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和》 第一章 做媒 裘小京第一次当媒人就失败了,不但失败而且还把自己折了进去。 三月初三,张御史家的赏花宴上,裘小京的手帕交,李侍郎家的大小姐李越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木槿花树下一群男客里的燕王刘元理,低声下气的求裘小京为她创造个见面机会。 裘小京素性豪爽,加上又多喝了几杯,被李越越的几句奉承话一吹,脑子一热,当时就拍着胸脯包揽下了这桩闲事。 当她在后花园偏僻的小道上岔开双手,拦住要去出恭的燕王爷,扯着人家袖子说“燕王是吧?你且慢走,我有个姐妹看上你了,本小姐给你们做个媒怎么样?”时,那人只是一脸寒霜说了句,“你胆子不小。” “承让承让,家父乃当朝镇边大将军,小女不才,胆量倒也将就看的过。”裘小京以帕代扇,压住那不断翻涌的醉意,嘿嘿一笑,也不大记得燕王说了个什么就绕过自己走了。 于是她朝着这位年轻王爷的背影又喊了句,“君子一言,驷马一鞭,后天晚上戌时三刻六安茶楼天字第一号包厢,咱们不见不散!” 三日后,六安茶楼。 “所以,那位心仪我的小姐何在?” 明亮的鎏金雀登枝十二枝形灯烛下,裘小京举着袖子遮遮掩掩的躲闪着燕王的目光,又尴尬的笑着去抠挠桌子上的茶巾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位王爷。 喵的,这位恶神还真的来赴约了,难道您老没看出来小女子那天是醉话吗?醉话也能当真? 当然,最可恨的还是李越越这个死丫头。 第二天,那死丫头听说自己为他约好了和刘元理见面的时间地点后,俩眼珠子瞪的牛一般大,“你疯了,会不会做媒?就这么直接就约了人?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爹要知道了不得打断我的狗腿!这约我断断不会去的!” 裘小京也怒了,“你不去我怎么和人家说?找人顶替?” “你找谁?刘元理恶名在外,有名的爱羞辱心仪他的女人,谁敢替?” 裘小京一下如撒了气的髓泡,颓在椅子里,“不然,我也不去好了,人家堂堂王爷,未必信我一个醉鬼的酒后之言,大概不会真去的。”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是太有信的底气。 最后,思量权衡再三,裘小京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她一个将军的女儿,实在没胆量放当朝最受圣宠的王爷的鸽子,心内只暗暗祈盼刘元理忘了这茬儿,或者突然骑马摔成个残废来不了了。 可现实总是残酷的,戌时三刻刚到,刘元理就如时出现了。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生的那叫一个玉树临风,谪仙降临似的,端的一副好相貌好风姿,果然不愧是大景朝第一美男子。 站在门口就这么随便瞟了一眼,瞬间连房里十几根蜡烛的光辉都压下去了。 可裘小京就是一点不愿意看到他此刻出现在这儿,尤其这人还咄咄逼人的一句又一句逼问自己佳人何在。 “要我问几遍?那位心仪我的小姐呢?”刘元理慢条斯理的又问了一句,看上去倒不像生气的样子。 裘小京额头冷汗津津,慌乱中,怀里摸到李越越给她的一包酒心烤糖点心,眼睛一亮,瞬间计上心来。 她不动声色的捏碎两颗糖,偷偷抹在嘴唇上,然后装作微醺的对着刘元理嫣然一笑,“嘿嘿,燕王爷,其实吧,那位小姐早就来了。” “哦?在哪里?”刘元理把玩着手里的茗杯,饶有兴味的看着面前的人。 “嘿嘿,嘿嘿,”裘小京摆出一副自己都有点作呕的忸怩害羞的样子,声音嗲的叫人起鸡皮疙瘩。 “就是小女子我啦……王爷,小女那日人群中对王爷您一眼心动,情难自已,才仗着多喝了几杯冒昧相约,不过您放心,如今我已经后悔自己的莽撞了,今日这茶不如就当我为您赔礼赔罪,这事就算了好不好?” 刘元理一言不发。 裘小京有点演不下去了,脸上醉态的笑容都抽搐了。 这狗王爷,不吭不哈的装哑巴几个意思?是杀是放,你倒是给个话啊! 就在裘小京等的快要发飙的时候,刘元理终于吱声了。 依然那般冷冷淡淡的,“既是赔罪,怎么都要有一桌酒菜才说得过去。” 说完也不等裘小京答应,自顾自的招来小二吩咐上酒席,还不忘丢下一句,“裘小姐记得先把帐结了,免得待会醉得狠了,赔罪没赔成,回头还要再赔我酒钱。” 裘小京丢下一大锭金元宝,看着一大桌子酒菜,牙齿咬的格格响。 好,本小姐今天倒要看看你到底想怎么样,横竖不过就是一死,我要是出事,我爹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他都准备好接招了,可谁知刘元理除了吃菜喝酒,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难道他心内期待这次约会,连饭都不曾吃? 可是,全景朝因为对他表白,而被羞辱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啊,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 裘小京一肚子狐疑的防备着面前的人,总觉得他有什么花招要耍。 可刘元理真的相当老实,而且每次他倒酒后都会敬自己一杯,裘小京只好识抬举的相陪。 是自己主动说要赔罪的。 这酒,得喝! 俗话说贪杯坏事。 裘小京和刘元理是被闯进们的人惊醒的。 