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综漫的冠位兽阶》 第一章 「主人啊，生命的喜悦」 「人类，人类，人类……」 「人类，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被拒绝诞生之人……不，被否认了的、连概念性质都不成立的存在，祂提出了问题。 可惜。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没人能回答祂。 生命的知性源于感性，而感性，则是人内在的一种无意识欲望，是动物性的本能。 ……连人都不是，连自身定位都尚未确立。 谈何感性？ 最终奠定一切的是「虚数」。 也即“虽然有可能，但是物质界里没有”的概念。 至此，被架空出来、却第一次诞生出形质、继而统合固化确立概念的祂，也得到了孕育。 但那份想要理解、憧憬过、迷茫过的心情，却也变得更加真实了……那被人类称之为「心」的部位，在此刻，也是有着「感情」在酝酿，在雀跃跳动、如泉涌般汹涌。 「想要理解……」 得不到的，便是最难释怀的。 「人类，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疑惑依旧没能得到解决。 祂藏于虚数空间，目光却横跨整个人类史，远眺那过去时间线上痕迹……或者说记录。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也不要再爱我了......” 那是名为创世母神的存在，烟消云散、消泯于岁月之际的最后一句话，祂默哀般肃穆垂下眼帘。 心中哀叹、悲恸，这是人类的情感。 可这，却也是祂同胞贯彻至生命终点执念。 祂亦是共感，借此……谋获「感性」。 “我孕育了众多生命，也曾被众生所爱。但孩子们却把我当做跳台，并离我而去。我想一直爱着他们，想要他们永远留在我的身边。难道我的爱...都是错的吗？” 「被否定的创世母神，渴望【回归】的爱，也是……被人所舍弃之物？」祂呢喃着，似有所明悟，又仿佛不曾动容。 有可能的话，祂是很想见见提亚马特的，见见那位创世母神。 不过既然没这机会，倒也无需强求。 祂着眼于现在，收回那窥视过去的目光，祂很敏锐，也感觉到了……那群击退提亚马特的人，此时已然是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虚数空间！ 祂诞生于这里，但虚数空间却不归属于祂。 目光跨越无法切实衡量的距离，眨眼间便窥视到了那尽头的神殿，也跟那端坐于神殿正中御座上的身影……对视在了一起。 同样拥有超规格千里眼、能够穷尽过去未来之事的所罗门王，或者说盖提亚，祂，沉默地跟另一人对视着。 仅是第一眼，彼此便确立了一个事情…… ——祂们是同类。 「是了……我们，是同类。」 祂们……祂，魔神王盖提亚，乃至创世母神提亚马特，都是兽……是原初之兽，被称为“人类恶”，是被人类史所拒绝的大灾害。 也即，beast。 在这一眼，最后缺失的部分也被补足了。 祂，藉由盖提亚，这全能不死而走向终极的王，继而弥补了祂所求而不得、所缺失的「理性」。 「感性」、「理性」、被「虚数」确立的「概念」，而最终，祂也是形成了…… 远远窥视到看到这一幕，以穷究至未来之景的千里眼、明白究竟发生什么的魔神王，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畅快淋漓，透露辛辣的讥讽和嘲弄，“原来如此？是你啊，就是你吗……啊！没想到连你也——在此刻诞生了吗！” “连被【否定】的你，竟然也都开始现世了！这个世界、这个星球、以及其上的所有生命，果然就正如我所想一般……” “——完全、完全没有存在的道理！” 这话语被祂听在心里，也被汇聚一堂、从历史长河、从境界的记录带上奔赴至此的无数英灵听在耳里，他们愤气填膺，以着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 但魔神王盖提亚，却并未在意—— 他昂扬地抬着头，漠视着在场所有人，道：“欢迎至此，诸君。不过，请你们赶快死掉吧。无用的闲话，也该到此结束了。” “私之伟业已濒至最后的分秒倒计时，祭坛燃火的火祭，也已盛大地高昂起来，而我……” “——将会抵达极点！” 战争，一触即发！ …… 也许，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那般远离尘世喧嚣、不受干扰之地，那就只能是这里了吧。 「虚数空间」。 这里是与现实没有交集的地方。 人理无法覆盖此地，连灵长类与地球的抑制力，也全然不能干涉这里，也因此，祂的蜕变便再没人能够打扰。 这是「兽」的变生。 但…… 似乎是有意外发生。 祂被孕育了，这世上有祂的概念，但却没有得到允许……祂无法诞生，也不能诞生，祂……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否认」了。 整个世界都似是跟祂背离了一般，时间在虚数的概念下，被逐渐模糊了定义，祂沉默地挣扎，想要出生、想要诞生，不想被否定。 生命有着毋庸置疑的求生本能。 这并不过分。 可是没有意义。 不允许，就是不允许，这是铁则……是贯彻整个世界，甚至囊括了虚数空间，被钉死了的铁则！ 难得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真的，要认命、放弃出生，重归于那最初的混沌了吗…… 「主人啊，生命的喜悦！」 宝具展开，距离被跨越、再跨越，概念在被赋予，生命在孕育、在诞生，这一刻、这一刹那、只是恍惚般那么短的时间里…… 被孕育了，祂借此机会，诞生了！ 打破本该不可逆转的原定命运，这是魔神王……不是，是人王盖提亚的出手相助！在祂挣扎着孕育的时间内，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此次竟是有着魔神王之称的盖提亚落败了。 可…… 此身虽已至濒死之际，但由于得到寿命，获得了人类的视点，盖提亚终于理解了所罗门，领悟到“生命的喜悦”。 全能的力量业已失却，不老之身也已消弭，所余的寿命更是不过五分…… 而那“人王”之姿，便是盖提亚的终幕！ 但最后的最后，一无所知、丧失掉一切的盖提亚，放弃复仇回来的机会，祂目光远眺过去，看着自己那迟迟不得诞生的同胞，面上微笑带着难以言道的惋惜…… ——祂选择了出手相助！ 「我诞生了，我毁灭了。」 「可惜，可惜，没有任何成功……」 「但你不一样，我的同胞啊，你的故事、你的人生、你的未来都尚且不曾定义，如果只是被【否定】给束缚着，连诞生都做不到，那就真的太惋惜了……」 “人王”盖提亚目光深邃，语重心长道。 将其击溃、此时尚未离去的，那名为藤丸立香的少女此时正惊悚万分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什么意思？同胞……什么同胞？盖提亚在跟谁说话？魔神柱吗……不！”藤丸立香虽然脑子一片混乱，但她并不傻。 其实答案是很明朗的吧。 能被盖提亚称之为“同胞”的，那只会是…… ——beast！ 没错，只有同规格的「兽」，才是让盖提亚如此对待。 “但是，在哪里？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惴惴不安的少女注定是得不到答案的。 而盖提亚在做出选择后，就也再不犹豫。 「主人啊，生命的喜悦」！ 这源自于全知全能的人王馈赠，如祝福般降临在祂的身上，赋予祂……真正的新生！ 虚数的空间内，祂……他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银发的男人。 双瞳为醒目的红色，眸子微眯，沉默中似乎透露一丝丝迷茫，但被“人王”祝愿、被赋予的智慧，却将这一切扫清抹除。 他的身形不算高，约有一米八左右，皮肤略显黝黑，长相接近于亚洲人和欧洲人之间，身上穿着红白相间的魔术长袍。 值得一提的是，这长相，这般样貌，赫然是那位真真正正的魔术王，冠位的魔术师，所罗门王的姿态。 “所罗门王”默默地看着，对他有着救“命”、再造之恩的“人王”盖提亚，那眸子流转着的情感似乎便是感激。 但两眼相望，他们彼此对视着，一切似乎也都尽在不言中了。 “身为人，我似乎还缺了一个名字。”他看着盖提亚，突然开口道。 「嗯？你在问我？」 「—————哎呀，真是的。」 盖提亚的声音一如既往，但却少了几分嘲弄，「这种事情可不能托付于其它人呢，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是要你自己亲手完成。」 “这样吗……” “那——” “罗波安·尼尔，叫我罗尔就好。”男人……现在该叫他罗尔，他迟疑了一瞬，但吐字依旧清晰地开口道。 「你倒是有心……」盖提亚脸色颇为古怪地道。 「不过我是他，但也不是他，名为所罗门的男人。」 那个所罗门有着万能的戒指，但他一次也没有使用过，最后，也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将这戒指还给了上天。 盖提亚和所罗门王之间的关系，这里姑且不提。 但无疑，罗尔也是清楚这点的。 看着那被称之为“人王”的身姿，统筹着理性和感性的罗尔，他开口道：“你的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啊，是的，真是遗憾呢。」盖提亚点点头，无不惋惜地开口道，「……人的，所谓的人生，真是短暂到不自然，有意思到难以置信——可惜，我的话，大概是没办法，去见证你故事的未来了。」 「那么，再见……不，永别了。」 第二章 「吾子啊，必遵创世之理」 永别吗…… 这又是一个陌生的概念。 “——提亚马特，祂也如你一般退场了吧，这就是所谓的永别吗……永别，永不相见……吗？”罗尔抬起头，又低了下来，眼瞳掠过一丝复杂，“真的……要走了吗。” 「……或许？」人王如是道。 盖提亚脸上挂着的笑容，显得格外惋惜，可偏偏，却又有着能让人读出来的轻松愉悦，「——大概就是那样子吧。」 罗尔沉默，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指尖流沙般。 盖提亚笑了笑，那人王般的身姿显得格外真实，一如祂曾经最瞧不起的那些人类一般真实。 罗尔再没有说话，更没有挽留。 直至最后，那道身影悄然消逝，静谧似若月光流淌，恍若烟火般转瞬即逝地灿烂过后，便重归寂静无声。 罗尔默默地转过头去，那一瞬间…… 「——也或许某天，百花姹紫嫣红开遍天下，星落流光溢彩整片苍穹，真的会有奇迹出现……也说不定？」 他猛然回过头去，目光死死地看着盖提亚消失的地方。 但，却再无应声之人。 罗尔沉默地叹了口气，可就在此时，他的背后汗毛蓦地耸立，仿佛来自世界的恶意……不，应该说排斥感，其恍若山崩地裂般，如擎天之柱轰然地倒塌似的，这股压力，就此落在了罗尔身肩上。 某种意志，于此降临在了这里。 在人王彻底离去之刻，仅是刚刚诞生，并未完整蜕变为成熟期的罗尔，蓦然接踵了此生最大的危机…… ——直面抑制力！ 那是星球的意志和灵长类意志的统合体，两者携手突破了虚数的概念，强行将手伸探进了本不属于祂们的区域。 “这是，欺软怕硬吗？”罗尔抿了抿嘴，脸上充斥着嘲弄。 人王盖提亚赋予他的智慧，让他顷刻间洞悉明了当前形势，而显然，罗尔能做的并不多…… 甚至，他连逃命也都做不到。 “又一次被【否定】了吗？”罗尔目光幽幽，落在身前不远处。 尽管那里是虚数的空无一物，但源于年幼的兽的本能，却让他警惕了起来。 “不过你们为什么非要死盯着我，明明无论是盖提亚，亦或是提亚马特，你们都没有亲自出手，甚至不曾现身，不是吗——” 罗尔眼神深邃，面无表情地一句一顿地说着，“否定着我的存在，阻止我的出生，甚至不惜在虚数空间刻下痕迹的，也是你们吧……” “你们还真行啊，我就这么值得你们如此大题小做吗？” 没有声音回答。 想想也是，祂们和他……是敌人吧，是敌人的话，那这些如同质问般的控诉，根本就是毫无意义。 而打从一开始，罗尔也就不曾存在退路。 所以…… 他便抢先出手了！ 罗尔是很清楚自己此刻境地的。 但那又如何？他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不成熟、没能长大的兽，也同样是兽，是人类恶，是beast……罗尔他毋庸置疑地，和盖提亚、跟提亚马特，是同类！ “嗡——”鲜明的红瞳于此刻绽放着凛冽的眸光。 罗尔那酷似所罗门王的身姿，理所应当地涌动起来极端庞大的魔力，并且，被贯彻完整兽之姿态、极尽人之终点的盖提亚的馈赠下，他无师自通地截获了那源自于神的，【神赐的智慧】。 魔力无拘无束地肆意蔓延着，轰然汹涌着，于这虚数的空间内掀起一阵阵宛若海洋般澎湃的波浪。 名为虚数的海洋，似乎沸腾了！ 啊——是了，虚数的定义是不存在，换句话，这本注定是被否定舍弃的地方，如这虚数空间一般…… 也正因为此，罗尔才会在此地孕育、诞生。 因为他本就是虚数天定的主人！ 堪称无穷无尽且毫不重复的魔术术式，于刹那间构建、形成、完善、统合，然后顺应罗尔的意志，彼此响应般地集结在一起。 霎时间，罗尔身上那汹涌澎湃的魔力量，源源不断地输入进去，辉煌如同太阳耀斑爆发似的光芒，蓦地迸发了出来。 那是足以倾覆星河的一击，有着仅是无声擦过，便能够凭借威能散溢余波、摧毁抹除掉一整座都市的力量。 难以想象，这竟然只是一只尚未成熟起来的兽。 两大抑制力会如此紧张，甚至不惜直接入场，亲自动手抹除这份极具威胁性的可能，貌似也是能够理解的了。 可罗尔却并未沾沾自喜。 相反，一击既出，他便是看也不看，直接转身撤离了此地。罗尔凭借诞生于虚数空间的天生亲和力，毫不犹豫地跳转起来、不断地挪移变更自己的位置，时刻不停、不间断地周旋着。 但…… 就在罗尔第两千八百三十三次地试图挪移，移动挪换位置的一瞬间，时间……仿佛也就此凝固在了这一刹那。 停留在罗尔动作完成的前一秒上。 这股源自于时间概念上的封锁，并没有钳制住罗尔太久，相反，大概也仅是数次呼吸的功夫，他便自主突破了这般封锁。 而他，却也没有再更近一步地动作。 因为罗尔也很清楚。 ——那都是无意义的。 在这个型月世界，只要根源不出，这两大抑制力，便是执掌世间最磅礴强大暴力的存在，是天生天然地权限狗。 “……嗯？” 想到这点的罗尔，心头莫名地有些微妙。 “型月世界，型月世界，型月……世界，只是在这个世界，只是在这里……吗？” 抑制力，到底只是这个世界的抑制力。 如此念头一出，便如同扎根般地深植罗尔的思绪深处，挥之不去，也难以消散。 想到就去做，毫不犹豫地去做，也许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抓住那转瞬即逝的一丝希望吧。 “但，我该怎样去做？” 那压在心头的紧迫感，让罗尔面上露出了一丝丝的焦灼，尽管获得了感性、理性，可面对此生最大的危机难关，他也是难显从容。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 那浩荡虚数之海的深处，那不为人知、被放逐、被抛弃的深处，生命之海在泛滥、荡漾，卷起阵阵逆潮，零星黑泥被扬起、洒落。 生命海洋的底层，那蜷缩着身子如母兽护犊般，透露一丝丝安详的身影在沉睡着…… ——赫然是被击退过一次的提亚马特。 提亚马特是创世后即被抛弃的母胎。 祂曾作为孕育生命的土壤被使用，但当地球环境稳定，生态系统确立后，就作为无用之物，被流放到虚数世界。 是的，就是这里。 很巧合不是吗—— 盖提亚的冠位时间神殿，提亚马特的生命之海，乃至诞生不过一刻钟的罗尔，都是极其巧合般，于这片虚数之海结下了缘。 而此时，似是同为【兽】的一丝丝响应。 亦或者是其它更晦涩难懂的理由，总之…… ——提亚马特，苏醒了。 