒!”时宜点点头后刚转身,耐不住性子的桓愈便问周生辰:“何时成亲?” 周生辰面色尴尬,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我找你来有正事。” 第二章 藏书楼里一缕光 周生辰与桓愈在案几前对坐,时宜端来屠苏酒倒满酒杯。周生辰示意她在身旁坐下,时宜“哦”了一声乖巧地坐下来。 周生辰夹了莴笋给时宜,桓愈将周生辰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嘴角满是笑意。 “我就说我不会看错,当年我在娘子门前站一晚上,想是老天爷都被感动了,才有机会修得夫妻缘分。你们这般......”桓愈话语间总是影射周生辰。 “不是桓先生想的那样。”时宜脸色微红开口解释。而周生辰怕她尴尬,眼神警告桓愈闭嘴,手里却给他夹了很多菜:“听闻桓太傅近期清闲,惹怒了南萧皇帝?” 桓愈挑衅地笑了笑说:“好好,今日且先不说这个。先喝酒,喝酒,此生再见实属不易,今日定要喝个痛快。” 痛饮过后,桓愈已微醺。时宜悄悄拽了拽周生辰的衣袖,他微侧头看向她,她笑着小声问:“你怎会知道他惹怒了南萧皇帝?” 他一本正经看着她:“猜的。”时宜惊讶着低声问:“这如何能猜到?” 周生辰温柔地解释:“以他的性子肯定在宫里无法自在,惹怒南萧皇帝是迟早的事。”两人像偷偷说了什么小秘密,相视而笑。 南萧的冬日没有北方寒冷,若少了炭火还是难耐几分的。时宜的屋子里生了炭火,在外跑进来的成喜冻得直搓双手,她烤了烤手说:“姑娘,那几个孩子闹着要找你说说话,现下已在外候着了,怕扰了你休息。” “快让他们进来。”时宜看看周边,让进来的孩子们围着炭火而坐。他们从时宜拜师学艺聊到了藏书楼,从师兄师姐聊到龙亢书院,从雁门关聊到江陵,从定疆楼聊到雍城.....最终小四月趴在时宜腿上睡着了,绿禾却睡到了时宜的床榻上,还好其他几个都送回去。 也许是聊得太兴奋,想起了以前的种种,时宜并无睡意,安排妥当之后,她便去了藏书楼。 透过藏书楼的窗能看到整座院子,浅盖白色的院子里有一处灯光仍亮着,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周生辰的书房。或许有些出神,轻微打了个寒战才从那抹暖光里抽离,走到屏风前,看着满屏的《上林赋》时宜不仅感叹:这一切来太过不易,十一更不敢有妄念,只求一生一世陪着他便好。 周生辰微醉着抬头,透过窗同样看到了藏书楼里的灯光,仿佛这一缕光冲淡了他所有的担心,担心无法给她妻名,担心无法给她昭告天下的婚礼,所以至今无法让自己更坦然的面对。但是再多的担心也抵不过心里的惦记:她会不会冷? 时宜翻阅书籍,想找到教孩子们的方法。周生辰走进来在其身后侧头看着她:“冷不冷?” 沙哑的声音让时宜感觉到他还在喝酒,便转身走近:“你有心事?” 周生辰将披肩解下来给时宜披上:“南萧的冬日并不比西州暖。”时宜“哦”了一声,静静地享受他给她披衣服的样子。 “周生辰!”时宜看着他喊,他带着微醺嗯了一声,她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酒香气息:“你还没说有何心事?” 他略低下颌道:“哪里有心事,只不过桓愈过来我还没说正事,他便醉倒了。” “你要与桓先生商议何事?我能做什么?”时宜惊奇地问道。 “近日里,天行将会救一批流民逃难至南萧,其中有一批无家可归的青年学子,我想先安置在桓愈那里。等书院建好再把他们接过来。” 时宜听完表情沉了下来:“北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刘子行肃清朝纲难免会对一些官员下手,或多或少会殃及一些无辜百姓。好了不要担心了,安排好便可。”周生辰说完倒安慰起时宜来了。“走吧,早些回去休息。”他示意她回去。 时宜笑着看看他:“我......可不可以不回去?”他听此便探究地看着她,她立刻解释道:“哦,是四月和绿禾在我屋里睡下了......我睡你书房就可以,我以前也在你书房睡过不是吗?” 周生辰听此笑了笑:“走吧!” 周生辰刚转身,便又停住了,后面的时宜吓了一跳。她抬眼狐疑地看着周生辰,他缓慢地伸出手牵了她的手,时宜才明白过来,之后开心地出了藏书楼。 第三章 故地重游 一轴画、一纸砚、一炉香,闲听窗外鸟,静饮一盏茶,周生辰的书房永远格调儒雅,熟悉的格局不在西州胜似西州,让时宜毫无异地而处的感觉。 周生辰进了书房将榻上的被褥铺好,示意时宜过去睡。 时宜抿了一下嘴问:“那你呢?” 周生辰四下看了看又对时宜说:“你睡了,我再去睡。”她听得出他是要看着她睡着才放心走。便走过去躺下,他将被子给她盖好。走到一旁的炭火旁添火。 时宜合了会儿眼睛又转过头看着周生辰:“听成喜说,之前有人在我房里睡了半年地板。不知道会不会被凉到?” 周生辰看着炭火,笑而不语。时宜嘟起嘴再次追问:“你为何不回答我?” “睡过草地,睡过荒滩,睡地板有什么凉的!”周生辰说完看了一眼时宜,满眼都是捧在心上的宠溺,时宜笑着“哦”了一声。之后便起身下来蹲到他身旁,他惊奇地看着她:“怎么下来了?” “你是不是担心我?”时宜抬头看着周生辰问,他听此抿嘴点了点头。她接着说:“那我要是永远醒不过来怎么办?” 他从来没想过她会直接问这个问题,哪怕心里笃定无论她怎样,他都会陪她一生一世,可从不善于表达的他还是说不出口,他抿了抿嘴反问道:“好像之前有人答应我无论何时都不会轻贱性命。” 时宜彻底被他打败了,嘟着嘴站起来转身便回到榻上休息。周生辰看着她的举动心里笑了起来,她变得越来越像孩子,越来越依赖他,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模样。 七日后,王军救助的青年学子到了龙亢书院,受桓愈之邀,周生辰和时宜前来拜访。行走在山路中,他想起时宜曾说山喜欢,水喜欢,人说的话也喜欢,满满的回忆充斥着他的脑海,而后他毫不避讳地牵了她的手。 “你不怕被书院弟子看到吗?他们都见过我们的。”时宜惊奇地问。 “那批学子有些已考取功名,有些都被举荐入朝为官了,你以为桓愈做太傅会放过举荐学生的机会?”周生辰解释道。 时宜每到心里美滋滋无话可说的时候总是笑着应声:“哦”。 快到书院时,周生辰自觉地放开时宜的手,略走到时宜的前方,时宜只是笑了笑,明明心里喜欢却搞得像做错了什么事情。 桓愈的小书童迎在书院门前,明显长高了许多,远远见到他们就眯眼笑着施礼:“周先生,时先生!”周生辰和时宜相视而笑,心里明白这称呼肯定是桓愈吩咐过了。 “先生吩咐小的在这候着,他下朝便回。” “他还吩咐什么了?” “先生说,让我收拾一间房给周先生夫妇,还说......”时宜听此倒也没觉得怎样,毕竟之前游历时也以夫妇相称,只是听了小书童接下来的话便瞬间脸红了。 “还说......点两根红蜡烛,这样才能绵延后代。”周生辰听此故作镇定地看了一眼小书童,可他心虚不敢看身后的时宜,只好转身向前走。 小书童笑着挠了挠头,看了看红了脸的时宜:“我说错话了吗?夫妇不都生孩子吗?”时宜脸更红了,紧了几步,随着跟上周生辰。 周生辰带时宜先去拜访了桓夫人,而后被带进原来的屋子休息。进了屋子两人彻底被惊到了,大红帷帘,大红被褥,大红蜡烛,床铺中央竟还放了两套喜服。 周生辰尴尬至极,他转身看向小书童问:“你们先生何时回来?” “先生说他今日下朝便回,可这时辰还不回的话,恐怕被留宿太子宫里了。” 周生辰很是无奈,便跟书童说:“那可有安排饭菜?” “有,有,有,先生特意嘱咐要送到屋里来,周先生,时先生您还是先进屋休息吧。”小书童此话一说,周生辰便知道桓愈这是早就存心安排妥当的。 着实没有办法,他便带着时宜进了屋子。两人坐在案几前沉默不语,尴尬万分。 最终周生辰开口:“饿了吧?先吃饭吧!” 时宜“哦”了一声,便给周生辰夹菜,这时她倒是乖巧,没有了近日里来的调皮,只是时不时抬眼看看周生辰的脸色。 “桓先生是不是开玩笑的?”时宜试探着问。 周生辰点点头说:“嗯。”之后便岔开话题夹了菜给时宜。 第四章 下一个初冬 时宜看着满屋子的红色回想起她在宫里出嫁时,脸色慢慢变得不太对劲。周生辰发现她有些不对,便轻点下颌问:“怎么?不舒服吗?” 时宜摇头否认:“我只是有些紧张。” 周生辰环顾四周,周生辰以为她是因为桓愈安排他们成亲才紧张,眼神里充满了疑惑。时宜解释道:“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是看到红色有点紧张。” 他马上明白过来,是过去发生的一切给她留下的阴影,他看了看床铺走过去收拾了一番,又看向时宜:“先休息一会儿吧。”他扶着她躺在床榻上。 时宜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正常的一切,而且屋里燃了她喜欢的檀香。穿着黑色外衣的周生辰一直坐在她身旁,生怕她再出什么差池。见她醒来,便问:“怎样?好些了吗?”然后倒了水喂给她喝。 时宜显然精神好了许多,环顾屋里的一切起身便问:“你弄得?” 周生辰点点头回应。 “那你怎么跟桓先生交代?”时宜问出此话后,明显觉得说错话了,突然脸娇羞的微红。 周生辰倒是淡定,侧头看了下别处,又回过来看着时宜:“不用理他。”时宜哦了一声,不抬眼看他,他感觉她是不是生气了,便接着说:“你不是不喜欢红色吗?” 时宜抬起眼睛笑着说:“谁说我不喜欢红色?”周生辰一脸狐疑,而后又听她低声说:“我只是......紧张而已。” 周生辰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抿嘴低了下颌说:“等来年初冬,我去清河郡正式提亲。” 时宜从来不相信周生辰会说出这样的话,惊讶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周生辰看着时宜的反应不知如何是好,微凝眉头看着她,心想你这是什么表情。 谁知风风火火的桓愈推门而入:“快!快答应他呀,难得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桓愈,周生辰怒视而后无语的摇头:“你不是住太子宫里?” 桓愈被问得哑口无言:“我,我是打算住太子宫里的,一想怎么能让客人等,我这不就......回来了。” 小书童的头从桓愈后面探出来笑眯眯的说:“我们先生说促成一对姻缘,胜过七级浮屠。” 桓愈打了小书童的脑袋,又对时宜说:“你是不知道上次你们来时,他连你后半生都安排好了,嘱咐我如果他有什么不测,定要龙亢书院照顾你后半生,说你喜欢书,喜欢南萧......” 周生辰不好意思地打断了桓愈的话,而后看着时宜傻笑。 天已暗了下来,山里的夜总是有一桓愈与周生辰坐在书院亭廊里,桓愈看着周生辰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为何要等来年初冬?” 周生辰笑了笑没回答。桓愈自是知道他有他的原因,便也不再多问。接着说:“如今你们已无师徒之名,也无枷锁所束缚,何须等到初冬?” “话虽如此,她在王府里生活多年,上上下下还有十个师兄师姐,他们称我一声师父,我如何交代?” 桓愈突然明白了周生辰的苦衷,之后感慨而言:“世人都以为你一项潇洒自如,面对生死也同样毫不顾忌,没想到面对漼姑娘,你竟如此心细如发。” 那夜周生辰回来很晚,时宜仍等在屋子里,他明知道她在等自己,竟还问她为何没睡,她只是浅笑着说下午睡多了,他也是浅浅的笑笑不语。 翌日,周生辰跟时宜在屋里吃早膳,周生辰说:“吃完我们下山吧!” 时宜惊奇地问:“我们是要回去了吗?” “不是,给书院选址。”周生辰笑看时宜,时宜欣喜地问:“我们两个吗?” 周生辰轻柔地对她说:“去了不就知道了。” 下山后御马而行,桓愈何时都不忘带他的遮面斗笠,时宜笑着跟周生辰道:“桓先生看似守着书院,供职在朝廷,他秉性倒是像这空中并无定处的浮云,自由得很。” 他听着怀前的她说着自己的朋友,便问:“你这是在夸他?” “嗯,也算是吧。”时宜应声回答,他浅笑着默认,心想我的朋友自然是好的。时宜还想再说什么,只听周生辰细语在她耳边:“别说话,有风!” 一股温暖的气息凝聚在时宜脸庞,她顿时心跳加速,乖巧地不再多言。 第五章 不忘初心 刘子行的身子和他的能力一样实属外墙中干,他不甘心一生困于宫中,不甘心一生受制于人,哪怕在生命最后几年时光里,他仍一心想时不时给周生辰找些麻烦。 “殿下,南萧近期传来消息,周生辰在江陵。”漼侍中说话间小胡子一挑,作揖施礼并未直腰,眼睛直挑,准备看刘子行脸色行事。 “漼侍中,真是本王的良臣呀,如今连南萧都有你的人啦?”刘子行咳了两声,俯视着他问。 “臣不才,只是早年间与刘长善是故交,他逃亡南萧后,近日才得书信联系。”漼侍中回道。 “周生辰已被本王赐剔骨之刑,去年已命丧黄泉,漼侍中如此胡言乱语,就不怕本王要了你的命?”刘子行气喘吁吁地大喝一顿。漼侍中立即跪倒在地,惊了一身冷汗,哆哆嗦嗦道:“臣不敢,臣一心为摄政王着想,还望殿下恕罪。” 空气死寂般凝结了,突然刘子行大笑:“既如此,你说说看,怎么才能让本王信你?” “恕臣直言,唯有周生辰受制于殿下,如今的南辰王和漼氏才能真正的听命于您呀!” “既如此,漼侍中有何良策?”刘子行瞥了一眼漼侍中心想本王何曾不知,若周生辰这么好兑付,本王现如今已不是摄政王而是陛下。漼侍中见刘子行终于松了口,便向前在其耳边低语一番。刘子行便应声说了句:“既如此,你便去做吧!” 漼侍中退下后,随身太监见此便跪地跟刘子行说:“殿下何苦呢?现下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全心全意为北陈,南辰王军和漼氏并不会为难殿下,还望殿下为自己身体着想。” “你以为他能在周生辰手里翻起浪花?我就是想让他给皇叔找些麻烦罢了!想我一生困在这宫中受制于人,为何他却活得自在?”刘子行气急败坏地将手中茶杯摔碎在地上。 时宜以为的书院新址会在一座山林间,没想到周生辰带着他们来到一片广阔的原野中。时宜开始甚为惊奇,而后却又释然笑了。 “虽没有我山中意境,这茫茫山野倒也另有几分姿色。”桓愈仰天感慨后,看向周生辰,周生辰只是笑而不语。 “农者,天下之本也。王军休整之时均有农耕,自给自足。”时宜接了桓愈的话。而后又看向前面的周生辰接着说:“书院建于此,学子可以农为本,以书为学,不仅可兼顾左右,还可悟出为国为民的道理。” 周生辰浅笑着回应时宜:“不错。” “你要边农边学?我说托我找这么个荒地干嘛,原来你别有用心呀!”桓愈跟周生辰半开玩笑着说。 “书院本就是育人之地,学于纸上,践于躬行,方能深悟其中。”周生辰自言自语道,之后又对桓愈说:“山涧隐居求得名望,实则庇护清寒学子,实属难得。”又指了指荒野道:“这里将收纳北陈和南萧无家可归的孤儿。” 周生辰和桓愈对望中满是惺惺相惜。时宜同时想到了乱世中逃难受苦的那些孩子们,桓先生何尝不是其中一个呢? 翌日,回到府中,便见成喜紧张万分,时宜问其缘由,说府内昨日来了位萧老先生,问其是谁也不说,只问我们先生是否姓周,是否婚配?见没等来殿下便走了。说近日再来拜访。 时宜听此甚是紧张,心里念叨着萧先生,在南萧称萧先生上次已在龙亢书院见过一回,难道还是他?南萧除了桓先生,并无见过他人,怎会是他? 周生辰自外进来看时宜面色泛白,便问:“可有哪里不舒服?”自时宜醒来后,他一直对她身体很关注。 “没,没有。”时宜吞吐着回道,并未告知此事。 清晨时宜竟带孩子们去箭场看周生辰练箭,莫风甚是惊喜:“原来周生先生还有如此身手?” 周生辰永远掩盖不了他王者的英气,同时也掩盖不了他生来具有的儒雅,他看了眼莫风问:“想学?” 这半大不小的孩子对武艺最具好奇心,使劲儿点头说:“想学。” “时老师足可以教你。”周生辰看向时宜。时宜瞪着眼睛指向自己:“我?我怎能教他箭术?” “怎么,怀疑我的教学能力,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用你昔日所学足以。”周生辰悄声给时宜肯定,鼓励她试一试。 第六章 驸马 时宜在周生辰的鼓励下,变得越来越有自信,用周生辰的话说她早就出师了,以漼家的出身和王府多年的培养,她胜为人师是绰绰有余的。 时宜拉弓瞄准,白羽箭瞬时即发,正中靶心的成绩让孩子们更为惊呆,一旁的周生辰低头浅笑,心里无比自豪。 莫风问及时宜:老师的箭术可是与周生先生所学?时宜浅笑着不语,她不想让孩子们知道他是她师父,于是她便说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所授。孩子们更是好奇,便追问是何等将军?那他是不是骁勇善战、英姿飒爽,超级威风? 时宜笑着抿嘴看看周生辰说:他......他是一位赤胆忠心,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他所到之处百姓均会安居乐业。 孩子们听此欢呼雀跃,喊着好想见见这位将军,突然小四月问:老师,那他是不是很凶?我记得阿娘说过打仗的人都很凶悍,会不会吓人? 周生辰听后低头浅笑,时宜蹲下来跟小四月说:“他待人很和善,但将士们都怕他。”小四月搞不懂时宜的话,挠挠头便说:那就是不凶对吗?时宜点点头应允。 小四月突然开心地道:那不凶,还威风,待四月长大要嫁给他!而后四月又失落了下来看着时宜问:那老师没有想过嫁给他吗?时宜脸红了,不知如何回答。四月钻进时宜怀里悄声道:老师最疼我,不会跟我抢。 周生辰走过来对着时宜怀里的四月说:“四月错了,老师不会抢,将军永远属于老师一人。”时宜对周生辰含情而望,两人会心地笑了起来。 自那天开始,时宜便每日早晨带孩子们在箭场练习箭术。周生辰也随其指点一二,莫风毕竟大一些,对箭术颇于偏好,当时宜无法以骑弓教授他时,周生辰便开始以步兵的弓箭教他,因为他担心她受伤。 书院已经开始施工了,多半家臣都去了工地,府内仅剩几个日常小厮装扮的侍卫。巧的是这次箫老先生登门,周生辰又不在府内。 时宜对这不请自来的萧先生不得不见,因为她已看出随行的明显是个太监。 侍卫随后连忙请罪说没能拦住,时宜知道他若想来,岂是你们能拦得住的,告知无妨后,镇定自若地走进了议事厅。 这自称箫老先生的南萧皇帝,凌厉的眼神下露出一副虚伪的笑容:“姑娘,别来无恙呀!” 时宜心想他并没直接称呼“漼”姓,可是也不想就此撕破脸皮。便假装不认识先探个究竟。“我并未与先生有过渊源,请问先生几次登门,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时宜的大家风范立即凸显,面对皇帝也并不含糊。 南萧皇帝凝视时宜,仰头大笑,直呼如此甚好。他接着又问:“如此看来周生先生果真不在府上,朕这个驸马还真是不好等呀!”时宜听此脸色大变。 “恐怕让你白等了!箫老先生。”周生辰自外回来进了议事厅,走到时宜身旁牵了她的手:“看来我有必要重新介绍一下,我-辰时书院-周生先生。”说话间他略垂了眼帘看向时宜,之后抬眼再看向皇帝说:“身旁这位是我妻子时氏。周生不才无福做驸马,书院为师者,自当一生一世一双人。箫老先生请回吧!” 皇帝大怒,起身威严紧逼:周生辰你别忘了这是在南萧,你就不怕我抓了你? 周生辰浅笑回道:箫先生若想抓我还会如此大费周折?何况你也不愿南萧少一个容纳流离失所的百姓之地吧! 皇帝闻此便哼了一声,他听出周生辰这是再承认他是一个好皇帝,又缓和了语气说:“男人三妻四妾正常,书院先生又何妨,我儿万里挑一,岂是一般人能比?周生辰今日朕不为难你,容你考虑。三日之后你进宫见了我儿再做决定不迟,今日老朽累了,就不打扰了。” 说话间他瞥了时宜一眼,太监更是见风使舵地冲着时宜哼了一声,两人便往外走。周生辰大喝一声:送客。 之后便看着时宜煞白的脸,不知说什么好。时宜抿嘴先说:“何必因为我,得罪了南萧皇帝?” 周生辰听此立马不高兴了,皱眉严肃地瞅着时宜,时宜立马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见周生辰双手背后自顾自的走了出去,便直接小跑着紧追上去。 第七章 时宜道歉 他越来越拿她没脾气了,她也越来越会耍赖了,但她拽他衣袖的习惯依旧没变。 正文: 时宜追到周生辰的书房里,见他坐下来倒茶,却不看她。她连忙蹲到他一旁抢过紫砂壶说:我来吧! 周生辰也不跟她抢,双手放到膝盖上,就这么看着。时宜倒完茶递给他,他也接过来,但是就是不瞅时宜一眼。时宜抿嘴一直看着生气的他,实在没办法,便拽了拽他的衣袖。乖巧地说:“我知道错了。” 周生辰颔首看了她一眼问:错哪儿了?时宜低眼嘟嘴一副委屈的样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可是他毕竟是南萧皇帝,我不想他找你麻烦。” “所以呢,便这么轻易把一个视你比命还重要的人推给别人?”周生辰侧首直看着时宜质问。 时宜听此后双手抱着他的胳膊,看着周生辰却抿嘴笑了:“周...生...辰,我知道你把我看得比命还重要。我也不是要把你推给别人,我只是想是不是有缓和一些的法子。” 周生辰拿时宜这耍赖劲儿真是没办法,她变得越来越调皮,他也只好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这种事情必须开始便让它胎死腹中,连转瞬即逝的机会都不能给,一旦给了,难不成你还真想让本王去做南萧驸马?” 时宜巧笑着捉弄周生辰:“那北陈皇叔真要做了南萧驸马会是什么样子,说不定连和尚都得笑你。”周生辰听此便再次凝眉威视时宜,时宜连忙说:“好啦,好啦,开玩笑的,我才不要你去做驸马!”周生辰听此终于开心地露出笑脸。 “对了,你怎么这么巧便回来了?”时宜再次问道。他弹了一下时宜的脑门回道:“你一项聪慧,你说呢?” 时宜被周生辰的举动惊着了,愣在那里,之后周生辰探究地问她怎么了,她只是嘟嘴说饿了,他只叹了口气调侃她:以为只有晓誉会喊饿,现在看来会喊饿的不只她一个了。而后他便带着她去了江陵城最繁华的那条街上吃最有名的花糕。 年关在即,南萧皇帝安排了赏灯盛宴,这之前苦口婆心劝说庆欣公主要打扮漂亮,会在盛宴上送给她惊喜,他便是想安排庆欣见周生辰。谁不成想周生辰并未出现在盛宴上,只是遣人送来一封书信,桓愈见南萧皇帝看过书信后面露难色,便知这周生辰又使了绊子。 而庆欣公主盛装一番,揪着南萧皇帝要惊喜,南萧皇帝心里再气,在盛宴上也不能因此盛怒,他紧压着胸中火气,吩咐太监将多日前刘长善进奉的西域蚕丝送给庆欣公主做新年礼服。 庆欣虽被陛下宠大,但察言观色还是一流的,她明知道南萧皇帝是给她安排了亲事,现下惊喜突变,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悄悄地让侍奉的婢女去打听今日宴会上到底请了什么之前她没见过的人。 这是漼风掌管南辰王军的第一年,他想回西州同将士们在军营里过,像周生辰在时那样。他将中州托付给杨邵后,去中原郡见了晓誉。晓誉兴冲冲地见了漼风便说:漼将军是不是打算回西州过年? 漼风愣了一下便问:你怎晓得?两人相视而笑,他又说了句:还是宏将军懂我。 王府的夜晚灯火通明,凤俏和尚正在商议六镇布防的事情,漼风和晓誉进来,让凤俏甚是惊喜,而后吩咐侍卫准备了饭菜和花椒酒,几人对坐在案几前,凤俏说:“要是师父在就好了。师父应该和师妹也在喝花椒酒吧?不知道南萧要不要喝花椒酒?” “南萧要不要喝花椒酒不重要,他们终归是要喝的。”和尚应答。 “没错,花椒酒终归要喝的。”周生辰进了议事厅,他们纷纷起身惊呼,深感不易,天行请愿代周生辰在南萧看护府上的孩子们,谢云并未从鹿苑回来,仅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已经很难得了。 “每收到捷报,十一便珍藏起来,这一年各位将军为北陈打了不少胜仗,本王敬你们,先干为敬。” 十一见了漼风,眼含泪水。 “怎么,没想到三哥会回来?”漼风问道。 “嗯,感谢殿下吧。”他对时宜说完,便对周生辰道:“殿下信中说要我代殿下去军营过年,没想到您也会回来,能见到妹妹真是太高兴了。”对着周生辰举杯道谢。 周生辰笑笑不语,和尚自知他是为时宜安排的。而且和尚想到了周生辰此次回来还有别的目的。 第八章 王府相聚 王府家人们坐在一起,如今除了战事还谈到了家事,尤其是提亲的事情。 夜深人静,灯火阑珊,晓誉、凤俏、时宜三姐妹在时宜房里说话,时宜跟她们讲述这大半年来游历时经历的趣事。晓誉、凤俏给时宜讲述这段时间以来哪场仗最难打,哪场仗打的最痛快。 当然三姐妹的悄悄话里也少不了问及感情之事。时宜问晓誉何时与漼风成亲,凤俏竟然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了,表情像打着转的陀螺突然被按住一样,之后结结巴巴地问是何时的事情? 晓誉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心里的欣喜,连空气都能听得见,可她仍口是心非地回以不知道。时宜是何等聪慧之人,立马反应过来是哥哥还没提,师姐是姑娘家怎么能先提出来,便想着明日定要问问漼风。凤俏看着晓誉的样子甚是动人,自己也是惦记着心仪之人,便问晓誉怎么才能让对方知道你喜欢他?晓誉和时宜对视一下,便猜到了凤俏的小心思。 想让和尚还俗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个问题时宜还真不知如何回答。晓誉倒是直接回复这有什么难的,我们都是行军打仗的将军,对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婆婆妈妈的。凤俏自己怀疑地嘟囔着:是吗?便若有所思起来。 自时宜从城墙一跃而下,晓誉便知晓了她对师父并非只有师徒之情,凭师父对时宜的疼爱想必也并非如此,可是又不敢直接问,怕时宜面上挂不住,三个人各怀心事,沉默了下来,慢慢的晓誉和凤俏就睡着了。 书房里三个大男人仍品茶畅聊,周生辰先问了中州情况,又问了西州各地战事。这些平日里书信都有粗略的交代,他终归还是想知道一些细节,和尚本不想直接告知心里担心之事,也不想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情给周生辰徒增烦恼。 现下见周生辰如此关心战事,便不妨直说了最近六镇出现一批自南向北逃难的流民,大部分出现了呕吐、腹泻等症状,他担心会是瘟疫,便将其安排在六镇城外的寺庙里。 周生辰问明了情况,流民均来自南梁建康,他心里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轻慢。便吩咐付定要将疫情扼杀在城外,小心交叉感染。 “如有瘟疫流民,定不会仅此一批,将城外严控不妨,十日之内搭建临时草棚接纳更多流民,与周边寺庙一并沟通,出家人慈悲为怀,我相信他们都会伸出援手。将城中医师请过去,军医均备战准备吧。”周生辰安排好此事,漼风领命道明日一早便吩咐下去。 和尚看了看漼风又看了看周生辰,知道两人各怀心事,他便直接指了出来:“二位都怀有心事,不妨漼将军先说说吧,毕竟殿下难得回来。” 漼风低头笑了笑回道:难怪都说凤阳王最通晓俗事。和尚没想到漼风也会取笑他,他便轻笑了一下只好自己拿起茶杯继续喝茶。 周生辰看着漼风探究地问道:“可是提亲?”漼风笑着点头应允并告知:晓誉说殿下是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成亲需师父同意才行。周生辰浅笑着点头回应:“好,我答应了。”和尚直呼恭喜漼将军。而后看了看周生辰便知他不好再开口了。 “既然殿下不好开口,就由我来说吧!”和尚视线在漼风和周生辰之间转换了一下,周生辰吃惊了一下后心想也好。漼风同样在和尚与周生辰之间转换了一下视线说:殿下,可是妹妹有喜了? 漼风此话一出,再镇定自若的周生辰也禁不住脸红了,直接不好意思的反问:怎么会?和尚抿了下嘴咳了一声,接着解释:殿下是何等将你妹妹捧在心里,他定是想给她一个亲朋好友均祝福的成亲礼才对。 漼风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讲:那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急了些。殿下和妹妹如此情深意切,早该成亲了才对。我以为是殿下是为避人耳目,成亲礼就免了呢? 周生辰确实今天被漼风惊到了,回应道:“即便如此,也要亲朋好友都在场做个见证才对。再说我还没跟弟子们交代,还没向三娘子正式提亲。” 漼风讲道此事好办,明日他便将此事讲与府内将军们好了。但他看着和尚说了句:凤将军,就交给凤阳王来说吧! 第九章 王府的清晨 凤俏貌似做了件直爽的傻事,大家都不知如何安慰。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呀! 清晨,推门而出,光秃秃的树上挂着一层白色的寒霜,周生辰提着箭筒,拿着弓,站在门前望了一眼天空,呼一口气眼前便能看到缭绕的云雾,这便是他熟悉的西州。 来到箭场,凤俏正一发接一发不停地射击箭靶,和尚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凤俏释放怒气,经历练就他心如止水,同样也赋予他读心的能力,凤俏的小心思怎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周生辰走到和尚身边问:“凤俏不开心呀?”他无法直言让一个出家人还俗,只能探究地问问情况。整个王府都知道凤俏性子直,有些方面反射弧也长,和尚跟她相处久了自然是知道的。周生辰猜不止是她接受不了自己和时宜的事情,定还有其他缘由,便看了一眼和尚,和尚微微抿嘴轻笑了一声:“并非为殿下的事情。” 和尚提高了声音接着道:“凤将军是在跟自己生气。”正拉弓瞄准的凤俏突然转头将箭头对准了和尚。周生辰知道她在耍小性子,便严肃目视凤俏,警示她过分了。 和尚不愧是风度翩翩的南萧皇子,直接对凤俏说:“若刺死贫僧凤将军能解气,也无妨!”而后一副坦然接受凤俏射箭的样子。 周生辰再次看了凤俏一眼,凤俏赌气的脸上开始由刚刚的愤怒变成了委屈,眼含着泪水,扔下弓箭便往外跑去。 凤俏被晓誉和时宜撞个正着,没能拦住。晓誉看着凤俏雷电般消失的背影,又转头和时宜互看一眼,吞吐着表示:她不会真跟和尚挑明了吧?时宜面露担心,她担心凤俏这份情走得不会比自己容易。 “要不要去看看她?”晓誉问时宜。时宜摇摇头坚定地说:不用,她这个时候更需要自己冷静。 穿破风阻的箭支如同刺破苍穹的闪电刷的一声击中在箭靶上,周生辰百发百中靶心的箭术真的无人能敌,这劲度能穿透三人也不足为过。 “殿下这箭术越发精进了。果然并非心如止水才能镇定自若。”和尚这是调侃周生辰,周生辰看了眼和尚,浅笑未语。 时宜无比柔情的眼睛看着周生辰,有仰慕、有骄傲、有太多的情不禁,眼前这个盛气无比,英姿卓越,战功赫赫的小南辰王永远属于自己。而周生辰看到时宜和晓誉过来,便收了手中之弓,眼神随着时宜由远到近。 时宜心里还想着问漼风提亲的事情,便开口问:“我三哥呢?” “军中事物繁忙,他一大早便去军营了。怎么,找他有要紧事?”刚刚还凌厉万分的周生辰见到心爱之人便立刻化为绕指柔,眼睛里柔情如水,言语中温如蜜意。 和尚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说:近日府上有喜事,贫僧先去准备一下。晓誉便问:“是何喜事呀?师父。” 周生辰浅笑着回以等着问漼将军吧。晓誉听此便猜到一二,心里确有几分不好意思,手指和尚远去的方向,笑着说:“那我也随军师去看看。”之后便紧随而去。 若大的箭场上只剩下时宜和周生辰,时宜问及凤俏与和尚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周生辰颔首嗯了一声。时宜又问府上有何喜事?周生辰没有正面回答时宜,只是说了句:有些事情我想你不用找漼风再问了。 时宜立即巧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找三哥问什么?” 周生成将昨夜漼风向他提亲的事情讲与时宜听,之后他问时宜冷不冷?还未等时宜回答,他便牵起她的手,将手中弓递给她,顺势将她半环在自己的前方道:锻炼一下就不冷了。双首相依间,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拉起弓箭,视线对准靶心,两人合作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射击。 南萧宫中婢女急匆匆进来告知庆欣公主,南萧皇帝在庆宴上竟然请了一名书院先生,文官称之是周生先生,不知是何方人物。之后拿出一张画像,说是托圣前太监找画师所画的。 拿过画像瞬间看得入迷,如此凌厉风发的相貌怎可能是教书先生,而且父皇如此捧为座上宾,他连面都不露,想必还有隐情,便吩咐婢女再去仔细查探这个周生先生。 婢女退下后,庆欣满心欢喜的看着画像,端详了又端详,细品了又品,有种喜上眉梢,心花怒放的感觉。将画像收藏起来,便进了南萧皇帝的寝宫。 未等太监禀报,她在外殿里便听见内殿争吵的声音,皇后正在闹着为何要打算将欣儿嫁给一个书院先生,南萧公主怎么也要嫁相交之国的太子或者招纳将相王侯为驸马,怎可莫名许配给一个书院先生?南萧皇帝怒斥其妇人之仁。心想那是教书先生吗?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周生辰,那是掌管北陈命脉的小南辰王,他要做了我的驸马,北陈将来就是南萧的天下。 第十章 他的关切都写脸上了 王府内大婚,喜庆非常,而他的视线从未在她身上离开过半分。 府内书堂里几个孩子每日端坐其中,天行本就不是教书之人,看着他们背《诫子书》也甚是头疼,没办法这是师妹交代的事情。师父明知道我不善读书,仍纵容师妹嘱托,真是宠爱无度。 其他几个小一点儿的还好,成喜便能拿捏,可莫风整日里缠着他问东问西,浅略的解答还可以搪塞过去,稍微难一点儿天行便只能故作姿态得讲:很多道理师叔不能一下讲完,不然你老师岂不是没得可教了?莫风也只能看着天行干着急。 这日夜里先是几个蒙面人进府里探索,被天行和侍卫三下五除二就给打得灰溜溜地跑掉,天行还在想是谁如此关切师父的情况,很显然他想到了刘子行。 还没回过神来,墙角的莫风飞速跑过来喊着叫着:师叔教我功夫。天行心思一转让这臭小子先把《诫子书》背下来,便先教他骑马,怎么看也是块将才,不能浪费。 这边还没消停,翌日一大早便有位姑娘登门,天行上下打量一番,此姑娘长相清秀,普通百姓装扮,谈吐间却并非普通百姓能及。 告知仰慕周生先生大名,想到府上求学。书院尚未正式收弟子,何来久仰大名。他担心刘子行起什么歹心,便直接吩咐家臣将此女关押起来审问。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姑娘竟是南萧公主的婢女,更令他意外的是原来师父被选中做南萧的驸马。 王府内张灯结彩,红绸罗缎随风飘扬,家臣们见面均要分一分喜果,个个声称:这还是南辰王府第一次操办喜事,喜气定要沾一沾。周生辰交代不要高调,但该有的礼数均不能少。毕竟晓誉是他看着长大的,不能委屈了她。 议事厅内已完全被红色笼罩,周生辰一身暗紫色压纹绸罗外衣内搭红色衬衫,正襟危坐在中央上座,坦然等着新人跪拜。大红绸缎这端系着红衣漼风,那端系着红衣晓誉。而周生辰怕时宜见红色紧张,视线在她身上从未放松过。 见她面露喜色,笑颜尽展,看着漼风和晓誉甚是欢喜,心里渐渐放心一些,但从未真正的将视线离开。以至于这边家臣喊着二拜殿下时,他都没注意到,和尚轻咳一声,他才回过神让新人起来。礼成之后,他浅笑着点头抿嘴只说了个“好”字。便又将视线转移到时宜身上了。 凤俏看着晓誉被送进洞房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师姐今日可真漂亮。时宜在身后拍了拍她:等你出嫁时也很漂亮。时宜抿嘴挑眉坚定地拉起凤俏的手接着说:到时我送你出嫁。 周生辰与和尚走过来,凤俏见和尚便躲,和尚点点头说去看一下,便随凤俏其后。周生辰双手背后,面对时宜左右打量,问她是否安好,时宜看着他紧张的样子便问:“为何总看着我?” 周生辰见她确实无妨,便也没提怕她见红色紧张之事,只嘱咐了句:“若是累了,便回房休息。”时宜心想这哥哥和师姐大喜的日子,还没庆贺,我怎能回房休息。他今天这是怎么了,好像我多弱不禁风似的。便疑惑着解释道:“我平日里总去寺庙祈福要走很多山路,我与你游历四海,身体并无大碍,好得很,哪里会累着?” 她眼睛里都是笑意,以调侃的口吻接着说:“今日你是长辈,不好闹新郎新娘,师父要回房休息才对。”时宜说完便穿走在亭廊里,他看着她的倩影笑而不语,她未转头看他现下的样子,只是心里想着嘴角便可一直上扬,迈着轻快的脚步径直朝宴会厅走去。 周生辰见她确实无碍,都忘了自己紧张红色这事儿,心里有种莫名的欣喜。站在亭廊里仰望天空,想到之前她在宫里大婚之时雪花漫天,想到她曾心如死灰恐惧红色。现下满心欢喜的她或许对过去已释然,或许提提亲真得可以提前了。 刘长善跪拜在南萧皇帝的书房里,南萧皇帝自是看不上这种背信弃义的卖国之人,但他确实也给南萧带来了周生辰这一消息。刘长善本以为南萧皇帝会直接拿下周生辰,没想到他竟打了让他做驸马的主意。 刘长善只好再一次将北陈之前的流言蜚语乘上,以打消皇帝的念头。并告知北陈摄政王当政,现下并未立正妃,若为两国交好考量,或许可联姻。 第十一章 喜庆之夜 这喜宴上喝多得并非漼风一人,新郎再怎么喝他也有分寸,知道后面进了洞房还要面对新娘。凤俏可就不同了,一杯接一杯,和尚开始帮她拦了几杯,可她自己喊着师姐成亲高兴,便端起酒坛灌自己,和尚知道拦也拦不下,索性便随了她。 家臣们去闹新郎新娘了,若大得宴会厅里时宜看着喝趴下的凤俏,再看看一旁双手合十盘着佛珠的和尚,时宜还真有点儿怕她若是走了,和尚会不会管师姐。 和尚转身看看时宜:“凤将军就交给漼姑娘了,贫僧不方便。” 时宜听此替凤俏捉急,咬了咬牙回道:“三哥成亲,我欣喜万分,有些贪杯了,现下头有些不舒服,凤将军还是交给军师比较妥当。”说完欠身施礼,直接转身便走。 和尚抿唇看看凤俏,摇头叹息。周生辰站在宴会厅的那端将此景看在眼里,直言道:“你本是半修行,有些事情重新考虑未尝不可。”之后转身紧追时宜而去。 和尚看着周生辰连话还没说出来,他便给了他一个背影。 时宜进屋回身刚要关门,便看到了门外的周生辰。“你怎么来了?”时宜巧笑着问。他始终说不出“放心不下你”,只是嗯了一声。时宜示意他进屋,想倒茶给他。他却直接拽住了她的手,让她坐下来替她诊脉。 听到她脉搏平稳并无大碍才放下心来。可时宜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却来了小心思。 “会不会诊错?我明明头痛得紧。”时宜故作不舒服得样子。周生辰眉宇微凝左右查看她侧颜,灵翘的眉睫下洁白如雪的脸颊粉得像春日里盛开的花朵,她猛地转头嘟起樱唇说:“看够了没有?到底是不是诊错了?” 或许是距离太近,或许是她现在得样子实在太诱人,他明显察觉到体内一股燥热,自己脸也跟着温度升高,但他没有像之前那样逃避,她自己也感觉到气氛有些莫名得紧张,明眸相对中空气凝结了,紧张地两个人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只有彼此的世界,时宜突然感觉喉咙干痒,轻咳了一声,周生辰回过神来也直咽口水,立马倒了水递给时宜。 周生辰看了看时宜说:“看来确实贪杯了。”她立即回答:“我没有。定是你诊错了。”他看着她耍赖,浅笑着放出狠话:“要么现在休息,要么喊军医过来开药。” 她便不再狡辩,乖乖上床躺下,周生辰打了水给她擦了擦手和脸颊,帮她盖好被子说:“睡吧!” 周生辰刚要转身,手却被时宜抓住了,她双眼看着他恳切地问:“周生辰,你不走好不好?”他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另一端的地板,指了指说:“好,我就在那边。” 和尚将凤俏抱回房间内,一直再念清心咒。凤俏可不像时宜那般乖巧,她半睁眼睛问:“酒呢?谁拿了本将军的酒。” 和尚站着不理,凤俏双眼朦胧依稀看清了和尚的模样,便走下床直扑过来,指着和尚的鼻子就骂:“我当是谁拿走了本将军的酒,原来是你,你不就是个臭和尚吗?为何总是在本将军眼前转悠,你真是无处不在呀,怎么我闭上眼睛还能看见你?我怎么突然觉得你是这世上最最讨厌的人,比我父亲还讨厌。”话还没说完,她便软糯地睡了过去。和尚只好再次将她抱到床上。 和尚毕竟是过来人,凤俏的话他何其不懂,她明明心里都是他,才会变得如此讨厌他。 他怕她半夜呕吐头痛,并未离开,直坐在桌前礼佛念经。只到听见睡梦中的凤俏哭泣,他才转身看着她。看似钢铁般叱诧风云的她,原来在卸下盔甲之后,也只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 “师父最疼小师妹,师姐嫁人了,还好我身边有和尚......”凤俏抽泣中呓语被和尚听得一清二楚。 端坐在床中央的新娘子,娇魇如花,被屋内大红色衬得更是明艳动人。漼风进门后一时间看出了神。晓誉娇羞着不语,漼风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晓誉,一杯自己拿着。他含情脉脉得讲:“漼风未能给宏将军富贵荣华,但求与其一生一世一双人,生同衾死同穴,此生绝不辜负。” 晓誉眼含泪花嘴角上扬回应:“宏晓誉从不求富贵荣华,只求与漼将军一生一世一双人,生同衾死同穴,此生绝不食言。” 两人欣喜地喝下交杯酒,窗外的悉窣声在被管家呵斥一番后,渐渐淡去,两人相视而笑,红烛燃尽在一片朦胧之中,温存而喜悦。 第十二章 各奔东西 喝了年初一的桃汤,漼风和晓誉赶往中州,凤俏与和尚赶往六镇,周生辰也该出发了。王府门前依依惜别,为将者从不拖泥带水,周生辰牵马带着时宜转身而去。 策马踏溪,扰乱了霞光倒影,周生辰仰望天空中飞行的大雁,一箭发出,长鸣戛然而止,时宜看着天空掉落的大雁,指了指在那边,两人策马而至。 下马捡起来,时宜惊喜道:“白额雁!这可是我们清河郡的冬候鸟。”转身看着周生辰,眼中有太多星光和感动:“我们到清河郡了?”周生辰浅笑着点头:“今日找客栈住下,明日带你去见三娘子。” 时宜摇头:“我们今晚就回去,在外人眼里我们都已不复存在,可在阿娘心里她时刻都盼着女儿承欢膝下,而且夜间回去,更方便些。” 周生辰点头应允:“好。” 天行正被莫风缠的焦头烂额,侍卫报有位姑娘来访,看似来者不善。天行至议事厅礼貌问其有何贵干,庆欣审视了天行好一会儿,看得天行以为自己脸上生花了。 “听说先生关押了本公主的婢女。”庆欣围着天行打转。眼神左右打量天行,此般相貌堂堂,又有武将气质,莫非这便是那周生先生?画像上有几分相似,但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天行一听她自称公主,便知师父这烂桃花自己找上门来了。便不客气的回道:“想必姑娘找错地方了,本府不认识什么公主,也未曾来过什么公主婢女,姑娘请回吧!” 庆欣一听眼前这位白衣先生竟如此不惧怕皇家权威,倒是有几分骨气。再次上下大量天行,这白白净净的男子眉眼有神,身形高大魁梧,倒不像一般江陵男子瘦弱,说话声音浑厚有力、底气十足,倒让本公主有几分好感。 庆欣心里盘算着何不向父皇讨了名头,名正言顺地来这里了解这周生先生。即有了想法脸色便也缓和了下来。 “好,既如此,本公主恐弄错了,那在下打扰了周生先生。”庆欣说完便往外走。天行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愣在原地自言自语道:她莫不是把我认成师父了? 之后摇头笑了笑,心想都说南萧女子民风开放,没想到连公主都能自行找上婿门,这府内恐怕要热闹了。 六镇城外聚集的难民越来越多,和尚嘱咐戴上遮鼻面纱再出去,凤俏偏不听,除了公务,多日来她还未跟他过多言语。和尚知道这不是儿戏,平日里也就算了,若瘟疫真来了,将先倒下,六镇非乱了不可。 凤俏穿梭在每个帐篷间慰问难民,看着孤苦的小孩子,便心疼地帮其加一碗米汤。上前帮呕吐中的老婆婆拍拍后背,端一碗水过来让其漱漱口。废寝忘食地帮着军医忙碌下来,她便出现了呕吐症状。和尚看着日渐消瘦的她,顾不上士兵和难民都看着,直接将她扛进了营帐。 凤俏又捶又打乱蹬一气,可再闹腾,她现下也是四肢无力了。和尚把她放到床上,让军医过来为其诊脉。军医开了些药,和尚看着凤俏喝下,便盯着她休息。 半夜凤俏青色的脸上布满了汗珠,嘴唇泛白,全身发抖。和尚担心她可能已被传染,连忙叫来军医查看。 军医再次诊断后告知:“凤将军多日来未曾好好吃东西,再过多劳累,城外现下寒冷,军营提供的棉被都分给了难民,幸亏她平日里身体素质好,不然就不只是感染风寒这么简单了。” 军医退下后,和尚看着发抖的凤俏不知怎地莫名的心痛,便向前走到床边帮她盖了盖被子,不经意间碰到了她冰凉的手,心里一惊她怎会这么冰?便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到凤俏身上,他轻触她额头手竟被烫得缩了回来。 他轻出营帐吩咐侍卫找来酒和毛巾,将巾帕沾了酒慢慢给凤俏擦拭额头和手臂,一炷香、两炷香......自己竟在凤俏床前侍奉了一夜,直到她早晨醒来,他才放心出了营帐。 漼府院子里,漼寿见了时宜和周生辰跪倒在地,时宜立即扶起漼寿,得知阿娘在阿爹牌位前礼佛,时宜两眼已泛起泪花。快步走向三娘子之前的屋子里,时宜喊了句:“阿娘!” 跪在排位前双手合十礼佛的漼三娘,立即睁开了眼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满心怀疑的缓慢转头查看,眼睛里的泪水已顺流而下:“时宜,我儿呀!” 周生辰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人,内心是满足的,欣喜的,看着心爱之人幸福,他便心满意足。 第十三章 等你 三娘子的卧房里,时宜依偎着三娘子的肩膀,难得相逢的母女有太多话要说,三娘子感受到现在的时宜是开心的,毫无束缚的,满心欢喜的。她摸摸她的头之后牵起时宜的手,唇齿微启却又顿住,时宜见阿娘是有话要说,两只眼睛探究地问:“阿娘有话要跟女儿说?” 三娘不愿提及往事,可不说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她摸了摸时宜的手,抬起头看着她还是决定说出来:“时宜呀,有件事阿娘对不起你。” 时宜一脸疑惑,听三娘子讲了下去:“当年太后赐婚,阿娘去王府接你,只想到漼家,却把你推进深渊,阿娘错了。你出师拜别礼前殿下单独找过我,问我是否真得想让你入宫,我没有回答。我想若是阿娘不愿,他定会想办法,我儿也不用遭此罪。是阿娘对不起你。” 时宜将三娘的泪水擦去,嘴角上扬,拍了拍三娘子的手说:“阿娘,进宫是我自己的决定,即使你不答应,我也要去的。我知道他对我有情,可一个人的付出终归难全,只有两个人双向奔赴,才能换来一生相守。我选择进宫是为北陈百姓,为他,也为我自己。” 三娘子欣慰地点点头表示:“原来我儿早已下定决心为他不顾一切。”三娘子摸了摸时宜的头说:“时宜啊,他.......值得,值得你付出所有。阿娘为你高兴,很欣慰你没走阿娘的老路,我想你阿爹看你如此也瞑目了。” 时宜的闺房里,周生辰独自对着案几上准备的饭菜,直到时宜进来还一点未动。时宜看看饭菜看看他,惊讶地问:“怎么没吃呀?不合胃口?” “等你。”这可能是唯一能让他等的人了吧,即使等再久他也甘之如饴。时宜笑了笑两只眼睛滴溜溜地,小心思一转看着他道:“那我和阿娘很久没见,万一今晚我睡她那里不回来了,怎么办?” “再久也无妨,只要你没饿着,我怎样都没关系。”周生辰回答道。他并不以为这是说了什么情话,也没有表露出什么不好意思,他只是说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所以脸上淡定得很。 事情就是这样,往往说得人自己还没意识到,而听者却内心澎湃,欢喜万分。时宜绷着笑意,夹菜到他碗里:“好啦,快吃吧。我知道你会等我,怎会在阿娘那里过夜?” 幸华在失去全家的痛苦中慢慢理出一条让自己解脱的路。她不怨,因为那是她自幼爱慕的子行哥哥,他能留她一命,已是格外开恩。怨也只能怨姨母太贪心,太无所顾忌,将戚家作为最终的垫脚石,以至于毁灭全族。 她现已不是什么公主,只是戚氏遗孤,想进宫见刘子行一面太难了。她只有在将军府门前守候,请求漼风看在往日情面上能帮她一次。 这里并不是漼府,侍卫本就是南辰王军,没人认识曾经的幸华公主,几次幸华要请求进府都被拦了下来。这一日漼风和晓誉自寿阳归来,刚刚下马。她便跑了过来,晓誉以为有人行刺,立马拔剑防守。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她。