晨光耀眼,那闯进来的人背光而立,裘小京揉着眼睛半天没看清来者何人。 “裘小京!你无耻!”来人暴怒喝骂。 裘小京瞬间酒醒。 老天!这竟然是自己的未婚夫,户部尚书的独生子乔德玉。 “玉哥哥!你听我解释!”裘小京慌张张的起身,却不曾想衣衫系带竟和刘元理缠在一处,她被绊的一个踉跄倒下,扑倒在刘元理身上,把这位燕王爷压醒了。 这姿势,简直不堪入目。 “燕王爷,你快和玉哥哥说怎么回事!”裘小京急得满头大汗,泪眼巴巴的哀求刘元理。 刘元理不慌不忙的推开她,点点头,略一思索,语出惊人的道,“两日前,裘小姐拦住本王说要为本王做媒,昨晚本王依约而来,裘小姐说那位心仪本王的小姐就是……” 第二章 变故迭起 “刘元理!”裘小京此时顾不得多想,一把扑上去紧紧捂住他的嘴。 刘元理身量极高,裘小京要一只手挂在他脖子上才能捂住他的嘴,这么一副样子,落在乔德玉眼里就更令人多想了。 “裘小京,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无耻下作,你们这对……”乔德玉看了眼燕王爷冰冷的眼睛,到底没敢骂出狗男女三个字,气的一甩袖子离开了。 裘小京被退婚了。 镇远将军被这个不孝女儿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撅过去,一怒之下老将军禁了女儿的足,罚她在祠堂跪三天反省。 如今,临安城中有两条条谣言甚嚣尘上。 其一、当今燕王爷刘元理被爱慕者裘小京阴谋设计,灌醉在六安楼,次日两人衣衫不整被裘小京未婚夫乔德玉抓奸当场,乔德玉为成全两人不得不忍痛割爱相让。 其二、裘小京贪慕燕王爷的美色和权势,与比未婚夫对比之下,十分嫌弃对方,于是才骗的燕王饮酒大醉,将人拐上床去,意图用清白逼迫燕王就范,好做王妃。 当好姐妹李越越带着丰厚的礼物和一腔愧疚来看望裘小京的时候,除了一连声的道歉外,还在裘小京的追问下,把外面的这些谣传说给了裘小京。 裘小京气的一口银牙咬碎,破口大骂刘元理狗王爷不是东西。 “谁要设计那个狗王爷!谁稀罕当什么狗王妃!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李越越连忙又是给她顺气,又是端茶递水的好言劝解了一阵,忽然被裘小京抓着胳膊郑重道,“越越,你要真是我好姐妹,敢不敢拼着一身剐,陪我偷溜出去见见玉哥哥!他对我那么好,我不信他真心想退婚,我想亲自和他解释下。” “当然敢!”李越越回答的爽快响亮。 其实只要不是惹那位燕王爷,她李越越还是肯为好姐妹两肋插个刀啊啥的。 再说这事归根结底还是因自己而起,小京宁可背骂名都没有把自己供出去太够意思了。 虽然,她就算供出来,自己也不会承认就是了。 两人的计策简单粗暴。 裘小京命丫头送来两套小厮衣裳,乔装成下人趁着护卫换岗混了出去。 裘小京熟门熟路的绕到乔德玉院子外,拉李越越躲在一处柴堆里,打算等仆人不注意溜进去找玉哥哥。 可谁知,却无意中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玉儿,你这事做的甚好,本来娘还以为你推诿再三是对那丫头情分难舍,不想原来你却是静待最佳时机。” 这是乔侍郎夫人的声音。 裘小京呆住,平时那么和蔼慈祥,看见自己赞不绝口的乔老夫人,背后竟然是这副嘴脸。 接着是她心心念念的玉哥哥的声音:“娘,您总是不肯信任孩儿。这事说起来也是巧,本来我还犯愁该怎么找个由头提出退婚呢,谁知就有燕王和她做出这等事送上把柄来。” “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她爹可是镇边大将军,与她结亲好处多的是,宠着些是应该的,可如今咱们既然得了消息,他们要倒大霉,自然是赶紧撇清的好,你儿子可不是那等沉迷女色的,哪头轻哪头重,掂量的明白。” 裘小京眼前黑了一黑,心口一阵剧痛,喉头一甜,一口腥味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她蹭的起身,就要冲进去理论。 幸好李越越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捂着裘小京的嘴将她拖了出来,作为裘小京最亲密的发小,她知道小京有多喜欢她的玉哥哥。 “小京……”李越越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乔德玉这个混账东西,以前看错他了。 “越越!糟了,我得赶紧回家,方才乔德玉说我家要倒大霉,我不放心……” 裘小京仿佛根本没把乔德玉的话放在心上,无事人似的,这会儿一门心思的就担心家里。 她说完慌慌张张的就往回跑,平平坦坦的大道上,竟然一连摔了三个跟头。 李越越也顾不得再管两人的伪装了,连忙伸手拦了一辆马车,拉裘小京上车。 可才走了没多远,前面突然被人流堵住。 人群里的议论声隔着车帘传进来。 “哎哟,不得了哟,听说镇边大将军早朝大殿上向陛下求旨赐婚,说她女儿名声被毁,希望燕王负起责任来。” “竟有这等事!陛下答应没?” “陛下还没说啥呢,那燕王已经要当堂自刎,说是自己被裘小姐设计在先,也是受害人,若陛下非要他娶了此女,就和尸体成婚吧。” 裘小京脸色惨白,双唇咬破,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落,李越越也难过的直掉眼泪,搂着裘小京哽咽道,“小京,这事你放心,我回去就和我爹说明是你是因为我被诬陷的,有什么我都和你共同承担。” 