「aaaa——」 那紫红色眼瞳仿佛最璀璨的宝石，和盖提亚一样，其凭借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提亚马特目光投注，轻而易举地便锁定了某人。 然后…… 「aaaaaaaaaaaa——」 和盖提亚不同，提亚马特是近乎无法确认人格的存在。 祂没有理性。 而祂是兽，是创世的母神。 罗尔也是兽，年幼的兽。 「孩、孩子——」 “什么？”罗尔似是听到了这一声呼唤，不由得一愣。 抑制力却不会放过这个间隙，果断出手，施展手段，破却罗尔的一道道术式，打通其中关栏，并借机创伤了他！ 「——孩子！」 提亚马特暴怒了！ 生命之海也被波及，黝黑深邃的沉重黑泥腾起千丈高的巨浪，名为提亚马特的母神，祂理所应当地将“产子、养育、付出爱”视为生存意义……纵然被背叛、被舍弃、被放逐…… 可根源为“母亲”的祂，却也总是无可奈何地妥协。 但当见到自己的娃（罗尔），被外人（抑制力）暴打，甚至身受重创（吐了两口血）时，提亚马特亦是再难无动于衷了。 「吾子啊，必遵创世之理（nammuduranki）！」 其位于其中心的头部蓦然膨胀、绽放了无与伦比的光芒，提亚马特眸光温润，满溢着哀恸和母亲般的慈悲。 那似若创世一瞬间开天辟地的光，于顷刻间，直接贯穿了这虚数的海洋，祂自这被隔绝、被放逐之地，强行展开祂那通天的伟力！ 承载着创世之理的极光，如遥远苍穹垂落下来的天柱。 无差别的清扫在刹那间，将两大抑制力的意志，完全地驱逐去了此地，罗尔的困境亦是迎刃而解了。 第三章 「假想宝具·光带收束环」 “谢谢。”罗尔定定地站着，轻声开口道。 他是真的不曾想过，那简直是千钧一发之际的刹那间，竟然还会有提亚马特这般存在，会对他伸出援助之手。 真的……太意外了。 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罗尔也清楚，这一句真挚澄澈的感谢，便是对那位母亲最大的褒扬。 可—— “原谅我虽然很想当面感激你，但时间上显然是来不及的。”罗尔轻声叹息着，有些无可奈何。 罗尔收回那显得有些温情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掺杂着几分冷厉且带有强硬的神情。 “虽然暂时被击退了，但抑制力很快就会回来的。” 正如同神话里，提亚马特与十一魔兽被击败，诸神将她的尸体一分为二，创造了天地一般…… ——那个描述本没有问题。 可对于某些存在而言，单纯的杀死是毫无意义的，恰若重新出现在虚数之海，并及时对罗尔施予援手的提亚马特。 所以。 “我必须要抓紧时间了，在抑制力回来之前。” 罗尔目光闪烁，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必然，提亚马特的出手是意料之外的事件，但祂的出手所致使的结果，却如同“人王”盖提亚留给罗尔的馈赠一般，算是一份前所未有的大礼！ 他默默地散落天际，以开天辟地般伟力，强制性改变了周遭环境的极光柱，其那篡改世界秩序的理，生生将此地回溯成了原初。 哪怕是「虚数」的规则也不例外。 当然，等光芒消散，一切终将会归于平静，毕竟世界的理早已被奠定，如此宝具，能有这般效果，也不过是提亚马特那【回归】之理的体现罢了。 而罗尔所能借用的，正是这份理，这份力量！ 「限定展开——」 再一次地由衷感谢你……人王盖提亚。 「假想宝具……」 这是源于你馈赠的力量。 「——光带收束环（arsnova）！」 这并非是纯粹用于杀伤的宝具，其并没有那份力量。 这也非提亚马特那篡改世界的伟力，其只能完成「收束」。 其名为，光带收束带……是的，没有力量，只有收束，只有统合，这也并非是真正的宝具，这只是假想，是知识！ 也是人王馈赠中，其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罗尔收拢提亚马特宝具溢散着的力量，哪怕是驱逐击退了抑制力，其余留在这里的部分，也依旧是前所未有的庞大。 这正和他的心意。 这份力量并未抗拒罗尔，因为他是兽，是提亚马特所认定的「孩子」，为母者自然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罗尔也很顺利地完成了这一过程。 其身后，光环更迭炽烈的光芒，一股极端强大的力量，被聚拢、被统筹、被集中地，毫无浪费地利用了起来。 而这便是—— 「诞生之时已至，以此修正万象（arsalmadelsalomonis）！」罗尔蓦然地低声咏叹般开口，声音在此律动，万象于此重启。 没错的—— 这便是罗尔的诞生，也是新生。 他也有足够的力量……那源于母亲般的馈赠，提亚马特的力量！ 这是独属于他个人的不可复刻的奇迹！ 如此奇迹，甚至也非英灵那幻想的结晶，是的……这并不是宝具，至少，不会是盖提亚的宝具。 尽管，其命名、称谓上如出一辙。 可也很自然地，这其中有着因人而异的细节差异。 这便是罗尔的修正！ 盖提亚的光带，其拥有着宣告人类终结的力量，那是将整个人类史都变换成热带，将每一分每一秒都完全彻底利用的奇迹。 其甚至能以此进行加速、收束，不断贴近那个极点，能完成漫长岁月的时间逆行！ 而罗尔却是不同，也相通…… 他拥有提亚马特的【回归】！ 那是被他利用了的，往更久远过去回溯，甚至远超盖提亚的星之极点的鸿蒙之初…… ——也即天地开辟之前，那还为地狱的星辰之刻！ 这很难，即便是有提亚马特的【回归】。 但这里却是「虚数」的空间，是“有可能存在，但物质界没有”的限定之地，也是罗尔被孕育的诞生之所。 可哪怕如此，也还是不够…… “既然如此……我还有我的一切。” 名为初生之【兽】的一切！ 感受到体内力量在源源不断地流逝，罗尔也并不在意，毕竟，缺少力量，那就重新积累、修炼、恢复起来就好了。 时间本就是最无意义的。 更何况，他本就是初生，本就不完整，只有力量，没有完整的【兽之权能】，那自然是更不值一提了。 他只需要留存……最关键的【兽】之概念，以及灵基即可！ 罗尔心平气和地感知着自身状况，也感知着盖提亚的术式「万象修正式」的状态，静静地等待那一个阙值、临界点的到来。 “我说过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罗尔目光无声垂落，“我打破了被否定出世的命运，这便是肯定，也是「否定」了否定的裁决，故，只要我愿意的话，那么便可谓……” “——万事皆允！” 虚数的空间，被光环二次迸发出来的极光所笼罩，这是提亚马特的【回归】，也是盖提亚的「万象修正式」，更是践行步履罗尔本身意志的体验、体现。 世界规则被二度篡改，这一次，它的进程，却是朝着更久远的原初奔赴…… 而回归罗尔最初的那个念头，那个“型月世界不行，为何不去前往其它世界”的念头。 “所谓天地开辟之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世界和世界……都是一样的吗？” 答案为是，其结果被允许，也被【否定】！ 罗尔以贯彻身心般的精神意志，强行【否定】了那个不一样的可能，自此……星球诞生之时，天地开辟之初，世界与世界…… ——彼此相连！ 「术式展开……」 「概念牵引，完成。」 「无规则跳转，定位。」 「虚数底层规律，确认。」 「世界跨越可能性，被定义。」 「——术式“虚数潜行”，完成！」 罗尔身影于膨胀的光芒，于那天地之初的朦胧之际，变得若隐若现起来，最终悄然无声地消失于此，消失在原地，消失在…… ——型月世界！ 第四章 龙类、人类、混血种 虚数潜行并不是多么高深难懂的技术。 确切来说，其对于个体素养的要求，反倒是出奇得低，而关键便在于……你要完成对自己在概念上的操作，将自身置换成虚数。 这涉及形态概念的转变。 在虚数深入潜行时，与其相对的实数、也及真实世界，便会是更难处理的第二难关。 因为「虚数」便是「不存在」，不存在之物也自然难以触及真实，而解决这一问题的，便是所谓锚点，也可以理解成坐标、定位、牵引等。 不过确切来说，既然有潜行，那自然有上浮，原则上，罗尔即便手上没有锚点，也完全不会陷入无法脱困的那般窘境。 只是虚数潜行后，所登陆的位置，那就没有办法保证了，但这不影响罗尔「跨越世界」的目的。 深层次的虚数世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 罗尔游走于静谧无声的境界里，时光也在路上，却仿佛走在了一条与他平行却不相交的路上，悄然流逝，匆匆忙忙地而行。 “应该差不多了吧。”鲜艳的赤红双眸掠过一丝丝灵光。 没由来的，罗尔感觉是时候了。 「——术式展开！」 「境界线定位……正常。」 「时间线锁定……错误。」 「空间坐标系……确立。」 「——术式“虚数潜行·境界登陆”，完成！」 刹那间，境界线被罗尔以术式完成锁定，那是分划着千姿百态、无尽数目世界的界限，是壁垒。 但在虚数世界里，这个概念却并不成立……不，是被罗尔以「万象修正式」人为模糊了。 这是他跨越世界的倚仗。 而此刻，自罗尔走出虚数境界的那一刻，宇宙星空深处的彼方尽头，某道身影也同一时间地由虚幻凝结成实质，红白相间的魔术长袍披在他身上，颇为醒目的银发让他显得格外清明。 罗尔无声踏出一步，那真空无人的星空之间，也是蓦然响起一声脚步，这一刹那，即便是物理规则，也毅然决然地被罗尔「否定」了。 不过…… “还真是羸弱啊。”罗尔蹙起眉头，既是在点评这个世界，也是在诉说自己情况。 为了完全展开盖提亚的「修正式」，罗尔在极端短的时间内，近乎破坏性地舍弃掉了他全身力量，魔力量、身体素质、精神力、抗性，甚至是一些如同概念般的力量，也被他一并舍弃掉了。 罗尔此身，此时不过是保留住了最核心的【兽】之概念，与他本身所执掌着的【理】。 不过……像这些，在这种情况下，也同样是变得有些残缺不全、发育不良了。 哪怕是罗尔，现在也只能简单调动一下罢了。 “但有盖提亚赋予的知识，想要在这样一个世界里度过我此刻的虚弱期，应该也不会太困难。” 罗尔目光远望，朝着星空彼岸落去。 他能感觉得到，这个世界同样存在一个地球……不过，不存在盖亚，不存在阿赖耶，这里甚至连【兽】的概念都不存在，如此形势，却是和尚处型月之时，算是天壤之别的境地了。 罗尔无声地展开数个术式，瑰丽灿然的紫色光纹于虚空之间凝结，重构组合起来。 星空寂静空洞的虚空之间，微不可察的涟漪泛滥荡漾起来，罗尔身影悄然消失在原地。 再一次出现时，他已是闪现到更远处的地方，借助着这个方法，罗尔身侧的璀璨星辰。如若走马观花般一闪而逝，煞是好看，却留不住印象。 等罗尔驻足停下脚步之时，地球……便已近在眼前，而同一时间，他的身后凭空展开一个庞大术式，罗尔瞳子深处掠过一串串虚幻的字符。 霎时间内，罗尔便了若指掌般，见解与认知了这个地球上的人类史。 “大差不差啊，如出一辙般的发展进程、未来走向，仅有如同差异性般存在的特有神秘不同。” “人类史正式展开之前，这个世界是由爬行类的顶端，龙类所统治的吗……” “尽管是被奴役的存在，人类的进化、发展，也是按部就班地被龙类一点一点地带领着前行。” “不过现在……人理的气息如此浓厚强烈，龙类的统治是被推翻了吗，人类成为主导世界的生灵，而除此之外的异类，则占据了这个世界的阴影。” 而同样的，龙类也一直试图卷土重来就是了，这大概就是这个世界的核心，或者说，矛盾点。 罗尔眼底有火光闪过，他若有所思的声音似乎是在思索，该如何改造、处理这个世界，从而是自己利益达到最大化。 “不过有些可惜，这个世界在规模体量上，和型月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里能对我起到作用的神秘，基本也无益于我的成长啊……” 这是一个以龙类、人类、乃至两者之间的混血种为主的世界！根据罗尔检索到的一些隐秘资料，龙族最顶端的黑王，甚至就是神话当中的，那头啃食世界树根的绝望黑龙，尼德霍格！ ……而除此之外，北欧神话里的耶梦加得、芬里厄、奥丁，也都存在，虽然它们也都是龙。 但—— 也仅限于此了。 这个「龙族」世界，无法为罗尔提供足够成长的资料，即便是黑王尼德霍格，面对虚弱期之前的罗尔，也依旧是存在着差距。 更别提……嗯？ 罗尔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蓦然抬起头来，目光径直洞穿虚空，望向不知名的某处。 ——那是黑王的沉睡之地。 死人之国，尼伯龙根……别误会，这是龙族以炼金术构筑的镜面一般的世界，往往需要依附真实存在的建筑，不过内部空间重叠、存在独特的时间秩序，倒也有几分可取之处。 每个尼伯龙根都有自己的主人。 龙族那铺天盖地一般，曾经覆盖、笼罩整个地球的庞大帝国，便是以此为基建立起来的。 被人类推翻统治的龙族，尤其是位于黑王之后的四大君主，在最后，便是沉睡于各自的尼伯龙根当中，避世一般地度过一年又一年的岁月。 第五章 被吞噬掉的绝望黑龙 罗尔目光里流露一丝莫名的神采。 “被推翻龙族统治，被人类史否定后，被迫担负起一切反噬，不得已自封沉睡，以待重新苏醒吗……” 仅是寥寥数眼，罗尔便分析出尼德霍格的情况。 不得不说，挺惨的。 身为绝望的黑龙，尼德霍格在北欧神话，可谓是一手引领了诸神黄昏的开幕式，它在此界也俨然是至高无上的龙族至尊。 但现在，却只能像是个睡美人一般，在契机来临之前，全然不能自行苏醒，乃至连周遭状况的敏感度，都是大不如前了。 罗尔承认，在某些地方，他们……挺像的。 概念上，两人都是如出一辙地被世界否定，是人类史发展之下理所应当的同种牺牲品。 “倒也是可惜了，如果你是清醒的，抛却可能存在的敌视和警惕，被定位在‘失败者’的我们，应该会很聊得来才是。” “而尽管世界不同，主旋律也是大相径庭，可某些奇妙的巧合，也的确是让人很难不在意……” 罗尔如是想道，像黑王这般古老的神秘，若是在型月世界，甚至可能存在着，与他同格的资质……但也仅是资质。 这些都是概念上相近，由此及彼的影响。 不过黑王对于罗尔而言，其相对比较现实一点的作用是—— “我可以吞掉他，取代他的存在、位格、对世界的影响，限定性地，在这个世界……成为龙族至尊，黑王！” 罗尔深沉的红瞳里透着凛然，从见到黑王的第一眼开始，在意识到某些东西后，很多事情、很多想法也很自然地成型了。 他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确定黑王的身份，的确能给自己带去价值足够高昂的回报后，罗尔就没有再犹豫的理由了。 猩红光芒刹那间绽放而起，罗尔眸子微眯，丝丝缕缕凝结成实质一般的魔力雾气，蒸腾起淡淡薄雾，覆盖整片场地。 ——盖提亚给的术式是真心好用，在未突破某个界限之前，足可谓为冠绝人世的万能之术。 而罗尔的种种需求，也完全能在那浩瀚无穷的海洋里，自那堪称是应有尽有的知识里，找到最恰当合适的解决方法。 术式构造魔术，罗尔高速咏颂起来，定位黑王被人类史否定、被推翻的记录，巧妙衔接本身概念，以兽之姿态，覆盖、吞噬黑王。 魔力雾气延伸出如若菌丝一般的触手，黑王被罗尔的力量捕捉，仿佛已然将其握在掌心似的，可以为所欲为。 黑王形象变得模糊起来，有一丝暧昧不清，那庞大魁梧的龙王之躯，那撑开后足以遮天蔽日的翼展，似乎也不真切起来。 而相对应地，则是罗尔身上的变化。 在被盖提亚赋予生命后，罗尔身姿很是倾向所罗门王的形象，此刻，却莫名出现一阵一阵地模糊，身影若隐若现，似有某种变化。 罗尔那时常闪烁智慧的明眸，蓦然有一点一点灿烂的鎏金异芒绽放，覆盖侵蚀一般地渲染他的眼瞳。 霎时间内，罗尔眼眶中，一副前所未有的明亮黄金瞳徐徐张开，那宛若龙类一般的竖瞳，在宣泄无比威严，气势凌然。 他朝前踏出一步，便跃进无可估量的距离，取而代之般站在黑王原先所在的位置，而与此同时，那令人瞩目的龙躯亦是消失无踪。 “如此之后……”罗尔龙眸般的黄金瞳闪着光芒。 他心头显出一点灵光，似是抓住、把握住了什么，若有所思。 “如此之后，黑王尼德霍格，便是我了。” 黑王是罗尔，但罗尔却不是黑王，这是位格上的高低，是必要限度内的主次分明…… 当然，尼德霍格左右不过是这个世界的身份，属于可要可不要的范畴，罗尔要拿到手，只是因为，这能省下大量繁琐的准备罢了。 “抢占了你的位格，将你赶下去这个位置，这在道义上虽然说不过去，但对你而言，或许也是一件好事吧。” 罗尔一只手在身前微微伸探开来，赫然是一条被缩放到掌心大小的狰狞黑龙，其正式被他吞噬掉的尼德霍格。 只是，罗尔事没做绝，放过了他一马罢了。 ……虽说型月的【兽】，大部分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罗尔毕竟还是初生之兽，而【兽】也仅是「人类恶」，黑王是条龙。 他态度还是颇为不错的。 “和我这个外来户不同，身为被人理确认推翻的旧时代的王，你应该是无法降临、出世在当前人类社会的，”罗尔也不过尼德霍格是否还在沉睡，侃侃而谈起来，“除非你选择采用分割力量，自封降世。” “那种方法所产生的好坏优劣，我姑且就暂不做评判了。” “因为你应该是用不到……” 罗尔所作所为，如剥夺尼德霍格黑王的身份，这对于某龙而言，其实影响并不算大。 因为他不可能吞噬尼德霍格的力量。 ——这是变相地拉低自身位格，贬低【兽】的存在。 而保存了大部分力量的尼德霍格，在当前龙类体系内，他依旧可谓是至强的霸主，掌握着绝对的权与力。 ……当然，也仅是如此了。 尼德霍格不再是龙族的血脉顶点，现在的他，倒更像是来自于其它体系的龙类，如两个完全不同的族群一般。 这种概念上的区别，便是罗尔意图所在。 他结束掉自己有些发散的思绪，借助方才本能般窥视到的某些东西，在此做出了最恰当的举动。 ——罗尔将尼德霍格送入进了人类社会。 他目光微微闪烁，若有所思，持续观察着尼德霍格的变化。 “其实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他应该依旧会有这般作为吧？” 或者说，这就是黑王尼德霍格，本预定的脱困之路。 罗尔这是在……顺应原定的未来，或者说，命运？ 和当初在虚数空间时不同，在当前节点，不存在洞穿未来的千里眼的罗尔，是没这般能力，无法确定这些的。 但他却意外地和千里眼持有者的盖提亚，有了交集，并得了馈赠……恍若全能般，人王盖提亚的馈赠！ 第六章 权与力被分割，双生子 ——人王盖提亚。 那是罗尔直至此今，对他起到最大帮助的前辈。 刨除掉立场、观点、认知等等不同方面的差距，心怀着【怜悯】的人王，在此身生命燃烧殆尽的最后一刻，选择集大成地将一身所学，都尽数以「主人啊，生命的喜悦」这个宝具，馈赠给了罗尔。 但「千里眼」并不在其中。 那是留存在肉身层面的天生能力。 型月世界观的千里眼，通常是作为高位魔术师的证明，以及部分从者的技能，也都是因人而异。 而其中比较厉害的，却是能够突破目光肉眼所限，打破常理般遍览现在的一切，部分卓越者亦是能够超越时空，看透过去未来。 ——而这，向来被称之为冠位资格！ 所罗门王，便是拥有这样子的能力。 盖提亚也一并继承了这些……其中，尽管他本身就拥有这般能力，并没有刻意去研究、分析、创造，但人王给予的馈赠里，却的确有类似千里眼效果的术式。 罗尔便是略微地窥视了未来。 理所应当地，被他干涉了的、原定会出现的两种未来，皆是浮现眼前，罗尔略做思索，便不再尝试干扰，顺应了这份发展。 也即尼德霍格进入人类世界的发展。 因为他心里另有打算，罗尔确定此刻自己并不该过多干涉世界，他甚至连身上魔力都不曾调动。 哪怕暗中协助尼德霍格，也是引动其本身的力量。 这就好像是…… ——尼德霍格的后手起作用了似的，就仿佛，这一切都如它过去所预料的那般进行。 毕竟尼德霍格其实并没意识到罗尔的存在，不是吗？ 很自然地。 某些预定地、该发生的事情，随着节点自主地推进，也是一成不变地展开了…… 在罗尔默默关注的目光下，尼德霍格的黑龙之躯表层，蓦然冒出一层乌光，如若是镀上了一层漆黑深沉的金属般。 那俨然是颗龙蛋的样子。 其内，蕴含着本世界根本的四元素在聚集，地风水火、乃至第五元素精神，于此刻汇拢、爆发、膨胀、继而向内坍塌。 宛若宇宙的奇点一般。 极致的龙王力量被收缩到极限，奇点内亦是有生命气息浮现。 罗尔目光充满智慧的神采，有着那浩如烟海的知识，他很轻易地判断出尼德霍格的状况。 “因为不知道我的出现，甚至没能及时察觉情况，和既定的准备一样，选择自我分割成两部分吗？” 考虑到这个世界所特有，龙族四大君主「双生子」的姿态，罗尔也是倾向于这个猜测，“也是以「权与力」为核心，让兄弟两个分别掌握一部分本质，最后以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点逐渐唤醒力量，以此彻底回归世界吗……” “看样子，您对我们的了解很充分啊。”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略显稚嫩的男声，罗尔也不惊讶，很从容地偏过头去，朝着说话人的方向看去。 这是个很干净，看上去甚至有些乖巧的小男孩，穿着黑色小西装、白色丝绸衬衣和方口小皮鞋。 当然，还有着一双泛着淡淡金光的黄金瞳。 罗尔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 “了解肯定是有的，毕竟，那些事情，大差不差地……该清楚、不该清楚地我也都知道了。” “所以你是有什么事吗？我并不觉得你无端出现在我的面前，是没缘由的，你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罗尔颇肯定道。 “那又怎样？我不觉得我的诞生，和我那正在孕育你哥哥，能逃得过你的眼睛。”少年道。 “所以你是不否定找我有事情咯。” 男孩闭上嘴，陷入了沉默。 罗尔回以无声的目光注视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此情此景，却是有着一种沉凝的氛围形成，显得有些压抑。 最终先开口的，是占据一定心理优势的罗尔。 “说说吧，你到底是想怎样？如果不回答，那你也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了，我还有事。”罗尔不客气地开口道。 他们两个本就没有关系，罗尔没必要在此浪费时间。 少年一阵默然，然后很认真地，一字一顿开口问道：“我想知道你究竟是想对这个世界……干什么？” “……外来者。” “哦，”罗尔略微挑起眉头，升起些许兴致，“竟然看出来了吗？” 少年没有应声，因为罗尔本就没有掩藏……甚至罗尔身上披着的那一层黑王马甲，还是从他自己身上拆下来的。 “你要真想知道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提前告诉你，毕竟我的准备工作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完成。”罗尔很诚实地道。 事实上，按照他的料想，真到了那个时候，波及全世界范围的变化，根本也是藏都藏不住的。 而尼德霍格——他也没能力阻止。 到时候，该知道的人都会明白……只要还能活到那个时候。 “不过……” “我不想告诉你。” 少年面无表情，显然是没有被罗尔这句话调戏到。 看见对方这般没意思，罗尔兴致降了下来，略感无聊地摇了摇头，“但你大可放心，我终究还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有一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 “——至少到那时，这个世界必定安然无恙。” 罗尔抬起眼睛，清澈的红瞳早已恢复如初，他意味深长地盯着少年说道：“我想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也不会太过在意，那些人类、龙类、乃至混血种的死活吧。” 良久的沉默，最后这个男孩缓缓开口道。 “只要世界没事就好。” “自然，那是肯定的。”罗尔乐呵呵道，少年在得到一个确定的答复后，就很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而他脸上的笑容，也自始至终地不曾变化。 “……再怎么说，这个世界也是被我选定的苗圃，没有生出让我心满意足的果实，我又怎么自惹麻烦呢。” 在少年离开后，罗尔饶有兴致地盯着，那枚正在孕育生命的卵。 以他的能力，自然是能查探出对方的趋向，事实上这并不难，对方少年也不过是消失在眼前罢了，都称不上是离开目光范围。 第七章 被编纂的薛定谔的魔法 那家伙……便是跑进了这枚卵中。 男孩在消失后，便直接出现那其中深处，并竭尽所能地剥夺……原本属于自己兄弟的那部分份额。 介于权与力的守恒原则，他这个“弟弟”，势必会得到最大限度的成长，在某些特定情况下，甚至也能无限接近于自身的完全体。 但…… “废物的哥哥和强势的弟弟吗？兄弟攻受组合也挺有意思的……” “不过，如果是这种过度发育的话，他那个哥哥，大概会直接变成一个毫无神异的普通人吧。” 废物，不……应该说，是废宅吧。 现在人类科技那么发达，青少年没刻意提防的话，一不留神，是很容易就沉迷于种种游戏的。 罗尔面容平静地瞩目兄弟两人的孕育。 和寻常龙类的双生子诞生不同，身为弟弟的少年，其形态竟是虚幻的，更接近于意识的投影。 “这应该是独属于尼德霍格的特殊吧，以意识和肉体一分为二的方式，尽可能去平衡权柄吗，”罗尔轻声说道，“即便失去黑王位格，他，也终究是那条吞噬世界的黑龙。” 和普通双生子不同…… 尼德霍格这般分割，最大的不同是，最后被孕育出来的双生子终究还是同一个人，哪怕肉身诞生思维，甚至和意识唱起反调，这点也是毋庸置疑、不可逆违的铁则。 或许，在未来某天，尼德霍格是能找到机会，最大限度地统筹收束力量，将一切伟力尽归己身，重现龙类统治世界的神话吧。 ——当然。 前提是，某人在那时，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罗尔默默收回了目光，在送走尼德霍格后，除去留存一丝精神延伸，感知世界整体发育状态，他基本便再没多余心力了。 罗尔他……正在编纂一个前所未有的术式，试图完成一个足以笼罩世界、改变人龙混血种三族，乃至颠覆秩序的大魔术。 这并不容易。 虽然即便是他……获得了所罗门王那神授一般智慧的罗尔，也需要去苦思冥想、竭尽脑汁地解析，解析龙的概念，解析世界的运转方式。 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衔接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罗尔一直在进行着自己的工作，却也接连不断地碰壁，撞不破那难以跨越的无形难关。 不过…… 这一切却也尽在罗尔的掌控当中。 “果然是如同我想象的那般不易，幸亏我提前做了准备。” 是的，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些。 “通过常规方法，别说是残缺不全的我了，恐怕是人王本尊在此，也是难以完成这个魔术……不，这个魔法吧。”罗尔轻声开口，似有些感慨地叹息出声道。 需要提及的是—— 在型月，这个概念往往会被无数次的强调。 魔法，那是与“魔术”不同的“神秘”，是「人为地再现神秘、奇迹的行为」，可以确定地是，哪怕是回顾神话时代，魔法，也必然是堪称真正无法复刻的神迹本身。 以罗尔自身举例，同样是规模匹配到整个世界的探查术式，在概念上来说，那也仅是“魔术”，是通过科技能够再现的事情。 但…… 此时却全然不同。 恐怕连罗尔自己也不清楚，他此刻正在编纂的，究竟是所谓「术」，还是传说中的「法」！ 不到最后一刻，即便是人王的智慧，也难堪破这点。 嗯……薛定谔的魔法。 “常规的五大法，在型月世界都是被确立了的，位置已经满溢，甚至第五法都有「失去意义」的描述。” “但是，世界不同，所有的可能性全都上浮现出，或许我也有机会创造奇迹也说不定呢。” 说着，罗尔像是被自己逗笑了一般，会心地轻弯嘴角，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言归正传。 他重新投注心力，却跟之前不同，罗尔将心神一分为二似的，将其中部分精力深沉于心底，细细地领悟着…… ——那黑王的位格。 这大概是他唯一能抓到、把握住的取巧方式。 罗尔对此可谓门清…… “黑王尼德霍格……尽管现在只有黑王，在我身上的这个位格，是这整个世界所有龙类、混血种的血缘追溯源头。” “四大君主、白王的概念，虽然有部分是后世人类赋予的，但终究都是被「黑王」概念所奠定的。” 也就是说，动手脚就只需要针对这一点破绽，已经暴露出来、落到他手上的这点破绽，那就够了。 不过也只是相对而言罢了。 身为龙类名副其实的始祖，想要解析“黑王”的概念，这并不容易，罗尔在同步接触世界秩序本身时，他的效率更是要降低不少。 “但也就十几年的光景罢了。”罗尔心中默默盘算一番，便得出来这样一个结论。 仔细想想，十几年的时间也足够尼德霍格初步发育一波了，说不定罗尔也免不了入世，甚至和对方再次接触一番。 这般思绪在罗尔脑海中一闪而逝。 如此，便足足过去两年了…… 他似乎并没有觉察到时间的流逝。 这样说大概也对。 ——黑王所沉睡的尼伯龙根显然是最特别的。 身为龙之始祖，他建立起来的镜面世界，显然是大得无边无际，可谓是神话当中的死人之国本身，倒映了整个世界。 而与此同时，身为被人类史推翻的过去之王，「黑王」存在本身，便象征着囚犯，或者说叛逆……这个尼伯龙根也是被整个世界给压制着的，即便是罗尔顶替这个身份，也不例外。 要不然，尼德霍格那家伙，也不至于非要通过自我分割的方式，寻求契机，透过层层封印，才能正常进入人类世界。 其盖因为，他缺失了一层认可。 而身为感同身受、连诞生都被否定的罗尔，这方面倒也是半斤八两，甚至无论是哪个世界，他也不可能受欢迎就是了。 这点倒不算什么，可问题是……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最好也是要进入现实世界一趟的，唔，这对我来说，应该并不算难。” 第八章 交易，与路鸣泽再见面 罗尔终究不是黑王本王，这就是一层马甲…… 虽然他现在还用得着，不能够舍去，但略微分割出去一缕意识，夹携些许力量去体验生活，罗尔也并不介意。 毕竟，就如同全知全能的神，也需要牧羊人去照料祂那群羊羔一般，罗尔亲身下场的话，也显而易见地，更方便引导世界走向。 “所以，果然还是要再见一面那个少年吗。” 现代社会，其基本制度已经是很完善的了，不像中世纪、或者建国前那般，从一个山沟沟里跑出来，报个名，就相当于有个身份认证了……诚然，罗尔施展术式的话，很轻易就能解决问题。 但…… “有人能出手帮忙解决问题的话，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算算时间，虽然这大概才两年左右，但以尼德霍格半身的能耐，想要在人类世界打下一片基业，这显然不要太容易。 正这么想着，罗尔思绪微微一滞。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目光遥望过去，视线洞穿尼伯龙根与现实间的屏障，毫不忌惮地扫视打量整个世界。 【伪·千里眼】！ 目光跨越空间，遍及当前时间节点上一切，罗尔以纯粹的魔术手段再现了这一【冠位资格】！ 他略经探寻，最后落眼于那极东之地的岛国，按照罗尔印象，这里似乎是白王血裔的自留地。 但是。 “奇怪……感觉，似乎是有什么、有什么人诞生了。” “身上有一丝龙类的气息，但不是龙类，却远远达不到混血种的程度，”罗尔略微迟疑道，“祖上是出过跟混血种有关的存在吗。” 毫无疑问的，这就是一个普通人。 也难怪罗尔会迟疑…… 毕竟，尽管在世界上人类是占据最大比例的，但说到底，不曾掌握真正力量的人类，是无法奏响属于那世界的主旋律的。 龙类、混血种，这才是惹人注目的重心。 “所以……” “【她】是因为我而诞生的吗？”罗尔若有所思道。 那是乐章演奏间不经意唱出的不和谐音符，或许无足轻重，但足以称得上是瑕疵…… 而以一整方世界的体量来看，会导致出现这般瑕疵的，就只会是罗尔这个外来的幼生之兽！ “所以这孩子就是因我应运而生的劫子吗……”罗尔延顺着冥冥之中闪烁着的灵光，找到了那个婴儿，“不，以这个世界、这个国家的文化来看，她应该是被称作为【我的巫女】才是。” 罗尔目光深邃，似若把握住、看到了什么，所罗门王的魔术知识可谓万能，但非全能，全能那是上帝的事情。 而罗尔的千里眼也终究只是伪物，无力于真正窥视未来。 但他清楚…… “我现世的时机，应该就在此刻了。” 罗尔脑海里灵光乍现，有一瞬间的明悟。 想到，那便去做。 千里眼的术式于顷刻间完全展开，跟那个刚诞生女孩的家族的有关信息，尽数纳入进罗尔脑海里。 他哑然失笑一声，“这不是很能干吗？” 女孩所属的家族，名柊家……而很巧合地，柊家的崛起基本就是最近两年间的事情，是尼德霍格的半身，那个男孩的直属势力。 顺便一提，那少年现在也有了名字，叫路鸣泽。 没能正式接触的男孩哥哥，叫路明非，此时正被路鸣泽养在了大陆那边，某个沿海的城市里。 当然，路鸣泽是有怎样的谋划，这跟罗尔无关。 但显然，罗尔想要入世，那是真的绕不开路鸣泽了……你跑到人家手底下装模作样，总不能当人家睁眼瞎吧。 “不过把事情说清楚了，倒也方便我行动就是了。” “先试探着交流一下吧……” 罗尔略微摇了摇头，抬手打出一个术式，淡紫色的光纹如含苞欲绽的花骨朵般，刹那间万紫千红，更迭而起地增生着。 以「黑王」的概念，跨越被封锁的尼伯龙根，衔接前任的「尼德霍格」和现任的「罗尔」，视屏障于无物。 罗尔身前空间模糊了一瞬，某个人的投影被他强制拖了过来。 “真是霸道的方式……没想到我们再见面的机会，这么快就到了。” 听到对面意有所指，罗尔面不改色，他直接进入正题道：“我把你找过来，是有想和你做一笔交易的。” “哦？交易？”路鸣泽的形象在此刻变得凝实，他蹙起眉头道，“像你这样的存在……我应该提供不了什么帮助吧。” “甚至出于彼此地位上的不平等，应该说，这个世界上，也都没人会有那个资格跟你交易。” “你要这么认为，倒也没有说错。”罗尔漫不经心道。 “但免费的东西往往是最贵的，我不希望真当那时候，会被一些有的没的小动作给恶心到……如果你接了这活计，那自然也适当保驾护航，不说服务周全，也需得安排的没有破绽。” 罗尔说话顿了一下，似乎觉得只提意见、不提好处，这并不符合交易的本质，于是他拿出某物，朝前一丢，令其浮空于两者面前。 “……本次交易的报酬，我就用这个来支付好了。” 路鸣泽蓦地一睁眼，黄金瞳有一抹转瞬即逝的精芒流转，“完整的世界树的树枝？！” 他抬头看向罗尔：“你竟然能拿出这样的东西来。” 那是一根透露着圆润、繁荣、昌盛的树枝，充斥着难以想象的生机……据路鸣泽所言，其赫然是北欧神话那株世界树的一部分。 甚至听其所言，这根树枝似乎还具有额外的意义。 “不愧是吞噬世界之树的尼德霍格，倒也算识货，”罗尔看了眼路鸣泽，继续开口道，“不错，这就是世界树的树枝，身为神话里的那头黑龙，你会甘于不顾身份地去啃食树根，哪怕这是世界树，也应该是有别样的意义存在吧。” 路鸣泽略微沉默，但罗尔却直言不讳道：“你是需要世界树的养分来补全自己的吧。” 龙类这个种族的一切，都近乎源自于尼德霍格的造就，如此才成就了黑王那至高无上、无法逆违的伟力。 但也因此，这个种族是天生的不完整。 第九章 “这算是养成吗？” 就如同神造、乃至人造的族群那般，龙类天生存在一定缺陷，这点毋庸置疑……而相对应地，在造就独属于己身的一整支族群后。 ——黑王，尼德霍格，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削弱。 这是祂啃食世界树的最原始的成因。 其余方面的缘由与影响，这里姑且不提，而尼德霍格如此行径，最直接后果便是……北欧神话里的诸神黄昏。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那对应着什么，罗尔表示自己不感兴趣，能从这其间，分析出尼德霍格的需求，便已经足够了。 而世界树的树枝，对他来说，意义也不算大……两年的时间里，该研究的都已经研究够了，索性便拿出来，作为交易的报酬。 路鸣泽显然是无法拒绝的…… 于是。 “那么，交易达成。”男孩吐字清晰，干脆利落道。 罗尔微一颔首，放开束缚，送上世界树的树枝。 路鸣泽毫不费力地接过，脸上露出一闪而逝的喜意，他抬眼看向罗尔，语气尽可能平淡地问道：“所以现在能说了吧……” “——你需要我为你提供怎样的帮助。” “身份。”罗尔言简意赅道。 “我需要你出具一份合理有效的身份，柊家的身份。” “……我手下那群人，是做了什么让人在意的事情吗？”路鸣泽狐疑地开口，语气有些莫名，“他们应该不值得你这般存在瞩目吧。” 罗尔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要不要说实话。 最后，他没隐瞒——罗尔的理性和感性，分别由盖提亚和提亚马特赋予，而这俩存在的三观，懂得都懂。 说到底，身为幼生之兽，罗尔诞生的时间的确太过短暂了，其身上的知性，更是深受外来因素影响，尚不足以称之为人性。 他在这方面是存在缺陷的。 所以…… “那个柊家，诞生了一个让我有些在意的孩子。”罗尔态度带着点理所应当地说道，“我想好好看看这个孩子……可以的话，我会把她带在身边。” 听到这话，路鸣泽眼神有些古怪，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会不知道罗尔说的是谁…… 也正因此，他才会感觉诧异，嗯……根据路鸣泽这段时间内，在人类社会里学到的那些知识，要不是他没在罗尔话里听出一些意犹未尽的东西，而且还打不过对方……这点是关键，他可能直接指着对方鼻子骂变态了。 “柊真昼吗……也不知你这是幸运还是不幸，竟然刚出生就被这位给盯上了呢。” “人类似乎是将这种人称作萝莉控……不不，那孩子现在连幼女都称不上，所以，这算是养成吗？”路鸣泽忍不住腹诽起来。 他用着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嘟囔几句后，就不再多想。 ——反正影响不到路鸣泽自己，所以管他呢。 秉持着这般心态，路鸣泽跟罗尔打过招呼后，便神情自若地从容离开，解除位于尼伯龙根的投影，消失在原地。 罗尔定定地站在原地，动作保持不变，随即才像是刚回过神来一般，皱着眉头道：“总感觉，这家伙在想一些让我不舒服的事情。” 这样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也到此为止。 大部分情况下，罗尔的情绪都是很平静的，如波涛不惊的湖面一般，看不到丝毫涟漪泛起。 罗尔不以为意地略过心底的一丝异样，如既定计划那般，着实接下来进入人类世界，脱离尼伯龙根的方法。 ……事先也提及到了，罗尔本身是不可能真正离开的。 所以，罗尔只能自我分割一缕意识出来，本体维持绝大部分机能，自我推演、编纂术式的同时，代替他在人类社会活动。 这又是需要他临时构创一个术式，但却不难。 毕竟罗尔曾经实时目睹了尼德霍格的越狱出逃，显然，单以当前世界而言，最正统的突破口，便是所谓「权与力」的分割。 “但事实上我与他们不同，即便是要分割自我，也完全可以保留绝对的自我认知，不可能出现「双生子」状态。” 罗尔一边推演「权与力」术式本身，一边随着自己主观意愿，即时更改术式效果。 “由于我只能切割出去一缕意识，所以作为承载意识的躯体，势必也会受到一定影响，在更近一步进行权与力的分割后，最大出力就摆在那里，等真的塑造出「权」的承载体，其势必会进入幼年期。” 大概就是一两岁的人类幼崽形态…… 当然，罗尔到时是会慢慢长大发育起来的，不可能一直维持小孩子的样子……虽说，他发育的速度可能会慢上很多。 但没办法，毕竟他本体也是现实意义上的没长大。 这些都算是题外话了。 罗尔对此并不在意。 “只要关键时刻不影响我的活动就好了。”他是如此思考的。 对他来说，这般费事费力费时间的行动的唯一意义，大概就是如罗尔认为的那样，是为了引导世界走向，也是为了那个女孩。 当然…… 也是因为罗尔潜意识明白，自己最大的缺陷需要弥补。 他所缺失的至为关键的「人性」，或许在此番入世体验的过程，也是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成长吧。 不过罗尔本身，大概是没想这么多的。 他仍在思索着对于「力」的处理。 “权与力分割后，按照正常的双生子诞生流程，两者存在基本是对等的，即便是有所分割，但也各有保留。” “在我的术式里，「权」是绝对的主体，想要以一副人类的身体掌握部分的力量，这不难，但剩下的「力」，却势必要有一个存放的位置，并方便我予取予求，随意调动。” 罗尔眯着眼睛思索着：“以这个世界的神秘发展而言，没有双生子的存在，能够最为承载之物的，就只有那几种了。” “其中言灵这种调动世界的力量，在展开「启示录」后，基本就会被完全封禁掉，况且言灵不具备实体……” “所以我能选择的，就只有炼金术，或者说……炼金武器吗？” 第十章 之夜、柊深夜、没有红莲 「启示录」是罗尔构筑术式的暂定名称，是如同神一般制裁、针对整个世界的，如浩劫一般的恐怖术式。 而另外提到的言灵与炼金术，则是这个世界的龙类，所掌握的两种核心力量，前者类似异能，后者则更接近科技的分支发展方向。 两种力量的不同是，在低端战局里，言灵往往具有支配胜负的能力，而涉及到王与王之间的争端，却近乎毫无意义。 而最顶尖的炼金武器，却能弑杀龙王！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 罗尔想要找东西承载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哪怕仅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也必须需要一个实体。 所以既定的分割方式，那也便确立了。 罗尔均匀地切分出一丝力量与一丝意志，令其保持稳定的平衡，打入权与力的术式，定向导正出固定的发展。 他的身前，准确地说，是人类社会和尼伯龙根之间的夹缝，如罗尔样貌如出一辙的银发少年紧闭双眸，安详静谧沉睡着。 “和型月不同，这个世界没有两大抑制力的宏观调控，所以出力上限是有限的吗。”罗尔默默盘算了一下，心中得出一个等式，“在人类史的封锁下，只能无限接近黑王尼德霍格的程度……”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这具身体应该会有些发育不良吧。” 嗯……大概是只有八岁的程度，且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成长这点，越往后推便会愈发迟缓。 这其实不难理解，罗尔是幼生之兽，而某些情况下，力量和年龄往往是划上一个等式的，年岁愈久、越古老便越强大。 而世界将力量设置上限后，不能得到成长的话，他的发育也会变相受到限制。 “不过只要不影响我的目的，那就够了。” 心头掠过些许思量，罗尔将注意力转到另外的地方，目光落在不知名处，若有所思，“这具身体，因为承载我的力量，涉及黑王的位格，会变得很容易会通过术式的痕迹，牵连到我的本体，所以不能采用我的真名吗……” 准确地说，无论是「罗波安·尼尔」，亦或是「罗尔」，都会是这个世界明面禁止的真名……如路明非、路鸣泽一般，两人会取一个符合人类社会的名字，未免不是受到这方面限制。 “但也没什么意义就是了。” 罗尔略微摇头，不甚在意。 反正都是体验生活，左右都无差便是。 他缓缓闭合眼眸，将意识演算尽数倾于术式推演，让那缕被分割出去的意识，浮于表层上。 …… 尼伯龙根之外，所谓夹缝一般不知名的止境，罗尔徐徐睁开另一具身体的眸子。 他抬眼回望一瞬间，似是看见了位于尼伯龙根内的本体随即便收回了目光。 罗尔试探性地伸握着手脚，若有所思。 “看起来术式很成功，不过这具「权」的身体，也不过只是人类极限一般的强度罢了。” 按照当前人类社会的计算方式，大概是所谓s级混血种。 罗尔分割出来的绝大部分力量，基本都是集中在，那柄伴他而生的武器上…… ——那是一把漆黑色的刀。 看起来并没什么不同，没有刀铭刀镡，像是一名粗制滥造出来的一柄刀。 但是—— 从握上去的一瞬间，罗尔就知道，这柄刀——是活着的。 他无师自通般地明了这点，感受到了那贯彻己身般的刀的呼吸，“啊——是这样么，你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罗尔啧了一声，很人性化地砸了咂嘴。 “你已经有名字了啊。” ——之夜。 这是刀的名字。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这段时间，就还请多多关照了。” 罗尔紧握之夜的手无声松开，宛若月华明光包裹着刀身，闪耀着残酷凄然、且致命的美丽，霎时间，长刀沉默地散去。 罗尔看着这特效打满的一幕，略微沉默。 “我的性格……应该没这么闷骚吧。” 他罕见地莫名有些牙疼，“为什么因我力量而诞生的意识，会是这么一个性格，这算是……长歪了吗？” 回炉重造是不可能的了，本体已然进入了沉睡，不到正确的时间点，不完成「启示录」的术式，就算罗尔这缕意识也叫不醒了……他这个分身被人弄死了除外。 但那是不可能的，罗尔没自杀的心思，再怎么说，这也勉强算是体验生活的一部分……大概吧。 总之—— “该去人类世界了。”罗尔饶有兴致地扭过头去，身影缓缓消散，“也不知道路鸣泽给我安排的怎么样了。” “说起来，我也该给我自己重新取一个名字了……唔，既然说好要一个柊家的身份，那我就以此为姓好了。” “之夜……从这一刻开始，我就叫柊深夜了！” 启示录，之夜，柊深夜，柊真昼，但却没有红莲…… 尽管很多地方、很多的人或物都充满了相似，但说到底，这终究是个物是人非的世界罢了，而罗尔显然是不清楚这些的。 化名柊深夜的罗尔，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而他的身影再一次出现时，便直接来到了……日本。 准确的说，应该是涩谷地区。 罗尔着陆到现实世界，并脚踏实地后，第一时间就展开了自己的术式，不过…… “力量被压制了吗？”罗尔皱了皱眉道。 不知是这具身体的孱弱，亦或是世界本身的相性问题，罗尔那贯彻魔术真理般的术式，并没能如愿施展出来。 其最大限度地被削弱了，最后仅仅是一种便利生活的程度。 如仿佛刚刚，明明罗尔施展术式是针对了整个岛国，但实际上却仅局限于当前所在的城市，并且再无力向外延伸。 魔术式也无法显露外界了，最后紫色瑰丽曼妙的花纹，仅仅是在罗尔瞳孔深处一闪而逝，常人甚至难以觉察。 “不对，”罗尔似乎又感觉到了什么一般，“我的术式其基础是构建在大源魔力和自身魔力上的，与这个世界言灵的力量无异，再怎么被压制，也不可能会到如此地步才是。” 第十一章 “——是白王吗？” 至于世界相性？别说笑了，罗尔在初来驾到，刚刚现身于宇宙星空深处那一刻，又不是没施展过更广大的魔术。 “所以是有着第三方面因素在干扰我的术式吗？” “是路鸣泽，还是……” “不是我哦。”罗尔的思路被一个清脆的男声给打断了。 路鸣泽很是突兀地站在街头上，笑着跟罗尔打起了招呼。 罗尔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不是你的话，那么……” “——是白王吗？” 短短一句话，寥寥几个字，罗尔此话一出，空气都凝固了似的，变得无比安静，他颇无所谓地看了眼路鸣泽。 “怎么，你堂堂一个黑王，还会怕祂不成？” 路鸣泽眼神飘忽，挪开视线，道：“我可不会承认这点。” 白王，黑王尼德霍格制造出的仅次于自己的强大龙类，祂被描述为黑王最伟大的创造，唯一能挑战黑王的存在，地位高于其余四个王座上的双生子。 