晓誉和漼风互换眼神,收了手中剑,便吩咐侍卫带幸华入府招待。 “公主现下住在哪里?”漼风开口之后便有些后悔,便看了看晓誉,他担心晓誉在意。 “住哪里都无妨,出宫前子行哥哥允许我带了些安身之物。”平民打扮的她已无往日的跋扈和光彩,反而多了些平易近人。她看了看漼风和晓誉,之后便双膝跪地,晓誉立即起身想要扶起她,却没拗得过幸华。只听她道:“幸华来是求将军带幸华入宫见子行哥哥。” “你想见摄政王?”漼风和晓誉互换眼神,他们都知道以幸华现在戚氏遗孤得身份进宫是非常危险之事。况且刘子行是否愿意见她还是另外一回事儿,他想必也不愿在文武百官之中留下话柄。漼风和晓誉拗不过幸华一直跪着,也只好答应找机会行事。而幸华要求暂且住在将军府等待时机。 初春的溪水里还飘着一层薄冰,凤俏拿着水桶蹲在溪边打水。和尚向前欲要接过木桶,凤俏就是不松手,可又比不了和尚的力气,转头怒视他:“请问凤阳王到底想怎样?”她使劲儿一甩手,起身便走出十步远。而木桶溅起的水花却打湿了和尚的衣衫。 凤俏再次转头看着他:“凤阳王,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无心,就给我离本将军远点儿!” 第十四 章 提亲 和尚本想着她身体刚刚恢复,不应碰寒凉的溪水,不成想却惹她厌。现下面对凤俏的指责,他解释或不解释结果都是让她伤心,索性站在那里不语。 凤俏见他不语,气便不打一处来,捡起脚下的小石子就一颗一颗朝着和尚砸。和尚开始轻便的躲闪,发现越是躲,凤俏就越来劲,索性就随了她。 气势汹汹的凤俏进了营帐便看到了远道而来的平秦王,凤俏立即压下火气,变得眉开眼笑:“平秦王,你怎么来啦?” “我收到周生辰的信,便即刻出发了。我这个义弟呀,还是放心不下你们。”平秦王豁朗地笑道。之后顿了一下问:“和尚呢?” 和尚在营帐外把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可头部带着些许鼓包和血痕,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进去见人。凤俏一听平秦王提起和尚,立马变了脸色:“别提他!” 可平秦王是什么人?虽然性格粗犷,可终究也是过来人,谁与谁之间是什么感情,多多少少都能看出端倪。 他朝凤俏跟前迈几步,义正言辞地问:“你跟义兄说实话,他是不是欺负你啦?我就知道他是个花和尚,凤俏你不用怕,义弟既让我来,这事儿我便管定了!” 和尚一听再不进去平秦王不定会怎么误会他呢,他便叹了口气抬起头进了营帐。平秦王转身一见和尚的样子,立马笑了出来,边摇头边打量着和尚说:“我说你这.......”他指着和尚的头,哭笑不得,转身跟凤俏说:“凤俏,你给他弄的?” 凤俏小声嘟囔着:“他活该。”平秦王见状,立马明白了,和尚什么身手,这定是心里有凤俏,不然能任由她打?他立马站直身子笑了起来,心下想了出好戏,非得圆了凤俏这小心思不可。 漼府的议事厅里周生辰和漼三娘正对而坐,三娘子这把年纪已经把许多事情看的明明白白的。自从时宜经历生死,她还未正面与周生辰聊过,见他还未开口提亲,便打算先发制人,省得一会儿碍于情面不好开口。“三娘能再见时宜,多亏殿下照拂,没想到她能痊愈的这么快,我这当娘的也没能做什么,三娘在此谢过殿下。” “三娘子不必多礼。”周生辰阻止了三娘子的施礼。三娘子坐回去后便再次问:“我见殿下携雁而来,可是提亲?” 周生辰浅笑点头:“对!” 三娘子眼睛溢出不一样的光彩,笑了笑讲:“时宜这一代漼家就这么一个女儿,跟在殿下身边的时间却远超过在漼府的时间。既要提亲,殿下便要按漼家的规矩来。三书六礼可免,但是这三台山上的山漆、清水湖底的水底龙、沙丘的还魂草......” “阿娘!我怎么没听说有这规矩?”时宜自外殿闯进来。 “阿娘在和殿下议事,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了!”面对三娘子的威严,时宜只得闭嘴,但看着周生辰的她,却是满眼的捉急。 周生辰笑了笑,淡定地拿出礼书跟三娘子说:“这是聘书和礼书,迎亲时会在乘上迎书,既是我周生辰认定的人,三书六礼一样都不会少,三娘子所说的漼家规矩,三天之后便会呈上。” 柔和雅致的闺房里,时宜给周生辰倒了杯茶,然后拽了拽他的衣角,嘟着嘴说:“怎么突然提亲?我真不知道漼家何时有这规矩的。” 他只是浅笑着嗯了一声说:“我知道。”然后起身向外走,临出门前驻足转身说了句:“我三天之后回来。” 庆欣公主在南萧皇帝的书房里侍奉着,研墨,倒茶,送点心,讨得南萧皇帝甚是开心。老狐狸般的眼睛怎能看不出女儿有事要说。他便问道:“我儿可是有事求父皇?” “哪有事呀?”庆欣推脱间,皇帝看了她一眼,她给皇帝捏着肩膀的手便停了下来。 “哎呀,父皇不是说让我多读书嘛?我的先生又不像太子哥哥的先生那般闻名在外。而且他年纪那么大了,有时候我怕给他气着。不如父皇给庆欣换个老师吧!”她耍着小心思往周生辰身上套。 皇帝一听便知道她是有了自己的心思。便问:“那我儿是自己有想法了?” “听说前些日子南萧来了位周生先生,不过还听说他人傲得很,是不会入宫的。”庆欣边说边沉浸在画像中,而后转身跟皇帝请求:“父皇不如允许欣儿进书院读书,怎样?” 南萧皇帝盘算着利弊,心想也好,周生辰你既不来,我便主动出击,于是他便应了庆欣去辰时书院这件事情。 第十五章 时宜脸红了 时宜心里惴惴不安,跑到三娘子跟前想问个究竟,进了三娘的屋内,两母女案几前对坐。三娘子面带笑容,示意时宜吃清河郡独有的如意糕,时宜面露担心,哪里吃得下。三娘子笑了笑拿起一块递给她:“你担心他?” 时宜小脾气上来便不说话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她未回答三娘子,也不看三娘子,就是闷着脸不说话。三娘子见此更是觉得时宜可笑:“我儿还是和幼时一样,爱和阿娘耍小脾气。” 时宜听此便抬起头看着三娘子问:“阿娘为何让他取那些东西?”三娘子叹了口气:“我的傻孩子,一个女人为人妻母,并不是件容易之事。一生经历苦难何止一次危及性命。” 时宜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着三娘子,仔细听她接下来的话。“前朝便有生子昏厥被活埋的先例,即使现下也有多数女子难产出血而亡。时宜呀,娘不希望你再有任何闪失。”三娘子一番肺腑之言,让时宜彻底明白了阿娘的用心,瞬时间自己又想到,周生辰似乎知道那些东西的用处,而后脸颊渐渐红了。 “怎么,我儿害羞了?”三娘子看着时宜愈加红润的脸颊问道。然后笑了笑说:“以殿下对你之心,怎会不明白娘的用意,放心吧,我让漼寿随着去了。” 时宜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而后三娘子递给她一块如意糕,她接过来,两母女相视而笑。 这一日平秦王问凤俏心里是不是装着那个花和尚,凤俏被问急了眼:“平秦王休得胡言乱语。” 他看出凤俏的小表情中的带着不好意思,便顺坡直下:“既如此,义兄在雍城收了一名儒将,凤俏定能喜欢,这次我让他跟来见识见识王军,我觉得你们正合适......” 凤俏挑眼看着平秦王:“平秦王这是何用心?不要总拿凤俏说笑,小心我去师父面前告你状。” 平秦王一听,凤俏这丫头带兵打仗可以,怎么在这方面就少一窍呢?“你是不相信义兄的眼光?还是没有试试的勇气呀?” 凤俏的脾气秉性就怕被人激将,头一歪,拳头一纂立马回道:“本将军有什么可怕的,既是凶虎猛兽,我也必能将他赶尽杀绝。” 平秦王听了凤俏的话脸都皱成了包子,心想我哪里是让你去打猛兽,我是让你谈情说爱去好不好?这......这也真难为和尚了。 平秦王安排好凤俏,就开始来翘和尚,两人案几前对坐畅饮杯中酒。“平秦王喜得贵子,本应上门道喜,现下六镇公务在身,也只能以杯中酒聊表庆贺。恭喜平秦王。” 喜笑颜开的平秦王听这一席话自是心花怒放。转念一想这和尚也曾是有过妻儿之人,定也知道其中之乐。便细细将婴儿的可爱之处娓娓道来。之后看了和尚一眼顿住后问:“你说王府里漼风和晓誉成亲了,下一个会不会是凤俏?等都儿女成群,我一定找凤俏这丫头结个亲家。” 和尚听着平秦王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自是低头喝酒不语。平秦王看了他一眼便说:“我说和尚,你看凤俏跟我那副将天天成双成对的料理公事,你觉得他们怎样?” “贫僧出家人,不懂分晓男女之事。”和尚单手向前行了个出家人之礼。“你又来,你是什么人,我不知晓吗?我说你,还俗得啦!就连我义弟都可以奔赴千里,舍命为佳人,你还俗怕什么呢?” “我自幼尚知自己身陷囹圄,仍按部就班成亲生子,最终却让身边之人均受惨害,我不想再连累无辜。”和尚何尝不是说得心里话,一个习惯在生命边缘挣扎的人,怎会还有其他奢想? 平秦王拍案反驳:“你那是过去,现在你可是王军的军师,北陈第一军师。谁还会因轻易要了你的命,即使南萧来犯,他也得看看是对谁!” “话虽如此,征战沙场,命本就不是自己的,何苦要连累他人?”和尚此话一说,平秦王更是气愤:“你这话本王不认同,那本王就不能成亲了?周生辰、漼风都在你这里过不去?你看我那副将天天对凤俏献殷勤,甜言蜜语的,你就不嫉妒?你就不难受?”平秦王的后半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和尚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生辰在三台山打死了六只狼,在朝南的山坡上顺利找到了山漆,掏出怀里的白帕小心翼翼地裹了起来。漼寿感慨道:“在这光秃秃地山上找到一棵初春的山漆太难了,殿下一夜未眠,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周生辰心想时宜还在等着他,便喝了口水,吃了些干粮,好储存些体力,接下来去清河湖底取一棵上好的水底龙。 “殿下对姑娘真是情深意重,我们三娘子也真是的......”漼寿貌似并不知三娘子用意。周生辰笑而不语,之后起身便朝山下走。 第十六章 周生辰生气了 第三日的时宜从早晨等到黄昏依旧没见周生辰的身影,她开始变得担心,幼时听哥哥说过风大的日子在沙丘容易迷路,这眼看落日的余晖已被昏暗吞没,狂风依旧不减,她的脸色愈加凝重。 三娘子匆忙赶到时宜房里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焦急中吩咐家臣出动,还未等家臣聚集完毕,漼寿便进了府门,三娘子问其可有见时宜?漼寿惶恐中禀报:“殿下见天色不好,怕姑娘担心,特意派末将回来稳住姑娘。” 三娘子听此彻底慌了神,之后双手合十拜天而语:“老天爷呀,请佑我儿平安,请佑殿下归来!”转念镇定之后,吩咐漼寿带家臣去寻,切记莫惊动郡王府。 周生辰在风沙中砥砺前行,多年行军打仗的习惯,在此等天气中行走很自然地留下记号,扬沙四起,视线模糊,找到还魂草便是难上加难。在丘壁上一抹绿色隐约映入眼帘之时,他腾空旋转而起,披肩像旋转的陀螺般扫出一片清朗的天空,他确认那便是还魂草。 可没成想待取之时,一队人马横空而来,厮杀中他轻而易举取之,可心想但求之人必有急用,他皱眉问其缘由,原来是清河王妃正值难产昏厥,急需此物入药。 他点点头抿嘴似乎下了决定,便伸手将此草扔给了带头的侍卫。侍卫问及姓名,清河王日后定会答谢救命之恩,可周生辰谢绝而去。 本打算再苦寻一棵,可不远处熟悉的身影惊醒了他,她怎会凭借一己之力奔往此地,还未等回过神,时宜便被风沙吹倒在丘坡上,倾斜而下。他立即腾空一跃抱住她,双双滚落在百米之下的丘坑里。 时宜醒来时,躺在草床上,朦胧中火苗冉冉升起,周生辰穿着白色的衬衣衬裤在添柴燃火,旁边搭着烤干的衣物。 “周......生辰”时宜喊了他,他转身看着旁边的她,虽脸上有责怪之意,但话一出口还是温柔的:“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他护她周全,滚落时给她做了人肉靠垫,并无大碍。时宜抿嘴想要坐起来,周生辰立即抱她起来,她看出他脸色严肃,便顺势将胳膊环住了他的脖颈。时宜抿嘴鼓起勇气说:“我是担心你!” 被环住的周生辰本来想摆脱,见时宜不松手,还连连解释,脸色立马由严肃变成了紧张。“行军打仗偶遇风沙是常有之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周生辰还是别开眼睛不看时宜,明显还是生气。时宜就是不松手,嘟嘴看着他说:“我,我错了好不好?” “你没错,哪里有错呀?”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不管不顾地不受哄。时宜见此便松了手,躺回去背对周生辰。 周生辰见此也不说话,自己走到篝火边坐下,将胳膊上的伤口再次缠了一下。时宜见他半天也不说话,便偷偷扭头看,他胳膊上竟受伤了,哪里还顾得上闹脾气,立即起身走过来蹲下伸手接过他手中的白帕:“我来吧!” 周生辰松了手,由着她包扎。她一边包扎一边说:“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他一听这话,嘴角严肃得很,凝眉看着她,时宜被看得不知所措,眼睛中带着些许委屈。他侧头缓了一下说:“委屈?你是不相信本王有向漼家提亲的能力?还是从不珍视自己的性命?” 他是后怕,若他没正巧见到她,她该怎么办?她这样不管不顾,有没有考虑过他会不会独活人世? 时宜听出了他生气的缘由,便拽了拽他的衣角,眼睛看着他说:“周生辰,你看着我,好不好?”他抬起头看着她,她郑重其事地跟他说:“十一从来没有怀疑过师父的能力,我只是想无论砥砺风沙还是战场厮杀,我都要陪着你。” 周生辰还是心软了下来。他转头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山漆、水底龙、还有还魂草,时宜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她问了句:“你早就知晓阿娘的用意?” 他转过头对着时宜抿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时宜问出口后觉得后悔了,脸便红了起来。 六镇城外的难民营中,平秦王的侍卫匆匆跑到营帐里来报:“殿下,军师,不好了,凤将军,凤将军她......” 平秦王怒斥:“好好说话!” “凤将军掉水里了!”话还没说完,和尚便窜了出去。 第十七章 惧内 和尚跑到水边看着水里泛起的水花,想都没想便跳了下去,凤俏在水底憋着气,和尚便一把揽过她,她对他突如其来的出现甚是惊讶,便瞪大眼睛,本来憋着的气体也随着惊讶慢慢吐了出来。 和尚见她瞪着眼睛,慢慢吐出水泡,这最后一口气便是用完了,抿了下嘴鼓起勇气渡气给凤俏,凤俏更是傻了眼,缓过神来便使劲儿推开他。最终拗不过和尚,还是被和尚亲吻着拽上水面。 挣脱和尚的凤俏喊道:“难怪平秦王说你是花和尚,你怎敢对本将军如此无礼?”可声音由大变小,脸上却露出了润红。 “难道你让我见死不救?”和尚被凤俏推了一下,轻微往后挪了些许,却把凤俏的话听的清楚。 而岸上平秦王的副将笑着调侃道:“我说凤将军这比试还是算了吧!本将军认输了,我可不敢得罪凤阳王殿下!”他说完便转头走了,和尚看着岸边石头上点燃得一炷香瞬间觉得自己被耍了,甩了甩袖子,褶皱着眉头便朝岸上走去。 庆欣公主带着婢女进了府中,大摇大摆地将圣旨递给周天行,并告知他:本公主即日起便是周生先生门下学生,给本公主收拾个院子出来吧? 天行施礼之后告知:既有圣旨,在下也不便推辞,只是要委屈公主了,本府暂时还没有单独得院子准备,既要入书院求学自是应当跟学生同住。 “父皇一项宠爱于我,本公主来此求学已是给你们面子,你怎可如此对待我?”庆欣公主架子立即显现。 “如若公主不能遵守本书院规矩,那便请回吧!”天行毫不示弱。 “你......”庆欣气得说不出话来。天行便吩咐家臣带她进绿禾的房间。见其甩袖子跟着家臣往外走,天行笑着转身又补了一句:“哦,忘了告知公主殿下,书院新址建成之后学生便要搬过去,学生均要耕田自给自足,望公主知晓。” 庆欣听此脸都绿了,但是还是咬着牙,转身便跟着家臣去了。 莫风本就喜欢追着天行,见天行毫不畏惧公主,便问:“师叔,周生先生到底什么来头,连公主都来拜师求艺?”两只眼睛仿佛冒出了精光。 天行笑了笑并未提及关于他们的往事,只是说:“走吧,师叔带你去新院看看!” 时宜帮周生辰换了药,三娘子敲门进来,命婢女端了滋补的参汤给周生辰。周生辰手上正整理了衣衫,时宜看了看三娘子,三娘子坐下来,明显还有话要说。周生辰便问:“三娘子是否还有事交代?” 漼三娘拿出之前周生辰奉上的礼书讲道:“殿下一生戎马,从未多拿朝廷一分一毫,每一分均是出生入死所得,现下却如此厚礼迎娶我儿。”漼三娘将礼单打开示意给时宜。 时宜瞪大眼睛看着礼书上所写:西州城郊王军耕田万亩,西州王府地契及府内所有财物,南萧辰时书院地契及书院所有财物、南萧周府地契及府内所有财物、王军所到城池地形图等。时宜眼泛泪花看着周生辰,周生辰探究地看着她的表情,而后跟三娘子说:“本王也没有什么能给她的,愿意倾其所有,惟愿时宜欢喜。” 三娘子笑里含泪直呼:我儿得殿下所爱,值啦!既如此,这些都归时宜名下,漼家也将陪嫁礼单奉上,愿我儿和殿下一生福泽绵延,白头到老。 周生辰明白三娘子疼时宜之心,时宜又看了看陪嫁单,渐渐地笑了起来。三娘子起身告辞后,时宜竟一直笑意未减。周生辰探究地看着她问:“怎么,发财了?” 时宜巧笑着单手托起下巴,脸对着周生辰说:“那你把所有都给我了,那以后岂不是我说了算?” 周生辰笑了笑回道:“看起来是这样,好,那便你说了算。” 时宜立即收了托下巴的手,再次确认:“那你也听我的?” 周生辰浅笑着点点头道:“嗯,听你的。”他看着她傲娇的小表情,笑意更加明显了。 平秦王在营帐里看着一直不语的和尚:“还俗得了,亲都亲了,总要负责的吧?”和尚听了更觉得这是平秦王给他设的局,眼神里都是无奈。平秦王收了蹬在凳子上的腿,拍了一下桌子,跟坐着的和尚说:“得,你也甭怪我,你敢说你心里没凤俏?没有人家,你窜得比猴还快?” 第十八章 心里有爱是藏不住的 难民的病情终于得到了控制,寺庙里的僧人们均露出了笑容,平秦王协助和尚与凤俏将难民安置进了六镇。连日来和尚都躲着凤俏,这一日他们在六镇休整,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还没好好逛逛这镇子。 于是凤俏精心打扮一番,粉色罗裙飘逸万分,女儿态娇艳如花,对着镜子微微一笑,竟想起了那日在水下被和尚亲吻,不自觉地脸红了。娇羞女儿态终究在她这里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立即站起来出了屋子,招呼了平秦王的副将秦夏:“走,本将军带你逛逛这六镇。”凤俏看着秦夏发直的眼睛,接着问:“怎么?姐脸上有东西吗?” “可以,着实可以,没想到凤将军如此花容月貌,倒是惊艳了末将!”秦夏直夸凤俏。凤俏毫不示弱的表示:“那是,姐说到做到,说好了女儿装带你逛就女儿装,怎样好看吧?” 秦夏笑道:“好看,真好看!” 旁边屋内的和尚将此时此景看个正着,心底酸涩感油然而生。开始还在屋内坐得镇定,可最终拗不过心底的一个声音:这凤俏当真喜欢和这秦夏在一起?便命侍卫找了套平常男装送进屋子。 和尚换了装,虽无发髻,但为王者的风度翩翩自是难掩,他低头左右打量自己觉得还满意,浅笑了一下便推门而出。 巧的是平秦王正兴冲冲来寻和尚,和尚见了他便躲,可平秦王一眼便见着和尚的装扮,便大喊了一声:凤俏那丫头呢? 侍卫回道:秦副将带凤将军去游镇子了,好像说要一起听戏吃茶赏春景来着。 平秦王点点头表示侍卫聪明,并大喊:“那甚好,那甚好,我这副将倒是聪明,知晓凤俏的喜好。走,走,走,本王也去给娃寻些小玩意儿。” 和尚立即出来紧追出去。他一直尾随在秦夏和凤俏其后,可两个将才哪里能不发现有人跟踪。凤俏和秦夏假装往前,急转直下站在了卖头花的小摊儿上,和尚一晃在不远处暴露了踪迹,凤俏惊讶地嘟囔:“和尚?他为何如此装扮?” 秦夏一眼明白了和尚的用意,立即在摊案上拿一个玉蝴蝶的头花帮凤俏戴上:“姐,这个适合你!”凤俏莫名其妙地表示怀疑,小摊主加以赞美,远处的和尚看见此景恨得牙痒痒。刚大步前来打算阻止秦夏,没成想被几个烟花女子拉住了,“这谁家的公子,长得如此俊俏!”楼上还有往下面扔花到和尚身上的:“公子,上来一叙如何?” 凤俏见此气不打一处来,秦夏笑意尽显,拉着凤俏就走:“姐,走啦,咱去赏河景!”直到把凤俏拉到桥上,她还在看和尚是不是真被拉进了青楼。而和尚也捉急垫脚直看凤俏,可怎奈一时摆脱不了烟花女子拉人的功力。 三娘子答应时宜在南萧辰时书院出嫁后,周生辰和时宜便踏上了归程,这一日两人乘马行至山林夹道中,一阵细碎的声音引起了周生辰的注意,他立即停马悬空拔剑,一个回旋将暗处的四个蒙面人斩杀,唯有一活口跪地求饶,得知是漼侍中派来跟踪的人,周生辰便留了活口。 “回去告知漼侍中,他要是在北陈活得不耐烦,本王不介意送他去地府!”此人连连点头表示一定转告,几个踉跄跑掉了。 时宜看着刚发生的一切,面露担心。周生辰上马环住她,御马缓慢而行。 “朝中始终有人知晓我们还活着。”时宜以肯定的说出结论。周生辰在她耳边浅笑一下回道:“有人喜欢欢喜的结局,我们便以欢喜结尾,有人喜欢惨痛的结局,我们便以惨痛结尾。” 时宜狐疑一下,之后便笑了:“也对,十一的师父曾也说过凡是发生的事情都是必然的。” 周生辰听此便笑意更浓了。侧了一下头收了笑意又说:“也有人对西施和相爱之人泛舟五湖深信不疑不是吗?” 时宜听此巧笑起来,原来她说的每句话,对每件事情的期待,他一直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时宜肚子咕咕作响,周生辰问道:“饿了?” 时宜嗯一声应允,周生辰看了看四周加快了马鞭:“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周生辰带时宜来到清河湖边的隆兴寺,进去后大师见周生辰满眼激动,并礼貌接待。“劳烦大师帮我们准备寺里的斋饭吧!”大师施礼后便说:“好,烦请殿下进屋里等候,马上就来。” 时宜惊讶地问:“这里的主持和你是旧识?”周生辰笑了笑回道:“几日前,我去清河湖取水底龙,正巧遇见主持被漼侍中的人劫持,算是有搭救之缘。” 时宜更是疑惑:“漼侍中劫持寺里主持做什么?” 第十九章 计划锄奸 周生辰将前些天发生的事情讲予时宜听:月前,押送军粮的官吏诚心将此寺庙设为暂休点,串通漼侍中劫持军粮贩卖,从中取利,被大师发现后,事情败露,企图杀人灭口。 时宜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在林中夹道会偶遇漼侍中的人追杀,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会知晓周生辰会在清河郡。时宜问周生辰是否要将此事告知漼风,才知周生辰已经让漼寿将军送信至中州了。 时宜感叹漼家为北陈谋臣世家,从未想过漼家世世代代效忠皇帝,有朝一日也会出漼侍中这种谋权图利的小人。想到此处她问及周生辰:“当日师父身陷平阴,是否也有漼侍中从中作梗?” 周生辰点头回应:自是少不了的。只不过当时为了顾全大局,并未过多计较。 时宜听后心情低落,周生辰看了她一眼便温柔地牵起她的手说:“都过去了,漼侍中虽出身漼家,但他不信正道,太重功利,这都是个人所为,跟漼家没有关系。” “如今他劫持军粮,想必还会做出更多有损北陈朝廷之事,那你打算怎么办?”时宜想进一步知道周生辰的想法。 “他不仅劫持军粮,还结党营私,只是刘子行为了平衡朝中势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不过这次没有得手,想必他不会就此罢休,需找一位地位相当,一心为民的人出面才好办事。” 此时大师敲门而至送来饭菜,并向周生辰举荐了清河王。最终周生辰与大师达成协议,觉定请清河王出面剿灭漼侍中一党。 周生辰看着案几上简单的几道斋饭,夹了其中的紫藤豆腐给时宜:“尝尝!” 时宜夹一口后连连点头:“软糯圆滑,细润却不失弹性,清淡中多了些许紫藤花的味道。着实好吃。”周生辰见她细品一番后赞不绝口,宠溺的笑意迎上脸庞。又夹了另一道青菜给她,让她多吃些。 时宜看着周生辰一直给自己夹菜,心底暖意愈发明显,便放了筷子,托起下巴,轻咳了一声,问他:“那周生先生是不是以后打算靠人情吃饭?” 周生辰看着她两只明眸闪动,笑意中带着些许调侃。便叹了口气回答:“若某人不管饭的话,我也只能靠人情吃饭了!”然后满眼探究地看着时宜的表情。 时宜便故作生气道:“瞎说,那师兄师姐们会笑我,还会嘲笑师父惧内。”然后转念一想又笑了起来:“不过好像周生先生的人情恐怕此生都吃不完。” 周生辰看着她笑了起来,时宜才明白过来自己又被他套路了,喊着你又诚心骗我同情,他却给以否认,而后两人相视而笑。 将军府内,漼风收到周生辰的信时,正巧遇摄政王以带陛下踏青之名,下旨三日后携百官游王城牡丹花园。漼风在屋内刚跟晓誉说完,却被前来求见的幸华听个满耳。她心想这可是见刘子行的最佳时机,便推门而入求漼风携她一同而去。 漼风念在曾同一屋檐之下的情分,最终答应她,以随行奉茶婢女的身份安排同行,幸华感激涕零。晓誉却因此满怀心事,她担心幸华如此会生出事端。 夜晚的六镇没有西州城热闹,可院子里的人都不知去哪里了。凤俏独自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一会儿看着天空中的繁星,一会儿手里拿着树枝不停地摔打地面,一边喊着臭和尚、花和尚,一边喊着叫你不知检点,叫你欺负本将军,越是抽打地面,越是碎碎念。 身后的和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看她这样生闷气,便说:“若凤将军如此不解气,不如切磋一番?” 凤俏闻声转头,一看是他,嘟嘴瞪眼喊了句:“好呀!”扔了手中树枝便是一掌打了过来,和尚一个侧身一个回手便将凤俏的胳膊抓在手里,凤俏一个转身迅速摆脱他的辖制,再一次以脚力向前,和尚脚力反驳,凤俏见此便腾空而起冲着和尚全力进攻,和尚一个转身抓住了凤俏的单脚,一个回力让其倾斜而下倒进他的怀里。 如此近距离的相处这不是第一次,凤俏突然脸红了,和尚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不一样的自己,呼吸越来越近,心跳声也越来越近...... 第二十章 隆兴寺祈福 凤俏的眼睛仿佛天空中的繁星般闪亮,面对和尚越来越近的脸庞,心跳愈加不受控制,温热的呼吸让她不由自主地合上了眼睛,慌乱中迎接了一个柔软的亲吻。 平秦王和秦夏在走廊里将此幕看个满眼,他舒了口气道:“本王圆满完成任务,也该回家看娃啦!” 片刻后凤俏回过神来推开了萧宴,羞涩地扭过头去,而后又转身一个拳头打向萧宴,而萧宴再次趁机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拽进怀里,温柔地对凤俏说:“等殿下回来,我便提亲。” 凤俏瞬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萧宴抿嘴浅笑,再次坚定地说:“待殿下回来,我便向他提亲。”凤俏推开他吞吐着回道:“我......我可没说要嫁给你!”然后转身害羞地跑掉了。 王城公园牡丹亭内,刘子行携手刘子贞同行,一众官员尾随其后。刘子行双手背后挺直后背,感慨牡丹真国色,花香扑鼻致使他一直咳嗽,奉茶婢女中幸华见此脸色微微动容,但又不敢向前一步,怕一不小心露了马脚。 刘子贞自从经历周生辰惨死之事之后,便对摄政王很看不惯,眼下虽承其美意游玩观赏,可总在不起眼之处暗喻刘子行的德行。一句“艳华灼其表,庸人何自扰?”让刘子行听出他的讽刺,气得咳嗽更烈了些,幸华忍耐不住,低头向前奉茶。 抬头间刘子行看出是她,眼神凌厉,幸华一时洒了茶水,漼侍中看出原委,便即刻呵斥,让幸华退下。之后漼侍中在宴席间趁无人注意出来找了幸华,称知道其对刘子行爱慕之心,要想让其开心让病情缓解,只有帮他解除心头大患,得知幸华暂住将军府,便怂恿她从漼风下手,接近周生辰。 这日隆兴寺内,清河王携王妃前来烧香祈福,时宜见清河王对王妃照顾有加,便自言自语:这清河王一表人才,上台阶搀扶王妃,对其小心呵护,两人眉宇间都是爱意,对侍卫也礼貌温雅,定是心善之人。 周生辰在身后听了她的话,心想还从未她如此夸赞谁,便问:“你.....是否要祈福?”时宜点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也一级一级台阶往上爬,周生辰倾侧身子向时宜伸出手,时宜惊讶万分,他还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有过如此举动。心想今日怎会如此? 周生辰探究地看着她迟疑的表情,她伸出手任由她牵着。时宜问:“你今日为何突然.......” 他看出她的疑问,便自顾看向前方,浅笑着道:“刚刚不还有人夸人家一表人才,羡慕人家恩爱有加?” 时宜低头巧笑,回道:“我那是觉得师父和大师选中的人,肯定错不了。而且你看那王妃身子虚弱,清河王照顾也是自然的。” 周生辰低头笑看她小声道:“清河王妃应该是刚刚产子。”时宜听此便瞪大了眼睛,惊奇地问:你怎会知道?两人一边向上爬,周生辰一边将前些天在沙丘遇到的事情讲予时宜听。 时宜虔诚地跪拜在佛前,祈求王军战无不胜,祈求师兄师姐平安顺遂,祈求师父如尝所愿,祈求自己......她看了看跪在一旁的清河王妃,自己竟然笑了,而后再次向佛祖虔诚跪拜。 外面等候的周生辰和清河王并肩而立。清河王被眼前身着冰蓝长袍、贵气逼人的男子惊了一下后,便很快恢复镇定。周生辰温文尔雅地说了句:“还请清河王进客堂一叙!”而后便先一步去了先前居住的屋子。 庆欣公主住进绿禾的屋子后,总以主子自居,绿禾便不吃这一套,自幼走街串巷乞讨为生,最看不惯这种皇家女眷。这一日便问府内厨房讨了些许民间糕点。取回屋里吃的津津有味,嘴里振振有词说着:这个糕点在北陈有个民间传说,能一次吃三块的人,将来会嫁个如意郎君。 庆欣本就讨厌绿禾,但听了此话便一阵阵斜眼看向她。绿禾生气道:看什么看?这是我跟厨房师傅特意讨要的,平日里在南萧很难吃到的。庆欣气不过,取下手镯便要跟绿禾换,绿禾见此便应了,把剩下的三块递给了她。 谁知接下来庆欣竟忍着痛苦喝了一下午的茶水。天行看她难受的样子,恐得罪了她,便直接送了龙井给她,她却扬言:等周生先生回来,这周府里定要把这些闲杂人等赶出去!天行听此便摇摇头走了出去。 第二十一章 故友重逢 案几前,周生辰与清河王对坐,清河王温润如玉,说话间礼数周全,细节中透着相知相惜。“我还记得你最爱吃这种茶!来尝一尝吧!”周生辰为清河王倒了斋茶。 清河王接过斋茶浅笑道:“也只有你还记得,这世间记得这些的人也没有几个了。”相视而笑后,他接着道:“当初听闻你惨死平阴,我还以为此生不会再见了。没想到.......” “没想到我还活着到了清河郡。”周生辰眼含笑意。 “也对,那个狠心远离中州独闯天地间的周生辰,不应该被皇权左右。”不用多说,清河王似乎很理解他,便举起茶水:“来,以斋茶代酒庆贺殿下重生。”喝一口茶后他感慨:“当初你、我、刘元,我们三个在宫中埋酒,惹祸,都是你们帮我担着,刘元已自掘坟墓,我知道是你保了他的后人,我赶到时,那孩子已远离故土。” 周生辰抿嘴点头,同样感慨万千:“人这一生匆匆而过,如若有所图,也便是这一份温暖和惦记。如今的清河王果然还是那个情真正义的刘竟。” 清河王开怀道:“你我多年未见,何以见得?” 周生辰将隆兴寺大师发现漼侍中劫持军粮之事讲与他听,又将大师推荐他为朝廷出力之事告知,清河王怒从中来,主动讲了漼侍中在朝中结党营私之事,结果两人一拍即合,打算以军粮之事,将计就计彻底为北陈清扫奸臣。 婢女搀扶着王妃起身,时宜向前搭了把手。王妃温婉而笑:“多谢姑娘!” “王妃刚做母亲,应当小心身子才好,如此虔诚前来祈福,小殿下有福了!”时宜将心中所想说给王妃听。王妃自是惊讶时宜如何知晓,时宜看着她的表情刚想解释,便见周生辰和清河王自内堂出来。 清河王走过来介绍:“这位是我的故友周先生,这位是......” 周生辰浅笑道:“内人。”时宜立即清亮着眼睛看着他,脸颊略红。他竟在北陈,在朝廷重臣面前这样介绍自己,心生无限暖意,后来当她知道他和清河王是幼时故友时,这份暖意便被逐渐放大,这何不是他对她的另一种承诺。 “既如此,何不请周先生夫妇王府做客,正巧庆贺我儿满月。”王妃看着清河王建议道。清河王再次邀请,周生辰和时宜不好推辞,便随其进了清河王府。 翌日清晨,婢女正给王妃梳头,聊天中讲道周先生夫妇竟然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地板上,想来是闹别扭了。 前一日王妃刚刚得知周生辰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心想怎么也得帮他们夫妇早日和好,早生贵子才好。便吩咐婢女收拾房间时给他们换成一床被子,屋子里燃香。而后又此事告知了清河王,清河王知道周生辰的酒量,废了好大劲儿才把他灌个微醺送回屋里。 时宜把他扶到床上,要帮他擦脸和手,坐在床榻中央的周生辰笑着说:“我自己来。” 时宜看着他镇定的表情,惊诧道:“你不是喝多了吗?”只见他笑着说:“你自己都说了醉卧白骨滩的人,哪里那么容易喝多?” 洗漱过后时宜看看床榻又看看周生辰,不好意思地说:“那个......那个只有一床被子了!”然后挑眼看看周生辰。周生辰微皱眉头,时宜马上解释说早晨婢女来收拾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只见他笑了笑,说无妨。 这是第一次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像是床榻中央画了界限一样,两人平躺两眼看着屋顶的帷幔,不敢有过多逾越。时宜闭上眼睛时,周生辰偷偷看她,周生辰闭上眼睛时,时宜偷偷看他。两人心里都蹦蹦直跳,明显睡意全无。突然时宜侧过身子对着周生辰说:“周生辰,你转过来。我要看着你。” 他便小心翼翼地转了过来。他看着她明亮地眼睛,这么近地距离看着她就在他身旁。而后时宜说:“你闭上眼睛!”他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时宜小心翼翼地向前在他脸庞上落下一个柔软地吻。 也许是第一次有这样地肌肤之亲,他双眼睁开看着她,她脸色微红,轻声问:“你看着我做什.......”话还没说完,他便轻柔的吻住了她的丹唇。轻轻地轻轻地,而后将她拥在怀里,快睡着时,时宜朦胧中只听他说:等回去我们便成亲。 第二十二章 捉弄 平秦王告辞后,凤俏与和尚也踏上了归程,只是在临近西州城时,和尚拽凤俏去了珈蓝寺。 珈蓝寺前,和尚与凤俏并肩而站,和尚感慨:“想当初在此你我相识。”说话间他侧头看了凤俏。 凤俏也同样感慨:“是呀,想当初在这里你第一次见师父、三师兄、我和小师妹。”她笑着侧头看向和尚,嘟嘴便问:“话说你今日非要拽我来这里做什么?” 和尚侧头看她一眼,没有任何表情,而后正身大步向前:“还俗!” 凤俏愣在原地“呃”了一声,小声嘟囔:“还俗就还俗,有什么了不起的。”而后口是心非地笑开了花,紧步追了上去。 珈蓝寺主持看看和尚,看看凤俏之后施礼便问:“可是要还俗?” 和尚应声道:“当日虽不是大师为我剃度,但贫僧始于此寺修行,想请大师替我还俗!” “始于此,终于此,既尘缘未了,还俗尚好。行善之人皆源于心境,佛无边界,只要不忘行善之本,皆为佛缘。只是此寺还俗之礼还需遵行。”主持抛出寺内还俗礼。 和尚施礼坚信道:“那是自然,还请主持明示。” 主持将还俗礼告知,需要萧宴为寺庙贡献香火,另外需要三日之内在寺内六位僧人面前大声说明真实的还俗理由,方可为其进行还俗礼。 凤俏听后嘟囔:“还有这么多说法呢?”然后看看和尚,而和尚已坚定地答应大师。 自那日起时宜脸上时不时便会娇红,王妃看在眼里,方知其实他们还未真正成亲。王妃聪明之处便是看破时宜周生辰并非一般身份,却从不说破。 她特意将小殿下抱给时宜看,一直喊着:小孩子真聪颖,周先生高贵儒雅,周夫人灵巧秀丽,生子定会仪表堂堂,更惹人怜爱。时宜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笑,脸上娇羞红润,王妃更是调侃:“你我都为人妇,怎么还如此害羞?周先生能为你去沙丘取那还魂草,想必早有准备。” 而后更是接着问:“你是不是有喜了?要不要让府上医师过来把脉?”时宜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谈及这个问题,脸颊红透了,便找了个借口直接跑回屋里,谁知正巧和周生辰撞个满怀。 周生辰看着脸颊红润的她便探究地问:“怎么了?” 时宜低头脸更红了,他一直狐疑地看着她,而后便笑了。时宜抬起眼睛看着他问:“你笑什么?” “去看小殿下了?”周生辰心想肯定是女人之间说了什么私密的话,就像这些天清河王偶尔调侃他是一样的。何其聪明之人,怎会猜不到这些。只是怕她更害羞,不去挑明罢了。 时宜点头嗯了一声。周生辰低头看着娇羞地她问:“你喜欢小孩?”时宜不敢看他,娇羞地点头回应:“嗯,喜欢。” 周生辰看着她浅笑道:“喜欢呀?”时宜发现周生辰好像在取笑她。她便抬眼看他,他面露笑容回了句:“既然你喜欢,我便把这个收了。”说话间他将白玉婴儿锁递给她。 时宜见此狐疑地看着他,他解释道:“清河王送的。”时宜羞涩地笑着“哦”了一声。周生辰笑着起身便走了出去。 幸华坐在屋里想事情正出神,皇叔竟然还活着地事情震惊了她。她想替刘子行做事,想让他开心。心下做了决定,她便出了门走进漼风和晓誉的屋子,她试图在屋内找到什么东西,可翻来翻去只发现了一张写满名字的单子。而后她趁府内无人注意,便走后门见了漼侍中。 漼侍中一看名单便知这是他结党营私的名录,便已知晓周生辰会对自己下手。立即告知幸华,周生辰目前在清河郡的事情,让他想办法将他托在北陈之内,不能让他去了南萧。幸华回去之后苦思冥想,只有晓誉有危险,周生辰必将出现在将军府。之后她便寻找陷害晓誉的时机。 这一日她做了银耳莲子汤送到晓誉房里,说自己多日来打扰,觉得过意不去,特意感谢他们,一定看着晓誉吃掉才会觉得她们接受她的诚意。 第二十三章 将军府 周府练箭场,天行在教授莫风练箭,一众弟子观摩,庆欣也在其中。娇滴滴她被天行拉弓射箭的风姿吸引,天行一支箭发射正中靶心,弟子们纷纷拍手叫好,庆欣却走过去拍了拍天行的肩膀说:“我也要学!” 天行心想看来是真的想学,都不自称公主了,也算有进步,便软下新来应了声。没想到绿禾却嘲笑道:“她是想学箭术吗?哼!醉翁之意不在酒。师叔,小心别着了她的道儿?” “休得无礼,平日里你老师教你的礼数都哪里去了?学院弟子最重礼数,怎可如此毫无顾忌?”天行一番话教育了绿禾。 她便很识趣地垂头认错。天行找了骑兵用的弓箭给庆欣,示意她跟自己学。娇惯的她哪里拉得动弓箭,可天行并没有就此放弃,再次教授她正确的姿势。第一次有除了父皇以外的男人距离她这么近,天行的温柔脾气完全推翻了她对习武之人的偏见。她的注意力迷失在天行的一举一动中,几乎忘了自己是在练习。 四月觉得好玩便跑到前面箭靶的地方打算捡箭支,这边天行刚发现四月,而庆欣那里的箭已经弹了出去,天行一个健步腾空而起,府身抱起四月,一个横空旋转单脚平衡落地。不仅看傻了一众弟子,庆欣近乎痴迷,彻底被眼前这个帅气的男子折服了。 天行抱着四月,四月并未察觉自己刚刚躲过了危险,而是笑呵呵地指着掉在地上的箭支跟天行说:“师叔,我想要那个!” 天行笑笑回道:好,师叔帮你拿,但是大家都在练习,那个地方比较危险,四月以后不许去了好不好? 庆欣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被父皇呵护的场景,天行的温柔形象彻底在她心里扎了根。 这一日,周生辰不仅收到了漼侍中结党营私的名单,还收到了晓誉病重的消息,他将名单交给清河王后,交待隆兴寺大师会借此军粮押送之事配合他将背后党群引出,朝中会有杨邵配合,并告知如有需要可凭他的亲笔信笺前往寿阳调兵。 清河王看出周生辰要告辞,便调侃道:“怎么?是不是着急了?”他说话间侧头看了正抱着婴儿的王妃。周生辰听出他意有所指,便笑着回道:“还有些事要处理,不能再耽搁了。”“好!”清河王看出他有要事,便不再多留。 凤俏知道和尚曾半修行,从不积分文。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给了大师说:“这些香火钱是本将军替他造福寺庙的,多谢大师成全。” 和尚看见此幕,便阻止了凤俏,特意将母妃的遗物拿出来贡献给了寺庙。凤俏惊奇的看着他:“你哪里来的女人之物?” “大师,我母亲信佛,我想这些可为寺庙增添香火,造福更多人。”和尚解释后,一旁的凤俏便释然了。 大师点头应允,之后看看院子里的僧人们,又看看和尚。和尚明白自己还有一件事情要做,便大步走出去,见到一个正在扫地的僧人后,先施礼,之后搭讪两句后便大声说出了还俗的理由:“我萧宴,倾心一女子,情根深种,尘缘未了,今日执行还俗礼,还望僧友支持。” 之后他对打坐的僧友、挑水的僧友.....依次说明。 大师含笑对凤俏施礼:“恭喜女施主啦!” 眼睛猩红的漼风守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晓誉,时宜进门见晓誉后,便问漼风为何会如此。漼风目光呆滞,声音涩哑:“你们来啦!” 周生辰问了大夫情况,才知道晓誉是中毒。进屋后他看看床上的晓誉,又看看颓废的漼风:“晓誉还有希望,你如此这般伤心,只会错过救她的机会。” 一语点透梦中人,漼风立即反应过来她还有机会。此时幸华送汤进来给漼风,和周生辰、时宜撞个正着。 周生辰凝眉严厉看着幸华,时宜也被进来的人惊到了,漼风见此还未等解释,幸华先开口了。 “皇,皇叔。幸华见过皇叔。”之后她看着时宜更是震惊,心想原来外界所传的小南辰王被剔骨、摄政王妃已死都是假的,难怪子行哥哥一直郁郁寡欢,病情加重。 第二十四章 洞见 周生辰看着幸华半天不语,幸华施礼也不敢起身。漼风试图解释:“幸华公主想见摄政王,我念之前夫妻之名答应她暂住府中,寻了机会再帮她。” 幸华额头已略冒微汗,周生辰低了下眼睛道:“起来吧!” 幸华起身后,漼风便让其退下了。周生辰时宜本就对晓誉中毒之事生疑。时宜便问漼风:“三哥,幸华可有见过摄政王?” “几日前,摄政王携陛下游园之时,安排她做奉茶婢女,但并未有过多接触。”漼风将那日之事讲与时宜听。时宜和周生辰对了个眼神,两人知晓其中定有蹊跷。 时宜看了看晓誉,又看看漼风,劝说:“三哥,你先去休息,今日我留下来照顾师姐,明天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漼风看看周生辰,明白他有事情要交代,周生辰点点头示意。漼风颓废着向前看看晓誉,之后便去休息了。 时宜走到周生辰身旁讲出心中疑虑。周生辰告知时宜:晓誉中的是藤毒,并不致命,显然下毒者还有其他目的。 “可有怀疑对象?”时宜问出口后,周生辰一个点头,一个眼神,她便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有道理的。 “府中侍卫均为王军,晓誉回府时还并无异常,说明中毒只能是在府内,府内侍卫都未曾进过晓誉房间,能接触到的只有她。” 时宜听完周生辰分析的话便问:“那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已命人跟着她,放心吧。”周生辰上前温柔地看着时宜问:“几日奔波,累不累?”时宜摇摇头表示不累,然后两人看了看床上的晓誉,一夜烛火未眠。 王府内凤俏在闺房里数着自己的私房钱,盘算着萧宴说提亲的事情。心底竟然开始在为成亲做打算。敲门声起,萧宴的声音传进来:“今日天气甚好,不知凤将军是否有兴趣打猎?” 凤俏匆匆收了私藏,立即跑出来。开门的一瞬间被眼前的萧宴惊呆了,头戴发髻帽,身着墨青色暗纹缎子长袍,白色木槿内衬镶边,腰系玉带,脚蹬黑色长靴,俨然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怎么?不认识了?”萧宴见凤俏上下打量自己一直回不了神,便试探地问道。 凤俏嘟嘴抬眼看着他:“还挺好看得,就是有点......” 萧晏浅低下颌想问个究竟,凤俏接着说:“就是有点......太好看了。那本将军看在你如此重视的份上,就勉为其难陪你去打猎吧!” 凤俏大步向前走,萧晏笑了笑便紧随其后。 郊外的林子里,两战马并驾齐驱,两人共同发现猎物,凤俏不服输的性子,与萧晏便要比试上下,同发箭支,只闻猎物惨鸣,却未分胜负,两人同时下马狂奔,甚至还交上了手。凤俏在接近猎物之时,萧晏腾空而起,迅捷踢起摔落在草地上的鹰,示意给凤俏:“凤将军输了!” 凤俏看着和尚的箭支是一招毙命穿喉射鹰,而自己的箭支仅射中了鹰的翅膀。鼓起腮帮子喊:再来。 萧晏超级喜欢看凤俏耍脾气不服输的样子,便笑了笑再次随她比试。只是这一次当凤俏发现猎物拔弓之时,萧晏迅速自后方环住凤俏,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一个旋转回身后,拉弓瞄准,凤俏倒是配合得很,再关键时刻随着他放手发射,一只黑鹰盘旋而下,落在不远处。 凤俏见萧晏松了手,肘部一使劲儿便戳了他一下:“休想占本将军便宜!” 萧晏哎吆一声顺势弯了腰,凤俏才不会上当,但当萧晏半天真不起身时,她还真上了勾。转身走近便扶起他问:“喂,你不会真得......” 而萧晏立即拉了她一把,两人顺势倒地,他将她辖制在自己得怀抱中,凤俏越来越紧张,紧闭双眼,皱褶眉毛,一副欲哭状,喊到:“你,你休得无礼,还没提亲呢?”和尚见凤俏这个样子,更是可爱至极,她不敢睁眼,只是觉得他的呼吸越来越近,又接着大喊:“就算是提亲,你打算拿什么迎娶本将军?” 萧晏听此突然起身坐在地上,一本正经地说:“我萧晏既已还俗,那就是北陈的凤阳王,即使不是凤阳王,我还是王军的军师,有朝廷俸禄,王军军饷,还能娶不了妻?” 第二十五章 宠妻 议事厅内,周生辰正坐中央,时宜站在一旁,漼风侧坐。周生辰命侍卫将幸华带进来,幸华进来后便被侍卫按着跪倒在地。 “幸华并未做对不起皇叔的事情,皇叔这是为何?”幸华狡辩道。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管你是受人蛊惑,还是另有目的,你最好如实回答接下来的问题。”看不出周生辰有多震怒,但就这句平稳的话却让幸华颤抖不已,她心想既然皇叔这样说,肯定是掌握了下毒把柄,面色由原本的掩饰已彻底变为惨白,一下坐倒在地上。 “皇叔,幸华只是想回到子行哥哥身边照顾他,并无其他目的。”幸华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那你倒说说宏将军为何会中毒不醒?”周生辰低头喝了口茶,并未看下面的幸华。越是如此,幸华越是心惊胆战,她不知周生辰会如何处理自己,便立即跪起来叩头认错,并说出是漼侍中蛊惑自己。 漼风听此立即面色中恨意尽显。他站起身来呵斥:“我念及你与漼家以往旧情才帮你,没想到你不感恩图报,却害得晓誉重病不起!” “我,幸华从未想过真正伤害宏将军,漼侍中只是想让我借此托皇叔留在北陈。对不起,真得对不起!”幸华连连认错。 时宜听此后,和周生辰互通眼神。两人心里明白漼侍中还有后招,周生辰便向幸华直言:“既如此,你便配合漼将军安排,事情办完后,送你去刘子行身边,你可愿意?” 跪在议事厅中央得幸华两眼含泪,郑重其事地叩头:“谢皇叔,幸华愿意。” 晓誉醒过来时,周生辰和时宜正照顾左右。晓誉惊讶师父和师妹怎会在此?虚弱地她充满了疑虑。时宜解释道:“师姐安心养病,不用担心我们,现下我们在中州的消息并无人知晓。” “饿了吧?”周生辰知道晓誉容易饿,本是关心的话,晓誉听了却觉得师父是在取笑她。 周生辰看出晓誉不好意思,便笑了笑道:“看来宏将军已无妨了!” 时宜看看周生辰又看看晓誉道:“师姐,三哥这几天都快自责死了,让他进来你们好好聊聊,我先去给你做点儿吃的。”时宜拍了拍晓誉的手,转身出了屋。周生辰见漼风进来,便也识趣地紧跟时宜而去。 厨房内时宜正准备食材,周生辰站在后面看着她准备的银耳、莲子,便问:“做银耳莲子汤呀?” 时宜转头说:“你怎么来了?去休息吧!我自己就可以。”可他并未离开,只是对她笑笑说:“我来帮你。” 时宜抿嘴挑眼看着他问:“你是担心我不会做?”周生辰笑着反驳:怎么会?其实心里确实担心她搞砸了。 时宜见此便道:“既如此,我讨厌洗东西,那你来洗吧!”周生辰宠溺地答了一声:好。 