裘小京摇头,“越越,你没听乔德玉说的吗?他们居心如此的,听说老燕王妃是乔德玉的表姨母,他们之间沾亲带故,只怕燕王那晚也是将计就计,将我灌醉了的。” 李越越刚要说话,前面人群里忽然哭声震天,听的人心碎。 “天啊,镇远将军镇守边关竟然养寇为患,里通外国……全家都被下入大牢了!” 马车外的话音刚落,裘小京已经连滚带爬的跌了下去,推着人群疯了似的飞奔过去,却被认出她的禁军一把抓住,押上了囚车。 临安城一连下了三日大雨,民间都传是镇远大将军冤屈,老天都为他哀伤呢。 到了第三日,皇帝架不住民间的流言蜚语,终于轻判此案,下旨赦免了裘府的子女婢仆,老将军被流放沧州。 裘小京是镇远将军的独生女,被贬为庶民后,还有一年的禁令,不许离开临安城。 有家不能回。 大雨里,裘小京站在贴了封条的镇远将军府前无声的哭泣。 一辆马车从身后飞快驰过,飞溅起的一截木刺嗖的扎在裘小京小腿上,钻心的痛令她站立不稳,晃了几晃,终于倒了下去。 然后就看到一双黑色靴子停在面前,一矮身子,将他捞了起来。 是刘元理! 第三章 被燕王救了 这个在朝堂上以死拒绝自己的人,也是害自己声名被毁的罪魁祸首。 裘小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可是,若想有机会和父母通个消息送点衣物,面前的人是她唯一的机会。 于是,她压下心中的恨意,挤出个无力而柔弱的笑来。 “多谢燕王搭救。”她说。 裘小京发烧了,迷迷糊糊的的就看到玉哥哥在照顾自己,温柔的摸摸自己额头,又拧了湿帕小心翼翼敷在自己额头上。 玉哥哥毕竟还是疼自己的。 她柔顺的将头靠进对方怀中,如以往那样撒娇,“玉哥哥,马车不稳,我头晕。” 谁知他的“玉哥哥”却一把顶着她的额头远远推开,声音冷冷的,“我是刘元理。” 裘小京一愣,瞬间清醒,尴尬的想死,又暗恨自己不争气,心里竟然还想着那个两面三刀的败类。 她晃了晃脑袋认真端详着面前的人,这张万年不变的冷冰冰表情的脸,分明就是那位被自己“毁了清白”的燕王爷刘元理。 “既然清醒了,咬住这个。”燕王取过一截软木扔给裘小京。 “你要做什么?”裘小京不知所措的盯着手里的软木,怀疑这个狗王爷又在耍她。 “呵,你觉得呢?”刘元理冷笑一声打开身边的木箱,里面排列着一整套医用刀具。 “腿伸出来。”他命令。 裘小京这才感觉到腿上的剧痛,一根足有拇指粗的木刺扎在腿上,都快把腿穿透了。 “嘶——”她咧嘴轻呼,对自己佩服的不行。 腿上这么重的伤,竟然到此时才觉得疼,她莫非是女中关公?就算刮骨疗伤都不带皱个眉的。 依稀的,裘小京记起很早以前,好像听爹说过一嘴,燕王爷刘元理为给老王妃治病变畸形的腿骨,曾经访遍名医,学了很久的医术。 听话的伸出腿,裘小京眼看着刘元理将自己鞋子脱了,“刺啦”撕开裤腿露出白皙的小腿来,接着取出烈酒蘸着棉花清洗伤口周围。 腿上很疼,但能忍。 其实,裘小京此时更好奇的竟然是刘元理的反应。 她想确定下刘元理是不是真的如传闻中那样对女人不动感情,要真是那样,想对他用美人计只会自取其辱。 对于美人计,裘小京还是很自负的。 她天生容貌艳丽,仪态风流,属于那种自带媚气的美人,一双眼睛更是自带横波,天生风情,随意的看人一眼,就好似在勾引人一般。 以前乔德玉就总是说她生的天生勾人,对男人远离些的好,不然容易吃亏。 除非他刘元理不喜欢女人,否则这么摸着自己的腿和脚,绝不可能一点没反应。 但,人家还真的没反应。 冷漠捏着她的脚,连脚趾都不放过。 虽然不懂医术,但是,检查个伤口需要这样吗?她伤的是腿吧,你捏脚捏捏捏这么仔细做什么? 在刘元理第五次捏着她的脚趾头来回掰的时候,裘小京终于忍不住了,压着不满,小心翼翼的问出声,“燕王爷,我伤的是小腿。” “我不瞎,”刘元理嘲讽的抬了下眼,“你还不至于让我起占便宜的心。” 那你捏个得儿啊。 裘小京被这句话怼的脸一红,在心里骂了一句。 捏完了脚趾,刘元理又一把握住她整只脚,转圈扭动。 他手掌很大,自己的小脚几乎被他完全握住。 一种奇妙的痒从脚底传来,裘小京一下咬住唇,努力控制住不发出声音来。 她怕又被怼。 可是刘元理握的太微妙,太折磨人了,那种痒,如同一根羽毛轻搔过她脚上每一寸地方,痒的钻心,痒进骨髓,令人生不如死。 就在裘小京快忍到极限的时候,小腿上忽然一阵钻心的痛,滋的一股血箭喷出,那枚血染的木刺已经被拔了出来。 “嗯啊-” 裘小京没防备下,痛的申银出声,换来对方一记鄙视的眼神。 处理好伤口后,马车也停了下来。 刘元理问裘小京,“通知李侍郎女儿来接你?” 什么意思?要把自己丢下?裘小京呆住了,医者父母心,难道这位好心为自己疗伤的大夫王爷,竟然没想要收留自己吗? “嗯?”刘元理不耐烦的皱眉。 “哦,还是不了,越越被禁足了,我不想她家里打骂受牵连。要么……您把我放大街上好了,我暂时还无处可去。” “行是行,只是,你这状况……”刘元理顿住。 裘小京心里得意,嘿嘿,就说么,既然能救自己,肯定也不会看她这么个小女子流落街头的。 “……你这状况,是不是也没钱付我诊金了?”刘元理眉头皱的更深,裘小京懵了。 什么情况,难道不该说一句“你这状况……就先收留你几日”这一类的话吗? 狗王爷啊狗王爷,果然不是个东西! “诊金?我家被封的突然,我哪有钱?” “那你就在这里下车吧。记得赶快找个活干,我的诊金百两黄金,外加一日一钱银子的利钱。”一听她说没钱,刘元理干干脆脆的说着就撩开车帘示意她下去。 裘小京不会了,她去哪找活干去?她一个镇远将军的独生女,从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哪里会做什么活?