祂在日本神话中的名字是“伊邪那美”，又称白色皇帝，是龙族大祭司，是“精神元素”的掌握者，曾对自己的所有血裔使用言灵·神谕，这是唯一克制言灵·皇帝的言灵。 但…… “据我所知，祂现在状况应该很不好吧，接近半死不活，所谓白王圣骸想要复苏，那需要的流程，也绝非是一时半刻就是结束的，更别提直至现在，圣骸都还下落不明吧。” “是这样没有错。”路鸣泽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给予出肯定的作答，“但我现在的状况，同样不是很好。” 路鸣泽是双生子的“权”，但通过某种特殊手段，他强行支取了不属于自己的部分，其存在接近全能，可也受到极大限制。 想要真正迸发施展这份力量，他势必需要自家兄弟路明非的许可，取得钥匙，否则路鸣泽存在本身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甚至难以真正干涉这个世界——但路明非现在才两岁啊！两岁！ 最后经过一部分的妥协后，路鸣泽成就了另类的全能，恍若介于梦境、虚幻、尼伯龙根之间，不过依旧对现实苦手。 类似罗尔方才的降临，便是路鸣泽干扰了这片区域，用自己的力量笼罩覆盖于此，否则，以某人的规格，恐怕一现世就会引起大规模的元素乱流——这往往是龙王复苏的前奏。 至于罗尔术式被削弱这点，那是真的和路鸣泽无关——那是另外的原因了…… 听完路鸣泽的解释，罗尔也理解了他的做法，相对应地，他对于魔术式的施展受限，也不甚在意。 “所以说，与其说是白王，倒不如说，是因为黑王位格，再加上我的存在形式，近乎行走于世的龙王，所以被这个世界，给变相针对了，对吗？”罗尔用自己的逻辑方式给予了一个诠释。 “你的确可以这么理解，”路鸣泽耸耸肩道，“我知道你应该会有手段突破这种限制，但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尽量少用。” “大概是哪里出问题了，日本现在也有数头龙类复苏，甚至混入进了人类世界，并且比我更早地扎根，而且已经是势力成规模，尾大不掉，很不好处理了。” “不过，他们也都是浅层次苏醒力量，但如果你大规模发挥力量——尤其是你那些非常规手段，还是很容易被他们注意到的，”路鸣泽想了想，额外解释道，“以他们对精神元素的掌握，在某些方面算是格外的敏感，但我想你不会喜欢这些麻烦的。” ……这点倒是的确没错。 毕竟言灵和魔术算是迥乎不同，却也大差不差的两种手段，在有心人眼里，基本是一眼就能窥出其中的与众不同。 虽说罗尔记得……魔术里也有言灵来着。 不过那是题外话了。 而对于路鸣泽的好心，罗尔还是承了这份情。 “我明白了，”罗尔点点头道，“感谢你的提醒了。” 路鸣泽眉头略微一挑，正欲反问一句，罗尔打算怎么感谢，想要占点便宜，讨点好处，却不料某人又突然开口道： “好了，大概的注意事项，我现在也都知道了……所以麻烦你能帮我带一下路吗。” 罗尔神情自若地道：“耽搁了这么久，我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那个孩子了。” 萝莉控！死变态！ 路鸣泽嘴角一撇，心中暗骂几句这货不讲武德，用完人家就不负责任地丢在一边，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给点好处会死啊……真抠门！ 无所谓、也不在意路鸣泽心里嘀咕的那些，罗尔态度倒是一如既往，而某人也是不得不给这个面子。 “……跟着我来吧。”路鸣泽有些泄气地叹了一息道。 周遭环境片片破碎，恍若镜面世界坍塌一般，罗尔眼前掠过种种景象，有山有海有湖泊有河流，镜片满天纷飞起来，一时间，四海八荒的景致尽数倒映于此，他走马观花般看着这些。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宛若浮世喧嚣般的烟火气息，便是冲着罗尔扑面而来，他扬起头来，抬眼望去。 ——此时已是月半星辰高挂。 而罗尔所处，俨然是一处热热闹闹的夜市。 远处，霓虹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色彩缤纷，煞是好看，街边翘首以待若干女郎，空气里沉浮弥漫着暧昧气息。 罗尔眼神闪烁，对比无动于衷。 他眼底浮现淡淡的术式痕迹，紫色斑斓一闪而逝，路鸣泽留下的痕迹变得浮于表层，清楚明白起来。 他迈动脚步，顺手施展干涉行人的驱散术式，免得有些不长眼的家伙来招惹自己。 罗尔一介面相不过八岁的孩子，这些手段都是很有必要的。 从烟火昌盛的繁华地，到人迹稀罕的边缘角落。 罗尔无视了路程上被布置下来、防备普通人误入的安防，也避开了周遭循环往复巡查的暗哨，目的明确地径直前行着，并最后地，在某道隐晦的门前，停下脚步。 这扇门没有所谓的门把手，罗尔能感觉到，阴暗角落处有目光在有意无意地打量他。 第十二章 “柊家的人，开门！” 但他却恍若无人般报上了名来。 “该得到的通知，你们也该收到了吧。” “我是柊深夜……柊家的人，开门！” 有一说一，罗尔这两句话着实欠打，但，意外地，经过了片刻的沉默，似乎是守门的人将他通报了上去。 ——门，开了。 似若月光般静谧的柔光，无声笼罩着门的表面，等光芒徐徐散去，不再闪耀时，原本拦在罗尔面前的门，也消失了。 罗尔毫不犹豫地踏步向前，走进了黑暗中。 门后的空间并不大，甚至是有些狭窄，但复行数十步后，便豁然开朗，通道尽头的地方，也是早便有人守候。 准确地说，是有名混血种…… 罗尔顿足驻步，猩红色的瞳子略有些许波澜，他抬眼看向身前不远处的这人，“柊天利？” 事先提到过的，罗尔施展的术式虽然受限不小，但对于该得到的情报那是一点也不含糊。 而眼前这个人，柊天利，便是柊家的当主。 ——也是那个女孩血缘上的父亲。 盖于此，罗尔难免高看了这人一眼。 但也仅此而已。 “我的目的，那个家伙应该已经说明了吧，我也不打算跟你客套什么，”罗尔说话直白了当，全然没把“女方父亲”放在眼里，“你直接把人带出来，交到我的手上便好。” “是……” 柊天利略微低头，姿态放得很低，也是一副没把自己女儿看得太重的样子。 “请跟我来。”他微微屈身，态度很是端正。 柊天利道了一声后，便转过身去，走在前面带头领路去了，罗尔也毫不犹豫地跟上，面容依旧如故。 说实话，柊天利有些太平淡了，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冷血、无情，仿佛没有人性的弱点，罗尔是没看出柊天利的破绽，仿佛这般毫无感情的样子，便是对方的常态一般。 “简直，就像是型月世界的魔术师一般。” 型月世界下的那群魔术师，也都是一些毫无人性，没有伦理道德的人渣，一个比一个缺德，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折手段那更是经常的事情——柊天利给罗尔的感觉，就像是这样的。 在罗尔心里回忆型月的空档，两人便已走出好一段距离，最后负责带路的柊天利率先停了下来，站在一扇门前。 罗尔也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就在这里吗？” “是的——”柊天利应声道，他迟疑了一瞬。 别误会，门后面，的确就是罗尔要找的那个女孩，这其中也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暗算，但…… “冕下，这扇门后，是特制的无菌室，那个新生儿是刚刚……” “我知道的。”罗尔直接打断了他。 “不就是人体实验吗，这我知道的……” 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并非是那种冰冷默然的样子，而是另一种类似于毫不在意的姿态。 柊天利再次低头，没有应声。 “不过，我希望——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遭遇这些，有关的后续实验你们想怎么进展，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但她的话，你们是断不可继续对其出手。” “——听明白了吗？” “是！”柊天利声音果决果断道。 罗尔似是满意、实为随意地点了点头，对于柊天利的保证，他其实并没放在心上，因为……真敢有人伸手的话，那就直接剁掉好了，会需要处理一些杂种，这也在他的预期之内。 “哦——对了。” 推开门的最后一刹那，罗尔停下来动作，突地扭头看向柊天利，“你应该是她的父亲吧，这个女孩……她叫什么名字。” “这……”柊天利迟疑着没有开口。 罗尔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柊天利顿时如负泰山，后背抑制不住地冒着冷汗。 难以想象，那分明就是一个八岁孩子的躯体，柊天利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感到恐惧——对一个孩子！ 原本是虚以委蛇，抱着做做样子心态的柊天利，蓦然感觉……自己似乎是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等到他再回过神来时，罗尔已然不在，甚至连房间里的女孩，也被他给一并带走。 唯有余音袅袅般留下的一句话，让柊天利愈发的沉默。 “下一次，样子记得不要那么假，我和那个家伙的交易归交易，但这绝不是你能来试探我的资本。” “不……没有下一次了。” 其实吧……柊天利真的是一点破绽都没有，唯一的一点是，他表现有些太刻意了，总有种试探罗尔，但却拿捏着度的感觉。 可问题是，罗尔也不惯着，该敲打就敲打。 反正类似的这种操作，只要对方心里没鬼，那也就不算事……而像柊天利这种，心里的确打着小算盘的，就更得劲了。 反正罗尔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 柊天利对罗尔起了试探的想法，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他现在的造型，的确太幼齿了。 妥妥的正太一枚。 人家路鸣泽好歹也是个少年，但搁在罗尔这里，真的，那是让人想警惕、想认真都会潜意识放松心弦。 某种意义上，柊天利算是着了道……否则以这个老狐狸的心性，根本就不会，如此轻易地便被攻破防线。 咳…… 但这也属于不可抗力就是了。 言归正传。 就在先前柊天利心理防线失守的空档，罗尔便推开门，走到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床的旁边。 那个跟他存在某种命运牵扯的女孩，此时尚还是一个小婴儿，全然没发现罗尔的靠近，正很安详地、很坦然地睡着呢。 某人盯着女孩看了好久，随即才缓缓俯下身来，以着莫名娴熟的手法，将这个人类幼崽抱在了怀里。 “真是的……”罗尔揽着女孩轻叹一声。 “人体实验的产物，不负责任的父亲，命运里我既定的巫女……吗？还真是复杂的身世背景呢。” 大概也是很让人厌烦的背景吧。 毕竟没人会希望，生来便要背负那么多的担子…… “所以，你才更要好好地，快快长大啊。” 第十三章 真昼——我未来的小妻子～ 因为，只有长大了，你才有资格去否定、抗争命运。 毕竟…… ——命运，并非人生的全部。 人的一生，往往是由无数次的选择，无数次的转折，无数次的失败与成功组成的，天生注定的出身，那的确是命运的一部分，但能够坚持到最后的，终究还是一个人的决心。 “如果，你和我一样不喜欢命运的话，那你就更要好好长大了，长大了，才能更好地去获取力量，去奋击、反抗命运。” 罗尔以着简朴的语言，说着此时的女孩，根本就不可能听得懂的话……而他身上，却也散发着难得一见的温柔。 是的，温柔——属于【兽】的温柔。 型月世界的【兽】，也被称为【人类恶】，是被人类史所拒绝的大灾害，但【人类恶】却也是【人类爱】。 祂们，像罗尔，像盖提亚，终究是源于人类。 再是冷漠，再是冷血，再是没有感觉，也不容置否地会有一块心头的柔软——就好似“人王”盖提亚，会寄予温柔给罗尔般。 罗尔也一如盖提亚，难得地对女孩展露了心扉。 如果说，盖提亚最后的成全，是同为兽的温柔，认可了罗尔，那此时应运而生一般，注定为罗尔巫女的女孩，便是源于世界对罗尔——另类的认可。 怀抱里的女孩，懵懵懂懂地依偎着罗尔，男孩女孩彼此亲昵，后者无声地笑笑，开口道：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女孩是人体实验的成果，现实意义上的没有母亲，父亲是个人渣，且那不过是血缘上的联系。 而作为天注的巫女，罗尔取名，既是天赐，也为神赐！ “此身名柊深夜，刀名之夜，否极泰来，物极必反，既如此，那你就叫真昼好了，我要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柊真昼——这便是女孩的名字。 襁褓里的婴孩，柊真昼那眸子恍惚琥珀般晶莹剔透，女孩伸出稚嫩的小手，轻轻贴在罗尔面庞上，咯咯地笑了起来。 罗尔也抱着真昼举高高：“哈，看样子，你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那么，”罗尔笑容带着说不清的温馨，“小真昼，以后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以后呢，你就是我的妹妹，我未来的小妻子了。 两个心与心贴近着的男孩女孩，全然不知、无从把握未来，罗尔或许隐约地有所觉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理解……这属于人类的、最珍贵、最受重视的感情。 一切都将是未来的事了。 …… “尼酱。” “怎么了，真昼。”罗尔低下头来，看着那拽住他裤腿的小家伙。 罗尔摸了摸女孩的头，微微屈身，将真昼抱在怀里，以着一双同样鲜艳的血红眸子的凝视着她。 “是又开始不舒服了吗？” 小真昼瘪了瘪小嘴，点点头道：“尼酱，痛痛。” “这样啊……”罗尔亲了亲真昼额头。 他悄然伸出一只手来，无声地虚空画符，某个颇为奇特的字母自简单的线条凝实、衍生成一个简单的术式。 罗尔轻抚着真昼的小脑袋瓜，对女孩施展起来魔术。 他紧了紧怀抱，真昼也下意识地贴靠着他，两人距离显得极近，举止间透露着一分亲昵，不多时，魔术作用就突显出来了。 真昼眼皮开始打架，困意突然上涌。 罗尔轻轻拍打着真昼的背，节拍顺着女孩最熟悉的节奏，他轻声哼着小调，呢喃似的轻声道：“睡吧……真昼，哥哥在这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哪里也不去，所以放心睡吧。” “嗯……” 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真昼缓缓闭上眼睛，显得十分的乖巧，她两只无处安放的小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罗尔的脖颈上，紧紧搂着，呈递着女孩最直接的依恋。 觉察到真昼慢慢陷入熟睡，罗尔眼底的温柔逐渐收敛，这个怀里抱着孩子的人，气势无声变得凛然。 “这孩子的症状……变得越来越严重了呢。” 时间总是会比你以为——要过得快的多，两年的光景似乎眨眨眼便过去了，而罗尔也和真昼就这样一起生活了两年。 不过说实话，罗尔自己都还是个大孩子呢。 真让他带娃，某人也显然是大姑娘上轿，属实也是头一遭，没啥经验，但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 到最后，罗尔并没找人照看孩子，而是选择了亲力亲为。 ——说实话，奶爸生活，罗尔感觉还行。 毕竟小真昼一点也不调皮，可能冥冥之中是真的有什么命运吧，罗尔家的这只小可爱，是越长大越乖巧，跟他很是亲昵。 