时宜见他乖得要命,便追问:“那以后我讨厌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是不是你都帮我做?” 周生辰见她明眸闪动恳切地看着自己,想要一个确切地答案,他回以肯定地眼神点点头说:“嗯,只要你开心,我都帮你做。” 时宜听了怎么也掩饰不住笑意了,禁不住咬了嘴唇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欣喜,周生辰见此,神色却由温柔变得严肃,探究地问:“怎么,好好的,咬嘴唇干嘛?” “没,没什么!”时宜立即回道。而他还是担心她受伤,便伸出手捧了她的脸颊说:“别动,都红了,还说没什么?”而另一只手伸过去轻抚了她的唇问:“疼不疼?” 时宜看着他温柔的眼神,一时抽离不了眼睛,而轻抚她嘴唇的他,突然脸红了。便松下手来,转过身对着刚洗完的银耳说:“既然无妨,那便开始熬汤吧,这些都洗完了。” 之后他便镇定自若的双手背后后退一步,在后面看着时宜操作。背对他的时宜,内心澎湃,笑颜如花,而后开始行云流水般的食材制作。 萧晏和凤俏打猎之后便开始在军营里训兵操练,这一日刚回王府,却看到了自鹿苑回来了的三师兄。 第二十六章 他的打算 凤俏兴冲冲的进了谢云的屋子:“三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谢云听了凤俏的声音,手并未转动轮椅让自己面对她,而是浅笑一声,背对着她道:“怎么,不希望师兄回来?” 凤俏自行走到谢云前面,反驳他:“说什么呢?我巴不得你能回来,你们不在,这王府里冷冷清清的。”凤俏刚说完这些便收了惊喜,脸色有点凝重地问:“不过,你突然回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谢云还未回答,便看见了随凤俏而后的萧晏,谢云扫过萧晏,又看看凤俏,心底的不悦愈加明显,手下推动了轮子,转过身背对着他们:“看来是有人真不希望我回来?” 萧晏听出了谢云话里有话,浅笑一下回道:“谢将军回王府,便是回家,即使殿下不在,王府之内也皆是亲人,怎会有如此一说?” 凤俏嘟着嘴,左右看看也搞不明白其中缘由,只是觉得谢云和萧晏都怪怪地。她也不管不顾地上前便说:“师兄,不管有没有要事,难得回来,我想你肯定想吃西州的羊羹了,我命人准备去,咱们先吃了再说。” 谢云一项很宠凤俏,不管有多少心事,也不想扰了她的心情,爽快地答了一声:好。凤俏便欣喜地去了。 屋里仅留下谢云和萧晏,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谢云转回轮椅对着萧晏道:“凤阳王既已还俗,理应有自己的王府,这样留宿南辰王府是否不妥?” 萧晏轻笑一声,彬彬有礼道:“谢将军想多了,我本与你一样是殿下所救之人,本就以王府为家,还俗并不为功名。”萧晏毕竟是皇子出身,修养非常人能及,心里明白谢云所为凤俏才口出伤人之言,脸上并未表露半分介意。 谢云觉得话已至此,他不得不说出口:“那凤阳王所为什么?”谢云眼神里满是怒意,接着道:“你曾有妻儿,曾妻妾成群,曾风流倜傥桃运不断,休想以此来祸害师妹!” 这话真刺激到萧晏了,他用很久才从曾经的一切中走出来,不想如今因此成为他和凤俏之间的阻碍,但面对谢云对他以往的指责,他又无话反驳。他抿嘴低眉,之后坚定了内心,直言道:“以往的萧晏已不复存在,如今的他只会一心一意为一人。没错,我是心悦凤将军,不管谢将军的态度如何,我萧晏是不会让她伤心的,也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来伤害她。”萧晏说完施礼便自行出了谢云的院子。 漼风正喂晓誉吃东西,晓誉见周生辰和时宜进来,立马自己接过碗勺,脸上有些许红润。时宜见此笑意尽显,调笑道:“师姐为何自己喝,应该让漼将军喂才是。” “我都好了,干嘛还劳烦他。”晓誉立马拍拍胳膊展示给大家看。 时宜笑着坐到她身边说:“师姐,你们是夫妻,你大病初愈,当然要罚他喂你。”时宜抢过晓誉手中的碗,然后递给漼风。漼风接过碗勺不好意思地应声道:“妹妹说的是。” 时宜笑着看看她三哥,又看看晓誉,抿嘴巧笑着道:“再说你是女子,要学会撒娇,他才能更听你话。”这话不仅晓誉听了惊讶,就连漼风也惊讶几分,漼风连忙转身看着站在后面的周生辰问:“妹妹何时变得如此......” 周生辰只能不好意思地笑笑,时宜看着他们得表情,自己脸有些微红,接着反驳道:“怎么,我又没有说错。” 漼风叹道:“瞧殿下把你宠得......”他连连摇头却嘴角上扬,心想殿下真是把妹妹宠上天了。 周生辰见此不妙,怕被弟子嘲笑,直接收了表情道:“好啦,晓誉这里先交给时宜。”然后看着漼风道:“我们先说正事吧。”之后两人出了屋子。 漼风惊讶道:“殿下的意思是让幸华和大师联合作证,推倒漼侍中一党?” 周生辰点点头:“谋害忠臣、劫持军粮,足以处以死刑。只不过结党营私的证据需要从中坐实。” 漼风点头回应:“好,这些末将去办。” 周生辰点点头之后,又吩咐:“之后将她以南辰王府义女的身份送到刘子行身边吧。” 漼风满是惊讶周生辰的决定,周生辰看着他满脸的疑虑,浅笑了一下道:“不过痴情人罢了!再说刘子行身边需要一个可以照顾他的人。” 听了最后这句话漼风突然释然了,原来殿下还是想和妹妹过几年不受纷扰的日子,刘子行万一有什么不测,恐怕殿下和妹妹的平静日子就到头了,毕竟小皇帝还小。漼风琢磨透了,立马回应:“属下领命。” “嗯,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漼风听出周生辰要打算辞别,便说:“殿下,鹿苑来信,谢将军回了西州。” 周生辰眉头微凝,之后点头应允:“好,我知道了。” 第二十五章 宠妻 议事厅内,周生辰正坐中央,时宜站在一旁,漼风侧坐。周生辰命侍卫将幸华带进来,幸华进来后便被侍卫按着跪倒在地。 “幸华并未做对不起皇叔的事情,皇叔这是为何?”幸华狡辩道。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管你是受人蛊惑,还是另有目的,你最好如实回答接下来的问题。”看不出周生辰有多震怒,但就这句平稳的话却让幸华颤抖不已,她心想既然皇叔这样说,肯定是掌握了下毒把柄,面色由原本的掩饰已彻底变为惨白,一下坐倒在地上。 “皇叔,幸华只是想回到子行哥哥身边照顾他,并无其他目的。”幸华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那你倒说说宏将军为何会中毒不醒?”周生辰低头喝了口茶,并未看下面的幸华。越是如此,幸华越是心惊胆战,她不知周生辰会如何处理自己,便立即跪起来叩头认错,并说出是漼侍中蛊惑自己。 漼风听此立即面色中恨意尽显。他站起身来呵斥:“我念及你与漼家以往旧情才帮你,没想到你不感恩图报,却害得晓誉重病不起!” “我,幸华从未想过真正伤害宏将军,漼侍中只是想让我借此托皇叔留在北陈。对不起,真得对不起!”幸华连连认错。 时宜听此后,和周生辰互通眼神。两人心里明白漼侍中还有后招,周生辰便向幸华直言:“既如此,你便配合漼将军安排,事情办完后,送你去刘子行身边,你可愿意?” 跪在议事厅中央得幸华两眼含泪,郑重其事地叩头:“谢皇叔,幸华愿意。” 晓誉醒过来时,周生辰和时宜正照顾左右。晓誉惊讶师父和师妹怎会在此?虚弱地她充满了疑虑。时宜解释道:“师姐安心养病,不用担心我们,现下我们在中州的消息并无人知晓。” “饿了吧?”周生辰知道晓誉容易饿,本是关心的话,晓誉听了却觉得师父是在取笑她。 周生辰看出晓誉不好意思,便笑了笑道:“看来宏将军已无妨了!” 时宜看看周生辰又看看晓誉道:“师姐,三哥这几天都快自责死了,让他进来你们好好聊聊,我先去给你做点儿吃的。”时宜拍了拍晓誉的手,转身出了屋。周生辰见漼风进来,便也识趣地紧跟时宜而去。 厨房内时宜正准备食材,周生辰站在后面看着她准备的银耳、莲子,便问:“做银耳莲子汤呀?” 时宜转头说:“你怎么来了?去休息吧!我自己就可以。”可他并未离开,只是对她笑笑说:“我来帮你。” 时宜抿嘴挑眼看着他问:“你是担心我不会做?”周生辰笑着反驳:怎么会?其实心里确实担心她搞砸了。 时宜见此便道:“既如此,我讨厌洗东西,那你来洗吧!”周生辰宠溺地答了一声:好。 时宜见他乖得要命,便追问:“那以后我讨厌做,却又不得不做的事情,是不是你都帮我做?” 周生辰见她明眸闪动恳切地看着自己,想要一个确切地答案,他回以肯定地眼神点点头说:“嗯,只要你开心,我都帮你做。” 时宜听了怎么也掩饰不住笑意了,禁不住咬了嘴唇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欣喜,周生辰见此,神色却由温柔变得严肃,探究地问:“怎么,好好的,咬嘴唇干嘛?” “没,没什么!”时宜立即回道。而他还是担心她受伤,便伸出手捧了她的脸颊说:“别动,都红了,还说没什么?”而另一只手伸过去轻抚了她的唇问:“疼不疼?” 时宜看着他温柔的眼神,一时抽离不了眼睛,而轻抚她嘴唇的他,突然脸红了。便松下手来,转过身对着刚洗完的银耳说:“既然无妨,那便开始熬汤吧,这些都洗完了。” 之后他便镇定自若的双手背后后退一步,在后面看着时宜操作。背对他的时宜,内心澎湃,笑颜如花,而后开始行云流水般的食材制作。 萧晏和凤俏打猎之后便开始在军营里训兵操练,这一日刚回王府,却看到了自鹿苑回来了的三师兄。 第二十七章 关于传言 凤俏在谢辰的阁楼里碎碎念,一项不善言语的谢辰问及她的心事。凤俏突然临时起意,喊着:不如你也破例给我卜一卦? 谢辰推辞,凤俏喊着为何你可以为师妹卜卦,却不肯为我卜一下姻缘?她欺负谢辰看不见,便眼珠子一转,轻笑了一下,拍了谢辰的脑袋道:我说你人小鬼大,连你也欺负师姐是不是? 一本正经的谢辰道:“漼姑娘心系之人关系着北陈生死,凤将军心系之人便朝夕相处,有何好卜的?” 凤俏咦了一声,又敲了谢辰脑袋:我就说你欺负师姐吧? 轮椅转动声越来越近,谢云见此景也嘴角上扬,眼前的俏皮的女子仿佛让他置身以往,可看看自己的双腿,笑容又不见了。 凤俏见谢云便告状谢辰欺负她,谢辰能感觉到现下谢云心事重重,便想支开凤俏。 “凤将军,听说凤阳王收到了周将军在南萧的来信,貌似提及了他在南萧的家眷......”凤俏没等谢辰说完,便跑了出去。可谢云看了凤俏的举动,眼底的不安更深了一层。 谢辰叹口气,面无表情的说:“谢将军有心事?” 谢云的倔强的脾性很少承认内心的想法,但这次不同,他大方承认:是呀,有心事。也许只有慢半拍得那丫头看不出吧! 谢辰微笑道:既能直面内心,便可疏解。就看谢将军所求为何了? 谢云拍了下轮椅扶手,挺起胸膛,大方直言:“我能求什么?现如今我只求她安稳不受伤害,可她心仪之人的过往,怎能让我放心?” 谢辰回道:“殿下的眼光,谢将军还不放心吗?所有的选择只要遵循内心便好,既只求她不受伤害,那看着她快乐何尝不是一种解脱?”谢辰说完便摸索着转身而去,谢云沉思在阁楼的一阵微风之中。 进了西州城,周生辰并没有带时宜回王府,却去了军营。“不是说三师兄回了王府,怎么我们却要来军营?”时宜很是不解地问。 周生辰笑道:“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他们都需要时间,待冷静过后问题便迎刃而解了。”被他环在前方的时宜更是疑惑,便问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生辰不再多言,下马后,带她进了营帐。时宜看了看侍卫便转身问周生辰:“我们这样回军营,你不怕王军有传言?” 他笑了笑:“传言有什么可怕的?”眼含柔情得看着她接着道:“当传言变为事实,只会让内心的疑虑结束。” 时宜明眸相对,巧笑抿嘴,上前帮周生辰休整衣领道:“我一直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会让你无法面对王军。”时宜说着垂了眉睫,周生辰略低头探究她的表情,而她瞬间抬起头再次坚定的看着他,眉眼中都是笑意:“听你这么说,我便不觉得内疚了。” 周生辰看着她的表情再次宠溺的笑了。时宜顺势圈了他的脖颈,他只是略微紧张了一下说:“在军营呢!” 时宜刚把手放下来,他却环了她的腰,把她拽进胸前,这次紧张的不只是他自己了,时宜的脸颊也红了。而他并没有过多的举动,只是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句:“你可能要准备嫁妆了!” 时宜由本来的紧张变成了疑惑,周生辰看着她笑了笑,单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你不是说要送凤俏出嫁吗?” 时宜明白过来后,两人相视而笑。 凤俏缠着萧晏问天行的来信,萧晏看出她气呼呼的样子,便问:“看信便看信,何原因让凤将军这般不悦?” “你,你管我何原因?师兄来信,师妹看看不行吗?”凤俏不愿说出真正理由,感情这东西隐藏一点总没有会坏处,何况是女儿家。 萧晏看她一眼便将揣在怀里的信笺拿出来递给她。凤俏看着信的表情由生气变为惊讶,又由惊讶渐渐变为担心。 “你那个南萧的父皇怎会如此无礼,怎会让师父去做他们的驸马?而且什么公主还住进了师父和师妹的府邸!”凤俏看完信后毫无考虑地向萧晏发问。 萧晏只能抿嘴任由她说,却无法回答。 第二十八章 将士同饮 营帐里灯火透亮,由于时宜的存在,少了往日的严肃,多了些许温馨。周生辰命人给她做了吃食,他估摸着差不多时便洗洗手,用白帕擦了擦,这时侍卫正巧将羊羹端了上来。 时宜甜美地巧笑着看着他将白膜一块块撕开泡到碗里,递到她面前。他温柔道:“来,尝尝吧,新杀的羊。” 她心里早已乐不思蜀,嘴上却将担心的话说出来:“在军营里如此大费周章地做一碗羊羹给我,不怕将士们......” 周生辰柔和了声音笑道:“吃完带你去外面走走。”时宜明眸转动,便拿起手中筷子吃了起来。 军营的夏夜在安静中传来规律的巡逻声,这是盔甲随着步伐摩擦的声音,是立定时战戟驻地的声音,王军精神面貌酷似从前,又胜过从前。他带着她每走过一队士兵时,他们均向时宜投来钦佩的目光。行至团坐一起的几名将士前,他们均起身招呼周生辰和时宜一同坐下。 周生辰端起酒杯与将士们共同举杯:“来,这杯敬大家,本王不在的这一年,辛苦你们了。” “殿下和姑娘能成就美好姻缘,是王军日夜所盼的。别说一年,再长些时日,我们也定不负殿下所托。”带头的将士句句肺腑之言,让时宜甚为惊讶。 周生辰不好意思地先干为敬。只听喝完酒后另外的将士讲:“姑娘毫无功夫在身,竟能以王军之风,带三千家臣解救雍城,在我们心里,姑娘早是王军的一员了。” “对,我们敬姑娘一杯!”将士们端起酒杯看着时宜,时宜笑着回道:“当时换作王府的任何人,我想都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将军们何必以此挂怀?” 一杯酒过后,时宜渐渐明白了,王军并不会因她而军魂溃散,只会因她更加凝聚,心底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不知不觉跟将士们一杯一杯已微醺。 看着周生辰将时宜抱回营帐。将士们起哄:“待殿下大婚,我们军营里也要热闹一番!”他听着后面传来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再看看怀里的十一,笑容更深了。之后他去找了军医,将那保护左右的药材让他入了药保存。 萧晏面对凤俏的质问,无法回答,拽了她便往外走,凤俏狐疑地问:去哪儿呀?挣脱半天又挣脱不了,气呼呼地喊:你这个样子,是想把本将军卖了不成?他不看她,只是笑笑。 可谢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觉得和尚在欺负凤俏,便想向前阻止。怎奈轮椅无法追上他们的脚步,或许萧晏看到了角落里的他,立即改变了主意,凤俏并不止萧晏停下来,惯性使然直接撞到他怀里。萧晏看着立马消停的凤俏说:“再闹我便真把你卖了!” 凤俏一听便扬手一挥打到萧晏胸前:“你敢,小心王军扒了你的皮,让你彻底变成和尚。” 萧晏宠溺地笑了,直接拽她到怀里:“凤将军如此英姿飒爽,在下怎敢,何况......” 凤俏已略显娇羞的女儿态,小声问:“何况什么?” 萧晏在她耳边轻柔地说了句:“何况我舍不得。” 眼前的这一幕让谢云彻底跌入了谷底,看着相依而来的两人,他迅速将轮椅转动,背向而行。而萧晏将谢云的举动看在眼里,凤俏却不以为然地讲:“三师兄,三师兄为何看到我们走了?”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萧晏这次自己先行迈开步伐,凤俏紧追上来问:“你还没说,你那个公主妹妹到底怎么回事儿呢?” 谢云在谢辰的阁楼酩酊大醉,用拳头狠锤自己的腿。周生辰进来后看到他如此作践自己,很是心疼,感觉愧对军师,没把他唯一的血脉照顾好。可他从未插手过弟子们的感情,不便多言,回了房内时宜见他忧心,便问了究竟。而后用手轻轻握住他的手道:“交给我吧!” 第二十九章 凤俏中大奖了 萧晏带着凤俏穿越在熙攘的街头,最终驻足在西州城最大的珠宝店前。凤俏瞪着双眼戏谑道:“你要为本将军买首饰?”眼中都是不屑,心里想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钱。然后扭头便往回走。萧晏一把给她拽回来,凤俏傻愣愣地看着萧晏走了进去。 这家念桦珠宝店在西州闻名遐迩,以手工精致出名,出入店内的都是巨富商贾和名门夫人千金。萧晏这翩翩贵公子店内一站,便成了夫人小姐的焦点,虽然西州没有江陵那般豪放,但只这些贪婪的目光,便让凤俏看了生气。心想你们要看的话便看个明白,要知道他再风度翩翩也不是你们想要的那种豪门公子,便直接了当的问萧晏:“你既然要为本姑娘买首饰,那随我选可好?” 萧晏笑了笑应允:“那是自然。” 凤俏赌气之下挑了看上去最贵的十件首饰,包括白玉凤簪、红鸾玉镯、翡翠对雕画眉耳坠等,她每选一件便看看萧晏的脸色,谁知他竟没有任何心虚之兆,倒是一旁的夫人小姐惊掉了下巴,仿佛受了刺激的妖精非要等着看结果。 凤俏更来劲了,既然如此就一次让你们死心到底,连着又选了十件。这次不光店客惊讶,连店主也以为这次果真碰上大买卖了,便十分器重起来。而萧晏的表情仍十分淡定。凤俏环顾四周想想算了,不然付不起钱,还得找师父来收烂摊子,丢人就丢这一次好了,一会儿付不起大不了就跑,反正论脚力这店主也追不上我,就当逗逗他老人家吧! 萧晏笑了笑问:“还要吗?” 凤俏拍了拍手回道:“行了,就这些吧!” 只见萧晏在怀中掏出一木质的簪子递给老店主问:“不知店主,在下能否将这位姑娘选中的首饰拿走?” 老店主细细摸索着木质簪子,再抬头看萧晏时,已眼含泪水。激动着说:“当然可以,不知贵客可否后堂一叙?” 萧晏点头应允,店主吩咐小二将凤俏选中的物品全部小心打包。店内一片羡慕声四起,心想不知这是哪家的姑娘,也太有福气了! 进了后堂,老店主扑通跪倒在地:“老臣见过殿下!”萧晏立即将店主扶起:“陈伯不用多礼。” “老臣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殿下,当年只闻南萧传来消息,皇妃命陨。老臣四下打听最后只知殿下来了西州,便失去了任何消息,老臣一直在等您呀。殿下稍等。”店主说话间开了后面柜子上的锁,拿出一个超级精致的盒子,打开之后将里面一封信笺递给萧晏,萧晏看后才知道那是他母亲的手书。 陈伯又将盒子里的店铺名单和地契全部拿给萧晏:“这些是当年娘娘为了逃命,让老臣在各地经营的商铺,现下都有可靠的人在经营。” “嗯,我母妃临终前已告知她安排的一切,不然我也不会只身逃往西州。”萧晏这边还未说完,凤俏便因好奇而进了屋子。萧晏看看凤俏,之后在盒子里拿了几间铺子的地契递给凤俏,剩下的还给了陈伯:“陈伯,这些您先留着。这么多年您辛苦了。” “好,殿下随时吩咐老臣。”陈伯看出萧晏和凤俏的关系不一般,但又不好问。萧晏接着说:“待我成亲,再过来知会陈伯。我先走了。命人将刚才这位姑娘选的首饰送往南辰王府吧!”陈伯一听这地址便惊讶了几分,再次上下打量了凤俏。 凤俏还没回过神来,莫名的拿着地契,跟在萧晏后面:“喂!这到底什么情况?” 谁知萧晏径直往前走并没回头,若无其事地甩了句:“送你的!” 凤俏看看握在手里烫手的东西,拍了拍头:这到底碰到了什么鬼?难不成出来一趟发财了? 时宜在谢云得房间里燃了禅香,这两日醉生梦死得他,更适合平心静气。她没有多说,只是随时过来看看他,打算等他平静了在谈。她转身走出去,在院子里见到周生辰,她对着他摇摇头,周生辰只是点头后说:“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时宜说:“我打算带三师兄去青龙寺暂住几日,礼佛也许能让他学会放下。” 周生辰侧头看了看她,心想避开凤俏和萧晏也许心里真得能平静,便回道:“也好!” “那你在王府好好照顾自己!”时宜开口便是嘱咐。周生辰狐疑得眼光看着她,时宜笑了笑道:“师父还是不要去了,我怕让三师兄看到.......会更伤感。” 周生辰想了想道:“也好。那我命人送你们。” 第三十章 小心眼 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宜听到敲门声,起身去开门。周生辰站在她面前抿嘴而笑,眼睛环顾房内温柔得问:“怎么,不让我进去?” 时宜笑着示意他进来,之后转头继续收拾随行物品。周生辰背手站在屋内看着她忙碌,便说:“这些都不用收拾了!”见时宜转头惊讶地看着他,他接着道:我命人都备好了。 时宜惊奇地走到他跟前,微抬头看着他,然后笑道:没想到周生先生除了战场杀敌,教书育人,还很会照顾.......家人! 周生辰在时宜话中停顿的地方找到了调侃她的话题:“凤俏、谢云、天行、晓誉一直都是自己收拾的。”然后略低眼睛看着时宜的脸庞。他话里是想告诉时宜:我是照顾家人,但只有对你会照顾到如此地步。 时宜听出他的意思,便悄悄向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而后立即转头背对着他。而他对时宜的举动明明心里欣喜的很,可还是露出了紧张之意。 背对着他的时宜轻咬丹唇,脸色微红略带笑意。周生辰表情略紧之后轻轻浅笑,背后的手轻轻向前抱住她,虽然共骑一马时有过亲密举动,也曾同床而眠,可从未像现在这般亲密地将脸庞依偎在她柔软的天鹅颈里。 时宜心里这种紧张又想贴近的感觉太要命了,可她不知道他也很紧张,脸上并没有一点轻松,可他认为她要离开身边好几日,这是他应该给她的拥抱,虽然更多地是自己内心不舍,他稍微起身一些,双手轻轻地用力带时宜转过身面对自己,时宜不敢正视他,只感觉他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美人骨,而后感觉呼吸越来越近。 “师妹,为什么要和三师兄去青龙寺小住?”门开的声音和凤俏的呼喊声同时而入,受惊的两人飞快脱离,时宜面色红润转身背对凤俏,周生辰轻咳后再次双手背后,缓了一下道:“凤将军来得正巧,明日就由你送时宜和谢将军去青龙寺!”说完便自顾出了屋门。 凤俏一脸懵状态,但面对师父的命令也只好拱手施礼:“凤俏领命。”凤俏见周生辰出了屋子,追到门口目送他的身影到看不见,嘴里还嘀咕着:“师父今日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时宜脸色缓和了些便开口问:“师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吗?” 凤俏连声道:“是呀,我刚回来便听说你要和三师兄去青龙寺暂住,我就是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三师兄好像心情不太好,是不是他在鹿苑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宜心想师姐还真是当事者迷,笑了笑说:“哪里有事情,只是我想礼佛祈福,正好三师兄很久没去青龙寺了,一同去暂住几日。” “师父既让我护送你们,那正巧我们师兄妹当一同郊游了!”凤俏说完后,貌似又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又说:“师父和军师为何不一同前往?” 时宜浅笑一下告诉她,也许他们还有其他公务。但她突然琢磨不过来,他和军师避开三师兄,为何却让师姐送我们?师姐和师兄在一起几天,真不知师兄能不能安心放下。 凤俏用手在时宜眼前晃晃,成功让时宜回了神,问时宜想什么呢?时宜没回答,却是反问了凤俏和军师做什么去了?凤俏一听便红了脸,娇羞着说了发生的事情。 书房里茶香伴着书香,周生辰和萧晏端坐在案几旁,周生辰见了还俗后的萧晏笑意一直未减。 萧晏终是忍不住开口:“殿下,早知道有今日?” 周生辰笑笑道:“这份谢礼可还满意?” 萧晏抿嘴浅笑举杯:“以茶代酒!”周生辰举杯同饮之后,接着道:“凤俏明日护送时宜和谢云去青龙寺暂住。军师就在王府好好与本王忙公务吧!” 周生辰明知让凤俏单独陪谢云几日,不会影响她和萧晏之间的感情,但就是想看萧晏不淡定的表情,谁让刚刚凤俏打扰了自己和时宜告别。 周生辰见萧晏垂眉不语便接着调侃:“军师一项自信又通晓人情世故,凤俏陪师兄几日,军师不会介意吧?” 萧晏心想倒不是没有自信,而是谢云对我的过往一直介怀,怕他趁此机会跟凤俏拿过去说事儿,那再提亲便不好说了。心里虽想着,但是面对周生辰探究地表情,他还是镇定自若地回道:“自然不会介意。” 第三十一章 她又惹祸了 时宜一再嘱托不要带太多人马,以免扰了清修之地,周生辰这才让凤俏带了一千人马同行。一路上时宜和谢云只谈兄妹情谊、历历往事,不曾提及任何关于凤俏和萧晏之事,马车里不时传出欢声笑语,骑马随行的凤俏也偶尔搭腔,三兄妹穿梭在林间欢畅无比。 谢云这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回到了以前,第一次感觉他们之间的感情仍然坚固,仍然存在。他想像之前一样骑马而行,喊住侍卫停了马车,凤俏见此也便勒马驻足。 谢云大喝一声:“给本将军牵匹马过来!”凤俏听此面色惊讶,侍卫也投来目光等着凤俏发话。谢云见此再补一句:难道本将军说话都不管用了吗? 凤俏见谢云如此坚定便立即喝令:没听见吗?立刻牵匹马过来!时宜紧张地看着此幕,有担心,也有理解,她知道谢云心中的苦,只嘱咐一句“小心些”便不再过多阻拦。 凤俏和谢云御马并肩而行,时宜和凤俏同时对师兄投来钦佩的目光。谢云因心情舒畅便开始调侃她们:“怎么,以为师兄废了一条腿就不能骑马了?”然后拍拍自己的另一条腿又道:“现在师兄这一条腿可抵两条腿用。放心吧!” 时宜索性出了车子与驾马车的侍卫同坐,这样与凤俏谢云说话方便。突然她笑道:“若师兄师姐都在便好了!” 凤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说:“对了,师兄自南萧来信了,我还没来得及跟师父说呢。军师那个南萧的父皇竟然要让师父去做他们的驸马,现下那个什么公主已经住进师父在南萧的府邸了!” 谢云跟凤俏使了半天眼色,她也没注意到。他再看时宜,只见她面色收紧了许多。谢云叹了口气道:“我就说军师的过往不靠谱,没想到连过往的亲人也如此不靠谱!”之后他狠抽一下马背,立即奔了出去。凤俏哎了一声,时宜立即告诉她:师姐不用管我,赶紧去追师兄,他这样不安全。 凤俏也快马加鞭追了出去。本来曾骑马一两个时辰的路程,他们却走了大半日。凤俏忙着将随行侍卫安顿在寺外,大师安顿好一切后,时宜推着谢云先去拜了拜。 大师突然念了句阿弥陀佛后道:“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一切随缘,一生随缘,方得自在。”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言有所指。他似乎看出谢云的疑虑,便施礼后接着道:“这位施主心有牵挂,过于执念,道法难归自然。切记放下,方得始终。” 谢云知道大师看透了自己,便施礼表示感谢。大师转身欲出却掷地有声:“红尘事,当断则断,当下则下,才不枉红尘。” 仿佛一下点透了谢云,他不断重复着大师的话自言自语,时宜见此露出了浅笑,而浅笑过后却变成了苦笑。她想到了自己,不知那南萧公主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周生辰与萧晏去了军营,收到漼风来信,知晓晓誉已痊愈返回太原郡,清河王在隆兴寺中得大师配合,将漼侍中党羽羁押,清河王已上书朝廷,等待陛下定罪。现下还有一名与其勾结的奸商在外,此奸商专已贩卖军粮、军火为生,漼风无路可寻,请求周生辰支援。 周生辰将信给了萧晏,道:“我想这次要靠凤阳王殿下了!“萧晏看过信之后回周生辰:“看来真得是没有事情可以瞒得过殿下。” 周生辰知晓萧晏说得是他在西州的商业势力,便会心一笑:“凤阳王的实力,本王从来没有小觑过。”他看了看萧晏又接着说:“既如此,这件事情就交给军师了。” 萧晏也只能对此笑笑回应:“属下领命。” 周生辰见萧晏去忙了,自己便命侍卫把南风牵过来,追去了青龙寺。 青龙寺的夜里很是寂静,周生辰不想打扰了谢云,怕他还未缓过劲儿来,也不想去敲了时宜的门,怕她和凤俏同住。便自己去找了大师吃斋茶。 套来套去他在大师那里打听到凤俏去寺外扎营还未回来。便直接去敲了时宜的门,时宜以为凤俏回来了,她读着大师给的佛经,并没回头便喊着:“师姐,你回来了!门没锁,赶紧进来歇息吧!” 周生辰进来在她身后站了半天,她突然觉得不对,怎么师姐进来一直不说话,便抬头转身一看竟然是他。 “你,你怎么来了?”时宜惊讶地问,之后又想起了白日里凤俏所说南萧公主的事情,便面色沉了下来! 第三十二章 酸涩 周生辰发现时宜突然变了面色,自信的他定不会以为她因他的到来而不开心,心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下收紧问:“发生什么事了?” 时宜半晌也不语,自己坐下又拿起了佛经,周生辰站在一旁道:“你这样心不静,佛经带着情绪想必也读不进去,有什么心事不如说出来给我听听!” 时宜放下书嘟嘴不语,周生辰坐下来双手轻抚她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问:“到底怎么了?” 时宜眼里发红含有晶莹,嘟嘴看着他,他心疼的皱起了眉宇。她突然委屈地说:“帝王皇族自古至今都是三妻四妾,你是不是也会如此?” 周生辰皱着眉头,看着她的样子,莫名地浅笑了起来:“原来时宜是因为这个在跟自己过不去啊!” 时宜看他竟然还笑,委屈得泪都快掉下来了,周生辰顿时没了笑意,赶紧掏出白帕给她擦擦道:“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时宜眼睛红红地看着他问:“说得容易,可总有无法摆脱的一些事情,不是吗?比如当年大殿立誓。”时宜说完之后觉得自己说错了,便又接着道:“再比如......” 话没说完,便被周生辰打断了:“再比如南萧皇帝硬塞一个公主过来?” 时宜惊讶地问:“你都知道了?”他抿嘴之后浅笑道:“你都这般了,我还猜不出,难不成你真打算嫁一个迟钝的夫君?” 他这话一出,时宜眼睛里冒出了闪动的火花,他称自己是她的夫君,她心里已开始由刚刚的委屈变得平静,变得春心汤漾了,她极力压制自己脸上的表情,仍嘟着的嘴问:“那师兄来信说那公主都住进了南萧的府邸,怎么办?” 周生辰内心非常欣喜,他欣喜她终于在乎这一切了,她不再随意将他推给别人,嘴角的掩饰不住的笑意引起了时宜的注意,她看着他:“你,你竟然还笑?” 周生辰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将她揽进怀里说:“我是笑,有人懂得在乎了。”时宜呃了一声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她缱卷在他怀里,手指捏索着他衣服上的暗色绣纹,娇羞地小声问:“你还没说怎么办呢?” 他被她手指的摸索勾得正紧张呢,声音沙哑得回道:“那有什么难的?时间长了她自然会无功而返。” 时宜乖巧得嗯了一声,之后在他怀里起来说:“师姐快回来了。”周生辰点头嗯了一声,便略带不舍地起身走出屋子。 翌日凤俏推着谢云散步在青龙寺的林间小路上,谢云突然问:“心悦他?”凤俏惊讶地问:“师兄说什么呢?” 谢云垂了眼道:“少跟我装傻,我说什么,你不清楚?” 凤俏一想跟自家师兄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便心花怒放,脸带娇羞地回道:“嗯,对,我心悦他。” “那若我和他打上一架,你会帮谁?”谢云明知得到的答案必定是凤俏会帮自己,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凤俏顿了一下道:“当然帮着师兄!再说了你们怎么可能打架!” 谢云明知道凤俏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萧晏是她心悦之人,而自己是她废了一条腿的家人,可他亲耳听了她的话,心里还是很欣喜。 “放心吧,师兄是不会让你为难的。师兄别无他求,只求他能真诚待你。”谢云其实想得很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根本配不上凤俏,他只是不想让她有朝一日受到伤害。 凤俏根本听不懂谢云话里有话,她只是点点头道:“那是自然,王府里哪里有不真诚相待的。再说军师对我也挺好的,他日前还给我买了很多首饰,还给了我几张铺子的地契,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但我知道这是钱财。给我,我收着便好,日后师兄师姐需要的时候,我都可以拿出来。” 谢云听了心头紧了一下,心想着萧晏还不定有多少事情瞒着大家,凤俏这个傻丫头有朝一日被卖了都不会知道。他叹了口气道:“搭把手,扶师兄起来走走吧!” 凤俏刚刚把谢云扶起来,可是谢云想顺手把单拐支起来,没成想拿滑了,凤俏一边去接拐杖,一边扶谢云,结果哪头都没靠上,两人双双跌倒在地上,本来还为着滑稽的一幕懊恼,谢云一句:好长时间没有躺在草地上看天了,而凤俏也突然笑了起来道:是呀,小的时候出征,打了胜仗,我们放松的时候师兄经常这样子牵着我,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凤俏顺势牵了谢云的手道:以前是师兄牵着师妹,现在换师妹牵着师兄,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可这一幕正被匆匆而来的萧晏看了满眼,他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心底一股酸涩油然而生。 第三十二章 酸涩 周生辰发现时宜突然变了面色,自信的他定不会以为她因他的到来而不开心,心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下收紧问:“发生什么事了?” 时宜半晌也不语,自己坐下又拿起了佛经,周生辰站在一旁道:“你这样心不静,佛经带着情绪想必也读不进去,有什么心事不如说出来给我听听!” 时宜放下书嘟嘴不语,周生辰坐下来双手轻抚她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问:“到底怎么了?” 时宜眼里发红含有晶莹,嘟嘴看着他,他心疼的皱起了眉宇。她突然委屈地说:“帝王皇族自古至今都是三妻四妾,你是不是也会如此?” 周生辰皱着眉头,看着她的样子,莫名地浅笑了起来:“原来时宜是因为这个在跟自己过不去啊!” 时宜看他竟然还笑,委屈得泪都快掉下来了,周生辰顿时没了笑意,赶紧掏出白帕给她擦擦道:“你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时宜眼睛红红地看着他问:“说得容易,可总有无法摆脱的一些事情,不是吗?比如当年大殿立誓。”时宜说完之后觉得自己说错了,便又接着道:“再比如......” 话没说完,便被周生辰打断了:“再比如南萧皇帝硬塞一个公主过来?” 时宜惊讶地问:“你都知道了?”他抿嘴之后浅笑道:“你都这般了,我还猜不出,难不成你真打算嫁一个迟钝的夫君?” 他这话一出,时宜眼睛里冒出了闪动的火花,他称自己是她的夫君,她心里已开始由刚刚的委屈变得平静,变得春心汤漾了,她极力压制自己脸上的表情,仍嘟着的嘴问:“那师兄来信说那公主都住进了南萧的府邸,怎么办?” 周生辰内心非常欣喜,他欣喜她终于在乎这一切了,她不再随意将他推给别人,嘴角的掩饰不住的笑意引起了时宜的注意,她看着他:“你,你竟然还笑?” 周生辰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将她揽进怀里说:“我是笑,有人懂得在乎了。”时宜呃了一声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她缱卷在他怀里,手指捏索着他衣服上的暗色绣纹,娇羞地小声问:“你还没说怎么办呢?” 他被她手指的摸索勾得正紧张呢,声音沙哑得回道:“那有什么难的?时间长了她自然会无功而返。” 时宜乖巧得嗯了一声,之后在他怀里起来说:“师姐快回来了。”周生辰点头嗯了一声,便略带不舍地起身走出屋子。 翌日凤俏推着谢云散步在青龙寺的林间小路上,谢云突然问:“心悦他?”凤俏惊讶地问:“师兄说什么呢?” 谢云垂了眼道:“少跟我装傻,我说什么,你不清楚?” 凤俏一想跟自家师兄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便心花怒放,脸带娇羞地回道:“嗯,对,我心悦他。” “那若我和他打上一架,你会帮谁?”谢云明知得到的答案必定是凤俏会帮自己,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凤俏顿了一下道:“当然帮着师兄!再说了你们怎么可能打架!” 谢云明知道凤俏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萧晏是她心悦之人,而自己是她废了一条腿的家人,可他亲耳听了她的话,心里还是很欣喜。 “放心吧,师兄是不会让你为难的。师兄别无他求,只求他能真诚待你。”谢云其实想得很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根本配不上凤俏,他只是不想让她有朝一日受到伤害。 凤俏根本听不懂谢云话里有话,她只是点点头道:“那是自然,王府里哪里有不真诚相待的。再说军师对我也挺好的,他日前还给我买了很多首饰,还给了我几张铺子的地契,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但我知道这是钱财。给我,我收着便好,日后师兄师姐需要的时候,我都可以拿出来。” 谢云听了心头紧了一下,心想着萧晏还不定有多少事情瞒着大家,凤俏这个傻丫头有朝一日被卖了都不会知道。他叹了口气道:“搭把手,扶师兄起来走走吧!” 凤俏刚刚把谢云扶起来,可是谢云想顺手把单拐支起来,没成想拿滑了,凤俏一边去接拐杖,一边扶谢云,结果哪头都没靠上,两人双双跌倒在地上,本来还为着滑稽的一幕懊恼,谢云一句:好长时间没有躺在草地上看天了,而凤俏也突然笑了起来道:是呀,小的时候出征,打了胜仗,我们放松的时候师兄经常这样子牵着我,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凤俏顺势牵了谢云的手道:以前是师兄牵着师妹,现在换师妹牵着师兄,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 可这一幕正被匆匆而来的萧晏看了满眼,他远远地看着这一切,心底一股酸涩油然而生。 第三十三章 和尚生气了 临午斋时,几人大眼瞪小眼,各怀心事。凤俏喜笑颜开地跑到萧晏跟前侧脸看着他问:你怎么也来了? 萧晏并无表情,眼看着周生辰道:我找殿下有要事。没看凤俏一眼,便向前几步走到周生辰面前。周生辰看出哪里不对,心想若有要事来了半日,早该找本王商议,怎能现下才想起来。他看着萧晏便说:“军师既有要事,随我出去走走吧!” 谢云眼睛一直没离开萧晏,看着周生辰和萧晏外出的背影,心里还惦记着刚刚他对凤俏的态度,气便不打一处来,狠拍了下扶手道:我就说他怎能待你好? 凤俏嘟嘴歪头一脸懵,自己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还解释道:军师找师父有要事,当然要事要紧。 谢云摇头接着说:你这个傻丫头,有朝一日你可别哭着鼻子来找师兄。 时宜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想这下师兄对军师的看法更多了,细想也是出于对凤俏的保护,连忙过来拍拍谢云的肩膀:师兄放心吧,南辰王府这么多人,还能让军师欺负了师姐不成?其实她是想提醒他,过多干涉,自己更难抽身。 凤俏倒是若无其事的说:“那我们三个先吃斋吧,别枉费大师准备一番。”时宜和谢云齐声回“好”,便在客堂里坐下来。 出来后周生辰并未追问萧晏,两人在两排苍劲笔直的黄山松之间,翩翩而行,周生辰笑道:看来军师的公务已有结果。 萧晏自叹周生辰料事如神的能力,更为他们之间的惺惺相惜而欣慰,浅笑道:殿下让我来走走,是想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周生辰略低下颌,而后又笑着抬起来看着前方:“你若想说,何必我问。” 萧晏抿嘴看着前方,又看了一下周生辰道:“殿下的徒弟个个都是将才,自幼跟随殿下左右,殿下却从不插手他们的私事,我想在下也不必多说。” 周生辰驻足侧了一下身子,看了一眼萧晏,又继续往前走:“我曾跟时宜说过:即是发生的事情,那便是必然的,何苦因其自寻烦恼。” 萧晏听后顿了一下,心中仿佛释然了:“枉我修行多年,却不及殿下的境界,惭愧啦!” 两人会心一笑。继续向前,周生辰讲问及贩卖军火的奸商之事,萧晏讲:陈伯给了线索,在江畔抓到了准备逃去南萧的奸商,经过排查,顺着奸商的脉络,没想到漼侍中将军粮和军火竟贩卖到了南萧,南萧那边的接手人恐要殿下安排了! 周生辰面色凝重,之后道:好,我知道了。 萧晏看着匆匆而来的时宜,调侃周生辰:“殿下如今有人知冷暖,有人知悲欢,惬意得很呀!” 周生辰面带笑容,还没回答萧晏,只见时宜已走近,时宜说:“我见大师重新备下饭菜,便来寻你和军师。”她的眼睛里都是情意绵绵,萧晏看着两人眉目传情,便说:在下还真饿了,先行一步。 周生辰和时宜并行在后面,他问她:“谢云怎样?”时宜道:“其实师兄只是担心师姐,已没有过多的想法。” 周生辰点点头说:“恐怕更多的是对萧晏的不了解。找机会让他们聊聊吧!” 时宜“嗯”了一声后,周生辰又说:“过两日就是端午了,我命人在王府溪湖准备了龙舟,到时候我们一起过节。” 时宜惊讶地看着他问:“师父往年出征在外,我都还没和师兄师姐们一起过过端午节。” 周生辰只是笑笑,时宜明白他正因如此才做了这样的准备,心里自然开心起来。 凤俏把萧晏堵在屋子里,“军师,你来到底有什么要紧事还瞒着我们师兄妹。” 这门口被凤俏堵着,萧晏左措一下,凤俏就左边堵,萧晏右措一下,她便右边堵。萧晏加快了速度,她便加快了速度。当到达一定速度之时,他立即停止,她没反应过来,他便立即大步向前出了屋子。 凤俏气呼呼地在后面跟着他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本将军得罪你了?” 萧晏还是不语,凤俏生气之下就一掌向前朝着萧晏的的后背打去,萧晏一个侧身便躲开了,凤俏再次进攻,萧晏再次躲开。凤俏十分不解,便使出全身力气攻击,萧晏三两下便将她牵制在侧。而后道:“佛门净地,凤将军不要胡闹。” 凤俏回道:“我胡闹,想当年你还是本将军在佛门净地收来的呢!” 萧晏无语,便松了手,自顾自地往前走,凤俏气不过他这个样子,便再次跟了上来! 第三十一章 她又惹祸了 时宜一再嘱托不要带太多人马,以免扰了清修之地,周生辰这才让凤俏带了一千人马同行。一路上时宜和谢云只谈兄妹情谊、历历往事,不曾提及任何关于凤俏和萧晏之事,马车里不时传出欢声笑语,骑马随行的凤俏也偶尔搭腔,三兄妹穿梭在林间欢畅无比。 谢云这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回到了以前,第一次感觉他们之间的感情仍然坚固,仍然存在。他想像之前一样骑马而行,喊住侍卫停了马车,凤俏见此也便勒马驻足。 谢云大喝一声:“给本将军牵匹马过来!”凤俏听此面色惊讶,侍卫也投来目光等着凤俏发话。谢云见此再补一句:难道本将军说话都不管用了吗? 凤俏见谢云如此坚定便立即喝令:没听见吗?立刻牵匹马过来!时宜紧张地看着此幕,有担心,也有理解,她知道谢云心中的苦,只嘱咐一句“小心些”便不再过多阻拦。 凤俏和谢云御马并肩而行,时宜和凤俏同时对师兄投来钦佩的目光。谢云因心情舒畅便开始调侃她们:“怎么,以为师兄废了一条腿就不能骑马了?”然后拍拍自己的另一条腿又道:“现在师兄这一条腿可抵两条腿用。放心吧!” 时宜索性出了车子与驾马车的侍卫同坐,这样与凤俏谢云说话方便。突然她笑道:“若师兄师姐都在便好了!” 凤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说:“对了,师兄自南萧来信了,我还没来得及跟师父说呢。军师那个南萧的父皇竟然要让师父去做他们的驸马,现下那个什么公主已经住进师父在南萧的府邸了!” 谢云跟凤俏使了半天眼色,她也没注意到。他再看时宜,只见她面色收紧了许多。谢云叹了口气道:“我就说军师的过往不靠谱,没想到连过往的亲人也如此不靠谱!”之后他狠抽一下马背,立即奔了出去。凤俏哎了一声,时宜立即告诉她:师姐不用管我,赶紧去追师兄,他这样不安全。 凤俏也快马加鞭追了出去。本来曾骑马一两个时辰的路程,他们却走了大半日。凤俏忙着将随行侍卫安顿在寺外,大师安顿好一切后,时宜推着谢云先去拜了拜。 大师突然念了句阿弥陀佛后道:“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一切随缘,一生随缘,方得自在。”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言有所指。他似乎看出谢云的疑虑,便施礼后接着道:“这位施主心有牵挂,过于执念,道法难归自然。切记放下,方得始终。” 谢云知道大师看透了自己,便施礼表示感谢。大师转身欲出却掷地有声:“红尘事,当断则断,当下则下,才不枉红尘。” 仿佛一下点透了谢云,他不断重复着大师的话自言自语,时宜见此露出了浅笑,而浅笑过后却变成了苦笑。她想到了自己,不知那南萧公主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周生辰与萧晏去了军营,收到漼风来信,知晓晓誉已痊愈返回太原郡,清河王在隆兴寺中得大师配合,将漼侍中党羽羁押,清河王已上书朝廷,等待陛下定罪。现下还有一名与其勾结的奸商在外,此奸商专已贩卖军粮、军火为生,漼风无路可寻,请求周生辰支援。 周生辰将信给了萧晏,道:“我想这次要靠凤阳王殿下了!“萧晏看过信之后回周生辰:“看来真得是没有事情可以瞒得过殿下。” 周生辰知晓萧晏说得是他在西州的商业势力,便会心一笑:“凤阳王的实力,本王从来没有小觑过。”他看了看萧晏又接着说:“既如此,这件事情就交给军师了。” 萧晏也只能对此笑笑回应:“属下领命。” 周生辰见萧晏去忙了,自己便命侍卫把南风牵过来,追去了青龙寺。 青龙寺的夜里很是寂静,周生辰不想打扰了谢云,怕他还未缓过劲儿来,也不想去敲了时宜的门,怕她和凤俏同住。便自己去找了大师吃斋茶。 套来套去他在大师那里打听到凤俏去寺外扎营还未回来。便直接去敲了时宜的门,时宜以为凤俏回来了,她读着大师给的佛经,并没回头便喊着:“师姐,你回来了!门没锁,赶紧进来歇息吧!” 周生辰进来在她身后站了半天,她突然觉得不对,怎么师姐进来一直不说话,便抬头转身一看竟然是他。 “你,你怎么来了?”时宜惊讶地问,之后又想起了白日里凤俏所说南萧公主的事情,便面色沉了下来! 第三十三章 和尚生气了 临午斋时,几人大眼瞪小眼,各怀心事。凤俏喜笑颜开地跑到萧晏跟前侧脸看着他问:你怎么也来了? 萧晏并无表情,眼看着周生辰道:我找殿下有要事。没看凤俏一眼,便向前几步走到周生辰面前。