再说她一个罪臣之女,谁肯用? 而且,她这腿如今还有伤。 再说,你贵为王爷,你缺钱吗?缺吗? 见裘小京坐着不动,刘元理不耐烦的提高声音,“怎么,还要我抱你下去?” “不是啊,王爷,您既然都救了我了,我现在行动不便。您,您救人救到底啊。” 裘小京都快哭了,这世上怎么有这样的男人?也太狠心了,好歹自己也和他有“一夜情”呢。 就不念一点旧情? “救人救到底?”刘元理冷笑,“下一句呢?要不要我把你送到西?” 裘小京一抖,“那……那还是不麻烦王爷您了。” “你一个罪臣之女,连你最好的手帕交,你都怕她受牵连,不肯去麻烦她,却好意思向与你非亲非故的本王提出收留,难道本王就是可以被牵连的人?难道本王好心救你反倒活该被连累?” 本来还在犹豫的裘小京,听到这段话,气的也顾不得会不会加重腿伤,蹭一下跳下了马车。 第四章 契约达成 然后对着毫不停留扬长而去的马车狠狠呸了一口。 车内,刘元理低低唤护卫上前:“刘毅,我记得望江楼缺端茶倒水的伙计。” 刘毅微怔,望江楼缺不缺伙计,他怎么知道?他是王府护卫,又不是酒楼老板。 但他立刻就明白了主子的用意,于是连忙道,“是,属下记得江老板说正好缺个伙计,还说只要女的。” “嗯,这张药方给江老板,告诉他方子上的钱都记在伙计帐上。” 这世上好人还是多的。 裘小京万万没想到,她这么个人人躲闪不及的罪臣之女,竟然会有人肯雇佣她。 而且还是临安城最大的酒家望江楼。 江老板真是个好人,不但不嫌弃她有伤在身,还主动为她抓药,虽然药钱先挂在她工钱上了,但也帮了很大忙。 因此,过了半个月,裘小京康复后,干活特别卖力,不会的就虚心请教别的伙计,反正一定要对得起江老板的知遇之恩才行。 江老板一张脸笑成了花,对裘小京的勤快十分满意。 这天,晚饭时刻,望江楼忙的不可开交,江老板突然收到一个外送订单。 他望着那订单上特地写明的“让你们店里最闲的伙计来就行”暗暗好笑。 最闲的伙计应该是谁,他也只能想到那一位了。 但这次江老板还真的是想多了,燕王纯粹是为他生意考虑。 自己在的地方离望江楼太远,需要耽搁伙计一段时间,所以才写了那么一张字条。 裘小京照着地址走了快半个时辰才到,看着面前灰瓦蓝砖的房子,还大大感慨了一番:“其实,这种普通小康百姓的生活也挺好的,不用天天担惊受怕被皇帝砍头。” 门口的护卫验过饭菜后把裘小京放了进去。 “有人吗?”裘小京推开房门,觉得这房间安静的有点诡异。 壮着胆子,她又喊一句。 “有人……啊!” 身后突然窜出的黑影吓得裘小京惊呼出声,手里的饭菜都差点洒了。 “是你!” “是你!” 刘元理和裘小京同时惊呼出声。 “哼,想不到竟然给你送……嗳你怎么回事?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裘小京本来还想讽刺几句这个狗王爷的,可看到他紧皱双眉,眼睛血红,似乎极力在隐忍什么,惊的连仇恨也忘了,连忙上前来扶他。 可谁知,刘元理也不知犯了什么病,竟然一把将裘小京紧紧搂进怀中抵在墙上,呼吸极为粗重的瞪视着她,额头的汗跟流水一般。 裘小京吓得咽了口唾沫,“你这是干什么?要吃人似的?” “干什么?”刘元理双唇突然贴近她的脸颊,灼烧的呼吸打在裘小京嘴唇上,“你猜不到吗?” 裘小京眨巴眨巴眼,再联系刘元理这副样子,一下就猜到他可能被人下药了,这会意图对自己不轨。 心里一惊,她“嗷”一嗓子叫出声,大呼小叫着救命,四脚扑腾着就开始挣扎,可她越挣扎反倒越让对方失去理智,刘元理气的伏在她肩头低喝一声,“闭嘴,不想死就不要动!” 可这时候,裘小京哪里肯听他的,这狗王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要不跑,可就要毁在他这里,坐实和他风流一夜的传闻了。 裘小京身材凹凸有致,十分有料,这种推据挣扎,刺激的刘元理几乎已经要失去理智。 见对方扑棱聒噪的厉害,刘元理索性出手如电点了裘小京穴道,一下丢在床上,然后扑了上去。 望着裘小京那双大眼睛里满溢的惊恐,刘元理又深呼吸几下,压制着脐下那股痒热,开始和她谈判,“裘小京,如果你今夜肯陪我,我帮你为你父母互通消息,还能让他们在沧州的日子好过。” 这是个不错的筹码,刘元理向来不喜欢废话,抛出这个好处,如果裘小京还是拒绝,他就宁可拼着废去一身武功,也不会逼迫。 他一向讨厌逼迫别人。 裘小京怔住,内心衡量挣扎了只一会儿,就咬着牙,眨了下眼睛同意了。 无论怎么样,此时爹娘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大景朝有的是寡妇再嫁的例子,就连当今皇后,不也是三嫁的妇人嘛。 失去个贞洁而已,只当被狗咬。 刘元理替解开她穴道。 “你真的想睡我?”裘小京能开口后第一句话竟是这句,刘元理眼神又幽深两分。 “你觉得呢?” “那你再顺便帮我查查到底是谁陷害的我爹爹好不好。” 真会瞅时机提条件,刘元理欣赏的看她一眼,“看来在望江楼也没白待,不过,你提的条件,这点付出可不够。” 喵的,裘小京暗骂一声,都这时候了,狗王爷那眼睛憋的红的都快从眼眶子爆出来了,竟然还有心思和自己讨价还价。 憋死你丫的算了! “那你说要什么!”她压着心中的不满,微微一笑,对刘元理抛个媚眼。 这媚眼生涩的很,可她本就天生媚容,便是生涩,此时落在中了媚药的刘元理眼里,也无异于妲己妹喜之流,只害的他呼吸又粗重几分,手情不自禁摸上她后背。 然后在她脖子上舔一下,笑了,“那要看你了。” 裘小京自认识这人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原来狗王爷笑起来是这么迷人心智的。 