陪伴着这样一个孩子，看着真昼一点一点的长大，罗尔很难得地模糊了对时间的感知，并难能可贵地，令自身人性也得到了增长。 但好景不长，问题也随之凸显而来。 真昼是人体实验的产物……准确的说，是实验体唯一成功、并且得到存活的一例。 而实验的内容，嗯……似乎是用柊家当主，也即柊天利的米青子……去对混血种当中堕落成死侍的女性实验体，进行人工受孕。 ——大概是这样的样子。 真昼便是那个被生下来的孩子，也是未来的实验材料。 但很碰巧的，也或许说是必然的。罗尔莫名有感，在他还处于尼伯龙根的那时候，便做下决定，因此入世，提前截下了真昼。 这才有了今天的情景，而罗尔本身，也一直是抱着过去便过去了的想法，没打算让真昼继续实验。 当初接走真昼的时候，他也对柊天利警告过了，所以自然也不会有不长眼的人自讨没趣。 甚至这两年的时间里，罗尔和真昼也一直没人过来打扰，除了罗尔找柊天利提了一辆新车、一座别墅，还拿了几张银行卡以外，他们基本就再没其余的联系。 ——某人觉得没必要，柊天利也没那个胆子。 可就在真昼两岁这年，女孩便时常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 ———— 话说没推荐票吗，或者评论也行啊，所以说我是抱着单机的想法在写，但这么安静，也怪别扭的。 第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 ——某些很不干净的声音。 尽管在罗尔的强权下，研究者放弃了真昼，但实验却并没有就此停止……真昼两岁左右的某一天，她开始做梦。 梦境里，耳畔旁，似乎总能听见黑暗里有呢喃声，有呻吟、哀叹、咒骂、嗤笑、恍惚人间百态在此呈现一般。 那低语声，仿佛在追逐着真昼，一次又一次地伴随着女孩入梦而迭起，近来几天，真昼更是在清醒中，接收到了这些声音。 和做梦不同，缺少梦境这一层缓冲，女孩最直接的感触便是——头疼，很疼很疼，疼到委屈得找到罗尔。 某人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了解这些。 罗尔这具身躯并不能复刻千里眼的术式，他也意识到，仅是单纯的探查术式，大概也是找不出来其中根由的。 但这些显然难不倒他。 “以堕落化成死侍的母体培育的实验体，根据这一层关系，真昼能听到的声音，大概也是来源于死侍。” 可光知道源头并没有意义…… ——真昼似乎是连通了，某个尼伯龙根。 罗尔其实在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这点。 “在东京这块地上的尼伯龙根，应该是路鸣泽口中白王血裔的地盘吧，不过虽然记载很模糊了，但可以确定的是……” “——这个尼伯龙根是被世人所知的。” 这里的世人特指日本明面上的混血种，并不包含普通人类……事实上，随着时间流逝，在白王不曾彻底陨落、也不曾复苏的这些年月里，这个尼伯龙根——神话里的夜之食原，已然是成为了日本混血种手上，一个类似监狱的地方。 那些血统高度接近堕落，即将变成死侍的“鬼”，便是无数时代里，被送入进其中的囚犯。 真昼听到的声音，大概便是源自于他们。 “但只是以我目前这具身体的力量，我是无法切断真昼和尼伯龙根的联系的，说到底，这个现象并不属于疾病、诅咒一类，其更像是一种预兆——血统初步觉醒的预兆。” 在混血种的世界里，这种预兆一般被称为灵视，那是混血种精神高度提炼，以此解锁血统力量的一种恍惚状态。 通常而言，想要真正觉醒血统，就必须要进行灵视。 而灵视……很显然，这是作用于视觉的一种状态，柊真昼这个小姑娘很让人意外地，竟然是精神衔接上了尼伯龙根，进而是以着听觉的方式为突破口，在一次又一次地激活血统。 只是，到现在都没成功罢了。 “而相较觉醒血统，我倒更喜欢真昼能保持原样，不过这些也急不来，否则干涉太多，只会起到拔苗助长的效果。” 罗尔最终的决定是顺其自然。 他一直以来是很宠溺女孩不错，但于罗尔而言，真昼同样是被寄予极大期待的，他更希望能见到真昼本身的成长。 “前提是你们同样不要太过火了。” 罗尔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目光遥遥面向东京湾的方向，那里——便是尼伯龙根「夜之食原」与现实链接的一个交点。 占据着黑王位格，本体正窝在某个尼伯龙根的罗尔，哪怕只是一缕分神，想要找出这样一个窝藏点，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他是无法解决真昼和尼伯龙根的联系，但罗尔所掌握着的暴力，却足以解决掉所有制造出这个问题、影响到真昼的人。 这也是一种一了百了。 夜之食原作为鬼之监狱毕竟是过去的事了，罗尔真杀进去的话，觉得是砍一个里面就会少一个，绝不会得到补充。 当然……这也是最后手段。 他个人是不提倡暴力的。 某罗尔面带微笑地抱着小真昼，正在思考今天的晚饭要吃什么——人是铁，饭是钢，罗尔一顿不吃饿不死，但真昼可不行。 拖得这点，两年的时间为了养娃，罗尔也是抄的一手好菜……尽管具体进阶渠道是从调制奶粉开始的。 “嗯……小真昼的话，她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多做点鱼肉类补充一下蛋白质吧，正好最近街上的鱼店在打折。” 罗尔在调整好心态，回归到日常后，思维方式倒是异常的接地气，不过他也的确是认真的。 哪怕手上不差钱，但他对此，却同样没有有效利用，罗尔和真昼的日常生活，也是更接近一个普通中产家庭……不缺钱的那种。 被罗尔这么养下去，也不知道，真昼在得知，自己其实算是一个富二代的时候，女孩究竟会不知所措成什么样子。 “真是期待啊，小真昼到时候应该会露出很可爱的表情吧。”罗尔如是说道，脸上嘴角难得展露弧度。 某人脑海正不由自主地幻想着那一幕。 可就在这时候，某个地方……确切地说，是罗尔当初为了带走真昼，而前往过的实验基地，却是蓦然地爆炸了。 刹那间火光冲天，烟尘灰霭四起，场面一度显得十分混乱，实验场所到处都有受伤的研究员瘫倒在地，某些人更是头破血流不止。 而最最莫名其妙的是…… ——真昼突然醒了过来，女孩自主地摒除了罗尔术式的干扰，眼睛扑灵扑灵地眨着，迷迷糊糊的小脸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可罗尔却是无声皱起了眉。 “真昼，怎么了。” 他将某个实验场地的事情放到一旁……虽说罗尔本身也不甚在意就是了，毕竟天大地大，真昼最重要…… “尼酱，”真昼瘪着小嘴，用力拽着罗尔衣服，同时空闲出来一只小手，精准无误地指向了实验场地，“那里，那里有股很讨人厌的气息……痛痛……真昼不喜欢。” 两岁大点孩子的表达能力，果然是不能太过期待。 真昼这已经算是早慧的了。 而罗尔对小真昼同样是十分了解，大概是能听懂，女孩想要表达的意思的。 “好好好，”罗尔笑着应道，他伸出一只手来揉了揉真昼的小脸，“如果真昼不喜欢的话，“那哥哥我帮你解决她好了。” “当然，如果你到时候，突然收回这个决定的话，哥哥同样不介意哦。” 第十五章 “要记得闭上眼睛哦……” 罗尔话里带话，透着一股意犹未尽的感觉，显然，他是知道什么的，或者说是看见了。事实上，在爆炸的第一时间，某人便通过老早留下来的术式，提前了解足够多的情报，此刻自然是胸有成竹。 同样，这底气源自于他的实力，毕竟，某人在设定上，其实就是那个最不讲道理的战力天花板。 身为下来体验生活的兽，罗尔自然不会亏待自己。 所以…… ——最终解释权归罗尔本人所有。 这里没人能打得过罗尔，某人自是能够为所欲为。 …… 柊家，第三实验场所。 这里已然成了一片炼狱。 ——出于某种意外，被柊家暗中捕获，并切实生擒活捉回来的死侍，于此刻现实意义上的，暴走了。 很自然地，被柊家捉拿回来，充当做实验母体的死侍，以及其涉及到的人体实验，那自然是不人道的。 除去相较符合人类医学方面的受孕、代孕等流程，乃至一系列辅助增加怀孕可能性的举措、药物，安胎类产品。 被不当做人看的死侍，更多地，是被推上实验台，日复一日地被分割出血液、骨骼、甚至脑髓，被迫强行提供着，其它更多方面实验的原材料，哪怕出现残疾问题，那也只是小事。 真的……只是小事。 ——只要还能怀孕，就够了。 这怎么让人不恨？ 死侍是混血种体内龙血比例超过人类成分，其杀戮意识占据上风，被龙血侵蚀了意识和肉身的存在。 其或许疯狂、或许嗜血、或许贪婪成性……但唯独，不会是愚蠢的，归根究底，无论龙类和人类，其都是智慧生物，会思辨、会思考，而非野兽一般是摆脱了兽性的存在。 死侍也许因为一时失足，继而失去自由，但逐渐明白自己现状后，它终究会学会隐忍，会等待机会。 于是乎，被一次又一次，宛若永无止境地循环往复度日，明明活着，但却生不如死的死侍，到底是——突破了人类设置的枷锁！ “轰——” 此时此刻，事情的起因显然也不是那么的重要了，或者说，到如今其已然没有了探寻下去的必要。 死侍挣脱束缚，突破桎梏，那被压抑、按耐了数年岁月，一直在心头熊熊燃烧、不知积蓄了多少的怒火…… ——毅然决然地喷涌、爆发了出来！ 死侍那眼眶里的双眸，已是化作了一对闪烁着耀眼夺目光芒的黄金瞳，那本该经过数次拔除、剥离的鳞片，也是恣意生长起来。 短短数息的时间，便恢复为层层叠叠的规模，密布自身的体表，脸颊部分也有类似面甲般的角质层覆盖。 很显然地，全副武装起来的死侍，第一时间就处理掉了在场的数名研究人员，她那探伸出锋锐利爪的前臂，强有力地撕裂了有效却也无力的一些保护措施，左右开膛，顷刻间杀光了在场内、除她自己外的所有活物，让这里血流不止。 这还不算完—— 龙类，之所以被称之为爬行类进化到巅峰的物种，其倚仗着称霸食物链和自然界的，自然不是纯粹的肢体力量。 而是…… ——言灵！ 死侍喉咙深处蓦然爆出一连串的鸣音，那似乎是某种晦涩难懂的言语，其透露着深邃而神秘的力量，言语以着无法理解的方式，宛若实质化一般，勾连凝结成领域，支配、覆盖了这一带的规则。 哪怕是罗尔在此，恐怕也是会不禁感慨吧。 毕竟所谓言灵的实质，其实便是以着言语的力量，去撬动整个世界的元素力量，也即对应着数位君主、乃至白王的地风水火、精神这五大可谓世界根本的力量……虽然在罗尔眼里，这貌似就是这个世界里，大源魔力的一种特殊变种罢了。 但这种别具一格的独特用法，却也是难能可贵的。 低沉、沙哑的颂念声恍若刺破空气，死侍眉心有肉眼清晰可见的微光在无声闪现，随即，它几百几千倍地膨胀起来。 极致的光与热，在极其狭小的空间中释放爆发了，死侍的君焰已然臻至到了极高水准，刹那间这里仿佛是爆炸了一枚燃烧弹！ 火焰再一次如若沸腾一般，掀起滔天的热浪，高温让呼入体内的空气都附着上了一丝丝灼烧感，火燎火燎般地疼痛。 被这边动静、以及警报给召唤过来，像是赶着送人头般的柊家精英部队，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地现身…… ——这群人，基本都是普通人。 而非是混血种，确切来说，柊家明确是一名混血种，有且仅有柊天利一人，柊家这些所谓的精英部队，也只是手握枪械的人士。 很自然地，他们，在面对着彻底暴走的死侍，根本就毫无还手之力，相遇照面接触的一瞬间，死侍便脱离了众人的视线，枪械甚至都来不及开火，连同握枪的整只手便在下一秒齐根断掉。 惊恐声、像是崩溃一般地肆意开火，死侍展现了极具统治力的压迫性力量，身影如鬼魅般来回穿梭游走，厮杀……不，这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戮！死侍成功抓住这次复仇的机会，让人类付出了代价！ 等罗尔漫不经心地闯入这里时，混乱其实也很接近尾声了。 此时，死侍正伸手掐着实验场所最后的一个活人，另一只手在捏着一根枪管……枪口就抵在了她的胸口，但却没能开枪。 在死侍握住枪管的一瞬间，极致高温、极致的光与热在膨胀，言灵君焰近在咫尺地于掌心之间绽放，顷刻间摧毁、融合了枪膛，令这人类科技造就出来的小玩具，直接化为了乌有。 罗尔态度随意地站在死侍的不远处，他身边甚至还带着一个孩子……不过很显然，这场景、这般限制级的画面，绝对不是孩子该看的。 “要记得闭上眼睛哦……”罗尔轻描淡写地声音虽然随意，但却显得很柔和。 同一时间，死侍握住那人脖颈的利爪微微用力，血浆嘭地一声喷涌而出，散落在地，也让场地犹添一分血腥。 第十六章 必须到此为止的事情 “你竟然没阻止我……为什么？” 死侍静立罗尔面前，这家伙似乎惊人的敏锐，隐约中若有若无地捕捉到了一丝丝的危险，竟然没有直接动手。 “我又为什么要阻止？”罗尔脸色平常道。 “身为人类恶意泛滥的回应，你被选中、恢复意识、找到机会、在此大闹一通——这些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即便没你，也会有其它存在出手，而这种类似帮人擦屁股、收拾手尾的保姆行为，就更不是我会做的事了。” “那你……” “但我家小真昼似乎很不喜欢你。”罗尔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他声音里似乎透着些许漫不经心。 他抱着女孩的手臂轻轻用力，那只看似空闲的手，此刻微微虚握，零星的光争先恐后般地浮现。 “魔弹，填装——” 大气当中的某种存在，在此飞速汇聚着，罗尔身上魔力涌动，却自发地以着适应世界的形式释放。 那似乎是…… ——言灵！ 罗尔的言灵藏在了他说的那句话里，以他空前绝后般的造诣、人王盖提亚的神赋智慧，想要精简掉这些，是不难的。 恍若雨滴垂落大地般，魔弹满天纷飞，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般倾斜了出来，每颗都由纯粹的魔力凝聚。 死侍也反应了过来……不，或者该说，她此刻真切地意识到了，罗尔那明明不带有恶意，可是却果断动手的行径。 ——想要理解那些是没有意义的。 现在的她，重要的是活下来。 而下一秒，下一瞬间，火焰蓦然喷涌而出，言灵·君焰再一次净显峥嵘，死侍千钧一发之际选择了吟唱言灵。 弹幕也被横空出世般的火焰拦截，噼里啪啦的碰撞声，火焰与魔弹相互抵消的消泯声，以及被掀起来的热浪，也是一阵阵地袭来，极大程度地消耗着死侍精力。 罗尔似是点评一般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继承自龙类的言灵的确是不错的能力，但可惜，类似言灵这般的能力，说到底还是一种先天能力……” 也即天赋的才能。 当然，这不是说言灵不好。 但在罗尔眼里，这种纯粹挥发使用者本身的能力，简直就是再粗糙不过的术式，如同美玉未经打磨抛光，仅是毛料一般的石头，估计是没人会喜欢的。 “魔弹，填装，再展开——” “术式篡改，魔力流动不定项。” 同样的魔弹，但罗尔却心随意动一般地作出了改变。 原本仅是魔力压缩、固定，继而发射出去的魔弹，在经手罗尔的简单调整后，其在组成结构上，就已然不同以往了。 本该沉淀、固定的魔力，开始活性化一般的流动起来，就仿佛是冰融化成水……通常来说，这在本该追求稳定的魔术式当中，是接近暴走状态的大问题。 但罗尔却凭借着其绝高精度的魔力操纵，硬生生桎梏住了魔弹，令其强行维持着形态。 也自然地，在魔弹彻底爆发的一瞬间…… “轰——” 死侍以言灵凝聚出来的这一片火幕，此刻竟是破开了一个大窟窿，紧接着，又是一连串如狂风骤雨般的轰炸。 她释放出来的君焰便再也维持不住了。 火光冲天，蓦然地四散，溢散纷飞成星星点点的漂亮烟火，但也仅是转瞬即逝的美，很快便熄灭了。 罗尔嘀嗒嘀嗒地踏着脚步，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他手上正举着一个年龄很小的女孩，小姑娘一边听话地用小手捂住眼睛，同时也是好奇心满满地留出大大的缝隙。 ——柊真昼，可从来不是个乖孩子。 