周生辰看出哪里不对,心想若有要事来了半日,早该找本王商议,怎能现下才想起来。他看着萧晏便说:“军师既有要事,随我出去走走吧!” 谢云眼睛一直没离开萧晏,看着周生辰和萧晏外出的背影,心里还惦记着刚刚他对凤俏的态度,气便不打一处来,狠拍了下扶手道:我就说他怎能待你好? 凤俏嘟嘴歪头一脸懵,自己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还解释道:军师找师父有要事,当然要事要紧。 谢云摇头接着说:你这个傻丫头,有朝一日你可别哭着鼻子来找师兄。 时宜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想这下师兄对军师的看法更多了,细想也是出于对凤俏的保护,连忙过来拍拍谢云的肩膀:师兄放心吧,南辰王府这么多人,还能让军师欺负了师姐不成?其实她是想提醒他,过多干涉,自己更难抽身。 凤俏倒是若无其事的说:“那我们三个先吃斋吧,别枉费大师准备一番。”时宜和谢云齐声回“好”,便在客堂里坐下来。 出来后周生辰并未追问萧晏,两人在两排苍劲笔直的黄山松之间,翩翩而行,周生辰笑道:看来军师的公务已有结果。 萧晏自叹周生辰料事如神的能力,更为他们之间的惺惺相惜而欣慰,浅笑道:殿下让我来走走,是想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周生辰略低下颌,而后又笑着抬起来看着前方:“你若想说,何必我问。” 萧晏抿嘴看着前方,又看了一下周生辰道:“殿下的徒弟个个都是将才,自幼跟随殿下左右,殿下却从不插手他们的私事,我想在下也不必多说。” 周生辰驻足侧了一下身子,看了一眼萧晏,又继续往前走:“我曾跟时宜说过:即是发生的事情,那便是必然的,何苦因其自寻烦恼。” 萧晏听后顿了一下,心中仿佛释然了:“枉我修行多年,却不及殿下的境界,惭愧啦!” 两人会心一笑。继续向前,周生辰讲问及贩卖军火的奸商之事,萧晏讲:陈伯给了线索,在江畔抓到了准备逃去南萧的奸商,经过排查,顺着奸商的脉络,没想到漼侍中将军粮和军火竟贩卖到了南萧,南萧那边的接手人恐要殿下安排了! 周生辰面色凝重,之后道:好,我知道了。 萧晏看着匆匆而来的时宜,调侃周生辰:“殿下如今有人知冷暖,有人知悲欢,惬意得很呀!” 周生辰面带笑容,还没回答萧晏,只见时宜已走近,时宜说:“我见大师重新备下饭菜,便来寻你和军师。”她的眼睛里都是情意绵绵,萧晏看着两人眉目传情,便说:在下还真饿了,先行一步。 周生辰和时宜并行在后面,他问她:“谢云怎样?”时宜道:“其实师兄只是担心师姐,已没有过多的想法。” 周生辰点点头说:“恐怕更多的是对萧晏的不了解。找机会让他们聊聊吧!” 时宜“嗯”了一声后,周生辰又说:“过两日就是端午了,我命人在王府溪湖准备了龙舟,到时候我们一起过节。” 时宜惊讶地看着他问:“师父往年出征在外,我都还没和师兄师姐们一起过过端午节。” 周生辰只是笑笑,时宜明白他正因如此才做了这样的准备,心里自然开心起来。 凤俏把萧晏堵在屋子里,“军师,你来到底有什么要紧事还瞒着我们师兄妹。” 这门口被凤俏堵着,萧晏左措一下,凤俏就左边堵,萧晏右措一下,她便右边堵。萧晏加快了速度,她便加快了速度。当到达一定速度之时,他立即停止,她没反应过来,他便立即大步向前出了屋子。 凤俏气呼呼地在后面跟着他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儿?本将军得罪你了?” 萧晏还是不语,凤俏生气之下就一掌向前朝着萧晏的的后背打去,萧晏一个侧身便躲开了,凤俏再次进攻,萧晏再次躲开。凤俏十分不解,便使出全身力气攻击,萧晏三两下便将她牵制在侧。而后道:“佛门净地,凤将军不要胡闹。” 凤俏回道:“我胡闹,想当年你还是本将军在佛门净地收来的呢!” 萧晏无语,便松了手,自顾自地往前走,凤俏气不过他这个样子,便再次跟了上来! 第三十四章 催婚 迎面而来的谢云看到这一切甚是生气,便大喝一声:堂堂凤阳王欺负一女将军,未免说不过去,若有不快,可冲我谢云来,虽我废了一条腿,但也见不得你如此对待一个真心待你之人! 萧晏停住脚步微触眉头道:还真是兄妹情深啊,看来在谢将军眼里,在下都到了可随意欺负弱女子的田地。 谢云再极力让脸部镇定,但也能看出他火气都顶到了嗓子眼儿。突然凤俏插了嘴:“师兄,军师没欺负我,是我要追着他问事情的。” 谢云看一眼凤俏便说:“那你能忍受心悦之人在以后的日子里如此待你?” 萧晏突然明白谢云这是接受他了,他便转身拽了凤俏的手说:“这是在下和凤将军之间的事情,就不劳谢将军费心了。”拽着凤俏便走出了寺院。 谢云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喊道:若有一日你让她不开心,本将军拼了命也不会轻饶你。 萧晏拽凤俏来到寺外营地附近,萧晏停了脚步对凤俏说:我不否认你们自幼一起长大的感情,但是凤将军可知男女有别? “军师这是什么废话,女将军也是女的,我当然知道男女有别。”凤俏理直气壮地回答。萧晏对凤俏这听话不听重点的习惯快无语了,便异样的眼神看着她,而她却觉得萧晏是不是又要对她怎样,立即脱口而出:“你,你又要干嘛?男女授受不亲!” 萧晏一听这话便更加靠近了她,“你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既知道,还牵着你师兄的手躺在草地上?” 凤俏顿了一下终于想明白了,她侧头探索着仰望萧晏,嘴里吞吞吐吐地说:“原来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呀!”凤俏瞬间脸上漏出了得意洋洋还略带娇羞的笑容。 萧晏见凤俏如此,感觉自己的行为彻底暴露了自己的心理所想,而现在觉得被凤俏嘲笑了,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愈加明显。 凤俏见萧晏不说话,便解释起来:“幼时就是师兄拉着我躺在草地上看天空的,那日是师兄想走走,不小心摔倒的,我们想起了幼时才那样的。”她说完转身看萧晏,好巧不巧迎来了萧晏火热的吻。 端午是辟邪日,王府溪湖边家臣已将龙舟备好,一众弟子溪边而立。萧晏道:“殿下这是以南俗过端午,要比试塞龙舟恐怕在下胜之不武了!” 周生辰笑道:“何以见得。” 萧晏听此便明白周生辰这肯定还有没说完的规定,还未等他开口问及接下来的规则,谢云便开口了:“不如师父来说说这比赛规则吧!” “时宜来定吧!”周生辰将此推给了时宜。时宜见周生辰朝她点点头后道:既如此,划桨要考验彼此之间的协作,那我们分为组比试,我没有武力,我和师父带2名家臣一组,师姐带3名家臣一组,军师武力高强可带师兄和2名家臣一组,湖对岸为终点,以船头碰触堤岸,全员下船为赢。大家觉得怎样? 萧晏看看周生辰,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只有彻底解开心结,日后才能在战场中协作。本来谢云还在抵触,凤俏也纳闷为何不让她和军师一组,还没等回答,军师便说:好! 随着家臣一声炮响,三队龙舟齐齐出发,凤俏以带兵打仗的架势全力以赴,这协作能力不是一天磨练出来的;而萧晏和谢云左右指挥,队员不晓得该听军师的,还是听将军的,他们一炷香的功夫还没走出半米远;而周生辰生怕行舟不稳,害了时宜,便稳步前行,始终在第二的位置。 之后凤俏转头大喊:我说军师你们还玩不玩儿?不行便认输吧! 谢云没等萧晏回答便喊:“战场上临阵逃脱你可知是死罪?”之后又对家臣喊道:“军师来自南萧,擅长这划龙舟,咱们现下都听军师指挥。” 萧晏见谢云在大是大非面前仍理智,便点头应允,一声令下,齐心协力,龙舟飞快而行。 时宜看着这边单手拽了拽周生辰衣角,示意他看后面,之后两人会心而笑,终于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 上了岸,家臣将礼品呈上来,时宜看着周生辰,等周生辰说话。他浅笑着看向凤俏:“第一名的礼物是时宜亲手缝制的嫁衣。” 凤俏看着大红嫁衣正惊讶呢,时宜走过来牵着她手说:“我说过要亲自送师姐出嫁的。”喜笑颜开地看着开始变得娇羞的凤俏。 周生辰看向萧晏大声道:“某些人,该提亲了!” 凤俏不好意思地嘟嘴看着周生辰:“师父是怕我赖在王府一辈子吗?” 周生辰笑道:“怎么,你这是想成亲后不住王府了?师父允了。左右凤阳王有的是银子,建座府邸不成问题。” 萧晏听了只得笑笑,心想凤俏这个傻丫头,嫁妆还没要,便让殿下给撵出去了。 谢云看向萧晏说:“好好待她!” 萧晏推着谢云的轮椅说:“谢将军,放心吧。感谢你这么多年一直护着她。” 谢云回道:那是我做师兄该做的事情,有什么好谢的。而后他冲着前方的周生辰喊了一句:师父何时成亲?难不成时宜要一直等着? 第三十五章 对酒当月 周生辰走在前面背对着他们,听了谢云的话,便笑了起来,而时宜却娇羞地脸红了。 晴朗的夜晚,书房里周生辰还在读书,时宜陪伴左右,同样拿着书的她却静不下心。他感觉她一会儿偷瞄自己几眼,一会儿左右动动,忍不住问:“怎么,心不静?” 时宜放下手中的书,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嘟起丹唇问:“你不是心也没在书上,不然你怎会知道我心不静?” 周生辰放下手中的书道:“既然心不静,那带你去屋顶赏月吧!”时宜哦了一声便随他起身走了出去。 上了屋顶后,时宜才发现周生辰还带了一坛酒,两人并肩而坐,看着天空中漫天的星辰和月亮,时宜道:“寻常一样空中月,繁星相伴,相望传情,细看竟如此美好。” “他们相隔千里,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相望相伴。”周生辰解释了时宜看到的美好。他说话间拿起酒坛直接喝了起来! 时宜巧笑着说:“互相倾诉,互相坚守。这份情着实刻骨铭心。”可她看着周生辰喝酒便说:“你要自己喝吗?” 他把酒坛递给她:“桑落,少喝一些,这酒太烈!” “怎么,担心我不胜酒力,又要你抱我回去?”时宜这话一出,周生辰便想到了上一次他们在屋顶喝酒后抱时宜回去的样子,便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时宜问:“你笑什么?” “你喝多了喜欢......粘人。”周生辰这话一说,时宜立即脸红着反驳:“瞎说,我从来不粘人。”周生辰听此只能点头笑笑。 时宜一口酒过会便知道了桑落真得很烈,他看着她咂嘴眯眼的样子,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一口一口过后,时宜便依靠在他的肩头说:“不如我们以月为名对诗吧!我先来。”之后一手指着月亮:“唯余故楼月,远近必随人。” 周生辰也略带微醺,他要照顾时宜没敢喝太多,接着道:“楼上清月明,同心影成......” 话还没说完,便被时宜双手捧上了脸颊:“周生辰,我心悦你,自入王府时便心悦你。” 周生辰听着时宜的话,不止是情意绵绵,还有两人曾经口难言带来的痛,眼中满是心疼,再回复时声音已沙哑:“我知道。”之后他一手抚摸着她粉嫩的脸颊,一手为她整理了头发,头部不自觉地低下来,轻轻地吻上她的唇。 时宜恍惚间清醒了,她顿了一下闭上了眼睛,欣喜地接受了他香甜的吻。 凤俏拉住了萧晏,指着屋顶道:“师父欺负小师妹!不行,我要去解救她。” 萧晏拽住她道:“你觉得是欺负?”之后立即低头吻了她,凤俏瞪着大眼推开他问:“你干嘛?” 萧晏问:“你觉得被欺负的滋味怎样?思考一下,再决定要不要伸出援手。”萧晏说完看了看屋顶,之后立即向自己院子走去。而凤俏愣在原地,摸摸丹唇后看了看屋顶又笑了,转身追上萧晏:“我们要不要再观察一下?” 萧晏觉得真是无语了:“看来凤将军很喜欢......看呀!”他摇摇头弹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你再看,殿下恐怕现在便会把你驱逐出府!” “不是,我......觉得你那公主妹妹的事情还没解决,我是怕他们......”凤俏喊着。 “怕什么,那是南萧的事情,自会有周将军解决,你以为你师父什么都不知道?”嘴上说着,却想着这老奸巨猾的周生辰,竟把徒弟推出去给他挡了桃花运,就像当年拉着我给他挡平秦王妃一样,故技重施。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师兄把公主摆平了?”凤俏探索地问萧晏。 “如果我没猜错,殿下和漼家小娘子会在王府成亲。”萧晏心想他应该早就有了眷侣独处之心。 周生辰将时宜放在床榻上,给她盖好被子,时宜就是拽着他不放手,嘴里碎碎念着:“我要你陪我一起睡。” 周生辰笑了笑道:“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时宜挑眼看着他,示意他讲。他双手支着身体,脸颊越来越低道:“以后不许和其他人喝酒。” 时宜迷迷糊糊地嘟嘴问:“为什么?” 周生辰严肃地说:“你只要答应就好了,想喝只能我陪你喝。” 时宜“哦”了一声说:“好啦,我答应你啦。”而后眨了眨眼睛,双手便直接将周生辰圈了下来...... 他的生物钟貌似永久定在了天微微亮的时候,醒来后准备抬胳膊,才发现时宜紧紧地依偎在自己怀里。昨夜的一切瞬间浮现在脑子里,之后他发麻的胳膊轻轻动了下,时宜像孩子般哼唧了一声,他便再也不敢动了。一直坚持着那一个姿势躺到时宜睡醒。 “醒了?”周生辰说话间,时宜两只大眼睛突然来了神,貌似有怀疑,貌似拼命在回想,之后脸越来越红,深埋在他怀里不敢看他。周生辰见此便笑了:“怎么,害羞了?”终于可以动胳膊了,他将她收紧一下,下巴在她额头轻轻摩擦,声音欣喜中略带沙涩:“我们成亲吧!” 第三十六章 成亲礼 这日晴空万里,微风徐徐,池塘里的荷叶散发出一股清香,含苞待放的荷包露出粉嫩粉嫩的尖尖角。红色绸缎内衬,红色缎面绣花长袍的男子,早早地站在院子里等着心仪之人开门。 时宜出来的刹那被周生辰惊到了,惊到说不出话来,看到他亲自送来的精致而简约的喜服,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之后笑着问:“今日,我们成亲?” 周生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嗯,亲朋好友作证,我们先在王府举办一个简单的仪式,到南萧事情处理后,我们再接三娘子、四娘子、漼风他们过来,举办正式的成亲礼。”他说完才敢正视她的眼睛。 时宜看出他有些不好意思,也猜到了他是自那日之后要对自己负责,便轻咬嘴唇,故意垂了眼睛,一副生气状说:“你又没有提前告诉我,你怎知我会不会答应?” 周生辰一副吃土的样子,之后察觉时宜是存心而为,镇定自若地说:“那你再考虑考虑?” 时宜见周生辰看透了自己,便笑着接过他手里的喜服,说:“你都穿成这样子了,我若不同意,怕一会儿军师见了会笑你。”她转身便进了屋里准备梳妆换喜服。周生辰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她,她突然道:“你....站在那里吗?周生辰,我要换衣服,而且按惯例新郎是不能提前见新娘的。” 他笑着点点头道:“那是前朝,我朝礼仪各地不一,在本王这里遵循自己内心便好。”说完看着她在那里捧着喜服的样子,便笑着转身而去。快走出门时说了句:“我让凤俏来陪你!” 凤俏见了师父,比时宜还吃惊。没等周生辰把话说完就跑出去了,各个院子里大喊一通,之后跑去找时宜。在庭廊里气喘吁吁时才想:本将军真是被师父吓着啦,竟都忘了吩咐侍卫去招呼大家。深呼吸暂稳激动的心情后推门进了时宜的屋子。 凤俏见时宜清丽红妆下楚楚动人,突然想起来了之前有在念桦珠宝店里拿来的首饰,看了看时辰还来得及便说:“你等我一下,我去取点东西,一定要等我。” 时宜对镜再次以妆纸抿抹红唇,觉得自己今日变得如此娇艳,有些不太习惯。凤俏气喘吁吁地回来拿着两个木盒子,一支是翠玉手镯,一支是凤羽簪子,她取出来给时宜戴上说:“师姐没什么能送你的,这些还是军师让我在念桦珠宝店里挑的,现在正巧送给小师妹了,今日看着你如此欣喜,我终于放心了。” “谢谢师姐。”时宜巧笑道。之后凤俏看着后面的首饰盒子:“这些是师父给你准备的?你喜欢哪个?我帮你戴上。” 时宜笑笑:“简单的成亲礼,是想让大家给做个证,一起吃顿饭便好,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凤俏道:“不会呀,怎么说我也是得把你从这个院子里送往师父那个院子里,怎么会过?不过,不过。” 时宜听了凤俏的话便说:“嗯,我了解他,他一项潇洒不在乎礼数,这样只有家人的成亲礼是做给自己看的。他想在南萧给我的正式成亲礼是要做给漼家人和外人看的。” “那你喜欢哪种?”凤俏傻傻地问。 “只要是他,我都喜欢。”时宜貌似有了从来没有过得勇气,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了。 萧晏、谢云一脸懵后,感慨真不愧是周生辰,萧晏对谢云道:“看来今日你们师父是不打算喝醉呀!” 谢云回道:“军师如何断定?” 萧晏嘴角上扬:“只告知家臣提前做了准备,看来他都没打算收徒弟们的祝贺礼,你好意思多敬他酒?” “既如此那就闹洞房吧!”谢云呵呵一声说。 萧晏看了一眼谢云之后,谢云慢慢褪去笑声,心想:哪里有师兄去闹师妹洞房的,看来师父早就打算好了。 凤俏看了看临近吉时,轻扶时宜走进议事厅,屋内大红的一切让她觉得此刻如此美好,第一次如此喜欢红色。红绸两端的新人笑颜如花。喜扇遮面的时宜按耐不住想看看周生辰,眼睛微侧便看到他如今称心如意的模样,感觉那个身负重任的周生辰放松了许多,或许是经历让他更懂得珍惜眼前,更懂得活在当下。 萧晏成了这简单仪式的主持者,吉时已到,他便大声道:“在下荣幸之至主持殿下的成亲礼,谨遵殿下意愿,王府家人为证,礼成为约,即日起小南辰王与漼氏之女漼时宜结为夫妇,不拜天,不拜地,只拜为北陈百姓战死的亡魂。愿天地间亡魂安息,生灵康健,在世者均能眷侣情意绵长,得偿所愿!” 周生辰与时宜双双跪倒在地,叩拜之后,夫妻对拜,交杯礼成。没等周生辰说话,萧晏便心生小九九。 第三十七章 五月十一 礼成后,新娘即将被送入洞房,萧晏心下一转,若此时再不折腾一下周生辰,恐这成亲礼上再无机会。 看了看周生辰道:“今日殿下的成亲礼既有王府家人为证,那我们作为家人理应有问,不知殿下与王妃是否能当场作答?” 时宜听此在喜扇下向周生辰投来求救的目光,周生辰轻笑一下心想这是军师要作妖呀,点头回道:“理应作答,家人面前但问无妨!” 萧晏再次强调:“既如此,王府家人们均可向殿下提问,每人仅限一次机会。那便从在下开始吧。” 家臣们将目光都集中在萧晏身上,萧晏问:“殿下曾以泪洗面送王妃入宫,若王妃再无机会出宫,殿下会如何打算?” 周生辰听此面色顿了一下,心想萧晏你真是在家臣面前都不给本王留面子呀。非常不自然地回道:“本王何时以泪洗面?” 时宜听此真想把喜扇丢掉看看他口是心非的样子。萧晏看着他的反应心里笑开了花,脸上却郑重其事地讲:“还请殿下正面回答家人的问题。” 周生辰看着时宜,含情脉脉地看着她,回道:“做不到心如止水,便会默默守护她一切安好!” 萧晏将目光转向时宜问:“请问王妃,这答案可还满意?” 时宜想起他曾一度守护在宫墙之外,想必只因割舍不下吧。便抿嘴“嗯”了一声。 谢云笑道:“该我了,我想替师妹一问,师父是何时对师妹心生爱慕的?” 喜扇下的时宜嘴角笑意不减,可脸都红了,心想这确实是自己想问的。偷瞄一下周生辰,只见他面色尴尬,脸上却还镇定。只听他回道:“初见为徒,再见为淑,相知盼相逢,日久生情没什么不好得!” 时宜听了喜上眉头,这么多人在场,他倒是肯说出口,何尝不是对这份感情得一个认可。 萧晏见周生辰倒是面不改色答得头头是道,这日久生情恐只有他们私下才能讲出个细节。递个眼神给凤俏,凤俏狐疑地用手指向自己,然后整理了下衣服,清了下嗓子,刚要说话,没成想一名家臣说话了:“除了几名将军,我们是不是也可以问。” 周生辰还没说话,萧晏便道:“那是自然。王府内皆是家人,今日有问,殿下必答。” 家臣笑开了花,挠挠头道:“王妃入府后,小的总见殿下站在藏书楼下望着楼上发呆,却很少上楼,我想知道是何原因?” 不光时宜吃惊了一下,在场得人都顿了一下,互通眼神,等待着周生辰回答。周生辰咧嘴点头,背在后面的手稍稍紧了些,之后没敢抬头看着大家,自顾说:“她那时初入王府,远道而来,因想家才常在藏书楼夜读,本王有些担心......想陪着她。” 时宜莫名得心跳加快,眼里泛着泪花,心想原来自己在他心里一直如此重要,初入王府时便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听了他的话,王府上下都知道时宜在周生辰心里的位置,都对时宜投来祝福的眼光。 凤俏左右看看,没人再问,便开口道:“那到我问了,自古为王者三妻四妾是常有之事,师父会如此吗?那有朝一日凤俏若遇到三妻四妾的夫君,师父会如何做?” 话因刚落,萧晏便向凤俏投来异样的眼光,奈何凤俏根本不看他。 周生辰浅笑道:“我只答你一问,那便是师父绝不会如此。至于剩下的要取决你自己内心是否接受。师父能承诺你的便是王府会护你安好!” 谢云听此笑看萧晏,心想有师父承诺在此,军师想必将来也不会欠下什么风流债了。 萧晏一看家臣们也对他投来调侃的目光,赶紧喊了句:“将新人送入洞房!”周生辰立刻露出了姨母笑。 那一日酒宴畅快过后,没想到周生辰竟下了军令,平秦王细选精兵前来与王军共同训练,命萧晏、谢云、凤俏去军营准备迎接平秦王军,务必做好安排以及训练计划。 三人通通觉得是他存心安排,想必这平秦王也被他利用了。三人没办法,灰溜溜地去了军营。萧晏心想,我这还想提亲呢,连机会都不给,就安排了公务。摇摇头叹气了好几回。 洞房花烛,对影成双,周生辰拿开时宜的喜扇,看着她娇美害羞的样子,嘴角一直上扬。他摸摸她的头发,把她揽进怀里。 时宜想了想问:“为何是今日?” 周生辰道:“五月十一” 时宜顿了下重复道:“五月十一,有什么特殊意义吗?”说出口后心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说:“吾悦十一!” 第三十八章 洞房花烛夜 此夜红烛浸染中的心跳呼之欲出,没有“桑落”作用下的他们貌似都规矩得狠。时宜缱卷在周生辰怀里不敢乱动,沉默中两人都出奇地脸红。时宜吞吐地问:“那日......我们?” 周生辰凝眉探究地看着她,之后猜出她想问什么,便一本正经地道:“我们什么?”他明知时宜说不出口,偏要看她捉急且害羞地样子。时宜羞得在他怀里把脸埋得更深了,他便笑起来,道:“有或没有又怎样?” 时宜在他怀里起身嘟嘴道:“可前朝便有女子会被视为不贞,过门之后会被婆家贬低......”她说完之后双眼低垂,之后感觉强大得气压扑面而来,她抬眼看了看他,只见他本来温润的脸颊变得严肃,长舒一口气还是柔和了声音道:“你也说了那是前朝,别说没有,即使有,在本王心里何曾如此想过,你是我的妻子,南辰王府都你说了算。你怕什么?” 时宜看着他严肃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她终于绷不住了,周生辰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被时宜套路了。 时宜双手捧着周生辰的脸颊笑道:“既没有,今日也不许有。”周生辰一脸吃土的样子,看着她问:“为何?” 时宜抿抿嘴回道:“你都说了,王府内我说了算。” 周生辰不情愿地笑了笑道:“好,你说了算。休息吧!”说话间他将大红被褥掀起来,示意时宜休息。时宜乖巧得躺下说:“嗯......面对如此貌美如花的妻子,喝了桑落竟还能坐怀不乱,我是该生气呢还是该开心呢?是不是妻子不够有吸引力?” 周生辰第一次见时宜对自己说情话的样子,竟是如此娇艳动人,心里又惊有喜。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时宜撒娇接着道:“那你哄哄我,让本王妃开心吧。” “那王妃说怎样才能开心?”周生辰紧接着问道。 “不如你背诗哄我睡?”时宜的小心思,周生辰猜得透透的,他们心知肚明民间有洞房花烛夜不得同房,要守护红烛不熄不灭之说,既然她信,他便配合她。“好,你想听什么?”周生辰宠溺地问。 “什么都可以对吧?周生先生。”时宜抿嘴问。周生辰说:嗯,什么都可以。 时宜抿嘴笑道:“那......背《子夜四时歌》。”周生辰顿了下又笑了:“你确定?” 时宜听出他这句“你确定?”里的小心思,拍了他一下道:“你想哪儿去了?《子夜四时歌》分很多篇,其中不乏表达男女相思之情,坚贞不渝,相知相守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时宜声音越来越小,说完后脸红了,周生辰戏谑的眼神愈加明显,时宜便越来越心虚,偷看此书竟被他知道了。 她想到那些“怀情入夜月,含笑出朝云。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裳。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等等的一些词句,害羞地把脸再次深埋他怀里不敢出来。 周生辰轻抚她的长发温柔地道:“好啦,背其中的春夏秋冬风给你听。”之后他耐心地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细语地一句一句背起来。 那一夜周生辰起来两次续烛,他知道她求得是他们白头到老。即使是民间传说,他也认真对待,只因她想。 这次平秦王可不是自己来的,把王妃和小世子也一同带来了西州。一见面便冲着时宜大喊:“弟妹,这次没喊错吧,弟妹!” 周生辰看着平秦王那高兴得样子,心想搞得比他成亲还开心。时宜礼貌施礼:“平秦王。” “这次训练我把淮阳和舟儿也带来啦。正巧让弟妹取取经。”平秦王说话间一拍手将视线转向周生辰,指着他接着道:“取经好呀,早日给你生个大胖小子!” 周生辰这面不改色得能力真是没谁了,他拦不住平秦王这口无遮拦得毛病,只好看了一眼羞涩得时宜,略带应付地回答道:“好!” 时宜心想自己本和高家还有旧怨在,可平秦王如此一说,自己便不得不见高淮阳了。 军营里凤俏萧晏带兵操练,谢云和秦夏一见如故,除了用兵计策出奇得一致,更让他们两个聊得来得话题是凤俏。 秦夏跟谢云讲了六镇发生得事情,讲了萧晏被凤俏敲了满头包,和平秦王套路他下水救凤俏的一些事情,谢云想想萧晏吃土的样子便大笑起来。 进来的萧晏看着秦夏和谢云大笑的样子,甚是不解,便开口道:“看来秦将军和谢将军是相见恨晚呀!” 谢云和秦夏双双应答:确实如此。 秦夏接着道:“那个凤阳王,之前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训兵你可别记仇呀,可千万别拿我的兵开涮。” 萧晏一听这很明显秦夏和谢云提到了之前六镇的事情,不然怎会莫名其妙提到这些。不过他这样一提醒,自己倒是想起来啦! 第三十九章 军营趣事 莫风见天行对着书信莫名其妙的笑,便问:“师伯,是不是你有什么喜事?” 天行点头回道:“确实有喜事,周生先生和时先生成亲了。” 一众弟子听了都喜笑颜开,小四月乖巧地说:“老师成亲了,岂不是就不会跟我抢将军了!” 庆欣气鼓鼓地站起来道:“本公主才是父皇要指给他的正妻,没想到他竟如此荒唐,本公主竟在此苦等一个朝三暮四之人,我一定要去禀告父皇!”甩手便出了课堂。 天行见此便向前一个跨步过去拦在庆欣前方说:公主还请慎重! “你为何拦我?小心本公主告你挟持之罪!”庆欣驻足使劲儿甩了甩水袖。 “在下并非有意拦公主,只是为公主的声誉着想,不想你这样贸然跑到陛下面前告状,却害自己落得个一事无成之名。”天行看出庆欣微启丹唇却没说出话来,便知道她犹豫了。他趁此向前一步小声说:“公主不妨遣退你的暗卫,老师带你去外面散散心!”之后看着庆欣闪动的双眸,等待答复。 她心想整日被父皇的这些侍卫暗中保护,也甚是烦人,不如趁机出去一趟也未尝不可。灵机一动便答应下来,可她对天行那一瞬间的巧笑,让他莫名其妙地顿了一下,以为自己被什么刺到了。 凤俏看着萧晏使劲儿拉练秦副将的兵,主要还让自己的精兵挑衅秦夏比试,凤俏觉得他有些奇怪便问:“军师,你这是什么路数?你十名步兵加五名骑兵在马场围堵一名将军,这传到平秦王那里,他不得跟师父急眼?” 战场上这叫“擒贼先擒王!”他甩手便不看了,任由马场上厮杀。秦夏心想这凤阳王不是说得好好的不记仇吗?没想到如此心胸狭窄。 谢云单拐站在凤俏身边,看到马场上的一幕却笑了:“师妹不如去与秦将军配合一下,看能否破了军师的局,如何?” 凤俏立即向谢云投来赞成的目光,上马拔剑立即冲入马场中。 凤俏的突然加入,让秦夏看到了希望,心想凤阳王呀,还好你媳妇比较仁慈。秦夏与之默契一笑,凤俏挥剑相驳,秦夏趁机迅速上马,一人向左,一人向右,找到围攻破绽,最终将五名骑兵攻下马,两人御马跑出了马场。 士兵们笑道:“没想到我们凤将军的解救能力如此强悍,看来她和秦将军配合的还算默契。” 谢云笑着走进营帐,看萧晏正坐案几前品茶。与其对坐道:“怎样?不知军师是否心有不甘?” “有何不甘,谢将军还是喝茶吧!”他给谢云倒了一杯茶,接着道:“谢将军看在下笑话,倒不如称赞在下眼光俱佳。” 谢云一听立即抬眼看着他,没想到军师在凤俏这件事情上倒是懂得自夸了,再也掩饰不住嘴角的弧度,回道:“要说你这眼光独到,那是自然,毕竟师妹英姿飒爽,雷厉风行不输男儿半分,换装女儿身也婀娜多姿,清丽脱俗,不差宫中粉黛分毫。” “谢将军不必时刻提醒在下,我对她一心一意,没有妻妾成群的打算。”萧晏听出谢云拿凤俏与宫中粉黛比喻,是在提醒自己往日南萧宫中妻妾成群之事,便直接肯定回复。 “既如此,何时提亲,我想待你们成亲后,本将军也该回鹿苑了。”萧晏听了这话,没成想谢云成了催他成亲的人。 “我已命陈伯在准备了,待训兵结束,便提上日程。”这会儿萧晏和谢云对视中倒有了相惜的感觉。 周生辰练箭回来,进卧房更衣,见时宜坐在床边发呆便问:“怎么,为平秦王妃的事情?” 时宜嗯了一声。走过来帮他整理衣物,周生辰见她一直心事重重,便一把将她拽进怀里问:“若只因旧怨,大可不必。家族所累,她也只不过姓高而已。” 时宜抬眼看着他:“不只因旧怨,还能为何?” 周生辰笑了笑,没有直接点破,便说:“平秦王这次来是庆贺我们成亲,你可有想好如何招待?” 时宜往外厅方向推推他道:“不劳周生先生费心,我自有安排!你快陪平秦王去军营吧!” 周生辰没走出房间,返回来在她额头一吻道:“好,这次训兵恐要忙上几日,待军营回来.......”时宜狐疑地等他把话说完,没成想听到的是:“背诗给你听。” 时宜感觉到他要说的绝非是“背诗”这么简单,娇羞地红了脸颊。可那个双手背后的周生辰浅低下颌温柔地看着她:“那,我走了。”之后那个凛然非凡的背影再次出现在时宜面前。 时宜看着他的背影,不再伤感,因为他无论走到哪里,他永远属于她,他的心永远牵挂着她。 第四十章 温柔 临近军营,周生辰与平秦王并肩牵马而行,周生辰看出平秦王面带忧虑。即使平秦王不讲,他也能猜到是担心高淮阳和时宜的事情。 “怎么,平秦王妃在南辰王府放心不下?”这话一说,平秦王便来劲了:“我正不知如何开口呢,呵呵呵,还是老弟了解我。” 平秦王见周生辰眼带笑意,便接着说:“是我非要带淮阳出来走走,我也知道她想来,这不漼家和高家有旧怨在,我跟她讲弟妹信佛,仁慈,心善,宽容,宰相肚里能撑船......”他抬眼看着周生辰异样的眼神,生生将接下来夸赞的话咽了回去,呵呵了两声说:“反正是我拉着她来的。” “若不是当日你带人拼命救下时宜,哪里有我们今日。”周生辰诚恳地看向平秦王:“你们来,她很开心。” 平秦王一拍大腿,两眼眯成一道缝,咧嘴道:“我就说嘛,弟妹是大义之人,谢军师的事情她都不念及,淮阳这里她也不会。” 他不提谢崇还好,他这么一提,周生辰立即顿了脸色问:“谁跟你说的?” 平秦王立即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讲:“这不淮阳也总顾虑时宜记着当年的事情,我开导她时,她跟我讲谢军师的妻子是她没出五福的一个姑姑,我这不才知道嘛。” 周生辰目视前方步子缓慢,面对这些往事,仿佛心情也并无异样了,浅笑了一下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正好给她们几天时间,我相信时宜。放心吧。”他侧头给平秦王投来一个安慰的眼神。可在平秦王看来这倒成了他炫耀媳妇的表现。 平秦王见周生辰如此反应,驻足“哎”了一声说:“你小子成个亲,连脾气秉性都改啦?竟然肯在人前夸媳妇啦?” 前面的周生辰嘴角上扬,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军营。 还没等到帅帐,只见几个侍卫来往匆忙,秦夏出来正巧见到平秦王和周生辰,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小南辰王,道:“末将秦夏,见过殿下。” 平秦王介绍一番后立即问发生何事? “凤将军,昨夜下水救人,据说半夜开始腹痛,不让任何人接近。这不我刚一进去就被她赶出来了。”秦夏转头看了看营帐,又说:“晨起练兵面色惨白,被军师扛进去的。” “军医呢?”周生辰凝眉问。 秦夏低头道:“军医......也被凤将军赶出来了!” 周生辰紧步走进营帐,只见萧晏站在床边,凤俏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拿起枕头砸向他,嘴里还喊着:“你给我出去!” 萧晏一闪身,枕头正巧砸到刚进营帐的平秦王头上。平秦王“哎吆”一声道:“凤俏这是怎么了?” 周生辰脸色凝重,很严肃地说:“军师,你们先出去吧!” 萧晏拿凤俏没办法,跟周生辰对了个眼神,便点点头转身向外走,临近营帐口还带上了平秦王。 凤俏惨白的脸上两只眼睛不敢看周生辰,有气无力地喊了句:“师父!” “不让军医看,是否有不方便?”周生辰问道。凤俏点头应允。 周生辰长舒一口气说:“既如此,我让军师准备暖袋进来,可好?” 凤俏脸红了,又觉得不好意思,还是像小孩子跟大人求救一样道:“师父,我......” 周生辰道:“往日你大师姐在军营可以照顾你,现下我看军师正合适。”周生辰说完便转身出了营帐。 周生辰见萧晏焦急地等在营外便对萧晏说:“凤俏有些着凉,军师不如拿了暖袋再进营帐吧,我带平秦王去看一下此次操练如何,凤俏就交给你了。” 之后拉着平秦王便走,萧晏顿了顿忽然明白过来,非常不自然咧了下嘴,心想我也曾是妻妾成群的堂堂南萧皇子,怎没想到女儿家的事情,还是之前太过荒诞,从未真正在意过曾与我生儿育女的任何一人。 进了营帐,凤俏不看他,他突然变得倒像个手足无措的傻小子。“我拿了暖袋,敷在肚子上暖暖吧。” 凤俏还是第一次感觉萧晏如此温柔,背对着他,将手申过来接住暖袋。 萧晏帮凤俏盖上被子,“你先休息片刻,我让军医熬了姜糖水,这就过去拿。” 凤俏有些虚弱,以为他出去了,没再忍着,便疼得扭着身子,哎呀了两声。转过身来才见他还站在那里。 这一下子可把萧晏吓坏了,紧张地汗都出来了,心想怎么之前我竟没见哪个女人月事能疼成这个样子? 凤俏见他紧张地眼神便说:“看什么看,我平日里不是这样得,就是作夜情况紧急,见水里有人求救,哪里还顾得上不方便呀!” 萧晏坐下来摸摸她脸颊,又恢复了镇静,“再忍一会儿,等我去拿姜糖水来,凤俏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再不许下水了。” 第四十一章 释怀 时宜特意换了喜庆的红色缎面罗裙,嫩白的肌肤被趁得更加吹弹可破,可脸上的表情却极具违和感,只因她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在亭廊里穿行时心里仍搞不准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介意高家旧怨?还是介意她是他幼时的青梅竹马?感恩平秦王妃的夫君搭救?还是欢迎义嫂前来庆贺? 突然一孩童手拿拨浪鼓自客院里跑出来,临近时宜摔倒在亭廊的台阶上,她紧步向前去扶,可孩童后面的妇人紧跟其后:“舟儿!” 时宜还是晚了平秦王妃一步,看着她温婉娴雅地将孩童抱起来,时宜突然释怀了,心中感念: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磨灭。在如此稚嫩的孩童面前,执念于过去的心魔已然幻灭,而我的一切都在重生。 时宜和高淮阳相视而笑。淮阳看看小世子说:“舟儿,见过王妃,可好?” 咿咿呀呀学语的舟儿冲着时宜竟呵呵笑起来,两只小眼睛眯成了小平秦王。时宜笑道:“看来小世子倒是随了义兄的将王之相。” 高淮阳忍不出笑出了声,双眼看着时宜道:“看来你已不再介怀。”目光中含有如释重负的轻松,背负的太多过往瞬间随风而去,她很诚恳的道:“谢谢你,时宜。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时宜同样诚恳地点点头:“嗯。” 高淮阳命婢女将舟儿抱开后讲:“一别几年,上次来,竟没逛逛这南辰王府,不如南辰王妃陪我走走可好?” 时宜顿了顿,心想几年前周生辰不是命凤俏招待她,竟没在王府内好好逛逛吗?回过神来才看到高淮阳探究地等待着,便点头应允道:“好!” 两人散步池边,边走边聊。 “当年在宫中殿下拒我千里之外,那时我便知道你在周生辰那里是个特殊的存在。没想到他竟会为你抛却美名,只求相守。”高淮阳向时宜投来祝福的目光,接着道:“其实上次来时,临别一叙我问他:躲了我两日是否是为你?” 时宜听此双目惊奇地看着高淮阳,高淮阳笑道:“他承认了,一个曾在一众朝臣面前立誓不娶的人,竟然承认了。” 时宜甚是吃惊,他竟然在外人面前承认了。高淮阳看着时宜惊奇的眼神,停住脚步,轻轻地握住时宜的双手道:“在他心里你比北陈重要,让他违背誓言正视内心的人,我想也只有你了。” 时宜此时仿佛更懂了他的难,便回道:“他说过:国事家事都重要,没有孰轻孰重,他始终是尽心守护百姓,守护身边人的那个周生辰。” 高淮阳看着时宜道:“也对,当年要不是殿下的帮助,也没有今日的平秦王,要不是他出手搭救,我也成不了今日的平秦王妃。” 两人仿佛就此畅怀,聊了很多,有平秦王和周生辰相识的过往,有周生辰幼时在宫里的叱咤风云:他幼时为了报复在陛下面前告状的嫔妃,曾讨乖送嫔妃一屋子新开的牡丹,然后夜里偷偷放进去一窝马蜂,第二日他、刘竟、刘元看到满脸包的妃子,笑得前仰后合。 时宜听得哭笑不得,原来幼时的他便懂得有仇必报,想必后来的隐忍也是一步一步逼迫至此。不过今日听此觉得他竟也有淘气的时候。 白色衬衣的凤俏坐卧在床榻上,萧晏正一勺一勺地喂她喝姜糖水。此时的凤俏没有了往日的女将风范,小女儿家的娇柔尽显无疑。已经躺了一日的她觉得筋骨难受,便说:“我喝完这碗,是不是就可以出去练兵了?” 萧晏看了她一眼不语,凤俏见此便想再次开口求放过,结果话还没说就被姜水呛了一口,萧晏立即起身拍拍她的后背,谁成想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凤俏一个翻身竟将萧晏扑倒在床榻上,双手用力钳制着萧晏的胳膊,双眼笑眯眯地看着他,脸颊近乎贴近他的脸颊,萧晏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被自己心仪的女子如此近身,安静得房间里近乎能听到心跳加速得声音。 在如此空气紧张的氛围下,凤俏竟然冲着萧晏一个媚眼过来,说:“小女子想出去走走,请问军师允不允?” 萧晏抿嘴闭了一下眼睛,长叹一口气,立即翻身反其道而上:“凤将军既使美人计,不如在下奉陪到底?” 凤俏立即变回来原来的样子,紧张道:“你别得寸进尺呀,臭和尚,小心本将军.....” 萧晏看着她闭眼皱眉的那样子,想到她还在养身体,便起来了:“养不好身子,你休想出去做任何事情。” 萧晏不否认刚刚被凤俏挑逗到了,便趁机出营帐透口气,刚出营帐便见到了帐外拦住谢云的周生辰。 第四十二章 准备出征 谢云见萧晏出来开口便问:“师妹怎样?” 萧晏抿嘴而笑:“凤将军好多了,放心吧,只不过她现下睡下了,谢将军还是不要进去了。” 周生辰听着萧晏的话,心里暗叹萧晏这保护欲激增,谢云与凤俏一起长大,哪里会不懂得这些。本王刚刚拦下是怕谢云进去看到不该看的画面,没想到萧晏直接谢绝了,看来凤俏以后有的受了。 周生辰将信件递给萧晏:“中州来信,要出征了。”当然大家都明白这信是漼风来的,并非朝中,朝中有事现下直接对漼风。而周生辰将信递给萧晏,明显是自己还不方便出现在战场上。 谢云道:“那师父如何打算?”周生辰笑笑不语,而萧晏看完信直言道:“我以为殿下并非仅想陪新婚妻子,其实更想驰骋沙场吧?只是现下不方便罢了!” 谢云道:“这有何难的?师父带师妹随行,后方坐镇,王军士气必会大增。” 平秦王笑呵呵地冲着谢云走过来道:“要说你们这师兄妹呀,还就数你最聪明!”他又直看周生辰说:“不过这恐怕你们师父要回王府请示王妃了。” 周生辰瞅着他露出无奈之笑,不过他立即收了轻松之色道:“言归正传,此去灌县,地处偏远,要做好充分准备。今日便点兵吧。” 萧晏、谢云齐齐应声:“属下领命!” 帅帐中周生辰与平秦王对坐,一盏茶后,平秦王道:“此次前来本想带淮阳逛逛西州城,没成想战事即发......”他叹了口气挑眼看了一下周生辰道:“难不成你真打算带时宜随行灌县?” 周生辰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岔开了话题:“走吧,你不是要逛逛西州城吗?”说话间他便起身。平秦王随即跟着起身道:“好,那今夜就劳烦义弟陪义兄逛逛?” 双手背后已站在那里的周生辰点头笑看他道:“好!” 同是夜游西州城,却与上次不同。换了普通的马车,便衣出行。平秦王与周生辰骑马而行,马车里坐着两位王妃。 “没想到再次游这西州城,竟由南辰王妃陪同,淮阳此生有幸呀!”高淮阳想到第一次来时的情景,感慨道。 时宜笑道:“平秦王妃不必客气,这本应是我该尽的地主之谊。再说你和义兄前来祝贺我们,理应热闹热闹的。” “我们还真是有缘,同在中州来,却一个嫁了南辰王,从此西州为家。一个嫁了平秦王,从此驻守平秦郡。”高淮阳有感而发,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还有话要说,看看时宜后忍不住接着说:“可否以后姐妹相称?你知道......我在这边没有亲人,不像你还有师兄师姐,我......” 高淮阳话没说完,便听到:“姐姐不必解释。”两人相惜而笑。 四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点了四碗羊羹,平秦王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嘴里还念着:“要说这羊羹,西州城这家店是最好吃的。淮阳赶紧尝尝!” 而高淮阳还从未吃过羊羹,她见周生辰将馍撕碎泡入碗里递给时宜说:“来,吃吧!” 眼前的这一幕将高淮阳暖到了,禁不住道:“没想到一项不拘小节的周生辰宠起妹妹来竟如此心细。” 周生辰和时宜相视而笑。而平秦王见她和时宜之间已姐妹相称,激动地嘴里的馍差点掉出来。而高淮阳觉得他有些施礼,便咳了一声,平秦王不以为是的解释道:“你知道的,我就是个粗人。在义弟、弟妹面前我也不必掩饰。” “义兄说得对。”周生辰赶紧替他打了圆场。结果几人有说有笑,欢乐开怀。 周生辰命人送平秦王夫妇回了王府,自行带时宜骑马出了城。来到当年他醉卧白骨之地。时宜看出他有心事,而且知道他是怀念与王军并肩作战的日子。 “是不是王军要出征了?”时宜问道。周生辰未回身看侧后方的时宜,而是面对着河水叹道:“是呀,要出征了。” 时宜向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同样看着河水道:“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来这里说过得话吗?你说你也有私心,也有想做却不能做得事情。” 周生辰面带狐疑看着她,而时宜眼中有理解,有触及他内心深处的太多东西,浅笑道:“我知道我便是你的那份私心,也理解你曾经的难以割舍,我不想你因王军再经历一次。所以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陪着你。” 周生辰将她揽进怀里:“好,那我们后日出发。” 时宜肯定地在他怀里点了点头。之后又说:“也不知四月她们听不听话,等大胜归来我们该回去看看了。” 周生辰下颌磨蹭着她柔软的头发,浅笑道:“不然枉为人师了!” 时宜在他怀里起来,巧笑着看向他:“不知当年大名鼎鼎的小南辰王是否也枉为人师了?” 周生辰故意不看她,脸侧向河水道:“有吗?好像没有。”他自问自答着又看向时宜,而后两人嘻笑开颜,御马而归。 第四十三章 大雁传情 往日出征盔甲加身自王府而行,时宜藏书楼相送。而今她和谢云换了位置,出征的队伍里多了一抹紫色,藏书楼的外廊里多了一束坚定的目光。时宜不同于周生辰,她回头仰望与谢云挥别,谢云大喊:誓死守义,忠贞不渝,王军所至,百姓无虞。祝我王军早日凯旋而归! 以周生辰为首的将军们个个挺拔无比,步伐铿锵有力,一股磅礴强大的气势冲天而起,时宜第一次亲临其中,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不回头,不盼归期,不能有牵挂。 这一日扎营林中休整,几人在火堆旁团坐,一只大雁自高空而过,周生辰突然想到自己去漼家提亲的事情,便瞅了瞅萧晏讲:“大雁,不知某些人是不是正巧适用?” 时宜听出了周生辰话里的意思,便笑着看了看萧晏。萧晏仰望天空,又抿嘴浅笑:“既如此,在下便去取来!” 凤俏一脸懵懵地看着萧晏起身而去的背影,又看看周生辰和时宜问:“射只大雁来做什么?烤只兔子不是更好吃吗?” 时宜笑着调侃凤俏:“某些人要有喜事了,自己还全然不知。” 凤俏凝眉嘟嘴看着她,而周生辰向火里添了添柴火,浅笑道:“是师父没机会教你风土人情了!” 时宜笑着跟凤俏解释:“大雁群飞,春归秋去从不失信,飞行中以强护弱,若其中有不幸衰亡的,群雁会盘旋哀鸣。且它们一世只寻一个伴侣,永生相随,即使其中一只遭遇不幸,活下来的那只也会守住承诺直至终老,因此被视为世间最深情的鸟。” “师妹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吃了可惜了!”凤俏惊奇地看着时宜回道。 时宜笑着又说:“那师姐可知,民间有携雁提亲的习俗?” 凤俏突然醒悟过来,拍了拍头脸红道:“你是说......”话没说出来,手指了指萧晏离去的方向,吞吐着:“他是要提亲呀?” 她觉得自己半天没醒悟过来,着实不好意思,便红着脸想躲开,谁知正和携雁归来的萧晏撞个正着。凤俏一副小女儿态,娇羞着看看萧晏说:“我......我去喝口水。”然后直接跑进了营帐。 萧晏左手携雁,右手提弓,沉思片刻却不知如何开口,最终他作揖行礼道:“萧晏在此郑重向殿下提亲,求娶南辰王府凤将军,虽无媒妁之言,在下携雁承诺会照顾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还望殿下成全。” 周生辰收了笑容,同样郑重其事地道:“萧晏,凤俏她自幼在军营长大,脾气秉性不及寻常女子温和,你能包容她,爱护她,我们都很欣慰。希望以后的你们琴瑟静好,白首相依。待大胜回府,便成亲吧!” 时宜冲周生辰使了使眼色,而后看了看正在狐疑的萧晏。周生辰突然明白过来,笑着说:“时宜说她师姐一项简单,不懂得为自己考虑,所以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的。”周生辰心想既替凤俏说话,反正凤阳王也承担的起,自己何不一旁看戏。 时宜咳了两声说:“军师,之前师姐说西州城里数家铺子都归你名下,我相信军师是洁身自好之人,可军师仪表堂堂富贵翩翩,时间长了即使你不招蜂引蝶,也自有蝴蝶惹眼......” 时宜话没说完,便被萧晏的话打断:“王妃放心,待大胜归府,除却陈伯养老所用,在下便把名下铺子都交予凤将军保管。” 周生辰浅笑着脸上露出赞许的眼神,心里却感叹萧晏若有招蜂引蝶之心,怎会是几间铺子便能拴住的。时宜能做的也只是尽力为凤俏考虑周全,不负姐妹情深而已。 深夜营帐里,周生辰与萧晏还在根据地形商议作战方略,凤俏向前一步道:“师父,先前派去打探的士兵回来了,此次敌军十万有余,且以骑兵为多,势以攻城之态,而我们仅有四万兵,长途跋涉已显疲态,您看......” 周生辰看着地形图没有转身,背后的双手紧握了一下。时宜看出此次战事情况紧张,想必这也是周生辰不放心才前来的缘由。 