脖子上湿润的触感酥而麻,裘小京犹豫了下,主动搂上他的脖子。 一场恩爱过后,裘小京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般难过,除了身体不适,仿佛被石磙子碾了几遍外,别的倒还好。 而狗王爷已经穿上了衣服打算离开,方才恩爱时那热情的模样仿佛只是个梦。 见他一句话不说打算拍屁股走人,裘小京忍不住了,“喂,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你父母现在身体很好,无病无痛,我会打点人照顾他们日常起居,若有书信衣物之类要邮寄,可以随时来找我。” 吱呀一声,门打开。 裘小京大怒,“说好的帮我查谁陷害我爹呢?” 刘元理转头,对她一笑,“我说了那要看你了,但你做的并不能让我满意,所以我只付这一次的价格。” “狗东西!刘元理你这个狗王爷!” 望江楼内,江老板为面前的燕王斟上酒,“我家伙计呢?” 第五章 牙齿掉光的老狗 刘元理抬眼,“明知道我发作的时候不能有女人出现,为什么还让她来送药?” 呃,我以为你那张字条的意思……,再说你那么关照她,我以为……江老板惊讶的张大嘴,“难道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刘元理斜他一眼,淡淡的道,“发生了。” 江老板愣住。 “不过是一场交易,她得到她想要的,我解了燃眉之急,仅此而已。” 刘元理语气毫无波澜,江老板嘴巴张的大大的,半天后叹了口气。 乔德玉和燕王好歹是亲戚,犯不上为了个罪臣之女惹乔尚书不痛快。 乔德玉是个什么东西,裘小京不知道,他们一起长大的几个可清楚的很。 回到望江楼后,裘小京委屈的想哭。 江老板看她走路的姿势,贴心的给她放了一天假,说道,“小京,你那腿伤不易走太远的路。我的错,忽略这件事了,还让你跑了个远腿,明日日就休息一天吧。” 好贴心的江老板,裘小京强忍着眼泪点点头,回到自己房间,越想越委屈。 狗王爷这个背信弃义的狗东西,早知道这人说话像放屁,那会就不那么卖力配合了。 如今睡也睡了,可陷害爹爹的人还是没有找到。 不过,知道爹爹没事,还能让狗王爷以后对爹娘多关照,还肯帮自己邮寄书信衣物,总算也不是一无所得。 但是,狗王爷这人喜怒无常的,万一回头就不承认了呢?我得先试探下他。 裘小京胡思乱想着了半天,下床给父母写了一封信。 当她拿着写好的信和为爹娘买的衣物来到那个宅院的时候,她怎么都没想到会看到自己老板。 刘毅带她不远不近的等在凌波亭的花径侧,低声对裘小京道,“王爷和江老板说话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咱们先在这里。” 老板是背对裘小京的,没看到她来。 刘元理倒是看到了,不过只是淡淡扫过,然后就当她不存在。 裘小京听不懂两人的谈话,只大概猜测内容好像是和医术有关的。 江老板叹口气,说道,“算了,你这病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当初卓桑公主也太刁蛮了,万不该对你下这种无解之毒……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求陛下向匈奴王提亲。” “不娶了,她说要和他们草原第一勇士成婚。” “什么!”江老板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你说什么?你们……怎么可能?你和她可是青梅竹马,当初她那么小被送过来当人质,可全亏你护着才……不是,你就这么同意了?不争一争?” 嚯!什么惊天大瓜?不是说刘元理没感情,对任何女人都不动心吗? 现在这是个啥情况? 裘小京支楞着耳朵一脸期待的等着下文,谁知刘元理却再也没说一句话。 只是冷冷的看她一眼,嘴唇动了动。 虽然听不见,但那口型很好懂,“过来。” 她连忙走过去,迫于求人办事,身份的差距,不得已,赔起个温柔的笑行大礼,“民女裘小京给燕王爷请安。” 江老板看看裘小京,再看看刘元理,选择对自己家伙计笑着点个头不说话。 凭他对好友的了解,他刘元理碰过的人,无论喜欢不喜欢,外人还是别太亲近的好。 刘元理看看裘小京半蹲着的大礼,也不让她起来,只是淡淡的问了句,“有事?” “就是,那个……昨晚……您答应的事……”裘小京怕他们的交易被老板听去,举了举手里的包裹和信,吞吞吐吐的提点了几个字。 她相信,刘元理肯定听得明白。 刘元理却对这事丝毫不避讳,而且那表情疑惑的,仿佛真的没听明白她说什么,“嗯?哦,你说的是我们交欢的时候照应你父母的事?这么快就写好给你父母的信了。” 你大爷的,有必要非说出来吗! 裘小京脸红的像滴血,不敢抬头去看江老板的脸,只是蚊子哼哼似的低低嗯了一声。 江老板无语之极,搞不懂裘小京哪里得罪他了,燕王要这么针对她。 刘元理抬抬手,一旁刘毅过来接过裘小京的包裹离开了。 “那……民女告退了。” 裘小京有心问一句,都没有吩咐刘毅把包裹送去什么地方,您别把这事忘了。 可想到这位狗王爷为人,还是决定离开安心等消息好了。 反正过十天八天没有爹爹的回信送来,她就满临安城宣传狗燕王刘元理食言而肥,是个言而无信之徒。 裘小京蹲的腿都疼了,见刘元理不理会自己,略抬高了点声音,“民女先告退了!” “去吧,五天后来取你爹的回信。” 裘小京长呼一口气,揉着蹲的发麻的腿一瘸一拐的离开,才走了不到五步,冷不防身后刘元理又“关心”的问了一句。 “腿怎么瘸了?” “是本王昨晚太粗鲁了吗?” “那本王在这里给你道个歉。” 