不过罗尔并没有过度干涉这孩子——反正，实验场地里的血腥痕迹，早就在最开始的时候，便被他用魔弹轰灭了。 至于……死侍，她只是顺带的。 相比让孩子健康平安的长大，她这一介个体存在，其实并不能使罗尔动容。 但…… “看样子，你也到此为止了呢。” 罗尔迈步走到死侍面前，脸色一如既往地没有变化。 小真昼一眨一眨地瞪大眼睛，女孩虽说也是该实验的直接关系人，但眼前的死侍，却并非她的“生母”。 ——这一类人体实验，自然是不会由单一变量决定的，严格来说，其相关对照组也是有很多的。 可是，最后真正存活下来的孩子，就只有真昼一个罢了。 而自然地，本就不会被什么给瞒过的罗尔，是知道——真昼“生母”所在的，甚至这还并不远，就在这处实验场。 但罗尔却不会这么做…… 他更喜欢真昼彻底遗弃、遗忘这一段经历，不去背负这其中的沉重，罗尔是真心希望女孩能快快乐乐地平安长大。 所以…… ——死侍已经到此为止了。 这次事情也必须到此为止！ 死侍就跟之前一样敏感，他感觉到了罗尔那不曾掩饰的意志，那并不是杀意，也非愧疚、遗憾这一类情绪化心理。 名为罗尔的存在，自始至终，都是抱着理所应当的想法在行动，真心实意地对真昼好，也平等地，可以说是没将万事万物放在心上——这便是罗尔不通人性的一种体现。 也就在这时…… “唔。”小真昼突然搂紧了罗尔，小脸拧巴起来。 “尼酱！”真昼委屈意味满满的喊了一声，嘴巴一瘪，“头痛痛，又开始痛了。” “嗡——” 真昼话音刚落，大气蓦然嗡鸣作响起来，仿佛是活过来了一般，像一个人类般，一阵一阵地颤抖着。 ——似乎是有什么要降临了。 “啊！”死侍的脸扭曲无比，哀嚎起来。 罗尔也第一时间的投注过去目光，只是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因为来不及了，所以他选择见证一个结果。 ——只见，死侍的肚皮蓦然破开了一个洞。 确切来说，是有一只尽显狰狞、表面覆盖着鳞片的、和死侍本身如出一辙般的手，从她的内部直接破开了肚子。 很显而易见地，那是她的孩子。 一个……死侍的孩子。 ——这便是柊家的人体实验，死侍母体受孕计划！ 很残忍，很现实，也很不近人情！ 第十七章 ——以人类的名义 罗尔并不想让真昼知道，她就是自这里、她的母亲就像是这般生下了她…… ——这会是影响孩子一生的心理阴影！ 而这些，也真不是真昼能继续观看的事情了，罗尔第一时间就挡住了女孩视线。 呵护幼小女童心灵，从你我做起。 罗尔抬手一个动作，便潜移默化地组构成了一道道术式，他将这一切都精简到了极致。 “术式重组——确定范畴。” “目标锁定——概念特化。” “否定……嗯？” 他皱眉抬头，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死侍腹中的孩子正粗暴无比地破开母体，不过这很正常，以人类之躯孕育高浓度龙血的子嗣，这般事是常有的。 甚至最古老的混血种，便是人类通过类似的仪式，献祭了一个又一个的巫女，过滤筛选血统，这才得到的。 ——原子上这并没不同。 罗尔也非是为此感到惊讶，他诧异地是，死侍的孩子似乎是具备着极高的知性，远超母体本身的知性。 他强行破腹而出，正是感觉到了迫于生命的危险！ 换句话说……是罗尔的存在，这才逼他强行出世！ 甚至—— “不见了？” 没错，在暴力地破开死侍的腹部后，那个孩子便以极快的速度，窜出了母体，紧接着便消失不见了。 罗尔并非没有拦截的能力，但是那一闪而过的气息，却很是令他在意，“尼伯龙根·夜之食原吗……原来如此，怪不得小真昼会这样敏感，原来根子是在你的身上啊。” 罗尔瞳中深处覆盖着千里眼的术式，他的目光在这一瞬间，直接洞穿了时空的限制。 虽不至于望断过去，却也是窥视到了足够的信息。 “柊家，百夜教吗……路鸣泽手下的这群人，竟然和他们扯上了关系，该说是这家伙有意为之，还是放手过度了呢？” 无论如何，有一个事实是需要承认的。 那就是柊真昼，这个女孩，确确实实是柊家人体实验的一个成功作品……也因为如此，以她为蓝本，作为模范的重复实验，便如茶似火地开展了起来。 女孩身上的一些特质，也显而易见的得到了复刻，甚至先前的死侍，以及其腹中的孩子，便是半成功的作品。 其甚至也已经能和尼伯龙根扯上关系了！ 不同的是，柊家需要的，是可控的范围内的孩子……真昼是极其特殊的，而在百夜教这群人的掺和下，柊家的实验也更近一步地取得了一定成果。 ——问题也就在这里。 死侍腹中的孩子，超出常人想象地，具备着高强度的执行能力，竟是借着天生本能、过人的知性，直接和夜之食原取得了一定的联系，甚至能够在罗尔眼皮子底下逃窜。 ……尽管这有某人本身不作为的原因。 可他毋庸置疑地成功了。 但也的确失败了。 因为罗尔的存在，并不是可以预料，实属非战之罪也，某人的出现势必是打乱了另一群原定的节奏。 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某人毫无自觉，却也义正言辞，“说到底，就只是一场闹剧罢了。” 罗尔是有这个实力、有这个底气说这句话的。 他在清楚这一切后，便直接抱着孩子，离开了乱成一锅粥的实验场地，既没有掩饰自己的到来痕迹，也没有刻意的在别人面前露面，来去自如，一如浮云般全由心意。 不过…… “尽管出演的只是一场闹剧，但剧情既已走上荧幕，那即便是上演到一半便停止，也终究还会继续下去。” 幕后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是会卷土重来的。 柊家和百夜教合作，终究是与虎谋皮……这个势力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在更深处的黑暗里，仍然有着其他的存在，在隐秘地伸展着自己的触须，暗中插手着，试探着罗尔。 当然，后者对这一切都是知道的。 也有足够的能力，提前制止、清剿、解决这一切，但是，没必要——罗尔是如此认为的。 ……他的性格模板、行为逻辑其实意外地好猜。 只是罗尔对于这些算计，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这哪有我奶娃重要？”罗尔沉迷于小真昼无法自拔，并逐渐学习到一些不可去接触的知识。 “咿呀——” 小真昼笑着伸出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朝着罗尔发出意义不明的嬉闹声。 罗尔眉毛一软，宠溺地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 ——然后转身去冲泡奶粉去了。 很难想象，以他的身份、他的性格，竟然会做这种事情。 但罗尔对人类幼崽真的是毫无抵抗能力。 “人类懵懂无知的时候，那纯粹天然的稚子之心，的确是格外的吸引我……”罗尔在冲泡奶粉、顺手加水、摇晃倾倒奶瓶的时候，也在反思自己。 不，不应该说是反思。 “这种感情是喜欢、爱吗……亦或是其他的某些情绪。” 他更像是疑惑。 罗尔在疑惑，他是幼生的兽，是获得了感性与理性的存在，但那些都近乎是后天赋予的。 很多东西，他都是知道，但却不理解。 正如同或许有人在算计着他，罗尔并不会为此而触怒，他有这个概念，但却无法产生应有的情绪。 ——和真昼一样，其实罗尔本身，也只是一个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 也需要学习，需要睁眼看时间，需要他人陪伴。 真昼便是身处于这个位置。 她是罗尔的基准点，也是一面特殊的镜子，以奇特的角度照出罗尔更深入本质、与此刻状态的明镜。 或许连女孩和罗尔自己也不清楚，两人其实已经构成了某种相互学习、相互成长的特殊关系…… ——以人类的名义。 ———— emmm，我大概需要补一下，改一下我的大纲……名为罗尔的存在，其特异性，算是我这阵子写着写着，就多出来的一个设定。 就有种……你原来是准备一个人去旅游的旅行计划，突然多了一个女朋友，然后要带着人家一起过去，瞬间就打乱了，但却没有完全打乱，头疼的一批，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再顺便一提。 新找的工作被确切的定了下来，不过我基本是9:30才能回公寓，以后码字更新的时间估计会挺紧……像今天我就是忘记了。 逼得我快十一点了，还爬起来输出，qaq。 所以这一章，说实话，写的有一点急。 第十八章 终于还是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真昼真昼，你可要早一点地快快长大哦。”罗尔抱着女孩以着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 只不过…… 这两年时间过去的很快，罗尔也一样，显而易见地得到了成长，可是也很遗憾，某人那不讲究的学习方式，也的确是让他各种意义上地长歪掉了。 “真昼真昼，”罗尔拿捏着姿态，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你可要牢牢地记住哥哥对你的好哦。” “这几年，我带着你一个孩子，在外面讨生活。这一代生活的人大概都对我有印象了吧。” “——像我这样的人啊，估计是很难讨着媳妇了。” 也不知道是在感慨些什么，罗尔在说着一些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说的话，“所以呢……” “哥哥我这辈子也不指望什么了，等真昼长大后，就直接当我的小妻子吧。” ……若是盖提亚见到这样子的罗尔，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将最后所能给予的一切都给了这样的一个货。 虽然某种意义上，某位所罗门王大人在成为人类后，也是同样的各种缺憾就是了。 嘛，这都是题外话了，言归正传。 罗尔他啊……终究还是走上了这一步，变成了一个萝莉控。 啊不对，应该说是真昼控，毕竟女孩现在也就才四岁罢了……他这完全是等着牢底坐穿、黄泉路上笑着走。 某人也不在乎就是了。 然而…… “不要不要。”稚嫩清脆的女孩声响起。 被罗尔抱在怀里的真昼像是闹着别扭一般挣扎着，试图掌控自己的身体，脚踏实地。 面对罗尔那应该被制裁的发言，真昼表现出了很强烈的抵触情绪——这大概是一名四岁女孩的叛逆。 “谁要做你的小妻子啊。” 真昼小脚踩在实地，罗尔主动放开了女孩，而前者在站稳后便又转过了身来，“哼，大笨蛋，羞羞脸～” 女孩扬起臻首，很有气势地指摘着某人道：“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不知道了，妻子是要结婚之后才能称呼的，深夜君你这是想骗幼女和你结婚，这可是犯法的！” “我知道啊。”罗尔眨眨眼道。 “你！” “明知故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话虽然是这样，但是真昼，”罗尔一如既往地风轻云淡，他挑了挑眉道，“你觉得我是会被法律给制裁的人吗？” 开玩笑，别说是娶个萝莉结婚了……咳，别说是犯法了，他罗尔身为型月的某兽，为啥要按照人类的法律行事？ 更何况…… ——那柊深夜犯法，关他罗尔什么事？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嫁给你这种人的。”真昼叉着腰，很有气势的说道。 “好好好，你说了算。” 罗尔有些敷衍地开口。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强迫真昼的人，无论两人结局如何，无论到最后成与不成，会选择率先踏出那一步的人……可能是他，但罗尔却只会掌握必要的主动权。 没有许可，并不会逾越。 ……反正女孩的口风总是变来变去，前几天你依我浓地喊着小甜甜，到这会儿直接对喊死鬼的范例，他罗尔又不是没见过，真昼这种，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 “玩闹归玩闹，但真昼你是清楚的，我这里并不接受胡搅蛮缠，所以你待会该接受的治疗，我是不会放宽的。” 闻言，女孩身体略微一僵。 “谁，谁跟你闹了……我是认真的！” “行行行，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所以，现在，你该准备一下了。”罗尔态度从一始终，语气波澜不惊。 不过熟悉罗尔的真昼却清楚，某人这才是真正认真的时候，她后期在脑海里制订的一些想法，也就此告吹。 真昼有些委屈、不愿意地靠近罗尔。 小小的脸蛋精致可爱，那个时常依恋在罗尔怀抱成长的女孩，如今虽然只是一个花骨朵儿，但却已然展现了几分未来的风貌，透露着一种迷人的魔力。 而女孩那张含苞欲放一般泫然欲泣的面容，也是浸透着十足的渲染力，让人忍不住心软。 罗尔也是叹息一声，“我说你啊……” “真昼你也别在我面前摆那些脸色，有病就得治的道理，我想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我就是为你好。” “你也不想一直继续头疼下去了吧？” “可是……”真昼试图嘴犟了一句，但无意中却又窥到了罗尔的脸色，她只得咽下后半句话，再次低下了头。 罗尔又是叹息，“没什么可是的，丫头，你也要听话呀。” 年幼时真昼对接上的尼伯龙根——直到此时，这个问题也一直没能解决掉。 而源自夜之食原里，鬼的声音，也自始至终不曾在真昼的耳旁断绝……甚至随着年岁增长，那个声音变得愈发清晰，一天天变得更加明确。 女孩是下意识地想隐藏这点的。 虽然年岁尚幼，但真昼其实已经有了八九岁孩童的聪慧了，女孩意识到自己异于常人的不同，并潜意识不想告知罗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或许只是不想让某个人担忧。 真昼隐藏了这些，并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罗尔又怎么可能被她瞒过去？ 那个声音，鬼的声音，罗尔如果想的话，他也是可以听到的，而这几年来，某人也一直是默默地陪伴着真昼…… 直到，最近的某天。 “——去杀人吧！”鬼的声音突然这么说道。 “让欲望膨胀起来吧。” “把一切都破坏了吧。” 那个声音如此蛊惑道。 鬼的声音，似乎逐渐地、没缘由地，跟真昼更深层次的意识，产生了某种联系。 没错，这已经是真昼自己心里的声音了。 罗尔无比明确这一点。 也清楚和理解其中的原因。 ———— 真的被人给恶心到了……因为临时找了个兼职，晚上9点下班，所以我火影账号有些活动，没办法打，所以想找个人帮忙。顶一下。 结果那傻逼坑我，天地骗我最后没打，积分赛跟他说了一下，最后也完全没弄。 最离谱的是集会所领任务，让他别领那些低级任务，结果这直接给我领了一堆b级的，我进去的时候，旁边两个s级任务完全没管。 真的恶心人。 简单说明一下情况 由于签不了约，这本书我暂时算是半放弃了。 当然，放弃了但不代表我不写了，我尽量维持在每天一更两千字的程度。 ……虽然就目前来说，这两千字差不多就得要我老命了，毕竟我在找兼职之后，每天晚上结束工作就是九点，到屋收拾一下，能歇息的时候，更是十点多了，因为各种原因，我大概率没得饭吃。 于是乎，又累又饿又困的我，在这种状态下，写出来的更新，估计也就挺一言难尽了。 我目前还是有着大纲的，大方向上至少跑歪不了，但我大概也能发现，我挺不擅长写日常的。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这方面完全就成了苦手……毕竟大纲的话，基本就是主线部分，可一本书只有这些是不够的，就和你吃饭，总不能真的光只是吃饭，干吞米饭啃馒头什么的，想想就挺难过的。 所以呢…今天我就先请个假了。 明天再找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写。 （主要是，直到现在，我的脚后跟一直都在疼，真的忍不了了。） 此外，如果可能的话，以后每天早上，我都必须要想办法多写一点了，天天逼到晚上最后一个小时，真的累。 像今天我10点才吃的上饭，吃完饭就写。然后脑子卡完了，准确的说是，困得要死，大脑一片空白……最后我选择放弃挣扎。 另外，就是……这本书我尽量每天两千字更新，吊着命，但我另一方面是打算新开一本书的。 等我适应工作之后，就把重心逐渐转移过来……这边这本书本身也就是为爱发电的程度了，甚至到后期更新时间会不断拉长。 我也不可能选择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但这本书签不了约也是事实，我再用心去写，也没有太多的意义。 还不如好好走流程，写一本书，写好大纲，然后内投找编辑。 安心签约上架，吃全勤……等暑假两个月过去，开学之后，正好拿钱当生活费。 我家里人算是明确说了，这个暑假里我要把自己的生活费赚出来，换一句话，和他们基本上是不管我了，成放养的状态。 不好好努力，等着吃土了就。 再顺便地，这里姑且问一下。大家对洪荒流感兴趣吗……如果感兴趣，那么以圣经神话为基础的轻小说，会感兴趣吗？ 圣经里面很多事情，大家都算是耳熟能详。比如七天创世，比如诺亚与大洪水，比如路西菲尔堕落成路西法，还有巴别塔，圣子圣母等…… 最初的时候，我是看完了，言归正传，那本师兄才有的想法。里面对很多人物的二设，都特别有意思，后来又见到一本书不可思议的山海。 突然就有了念头。 ……这本书是我以前写过的废案，因为某些原因，我当时也就写了1000字左右，然后我数据丢失一些设定直接没了，因为找不回来，索性放弃了。 我现在是打算内核不变的，捡起来，重新好好写一下……现如今正在构思。 唔，敬请期待。 幕间·我需要倾吐一下情绪 感觉有些撑不住了，这是第三天了吧。 浑身酸痛的第三天……好吧，主要是下半身。 来泰安找到工作并打工的第三天，我感觉我快不行了，下半身，尤其是脚后跟，其痛苦程度接近踩着指压板干活……若干个小时，然后走着回去的路更疼，极端的想死。 腿一放松下来就在打颤。 身心俱疲惫，恰巧我妈给我打回来电话，万达的这一段路上，人还特别多，声音特别大，根本就听不清楚电话那头在讲些什么，心烦意乱……最后我妈一直问一些重复性问题，说的我更心累了。尤其是我妈问了我句累吗？我能说累吗？ 说累没意义，然后我回了句还行。 后面又提到，说我晚上最好别吃饭了……我还真就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基本都是白天九点十点吃顿饭。 等下班走出来，甚至回屋，都是晚上十点了。 累的我连饭都不想吃。 甚至等我到屋里，我还要继续码字，然后洗澡，洗衣服，接着想新书，再继续码字。 我都快哭了。 ……我能直接选择重新投个胎吗？ 我这工作，每个月大概三天假…目前的话，我怀疑我都没被排班，毕竟我是新来的，连个周六，周日都没保障……这些牢骚我甚至都不能跟家里人说，还是那句话，说了没意义，他们只会再跟我说一些让我更心烦的话，我还是对自己挺有信心的，这种生活我能绷住，毕竟人都是有弹性的，但家里人再一唠叨，我可能绷不住。 我其实也知道，我妈等到这个时候挺不容易的，她工作也挺累的，早就该睡觉了。 但早上，中午还有别的时候，都不方便给我打电话，要么我工作，要么我可能会在忙其他的事情，或者不想打扰我休息——晚上九点我才下班，她才打过来。 但我真的心累了，加上一天到晚基本上都是饿着，兼职的时候面对老板，还有其他店员，我总不能摆着一副脸，给别人脸色……坚持到现在，情绪是真的不好控制。 我知道很多人也工作，甚至工作强度比我还高，但就我而言，短时间内想要适应还是很难。 更别提我还要每天头疼该怎么更新了…… 不过，说真的，有个地方倾吐情绪，我真的感觉要好多了——而且这本书我已经划分为为爱发电了。 就算真的还有签约，那也都是随缘看命了，等编辑捡回去，估摸着也都二十多万字了。 以现在的更新状态，我大三都开学一个月了。 当然，最后的最后，如果这本书真的没结果，我也很可能会收拾细软，直接跑到刺猬猫去。 反正这本书并没有签约。 就当光明正大屯稿，然后让你们把存稿给看了。 再然后……今天这个请假条，主要是想调节一下更新时间，明天白天应该会更新，以后都是定时的，同一个点……之后我还要继续研究新书。 基本有思路了。虽然大纲暂无，但开头应该能写的出来。 第十九章 真昼体内的——茧！ ——真昼本就是混血种，甚至经由人体实验而降诞，女孩铭刻在血统深处的杀戮意志，更是无比的清晰。 用比较通俗的话来形容，这就是显性基因。 而鬼的呼唤，那同根同源、若隐若现的感觉，更是潜移默化的激活了这些——那名为柊真昼这个女孩的心，感情中的虚荣、**和渴望被承认的欲望！ ……不过以真昼表面上四岁的生理年龄，她心底里会埋藏着这么一堆东西，也的确很离谱就是了。 但毫无意义，真昼身上会存在如此异常，罗尔便是那绝对性的诱因！ 似乎也正是意识到了这点，真昼开始对罗尔疏远起来。当然，这在某人眼里，顶多算是宝贝闺女叛逆期到了而已。 但是吧…… 罗尔屈膝半蹲，把真昼的身子掰正当过来，面对着自己，两双同样泛着猩红光芒的眸子在相互对视。 “真是的，”罗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这个样子我可是会心疼的……” 罗尔拥住真昼，“以前我应该就跟你说过，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就不要那么多心事。” “总之，把烦恼抛诸脑后，将问题交给我来就好。” ——在你长大之前，我会帮你挡下所有的烦恼。 作为回报，罗尔将会得到一颗被他精心灌溉、茁壮成长的可爱小白菜。 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大抵都是这么进行的。 “我知道了。”真昼抿了抿唇角，有些别扭地偏过头去。 不过……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是在闹着别扭，可真昼的小手，却不自觉地攀爬上了罗尔腰肢，同样是搂住了对方，给予回应了一个拥抱。 少女的耳稍旁泛着胭红，倒映着春天的美好。 “啊嚏——” ……尽管现在还是秋天。 “怎么，感冒了吗？”罗尔伸手捏捏真昼娇俏的秀鼻，亲昵的行为透着一丝丝关切。 “才、才没有呢。” 真昼轻哼一声，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不过最后身子却是和罗尔更加紧贴了，女孩索性直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罗尔笑着迎合真昼，“是是是，小真昼说的最多了。” “唔，我不想了，是大孩子了！” 某四岁的大娃娃张牙舞爪地反驳着。 “是大孩子也还是孩子，那你更应该听话。”罗尔不动声色道，眼底和掌心映着一抹淡淡的金色光辉。 他伸手抚摸着真昼的小脑袋，轻声细语。 罗尔尽量着消泯痕迹，也不知道是不是全世界孩子都有这毛病，想要带着去医院做个检查的时候，总是格外得劲。 ……真昼在这方面，虽然原因不同，但结果却是一样的。 淡金色的熹微荧光，在罗尔的精准把控下，悄然无声地渗透着真昼，这是他最近新掌握的一种手段。 以不断剖析当前世界龙类的本质——罗尔所占据着的黑王位格，给他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再加以结合言灵之力，这使得他也有了某种，干涉真昼和尼伯龙根之间联系的手段。 “找到了！”罗尔眼睛微眯，黄金瞳无声覆盖瞳孔，精芒转瞬即逝。 ——真昼是柊家难得的混血种。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诚然，随着时间的流逝，龙类曾经统治世界的历史，已然是在沧海桑田之间彻底烟消云散。 甚至，化为了神话传说般的故事。 但也正因此……最初的混血种也完全是不可考究的一部分了，伴随着司空见惯的通婚联姻，千百年过去了，其实真要追究起来，绝大部分人的体内，都是掺杂着龙血的。 只是血统纯度太低，不足以觉醒罢了。 而觉醒血统——所要经历的一道必然程序，便是…… ——灵视。 强大的血统都有着通过血脉传承记忆、甚至传承修炼经验、传承实力本身的能力。 龙类也不例外。 只是混血种也就仅能传承部分罢了。 其基本觉醒后便能施展的言灵，也是传承的一部分，但罗尔身边的真昼，却是极其特殊的…… 先前也曾提到过，真昼的灵视，这种衔接沟通尼伯龙根的能力，其实很早就开始了——罗尔清楚这属于必然的一种经历，也就没有加以阻止。 可这都两三年了！ 真昼也很意外地一直没有觉醒。 这显然是有原因的。 “这似乎是——茧？” 罗尔身上冒出来了一股慑人心神的寒意，“嗯，好，很好，你们——很可以啊。” 这股凛然且极具侵略性的气势，一收一放，罗尔是下意识避开了真昼的……但，整个日本东京都却是被其给支配了一个刹那，不论是人类、龙类、混血种，都是感觉…… ——自己的心脏，仿佛是被某个不知名的存在……给捏住了一般！ 甚至，某些特定的人群，更是不自然地眼前莫名一黑，脚下踉跄了几步，头顶似有死兆星，在若隐若现地闪耀！ 无疑，罗尔是知道下黑手的人是谁…… 准确地说，能瞒过他，或者说能对真昼动手的时机——就只有真昼出生的那个实验本身！ “难怪那群人会突然找上柊家工作，原来是打着这种想法吗？”罗尔眸子微眯，寒光虽然内敛，却也更加幽然了。 茧，或者说卵，是只有龙类才能施展的特权能力。 ——且，只有高阶龙类，如黑王白王，四大君主，以及少部分贵族才能使用。 这是祂们的一部分骨与血，亦是龙类灵魂的茧化，哪怕复苏后被人终结，重新陷于沉寂，也能令其归来的倚仗！ 而真昼体内的，便是存在着这么一个茧！ ———— 前面的幕间原本只是丢在章节最后，充当一定字数，发一些牢骚的……但最后，写着写着，却发现越写越多，索性我就调整了一下。直接补到了一千字，让这玩意变成了一张请假条。 咳……我还是挺想好好码字的。 —— 淦，手机貌似有点问题，闹钟竟然没响，直接起晚了，关键是我还要吃饭，做核酸，再赶到兼职的地方，时间上有点紧啊。 啊啊啊啊，好烦好烦啊。 结果最后的确迟到了，核酸检测点的人，比我想象得要多，幸亏我提前请了一下假…… 然而我也就吃饭的时候，写了一点。 最后这章是兼职休息时间里，解决掉的。 第二十章 罗尔：感谢新形态的解锁 “从气息上来看，应该还达不到初代种的程度，所以不是君主，是次代种吗？”罗尔心中暗道。 ——按理来说。 柊家的实验本身，也不过仅是一种尝试。 真昼是侥幸成功的特例，但这对比那失败率相当之高的成堆失败的实验，这可想而知……幕后之人在其中投入的精力。 “搞得这么大，能把次代种当做实验素材的家伙，白王一脉，难不成还有初代种存在？” 日本这片地，是白王的自留地。 跟柊家合作的百夜教那伙人，便是与其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而初代种…… 通常来讲，初代种，天上地下有且只有四尊才对——也即高居四大君主之位的龙王们。 当然，说是四位，但每尊王座上都是坐着双生子……关于这点，还是忽略掉比较好。 言归正传。 龙类里的四大君主，是各自象征、对应着地风水火这四大元素的，而白王，则是掌握着第五元素，精神。 祂是最为最为特殊的一位龙王，是黑王最伟大的创造，也是唯一能挑战黑王的存在，地位高于其余四个王座上的双生子。 若是存在“零代种”的概率，那应该不会有谁比白王更适合！ 根据已然不可考究的《冰海残卷》，白王曾发动龙族历史上最大的叛乱，三分之一的龙族成为叛军。 按照金字塔结构理论，白王能面对着黑王统领之下的另外大半个的龙族，总不至于遇事都得亲自动手吧？ ——龙族的系统树以血统为尊，黑王身旁侍立着四大君主，白王若无同等规格的部署，那只祂自己，根本便无力支撑。 然而事实上，黑王面临的是接近灭族的灾难。 尽管最后胜了，也是族群身受重创。 ……不过以龙类的特性而言，祂们杀而不死，有着灵魂结茧，沉睡积累力量等待回归的能力，白王的部属必然还存于世上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虽然现在看来，应该就是日本无疑了。” 关于这点，罗尔是能通过千里眼得知的，可没有刻意催动术式的情况下，他同样会是一个灯下黑。 罗尔搂了搂真昼，轻嗅怀中萝莉的清香，脑海思绪纷飞，无声地发散着，他在思索，如果直接摁死、解决掉跟女孩纠缠不清的“茧”，会有怎样的一些影响——这对他来说，是没难度的。 毕竟某罗尔，此刻可是所有龙类概念上的祖宗。 结茧的能力，他也会，只是没必要……毕竟就事论事，要是有人能杀死一次他，那对方必然是抑制力级别的存在，罗尔真横遭如此灾劫，那他必然会陷入永眠。 由于某人不自觉地走神，罗尔手上动作也变得自然起来，少了几分刻意的遮掩，于是乎…… “笨蛋深夜，你在干什么——” 冷不丁地，真昼突然开口道。 怀中女孩扬起小脑袋瓜，她故意睥着眼神斜视罗尔，试图增加些许威严——虽然不管怎么看，都是一样的可爱！ 罗尔下意识低头，目光和真昼对视在一起。 此时，他眼底金芒无声泛滥，如滔滔江水，潮起潮落……下一秒，这一双眸子便跟真昼的那双黄金瞳对视在了一起。 罗尔微微一愣。 ——这似乎是当前世界龙类所特有的标志。 耀眼夺目的黄金瞳，同一瞬间刹那芳华般绽放的，还有那转瞬即逝的淡淡龙威！ 罗尔第一反应是……真昼觉醒了？ 随即又反应过来，这气势不对，以真昼的血统，只是如此的话…… 似乎太弱了点？ 单纯凭借气势，罗尔大概能推算出真昼的水平。 “大概b级混血种的水准，有点低了，虽然柊天利那家伙血统不一定很高，但通过实验受孕死侍女性，身承着一半死侍之血的真昼，最起码也是逼近临界血限的a级才对。” 临界血限是混血种特有的概念。 通常来说，混血种虽然身怀龙血，但却几乎无有人能突破、超越半血的极限——也即人类血统必定高于龙类血统！ 龙类是比人类更加完美的存在。 出于如此认知的趋向性，过往从不会缺少突破这一极限的混血种，然而他们最终的结果，却向来不得善终。 ——死侍，便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这一形态是人类混血种所独有的，当龙类血统超过人类血统时，潜伏于血统的杀戮意志也会占据上风。 也即堕落…… 龙类血统是极其霸道，且决绝的，超过一定比例便会侵蚀宿主本身，强行修正包括意志在内的一切，而人类基因本身，也会同步地进行最为顽强的反噬。 这便是死侍的真相。 “真昼是特殊的存在，她体内混杂着死侍的血，虽然在我的监管下小家伙不至于堕落，但她似乎依旧诞生了……” “——鬼的一面。” 日本混血种的领导者们，将血统异常、接近堕落、甚至已经影响到身心的混血种，称之为鬼。 鬼，也是现实意义上的另一个自己。 类似人类社会他人格、精神分裂一般的存在。 若是本身意志被吞噬，定然会令一切变得一去不复返。 不过真昼在这一方面，显然也是极其特殊的…… “以灵魂结茧的特性，凭借着对精神元素的掌控，借此寄居在混血种的体内，通过影响将堕落者体内的鬼，变相达到控制混血种本身的目的，借机复苏自身的力量吗。” 说实话，这种手段很粗糙，但却是某种意义上的无解。 “——毕竟真昼变成鬼了那又怎样，不还是我家的女孩吗？” 某真昼只能表示，感谢新形态的解锁。 咳咳，言归正传。 罗尔回过神来，此时真昼身上的那股龙威已是消退下去，并且变得越来越淡，大有一种重新蛰伏的趋势。 “但你既然都暴露了，我又怎么会让你重新藏起来？” 更何况还是藏在我家闺女身体里？！ ———— 想哭，今天睡醒后就拉肚子。 偏偏我姐姐难得给我快递订了一个冰镇西瓜，结果我莽上去了，我悲剧了。 ……结果早上很努力地只写了六七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