萧晏见周生辰没有说话,便看了看地形图说:“强攻不可,只能巧取。” 周生辰这才转身说:“军师说的对,只能巧取。”时宜看出他们眼神交流之间应该是想到了一起,便稍稍安心了些。 “凤俏,我们还有几日可达战场?”周生辰侧身问道。 “以现下的速度还有三日。”凤俏回道。 “那派一队人马从这座山侧绕敌军后方,切断粮草供应。”周生辰接着说。 “此战凶险,此举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萧晏补充道。 “那凤俏亲自领兵前去,一来保证完成任务,二来可查探敌军是否还有后期增援。”凤俏临时请命。 周生辰和萧晏同时转头看着她,他们都知道完成任务必须一日之内绕过这座山,且我们想到的,敌军也未必会没想到,万一遇到埋伏...... 周生辰看一眼萧晏,想让萧晏与其同行,而萧晏确先开了口:“在下相信凤将军的能力,那便让凤将军亲自跑一趟吧!” 周生辰没想到萧晏在关键时刻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知道这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他心里有多担心,恐怕大家都能猜得到。 凤俏领命前去,出了营帐后,周生辰立即停止里商议,萧晏看出这是给他留了说话的时间,立即便追了出去。 第四十四章 战场意外 一日之内翻过那座野山可不是易事,凤俏明白这次任务的重要性,正准备点兵早些出发,这时萧晏进了她的营帐。 “你怎么来了?不是和师父在商议对策吗?”这是凤俏自萧晏提亲后第一次单独与其相对,或许是心底有些羞涩,举手投足间多了些女儿家的温柔。 往日里一项镇定的萧晏,心底担忧不已,面露些许凝重和无奈,必定面对战事他们都无从选择。他将凤俏揽进怀里,轻柔她的发丝,凤俏此时变得非常安静,第一次被他这样静静地拥在怀里,没有往日的争吵,没有往日的突如其来,听着砰砰砰的心跳声,似乎懂了他的温柔。 片刻无语,凤俏试问道:“你,你是担心我?” 萧晏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稍推开一些她,这样面对面看着她,非常坚定地跟她说:“凤俏,你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回来。我在战场上等你一起上阵杀敌。” 凤俏看着萧晏的眼睛,感觉他眼神中有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她笑了一下,伸拳打在了他的胸口:“放心吧,本将军百战百胜,战场上见。”萧晏点点头应允。 凤俏拍了一下萧晏的肩膀,恢复了往日的雷厉风行:“好啦,走啦!”说话间便往外迈步,她侧过他时,他再次拉住她,凤俏突然觉得手里多了一个小瓶子。萧晏说:“这个紧急时候救命,带上吧。” 凤俏坚定地回道:“好!” 萧晏没有出来相送,而是站在原地仰头深呼吸,压制自己的担心。 时宜看着凤俏带一队人马前行,心里五味杂陈。周生辰站在她身后道:“凤俏战场厮杀多年,懂得随机应变,不必担心。” 时宜冲他点点头道:“师姐定会不负众望的。” 虽心里害怕的要命,她不想将此情绪带到军中,影响任何人。他知她所想便劝解道:“以后你会经历更多,习惯了便好了。” 三日后兵临城下,敌军见我方援军已到,迅速撤离。破败不堪的城墙上死灰一片,刺史哆哆嗦嗦地躲在墙角,看到鸦青色王旗已然飘扬而近,才敢站起来。 而守城的将军绝对是个狠角色,护城这么多天以来兵力已然不多,他召集了城内男丁加入守护,虽死的死,伤的伤,城墙千疮百孔,但城门未破。 萧晏出面与守城将军了解情况后,得知对方军粮已断,这两日才会如此激进。但同样我城内多日被围困,所剩粮食也不多了。 凤俏虽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但听此后,他们知道她完成了任务。只是现下是否平安全然不知。 周生辰与萧晏制定了守城方略,料定敌方会夜间偷袭,根据地方骑兵居多的特点,决定以针为利器将城外布置陷阱。而时宜自动担起向城内女眷广纳针线的任务。 在普通士兵装扮的周生辰与萧晏并肩战场厮杀之时,时宜还主动号召大家捐粮为士兵填饱肚子,在这之余她帮军医为伤兵包扎,在进城的顷刻间已全然投入到战场。 五日之后,王军迎来第一次大胜。连战后的他们脸颊都带着血迹,时宜为他们送来食物,见他们一口一口吃下,才敢问:“师姐还没有消息吗?” 萧晏点点头回复时宜,大家心里越来越担心。周生辰道:“萧晏,你带一队人马延凤俏的路线寻一寻。夜里出发。” 萧晏明白周生辰的意思,夜里悄然出发,不会引起注意,而且不能让敌军知晓我方还在分散兵力。 “我军虽已首次告捷,敌军还有4万余兵,我军损失也上万有余,现下分散兵力不妥。” “有何不妥?这里有本王在,以少敌多王军也是常有之事,放心去吧。”周生辰坚定让萧晏前行,时宜投来赞许的目光。 凤俏那日在山里遭受敌军埋伏,几经厮杀后,一队人马仅剩七人幸免于难。凤俏带着这七人赶到敌军后方烧了军粮后,没成想被一隐藏在山林里的男人射了一箭。本以为就此亡命的她,再醒来却被看管在一间深山的木屋里。 一个满脸胡子游牧装扮的男人见她醒来道:“本世子以为是只鹿,没想到是个女将军。” 凤俏试图坐起来,可箭伤在肩头,用不上力。他看着她调侃道:“生得如此俊俏,不在闺阁里绣花,还跑去夜间偷袭,哎,看来脾气不会太好。不如......我扶你起来?” 凤俏见他胳膊伸过来,便大喊:“拿开你的臭手!” 那男人顿了顿,大笑起来! 第四十五章 抢婚与催生 男人仰天大笑,一手拍着大腿,一手缕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声音高亢,只听他“嘿”一声道:“这丫头对我路子,我喜欢。” 随后又双手试图去扶凤俏,凤俏缩了一下道:“你想干嘛?” 男人双手停在半空顿住了,缓缓放下手来说:“不急。”然后起身出去了。 凤俏才缓缓放松下来,观察这间屋子,虽是简易木屋可室内物品都是上好的,除了日用茶壶是精致的翠玉所制,杯子竟然是和这山野超具违和感的琉璃杯,墙壁上挂着纯白狐皮、条纹虎皮、狼牙项圈......也是非常罕见的。凤俏知道此人非普通人,打起了十二分的心理戒备。 听到细碎的说话声,片刻后进来一民族装扮的婢女,婢女甚是水灵通透,看出凤俏的疑惑,便解释道:“姑娘不必疑惑,我是世子的贴身婢女鸣笛,姑娘叫我鸣笛便好,这深山中我们世子竟能抢亲回来,还是个如此俊俏的,也算天意,恭喜姑娘了。”说话间鸣笛已过来扶凤俏起身。 可凤俏完全沉思在她刚刚的话中,回过神来便问:“你是说你们世子?抢亲?什么意思?” 鸣笛笑着解释:“姑娘刚醒,不晓得也是正常的。”她去倒了杯水,接着说:“前些日我们羌王逼迫世子成亲,可世子哪家姑娘都看不上,又摆脱不了老王上的催促,一气之下躲到山林里来了。这下可好了,姑娘以后成了世子妃,我们老王上也该安心了。” 凤俏一口水没喝进去倒是喷了出来。 鸣笛赶紧拍拍凤俏后背说:“没事......没事儿吧?怎么姑娘惊到了?没关系的,我们羌族自古有抢婚的习俗,不管姑娘同意不同意,只要女方没婚约,被抢回来,便可以成亲的!” 凤俏捂着肩膀的伤口道:“谁说我没有婚约?姑娘我早成亲了。” 没成想鸣笛还是个固执的主儿,眨了眨眼睛,双手在衣服上搓了搓,为凤俏理了理被子道:“没关系的,寡......寡妇也是可以抢的。” 凤俏被气得不行,鸣笛看出来凤俏不高兴,便自行退下了。凤俏单手拍了拍脑袋心想: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了,和尚呀你什么时候能来救我? 萧晏带兵穿梭在凤俏行走得路线中,发现了被打斗过得痕迹,心下紧了起来,还好没有发现凤俏得任何东西,至少说明她还活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发现林间有脚步声逼近,隐藏起来才发现是只狼,他知道狼会成群出现,便吩咐士兵做好迎战的准备。可在狼即将逼近他的隐藏之地时,竟然掉进了陷阱,其他的狼吼了几声后便散去了。 之后出现一个魁梧的男人,直立在陷阱旁道:“出来吧,狼群都散了。” 萧晏带着戒备之心走出来,只听男子大喊:“原来中原人都喜欢夜间偷袭!” 萧晏听出他定见过凤俏,便进一步打听:“在下并非偷袭,只是恰巧路过而已。敢问阁下何以鉴定在下是中原人?又何以断定中原人喜欢夜间偷袭?” 男子不再多说,只是笑颜尽显。大喝一声:“既是路过,那便请便吧!” 萧晏吩咐士兵们原地待命,自行跟踪男子寻找凤俏的消息。直到他发现木屋中有婢女换药出来,才断定凤俏有可能就在木屋内。 时宜和城内女眷在后方现搭的伙房里忙着准备士兵们的晚饭。接连几日的忙碌,周生辰怕时宜身子吃不消,特意过来看看她。 虽普通士兵装扮,可仍掩饰不住他温润儒雅的气质。他进来后过来轻柔地问:“累不累?” 时宜一边忙着一边冲他笑着摇头:“不累。” 一旁的大婶感叹道:“这年头不好,伙夫都上战场了,可怜你这小伙子生得文雅俊俏,还要带着妻子前来支援俺们县城,真是辛苦啦!” 周生辰面对大婶的言语有些不好意思,和时宜对视笑了笑,没再说话。 而大婶刚搅拌了两下锅里的粥又道:“哎呀,你们是不是新婚夫妇?这男人都被抓去打仗了,女的要留个娃嘞,战场上刀枪无眼,留个娃就是给自己留个根嘞。”说话间她停了手中的活计,立即跑出去端了一碗糊糊状的东西到周生辰面前:“赶紧喝,喝了后,今晚和你娘子住我家里,赶紧喝呀,我们这里特有的深山鹿茸,趁着这几日休整,赶紧给家里留个种。” 周生辰尴尬地真想立即逃离,可又不能没礼貌地拒绝大婶的好意,他只得接过来回道:“好,一会儿喝。” 时宜羞得脸都红透了。周生辰不好意思地看着她道:“那......我先出去了。” 大婶看着周生辰的背影,再看看时宜,自顾又搅拌起了锅了的粥,可嘴里一直念叨着:“还真是个文雅书生的面色呢!竟还不好意思嘞。”之后又看着时宜道:“他如此俊俏在军营里恐要受欺负嘞,你要多给他补补才是。” 时宜低着头不敢抬头,只能低声应允。 第四十六章 时宜心疼 这一夜灌县守城将军佟正守城,周生辰回营帐里休息,时宜特意烧了热水帮他擦洗。 而端坐在床上的周生辰示意时宜把水放在那里,道:“我自己来!” 时宜不知怎得只是觉得他不太对劲儿,狐疑地看着他,而周生辰浅笑一下说:“我只是觉得你也累了,需要休息,我自己可以。我让军医给你备了调养的汤药,恐他此时较忙,不如你去找他要来喝了吧!” 时宜哦了一声,看了他一眼便出了营帐。而周生辰这才脱掉外衣避开肩膀的轻伤进行擦洗。 时宜进了军医的营帐,军医早已准备好了滋补药汤给她,当她端着碗临出去时,突然发现军医此时正在熬药,又折回来问军医:“军医,可有什么要时宜带给殿下?” 炉子旁扇火的军医道:“不用,殿下吩咐了一会儿他自己过来......”还未说完便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时宜立即反应过来,但还算镇定,问:“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军医舒了一口气说:“伤在肩膀,并无大碍,只是殿下怕你担心,才让在下瞒着的。已换过药了,过几日便能恢复。”时宜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时宜进了营帐开始还配合他装作若无其事,待休息时由于心里一直念着,便辗转反侧睡不夏。周生辰怕肩膀的事情暴露本身就睡得轻。见时宜如此便问:“怎么,睡不着?” 时宜点头嗯了一声,之后侧过来看着他的脸。她不敢向前一点,生怕碰了他的伤口。周生辰本想给她背诗哄她入睡,还没等说出口,时宜便鼓起勇气说:“周生辰,你答应我,我们无论谁先走在前面,另一个人便委屈一下,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 周生辰微侧头向她,问:“怎么突然想到这些?” “答应我好不好?”时宜不管不顾地再次问。周生辰似乎感觉到耍小脾气的时宜再向自己撒娇,便笑着说:“好,我答应你。我们下辈子还在一起。” 时宜两眼睁大看着他道:“没啦?” 周生辰紧锁眉头没明白时宜的意思,时宜接着说:“不准再找其他人!” 周生辰微侧头宠溺地冲时宜笑了笑,手握住了时宜的手道:“我们像大雁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找其他人。” 时宜刚巧笑一下,便又收了面色,接着说:“我要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周生辰像宠孩子一样笑着回道:“好,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那你受伤的事情还想瞒我多久?瞒到下下辈子吗?”时宜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周生辰心里紧了一下。垂了眼睛长舒了一口气道:“你都知道了?” 时宜嗯了一声。周生辰解释道:“并无大碍,我只是怕吓着你。” “以后这种事情,不要瞒着我。我是担心,但我能更好得照顾你不是吗?”时宜说话间手轻轻地覆上他的肩膀问:“疼不疼?” 周生辰摇摇头表示不疼,已经习惯了。时宜听到“习惯了”这句话,突然心疼到无法呼吸,心疼他已经习惯了身上有伤,习惯了为身边人考虑的如此周到,习惯了什么时候都不顾虑自己。 周生辰看时宜不语,貌似很伤心,便问:“打仗,身上有伤本就是常有之事。” 时宜想到了大婶的话,想给他正常的家庭温暖。抿抿嘴扭过头背对着他说:“我,我想要孩子!” 周生辰当然明白她说的不是当下,抿着嘴角上扬唇,缓了片刻,待时宜等不及时转过头来看他,他才回道:“好,等回南萧我们便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他看着她羞红的脸,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了。 凤俏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整日被羌南鹰看管着,甚是无聊。自那日听鸣笛说有位中原男子跟世子打了一架,她便知是萧晏来了。虽没见到人,但她心情好了很多,好好吃饭好好喝药,准备早日回到战场上。 可不知为何一连好几日过去了,木屋被看管的更严了,萧晏却全然失去了消息。 期间羌南鹰来过几次,一次是看她是否正常吃饭喝药,一次是来问她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和首饰,而今日这一次是来跟她讲条件。 “如果答应按他的要求去见了老羌王,便给她想要的自由。”羌南鹰今日刮了胡子,露出一副较为俊俏的脸庞。 凤俏在鸣笛那里知道羌南鹰被老羌王催婚,想必也是想给老羌王一个交代而已。但是不想随便就答应他,便以萧晏的下落作为交换。 羌南鹰告知:你口中的萧晏已被关押在林中狩猎的陷阱里,若你这么在乎,那便答应本世子的条件,我便放你们走。 凤俏看出羌南鹰并非假话,便答应了他。可谁知第二日鸣笛竟送来了羌族新娘装,当她咬牙换装被羌南鹰走出木屋的那一刻,正巧被潜伏在林中前来搭救的她的萧晏看个正着。 第四十七章 他死了 那日萧晏被羌南鹰的百余侍卫拦下了,无奈他带人暗中跟到了汶城。这一日城中热闹非凡,百姓喜庆有余,经打听,他才知是羌王世子三日后大婚,老羌王设宴普渡百姓,恭贺新禧。 萧晏心中一时陷入混乱,凤俏那日的样子,并无不愿。本来还以她受胁迫来说服自己,可如今看来并非所想的那样。想到此处自己合了眼睛,深吸一口气,不知怎么就是觉得哪里不对。无论如何要尽快见上一面才能弄清楚。 而凤俏在鸣笛那里得知三日后将大婚,心下急了眼。特意让鸣笛请来羌南鹰。 “我已陪你见过羌王,还请你遵守承诺,告诉我萧晏在哪儿?” “就你说的那个中原男人?死了!”羌南鹰并不知道谁是萧晏,前几日关在陷阱里的那个中原男人确实死了。凤俏听此不敢相信,可鸣笛冲她点了点头说:“确实死了!” 凤俏眼中含泪立即攥紧了拳头,朝着羌南鹰挥去,可羌南鹰的武功并不在萧晏之下,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凤俏再次打过来,羌南鹰却抓住了她的胳膊道:“本世子知晓你伤心,给你时间调整,我会跟父王请求婚期延迟在一个月后。若到时你还在丧夫的悲痛中走不出来,再做打算也不迟。” 凤俏喊道:“你死了这条心吧,若我丈夫真的死了,我也会守着他的陵墓度过余生,绝不另寻他嫁。” 羌南鹰听此只是摇摇头出了屋子,鸣笛跟出来问:“世子,这是凤俏姑娘的之前的随身物品......” 羌南鹰看都没看就说丢掉。可鸣笛要的就是这句话,得了空闲立即拿到市集去卖,在她出王府的那刻,便被萧晏盯上了。 鸣笛的小心思甚多,萧晏见凤俏的衣物和随身物品便一直追问凤俏的消息。鸣笛晓得不对,冲着萧晏扬言:“我们世子妃与世子一见钟情,世子妃说要把这些旧物处理掉,我比较贪心便拿出来卖,既然你喜欢,给几两银子拿了去便好,何必如此凶悍!” 萧晏心里溢出一股酸水直冲嗓子眼。一气之下随即抓了鸣笛:“既如此,我还真要去见识见识你们世子妃是怎样和你们世子一见钟情的!” 连战告捷后,灌县终于恢复了平静。敌方10万大军仅剩1万军破败而归。战场上马尸连片,血骨成河。周生辰站在城墙上看着眼前的一切,佟正直立一侧,道:“周将军作战迅捷,杀伐果断,可谓是小南辰王再世。在下敬佩,请受在下一拜,谢将军长途跋涉护我灌县。” “佟将军不必多礼,此城能有佟将军守护,是城内百姓的福气。”周生辰连忙阻止佟正施礼并回道。 “不知佟将军对那座山周围可有了解?”周生辰指了指凤俏曾走过的那座山。佟正刚好要介绍,侍卫来报,他看了看一旁的佟正,又看了看周生辰便改了称呼:“将军,军师命人捎信回来。” 周生辰看完信后,跟佟正讲:“实不相瞒,此番前来的还有另外一位将军,数日前断了敌方粮草后,便在那座山附近失去的消息。现下已被羌王世子带到了汶城。” 佟正面色由惊讶转为平静而后道:“羌南鹰?此人正义凛然,侠肝义胆,只是有些固执,在下早年间与他有过交情,若将军有需要,在下可相助左右。” “不必了,战事刚刚结束,这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王军留2万兵驻守,听佟将军调遣,这里交给将军了。”周生辰交代完毕后,转身而行。而佟正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更加确信小南辰王仍尚在人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 羌王府议事大厅里,萧晏拿着凤俏的随身物品镇定自若地问羌南鹰:“听闻世子殿下与中原女子结缘,即将大婚,在下对世子这种打破传统之举,很是敬佩。同是中原人,在此路过也算有缘,不知能否与世子妃见上一面,聊表祝贺?” 羌南鹰一眼认出了眼前人便是那夜林中偶遇之人。沉思片刻心想这或许才是凤俏口中的萧晏。羌南鹰看着萧晏拿着的物品再看看鸣笛,很是生气。一眼瞪过去,鸣笛赶紧跪下磕头求饶。 羌南鹰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道:“既是贵客,敢问尊姓大名?” 萧晏如实报上名字。羌南似笑非笑的回道:“贵客拜访世子妃还有其他事吧?” “实不相瞒,在下与未婚妻在附近山脉走散,听闻她来了汶城,在下还真想求世子妃念及同乡之情,出手相助。”萧晏听出羌南鹰心有戒备。心里盘算着命人做的事情也该奏效了。 这边萧晏还未作答,羌南鹰的侍卫便前来奏报,看着羌南鹰面色收紧,萧晏露出一抹邪魅的笑。 羌南鹰临出去前便看了一眼萧晏讲:“既如此,你便留在王府,待我回来再叙。” 脚步声虽轻,还是引起了凤俏的注意。她察觉这不是鸣笛,便躲了起来。若大的屋子里,一人在小心翼翼地找,一人在满怀戒备的躲,最终两人在异域风情的帷幔后碰个正着,转身面对面的同时均吃惊起来。 第四十八章 公平竞争 凤俏指着萧晏惊呼出声:“你,你还活着?” 真是说者惊喜,听者生气,人就是这样总爱向心底介意的方向想,醋意未消的萧晏面色微紧,看到凤俏顶着两只大红的眼睛,心疼不已,却说出了违心的话:“看来是让世子妃担忧了!” 凤俏听着这刺耳的“世子妃”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喜上眉梢的心情都被他冲散了。刚要开口反驳却被萧晏捂住了口,羌南鹰和鸣笛走进来,萧晏和凤俏屏住呼吸,可还是被羌南鹰发现了。 羌南鹰与萧晏对视中尽显杀机,沉默片刻最终开口道:“凤阳王,北陈第一军师,南萧二皇子,如此擅闯本世子内殿,胁迫世子妃,恐怕不妥吧?” 萧晏毫不吝啬地回复:“羌王世子,十三岁持刀单闯虎头山,十四岁带兵抵御鲜卑大军入侵,十八岁出使多族打开羌族民贸交易,可谓是羌族的民族英雄,可如今抢娶别人妻子,貌似更为不妥吧?” 凤俏见两人针锋相对,想立即向前阻止,可两人又如此默契的同时道:“此事无须你插言!” 羌王府教练场上,两人打得的不可开交。萧晏腾空旋风腿进攻,脚力带风而下,羌南鹰旋即空翻侧躲,衣衫卷土飞扬,当即鹰掌扑面而去,萧晏一个回身微步打转,定力平稳,手掌迅捷撬动,抓其胳膊挟制其身,骨节嘎嘎响声不断,羌南鹰下蹲肘部全力向后......几个回合下来,一个面部挂彩,一个嘴角流血。 本来以为就此停手,没成想两人都上了武器,一时间剑声四起,在两人都知对方身份,不可下杀手的情况下,杀意仍不减...... 站在亭廊里看了半天的两个人,各怀心思。“没想到小南辰王殿下给世人演了一出大戏。就连老朽都信以为真了。”羌王感慨道。 周生辰面带浅笑回道:“宿命所累而已。”他看看教练场上打的火热的两人,接着道:“不知羌王如何打算?恐怕要出事了。” 他说话间迈步向前,腾空而起,跨越至教练场内,再一起身陀螺旋转横跨萧晏与羌南鹰的对战中,一手向前推了萧晏,一脚向后蹬了羌南鹰,之后收身双手背后立于中央。 分别向后退了七尺的两人,一个捂着胸口收力而停,一个单腿跪地剑插土地而止,双双抬眼看着周生辰。 凤俏捉急地跑过来喊了一句“师父!”,羌南鹰才明白来者何人。羌王狂笑向前:“果然,周生辰还是那个周生辰!” 周生辰并无太多表情,只是浅笑回应。而羌南鹰听到周生辰的名字倒是震惊到了。萧晏对周生辰与羌王相识也并不惊讶,只是他肯为自己的事情在人前出面,心里感动不已。 周生辰看着羌王,在等羌王的决定,羌王直言道:“凤将军与凤阳王有婚约在先,毕竟还没成亲,我族有抢婚习俗,我儿抢亲也并不为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看不如各退一步,一个月为期,各凭本事求娶,公平竞争如何?小南辰王殿下。”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投向周生辰,凤俏紧张地再次喊了句师父,时宜拉住了她的手拍了拍,示意她不要紧张。而周生辰将目光看了看萧晏,见他信心十足地点头示意,这才准备应下来。 羌王见此接着道:“本王也甚想与南辰王府联姻,怎奈得罪了凤阳王......”很明显是在向萧晏挑衅。 周生辰不想让羌王再说其他,便立即道:“既如此,就按羌王说的办,不过不管结局如何,还请羌王殿下要尊重凤将军的意愿。她自幼追随本王,本王不想她为难。” 周生辰无非是想给萧晏留条后路,因为羌王会全力支持羌南鹰求娶凤俏,就像他说的,他很希望和南辰王府联姻。 羌王露出爽朗的大笑:“那是自然,本王只不过是为我儿求得一个机会罢了,即使输了也不会再有怨言。” “既如此,恐要在此打扰羌王殿下了。” 好不容易脱开了羌王的招待,特意躲回院子里休息,本想欣赏一下这别样风景,可这来来往往的婢女让时宜极为不适。索性午后一直躲在屋子里休息,待周生辰回来只见时宜已半躺在椅榻上睡着了。 他走过来抱她回床上,她搂着他脖子呢喃着:“你回来啦?” 一股熟悉的香气萦绕他的周围,他浅笑着应声后问:“要不要吃些东西再睡?” 时宜头倚在他肩膀合着眼摇头道:“今日沐浴更衣后骨头都散了,哪里还有力气吃东西。” 说话间她已经再次睡熟。他笑着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轻声在她耳边说:“我命人备了点心和莲子粥,睡一会儿再吃。” 时宜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后,只觉得额头上落了柔软的吻后,便没了声音。她突然睁开眼转过身子看着周生辰的背影问:“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出去?” “羌王府内有温泉,羌王邀我去泡一泡。”周生辰看着时宜微紧的脸色,走回来坐在床边问:“怎么了?” 时宜拽了拽他的衣袖道:“我知道你连日征战身子乏了,泉水泡一泡自然是好的。可羌王邀请会不会还有婢......” 周生辰笑道:“没有,你......不想让我去呀?”时宜点点头嗯了一声。周生辰笑了笑:“好!那我不去。” 周生辰看了看桌上的点心和粥,看看时宜,便问:起来吃些东西可好?时宜点点头开心地起身。她见周生辰走出门外命人去通报羌王,之后便脱去外衣进了沐浴厅,不知怎地突然觉得有些燥热。 第四十九章 宾至如归 时宜听到周生辰沐浴出来,立即躺在床上合眼睡下。她感觉带着一股清凉水汽和熟悉味道的男人越来越近,紧张的心情夹杂着一股热度攀升,脸部愈发红润,自己却全然不知。 周生辰浅笑着看着她粉嫩的脸庞,特意靠近些在她耳边轻声道:“时宜,睡下了?” 时宜不语,只是耳朵对他说话间传来的温气比较敏感,瞬间痒痒地灼烧,她便不好意思地翻身轻侧过去背对着他。心里却对他接下来能靠近有些小期盼,可只听他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是累了,睡吧!” 片刻后时宜并没感觉到他躺下的动作,悄悄地睁眼打了个转,想扭头看看他到底在干嘛,谁知刚一翻身便撞上了扑面而来的吻。 这个吻如同春雨珍贵绵长,仿佛夏阳热烈似火,恰似秋风温柔曼妙,犹如冬雪清凉香甜,一时间一年四季在时宜脑子里旋转,胸口紧张地砰砰直跳,他看着她娇羞得样子抿嘴浅笑,时宜两只手撑在他胸前,缓缓睁开眼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反应过来他是存心的。 时宜两只手不自觉地捂上了脸,娇羞地跟他说:“周生辰,你......你诚心得!” 他轻柔地反驳道:“我哪里诚心了,你忘了前些日某人还说想要.......” 时宜明白他要说什么,便立即捂上了他的嘴:“你别说了,我知道。”制止了周生辰的话,她便松开了手,面色紧张地轻咳了一下。 周生辰见此便面色收紧说:“你若累了,那休息几日。”说话间便回身准备躺下睡觉。谁知时宜往被子里缩了缩微声道:“我,我准备好了。” 周生辰立即面露笑意,嘴角上扬,可刚刚附身下去,当当当......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此夜真是明亮照人,瞬时间院子里热闹起来。时宜和周生辰端坐在屋子里,看着眼前四个娇艳如花的羌族姑娘甚是头疼。周生辰指了指前端的一个:“你来说!” 姑娘向前一步施礼道:“羌王殿下说宾至如归,羌族不同中原,怕贵客休息不好,特意让奴婢们前来屋子里伺候,聊表地主之谊。” 周生辰面色收紧,心想羌王只了解北陈官员妻妾成群,没了解南辰王府除了时宜从无其他女眷。他不用看,也知道时宜面色不好看。 立即严肃道:“你们回去告知羌王殿下,心意领了,南辰王府除了王妃从无其他女眷,不需要特别伺候,退下吧!” 可四个婢女立即跪倒在地求饶,问其缘由才知,她们若是回去就等于没有招待好贵客,会被杀头。时宜甚是吃惊,看了看周生辰,周生辰心知那也是四条人命,便命她们之后像普通婢女般在院子里伺候,没有时宜命令不得进屋里半步。 凤俏也是连日来睡了个好觉,起床打算出屋子抻抻筋骨,刚打开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便看到羌南鹰大步而至,她瞬间想躲,没成想他一个跨步过来,抓住了她的胳膊道:“凤将军,既已答应给本世子公平竞争的机会,何必见了便躲?不如今日就由本世子带凤将军逛逛汶城吧!” 凤俏尴尬不已,心里骂着萧晏,嘴上咧嘴陪笑羌南鹰道:“本将军这不是打算进屋梳洗打扮嘛,没有的事儿,世子多虑了!” 可她心里想的却是:死萧晏你为何不出现,真仗着本姑娘对你有情,便不把我放在心上吗? “本世子已经替你想好了梳妆,凤将军不必麻烦。”只见羌南鹰大喊一声后,鸣笛带着三四个婢女进来,凤俏彻底傻眼了,片刻后凤俏在她们的强迫下,换成了民族异域风情的姑娘装扮,一时间羌南鹰看直了眼,这可比当时她的新娘妆好看多了,不是娇艳,而是俏皮可爱中带着清丽脱俗的味道。 没办法凤俏也只能陪同,谁让羌王和师父定了规矩:不得无理由拒绝,不得肢体上冒犯,要以君子之约做到公平公正对待。 不过凤俏越想越生气,萧晏到底跑到哪里去了,知道是竞争竟到她被羌南鹰拉着出去都没出现。凤俏转念一想:既然你不在乎,我又何必一棵树上吊死,正巧这山清水秀的,逛逛也好,也不枉费本姑娘来了这汶城一遭。 萧晏与周生辰在院子里弈棋。他落了一黑子,又环顾了一下来来往往的婢女,道:“殿下心不静,可是昨夜未休息好?” 周生辰没有抬头,看着棋盘落子道:“你一大清早找本王弈棋,就为这个?” 萧晏笑笑,手里的动作未停,接着说:“周将军来信了,在南萧顺着刘长善的狐朋狗友,他查到了一些贩卖北陈军粮和兵器的线索,之前逃走的军粮商将隐匿在南萧的兵器贩卖到了南萧和北陈的西部边境。” 两人顿时停了手中的棋,对视一下,周生辰又接着落子道:“看来此处并不太平,你多留意一些。” 萧晏点点头回道:“嗯,已经命人去查了。” 周生辰停了手中棋子,双手放在腿上,看着萧晏道:“好啦,还要下呀?”他看了看日头察觉时辰已不早,接着道:“再下.......凤俏可真要跟人跑了。” 两人会心而笑,萧晏起身而去。 第五十章 危机四伏 秋日的汶城笼罩在一片薄薄的白雾之中,远近相应的山脉在雾气中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来向各路神仙打招呼。凤俏被羌南鹰拉着走在这布满彩色飘带的街头,两行酒肆攀岩着河水婉转而上,迎面时不时下来背着竹筐的羌族百姓。 摊贩蹲在地上叫卖着各种草药和颇具传奇色彩的石头,凤俏刚刚蹲下来拿起一颗彩石,便见不远处的酒肆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这让她本来置身其中的安逸感,瞬间荡然无存。 “哥,救我,救我,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越来越大,羌南鹰仿佛看出苗头不对,没吩咐暗卫便直接冲了过去。凤俏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刚向前跟了两步,没成想被人拽着胳膊拐进胡同,待凤俏看清来人,已穿过胡同,被拉着上了船。 船刚刚滑动出去,羌南鹰便追到了岸边,萧晏笔直地站在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憋红的脸道:“世子殿下承让了,今日凤将军与在下乘船游城,不便打扰,告辞!” 羌南鹰长叹一口气后,看着越来越远的船影,败兴而归。 凤俏特意走到萧晏跟前抬头看着他,抿嘴微笑,俏皮地问:“这山城里很少有船......你提前安排哒?” 萧晏点点头道:“不然呢?” 凤俏点头窃喜,又接着问:“那......刚刚酒肆里打架也是你安排的?” 萧晏面对凤俏这样的明知故问,没有作答,看着悠悠绵长的河水岔开了话题:“听说凤将军为在下哭了几天几夜?”萧晏随着话音落下顺势转头看着凤俏。 凤俏故作若无其事地别开了头:“谁说的?小心本将军撕烂她的嘴!”虽是无比硬气的话,她的声音却越来越没有底气,萧晏看了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欲伸手拥她入怀。可凤俏真是个实诚地孩子,她连忙向后退了一步道:“你要干嘛?师父可是答应人家了不得有肢体上的冒犯。你.......这样犯规了!” 萧晏听此,心想周生辰呀周生辰你可考虑的真周到。垂了两手哭笑不得地道:“好!那今日我便带凤将军乘船游城。” 凤俏听此露出了得意的笑。 羌王府内,羌南鹰掐着羌南雁的耳朵进了议事厅,羌南雁一路求饶:“哥,哥你饶了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羌南鹰放了手正坐其中,他对这个弟弟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叹了口气道:“你两次被人利用,你自己还不晓得?天天喝花酒,掷色子,就这样你母妃还妄想让你世袭王位,你真是愧对她啦。” 羌南雁双手交叉于腹前,耷拉着双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咽了两口唾沫道:“哥,我是次子。父王连看我都懒得看一眼。他老人家器重你,那个位置我从来不奢望,母妃怎么想我不管,我只要你以后照顾我便知足了。” 羌南鹰真是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赶紧有多远滚多远。之后心想这样不是办法,便去王府北苑找了妹妹羌南香。 羌王夫妇招待周生辰时宜,宴席上糖果、咂酒、竹叶茶......一众人团坐巨大的火塘四周,歌舞升平,热情无比。时宜的视线被羌王妃吸引,周生辰见她似有疑惑便小声跟她解释:“羌王发妻数年前难产已故,你看到的是羌王继妻。” 时宜点点头问:“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 周生辰浅笑着小声道:“她是鲜卑王的妹妹,并非羌族人。”时宜似乎明白了哪里不对,这便是一场政治联姻,原来难逃宿命的又何止她们而已。 一首敬酒歌舞完毕,羌王提词举杯恭祝远来贵客。周生辰时宜礼貌相迎,时宜与羌王妃眼神碰撞也算打过招呼。 优美的羌笛声传来,一女子在塘台中边舞边鸣,甚是美丽动人。在一众目光均投落这焦点时,只见婢女在羌王妃耳畔细语,羌王妃与羌王点头示意后便匆匆而去。 时宜不知怎地被咂酒呛了一下,觉得不太舒服,周生辰面色紧张,轻柔地问:怎么了? 时宜摇摇头表示没事。接着道:“可能太闷了,我去透口气。”周生辰不能毫无礼貌的退席,便看了看四周说:“那你别走远,要是不舒服,便回去休息。” 时宜嗯了一声后便起身悄悄出了宴会厅。 这羌王府内垒壁高墙,高低起伏的碉楼给人一种压抑感。时宜顺着沿墙的竹林走了走,刚舒一口气,便听到了女子细碎的说话声,本是民族语言有些不懂,她想绕开不想过多打扰,没成想接下来一男子竟以中原口音道:“该到的已经到了,万事只欠东风,三日便要拿到兵符,不然我们便功亏一篑。” 时宜紧张之下快了两步蹲在竹林里,貌似被说话的人听到了声音,慢慢逼近的脚步带着杀机,时宜紧张中闭了眼睛,一只猫喵了一声窜过,时宜没敢睁眼只觉得瞬间被一熟悉的身影护在怀里。 时宜有些微汗发抖,周生辰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紧张万分,面色狠厉地看了看四周。他明白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并没多问,只是轻拍她后背安抚,待时宜缓过神来看了看周生辰,瞬间紧抱他的脖子,再次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一章 他被她笑了 屋子里燃了佛香,时宜稍稍恢复平静之后,跟周生辰叙述了发生的事情。他听此后心里已然笃定顺着这个线索能查到自南萧贩卖而来的那批兵器。可现下他不想过多问及细节,只想时宜能安神休息。 “我命人备了温水,去泡一下解解乏。”周生辰说完后,看了看面色苍白的时宜,伸出手道:“来。” 时宜嗯了一声,便将手放在他温暖的大手里,感觉全世界都平静了许多。他牵着她进了沐浴厅。 时宜站在那里还在回想刚刚听到的对话,周生辰见她一直愣着,便叹了口气探究地问:“还在想?” 时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和他正站在泡了花瓣的浴桶边,她脸色突然由刚刚的苍白渐渐变得红润。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想这跟羌王妃的突然离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周生辰轻柔道:“这些我会命人查清楚,你现下最需要的是缓解一下,然后休息。”他说话间看了看浴桶,又看了看愣在那里的时宜,他顿了顿,便小心翼翼地帮她解开罗衫。 两人莫名地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时宜抬眼才发现原来周生辰竟也会脸红,她突然心情缓解了许多,便轻笑出声。 时宜这一笑,周生辰彻底松了手,双手在衣服上搓了搓,不好意思地问:“你自己可以吗?” 时宜点点头笑着道:“嗯,我自己可以。” “那......我就在外面。”周生辰抿了抿唇,听到时宜“哦”了一声,便出了浴室。 清晨,凤俏与萧晏在周生辰时宜的院子里走出来,两人面色微紧,凤俏道:“没想到这看似安逸平静的羌王府,实则危机重重。” “羌王妃是羌南雁的母妃,这几日我命人盯着他,想必快有消息了。”萧晏边走边跟凤俏道。 凤俏心想羌南雁在羌王府并无实权,何不从羌南鹰身上下手?接近他,只有我最合适。心下还没决定,便被萧晏猜了个透。 只听萧晏一本正经地道:“你不用想什么以身为耳的招数,省得赔了夫人又折兵。”笔直的萧晏停住脚步,低了眼睛看着身旁矮自己一头的凤俏。 凤俏笑了笑刚要反驳他,只见羌南鹰迎面而来,凤俏哼了一声冲着萧晏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话间便冲着羌南鹰走了过去:“世子殿下,打算今日陪本姑娘去哪玩儿?” 羌南鹰笑道:“看来今日凤将军心情甚好,我命人在茶园备了惊喜,正好四下寻了凤将军一起前行。” 萧晏眼神中透着嫉妒,但凤俏回身给了他一个鬼脸道:“凤阳王,那今日小女子恕不奉陪喽!” 萧晏心想你个死丫头,保护好自己便好。而后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这山高地不熟的,我劝凤将军保护好自己!” 凤俏能听出萧晏的意思,头都没回,只是摆了摆手道:“不劳凤阳王费心!” 萧晏看着羌南鹰侧头回以得意的笑,面无表情的他只是心里哼了一声,便去忙公务了。 萧晏去了城外的军营,命人环城百里内排查是否有异常,之后便跟随羌南雁进了一座府院,看似普通的府院内,来往家丁训练有素,一位中年男人与其交涉一炷香的时间,便看羌南雁出府后又去了常去的酒肆,恢复了日常的吊儿郎当。 临近日暮,萧晏悄悄进了凤俏的屋子,见凤俏并未回来,便若无其事地等在里面,凤俏刚进屋便被萧晏捂住口,两人一个回身藏到了帷幔后,萧晏向上指了指,两人同时抬眼,只听屋顶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后才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凤俏问道。 萧晏听此心里生气,不说话甩手便向外走。凤俏哎了一声,立即跑到前面拦了门,嘟嘴小声道:“知道你担心我!” 萧晏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但脸上的表情并未有任何变化,凤俏俏皮地将脸凑近他问:“我泡茶给你喝,好不好?” 萧晏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只是故作镇定,脸部特意向后挪了挪离开凤俏一些,一方面经不起她这般诱惑,另一方面更想看看自己若还生气,她接下来会如何。 谁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凤俏便一头扎进他怀里,软声细语地道:“好啦,你别生气了!” 萧晏这才双手环住她,叹了口气温柔地道:“你也知道有人担心你。” 耳鬓厮磨间,两人终于彻底消除了这些时日以来的误会,诉说的都是彼此之间的想念。 凤俏突然想到了正事说:“对了,今日我自羌南鹰那里得知,羌南雁或许并非是羌南王之子。” 萧晏心想这或许与今日自己看到的一切有关。 第五十二章 彼此拥有 翌日,周生辰与时宜共进早餐,他见她用食量较少,便问:“不合胃口?” 时宜摇摇头浅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抿了抿唇道:“不知师姐和军师怎样了?” 周生辰听此浅笑道:“还能怎样?萧晏在西州的府邸都已经备好了,你只管给凤俏准备嫁妆便好。” 时宜“哦”了一声,看着他像个父亲嫁女儿的样子,巧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之后便收了面色,问:“那他们成亲后不住王府里?” 周生辰回道:“你不希望他们搬出去?”而后他牵起她的手接着说:“萧晏是朝廷封的凤阳王,理应有自己的府邸,何况他不想委屈凤俏。”他浅低下颌看着时宜不悦的表情,舒了口气继续哄劝:“我知道你喜欢热闹,待他们成亲礼办完后,可回来小住。何况我们也要去南萧的书院忙些事情,也不会常住。” 时宜点点头道:“那等我们每回西州时,他们也要都搬回来,我喜欢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像以前一样。要是三哥和师姐也在就更好了。” 周生辰见时宜笑了,便安了心,回道:“那是自然。” 说话间他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时宜,道:“既然吃不下,那我们走吧!” 时宜惊奇地问:去哪儿? 他抿嘴浅笑道:“这深山汶城难得来一次,自然要逛一逛。”他看了看时宜欣喜的表情又接着道:“这里产茶。” 时宜知道他想带自己散散心,便欣然跟着他出了门。 周生辰带时宜在汶城有名的碉花楼品茶看戏。时宜看着透过灯光左右摇摆得木偶觉得甚是有趣,看了个大概禁不住小声跟一旁的周生辰感慨:“这故事倒是借乘船偶遇昔日佳人之事把‘户藏烟浦,家具画船’的吴兴传颂得出神,没想到这偏远的深山对前朝江南胜景竟是如此向往。” 周生辰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游牧民族相对闭塞,对中原的了解也仅限于前朝的一些诗词画卷,而他们并不知自己口中的吴兴已是上百年前的模样。就连现如今他们传递信息还再用木刻文字。” 时宜突然茅塞顿开,点头笑着回应他。心想怪不得茶楼的人们仍津津乐道,神往其中。 时宜喝了口茶,向窗下望去,只见一轻纱遮面的绮丽女子被小贩撞了一下,而随后女子拿了一支带羽毛的东西带着身边的婢女便匆匆离开了。时宜突然想到那夜貌似看到了同样的羽毛,面色便紧了下来。 周生辰顺着时宜的视线看到了刚刚的场景,便立即命人跟了出去。 可他陪时宜的时间不想被打扰,便说:“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周生辰带时宜来到了距军营不远的一所院子里,院子虽普通,可完全是中原的模样,时宜突然感觉心情放松了很多。她回头看着周生辰道:“这里怎会有所中原院子?” 他双手背后站在她的后方,看着她欣喜中带着惊讶的表情,浅笑道:“这本是一对老夫妇的院子,他们多年前逃难时与孩子走散,最终流落至此,前几日王军找到了孩子的线索,送他们回去了。” 时宜笑着嗯了一声道:“王军定会助他们团聚的。”她左右看看又道:“那......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周生辰迈步向前推开了门道:“进来吧。” 时宜迈进屋里,心情随着眼睛所视之处愈加舒畅,青色的纱帘映照着日暮的颜色,有一种朦胧感,竹质的案几上摆放了她喜欢的紫砂茶具,果盘里放了她喜欢的荷花酥,顺着日暮的光走过去,有一个小小的台廊,台廊里竟然放了坐榻,还有抄写完的《上林赋》。 她转头见周生辰一直在后面看着自己,两人眼神交汇中会心而笑。时宜走到周生辰跟前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道:“你特意准备的?” 周生辰点点头嗯了一声。时宜一笑,顺着周生辰后方看到了楼梯,她指了指楼梯,笑着便走了过去。 周生辰见她轻快地走在前面,便也转过身跟了上去。 楼上的卧房被浅青色笼罩,青色的被褥,青色的帷幔,青色画卷,时宜欣喜地推开窗,看到一片日暮下闪着金光的茶园。 时宜感觉这安逸的景象好像人间天堂,一时间激动万分,转头巧笑着看向周生辰,他走过来在后面环住她,轻声地说:“喜欢,我们这几日便住这里。” 时宜乖巧地在嗯了一声。 周生辰双手转过时宜的肩膀,时宜抬头含笑看着他,而他羞涩地看着她的眼睛,温柔地说:“有些事,我不想再等了。” 时宜知道他说的什么,顿时既紧张又娇羞,心里砰砰地跳个不停,但她喜欢他越来越近的呼吸,便鼓起勇气抬脚吻上他的唇。 夜幕笼罩中,他温柔地像日暮的光,呼吸时而急促如瀑布,时而轻柔如溪水,他在用行动诉说着用言语无法表达的爱意,仿佛在将生命完全交付于她,她感受着他的一切,好想陷进这温柔的梦里不在醒来,从此他们终于彼此拥有。 第五十三章 凤俏哭了 凤俏风风火火的自军营回来进了萧晏的院子,脚还没踏进去,婉转深情的琴声便悠扬而至。心想从未见萧晏弹琴,今日怎会有如此雅兴,脚下便紧了几步。 闻琴声而寻,竹林间一轻纱女子纤巧动人,仿佛精灵般置身其中,轻轻挥手拨弄着琴弦。凤俏不懂琴音,可只见这弹琴的人便知并非寻常人。 随琴声而落,凤俏刚要向前询问,谁知那女子起身便冲着对面而来的萧晏欠身施礼:“凤阳王殿下,小女子自幼练习音律,听闻殿下对此颇有研究,特意前来打扰,还请赐教。” 萧晏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出现的女子心下顿了顿,连忙欠身点头回礼,心里马上明白过来这可能是羌南鹰搬来的救兵。只不过比较狐疑的是这羌王世子竟还私藏了一名如此貌美如花的中原女子。 “姑娘过誉,音律在下略懂一二,算不上研究,只是......”萧晏没说出口太伤人的话,便转念一想这羌王府处处布满阴谋,何不就此查一查,便接着道:“既然世子一番好意,那在下便与姑娘切磋一二。” 这话一出,竹林里的凤俏可是憋出了内伤。看着接下来他们二人合奏,瞬间觉得琴声难听到炸,气鼓鼓地扭头而去。 凤俏刚进自己的院子,就碰上了羌南鹰。羌南鹰彬彬有礼,微微一弯腰向凤俏施了个绅士礼:“不知能否请凤将军共进晚餐?” 凤俏突然想到刚刚萧晏提到了他,缓了一下情绪才明白过来,这是他一手策划好的,不由得心下一横,去就去,我凤俏非得出了这口气不可。“世子盛情难却,小女子怎能拒之不理?不过......凤俏最近吃得实在不和胃口,不知这吃什么可否依了在下的意愿?” 羌南鹰一听凤俏应允,心中自是欢喜,便立即回复:“那是自然,只要凤将军想吃,本世子上刀山下火海定当满足。” 凤俏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好!” 偌大的宴会厅里,羌南鹰准备了美味烤羊腿、秘制杉菜、什锦点心......汶城美食和美酒应有尽有,凤俏扫了一眼便说:“本姑娘这几日都吃烦了,看到这些就倒胃口,不过倒是很想念家乡的味道。” 羌南鹰陪着笑脸,吩咐鸣笛去准备。鸣笛脸色非比寻常,凤俏疑惑难道这羌王府里还有其他中原人?一炷香的功夫便上来红烧大鲤鱼,牡丹燕菜等,凤俏为了确认真伪,便尝了一口,故作要吐的样子,喊着:“这哪里是本姑娘的家乡菜?” 羌南鹰立即拍案而起道:“怎么回事儿?二少爷屋里的厨子今日吃了熊心豹子胆?” 凤俏劝道:“世子不必生气,既然府内有食材,不如劳烦带在下亲自去看一看?” 凤俏由此发现了在羌王府里羌南雁竟然有自己专用的中原厨子,而这个看似伙夫的人用刀迅捷,行走身轻如燕,明显是有武功在身的人。 凤俏知道轻重,夜间打算再次找萧晏商议发现之事,没成想萧晏竟还在与那轻纱女子畅聊,一气之下便捡起脚下的石头直接掷了进去。 可能是习武者的第一反应,和尚迅速躲闪的同时,发现轻纱女子也做了同样的反应,而后她明显察觉不对,立即做出害怕的样子顺势向萧宴怀里倒,萧晏一手托住了她,立即离开些。可看在凤俏的眼里,这一切都变了味儿,心里再不愿意相信,眼眶中的泪也无法说服自己不难过。 