他故意不紧不慢的一句话断成三回说。 裘小京只觉一股气血上涌,眼前黑了黑差点晕倒,一双手狠狠攥着,恨不得回头撕了狗王爷这张破嘴。 “裘小京,王爷问民间百姓话,要及时回答你可知道?” 裘小京牙齿咬得格格响,一个字一个字嚼碎了吐一地,“谢—王爷关心——民女无事。” 她不敢说是方才行礼半蹲的姿势太久了累的,怕狗王爷无事生非再说一句“你的意思,本王故意为难你”这种类似的话来。 走了两步又被叫住,“我突然想到,我这里有治伤的圣药,你等会再走,随我去房里取来。” 这完全是命令的口气,根本不给裘小京拒绝的机会。 江老板觉得自己再待会,以后恐怕要被燕王整死了,于是找个托辞连忙离开。 刘元理看看垂着头握着拳,一脸愤怒却又不敢发作的裘小京一眼,感觉心情不错。 甚至亲自带路领她到了房中。 是昨晚的房间。 裘小京瞄了一眼床铺,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了。刘元理递过来一只白玉瓷瓶,淡淡道,“就在这里上药吧。” “……!” 第六章 还有这回事 裘小京一瞬间有些不能思考,看看坐到椅子上根本没打算回避的刘元理,甚至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此人的无耻了。 “您不出去?”她耐着性子问。 刘元理顶着他那张冰山脸摇摇头,“别忘了,本王还是大夫,再说,这药膏价值不菲,你如今穷的一身债,本王怕你不舍得用,回头将药膏变卖了,”顿了顿,他又了十分和善的道,“你放心,这次是本王造成的伤,药膏免费送你,只收上次的诊金加利钱。” 裘小京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当着狗王爷的面上的药,又是怎么离开的他那个宅院。 只是回到望江楼的时候,把店里的伙计阿福吓了一大跳,惊恐的问道,“小京,你这是要去杀人?还是刚杀了人?” “我——被狗咬了——” 裘小京丢下一句话自顾上楼,留阿福在风中凌乱,挠着头半天想不明白。 小京被狗咬了?怎么看不到伤口?难道是牙齿掉光的老狗? 第二天,裘小京百无聊赖的房间里“养身体”,觉得哪哪都不对,这么圈在房间里干坐着躺着的,还不如干活呢。 想到江老板那么贴心善良,她决定还是不休假了,去找老板要点活干帮会忙好了,可却不成想刚到老板门口的走廊上,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好友李越越…… 以及,从跪着的李越越身前的门内走出来的燕王刘元理。 看来狗王爷很喜欢让人跪着回话,昨天莫非并不是故意为难自己吗? 李越越一脸紧张的,眼角余光扫到裘小京,连忙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可是已经晚了。 刘元理瞪视着裘小京片刻,嘴角一翘,冷笑道,“莫非,裘小姐不知道本王的身份?” 裘小京吓得连忙跪地请安,刘元理回过头,仿佛是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和李越越说话,“你当真是来看望裘小京的,倒是还有些义气,叫人刮目相看。” 说完,经过裘小京身边又用极低的,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五日后晚上亥时初,记得来取你爹爹的回信。” 眼看着刘元理走远了,眼看着酒楼里从二楼到一楼,他走过的地方跪倒一地,所有的女客和丫头侍女们都偷偷的一脸花痴的看着他背影嘀嘀咕咕。 李越越由衷的赞叹了句,“怎么看都真的太像风流儒雅,不染尘世的神仙了。” 裘小京撇嘴,“你家神仙方才还在夸你义气,说对你刮目相看呢,你要有心,这事恐怕真的能成。” “别别别,你可别害我,这几天被禁足,我把你被误会的事和我娘说了,这才知道燕王爷可不是我能惦记的人……不是,裘小京,你这话怎么透着股酸气儿呢?你不是喜欢他了吧?”“我喜欢他?”裘小京无语向天,“哈,我喜欢我们老板也不会喜欢他。瞎了的人才会看上他那张皮囊,他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李越越神情古怪的望着裘小京背后,咳嗽两声。 裘小京转头,就看到自家老板正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脸色略有些慌乱,还有点惊惧的说了句,“小京啊,越越担心你,过来看你来了……嗯,那你们玩,我先去忙了,今天本来求燕王为我妹妹做个接骨的。” 裘小京不想让老板误会,怕将来彼此难堪,于是没话找话“啊,哦,老板,我刚才……” 她顿住,刚才怎么?老板这个样子,显然想装作什么也没听见,自己何苦再提。 于是,话到嘴边一转,变成了,“燕王爷医术这么厉害呢,还会给人接骨?” 真是巨尴尬。 李越越忍笑忍的肚子疼。 江老板额头有点冒冷汗,一眼看到楼下燕王爷的护卫刘毅去而复返,这额头的汗就更流的欢快了。 于是,连回答都来不及回答,就急急忙忙下楼去了。 李越越看裘小京住的地方虽然简单,可是却干干净净一应俱全的,这才放心了。 然后听裘小京讲到她竟然已经和燕王发生了关系后,一双眼睛又瞪得要掉出眼眶子。 想到方才裘小京的反应,灵机一动,忽然想为好姐妹做点好事。 于是神秘兮兮的凑近裘小京说道,“小京,虽然你说当时刘元理是为了解毒才占有了你,但我跟你讲啊,昨天和我娘谈心,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觉得刘元理很可能从极早以前就对你动心思了。” “你醒醒,别逗了。”