萧晏眼神中带着戏谑道:“南香姑娘,如此柔弱,想必吓到了吧?” 羌南香察觉自己露出了马脚,立即推脱后告辞。羌南香前脚走,萧晏立马跑到院子里追凤俏。 凤俏眼含泪水站在凄凉的月光下,见了萧晏便先转身就跑,萧晏见情况不对,立即上前拽住她,她抽泣着使劲儿甩开他,可力气哪里有他大? 很少见凤俏如此伤心,但他不知从何说起,也不曾放手。凤俏抹了抹眼角的泪道:“既有兴趣如此相投的曼妙女子相伴,我凤俏不应来过多打扰。” 萧晏心里突然觉得甜甜的,原来她在乎自己,竟然在乎到如此地步。他微抿嘴唇,嘴角上扬,不管凤俏挣扎反对,强有力地拥她在怀里。 声音沙哑地说:“你知道吗?见你如此在乎的样子,我真得很欣喜。” 凤俏听萧晏这么一说,哇得一声便委屈地哭了起来。 屋子里爱意弥漫,时宜被周生辰环在怀里,他轻柔地帮她整理额前的头发,时宜合着眼睛,嘴角却洋溢着娇笑。周生辰看着她的样子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可能这就是幸福的味道吧。时宜眯着眼睛,一只手放在他胸前说:“周生辰,我喜欢感受你的心跳,因为这里装着江河万民,也装着我。” 周生辰沉浸在时宜的温柔中无法自拔,感叹道:“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时宜,我很庆幸此生有你。” 时宜轻笑着嗯了一声道:“想如今,还是你亲自教会了我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周生辰脑子里浮现初识时她理解此句的样子,不自觉得嘴角上扬,情不自禁地脸颊摩擦着她的头发,将她往怀了紧了紧。 时宜往他胸前躺了躺,道:“你说,四月如果知道我私藏了她的将军,以后会不会不理我这个老师了?” 周生辰立即笑了笑,又接着问道:“时宜,你真得喜欢孩子?” 第五十四章 羌王府家宴 这一日,羌王特邀贵客家宴。来访这么多日还是第一次与羌王全家齐坐。周生辰预测这家宴并不像看上去的简单,想必是羌王妃借机起事。 凤俏环顾四下,轻纱遮面的女子总是耀眼几分,说来也奇怪既是羌王之女,怎会是中原女子的模样,难道她和羌南雁均不是羌王所生? 这边还没回过神来,在羌王开场酒之后,羌王妃便提议诗词作乐。这般雅兴非羌族日常所有,羌王府三兄妹纷纷响应,能与中原人高谈阔论也唯有羌族高官世家。 羌南鹰慷慨奋勇地颂了一句:“有酒有酒,闲饮东窗。”不知此诗当用不当用? 除了时宜和周生辰,只有萧晏能解,几人心下都明白,萧晏也未等周生辰示意,便点头回了句:“把酒问青天,相思永无边。在下觉得这句更适合世子当下心境。” 周生辰和时宜浅笑,没想到萧晏上来竟调侃羌南鹰。凤俏貌似也听出了端倪,明白萧晏是说羌南鹰对自己痴心妄想,便抿了抿嘴,心里似乎有些小窃喜。而羌南鹰憋着红脸施礼道:“多谢凤阳王指点。” 羌南香知晓饮酒作诗是中原常有之事,这种场合吃亏也实属正常,轻咳了一声道:“这样太过单调,不如加以音律助兴,还请凤阳王与小女子合奏一曲怎样?” 萧晏面对羌南香抛来的炸弹打算给她扔回去,还没做出反应,凤俏便出口说:“凤阳王在音律上怎能跟我师父相比,南香姑娘这琴技想必也只能如此显摆一番罢了。” 不止周生辰和时宜对了个眼神,全场人听此均陷入尴尬之中,只有萧晏心里暗笑,凤俏为了自己竟把殿下推出去挡了箭。 羌南香淡定非常,欠身朝着周生辰施礼道:“既如此,还请殿下赏光。” 周生辰从未与时宜之外的女子有过合鸣之事,如今也不想有所破例。时宜心里不悦,同时也看出周生辰的意思,自己便请缨而上:“本王妃琴技承自殿下,不如还是本王妃来吧!” 周生辰在桌下牵了时宜的手,面向宴会厅道:“王妃所言不假,本王琴技曾全权教授于她。”然后转头看向时宜道:“那就有劳王妃了。” 羌王从未小看过这个周生辰身边的女人,虽不知底细,但能被小南辰王看重的女子,定非同一般。一饮而下后,双手鼓掌大笑道:“那今日在座的各位就洗耳恭听,大饱眼福啦!” 没成想羌南香竟挑了一首来自南萧的《东飞伯劳曲》,还好时宜曾在南萧小住时,闲来无事练过一二,还算熟悉。但这羌南香怎会对此曲如此熟练,倒引起了萧晏和周生辰的注意。 时宜如鱼得水般拨弄琴弦,并未过多在乎其他,仅为欣赏而弹奏,将曲中女儿家待嫁的心情展露无疑,可羌南香好胜之心战胜了其他,用力过猛,倒显得过犹不及了。 曲毕,很少开口的羌王妃大赞时宜琴技,羌王再次举杯庆贺。时宜冲羌南香礼貌性微微点头。而羌南雁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开口道:“南辰王妃如此博才多学,这琴技惊人,想必也是善舞之人,不知王妃能否一展舞艺?” 周生辰当即变了脸色,羌王拿起酒杯冲着羌南雁扔了过去,大喝一声:“逆子!如此出言不逊,还不向南辰王妃道歉。” 周生辰凌厉的眼神下嘴角带了轻笑,道:“不必了,二世子如此喜善武艺,就让凤将军武一段为你开开眼。” 羌王听出了周生辰话中带话,此武非舞,羌南雁自幼不学无数,恐怕要吃了亏了,他侧头见羌王妃并无表情,心想让这逆子尝尝苦头也好,众人都说他并非我羌王之子,倒要看看王妃你能忍多久? 凤俏拔刀而上,挑了羌南雁的酒杯直逼其脖颈,大喊一声:“来吧,二世子殿下!” 羌南雁哭喊父王救命,兄长救命,最终无果,在凤俏逼迫下终于开始反抗,露出了自己的武艺,不止羌王吃惊,被惊到的还有羌南鹰。 萧晏知道隐藏实力的并非羌南雁一人,见羌南香手下银针即将对准凤俏,立即将筷子对准其腕部掷了出去。羌南香闷声一疼,下意识捂住了手腕,对萧晏投来愤恨的目光。 周生辰一直握着时宜的手,时宜对他笑笑表示自己没事。侍卫进来在萧晏耳旁禀报后,萧晏给周生辰点头示意万事已妥,这时凤俏已经刀架在了羌南雁的脖子上。 周生辰左手一台,进来几名士兵压着两名中原男人进了大厅。 顿时羌王妃、羌南雁、羌南香变了脸色。羌王一脸狐疑看着周生辰问:“殿下此为何意?” 周生辰浅笑回复:“看来让羌王殿下吃惊的不止是二世子的武艺了!”他狠厉的眼神看着被押着仍腰杆儿挺直的男人道:“这位贾先生,想必羌王妃比较熟悉吧,不如让羌王妃亲自介绍吧。”周生辰的声音不急不躁,就是这不急不躁的态势反而让羌王妃慌了神儿。 羌看出端倪,一大巴掌打在了羌王妃的脸上,贾姓男人挣扎向前大喊:“你有本事冲我来!我本与雅诺相恋相知,自她被迫与你联姻,我便苦走北陈南萧,只为有朝一日能取代你,让我们全家团聚。没想到如今还是功亏一篑。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放了雅诺!” 周生辰见羌王已气急败坏,直言道:“羌王殿下,此事关乎你的家事,本王不便插手,可贩卖军粮兵器实属死罪,本王的王军已在府内把守,羌王自行定夺吧,本王的王妃累啦,先告辞。” 第五十五章 世外桃源 城外军营,周生辰牵着时宜的手进了帅帐,时宜一直疑惑羌南香怎会南萧的曲子,而且为何一直面纱示人?周生辰看着她想事情的样子,便问:“怎么,想不通?” 时宜嗯了一声。周生辰看了看眼前的沙盘道:“就像这汶城垒壁高墙看上去完好无损,实则千疮百孔,轻轻一触便会头破血流。”他拔了一面旗子插到中央,接着道:“往往看似毫不起眼的一箭,偏偏击中了要害。” 时宜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说,羌王早知道羌王妃的事情,故意要羌南香面纱示人是......遮丑?” 周生辰侧身浅笑着点点头,时宜露出一脸苦笑,心想羌王妃只是在为改变自己的宿命而努力,而羌王也只是被盘根错节的关系羁绊,人们何时才能摆脱这世俗的纷纷扰扰,又何时才能护心中所护,爱心中所爱? 周生辰转身再看时宜时,发现她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他知晓她所想,若不是当年他们死里逃生,哪里会有今日的相爱相守?他拥她入怀,轻声道:“为或不为,全凭人的执念,往往是执念左右一生。羌王妃错在执念犯了民生。” 时宜趴在他肩膀点点头嗯了一声。周生辰轻拍她的后背问:“累不累?带你回院子歇息吧。” 两人御马而行,天空突然下起绵绵细雨,周生辰解开黑色的斗篷,胳膊旋即一甩,他和时宜的头部被半包裹起来,他紧环着她,加快了马鞭。 时宜喜欢这里,周生辰也喜欢,这里可以让他们放下一切,只为彼此而活,哪怕是暂时的,他们也是幸福的。 刚刚进了屋子,时宜便嘟着丹唇道:“我乏了,我要沐浴。” 周生辰宠溺地看着她道:“好,我去烧水。”时宜挑起眼睛俏皮地看看他道:“下着雨,你也要去?” 周生辰看了看廊外的天空,看了看时宜,悄声在她耳边说:“只要夫人想,下着雨又何妨?”话音刚落,他浅笑看着时宜,时宜在这笑容里读懂了他对自己的宠溺,读懂了他对自己的无限温柔和爱意。 她巧笑着抿嘴“哦”了一声,只见他已侧身出去。她眼角略带担心地朝着他的背影道:“你慢一点儿!” 此时的她感觉他不再是那个肩负北陈民生的皇叔,也不再是那个战功赫赫的小南辰王,他只是她的周生辰,只是疼她爱她的丈夫而已。 浸泡在温热的木桶里,时宜感觉甚是解乏,纱帘外的周生辰双手背后直立窗前,看着微微夜雨中的茶园,心中感叹:享受这片刻“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的世界实属难得。 “周生......辰!”时宜的喊声传来,周生辰走到纱帘处问:“怎么了?” “我要出去了。”时宜抿嘴说着,可周生辰并未意识到什么,时宜见他片刻没有回复,眼睛转了转又道:“你......帮我把床间的浴衫拿过来!” 周生辰这才意会到她的意思。他拿了浴衫走到纱帘处时耳朵已经开始渐渐灼烧,时宜侧头看了看他的身影,心下一横道:“你进来!” 周生辰心里有些羞涩,面色虽带紧张,可还算镇定,毕竟面不改色是他自幼所学得本领。时宜见白色的浴衫探到自己面前,红着脸不敢看他,说:“你背过去!” 周生辰感觉口舌干燥,低哑着声音回了一句:“好!” 时宜在木桶中出来裹了浴衫,这时她才敢正儿八经的端详他现在的样子,从后面看他的耳朵明显微微发红,她心底发笑,这个已成亲的男人竟在自己老婆面前还要如此娇羞。 “你转过来!”时宜拽了拽他的衣袖。 周生辰闻着独有的清香,舒了口气缓慢的转过来,他看着她娇艳欲滴的样子脸色越来越难看,而她嘟嘴耍赖:“你抱我出去!” 周生辰乖乖的嗯了一声,双手打横把她抱了起来,而时宜缱卷在他怀里,脸部埋在他肩头,慢慢地笑出了声。 周生辰这才发现她是诚心的。他将她放在床上,单手撑起身子,面对面得看着她嘲笑自己的样子道:“你就不怕我......” 时宜知道他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便收了笑容,同时感觉到口干舌燥,然后正儿八经地跟他说:“我是你妻子,我怕什么?” 而后她深情地看着他此时普普通通的样子,看着他精致的面容,手指轻轻划过他的鼻梁,轻声道:“周生辰,我想与你朝朝暮暮在一起,我想给你生儿育女。” 此时被她嘲笑的那种不好意思已荡然无存,他心底的无限温柔在时宜的情深意切之间,只化为浑厚的一个声音脱口而出:“好!” 凤俏和萧晏在羌王府办完公务回了军营,微微细雨中两人不语。萧晏停马,凤俏也停了马,问:“怎么了?” 萧晏解下外衫过来给凤俏披上。凤俏才回过神来,原来是下雨了。 凤俏心情不佳,萧晏知道她为羌王处理结果而触动,她感叹道:“你说,其实羌南雁和羌南香是无辜的,羌王何必如此赶尽杀绝。” 萧晏是经历过类似事情的人,却看开了许多。他边给凤俏整理衣衫边劝解道:“凤将军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宿命难逃,人各有命罢了!” 凤俏听此给了他一个白眼,一甩马鞭喊了一声:“驾!”留给萧晏一个勇往直前的背影。 萧晏摇头浅笑,上马追去。心想跑这么快,难道要等着你师父惩罚吗? 第五十六章 凤俏惨了 翌日清晨帅帐里,周生辰面对沙盘而立,凤俏进来作揖施礼道:“师父,返程日期已定,这边情况已去信给大师姐了。” 周生辰转过身来,点了点头道:“好。”之后上下打量凤俏,凤俏随着周生辰的眼神,几度怀疑自己穿戴出了什么问题,不自觉地低头自行检查。然后毫不知情地问:“师父,凤俏哪里有问题吗?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周生辰脸带忧色,轻叹一口气道:“凤俏呀,你是以后的凤阳王妃,你这样出嫁师父着实不放心,不如自今日起便和时宜学一些礼数和女儿家该会的技艺吧!” 凤俏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赶紧摇头求道:“师父,我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你让我学那些干嘛?你知道我的脾气秉性是不适合摆弄那些的,师父......你,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凤俏看着周生辰严肃的眼神,磕磕巴巴地央求。 “嫁作人妇,常有的礼数是必须要懂得,你也不想萧晏以后常给你收拾烂摊子吧?”周生辰谆谆教导,接着道:“好啦,就这么定了。”话音刚落,他便甩手出了帅帐,留下凤俏自己在此跺脚、生气、碎碎念:“礼数,礼数,什么礼数,都快日上三竿了,十一不照样没起床!” 凤俏气鼓鼓地出了营帐,正巧碰上萧晏前来寻周生辰,他见她如此表情,便知肯定是受罚应验了。想要安慰一番,没成想她理都不理他,当他是个透明人,自顾自地往前走,他拽住她问:“怎么,在殿下那里吃了鳖?” “你怎么知道?都怪你,非要做什么凤阳王,谁要做你的王妃,我才不要呢!”凤俏甩开他就走。萧晏愣在原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哎!看来又没好日子过了。” 周生辰坐在床头看着熟睡的时宜,再看看案几上刚熬好的莲子红枣粥,心想若再不醒恐要凉了,便伸手捋了捋她的发丝。 时宜软弱无力地睁开眼问:“什么时辰了?” 他温柔地冲她笑了笑:“辰时!” 她立即睁大了眼,这都辰时了,而后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周生辰,他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笑,笑中带着些许得意,而后时宜明白过来,他明显就是告诉她:皇叔不好惹。 想想昨夜,突然脑子里冒出来《子夜吴歌》中各种诗句,心想原来古人竟将夫妻夜话描写的如此露骨,红润不自觉地爬上脸庞。周生辰笑了笑道:“起来吃些东西吧,一会儿还有重要的事情。” 时宜乖巧地“哦”了一声。 时宜喝着粥,听了周生辰交代的事情,惊讶万分,而后笑出了声,心想周生辰你这确定不是为难师姐吗? “你确定要师姐学礼数?”时宜怀疑地问道。周生辰一本正经地回复:“礼数、琴技、棋艺、书画,一样都不能少。” 时宜心里连连为凤俏叫苦。赶紧打了个圆场道:“没几日就要返程了,不如回了西州再教授如何?这汶城想必此生再难有机会来了,还没好好采些茶,不如让师姐带我逛逛?” 周生辰知道她在帮凤俏拖延,但谁叫他无法拒绝时宜呢,再说他知道她喜欢茶,只好点点头笑道:“好。” 时宜见凤俏坐在河边百无聊赖地往水里扔石子,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蹲下来跟她说:“师姐,其实师父让你学些礼数也并无道理,你应该明白他的苦心。” 她掷一颗石子在河里,看着泛起的水花,回道:“什么苦心,师父就是摆明了跟我过不去。” 时宜笑了笑:“听说凤阳王连府邸都备好了,你是将来的凤阳王妃,即使凤阳王不在意你懂不懂礼数,你总不能让前来拜访的人在背后说些对凤阳王不利的话吧?” 凤俏顿了顿看着时宜问:“你是说他命人备了凤阳王府?”时宜浅笑点头。凤俏然后又不好意思地道:“可你知道的,让我学那些,还不如让我多打几场仗,多练些时日的兵,哪怕下水去捉鳖呢,都比呆在屋子里绣花强!”她耷拉着双肩唉声叹了口气。 时宜再次鼓励她:“既然心悦他,总要有付出不是吗?做出些改变,这是为你们两个的将来努力。” 凤俏机灵了一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她看着时宜问:“你和师父也是这样的吗?” 时宜浅笑点点头“嗯”了一声,心想我们之间哪里是为彼此改变这么简单的事情。凤俏抿嘴拍拍手道:“那好吧,我打算试一下。可是我比较笨,你不要嫌弃师姐才好。”时宜笑道:“怎么会?” 凤俏拉着时宜这就要走,时宜赶紧将以采茶为借口拖延的事情告诉了凤俏,凤俏顿时欢天喜地,原地打转,抱着时宜开心起来! 周生辰与萧晏并肩站在军营的训练场上,萧晏将信交予周生辰,叹了口气说:“恐怕刘子行熬不过这一两年了,殿下还是早做打算才好。” 周生辰面色并无太大变化,只是看着练兵场上忙碌操练的士兵感慨道:“萧晏,你知道嘛,我努力逃离那个牢笼,才有今日的我。现如今想想,若当年我没离京,或许刘子行就是另一个自己。” 萧晏抿嘴点头道:“我以为你从不会回头看过去。” 周生辰回头看向萧晏,轻笑一下道:“有过去的人才知道珍惜当下不是吗?” 萧晏听出周生辰所指自己,两人便会心而笑。 临行前,羌南鹰特设送别宴,宴会上出现了一绮丽曼妙的女子,看向羌南鹰的眼睛温柔如水,羌南鹰同样深情无比,时宜释然而笑。无人知晓那是羌南香,或许这对于他们便是最好的结局。羌王不愿见人,将族中大小事宜全权交予羌南鹰,数日后羌南鹰世袭王位。 一个月后,南辰王府的阁楼里,谢云、谢辰听凤俏讲述灌县之战,讲述羌族抢婚,时不时哈哈大笑声传来,周生辰站在门外跟时宜递了个眼神,时宜立即端正身子,轻了下嗓子便走了进去。凤俏见时宜和周生辰一前一后进来,立即收了大笑。没等时宜开口,凤俏便半屈着身子,两手交叠于左腰间试了试发现不对,立马改放在右腰间,瞅了瞅周生辰道:“给,给师父请安!” 第五十七章 石榴籽 周生辰不吭声,凤俏也不敢起来,谢云和时宜对了个眼神,紧憋着笑。周生辰其实见凤俏这个样子也觉得可笑,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回了声:起来吧。 谢云感慨道:“凤将军,师兄恐怕以后要改口称呼你凤姑娘啦。”凤俏斜了一眼谢云,小声嘟囔:就知道你会看我笑话。 周生辰见他们师兄妹难得见面放松,看了一眼时宜后,以公务为借口走开了。他想留给他们轻松欢聚的时光,时宜心底自是明白他的用意,目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了甜蜜的笑。 难得见谢辰露出笑容,凤俏哼了一声说:连你也笑我?然后调皮地在他眼前用手晃了晃,没成想谢辰不紧不慢地说:“凤姑娘何必多此一举?在下看不见,闻声可是灵得很。” 阁楼里又是笑声一片,时宜喜欢一家人在一起欢声笑语,感觉幸福就像绚烂烟花一样转瞬即逝,所以她很珍惜。 “眼下便要中秋了,师父让我们安排家宴。”而后走过去悄悄地跟凤俏说:“在中秋家宴上你不打算给军师一个惊喜?” 凤俏翘起丹唇问:“我能给他什么惊喜?难不成你还让我当众弹琴?那岂不是得吓坏全王府的人。” 时宜猜想萧晏当日肯定是打算做些什么,不然一连几日都不见身影,凤俏当然也要拿出诚意。所以她给了凤俏一个肯定的眼神,凤俏当即吓傻,心想这回完了! 周生辰在书房看书,侍卫前来禀报预定的涂林石榴送到了,他抿唇而笑,放了手中书,走到院子里挑了几颗又大又红的石榴,回了书房用白帕擦干净,轻轻地扒开石榴皮,开始一颗颗取下水晶般红透透的石榴籽。 萧晏自外进来,见周生辰这场面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殿下对王妃真是用心极致呀!” 周生辰看着满满一大碗石榴籽,拿白帕擦了擦手浅笑着回道:“怎么,没去看看凤俏练琴?” 萧晏抿嘴没回,伸手递出一封信:“周将军来信了,南萧书院遭朝中异党上奏,近日来连受排挤,恐是南萧皇帝在向殿下施压。” 周生辰收了信笺,知道萧晏指的是南萧皇帝想把公主嫁给的他的事情。面色并无太大变化,道:“也该让天行回来了。中秋过后,我和时宜便过去,这边军师定夺吧。”而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道:“距中秋也不过十日左右,去信让漼风和晓誉赶回来团聚吧,正巧军师当日是不是有事要说?” 周生辰探究地看着萧晏。萧晏点点头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殿下。好,我这就去。” 凤俏累了一日进屋就倒在了床上,她感觉这琴技练起来真比练兵累多了,这种累并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里上的累,越想这音律越是头疼,索性迷迷糊糊闭上眼睛便睡了过去。 敲门声响了三次她才醒过来,赖着身子有气无力地去开了门。萧晏见她一副散了骨头的样子,便拽着她往外走。 凤俏立马来了精神:“你干嘛?” “带你去军营散散心。”萧晏拽着她便朝马厩走去。凤俏知道去军营当夜回不来,一边被他拽着走一边喊:“我明日卯时还要给师父请安!” 萧晏笑了笑没有停住脚步,牵了匹马把凤俏抱上马背便飞奔而去。 凤俏第一次与萧晏共乘一马,被他环在怀里有些不自然。萧晏倒是惬意地很,脸往前一些侧过她的脸颊,凤俏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便轻咳了一下,觉得口干舌燥。她轻声问:“师父让我学礼数,我明日卯时请不了安怎么办?” 萧晏看了一下穿着女儿装的凤俏在自己怀里美丽动人的模样,竟温柔地嘴角上扬,凤俏见他片刻没有回答,便用胳膊肘部轻轻蹭了蹭萧晏的胳膊:“等你出主意呢!你怎么不说话?” 萧晏回过神来,想到那一碗红透透的石榴籽,笑了笑说:“他明日不希望你请安。” 凤俏狐疑的半天,萧晏也没给她解释,只是一甩马鞭,喊了声“驾”,两人扬长而去。 时宜回了房间见案几上摆着红透透的一碗石榴籽,心里顿时甜蜜无比。不止因为她喜欢和欣喜他的这份心意,还因为她知道石榴籽有多子多福的寓意。 周生辰自内殿走出来见时宜抿嘴俏皮地看着自己,眼睛又看了看案几上的石榴籽问:“你剥的?” 周生辰牵着时宜过来坐到案几旁坐下,道:“来,尝尝吧,今年刚收的涂林石榴。” 时宜巧笑着坐在那里不动,抿抿嘴眼睛打了个转嘟起了丹唇道:“我......累了。”然后一直看着周生辰的表情。 周生辰没有意会到时宜的意思,便沉了面色担心地问:“是不是凤俏太难教了?”之后他看看内殿的方向,又看看时宜接着说:“不然去歇息?” 时宜彻底被他打败了,轻笑了一声说:“我说我累了,是想让你喂我吃。” 周生辰看着她撒娇的样子释然而笑,盛了一勺石榴籽递到时宜嘴边,看她轻启丹唇略带笑意,享受着他的独宠,他心里幸福无比,心底不仅感叹:尊重、平等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心底的偏爱来的重要。 他一直看着她,期待她的反应,“怎样?”时宜点点头笑着环上他的脖子,道:“你剥的,都好吃。” 第五十八章 师父异常 萧晏在军营处理公务,凤俏心里总惦念着请安的事情,便一大早回了王府,可这都日上三竿了,箭场上却没有师父的踪影,叹了口气想去书房敲门,转念一想打进门也没见时宜,会不会没起床?昨夜军师如此笃定师父不想让我请安,我这会儿要是寻着去了,不会挨骂吧?一想还是算了,不如去琴房等。 穿过亭廊大老远便见花园里周生辰忙碌的身影,总感觉不太对劲,凤俏总算长了回脑子,感觉不对的时候就躲远点儿,便小心翼翼地转身绕着走。 谁知谢云迎面而来,还没走近便喊了一声:“凤将军这是刚从军营回来呀?” 凤俏气得直跺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周生辰朝这边走过来,看着一脸懵的凤俏,凤俏反应过来,立即给周生辰施请安礼。 没成想周生辰竟然浅笑着说:“起来吧。凤将军这请安礼学得不错。”而后便大步向前走去。 谢云和凤俏惊讶地对个眼神儿,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师父,今日没事儿吧?”凤俏惊讶地问谢云。谢云突然呵呵笑道:“铁树开花,心情好呀!”他往前推了推轮椅道:“走吧,今日师兄看你练琴。” 周生辰以为时宜还未起床,家臣送来早点,他自己特意端进了屋子,没成想时宜已梳洗完毕,正整理衣物。 时宜见他自外进来,特意过来接了一下手里的早点:“我来吧。” 周生辰已习惯了缠绵过后时宜会晚起,可今日她竟自己起来了,抿唇略低下颌浅笑着问:“怎么......今日这么早便起来了?” 时宜瞬间红了脸庞,娇羞地回道:“哪里早了?这都日上三竿了,再不起,恐要被师兄师姐笑话了。” 周生辰宠溺地笑了笑回道:“赶紧吃吧。凤俏学不会,你也不用急,懂些礼数便好。” 时宜喝了口粥回道:“我知道欲速则不达,可师姐等着给军师惊喜呢。她自己乐意学,我总不能负了她的心意。”时宜见周生辰一直看着自己,便问:“你不吃吗?” 周生辰浅笑道:“我已经吃过了。某人刚刚也说过这都日上三竿了。”两人相视而笑。 待时宜吃完,周生辰在怀里掏出一个金丝荷花纹香囊,时宜顿时欣喜地看着这鼓鼓囊囊地香囊,指着自己说:“给我哒?” 周生辰点点头,递给她道:“眼明囊。”时宜知道眼明囊里装的是百草叶初凝的露水,便问:“你采哒?” 周生辰浅笑点点头,他能看出时宜的欣喜,也能感觉到她心底的甜蜜。看着她巧笑的样子,内心无比满足。没成想时宜俏皮地道:“世人恐难想象,战功赫赫的小南辰王化身采露童子的样子吧?” 两人对“邓绍偶遇采露童子的故事”心知肚明,于是相视而笑,时宜摆了摆眼明囊,接着道:“那我可要去洗一洗眼睛啦。” 周生辰看着她满心欢喜的样子,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时宜到琴房,凤俏围着她打了个转,试图在她身上找出周生辰今日异常的原因,可时宜被她看得心虚,嘟嘴吞吐道:“我,我今日只是迟了些,师姐为何要这样打量我?” 凤俏立正身子,轻摇一下头问:“师妹,你今日没发现师父有什么不对吗?” 时宜心想没什么不对呀?难道是被师姐发现了什么?还没等回过神来,只听凤俏说:“师父今日竟然说我礼数学的不错!而且......而且还.......” 时宜略低下颌惊讶地看着凤俏,心想这到底怎么了? 凤俏甩了甩水袖,往琴前一坐道:“而且他今日怪怪的,一大早没出现在练箭场上,倒是在花园里摆弄了半日花草,你说奇怪不奇怪?” 时宜很快意识到周生辰早晨采露恐被师姐撞见了,心里顿时舒了口气,本来还以为师姐要盘问她今日来迟之事,幸好不是。而师兄谢云将一切看在眼里,嘴角露出若隐若无的笑意,恰巧被时宜看到了,时宜突然觉得脸红了,赶紧坐下来抚琴。 中秋前夕,漼风和晓誉回府,议事厅内满堂欢喜,漼风和时宜相见甚欢,过了欢喜劲儿后,漼风便开始仔细端详时宜,信中得知殿下为妹妹在府内举办了简单的成亲礼,可妹妹为何如今仍是姑娘装扮?心里正揣测万分,时宜便看出了哥哥的不解,于是道:“成亲那日我盘了头发,可他说待万事大定,会办一个堂堂正正的成亲礼,要我做堂堂正正的南辰王妃,要阿娘和哥哥都来见证,所以眼下我平日里还是姑娘装扮。” 漼风释然而笑,心想殿下还是为妹妹考虑的长远。此时漼风身旁的晓誉捂口反胃,议事厅里一众目光都被集中了过去。 第五十九章 王府喜事 师兄师妹一时间都聚集到了晓誉的院子里,心急如焚地等着府内大夫把脉。漼风和周生辰在外殿并肩而站,周生辰已在漼风掩饰不住的笑容里找到了答案。 周生辰喜上眉头,浅笑道:“恭喜漼将军啦。” 漼风不好意思地笑着回道:也恭喜殿下要做姑父了。 周生辰听到这个称呼一时间顿住了,回过神来才嘴角上扬,喜悦万分,点点头道:“也对。”他沉思片刻接着道:“寿阳就别让晓誉操心了,安排一个得力的副将去驻守。” 漼风连连点头表示听殿下的。两人片刻无语,周生辰示意漼风一起坐到案几前,他倒了一盏茶边递给他边问:“中州情况如何?” 漼风饮了口茶,收了笑容道:“刘子行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陛下年幼,朝中事务繁重,若有变故,恐一时难当大任。还请殿下早做定夺。”周生辰心中早有打算,但是时机未到也没再讲出口,只是点点头应了声。 他知道漼风还有话要说,可漼风一直不开口,他也不好直接做决定,便侧头看了看内殿,又浅低下颌探视着漼风,漼风这下似乎看出了周生辰的意思,立即道:“末将确实有话要说,晓誉有孕在身,本应家人照顾,殿下知道漼家礼数,若姑母前来照料恐晓誉更不自在。” 周生辰心想你总算说了,立即一副释然而笑的样子道:“你在中州公务繁忙,不如让晓誉留在王府休养,有时宜、凤俏陪着,不知漼将军可放心?” 漼风还未说完,时宜、凤俏便从内殿推着谢云出来,凤俏萌萌地插言:“我们几个陪着师姐倒是没问题,可我们谁都没有.......经验呀。”凤俏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漼风和周生辰看着凤俏的样子,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还是谢云替凤俏解了围:“府内有医师,我们只要让大师姐舒心即可。再说待临盆之时,漼将军定会将漼家姑母和稳婆都接过来的。” 凤俏朝谢云斜了一眼嘟囔着:“就你懂,整得自己跟成了亲似的。” 时宜知道晓誉怀孕之事本就欣喜万分,再看着师兄师姐像往常一样经常吵嘴的样子,更感觉像回到了刚入王府之时。 周生辰看着时宜喜笑颜开的样子,便知道她有话要说,浅低下颌看着她喊了一句:“时宜!”示意她该说的便说。 时宜巧笑着道:“我知道三哥要做父亲了,自然高兴,对师姐这样安排也并无不妥,可我觉得还是要问过师姐的意思之后,再做定夺,我想她会有自己的考量。” 周生辰点点头表示赞同时宜的安排,因为他同时想到如果是时宜怀有身孕,自己未必愿意她离开这么久。 翌日中秋,王府装扮的红红火火,来来往往的家臣都在为晚宴做准备。待齐聚一堂时,萧晏才御马而归,可他自进王府却没见凤俏的踪影,心里惦念着她是否近几日练琴苦了自己,带着疑虑进了宴会厅。见了漼风和晓誉,拱手表示恭喜:“听家臣说了,恭喜漼将军和宏将军了。” 一通寒暄过后,他还是放心不下,便问一旁的谢云:“为何不见凤将军?” 谢云小声调侃道:“军师是思念心切?还是有何要事?”谢云很少跟萧晏讲笑,可这样一说,倒让萧晏释然了。谢云呵呵地笑了两声接着又说:“府内今日难得请了南边的乐师,凤俏估摸着去安排了。毕竟近日王府有喜事,是不是军师也要添一喜?” 萧晏非常淡然地回道:“有劳谢将军提醒。” 这个中秋宴周生辰不晓得时宜安排了什么,因为他说了王府内她说了算。大家正面面相觑之时,只听时宜拍了拍手,家臣便将“长风”搬了过来,时宜琴声一起,几名乐师便开始合奏。 大家正被琴声代入佳境之时,只见一遮面红纱女子,碎步而入,长袖翩翩起舞,身姿曼妙宛若惊鸿,随着琴声急缓,素手婉转,裙飘流连,红纱女子眸子间仿佛有颗红色珍珠随之流光传神,大家瞬间看惊了神。 女子与时宜的琴技配合的天衣无缝,转瞬间她便舞到萧晏的案前,两只熟悉的大眼睛突然俏皮地冲着他眨了眨,萧晏抿嘴而笑,淡定的面色下一颗不淡定的心,被她撩拨得顿时起了波澜。 周生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低头浅笑不语,看了看时宜对了个眼神。随后时宜的琴声渐渐收拢,女子正巧端了酒杯盘踞中央收住舞姿。 凤俏摘了面纱,把在座的师兄师姐都惊掉了下巴,她起身向周生辰规规矩矩地施礼:“凤俏祝师父及王府的家人们,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周生辰嘴角上扬,笑得有些控制不住,心里不是惊奇凤俏的舞姿,而是惊奇时宜是怎样在这么短的时日内将凤俏教授成如此模样的。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赶紧说了句:“师父受了,起来吧。凤将军舞学得不错。”而后目光朝着萧晏而去。 萧晏见凤俏落座,便走到中央向周生辰施礼,将礼书奉上:“在下,自提亲之日起,便书信陈伯核对名下财产。今日特将礼书奉上求娶凤俏凤将军。还请殿下替在下做主。” 家臣接过萧晏的礼书,递到周生辰面前,周生辰打开后,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第六十章 中秋之夜 周生辰看着呈上来的礼书名录,越来越觉得萧晏对凤俏实属用心,可他明白若萧晏对凤俏不在意,也并非这些俗物所能左右的。 笑了笑对萧晏道:“军师的府邸可还满意?”这话一出,当即漼风晓誉谢云均面面相觑,都琢磨着凤俏要是搬出去了,这王府可就真成了虚设。周生辰知道一众弟子的想法应该和时宜相差无几,便做了一番解释。 萧晏点头表示:“殿下考虑的周全,在下十分满意,待凤将军看过,若无他意,便请殿下择个吉日,在下想尽快迎凤将军过门。”凤俏听此,脸红的和身上衣服的红色绸缎相差无几。 只听周生辰浅笑应声:“好。” 时宜听着周生辰问萧晏府邸的事情,一时间没琢磨过来,给他递了个疑问的眼神,他待大家满心欢喜享受家宴时,轻声跟她说:“朝廷的俸禄,军师一直没领,我便帮他存到至今,如今以这些俸禄打造一座府邸,也是应当的。” 时宜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萧晏的府邸是这些年的俸禄,但她明白仅凭俸禄打造一座凤阳府肯定是不够的,再三追问才知道周生辰让哥哥向朝廷申请了军师应得的奖励。 她突然感觉周生辰越来越懂得珍惜身边人,他曾被朝廷忌惮,从未向北陈提过任何要求,甚至将本应获得的一切均拒之门外。现如今他肯如此做,足以说明身边人对于他来说有多重要。 周生辰看着时宜陷入沉思中,便探究地问:“怎么?”之后没等时宜开口,便做了解释:“我只是想让萧晏在北陈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而已。” 时宜眼含理解地看着他点头而笑,因为她真得懂他所想。 家宴过后,凤俏、晓誉、时宜聚在晓誉的屋子里,三姐妹开始说悄悄话。晓誉看着时宜如今娇俏的模样,禁不住问:“小师妹,师父年纪大了,你不着急要个小世子?” 时宜一听红了脸,嘟嘴道:“师姐又说笑,师父左右大了我不到十岁,大了师姐也只两三岁,哪里年纪大了?” 晓誉和凤俏对了眼神,瞬间捂口而笑。时宜反应过来看着他们俩说:“你,你们取笑我!” 笑声中,晓誉话锋一转问:“对了,凤将军这一支惊鸿舞如此出色,怎么师姐这么多年都不知晓你还有如此功力?” 凤俏头一歪得意地看着晓誉,然后又随即摆了个姿势道:“好看嘛?” 晓誉和时宜笑着点头表示好看。而凤俏收回姿势立即叹了口气道:“指望我自学成才那是不可能了,还不是小师妹教的。” 晓誉吃惊的看着时宜,时宜还没来得及解释,敲门声便响起,家臣来报:“王妃,殿下说有事相商,还请您去一趟。” 时宜一走,晓誉和凤俏也散了。 时宜在书房里见到了周生辰,一脸紧张地问:“有何要事?需要我做什么?” 周生辰浅笑看着她:“是有人等不及了,我只是找个借口而已。既如此不如和我去趟军营。” 时宜知道军中将士也同样需要中秋团聚,心里想着以前这个时候周生辰都是在军中过得,理应出现在军营里,她笑着点点头。 月光下两人御马赏月而行,时宜看着明媚无比的月亮想到了嫦娥的故事,禁不住讲:“相传嫦娥是后羿的妻子,原名是恒鹅,但是后人忌惮提及皇室刘恒之姓,便改为了嫦娥。我在想,这位嫦娥娘娘是不是吃了西王母的不死药化为了仙子,才跑到月宫见了天蓬元帅?” 周生辰听她说起这些,便浅笑着一下问:“过去我不在王府,你便是如此看书的?” 话还未完,只见一抹红色在眼前迅速飘过,周生辰和时宜看着御马远去的背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凤俏红衣裙摆随风飘扬,被环在萧晏怀中的她,显得娇媚无比,萧晏温热的气息在她脸庞传来:“你,你还是把面纱遮上吧!” 凤俏惊奇地一歪头问:“为什么?” 萧晏口干舌燥地抿了抿唇,声音已变得沙哑:“让你遮,你便遮!” 凤俏第一次听萧晏如此说话,只好撇了下嘴,将面纱遮了起来。 萧晏轻咳了一下又讲:“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这种衣服不许穿,还有今天的舞以后也不许跳了!” 凤俏一听便一脸狐疑地问:“为什么?不好看吗?我可是辛辛苦苦练了许久。” 凤俏这一反问倒好,彻底激起了萧晏的脾气,他环着她在马背上旋即起身,红色飘扬而起,面纱随风不翼而飞,两人旋转滚落在野外的草地上,萧晏看着她娇俏无比的红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第六十一章 屋顶情话 凤俏顿时睁大了眼睛,而后感觉到萧晏的气息渐渐变的温柔,便情不自禁地环住他脖子的手紧了紧,合上了眼睛。 片刻后,凤俏推开他,两人仰天躺在草地上,月亮给草地披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萧晏牵着凤俏的手,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弧度。 凤俏此时有些娇羞的小女儿态,她乖乖地不语,任由他牵着,看着天空中一轮圆圆的明月。突然她眼球机灵地一转指着月亮问:“你说玉兔精会不会在月宫也成双成对的?” 萧晏听此嘴角的弧度更浓了,便侧过身来一手托着头部,看着凤俏在月光下娇媚的样子说:“玉兔精我不知道,可眼下的女妖精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凤俏立即握起小拳头朝萧晏的胸膛打过去,喊着:“说谁是妖......”谁知话没说完便被萧晏把小拳头握了过去,他附身再次吻了她。 浓烈的缠绵过后,萧晏恢复了平静,他跟凤俏解释了关于他的一切,讲了陈伯的来历,讲了他与他母妃的过往。 这一日,周生辰练箭场刚进书房,便见时宜心事重重地坐在那里,周生辰便探究地看着她。她伸手将信笺递给他,他见此便知时宜收拾东西想必看了天行在南萧的来信。然后浅笑道:“这有什么好忧心的?” 时宜嘟嘴抿唇,而后看着周生辰,还是落落大方地道:“话虽如此,可我还是担心。” 周生辰知道她担心的不是南萧公主,担心的是南萧皇帝对书院的施压。他浅笑了一下耐心地哄劝道:“过两日我过去处理一下便好。”他看着时宜闷闷不乐地表情又接着问:“担心我?” 时宜委屈地道:“你要自己过去?我要陪着你。” 周生辰不想她见了南萧公主而烦心,便以晓誉在府中休养,凤俏大婚在即,王府需要王妃定夺为由,劝她留在府内。时宜心想周生辰说的也并无道理,便勉强应了下来。 第二日夜里,晓誉没有找到师父和时宜,还在纳闷他们去了哪里,心想时宜之前的院子自成亲后便空了出来,他们没理由去那儿,可整个王府找遍了也没找到。她叹了口气心想算了,只是想找人说说话而已,便穿过庭廊散散步。 周生辰与时宜并肩坐在屋顶上,秋后的夜里有些许微凉,时宜倒了两碗酒一杯递给周生辰,一杯自己端起来,对着他抿嘴一笑说:“师父第一次送我去中州时也是在屋顶饮酒相送,明日你独自去南萧,今日时宜也饮酒相送。” 周生辰一脸宠溺地浅笑,看着她说:“拉我上屋顶就为这个?”眼神再次探究时宜的表情。 这是成亲以来他们第一次要分开,时宜一脸不舍,嘟嘴抿唇,眼睛里有些许小湿润。可有些事情该解决是必须要解决的,她心里明白得很。 周生辰哄劝道:“我答应你,尽快回来。”他不想多说,怕说多了做不到反而让她失望。 时宜瞬时点点头露出浅浅的笑。杯酒过后,时宜渐渐不再如同往日大家闺秀般的拘谨,她说:“周生辰,若你见了南萧公主,不许多看她一眼。” 周生辰浅笑点头道:“嗯。” “周生辰,你到了南萧千万别告诉四月,我抢了她的将军。”时宜与周生辰再干了一杯酒。 周生辰浅笑点头道:“嗯。” “周生辰,你到了南萧千万要记住要想我。”时宜紧接着又问。 周生辰浅笑点头道:“嗯。” 一杯一杯过后,时宜开始躺在周生辰的怀里跟他说话,她轻轻地抚摸他的鼻梁,抚摸他的唇。她说:“周生辰,你除了''嗯'',还会说别的吗?” 一阵秋风吹过,时宜的青色裙摆飘飘扬扬,几缕发丝遮盖了她的脸庞,周生辰帮她捋了捋,笑道:“我会想你。” 时宜在他怀里开心的笑了起来,笑得无比灿烂,看着他的明眸里闪动着她的影子,她的心里仿佛填满了他们之间的种种,再也盛不下其他的任何人和事,像是回到了汶城山间的那座竹屋里,只有他和她,只有两个人享受着天与地。 还是秋风扫落叶的声音,让他回了神。他微微扬头看了一眼天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便说:“貌似我还低估了你的教学能力。” 时宜一听,猛地坐了起来,她对周生辰问及她教师姐跳舞的事情有些小怕。可周生辰看着她的反应,便浅笑着问:“怎么,过去我不在王府,你除了读书和射箭,貌似还学了跳舞,这次我出府,是不是还要学些其他的?” 时宜听出了他有所指,谁让自己偷偷读了《子夜吴歌》,谁让自己偷偷学了惊鸿舞,谁让自己还......她看着他期待的表情竟渐渐笑了,她环上他的脖子,轻轻吻了他的脸颊,周生辰一时间被她的举动弄得心跳加速,而她只说了句:“我喝多了,你......你抱我下去吧!” 第六十二章 道别礼 周生辰知道时宜诚心逃避,也没多说,便浅笑着拍了拍搂着自己脖子的时宜,打横将她抱起,一个旋转回身便下了屋顶。 而这一幕正巧被散步的晓誉看了个满眼。晓誉看着师父和时宜浓情蜜意的样子,禁不住笑容满面。心想小师妹每次懒了、累了都是被师父这样抱回去的,难道女子这样娇萌一些会更让男子倾慕?情不自禁地学了一下凤俏跳舞时的姿势,之后自己觉得太可笑了,便摇摇头而去。 时宜依偎在他肩膀笑而不语,周生辰看着她的样子也宠溺的笑着。突然她说:“今日我想歇在这里。” 周生辰心想这里也算时宜在王府的闺房,她一直很喜欢这里,便浅笑着点点头回复:“好,那便歇在这里。” 周生辰拿了巾帕给她擦洗,躺在床上的时宜立即坐了起来笑了笑说:“我没喝多,我自己来!” 周生辰并没有让时宜自己来,而是一边给她擦着手一边笑道:“我知道。”时宜突然惊讶地问:“你知道,为何不拆穿我?” 周生辰坐在床前凳上边给她擦手便笑道:“你正高兴呢,为何要拆穿你?” 时宜抿嘴乖巧地“哦”了一声,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周生辰看着她乖巧绚烂的笑颜一时间晃了神儿,时宜问:“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周生辰不知何时起深陷在她这般笑颜里,或许是第一次带她在城墙见王军时,或许是是第一次在屋顶送捷报时,或许是在军营喝花椒酒时,或许是第一次白马寺陪她烧香时......他回过神来看时宜正向前略低着头看他,他笑着道:“没什么!” 时宜抿嘴看着他说:“我还是担心南萧皇帝会对你不利。” 周生辰心里何尝不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他只是不想让时宜陷入危险境地而已。可他面色淡定的很,仍笑着跟时宜说:“睡吧,我去书房见过军师,一会儿便回。” 时宜又怎不懂他的心思?浅笑着点点头道:“嗯,我等你回来。” 已经起身的周生辰点头看着她道:“好。” 萧晏在周生辰的书房里已喝了两盏茶,终于看到周生辰归来,便抿了一口茶,放了茶杯,对着周生辰点头施礼道:“殿下在与王妃话别?” 周生辰笑了笑没回答,在萧晏对面坐下来说:“军师过来是想谈谈南萧的事情?” 萧晏抿嘴而笑:“殿下身赴南萧本就是危险之事,在下怎能不担心?” 两人对了眼神,都心知肚明南萧皇帝的算盘。 萧晏接着又道:“不带王妃在身边,可是怕南萧皇帝对她不利?他本是我称之为二十余年的父皇,我很了解他,他会想法设法把庆欣推向你,殿下既要一心想留辰时书院,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周生辰点点头说:“萧晏,书院是时宜一直以来的愿望,而且确实有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需要一个安身之地。我想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萧晏眼睛里充满了敬佩,同时也感受到了周生辰的决心。他接着道:“我定帅王军在江边驻守,随时接应殿下,若有动向,萧晏定会过江。” 周生辰抿嘴举杯:“来,以茶代酒。” 萧晏举杯两人一饮而尽。知己之间从不言谢,他们就是那种过命的知己,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便知道对方的想法。萧晏吞吐间又道:“庆欣......其实并不坏,只是娇惯成性而已,殿下.......” 周生辰看出萧晏想让他不要伤害这个所谓的南萧公主,便带着探究的表情问:“军师看来和这个南萧公主还有些过往。” “哪里,只是幼时淘气常利用她做挡箭牌,便当我这个不是兄长的兄长,偿还恩情吧!” 周生辰释然而笑。萧晏不想再过多打扰周生辰和时宜的时间,便起身而回。 时宜在等待周生辰的时间里换了红妆,轻步荷花池央的平台上,在洒满月光的一片白色荷花间翩翩起舞,这是她送给他的道别礼,她心里懂,他是在护她,爱她,可她能做的只是让他无后顾之忧,因为他的心一直系在百姓身上,哪怕不是北陈百姓,他也从未曾轻慢过任何一个需要他的人。 周生辰远远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不止是赞美,而是觉得过去那么多年留她自己在府内,她究竟是如何过的,在她想念自己的日子里到底经历了多少苦涩。 他跃身而起,步入平台上,背后的手朝时宜伸过来,时宜的巧笑在月光下显得尤其明媚,他拽她起身,抱她回屋里。 两人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紧紧拥抱在一起,忘我缠绵,相融相和,之后她躺在他怀里,明显两人刻意避开了分离之事,谁都不提南萧险境,时宜说:“不如背《上林赋》给我听?” “......若夫青琴、宓妃之徒,绝殊离俗,妖冶娴都,靓妆刻饰,便嬛绰约,柔桡嫚嫚,妩媚纤弱。曳独茧之褕绁,眇阎易以恤削,便姗嫳屑,与俗殊服,芬芳沤郁,酷烈淑郁;皓齿粲烂,宜笑的皪;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第六十三章 过江 周生辰与桓愈江边而立,桓愈没像往常那般调侃,一本正经的面容下,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而周生辰面色并无任何变化,他知道桓愈是担心自己,便淡定地道:“桓先生来接船怎么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 桓愈摇了摇头道:“也只有你身置险境还能如此淡定自若。” 周生辰没有回答,只是浅浅地笑了笑。两人并肩而行。桓愈问:“你为何不让漼姑娘陪在身边,那样皇帝必会考量一番。”说话间两人顿住脚步,他看了看周生辰,而后又道:“也对,以你的性格,怎会将心爱之人置身其中,何况还是险境。” 周生辰不想时宜再次经历生死之事,便岔开了话题:“书院怎样?” 桓愈跟他讲了辰时书院开办以来接入的南萧流民学子,也有北陈逃难而来的孩子们,其中不乏周生辰遣人护送的。天行带着他们劳作,桓愈偶尔前去讲学。 他顿了顿说:“陛下有心拨资助款,可朝中丞相受刘长善一党谄媚,以辰时书院来历不明,实则办学,暗中却盘踞势力,怕对南萧不利,让陛下打消了拨款的念头,而且开始处处限制。但在百姓口中,你边农边学的书院却是美名在外呀。” 周生辰笑了笑说:“走,去看看吧!” 萧晏与凤俏同样江岸而立,却是江的这头望着江的那头。两人片刻无语,凤俏小脸侧过去往他身前一探问:“你说,你那个南萧的妹妹会不会真看上师父?” 萧晏身子直直地未动,垂眼看着凑过来的两只大眼睛轻笑了一下道:“凤将军想这些,倒不如想想成亲之日带什么首饰?” 凤俏立即翻了脸嘟嘴道:“军师怎能这样?师父身赴南萧,你却让我想着自己成亲之事。”说话间扭过头哼了一声。 而萧晏看到她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又看了看身后的王军,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心想这哪里是领军打仗的将军,这分明是和自己耍小性子的那个小妖精。便向前一步站在她身后,脸侧过来道:“凤将军,你现在可是带兵打仗的将军。” 凤俏一听这话立即反应过来后方还有数千双眼睛盯着呢!立即轻咳了一声回道:“本姑娘本来也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不劳军师费心。”然后立即走到后方的军队前去整队。 萧晏看着她的样子不自觉得嘴角上扬,而后又站直身子看了看江的对岸,只见送周生辰的那个船家回来了,便迎了上来。 “船家,殿下可平安上岸?”萧晏这边问着,凤俏转身也跑了过来。 渡人的船家还是之前那位老船家,他立即心怀感激地道:“草民必须让殿下安全上岸,将军这是殿下让草民带给您的。”船家将周生辰的手书递给萧晏。 萧晏谢过船家后,便看了看信。周生辰让他们两日后若无其他动静,撤军回府等待消息。 周生辰不想时宜相送,时宜只是在藏书楼看着他的背影而去,自己缓过神来便在书楼里翻阅古籍,开始将他离开之后,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想他,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一一记载。 她感觉又回到了之前每日盼着、等着的日子,她不觉得心空了,只觉得世上有周生辰在,自己的心永远都满满的,哪怕只有想念和等待。 晓誉很少来藏书楼,她知道师父出行,时宜想必会担心,便寻到了此处。 “师姐,你怎么来这里了。我还说待会儿过去陪你呢!”时宜笑着起身扶晓誉过来坐下。 晓誉道:“我是个将军,哪里有那么娇气。”晓誉拿出一个小小的储物盒,递给时宜道:“师父临行前嘱咐我,等他走了,让我再给你。” 时宜心想有什么东西还不直接给,还要通过师姐,晓誉又接着说:“师父让你一个人的时候看。也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不许我们看,竟还上了锁。” 突然一顿,她想起来又说:“师父说钥匙他放在了你知道的地方,让你自己找。” 时宜顿时惊讶到,片刻后又释然而笑。心底对周生辰怕她一个人无趣的小心思还真是欣喜的很。 江边一轮明月皎洁无比,萧晏沉浸在这月明十分的景色当中,脑子里莫名得出现了凤俏那日一袭红衣娇俏明媚的样子。谁知正巧凤俏拿着一支树杈在背后捅了捅他,萧晏一转身,凤俏歪着脑袋问:“你在想什么呢?” 本来凤俏只是见他半天不语,想问一下,没想到萧晏的样子却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咦”了一声,扔了树杈,向前一步问:“军师你脸怎么红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脸红呢!” 萧晏哪里经得起她盘问,便扭头顺着江边走,凤俏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六十四章 两相思 凤俏百无聊赖地在江边踢着石子,谢辰坐在后方的石头上笑了笑,心想能让军师脸红的肯定是春花秋月之事,只可惜以凤将军的性子,应该不会反应过来吧! 凤俏转身看到谢辰一副笑脸便想过去逗逗他:“你说,师父不会有危险吧?你要不要卜一卦?” 谢辰不紧不慢地回道:“早就卜过了,殿下定会逢凶化吉。我看倒不如为凤将军卜一卦吧?” 凤俏一下子来了精神儿,心想谢辰今日有些不对,怎会主动要为我卜卦?她单脚踩着一旁的石头,一只胳膊架在腿上,脖子一歪,头向前一探,仔细观察谢辰。 而谢辰明显感觉到了凤俏的举动,主动告知她近期无婚卦象。谁知凤俏还没反驳谢辰,就听见走近的萧晏道:“这卦象准,凤将军赶紧遣人将谢挂师送回军营吧!” 凤俏一见萧晏回来了,还端了些果子,踩在石头上的脚立即下来,站直了身子笑着拍了拍手道:“哼,本将军明白得很,师父去了南萧,我自然近期不可能成婚。”她又弯腰得意地朝他示意:“怎样?挂师是吃了果子再回去,还是现在回去?” 谢辰只能摇摇头起身,叹了口气道:“凤将军都夫唱妇随啦,还是送在下回军营吧!”他伸手往前摸了两下,试图找到路。 凤俏和萧晏对视浅笑,然后命人将谢辰送了回去。 周生辰和天行刚回书房,成喜便奉上了热茶,平日里成喜是不进书房的,只不过得知今日殿下回来,她生怕庆欣捣乱,便前来替时宜看看情况。 周生辰和天行见了成喜都愣了一下,因为这个规矩他们都知道,但天行见周生辰只是浅笑不语,便也没在意。成喜奉了茶也不下去,便站在了一旁。 庆欣听说周先生回来了,便不管已经卸了半截的妆容,立即站起来匆匆出了屋子,嘴里喊着:“我倒要看看让本公主等了大半年没见着面的周先生到底是个什么鬼?” 不管后面的婢女怎么喊,她都不理会。横冲直闯进了周生辰的书房。书房内正襟危坐于案几旁的男人不怒、不喜、不说话、不看她,只是在那里端着茶杯吹吹茶水,她竟感觉到了一股寒气,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天行和庆欣大半年相处下来,知道了她的脾性,看着她目前凌乱不堪的样子走过来说:“身为学院弟子,怎可梳妆不整便见人?罚抄《诫子书》100遍,还不退下!” 庆欣听天行如此呵斥自己,便眼含泪水觉得委屈,气鼓鼓地转头就跑掉了。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周生辰反而漏出了浅笑。 天行过来施礼请罪:“弟子打理书院,将书院学子教授的如此不懂规矩,还望师父原谅。” 周生辰问及为何其他弟子都搬去了书院,而庆欣还住在周府,天行顿了顿,脸色有些微红,说:“师父,那怎么也是南萧公主,弟子怕安排不慎得罪了南萧。” 周生辰心想留在周府倒是正巧给了萧老头机会,便笑了笑说:“天行,师父倒认为你教导的很好,不如以后公主的事情你就全权负责吧!” 天行听此有些吃惊,莫名其妙地看着周生辰结结巴巴地“哦”了一声。成喜见此倒是高兴,施礼便退下了。 藏书楼里灯光微黄,时宜穿梭在书架里找那卷《上林赋》,最终在卷书里找了把小钥匙,她欣喜地打开木匣子,只见里面存着一只用枫木雕刻的戒指,看上去非常精致,她拿出来看了看上面竟然还有一行小字:吾悦十一。 再看盒子里竟然还有一小块锦布,她拿起来打开篆体小字展现在眼前: 谜面:久别重逢。 在王府内找到谜底,会有惊喜。 时宜嘴角上扬,没想到他会跟自己玩起了猜谜,心底无限的甜蜜涌上心头,他左右不过是怕她在没有他的日子里无聊罢了。 时宜戴上了戒指举着手自己左右端详,后来翻阅了典籍她才发现在前秦时期枫木传情已有了相思之意。 周生辰夜里歇在了时宜的院子里,他坐在床边,在怀里掏出白帕,打开后将同样一枚枫木戒指带在了手上,之后浅笑起来。 凤俏与萧晏在石头上并肩而坐,凤俏一边吃着果子,一边碎碎念。张口闭口问南萧公主,萧晏无奈便说着他和庆欣幼时的事情。最终凤俏问:“那她漂亮不漂亮?” 萧晏看着她尽在咫尺的脸庞上带着好奇的表情,他便回了句:“漂亮!” 她又问:“比师妹呢?” 萧晏皱皱眉头道:“放心,在你师父眼里,漼家小娘子无人能及。” 凤俏点点头又问:“那她有我漂亮吗?” 萧晏这次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久好久,最终轻轻吻了她的额头,道:“在我心里,凤将军无人能及。” 凤俏抿嘴不好意思地露出了巧笑,这是萧晏第一次见她如此般的笑容,他浅笑着伸手将她拥在怀里,嘴角上扬的脸庞轻轻柔和着她的头发。 突然一声爽朗的大笑响起,萧晏和凤俏立即分开直立而坐。 第六十五章 谈判 平秦王看着萧晏和凤俏你侬我侬的样子,心里甚是高兴。凤俏和萧晏立即迎上来,凤俏问:“平秦王,你怎么来了?” 平秦王眼眉一挑冲着凤俏说:“我义弟身赴险境,我怎么就不能来啦!” 萧晏赶紧抢了凤俏的话,直接圆场道:“平秦王来的正是时候,殿下刚过江,想必这一两日南萧皇帝已得到消息,以在下对他们的了解,定会面谈。” 平秦王心想萧晏是最了解南萧皇帝的人,南萧皇帝打什么算盘已路人皆知,这时候见面稍有不慎便是危险重重,那本王是不是要过江一趟呀,心里还在思索,便听萧晏说:“殿下没传来消息,我们不必过江,以免打草惊蛇。” 凤俏看着平秦王担心的表情,立即解释道:“师父有吩咐,让我们两日内无消息暂时撤军。” 平秦王听此便知周生辰心里有底,便稍稍缓解了面容道:“也好。”之后眼神在萧晏和凤俏之间盘旋一下后,单手掐腰,胸膛直挺,眼睛笑眯眯地说:“今夜本王守着,你俩继续去说说悄悄话,本王看着开心。” 顿时萧晏和凤俏脸红的像江上的月亮,萧晏见凤俏更为不好意思,便轻咳了一声,立即转身对着凤俏说:“凤将军不是说硕州守城将军来信,那我们去商议一下吧。” 凤俏狐疑地发出一声:“嗯?”而后见萧晏立即迈步就走,她马上紧跟着追了出去。 时宜心里念着谜面“久别重逢”,想着谜底便是草药“一见喜”,可王府内在哪里才能找到“一见喜”呢?一大清早她便想去找府内的医师,可穿过亭廊之时,想到以周生辰的脾气秉性必不会让自己找医师这么简单。 左右思量便想起了师姐练琴时曾说过师父那日特奇怪,她嘴角渐渐上扬,立即朝花园里跑去。本以为他那日只是采些露水做了“眼明囊”,没想到竟还种了“一见喜”,看来他早就做好了自己去南萧的准备。 她见“一见喜”绿油油的叶子中间有闪闪发光的东西,好奇地拨开一看,原来是下面有一对叶子上竟用银粉写着“辰时”。她再一看叶子下面竟盖着一小片织锦布帛,她禁不住好奇便拿起来打开看。仍是几行篆体小字展现在眼前: 秋风入窗里,罗帐起飘飏。 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 时宜读着这《子夜四时歌》中的《秋风入窗里》禁不住脸有些红润。 而后她见布帛背面仍有几行小字: 谜面:两个少女。 谜底要在两日内找到。 时宜脸还红着,脑子已经开始思索谜底。 此时晓誉和谢云在亭廊里看着奇怪的时宜颇为好奇。晓誉禁不住喊了句:“师妹,你大清早蹲在园子里做什么?” 时宜立即将布帛藏进了水袖中,站起来转身不好意思地道:“我昨夜睡不着,今晨起得早了些,便过来整理些花花草草。” 谢云和晓誉对了眼神,心里都明白周生辰不在,时宜最担心,睡不着也正常。谢云喊道:“府里来了贵客,等着师妹呢!” 时宜惊奇地看着谢云和晓誉,晓誉笑着说:“平秦王妃来了,走吧!” 时宜恢复了落落大方得笑容道:“好!” 周生辰与南萧皇帝对坐在案几前,南萧皇帝老谋深算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胜券在握的笑,这么对坐着喝了盏茶,两人都不语,外面的天行和桓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周生辰依然温润浅笑,两人仿佛在磨性子,最终南萧皇帝憋不住了,哐当一声撂了茶杯,面色紧了紧道:“周生辰,老夫几次上门是看得起你,而且朕将最宠爱的公主许配给你,你还想怎样?” 周生辰浅笑道:“在下如今只不过一介书生,且已有良配,陛下何必强人所难?”说话间他不看他,只是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水。 “周生辰你不要跟老夫卖官司,北陈看似刘子行执政,实则大权都在你手,老夫如此安排,也只不过以求两国相帮友好,你何必迟迟不应呢?且苦了我儿在此一心等候。”南萧皇帝一再话语相逼。 周生辰收了面色道:“既如此本王也实不相瞒,陛下左右不过为两国友好考虑,北陈与公主年龄相当的王侯将相比比皆是,并非本王不可不是吗?” 说话间谁知庆欣公主闯了进来,她的鲁莽成功引来了两位王者寒冷的目光,南萧皇帝瞬间感觉面子丢了一地,他觉得自己的女儿,竟然如此不懂礼数,让周生辰正巧抓住把柄拒绝。便言辞狠厉地教训了庆欣:“成何体统,大半年在书院,竟学的如此模样?” 周生辰低头浅笑,心想这老家伙竟然如此算计,扣以书院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庆欣一心想着不愿与如此寒冷之人共度余生,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于是她施礼后,鼓起勇气说了真心话:“父王,我觉得周先生说得对,北陈王侯将相有的是,而且知冷暖疼人的也多的是,他不愿意,本公主还不乐意嫁呢!” 南萧皇帝大怒,气得脸都红了,拿起茶杯冲着庆欣扔了过去。门外的天行和桓愈对了个眼神儿,竟笑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 南萧风云起 桓愈欠腰双手抱拳看着萧老头儿黑着脸气冲冲而去,赶紧立直身子进了周生辰的书房,兴冲冲地问周生辰:“你是如何做到让萧老头儿七窍生烟哒?看他刚刚出去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北陈打过江来啦!” 周生辰浅笑着给桓愈倒了盏茶,说:“没有野心的帝王不是好帝王,可野心太大也要有足够的实力。以南萧现在的情况,想开疆扩土难免有些吃力。” 桓愈收了笑一本正经地看着周生辰道:“你是说萧老头儿将公主许配给你打得从来都不是邦国的主意?” 周生辰抬头看了一眼桓愈,两人深吸一口气,桓愈摇摇头道:“确实吃力了。南萧恐后继无人呀,太子愚昧不可教,难当大任。难怪萧老头儿一直思念二皇子。” “所以与北陈联姻也未必是坏事。或许确实可起到邦国作用。”周生辰放了茶盏说道。 桓愈本来还端着茶盏吹了吹茶水,听此立马抬头看向周生辰:“你别告诉我,你要负了漼姑娘?” 周生辰立马紧了面色,不开心地瞪了桓愈一眼,而桓愈立即笑了:“我就说不可能吧,你怎会是那负心之人?”桓愈继续朝着茶盏吹了吹,接着问:“你到底如何打算的?” 周生辰立即发现天行自萧老头儿走后竟没有回来,便往外瞅了瞅。桓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即反应过来,这周将军...... 天行见庆欣含泪而去,便跟到了亭廊里,只是站在后方默默地看着她,而当庆欣转身见到他时,天行温暖的笑容瞬间让她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天行道:“好啦,既无事,便回去吧。” 天行的话很简单,但庆欣却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她觉得只有关心她的人才会在乎自己是否会出事儿。可庆欣回到屋里左右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被宫里太监接回了宫中。 平秦王已回军营,凤俏和萧晏仍在江边等消息,此时渡人的船家过来拜见:“对岸一王军装扮的侍卫让老农传话给将军,说殿下让军师一人过江到书院相见。还交代王军不必过江。” 萧晏和凤俏对了个眼神,感觉哪里不对。凤俏问:“可有书信?” 船家摇摇头表示没有。萧晏心想若是周生辰有消息传来,必会书信相见,怎会让家臣在南萧境地王军装扮。 凤俏恐师父有难,便一脸惊恐地看着萧晏。萧晏面色紧了紧说:“不必惊慌,我过江看看便是。” 凤俏觉得事情蹊跷,怎会让萧晏一人前行,必要跟着。而萧晏看了看她说:“这边一旦有消息还需要你来定夺,凤将军还是不要去了。” 凤俏转身安排王军一切听命于平秦王,而后不理萧晏便上了船。萧晏见状只能摇了摇头,不再多语,随即也上了船。 行至江岸,一片黑压压的蒙面人围了过来,萧晏和凤俏背靠背,压迫而来的敌军眼含杀机,一提刀蒙面人朝着萧晏奋力出击,萧晏一个侧身抓住其胳膊,向后弯去,一脚蹬在他的后背上,后面齐刷刷的蒙面人一拥而上。 萧晏在围堵中拼命厮杀,而转身正见一蒙面人朝着凤俏的后背而去,他立即向前将其踢滚在地,可就在他们将要冲出突围之时,一蒙面人拉弓射箭冲着萧晏而来,凤俏想都没想便挡了过去,还好萧晏发现及时将她抱在怀里旋即一转,胳膊挡住了箭支,凤俏发现他已受伤,两人互看一眼,便决定向岸边跑。 船家一看萧晏和凤俏被追杀,便立即想招呼他们赶紧上船,可怎么也靠近不得,凤俏大喊:“快走呀,赶紧回去禀报。” 蒙面人追到岸边之时,没成想对面迎来另一支队伍,直接射箭朝着蒙面人而去。蒙面人一看形势不好,便纷纷退下。而这边的侍卫向萧晏行了个礼道:“见过二皇子,二皇子受伤了,还请跟在下回宫修养。” 萧晏脸色已经苍白,凤俏搀扶着他,看了他一眼,等着他来决定。他已看出这是南萧皇帝的暗卫,虚弱得说了句:“去周府。”便晕了过去。 南萧皇帝气冲冲地跑到太子宫里,不管桓愈还在为其上课,面色惊恐的太子见情况不妙,一声“父皇”还没喊出口,便迎来了使尽全力的一大巴掌。 “你个畜生!自今日起闭门思过吧!不许出东宫半步。”萧老头儿冲着嘴角带血的太子训斥一番转头而去。处事不惊的桓愈,看着发生的一切便知这皇后和太子不知又作了什么妖。 周生辰、凤俏、天行都在屋里等着医师的诊断,凤俏两只眼睛红红地,明显刚哭过。周生辰看了天行一眼,天行便点头而去,片刻后他弄了些吃食劝说凤俏先吃些东西。 周生辰见医师已经清理完萧晏的伤口,便问:“可是箭支上有毒?” 医师跪地回复:“殿下,此毒是致命的见血封喉,好在救治及时,不然军师已没命了。在下已为其清理了伤口,用了上等的清毒药膏,但还是怕有残留毒素侵入血液,若三日不醒......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凤俏一听哪里还吃得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周生辰心里知道不会是南萧皇帝要他的命,定是有人其中作祟,便吩咐天行去查,还未等天行出门,便听萧老头儿在外喊着:“晏儿,我的晏儿呀......” 第六十七章 家的感觉 她伤心欲绝,赌气冲他大喊:你不醒来我就改嫁! 正文: 周生辰和天行出了屋子,只见满脸担忧的南萧皇帝着急忙慌地向周生辰投来祈求的眼神,周生辰一脸拒之门外的表情,让他望而却步。 “周生辰,老夫今日只作为一名父亲,想看看自己的儿子。难道你也要拒绝吗?”南萧皇帝咬牙切齿地道。 周生辰心想既只是名父亲,便无心皇权施压,直接告知:“萧老先生请回吧,此处并无你要见之人。天行送客。” 萧老头儿顿时怒目相视,紧绷着的面色缓缓地松懈下来,心想终归是自己急了些,也没成想原来周生辰竟可为萧晏想得如此周到,现在自己见萧晏,无疑是将他推向万丈深渊,舒了口气道:“那便有劳周先生了,告辞。” 天行送走了南萧皇帝之后便去做事情调查。周生辰回到屋子里成喜在照顾凤俏吃东西,他没在多说,便在外殿坐了下来。 百姓扮相的平秦王进了周府,见了周生辰告知,已有三万王军过江,驻扎在江陵城外。平秦王进屋看了看凤俏和萧晏,叹了口气,又回到了外殿。之后两人商议过后,便开始了行动。 凤俏实在吃不下,坐在床边看着萧晏,哭的时间长了,便给自己打气,擦了擦泪水说:“萧晏,我不要你醒过来看见我这么丑的样子。我一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你醒来我要白白胖胖地,省得你嘲笑我为你难过。”强颜欢笑的她,说不哭,可泪水还止不住往下流。 凤俏整夜守着萧晏,见他唇干了便给他以水润一下,见他额头出汗,便帮他擦一擦,给他喂药,他吃不下,便以唇相送.......她就这样寸步不离的守着,她生怕一离开,他醒过来见不到自己。 时宜好不容易在屋顶找到了谜底“二妙散”,打开二妙散下的紫色锦囊,里面仍是一首小诗: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而下面仍有谜面和谜底要求,只不过这次他多写了一行:归十归时,相见之时。时宜突然明白过来他以十种草药做了谜底,也就是待她按要求找齐了这十种草药,便是他的归期。可待她站在屋顶望着月光渐渐被乌云吞没之时,一颗不安的心开始慢慢收紧,她下了屋顶匆匆跑来找谢云和晓誉。 “师姐,师兄,江边可有消息?”时宜一脸担忧的问。谢云和晓誉将情况如实跟时宜说明后,时宜更是忧心,便决定要去青龙寺祈福。 第三日亥时了,夜深人静的,周生辰和医师一直在外殿等,里面的凤俏抓着萧晏的手说:“你真得忍心看我这么伤心吗?你忘了你都跟师父提过亲了,我还没嫁呢,你怎能这样对我?” 眼睛红红的她大概泪已经流干了,委屈地抓着萧晏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庞,开始还很温柔地求求他醒来,可最终气不过便说了句:“这都第三日亥时了,你再不醒来,我就找师父给我另谋亲事了!” 她急得有点跺脚儿,后面进来的周生辰看着她的举动甚是心疼。凤俏转头看了一眼周生辰,委屈地流着泪喊着:“师父,他还不醒,我该怎么办?” 而后她又看着萧晏再次赌气的说:“你还不醒,你看师父都答应了,你再不醒,便把我许配给别人啦!” 正当她泣不成声之时,发现他的手在自己手中动了动,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立即擦擦眼泪,再次看了看他的手,再次喊着他的名字晃了晃他。 虚弱的他终于动了动唇,周生辰见此,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便转身去喊医师。而凤俏抱着萧晏,只听他虚弱的说:“我还没死呢,你给我改一个试试?” 凤俏喜极而泣,抹抹泪说:“不改,不改,只要你好好的,我陪你一辈子!” 萧晏没有太大力气,看着凤俏为自己担心的样子,心头快碎了,伸手想替她擦擦泪水,正巧周生辰带医师进来,医师喊着:“军师,你胳膊上还有伤呢,不要乱动。”医师手疾眼快地将萧晏好不容易抬在半空的手接了过去。 医师把完脉回复:“虽有些虚弱,总算平稳了。待在下配个药方,喝半个月清毒之药,应该便能恢复了。”周生辰点点头表示:“好!医师去配药吧。” 成喜端了些粥进来给了凤俏。这次她终于可以安心的吃东西了。 周生辰看着萧晏笑了笑说:“凤将军陪了你三天三夜了,让她去歇息一下,军师可愿意?” 萧晏心里感觉像是吃了蜜糖,这么多年来终于找到了家的感觉,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他看着周生辰会心而笑,点点头表示:赶紧让她去睡一下。 喝着粥的凤俏听见他们的对话,见师父和萧晏都看向自己,便嘟嘴朝这边“哼”了一声。周生辰看了萧晏一眼,两人笑意更深了。 第六十八章 如约而至 当她打开门的刹那间,他便出现在了眼前,没有甜言蜜语,只是一个眼神,他便知道,他有多么想念。 正文: 周生辰、平秦王、萧晏、凤俏在书房里团坐,这是萧晏醒后的第三日,还好他身体底子不错,再加上凤俏悉心照料,恢复的较快。今日终于可以到书房一叙了,一盏茶香四溢满盈,大家终于暂缓了一下多日来紧张的心情。 萧晏谢过平秦王为救他而过江,而平秦王大笑回道:都说这南萧好,这不本王也托你的福来看看! 凤俏笑道:要是师妹师姐他们都在就好了,我们就像在西州一样了。 周生辰浅笑着接过凤俏递过来的茶,心里想的都是时宜,心底算算这也十多日了,不知道她独自在王府的日子有没有觉得闷。 天行进来施礼后,冲着中央正坐的周生辰讲:“师父,一切办妥。” 周生辰浅笑点点头问及南萧宫里可有什么动静?天行回道:“陛下那日大怒后将太子禁足在宫中,皇后几经求情,陛下未曾理会。” 萧晏听此更加确定了此次自己身负重伤跟太子脱不了干系,而且心里预感周生辰肯定做了什么,便向他投来视线。 周生辰明白萧晏想问什么,便浅笑道:“只不过命人搜集了些太子结党以及联合相国府在民间作乱的证据。军师忘了羌王府的贩卖军粮案?” 萧晏笑着点头,心里明白周生辰这是在敲山震虎,给自己曾经的父皇提个醒儿。平秦王笑眯眯地道:还好你没事儿,不然殿下非得把这南萧的东宫掀了不可! 萧晏点头浅笑:“如此一来,我想书院也该消停了。” 这话刚说完,庆欣便匆匆而来,进来后规规矩矩地施礼后,冲着萧晏喊了一句“二皇兄”。凤俏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娇俏美丽的女子,心想原来这就是她一直好奇的庆欣公主,嘴角撇了一下,嘀咕一声:确实生得好看。而萧晏把凤俏的话都听了去,轻咳了一声说:此处并无二皇子,更没有你要找的二皇兄。在下萧晏。 庆欣抬头看了萧晏一眼,根本没理会他所说的话,而是把视线投向天行,大家都看着庆欣的表情,只见她冲着天行,眼睛往外转了转,示意天行出去。 瞬间周生辰浅低着头抿嘴而笑。萧晏看了一眼周生辰也笑了笑。只有凤俏带着狐疑地表情左右看着,天行向师父点了个头,随后便跟着庆欣出了屋子。 之后平秦王大笑道:“我看着南萧人杰地灵,公主生得也好看,南辰王府真是喜事连连呀!” 凤俏嘟嘴看着萧晏问:难不成师父真想把这公主收了做小?萧晏摇摇头回道:今晚杀羊,给你吃些羊脑补补吧! 瞬时间大厅里喜笑颜开,烟消云散。 天行随庆欣出了大厅,庆欣将去书院正巧遇到莫风与新进学子打架的事情告知了天行,桓先生在书院授课时发现新进学子有些蹊跷,特意让她来转告周先生。 天行问她为何不直接跟周先生说,庆欣嘟嘴回复:那个周先生自回来也没跟我说过一句话,而且看起来凶巴巴的,一点没有天行老师好。 说话间她竟然小孩子脾气地抓了天行的胳膊晃了晃。天行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尴尬地想摆脱她的撒娇,可是不知怎地竟两只脚像是被吸在地上一样,挪都挪不动。 庆欣冲着她开心的巧笑,而后说:“我知道周先生还有你,不止是书院先生这么简单,可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坏人,不然不会跟二皇兄在一起。” 成喜远远地看见眼前这一幕,不自觉地笑了,心想这下姑娘可以放心了。 第二日夜里平秦王带着三万大军过了江,而周生辰在夜色下同时牵马出了府。 冬月的夜里有些微凉,时宜看着桌子上两个储物盒子发呆,一个盒子里是她找到的一见喜、二妙散、三白草、四季青、五味子、六月雪、七叶花、八角莲、九里香、十滴水,另一方储物盒里放着他抄写的《子夜吴歌》中的十首寄情小诗,时宜正睹物思人,敲门声响起,她连忙收了东西,去开门。 时宜看着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眉宇间盛满温柔的男人,心一下子暖了起来,眼睛再也不能在他身上挪开,那个手背后,面带浅笑的男人,竟真得如约出现在了她面前,他从来不失信于她,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一个眼神,她便知道他多日来到底有多么想念。 他看着她闪闪发光的黑色眸子,轻柔地问:“怎么,吓着你了?” 时宜笑着向前环上他的脖子,他松开背后的手,环住她,拍拍她的后背,调侃着说:“不打算让我进屋?跑了一天一夜,还没好好吃东西。” 时宜眼中有些湿润,赶紧让周生辰进屋。随后准备了衣物和热水,然后她在他脸颊轻轻一吻说:“你先洗漱,洗漱出来吃东西。”周生辰点点头便进了浴室。 周生辰再出来时已一身清爽,时宜端了热茶给他:“润润喉咙再吃东西。” 他接过热茶抿了一口,看着时宜在案几前忙活,便在背后抱住了她,时宜顿住了,而后笑了笑,她这是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他累了时的依靠,心里不仅感叹:再铁的人也是凡胎肉身,怎会不累? 第六十九章 温存 他用缠绵诉说着思念,她以吃醋盘问着过往;她摆弄着他的胸前的衣襟,脚下却狠狠地踩了下去...... 正文: 无疑今夜是温馨的,归来重逢之喜,两人心照不宣,时宜躺在周生辰怀里,突然想到什么,猛地侧抬起身子看着假寐的他,问他在南萧的日子里有没有见过公主?周生辰浅笑着没睁眼,但他“嗯”了一声。 时宜又问他有没有跟公主说话,周生辰还是没睁眼,浅笑着不语。时宜单手拖着下巴看着他,便耍小性子嘟着嘴道:那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 她说完便轻轻趴在了他的胸堂,稍等片刻也不见他有动静,便再次支起身子看着他,手指轻轻划过他的鼻梁,柔柔地喊:周生......辰。 周生辰仍没有睁眼,仍浅笑着又“嗯”了一声。环着她的手轻轻往怀里揽了揽。时宜笑着说:我知道你没睡,那她.....美不美? 周生辰环着她的胳膊突然一用力,猛地一翻身,时宜随即惊呼出声,而后她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心里便紧张起来,她言语瞬间变得吞吐:“你,你不是累了吗?” 周生辰轻轻俯身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回道:“没有跟什么公主说过话,而且她长得什么样,我也没记住。” 时宜“哦”了一声,周生辰看着她娇笑开心的样子,身子渐渐越来越低,轻触上她柔软的丹唇时,所有的思念一触即发,他再也不想放开,缠绵拥吻诉说着多日来的相思,没有言语却胜过更过言语。片刻后时宜双手轻轻抵住他的胸膛,娇红着脸问:你真得不累吗? 周生辰浅笑宠溺地看着她的样子,轻轻地在她耳边回了句:“无妨!”,而后他一甩衣袖,烛火随风而灭,帷幔轻轻散了下来。 翌日清晨,晓誉兴冲冲地喊着“时宜”推门而入,可见到直立外殿的周生辰时,差点儿惊到了下巴。吞吐地喊了句“师父”,而后立即抱拳施礼。周生辰浅笑道:“找时宜呀?” 晓誉点点头后立即明白过来,脸有些微红,带着些许不好意思地笑说:啊,是平秦王回来了,我以为时宜着急知道南萧的新消息,看来不用了,那......弟子告退。 晓誉心想师父肯定不是跟平秦王一起回来的,可能昨夜就回来了,不然时宜到现在没露面,想着想着不自觉的便笑了起来。她边走边抚摸了几下肚子,自言自语地道:宝宝,阿娘也想念你阿爹,不知道他在中州有没有想我们? 此时她正遇到迎面而来的高淮阳,打过招呼后,高淮阳看着晓誉一脸幸福地护着肚子,便给她讲了讲女子十月怀胎的辛苦,晓誉问她是否要去找时宜,她点头道:“平秦王回来了,我想着妹妹着急,便去知会一声。” 高淮阳刚想走,便被晓誉拽住了,晓誉吞吐地说:“我想王妃还是不必去了,时宜今日有些贪睡。” 高淮阳是何等聪慧之人,她笑了笑点头道:“多谢宏将军提醒。” 凤俏百无聊赖地用勺子搅合着碗里的羊汤,嘟着嘴碎碎念:都到南萧了,竟然让本将军喝羊汤。 正坐在床边的萧晏看着凤俏的样子嘴角上扬,军医给他换完了药嘱咐:军师切记不能喝羊汤呀,鱼羊乃发物,不利于伤口愈合。 萧晏浅笑道:军医放心,那羊汤是特意给凤将军做的,在下不曾碰过。军医连连称好后便退下了。凤俏赶紧放了手中的勺子,跑到萧晏脸前问:“军师,这江陵可有什么好吃的?” 萧晏浅笑着垂眼看了一下比自己矮了大半头的她,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一把环住了她的腰,让她完全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后问:“今日大厅上的事情可想清楚了?” 凤俏心想还好今日跟成喜问了问,而后她嘟嘴回道:你以为我傻呀,左右不过庆欣想嫁进南辰王府,而看中的人不是师父,而是师兄而已。 萧晏知道肯定是她私下做了什么功课,便不再追问,而是浅笑着说:这羊汤里真不白放羊脑。 凤俏面对萧晏的调侃十分生气,可心里生气,面色却无任何变化,而是两手摆弄着萧晏胸前的衣襟,不抬头看他,只是娇声问:“你是真得打算给我吃羊脑呀?” 萧晏笑了笑还未回答,只见凤俏抬起一只脚便朝着萧晏的脚踩了下去。随即萧晏收了笑容,面色一紧,看着眼下凤俏得意的样子,便说了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凤俏一听这还了得,结果两人在屋里大打出手,但是在此过程中两人都避讳着萧晏受伤的胳膊,屋里空间有限,萧晏在转身间诚心将胳膊蹭到了架子上,随即捂着胳膊一副伤口裂开了的样子,凤俏连忙收手,跑过来着急得问:怎样? 一瞬间萧晏单手环住她在屋里一个旋转两人倒在了床榻上。凤俏立即感觉到自己被骗了,真想打他,可他越来越近的脸真得让自己无法拒绝,可就在萧晏刚要触碰到她的丹唇之时,她一闭眼睛,一用力真得打了他的胳膊,萧晏一时吃痛,便侧过去在床上仰天躺了下来。 凤俏侧过身子托腮看着他一副没得手的样子,自己笑开了花,她知道自己没打他受伤的胳膊,自己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下得去手。可刚刚的力气足以让军师的好胳膊也疼痛片刻了。 萧晏叹了口气缓了些道:凤将军够狠。 凤俏戳了戳萧晏的脸说:“走吧,带我去吃好吃的,回来奖励你!”萧晏听此嘴角不自觉得漏出了弧度。 第七十章 时宜被取笑 他舍不得叫醒她,还被她责怪了,原来是徒弟们惹的祸。 正文: 周生辰舍不得叫醒时宜,他估摸着平秦王也该到了,想必已经在议事厅等着告辞了,他便笑了笑推门而出。 当平秦王在议事厅看到周生辰时,顿时懵了一下,而后拍了一下大腿笑眯眯地走到他面前,一副调侃周生辰的样子。可还没等他说出口,周生辰却先发制人:“平秦王思妻心切,可是怕王府对其照顾不周?” 平秦王到嘴边的话被他硬塞了回去,面色立即没了笑容,心想你个臭小子,我还没说你,你倒先说上我了。刚要开口反驳,又听周生辰说了:“平秦王为本王奔波数日,辛苦了,本王在此先谢过。” 平秦王心想你一口一个本王,何曾因此等小事谢过我,你这分明是不让我说话呀。他着急的直叹气,刚开口要说他,结果又听周生辰说:“义兄一大早在议事厅里等,可是要告辞?” 平秦王气得直摇头,高淮阳见此便笑了起来,她何曾不知道周生辰是怕自己的夫君问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便上去打了个圆场。 “殿下,这是淮阳留给妹妹的书信,请殿下转交。我们一家三口就不当面跟她道别了。” 周生辰送平秦王出了府,平秦王平复了心情后终于说了句:“你是快马加鞭昨夜回的府?怪不得今晨不见弟妹出面相送。” 周生辰一直浅笑着没打算回复他。平秦王而后笑了笑打趣他:“也好,这样哥哥我就放心了。”之后便抱拳施礼相别而去。 晓誉和谢云在背后将周生辰和平秦王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谢云对晓誉说:师父最疼师妹,师妹开心,师父才会这样笑。 晓誉连连应声,心想师父曾发誓不娶妻妾不留子嗣,是拿自己下了多大的赌注?如今看到他能这样幸福,真是为他高兴。 平秦王走后,周生辰转身笑着对晓誉和谢云说了句:杀只羊吧!而后停都没停便直接朝着时宜的院子走去。晓誉和谢云两人对了个眼神,笑了起来。 进了屋子,周生辰坐到床榻边看着没睡醒的时宜,便将她在被子外面的胳膊,盖到被子里,时宜感受着他的细心,闭着眼睛笑了起来,但她没睁开眼睛,只是轻柔地喊了句:周生辰。 周生辰看着她慵懒的样子问:“睡了大半日了,饿不饿,我命人杀了羊,一会儿起来吃些东西。” 时宜立即睁开眼睛,心想完了自己又睡过头了,瞬间想起了上次给凤俏授琴迟到时谢云看着自己笑的样子。她带着一副愁眉担心的样子立即坐了起来,周生辰看出了她状态有些不对,便问:“怎么了?” 时宜抿抿嘴问周生辰为何这么晚了都不叫醒自己,周生辰笑了笑宠溺地说:“你睡得正香呢,干嘛叫醒你。” “可是......这个样子会被师兄师姐取笑的。”时宜嘟嘴不快的样子。 周生辰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弟子里面最聪明的便是谢云,定是他取笑了时宜,可他还是笑了笑看着时宜说:“王府你做主,想怎样便怎样,谁敢取笑你。快起来洗漱吃东西。” 时宜“嗯”了一声便准备起床,可刚一动便发现浑身无力,表情立即顿了一下,而床榻边上站着的周生辰看着她便问:“怎么了?” 时宜立即面色红润起来,连忙摇头表示没什么,赶紧岔开话题说:“有什么好吃哒?”周生辰感觉她怪怪地,说:“你喜欢吃的荷花酥,待会儿再喝些羊汤补一补。” 当他说到补一补之时,貌似立即明白过来时宜刚才为什么顿了顿,随即便笑了起来。 凤俏吃着莴笋连连喊着不好吃,萧晏边看她苦着脸的样子边笑,心想是你自己要吃好吃的。凤俏抬眼看着他问:“军师,江陵没有其他吃的吗?这个着实不怎么好吃。” 萧晏知道这江陵好吃的都比较清淡,不适合凤俏的胃口,便想到刚过中秋不久,或许还能找到肉馅月饼,便带着她在城里闲逛,突然凤俏看到了一波鬼鬼碎碎的人向拐角处的一座院子走去,和萧晏对了个眼神儿便跟了过去。 凤俏跟近仔细一看院子里竟然是刘长善摇尾乞怜地跟一个商贾在密谋什么,便想冲出去手刃了他,她刚一起身,便被萧晏拉住了,萧晏对她摇摇头,然后拉着她回到了大街上。 “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宰了他。”凤俏赌气地问。 “这里是江陵,不是西州。现在尚且还不知他们要密谋之事,若抓了他,不是打草惊蛇嘛?”萧晏耐心地讲给凤俏听。 凤俏心想算了,军师说得有道理,当然要听军师的。但嘴上可不是这样表现得,她说:“哼,这该死得刘长善别再让我看见他,再看见他,我一定亲手宰了他。” 说话间萧晏看到了那家老字号糕点,便进去买了肉月饼递给凤俏,凤俏接过点心欣喜无比,闻了闻说:“这个肯定比莴笋好吃,因为我闻到了肉味儿。”然后她收了笑意说:“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军师始终是这江陵得眼中钉,还是小心些好。” 萧晏突然有种被人担心,被人心疼得感觉,看着凤俏得眼睛不由得闪起了光亮,凤俏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便娇柔地说:“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萧晏抿嘴而笑,宠溺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说了句:走吧。 两人并肩向周府而行。 第七十一章 一封信 她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有她才有家,没有她,还谈什么家? 正文: 时宜看着高淮阳的信,心里有些许担心。周生辰见她面色收紧便问她怎么了?时宜赶紧收了信笺,勉强笑了笑,以都是惜别之语,并无其他搪塞了过去。可周生辰对时宜心细到什么程度,即使一点点变化他都看到眼里记到心里,怎会不清楚,她有事瞒着自己,但是他也不揭穿,只是接下来的几日更加关注了她的一言一行。 第二日时宜闷在藏书楼整日没出来,周生辰上来看过她两次,她都以藏书楼多日没整理,需要重新规整为由不下楼。 第三日她说要陪晓誉,整日都和晓誉、谢云一起,直到晚上周生辰去晓誉院子里接她,她才回来。 周生辰也不知道高淮阳的信里写了什么,怎么也想不出能让时宜不开心的事情了,他见她坐在床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便起身拿过巾帕浸过热水后,帮她擦手。 他抓起她的手,她还较劲不让他擦,眼里的泪水都快含不住了,周生辰深吸一口气,而后又轻柔地问:“到底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时宜彻底哭了起来。周生辰何曾舍得让她如此伤心过,见她抽抽搭搭地哭着,他的心便开始抽痛,他轻柔地将他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等着她开口说话。 可没成想时宜趴在他的肩头抽泣着:“趁还没举办正式的成亲礼,我们和离吧!” 周生辰一脸严肃地推开她,问:“你几日来闷闷不乐,可是因平秦王妃信里说了什么?” 时宜不敢看周生辰,只是低着头回复:“不管平秦王妃的事,她只是好心提醒我,让我调养一下身子,以免耽误了......要小世子的时机。” 周生辰叹了口气便问:“然后呢?你不想被王府医师知道,便在藏书楼里查了一日的医书,发现自己身体寒凉,不易有孕,便躲着我,还要和离?” 时宜惊讶地看着周生辰,心想他怎会全都知道,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易有孕。看着他的视线再次模糊起来。周生辰心里生气时宜这么轻易便想把自己抛开,可看着她无语凝噎,泪眼婆娑的样子,又心疼不已。片刻后他轻柔了声音说:“只是寒凉而已,即使不能有,又怎样?还是你觉得我会介意?” “可我介意,那样我就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周生辰,我想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可我怕.......”时宜泪水止不住的流,周生辰知道她怎么想的,便深深地将她拥在怀里说:“怕什么?有你才有家,你都想和离了,我哪里还会有家?再说了只是寒凉而已,调养一番便好,何必如此担心?” 时宜听周生辰如此一说,便惊奇地问:“你,你找医师问过?” 周生辰缓缓地推开些她,看着她的眼睛,他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便轻柔地回道:“你忘了,我懂医术。”他想告诉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任何事情,他都是她的依靠,只要有他在,她便不必担心,她只需要开心幸福地活着。 她抿了抿嘴看着他,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 周生辰看着她不好意思的样子,也不再多说,再次拿起巾帕帮她擦手,他一边帮她擦,一边看着她,时宜也偷偷地看他,两人视线相撞的霎那间,笑了起来。 凤俏坐在院子的亭廊里,托着腮发呆,她正想怎样才能让庆欣公主赶紧和师兄成亲,这样师父解脱了,自然自己的婚事也就提上日程了。成喜端了茶点过来,说:“凤将军,吃些点心吧,成喜新学的。我家姑娘不在身边,我估摸着学些她爱吃的,凤将军帮我尝一尝。” 这事凤俏自然乐得其成,便拿了一块轻轻咬了一口道:“这么好吃!成喜你的手艺可以呀!能不能教教我?” 成喜眼睛一转,打趣道:“成喜学来做给姑娘吃,那凤将军学来做给谁吃呀?” 凤俏心想我做给自己吃不成嘛?这傻丫头心里光想着师妹,可曾为自己想过。最终成喜拗不过她,便答应教她做这桂花糕点。 这一日,厨房里凤俏学着成喜的样子使劲儿揉搓糯米粉,谁知庆欣不知怎地竟找了过来,成喜心想她怎会出现在这里,凤俏也很是奇怪,脸带面粉的凤俏走过去围着庆欣转了一圈儿,问:“寄学在书院,这个时辰不应该在学堂上课嘛?一个公主怎能随意在王府内乱跑?竟还跑到厨房里来了。” 漼家规矩在,成喜自然不敢多语。可庆欣和凤俏两人都不熟悉,凤俏此话一出,这公主也不是个嘴上饶人的主儿,她立即搬出周先生是要进宫给自己做驸马的,这周府都是她的,厨房怎么就不能来了? 凤俏一听这个便急火攻心,立即变了脸色,心想你也想的太美了,抬手就想给她一巴掌,谁知手刚举到半空,便被天行抓住了手腕。 庆欣得意洋洋地冲着凤俏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凤俏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她挣扎几下,都摆脱不了天行的手,凤俏甩了甩胳膊说:“师兄,你真以为她心悦你呀?你还处处护着她,你看人家还做着春秋大梦呢!” 天行听此立即脸红了,庆欣也一本正经起来,突然厨房里安静了。萧晏摇摇头笑着走过来,将凤俏拽了出去。成喜见此也施礼后悄悄地退下了。 第七十二章 萧晏忧心 他何尝不是心系百姓之人,他们永远是他坚强的后盾。 正文: 凤俏嘟着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质问萧晏为什么拽自己出来,萧晏不理会她,将她拽到自己的院子里才停下,而后转过身来,浅笑着帮她擦了擦脸上的白面。 凤俏见萧晏给自己擦脸,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问: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萧晏笑而不语,一边宠溺地看着她,一边轻柔地帮她擦着,而后略一低头在她耳边说:满脸白面。 凤俏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心想刚才让那个公主看着自己的样子不是很滑稽?萧晏仿佛看透了她一般,笑着说:“凤将军放心,这个样子......甚是俏皮。”他说着心想庆欣估摸着正为自己发愁呢,哪有时间顾得上这些。 凤俏很快想起来问萧晏为何会出现在厨房里,萧晏将桓先生来找殿下之事告知后,凤俏便去梳妆,萧晏去了议事厅。 桓愈这是第一次见萧晏,或许是因为周生辰的原因,或许是传闻的原因,两人均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案几前对坐,一盏茶的功夫,两人谈及南萧政事,桓愈知晓能与周生辰结交之人,并非泛泛之辈,人品也经得起推敲打磨,最终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南萧太子恐难堪大任,南萧百姓恐会陷入困境的现状。 即使桓愈不说,萧晏也知道太子德行,如今有人提出来,他更是忧虑南萧百姓,同时也不愿亲生父亲建立的江山毁于一旦,自此这便成了他最忧心的事。 凤俏自外进来,桓愈见如此俏丽的女将军,便猜出是凤俏,没想到凤俏竟将之前所学礼数用到了桓愈这里,笑着施了个女子礼道:“见过桓先生。” 桓愈甚是惊讶,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萧晏,又心想这周生辰手下的女将军怎会这般娇柔,他的弟子难道都被漼姑娘感染了?还没从狐疑中走出来,便见凤俏大步流星向前问:“桓先生,你在书院没见到师父吗?” 桓愈更是一头雾水,萧晏咳了咳提示凤俏不要瞎说话,桓愈似乎明白了,这周生辰似乎瞒着弟子们回了西州。 三个人正面面相觑,周生辰的声音自远而近:“你找本王?” 萧晏和桓愈立即笑了起来,只有凤俏转身间一脸懵。时宜巧笑着向前施礼:“见过桓先生。” 桓愈自是找到了凤俏也施礼的答案,禁不住向前小声调侃周生辰:“你这是将弟子都调教成了一个模样!” 周生辰皱眉看了一眼凤俏,便猜到了刚发生的事情。然后笑着点头:“多懂些礼数,她将来用得上。”时宜听此,狐疑地瞅了瞅凤俏,大概也猜出个一二,便笑了起来。 团坐在案几前,时宜自是给大家煮茶,递给萧晏茶水时问:“军师伤势恢复的怎样?”萧晏点头表示:已无大碍。 桓愈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便提出来南萧现在情况复杂,若打算趟这池浑水,可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周生辰明白他说得什么,时宜面色紧了紧,担心起来。周生辰看出她的担心,便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说:不必担心,经历过了这么多事,我们不都走过来了。 时宜抿嘴点点头“嗯”了一声。 凤俏一听有事情做,心里无比期待,两只眼睛中明显略带喜色,她吹了吹茶水说:“师妹还是胆子小,你都上过战场,经历过羌王府之事,我们都在身边,还有什么可怕的。” 时宜倒完一圈茶水坐了下来说:“我害怕不是因为胆子小,是因为我怕至亲有所闪失,每次身陷漩涡之中,能全身而退自然是好,若不能,那便是无底深渊。” 时宜的话有些沉重,凤俏不再言语,而周生辰看了眼萧晏,他知道这都要看萧晏自己如何决定,而后他笑了笑打破了沉静说:“时宜说得对,军师,有些事你需要考虑清楚。” 只有凤俏没有听懂,为何师父要让军师考虑清楚,便狐疑地看着萧晏。萧晏不想让她过于担心,便岔开话题说了之前在街上碰到刘长善之事。 桓愈担心刘长善会对书院不利,便趁机将书院新进学子的来历讲了一下,告知小心相府一党出什么幺蛾子。 周生辰打算吩咐天行再去查一查,便想起来自进府也没见着天行。 天行不好意思地解释着刚刚凤俏的话,而庆欣的脸却有些红润,天行施礼跟庆欣道歉:“师妹有所冒昧,公主莫要见怪。若无他事,那我还有些公务要忙。”说话间他看了一眼庆欣,便准备往外走。 谁知刚转身走过去半步,胳膊便被庆欣拉着,他只能停了下来。天行瞬间想到了那日庆欣拉着自己胳膊摇晃的样子,面色不自然起来。 庆欣不看天行,而是抿了抿嘴道:“你师妹说得没错,我根本不喜父王的安排,我对周先生也无意,我心里的人一直是.......你。” 天行瞬间心慌了,脸红了,心想怎么可以让一个姑娘说出这样的话,自己一个大男人做不到的,一个姑娘竟然能毫无顾忌的说出口,这得多大勇气。 庆欣见天行不说话,便立即松了手说:“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 天行吞吐着说:“没有。”庆欣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看着他,天行鼓起勇气又说了一次:“并没有,你......