裘小京无聊的翻她个白眼,心想,人家心里可还有个异族公主白月光呢,能看上我?凭啥?凭我这罪臣之女的身份? “不是,你听我说嘛。我娘说有一次燕王爷去我家找我爹商议朝中之事,自己在后花园闲逛,当时恰好看到你救失足落水的我。” “所以呢?他看上我侠义之心,英雄救美了?”裘小京仔细回想了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怕被同来的娘看到了挨骂,就在湖边让丫头们遮了一道纱屏,就地换了衣服呢。 李越越掐她胳膊一下,“你能不能有点正形?听我说嘛。” “咱们当时是没看见他,可昨天听我娘说,当时燕王爷站在假山后看见你换衣服了的,那眼神还很意味深长,跟着去的小厮有心提醒下,可想到燕王喜怒无常的传言,也没敢吱声,回来只偷偷和我娘说了。” 裘小京有点不信,“有这样的事?他眼里能看上凡间女子?” “当然有了,我娘怕影响你的名声,所以不让声张,如今想来,刘元理解毒想用女人,哪里不能抓个来?干嘛非要抓着你不放?” 李越越猥琐的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裘小京有料的胸脯,“你这身材,这小脸蛋,这双勾人的眼睛,我一女的都馋,他刘元理除非是个公公,不然断没有放过你的理由,我跟你讲,他绝对喜欢你这一款的。” 一番话,说的裘小京心里又怀疑起来,可再想到那晚狗王爷明明眼珠子都红了,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还有心情和自己讨价还价求他的事情,又觉得这人并不是个为美色迷失心智的人。 “越越,”裘小京忽然想,假如越越能帮自己和父母通信联络的话,岂不是就不用去见刘元理了? 第七章 燕王爷的情史 “越越越越,你能不能求求李叔叔和婶,帮我打听下我爹的近况,那样我就不用受制于狗王爷了。” 李越越同情的望着她,叹气道,“小京,你也是官家小姐出身的,你爹目前的罪名可是通敌叛国,除了燕王之外,你看陛下亲生的儿子,就连太子敢不敢过问?且不说我爹官微职小,就算我爹敢这么做,如今燕王默认了这件事就是他管着的事,谁要抢他的人和他作对,我估计明天我就能来望江楼陪你一起擦桌子扫地了。” 一番话,说的裘小京咬唇低头不语。 “对不起啊小京,我能帮你的一定帮你的,可是这件事,我家实在惹不起燕王。” 裘小京怎么会不理解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事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下,自己也不会帮忙的,总不能为了帮朋友,把合府人都赔进去。 “我懂,越越,只是想到过几天又要去见刘元理,我就心里不舒服。” 李越越想了想,也不忍心看她这样,于是安慰道,“这样吧,我过几天求我爹偷偷的打听下你爹娘的消息,你看可好?而且,我爹娘说既然你在望江楼存身,陛下都没有怪罪,那以后我来找你他们也不会阻拦的,你有事都可以喊我一起,大的帮不了,壮个胆儿还是可以的。” 五日后,李越越果然依约前来,陪着裘小京一起去见那位燕王爷了。 他们来的早了半天,燕王还在自己王府中,要晚上才会过来这里。 幸亏有李越越大小姐在,刘毅才没有把裘小京轰出去,反倒还郑重的邀请到了小花厅请喝茶。 等刘毅去端茶了,李越越才和裘小京低声道,“我今天特地带你早点来的,刘毅这小子和我哥当初玩的还不错,咱们趁燕王不在,问他打听点秘密。” “打听什么?”裘小京不懂了,“你还对这阎王爷没死心?我现在真真觉得圣上有先见之明,阎王爷这个封号简直不要太合适他。” 李越越吓得连忙捂她的嘴,“你想死是不是,也不看这什么地方?被听去了,剥皮抽筋都是清的,”她不满白裘小京一眼,“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事到如今,睡也和他睡了,索性打听点燕王的底细,看看能不能将来图个永久之计。” 裘小京正要反驳和他只是交易,刘毅已经端着茶过来了。 李越越满脸堆笑,一口一个刘毅哥的,又是请人家吃茶,又是说他当差辛苦了。 把个刘毅哄得飘飘然,浑然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当李越越问起自家主子私事的时候,也就没藏着掖着,把知道的那点往事,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个干干净净。 “说起来我们王爷,满心满眼里就一个卓桑公主了,哎,你们看王爷天下女人皆不入眼的,其实偏偏就被那位戎族公主给拿捏的死死的,卓桑公主都不知道多少次对我们王爷使乱中弃了。” 裘小京这回当真吃惊不小,平心而论,刘元理的那个外形条件,又有燕王身份的加持,是多少女人的春闺梦中人,她实在想不到一个小小的戎族公主哪里来的勇气,敢这么对待天朝的王爷。 就听李越越若有所思的点头道,“这事,我依稀是有听说过,这位卓桑公主据说是从五岁就被当成人质养在陛下身边了,据说多亏了燕王爷此次维护,才免她被人欺辱之苦,都说那位公主被燕王惯的无法无天了。” 刘毅一拍桌子,“那何止是无法无天!那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她最大!三天两头勾搭临安城的公子们,每次都把王爷气得够呛,可只要她对我们王爷稍微假以辞色,我们王爷瞬间就把什么尊严生气都给忘了,哎——简直就是前世的冤家啊!” 