甚是可爱。” 庆欣立即眼睛里闪起了星星,看着天行巧笑起来,双手向前拉了天行的胳膊说:“我定会求父皇答应的。” 天行不自然的笑了起来。 第七十三章 挨罚 我王生气了,天行凤俏挨罚,萧晏庆欣陪同。 正文: 桓愈与周生辰走在辰时书院的练箭场上,桓愈打趣周生辰:听说周生先生与心仪之人长相厮守,我这一直占用着你家娘子的嫁妆也着实不妥。 而后他抬头看着远处正在搬运书籍的学子,示意周生辰看过去,说:“那儿,给你送回来啦!” 周生辰心里知道桓愈指得是当年时宜将自己得嫁妆赠送书院的事情。浅笑着问:“怎么,都抄完了?” 桓愈笑道:“再不抄完,有人该急了,都成亲了,自己娘子的嫁妆却还寄送在别处。” 周生辰只能无奈的笑笑。桓愈笑着转头跟周生辰说:“我就说你们肯定会在一起,如今甚好。”然后他给他挑了个眼神又说:那间客房我一直给你们留着,等你何时得闲可带着漼姑娘来小住,也不枉你当年在她门前站了一夜。 周生辰笑着点点头说:“好!” 时宜巧笑着走过来,周生辰满眼的温柔,桓愈的视线在他们之间左右移动,之后便转过了身。周生辰问:见过四月他们了。 时宜点头嗯嗯,小声说:四月问老师出游有没有见过将军,是不是跟将军一同去的?周生辰抿嘴浅笑。 桓愈轻咳了两声,走过来问:“不知如今怎么称呼漼姑娘合适?”时宜笑了笑施礼回道:“桓先生随意便可,不必过多介意。” 桓愈应声后,面色收紧一本正经地提及那批新进学子有问题,若是授课要万分小心才是。周生辰点头,时宜面色收紧。 天行庆欣自书院回到周府正巧遇到凤俏,凤俏一脸挑衅的样子,手里的树枝没扔,一边围着庆欣转,一边用树枝来回的晃。天行直立旁边看着凤俏样子便轻咳了一声。而庆欣直接抓着天行的胳膊躲到了他的侧后方。 凤俏挑了一眼说:“不当周府主人了?不让我师父进宫做驸马了?” 庆欣直了直脖子也轻咳了一声,立即喊道:“二皇兄,你怎么来啦!” 凤俏一转头,发现庆欣骗她,便上手抓了她的肩膀,而天行反应迅捷直接打开了凤俏的手,凤俏生气天行这么护着庆欣,便与天行打了起来。萧晏走过来并肩站到庆欣身旁,并没有看她,而甩了一句:“既已做了决定,公主还是早日回宫安排才是。” 庆欣多少心里有些怕萧晏,抿嘴咬牙鼓起勇气问:“二皇兄会帮我吗?我怕父皇根本不听我的。你也知道,在他心里把社稷看得从来都比我这个女儿重要。” 萧晏知道虽然庆欣平时无理取闹,但看事情向来透彻。萧晏点头道:“若你愿意,我会助你。” 周生辰和时宜回来正巧碰上眼前的一幕,周生辰脸色不好看,时宜见此也是一脸懵。打斗中凤俏和天行立即停了下来,朝着周生辰施礼喊道:“师父。” 周生辰严厉地看了一眼天行和凤俏:“今日书院需要加强巡逻,你们两个都过去吧!”说完便自顾往书房走去,天行和凤俏对了个眼神儿,不再多说。时宜走过来问:“师兄师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们还没来得及回答,萧晏和庆欣便走了过来。时宜这是第一次见庆欣,上下打量了一番,凤俏也同时向庆欣看过来,并“哼”了一声。 凤俏扭头就走,萧晏自然就跟了过去,天行叹了口气也跟了过去,庆欣一脸慌得样子喊着:“等等我,等等我呀!”也追了过去。 时宜来到书房,见周生辰坐在那里看书,便将成喜新做的点心端过来放到案几上,说:“师兄师姐去学院了。” 周生辰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放下手中的书说:“怎么,又要替师兄师姐说情?” 时宜轻笑了一声回道:“哪有,左右不过一晚巡逻,师兄师姐都习惯了。我只是怕你气坏身子。”说话间将点心递给周生辰。 周生辰立即有种被人关心的甜蜜涌上心头。而后他将时宜的手拉过来,暖在自己的大手里问:“冷不冷?明日我命人取些炭火过来。”时宜笑着摇摇头。 凤俏坐在书院外正在生气,萧晏过来将披肩帮她披上。笑着说:“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来吃些东西吧!” “师父每次都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罚。”凤俏一脸不开心。萧晏笑道:“你以为他自幼带着你们容易?他气得从不是打架的理由,而是你们师兄妹打架本身。” 凤俏嘟着嘴道:“其实我也不是真和师兄打,我只是气不过师兄护着庆欣。” 萧晏心里想了想问:“那假若我不会武功,周将军冲动之下向我出招儿,你会怎么办?” 凤俏想了想不再说话,萧晏试探性地看着她,见她不再说话,便将点心递给她吃。 凤俏看着一旁的萧晏,便将披肩搭到他背上,说:“我们一起。” 萧晏看着她笑了笑,帮她将披肩揽了揽,又将自己这边的揽了揽,两人依偎在一起看起了天空的星星。 第七十四章 意外 她发生意外,他心都碎了,哪怕再浑的水,他也要走一趟。 正文: 这日时宜在学院给学子们授课,待学子们交流讨论之时,各抒己见,辩论得不可开交,时宜正为这一幕感叹,有两个学生走过来说有些问题想向先生讨教,时宜自然乐意与其讨论,只是两位学生说此处嘈杂,不如换个僻静之地,坐下来跟先生好好聊一聊。 时宜没有过多考虑,便点头应允,谁知在来到学院的凉亭之处,一名学生便从后方拿巾帕捂了她的口鼻,她瞬间便晕了过去。 而后他们将时宜捆绑起来装进框里,自行换装后便推着木车出了书院。 而自外而来的周生辰、凤俏、萧晏、天行,正巧与木车擦肩而过,周生辰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便问侍卫:“学院什么时候有木车来往?” 侍卫:“前些日桓先生送书籍过来之后,有车坏了,车夫留在这里的,今日特意过来取。” 周生辰点了点头便进了学院。当他发现时宜不见了时,面色收紧,想起桓愈提醒的新进学子。 他手里抓着学生换下来的衣物,余光扫到了一件闪闪发光的东西,当他拿起那支兰花银簪时,心都快碎了,而后脑子里便浮现了擦肩而过的木车,眼神随即狠厉无比,大声喊:备马! 一时间周生辰狂奔而去,凤俏萧晏天行纷纷追随。但木车留下的痕迹在进城之前消失了。萧晏和凤俏对了个眼神儿,朝着之前刘长善去过的院子奔去。 院子里护卫森严,刘长善和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说:“这就是周生辰的软肋,只要她在手,周生辰只能乖乖听话。” 胡子拉碴的男人撇了刘长善一眼说:“你确定?” 刘长善再三保证之后,男人眯着眼睛笑了笑。心想若太子能顺利继位,这份大礼便是自己站稳朝廷的根基呀。 时宜恍恍惚惚中醒过来,便发现自己被绑着手脚,捂着嘴,被放在一张床上。她并没有挣扎也没有害怕,而是看到屋子里案几上的有杯子,轻轻地在床榻上翻了下来,然后挪过去将杯子打碎。 听到声音的侍卫立即推门而入,她示意自己想喝水,两个侍卫互相换了个眼神儿,其中一个便走向前又拿一个杯子给她倒水。而后将堵住她口的巾帕给拿了下来。此时她非常明白,在南萧能认识自己的只有刘长善,而刘长善抓自己的唯一目的便是周生辰,她淡定地告知侍卫:“你去告诉刘长善,他离死不远了。” 刘长善和胡子拉碴地男人正巧走进来,刘长善没敢怎样,可大胡子男人对周生辰的软肋甚是好奇,便步步逼近,并色眯眯地看着时宜,捏过时宜得下巴喊着:“我倒要看看把西州这位不近女色的小南辰王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刘长善紧张地出汗,紧着拽住男人劝说:“江侍中使不得呀,使不得。” 时宜看着这太尉的脸逼近,甚是恶心,立即向他脸上吐了口水。可这江太尉哪里受得住这样得侮辱,脸上瞬间愤怒,但缓缓又笑了起来,声声喊着有趣儿,便要上手抹时宜的脸。 此时门一脚被踹开,周生辰的剑直接冲着江侍中飞了过去,瞬时他瞳孔睁大向后面地上倒去。刘长善立即跪地哆哆嗦嗦地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周生辰哪里顾得上他,飞快地跑过来给时宜解开绳索,把她抱在怀里。时宜看着地上跪地求饶的刘长善,周生辰才转过身看着他:“刘长善,你叛国在先,勾结南萧相国贩卖军粮在后,如今竟算计到本王头上来了?” 外面的打斗声逐渐平息,凤俏和萧晏、天行进来,凤俏直接踢了刘长善一脚。萧晏向前看了看死者为江侍中,而后与周生辰对了眼神,周生辰明白刘长善还不能死,便叹了口气道:“押下去吧!” 弟子们都去忙了,周生辰帮时宜理了理头发问:“怕不怕?”时宜摇摇头笑着说:不怕。 周生辰拥她入怀,一颗忐忑的心总算踏实下来了。而后天行进来说都准备好了,几人便要向外走,时宜刚一迈脚便发现脚被绑麻了。周生辰抿嘴看了她一眼说:“我背你。” 当着师兄师姐的面,时宜有些娇羞,眼睛偷偷看了看凤俏,又看了看天行,脸红润起来。还是萧晏已经习惯了周生辰这样若无旁人的举动,直接咳了一声说:“江陵夜晚悠闲,乘船夜游不错,凤将军不是想看热闹吗?” 凤俏正看着师父宠时宜的样子好甜蜜,这把狗粮正吃得香呢,被萧晏一拉才回过神儿来,直接说:“好呀好呀,正好去乘船玩玩儿。” 待弟子们都散去,时宜这才手环周生辰的脖颈,周生辰背起她问:“怎么,害羞啦?” 第七十五章 爱屋及乌 他这脸皮到底有多厚?可以什么场合都不顾及。 正文: 弯弯的月亮挂在高高的天空,周府寂静如常,成喜焦急地等在在院子里,一边徘徊一边时不时望着外面。终于看到了一抹黑影中夹杂着蓝色摇摆的衣裙翩然而来,瞬间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姑娘怎会让殿下背回来的,是不是伤到哪里了,一路小跑着迎上来问寻。 时宜环着周生辰的脖子,见成喜跑过来,便让周生辰放自己下来,可是周生辰笑了笑却没应声。而是对跑过来的成喜说:“脚麻了,并无大碍。” 说完后他继续背着时宜往前走,成喜只能施礼让行,时宜和成喜对了个眼神儿,觉得有些许不好意思,她对周生辰这种旁若无人的行为真得有些吃不消,便轻声说:“你总是这样,那以后家臣们,师兄师姐该怎么看我?” 周生辰笑了笑,他心里觉得时宜这个担心真是多余,还没等他说话,时宜自己突然就想明白了,他不就是那个洒脱不羁,不拘礼数的周生辰吗,自己心里的那个人本来就是如此呀。时宜将头依偎在他颈窝里,说:“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 周生辰开始皱了皱眉头,后又笑了起来。而时宜感受到他的反应后也顿了下,转念一想便嘟嘴问:“我把你洒脱不羁、不拘礼节的习性看成了屋顶上的乌鸦,你不郁闷吗?” “乌鸦喜群居,头脑灵活,凶猛毫无畏惧,能有这般习性也没什么不好的。”周生辰感慨着乌鸦其实跟自己有很多相同之处。而时宜听了,更加觉得自己所爱之人总能看到常人所不能及之处,心里便更加仰视他。她似乎并不死心,直接问:“常人听乌鸦便避之不及,为何你却并不在意?” 周生辰边走便解释:“周将兴时,有大赤乌衔谷之种而集王屋之上,武王喜,诸大夫皆喜。乌鸦其实是一种代表吉祥的神鸟,有什么好忌讳的?” 时宜抿嘴附和着说:“也对,乌鸦报喜,始有周兴。”两人会心地笑了起来。 凤俏拉着萧晏上了船,江边的花灯船影遥相呼应,游船上琵琶声悠扬悦耳,文人墨客品茶而坐,一时间这江陵的繁华尽在眼前,随着船只摇摆而动,水面上各船只之间竟抛起了竹篮球儿,凤俏瞬间一个腾空翻将迎面而来的竹篮球踢了出去。各船上的青年男子眼见有个俏丽佳人加入时,更是哞足了劲儿。 萧晏看着凤俏开心,便给船家付了银子,船家长长地喊了一声:“走嘞!”船便启动起来。 繁华灯影倒映水中,竹篮球轻触水面泛起波澜,似乎将美好的一切拉回现实,各船主儿都以为竹篮戏水而终,不料凤俏一个侧身旋转,伸腿朝着水面而去,手却倒挂在船沿儿上,脚部半举空中,膝部一曲,自上而下,再一伸出,竹篮球凭空而起,欢呼声也随之而起,江面再次恢复了热闹非凡。 凤俏这一折腾引来了江面上无数文人墨客的目光,弹琵琶的杨姑娘指着凤俏的船只吩咐婢女去打听一下是哪里来的客。这杨姑娘常驻江边南来北往看得多了,一看凤俏便不是江陵人,可当她看到船上转身而立的男人时,立即傻了眼睛。 萧晏看着凤俏玩得高兴的样子,便随她去了,也没阻止。待凤俏摆手向各位船主抱手施礼不再参与时,一位公子大喊:“敢问姑娘是哪家府上的,能否有婚配?” 萧晏立即投去异样的目光,船上的男人下了一哆嗦。凤俏笑了笑过来挽着萧晏的胳膊,冲着对面的公子回道:“小女子已成亲,多谢公子倾慕。” 萧晏听此后眼睛侧垂,看了看低了自己一头的凤俏,心里甚至欣喜,嘴角便随之上扬。之后两人便进了船仓。萧晏让船家备了凤俏爱吃的桂花酱肉、半月盐水鸭等,萧晏把筷子擦了擦递给凤俏,她便开心地吃了起来。 庆欣进了御书房见萧老头儿似乎身体有恙,便倒了茶水递过去,萧老头儿抬眼看了她一下,问及怎么舍得在书院回来了?她说:“周府的婚事已经定下了,父王不必操心了。” 萧老头儿皱眉不语,看了庆欣片刻,心想周生辰怎会这么轻易答应。便细细盘问了庆欣。最终庆欣摊牌,自己心悦的是周天行。 一时间萧老头儿怒气冲天痛骂了庆欣一顿,告诉她想都甭想,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周生辰。庆欣气不过便转身而去。 天行被周生辰叫到书房,天行已经多次看了周生辰喝茶不语的样子,心想师父把自己找来又不吩咐何事,难道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实在耐不住性子了便开口问道:“师父,您找天行来,可是刘长善的事情要吩咐?” 周生辰笑了笑摇头。 第七十六章 前尘往事 找上门的姑娘到底什么来头?想喝酒是一句暗语吗? 正文: 周生辰一副温润如玉的笑容中充满着关怀,一时间天行愣住了,心想师父突然对自己这么一笑,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节奏。 周生辰问他在书院这段时间有什么收获,跟学生们相处的怎样?江陵有没有值得留恋的人或地方?天行有点懵。不知道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后周生辰告诉他,南萧皇帝要把庆欣公主远嫁和亲,作为书院学生,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天行立即变了脸色,瞬间跪在了地上。 周生辰侧低头试探性地看着他,问其为何跪在地上。天行开始吞吐着表达自己对庆欣的感情,问师父是否还有挽回的办法。 萧晏走进来笑了笑把天行扶了起来,冲着周生辰摇摇头说:“没想到殿下如今开始捉弄起徒弟来了。” 周生辰心想等他自己开口不知道要何时,这么一问倒是将事情挑到了明面上。他笑了笑回道:“军师不也正想周将军怎么才能说出口吗?” 萧晏笑了笑,天行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师父和军师都在等着自己表明心意,然后想办法促成自己的婚事。他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周生辰还是第一看天行有这般腼腆的一面,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人正商量如何向北陈申请晋升天行的军级,再制造时机向萧老头儿讨亲。可还没有定下来,家臣便匆匆来报府外有名杨姓女子要找军师。 萧晏一时间脑子里回旋哪里认识一名杨姓姑娘,周生辰狐疑地看着他说了句:“军师若有未了结的前尘往事,便一并了结吧。” 站在门前的萧晏没有转身,驻足后点了点头道:“殿下放心。”便走了出去。 蒙着面纱的杨姑娘在门前见到萧晏时便屈膝施礼,向萧晏称呼二皇子。而萧晏根本记不起来这到底是谁,杨姑娘把面纱摘了下来,萧晏仔细看了看还是没有想起来。而这位杨姑娘再三提醒萧晏:江岸桥下绿柳旁,曾救过一位被调戏的女子,可怜此女子无依无靠,便命人置办了院子。 萧晏依稀记得曾救过一位姑娘,可之后的事情他不记得再有瓜葛,经再三确认,杨姑娘便是那日曾救过的女子,可怕的是这杨姑娘竟拿出了萧晏母妃的书信。自称是皇妃派婢女传至,允诺她在民间搜集消息,日后会接进宫内做自己的妻妾。 萧晏拿着书信,一时间无法辨认此事的真实性,他完全可以否认自己二皇子,就此与其毫无瓜葛,但他要光明正大的走在江陵的街面上,就要如实地面对这一切,所以他便命人先送杨姑娘回去,之后自会前去拜访。杨姑娘看起来知书达理,也并无过多纠缠,施礼后便退下了。 周生辰和时宜走过来,见萧晏一脸凝重。他便猜想或许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但他和时宜首先想到的是凤俏,便提醒萧晏不要让凤俏伤心。 时宜施礼说:“我先去看看师姐”,之后便退下了。周生辰这才和萧晏单独说了起来。 “军师是否觉得此事蹊跷?”周生辰试探性地问道。 萧晏仔细搜索也找不到依据,只能回答:“殿下放心,我一定查清楚。不会让凤俏受半点委屈。” 周生辰这才笑了笑说:“这是自然,本王倒是觉得事情可以查一查,若真是事实也好安排,若还有什么阴谋,这杨姑娘也未必不是突破口。” 萧晏明白周生辰是在为自己考虑,两人相视而笑。笑意下有同为王者的理解,有同为生路而谋划的相惜相知。 夜晚周生辰正在给漼风写信,时宜端着茶水进来说:“师姐有孕在身,身边没有贴心的婢女,我想让成喜回去,也好有个照应。” 周生辰应声说明日就去办。时宜倒完茶水递给他又说担心四师姐会受委屈,周生辰笑了笑说:“怎么会?” 时宜嘟嘴在他身边坐下来,周生辰这才放了手中的笔,他转身问:“你多久没练字了?来给你三哥写信,我来说,你来写。” 时宜不情愿地“哦”了一声,便拿起了笔。结果她听了周生辰所要写的内容之后,惊奇地看着他,便笑了起来。原来大师兄将来会迎娶庆欣公主,时宜心底有一种不可言说的轻松感。 周生辰看着她的表情笑了笑说:“舍得笑了?”时宜巧笑着看着他,帮他理了理衣襟说:“今日......我想喝酒。” 周生辰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声音变得深沉低哑,一个“好”字应了下来。 几杯屠苏过后,当她红着脸躺在他怀里的时候,他感受着她的温暖,感受着她软萌甜笑间的美好,屋子里弥漫着酒香,他尽情地沉醉在她的温柔乡里,享受着旖旎的夜晚。 第七十七章 今昔往昔 他们再次来到江边,今昔往昔大不同。 正文: 周生辰清晨醒来,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时宜,不自觉得嘴角上扬。他稍微动了动想起身,没想到今日她也睁开了眼睛。这让周生辰一度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太温柔了,还是怎样?他满脸狐疑地问时宜:“今日怎么这么早便醒了?” 时宜的巧笑着告诉他:“你忘了,成喜今日回西州,我要送送她的。” 周生辰这才明白过来,他应了声“好”便起身后准备去练箭场。当他提着箭筒和箭支推开门走在院子里时,他才发现这是多日来,唯一一次欣赏一下这江陵的冬月。天气很好,凉意尽显中仍可看到春天的盛貌。小草上落着轻轻薄霜,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像被风干了的沙粒一般。寒樱不依时序,开出枝枝白花,像是他此时的心情一般,难得的轻松。 练箭场上天行也在,周生辰一箭即发,天行随后,两支箭先后正中靶心。周生辰看着天行笑道:“周将军箭术渐进,可见日常勤奋。” 天行自敞开心扉后心情大好,笑容不断,今日见师父如此夸赞,更是欣喜。禁不住调侃道:“师父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吩咐?” 周生辰收了箭弓,转身看着天行,告知两日后让他回西州带兵出征。天行顿了下后立即明白师父的用意,自己要娶庆欣必须要有匹配的身份,出征是他唯一可以争取的途径。而师父给的这两日时间,他自然也明白这是留给他与庆欣告别的。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凤俏不知怎么知道的杨姑娘的事情,萧晏想跟她解释,她就是不给机会,可看着她泪眼朦胧间明显是满肚子的委屈,萧晏又心疼的不行,他只能在后面跟着她,凤俏转身警告萧晏:“不要再跟着我!早知如此,本将军就该听了师兄的话。” 萧晏不听这个还好,一听便心里闷起来,他驻足静静地看着凤俏问:“你我经历事情无数,难道凤将军对我连仅有的信任都不复存在了吗?” 凤俏红红的眼睛里明显有泪,她侧身抹了抹,又扬起头来说:“萧晏,本将军不是不信任你,甚至从来没怀疑过你,不管你过往如何,我都坚定地选择站在你身边,可我无论多么信任,也挡不住心里难受。你不明白吗?” 萧晏抿嘴点头表示理解凤俏心里的滋味,换位思考自己也会如此。他想过去拥她入怀,给她些许安慰,可刚一迈步靠近,凤俏便指着他说:“你别过来,我想自己静一静。或者等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时,再来告诉我。” 萧晏不便再向前进一步,凤俏转身走掉了,他看着她的背影,伴着刷啦啦随风而落的叶子而去。此时自己只能先去弄清楚杨姑娘的事情。 时宜送走了成喜,将军师和师姐的对话看了满眼,师姐走后,她不知如何安慰军师,便走过来道:“师姐会想明白的。”萧晏点头后出了府。 周生辰见时宜姗姗而来,便收了箭筒迎了过来,时宜自那日见过杨姑娘后便想起了当年她被劫持南萧时,与周生辰在江畔品茶听曲时曾有见过此人,于是她笑着说:“不知今日你可有空闲?” 周生辰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她笑了笑说是想请他去江畔喝茶,让他约上桓先生。周生辰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命人去请了桓愈。 当他们再次坐到曾经的那个位置之时,两人分明有不同的回忆,周生辰满脑子都是侯莫陈月的搭讪,而时宜脑子里却是杨姑娘赠曲。桓愈看着两人思绪飘飘的样子便调侃道:“今昔往昔大为不同呀!” 周生辰略低下颌浅笑不语。时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倒茶给桓愈和周生辰。而后时宜望着台前弹奏的面纱姑娘,看了看周生辰问:“你不觉得似曾相识吗?” 周生辰点头表示已知晓时宜的意思。而后转向桓愈问:“这个杨姑娘,你可了解?” 桓愈似乎惊到了,心里明白周生辰这样问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收了嬉笑,一本正经地讲:“这杨姑娘看似穿梭在这繁华街市,实则有背后靠山,据我所知是先皇妃,也就是二皇子的母妃。但在二皇子逃亡之后,有没有被收买就不知道了,另外我观察太子党在盘查皇妃余党之时,像是发现过什么,有意接近过杨姑娘。” 周生辰点点头之后,看了看时宜。周生辰之后让桓愈想法子确认杨姑娘跟太子是否还有联系,付过茶水钱后便和时宜告辞了。 时宜问周生辰有什么打算,周生辰侧头看着她不语,时宜笑了笑说:“消息传递是把双刃剑,这要看军师想不想。” 周生辰欣喜地与她会心一笑。抬头间正见人群中一绸缎蓝袍翩翩而至。 第七十八章 逛街 他竟当街泼皮了一回,还真是惊到她了! 正文: 萧晏走在大街上真如平秦王所说,十分惹眼。他看上去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完全没有了辰时那般的沉重与负担,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时宜皱眉,心里为师姐叫屈,周生辰看了看她小声劝解:“不必为凤俏委屈,这才是皇子生存之道,若喜形于色,恐早已见不到现在的军师了。” 时宜这才抿嘴而笑。周生辰知道萧晏为杨姑娘之事而来,便将刚刚桓愈的说法告知。萧晏自是明白周生辰的意思,便点点头后去了杨姑娘的茶坊。 周生辰见时宜走在街上悦目娱心的样子,便提议带她逛一逛。时宜被叫卖声吸引,随之便走过去看,一只大鹅被架在火炭中烤,摊贩以不太熟悉的地方语言喊着什么,周生辰和时宜慢慢便被拥挤到了前方,他本能地伸手护着她,待人群平静下来,他才跟她解释:“他说的是烤鹅,闽州大烤鹅,外焦里嫩,入口鲜香,十文钱一只。” 时宜惊呆地看着周生辰,眼睛里都是崇拜,心想师父走南闯北,想不到连地方语言都能听得懂,周生辰问时宜要不要尝一尝,时宜点头应允。周生辰便以同样地地方语言跟老板交流,最终包好一只烤鹅递过来,他护着她穿过人群,时宜双手提起来,放在鼻前闻了闻说:“好香呀!” 周生辰讲道:“烤鹅先以蜜汁腌制,而后小火慢烤至外皮油脂耗尽,才能鲜香扑鼻。而且鹅肉补虚益气、暖胃生津是难得的美食。” 时宜惊奇地看着他问:“你为何懂得这些?”时宜见周生辰看着自己只笑不语,便更加狐疑,周生辰朝前走去,愣在原地的她“哦”了一声,想起了什么,便加紧步子,走到他身边说:“那么说,我平日里的吃食,也是你精心调制过的?” 周生辰点头应允,时宜巧笑不语,心想怪不得他说给自己调养,却一直没有开任何方子,原来自己一直在食疗。她瞬间觉得自己精神十足,也不那么怕冷了。待在欣喜中回过神儿来,他已带她来到了当年买首饰的那家店里。 老店主见周生辰便喊着:“贵客您来啦,那簪子给您拿来了,是我们找到一位老师傅亲手修制的。” 周生辰拿出簪子,时宜才发现是自己之前丢了的那支兰花银簪,店里大姑娘小媳妇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时宜身上,周生辰竟旁若无人地帮她戴在了头上。惊呼声四起,有位贵妇向前施礼问道:“敢问公子,看这位姑娘的装扮,公子定还未成亲,我府上有位妹妹美若天仙,貌似嫦娥,不知公子可否见上一见?” 周生辰眉宇微凝,嘴角略紧了紧,舒了口气道:“美若天仙,貌似嫦娥的令妹应去找天蓬元帅,告辞。”他说完便拉着时宜出了首饰店。店里一片唏嘘,一众女子窃窃私语:没想到这公子相貌堂堂,贵气凌人,怎么长了一张这么不讨喜的嘴,真不知道那姑娘怎么受得了他...... 时宜憋着笑被他拉了出来,他看着笑颜如花的时宜,温柔地在她耳边问:“舍得笑了?” 时宜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接着说:“你何时变得如此待人?不过......不过倒是一下子变年轻了许多。” 周生辰听到此话,立即蹙眉,时宜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解释:“是师父平日里严肃惯了,很难看到泼皮的一面,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生辰瞬间嘴角上扬,时宜看着他清朗俊美的眉宇间渐露笑意,自己也随之欢喜。 凤俏缓了一上午感觉心情平静了许多,左右府里都没有人可以陪自己,她便跑到厨房里,想起成喜教授的桂花糕自己还没学会,可刚到厨房的走廊里,便看到很多家臣在外面溜达,心想正值午时,怎会如此。她冲着家臣表示不要言语,便自行走到了门口,可当她看到天行将庆欣环在怀里,教庆欣摆弄面团时,立即捂住了口。心想这师兄太多份了,谈情说爱怎么在这里,还遣散了一众家臣来给自己腾地方,我非得告知师父不可。 凤俏快走到书房时,他被萧晏拦住了,凤俏左边走,萧晏就左边拦,她右边走,他便右边拦。凤俏索性不走了,心想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凤将军这是还没解气?不如打过来吧!”萧晏知道凤俏如果不发泄一下,是很难恢复得,便将自己当箭靶也要让媳妇开心。 凤俏低着头不看他,毫无气力地说:“懒得跟你打。”萧晏听了此话一时间感觉那个生龙活虎的凤将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触及内心的疼,他不想她因为自己会变得如此。 “我不希望你变得如此没有生气,我希望你在我身边,永远做原来的那个你,若是因为我让你变得这般不痛快,我宁愿......”萧晏话没说完,凤俏的脾气就上来了,喊着:“你宁愿什么?宁愿就此消失对吗?”伸手便是一掌打了过去,萧晏没躲,就这样恶狠狠地吃了她一掌,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才站稳,捂着胳膊的手指间缓缓渗出了血......(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惊喜 他们每次都打得不可开交;她迎来了惊喜,他却不高兴了。 正文: 凤俏见萧晏指缝间有血渗出,慌忙地跑到他跟前,质问他为什么不躲,萧晏抿嘴看着她,眼睛里有诸多心疼,随后仅说了一句“我只想你开心。” 当凤俏听到这沙哑的声音,瞬间破防了,眼睛里一直打转的泪水还是没忍住,她哭着被他拥进怀里,她抽泣着问他为什么这么傻? 军医帮萧晏包扎过后,嘱咐凤俏千万不能再打旧伤的地方了,瞬时间凤俏变得甚为不好意思,苦笑着点头回应军医,而萧晏却低头笑而不语。待军医走后,萧晏跟凤俏讲了关于杨姑娘的事情。并告知凤俏,自己已见过杨姑娘,由于对她是否忠心并不确定,并以促成庆欣和天行的婚事为目的,让杨姑娘向太子献计。 凤俏而后追问:“那你母妃手书说要你纳她为妾的事情呢?” 萧晏笑了笑看着凤俏说:“那便纳喽!左右不过多一个人吃饭而已。” 凤俏立即瞪大了眼睛,执掌而起冲着萧晏受伤的那只胳膊要打下去,萧晏迎着一阵掌风,随着闭眼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谁知凤俏控制住了,气鼓鼓地抿嘴道:“对呀,军师的家产现在可都在本将军名下,你说纳妾便纳妾?你说多一个人吃饭便多一个人吃饭?” 萧晏终于笑了起来,心想这傻丫头的头脑总算转弯儿了。 凤俏看着萧晏眉开眼笑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被他耍了,气得直跺脚,打不得胳膊,她便笑了笑转身倒了杯水,巧笑着看着萧晏,萧晏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有后招儿,便打起十分精神应对。 当她把水递过来的时候,偏在他腿的上方将茶杯扔了下去,还好萧晏手疾眼快接住了,而后两人手腕旋转交错,茶杯在两手之间来回交换,最终让萧晏将其原封不动地扔到了案几上。 凤俏看着茶杯,转头再看看萧晏,而自己被他辖制着的手却抽不出来,他猛地一使内力,凤俏瞬间躺倒在他怀里,四目相对中满是情意绵绵,他顾不得天崖海角,顾不得天荒地老,他只想拥有她,疼她,爱她,轻柔的吻便压了下来。 片刻后,他看着她娇红的脸说:“我们成亲吧!简单的成亲礼,我只要我们在一起。”凤俏羞涩地点了点头。而后他又想吻她,可凤俏却捂住了他的口,说:“那你去找师父,我们在周府成亲,等礼成了你再来吻我。” 萧晏顿时嘴角上扬说:“好!” 当周生辰听了萧晏的话后,心想军师终于忍不住了,浅笑着点点头便应了此事。 时宜满脸的惊喜,心里想着给凤俏和军师准备的喜服都还在西州,这可如何是好?周生辰看着她皱眉的样子便问了缘由。 “这有什么难的,命人取来便是。”周生辰说着,便见时宜面色有些苍白,随之恶心了两下,他皱着眉,将时宜的手握到自己手里开始号脉。 时宜声音有些干涩,她看着周生辰皱眉不语的样子,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体,她有些着急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周生辰问:“最近常感到反胃吗?”时宜摇了摇头,他又问:“有感到困倦吗?”时宜又摇了摇头,他又问:“有没有想吃特别的东西?”时宜再次摇了摇头。 周生辰笑了笑说:“无妨,脉象平稳,想必是这两日调整的吃食有所不适。”之后他起身给时宜倒了一杯水,让她先躺下睡一会儿。萧晏和凤俏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做,让她不用担心。 天行走了三日了,南萧宫里传来消息,太子联合大臣们上奏阻止南萧皇帝将庆欣嫁给辰时书院周先生,他奏折里分析了南萧与北陈之间的形式,必要联姻才可巩固当下关系,且要选武将才能更加稳妥。 萧老头儿本就这样打算的,才想将庆欣嫁给周生辰,可周生辰当下是辰时书院的先生而已,他又无法反驳众臣。只好将此事作罢。 一连几日,周府家臣们陷入忙碌之中,时宜自那日后便再也没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这日夜里,她觉得胸口有些闷,感觉胃里灼烧,周生辰感觉到她不适,便轻轻地喊她:“时宜,可是哪里不舒服?” 时宜将情况说给他听后,他再次帮她号了脉。时宜反应过后问他,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周生辰面色平静,但言语有些吞吐地说:“时宜,我,我们有宝宝了。” 时宜狐疑地问:“真得吗?”周生辰看着她喜极而泣的样子,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心里想着若怀胎十月让她如此不适,他宁愿不要孩子。时宜看着周生辰平静且似乎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便问:“你,你不开心吗?还是你根本不喜欢小孩子?” 第八十章 延续 孩子是父母在人世间的延续,她想要,他便好好伺候。 正文: 周生辰脸上并无喜色,非常紧张地看着时宜,只是关切地问她是否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时宜哪里顾得上这些,跟自己身体上的不适相比,她更在意的是周生辰的反应。可周生辰现下的表情,完全出乎自己的意料。 时宜像是受了委屈般,嘟着丹唇,眼泪在双眸里打转,周生辰看着时宜由喜极而泣到满心欢喜,转变成当前的满脸委屈,一颗心跟着七上八下的,变得有些错乱,他赶紧抓过时宜的手再次给她诊脉,生怕她还有哪里不舒服。 时宜往回抽了抽手问:“你为何不喜?”周生辰恍然明白过来她是因此不悦。周生辰解释道:“我没有不喜,我是担心你。如果他的到来会让你百般不适,我宁愿......”时宜捂住了他的口,没让他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她不要让父亲的情绪影响了孩子的生长。 时宜非常理智地跟周生辰讲:“孩子是每对夫妻在这个世界上的延续,老天爷偏爱行善之人,佛祖会保佑我们的,我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的孩子也会拥有他父亲的睿智和勇敢,平安地来到这个世界。” 周生辰见时宜如此笃定,他便伸手将她拥在怀里,耳丝鬓摩间有欣喜,有心疼,也有对未来的憧憬。 女人生孩子如同闯了一次鬼门关,周生辰不敢有半点疏忽,早早地起床亲手给时宜熬了紫苏粥,时宜醒来看着一直抿嘴而笑的周生辰,心底这才觉得踏实了很多。 “来,喝点紫苏粥,对妊娠呕吐有作用。”时宜看着他问:“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周生辰笑了笑回答:“《补养方》中有女性妊娠期食疗记载,我看完了。”时宜惊奇万分,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脖颈,趴在他的肩膀上说:“你不会一整夜没睡吧?” 周生辰拍了拍她的手回道:“怎么会,三个时辰足矣。”时宜笑着坐下来小口喝着紫苏粥,表情紧了紧,周生辰紧张地问:“不合胃口?”时宜放了勺子,嘟着嘴耍着小性子说:“没有味道。”然后眼睛偷偷瞄向周生辰说:“我想吃甜的。” 周生辰温柔地说:“《补养方》中记载甜食不利于生养。”时宜再三央求要一点点糖便可以,周生辰收了面色,严词厉色地讲:“你不吃,我吃了?” 时宜赶紧抢过饭碗一边说着:“又不是你害喜,干嘛抢我饭吃?”一边吃了起来。 周生辰看着她乖乖地吃饭,便温柔地笑了起来。 凤俏一身红妆无比娇艳,时宜帮她带上最后一支发簪时,凤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禁不住问:“好看吗?” 时宜向镜子里看了看道:“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师姐倾国倾城貌,军师好福气。” 凤俏嘟嘴后又笑了笑,心里想着自己竟然要成亲了,她问时宜:“成亲......会不会有些慌张?” 时宜坐下来拍了拍凤俏的手,而后摇了摇头。她看着凤俏的脸越来越红,便知道她问的不单单是成亲礼的事情。时宜不知如何跟她讲,可凤俏不知所以,便问时宜成亲时洞房花烛夜会不会害怕。 时宜实在是拗不过凤俏的逼问,便告知当晚守了一夜花烛,并无其他。凤俏惊奇地“呃”了一声,时宜看着她笑了笑说时辰到了。 婚礼由桓愈主持,周生辰竟将莫风、绿禾接了回来,却不见四月和小堂。当萧晏看到这几个小鬼的时候,便知道周生辰打的什么主意。桓愈小声跟周生辰说:“你可以呀,自己是长辈不能闹,竟接了些难缠的小家伙回来。” 周生辰笑着说:“凤俏的师兄师姐都不在身边,府里冷清了些,孩子们回来显得热闹些,毕竟是成亲礼。” 桓愈一听也对,便让周生辰上座,时宜并没有以王妃的身份上座,因为周生辰一直记得她说要亲自送凤俏出嫁。 当萧晏一身红衣牵着大红绸带那头的凤俏走过来的时候,孩子们都惊呼出声,莫风和绿禾喊着:“这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子了了吧,凤老师和军师在一起宛若一对仙人。” 话音刚落,便看到新娘子后端一个小脑袋钻出来,一身小红妆的她呵呵一笑,缺了两颗门牙的四月,将莫风看傻了。怪不得找不到他们,原来被老师拽去当了新娘子的小尾巴。四月大喊:“莫风哥哥,等我和将军成亲的时候,你要过来给我做尾巴,帮我拖着裙摆。” 时宜听了四月的话,禁不住巧笑起来,周生辰摇摇头心想小四月呀,你的将军早就被你老师独吞了好不好,不要再惦念了。 议事厅里桓愈主持礼仪,萧晏和凤俏拜了天地,拜了师父,对拜后,桓愈脑袋一摇,并不喊送入洞房,而萧晏和喜扇遮面的凤俏对了个眼神儿,心想不知道桓先生要出什么幺蛾子? 第八十一章 又下雪了 每年这个下雪的日子,都会成为她难忘的回忆。 正文: 桓愈就是不喊入洞房,全场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他心底暗笑,感觉自己比这对新人还受人瞩目,得意洋洋得很。他和萧晏虽无太多交情,但四目相对中,明显带着逗你玩儿的意思。周生辰轻咳了一声,提醒他差不多了,可桓愈却喊着:“新娘扔花,夺花者喜事连连。” 凤俏一听笑了起来,抱起手中的绸花便向后扔去。一时间大厅里孩子们乱窜,家臣们争先巩后拥了上来,绸花在空中被托了起来,谁都抢不到手,萧晏腾空而起一脚将花踢了出去,只能门外哎吆一声,这绸花偏偏砸中了正打算进门的庆欣公主。她一手抓着绸花,一手里捂着头,桓愈一看立即大喊:“周府下一任喜事者是庆欣公主。恭喜啦!” 庆欣听此也巧笑起来。桓愈看了一眼萧晏和凤俏,大喊:“送入洞房!”凤俏这才被绿禾扶着进了内殿。 半夜家臣匆匆来报,说军师和凤将军打起来了,周生辰笑了笑说:“无妨!下去吧,告知家臣们就当没听见。” 家臣顿了顿领命而去。周生辰转身看看时宜,两人会心而笑。 两年后西州 雪似梅花飘落满庭,时宜抬手迎接着晶莹剔透的雪花,落手即化,她笑了笑,心想它不是消失了,而是渗入了体内,从此不再分离,相依相伴余生。 周生辰看着眼前的白梅映雪的画卷,洁白无瑕中一抹青色映入眼帘,仿佛初见时的笑容,在心底激起一片涟漪,这是永不停歇的涟漪,一直牵动着自己随它波澜起伏。原来爱就是守护,很庆幸自己做到了。 成喜抱着慕时指着母亲的方向,周生辰双手接过孩子,跟成喜说:“给我吧!” 小慕时不乐意转身抱住成喜说:“爹爹不让我跟阿娘睡。哼。” 周生辰本来温润的脸上,立即变得严厉起来,“周生慕时,背《上林赋》和阿爹抱自己选。”小慕时立即撇嘴抱住周生辰的脖子,周生辰却得意的嘴角上扬。他将他抱到时宜身边放下来说:“去玩儿!” 蹒跚学步的小慕时在雪中打转,时宜带着他在雪上画荷,带着他嬉闹,他撑着伞为他们遮挡风雪。 远处挺着大肚子的凤俏和萧晏迎面走过来,时宜连忙过去扶着凤俏说:“师姐,怎么大雪天儿的还过来了?” 凤俏笑眯眯地对着时宜说:“别说下雪,下刀子师姐也得过来,你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啦?”说话间手肘戳了一下萧晏,让他把礼物赶紧拿出来,周生辰看着眼前的一幕笑了笑,示意他们赶紧进屋。没成想雪中亭廊里传来了琵琶声,悠扬婉转,悦耳舒畅,一曲《雪里梅花》正应此景。 曲毕,杨姑娘推着谢云自亭廊里走来,凤俏笑眯眯地和时宜说:“没想到杨姑娘和师兄如此谈得来。”时宜笑了笑,心想师姐终于能看明白感情之事了。 萧晏和周生辰说:“南辰王府真是喜事连连呀,自从周将军和庆欣成亲后,在南萧辅佐太子,南北两两相望,又交融万分,感觉关系牢固了许多。不知今日他们能不能赶过来。” 凤俏嘟嘴笑道:“还不是你母妃给你许得这门亲事帮了忙!”大家都知道凤俏说的是杨姑娘,萧晏落得个尴尬,不在说话,周生辰却说了句:“以后此事不许再提。” 凤俏这才明白过来,刚刚自己还说了杨姑娘和师兄有说有笑的,怎么自己又旧事重提。禁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嘴巴,表示知道说错话了。 厅堂里热闹非凡,成喜问小慕时:“小世子,凤将军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小慕时咿咿呀呀地说出了“妹妹”二字,全厅里的人都大笑起来,余音未落,一个小男孩耍着木剑跑了进来,才两三岁的样子一点毫无怯意,在大厅中央足足刷了三十招儿,一众人鼓掌称赞。之后他作揖施礼对着时宜讲:“漼宏恭贺姑姑生辰大喜。祝姑姑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时宜赶紧招呼他过来坐,大家面面相觑,问及为何不见漼风和晓誉。漼宏这才将父亲手书呈给周生辰。 原来刘子行危在旦夕,漼风和晓誉在稳固朝堂,特命家臣送漼宏过来为时宜祝贺。这边话音刚落,天行带着庆欣便进了门,庆欣欢畅无比,喊着从来未见过这么大的雪,非要天行以后带着她来西州住,当着满屋子的人,天行着实不好意思。他拽了拽庆欣的的袖子,庆欣才反应过来,他们赶紧向前给周生辰施礼,周生辰道:“公主难得来西州,不必多礼。” 凤俏就是看庆欣不顺眼,可庆欣因为萧晏的缘故,偏要凑合凤俏。谢云跟凤俏说:“怎么说也是嫂嫂,你给师兄留点面子。” 凤俏斜了他一眼说:“老好人,就你会做老好人。”萧晏只能看着他们师兄妹几个摇摇头叹气。举杯冲着周生辰两人喝起了酒。 夜晚清凉,孩子们都睡了,时宜站在藏书楼的窗前看着明亮的月光,突然问身后的周生辰:“周生辰,为何你今年没有给我准备生辰礼?” 第八十二篇 大结局下 没想到周生辰送时宜的生辰礼,数年后会让他哭笑不得。 正文: 周生辰含笑看着时宜,上下打量着她回了句:“怎么,等不及了?”时宜这才明白过来他是故意的,也就是说他早有准备,只是诚心要看自己捉急的样子。时宜嘟嘴巧笑着说:“你故意的。” 周生辰看着她的表情,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便朝着时宜伸出了手,时宜看着他会心一笑,将小手放到他的大手里,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外走去。 走在亭廊里,时宜时不时看着天空依然飘雪,心里反倒觉得暖暖的,这可能跟心情有关系吧。抬头见家臣端着托盘而来,周生辰停住脚步,将一袭镶嵌金丝的新娘红衣呈现在时宜眼前。时宜顿住了,狐疑地看着他,周生辰浅笑着说:“五月十一日,我们正式的成亲礼。” 时宜心里一股暖流涌上,心里明白他说的成亲礼,是万众瞩目的成亲礼,是北陈皇叔公的成亲礼,可毕竟在世人眼里我们已是过世之人。拽了拽他的衣角,抿嘴说道:“你都皇叔公了,这样会不会太张扬?” 周生辰明白时宜心里的担心,长舒了一口气说:“终有一日要面对,不是吗?”时宜牵了他的手,两人会心而笑,决定共同面对这条摄政之路。 周生辰牵着她问:“要不要看雪中的西州?”时宜笑着点点头,他带着她上了屋顶,伞下的他们看着眼前的西州,雪花相映于灯光中,像无数个白色的精灵从天而降,周生辰心中畅快无比,感慨道:“红尘四合,烟云相连,既庶且富,娱乐无疆。这便是王军守护的西州。” 时宜巧笑着看向他,一只手附上他的胸膛,说:“这也是你心向往的西州。” 周生辰抿嘴点头而笑,将时宜拥入怀中。悄悄跟她说:“走吧,带你喝桑落。”时宜的脸在白色雪花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红润。 书房里早已燃了炉火,进门后他拉着她过来暖暖手,之后拿了桑落自己喝了起来,可他递给时宜的却是一碗石榴饮,时宜蹲在他膝前狐疑地看着他问:“为何我的是果饮?不是要喝桑落吗?” 周生辰举起酒壶喝了一口后,浅低下颌看着她笑笑不语,她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双手环上的他的脖颈,嘟着嘴撒娇问:“周生辰,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生辰迅即抱她起身,时宜惊呼出声,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喊着:“你怎么......喝醉了?”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而周生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说:“送你生辰礼。” 月余后,时宜开始奢睡反胃,他帮她号脉后说:“礼到了。”时宜不好意思地抿嘴而笑。 屋子里婢女慌乱不堪,还好稳婆是全西州最有经验的,即使这样,稳婆也急得冒汗,周生辰和时宜从未见萧晏如此慌张过,他来回徘徊着,面色煞白,按理说他是有过妻妾子女的人,怎会如此不沉稳? 时宜拽了拽周生辰的袖子,眼神示意他看看军师怎会这个样子。双手背后的周生辰倾侧了一下,轻声在她耳边说:“慕时出生时,我也这样。”时宜惊了一下,只听周生辰又说:“他不比凤俏好受。” “使劲儿呀,王妃使劲儿呀......”屋里传来一阵阵哎呀声,渐渐的哎呀声变得越来越没有气力,萧晏、周生辰、时宜也越来越紧张,片刻后只听叫骂声传来:“萧晏你个恶魔,待本将军出去,一定剐了你......萧晏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以后你再欺负我,看本将军怎么报复你......” 萧晏在外冒汗,听到凤俏的叫骂声,他反而心里踏实了。一炷香过去后,婴儿哇啦哇啦的哭声传来,萧晏顾不上太多,立即推门而入,他没看孩子一眼,直接扑到凤俏床前,抓着她的手,看着她头发凌乱,满头大汗的样子,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凤俏虚弱地睁开眼,看见萧晏的刹那,瞬间哭了起来。 时宜叫军医给凤俏开了补血的方子,并把之前周生辰准备的药拿了来,她和周生辰对了个眼神儿,便送了进去。 时宜抱着凤俏的孩子,周生辰心疼时宜,便接了过来。时宜看着他温柔含笑的样子问:“喜欢女孩?” 周生辰瞅了瞅时宜抚摸腹部样子,说:“男孩女孩都喜欢。就是女孩可以像你,我会更开心。”两人相视而笑。 数日后,刘子行毕。陛下为皇叔公周生辰及王军正名,农历五月十一,皇叔公迎娶太傅漼十一为皇叔妃,并为庆祝小南辰王归来大赦天下,民间百姓欢舞升腾,设宴大庆十五天。自此北陈一片祥和。 南萧驸马周天行周将军手握南萧兵权,表面辅助太子执政,实则与二皇子萧晏联合掌握朝政,以求南萧百姓安然平静,江山无虞。每年他们在时宜生辰那日相聚在南辰王府,这成了终生不变的约定。 数年后,周生辰的书房里,一个长得颇像时宜的女孩子摇着他的肩旁,喊着:“爹爹,你就饶了哥哥吧,从小到大《上林赋》他都抄了上万遍了,你要不换《子夜吴歌》给他抄抄好不好?” 周生辰喝到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时宜轻咳了一声:“休得胡说。”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