裘小京忽然想到那回听见的卓桑公主要成婚的事情,便问道,“不是说那位公主要和他们的第一勇士成亲了吗?燕王就这么干看着没打算有什么行动?” 刘毅脸色一变,吞吐了半天才说道,“其实,这个事我本来想私下里把那公主掳来的,但被提前警告了,我也不懂王爷什么意思,好像这回是真的放下了似的,可是整个人比平时更冷了,先前对家里的丫头嬷嬷们还算和颜悦色,可如今,只要是个女的,除了我们老王妃外,别的人王爷一概理都不理了。” 刘毅皱着眉头,神色颇为忧愁,“长此下去,我都怕我们王爷这次大受打击之下,怕是对任何女人都不会再动心了,以后再不碰女人可就糟了,老王爷和王妃可就他一个独苗啊。” 裘小京心说,你可得了吧,你们王爷对女人不再动心这事真不真不知道,他可不是不碰女人的。 想到那晚被那个狗王爷折腾的浑身散了架似的经历,裘小京撇撇嘴,想了想,到底没说出来冒犯的话。 刘毅离开后,两人又嘀咕半天,最后李越越得出个结论:凭裘小京和燕王的鱼水之欢,再加上卓桑公主那边情断义绝,和王爷的事还真不是没可能。 裘小京都懒得理她了,李越越似乎忘了,自己还是罪臣之女呢,哪个王爷敢和皇帝作对,非要娶个罪臣之女,就是纳妾都不是太可能。 不过,经过刘毅一番讲解,裘小京瞬间甚至有点可怜狗王爷了,数次三番被心爱的女人抛弃,遛狗似的召之即来呼之即去,堂堂王爷之尊脸面掉了一地。 也挺惨的啊。 “嗳!小京,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李越越忽然道,“我记得你好像当初念的女学私塾里,燕王当过那里的先生吧?” 裘小京自嘲一笑,点了点头,那尘封许久的回忆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当时,自己才十二岁,进了专门为朝中四品以上文武官家小姐设的女塾里上学。 教琴的钟先生抱恙在家修养,推荐了只有十五岁的得意门生刘元理替钟先生教授琴艺。 当时的刘元理太过惹眼了,而且才名在外,裘小京也和那些小姐们一样,对他十分仰慕。 第八章 往事 她记得,那是中秋节前夕,认真研究了一天刘元理布置的琴曲作业的裘小京,一脸期待的抱着琴来求找先生,想求教几个不懂的地方。 刘元理休息的小院子里栽满了菊花,金黄的,大红的,雪白的,各种颜色品种争奇斗艳的。 其中还有一种乌黑如墨的菊花,是裘小京生平头一次看见,刘元理但是正在细心打理那朵墨菊。 裘小京凑上前一脸崇拜的问:“先生,这是什么品种?颜色乌黑如墨,真是奇种。” 裘小京一向都有些怕这个一脸寒霜的先生的,此时壮着胆子问出来这句话后,意外的发现刘元理眼底竟然有淡淡的温柔,还肯放下身段和自己讲了好多这菊花的来历。 最后,裘小京只记得,刘元理的眼睛非常近的放大在自己面前,“裘小姐,这墨菊是极北的戎族一位与我关系极好的朋友所赠,常人夸赞这花好看只不过是敷衍,但你却是真心的喜欢,不错不错。” 于是,那天裘小京连琴的事也忘了,一脸沉醉的听刘元理讲了许多奇闻异事。 还喝到了刘元理自己亲手做的菊花茶。 到最后,裘小京喜不自胜之下就忘了分寸,竟然哈哈笑着,如同在家里趴在爹爹怀中那般,一下扑到燕王腿上脑袋蹭着撒娇。 结果,方才还对他和颜悦色的刘元理瞬间变了颜色,一把将她推在地上,声音里都透着寒气:“裘小京!注意你的举止!本王不喜欢倒贴的女人!” 那时候的裘小京对燕王只是一种崇拜,她也才十二岁,还是个武将家的女儿,平时根本就不懂这些心思。 被刘元理呵斥之下,当时就委屈的红了眼睛,却硬生生的憋着眼泪不敢哭出来。 他怕被先生笑话。 但是自那之后,裘小京就再也没有去上过古琴课了。 有同学的小姐纳闷来问她“小京,你古琴学的那么好,怎么突然不去了?” 裘小京故做掩饰说,“我被琴弦划伤了手指,突然就不喜欢这东西了,我爹也同意我去学刺绣去。” 再后来,就听同学们议论刘元理。 听他们议论刘元理喜欢上个异族公主,那公主蛮族之人无礼又刁蛮,喜欢捉弄刘元理,可无论怎么捉弄,都没有生气过。 再后来,钟先生康复了,那位自己崇拜仰慕的刘元理小王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小京,小京,你又发什么呆呢?”李越越推了推裘小京,微笑着对刘毅道,“小京在望江楼的活有些重,累傻了,总走神。” “没事没事,就是怪不好意思的,让你们白等了这许久,我也是才刚知道,王爷今日被请去参加宫宴,只怕要子时才能到这里来,裘小姐不然就明天来吧。” 李越越和裘小京离开燕王这里后,看看天色尚早,就一起去了摘花雅乐楼听戏。 摘花雅乐楼是临安城最大的戏楼,李越越订了个三层的包厢,和裘小京喝着茶一边闲聊,一边看戏。 其实李越越是一点都不喜欢听戏的,但裘小京喜欢,而且非常喜欢,入迷的喜欢那种。 平时还特别爱研究戏本子,如今她这身份,想来这里听戏是决无可能,因此李越越才十分贴心的带她过来。 今天唱的是《救风尘》,裘小京正摇头晃脑,声情并茂的为李越越讲解赵盼儿如何聪明勇敢,巧计从那恶棍周舍手中救了结义姐妹宋引章的故事呢。 就听隔壁包厢里忽然传出一阵甜腻腻,叫人头皮发麻的娇笑。 “乔郎,委屈了你一年多了呢,以后奴家可算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了。你都不知道人家每次看到你和裘大小姐恩恩爱爱的,就算知道是假意对她,也好难受呢……” 然后,一个裘小京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哈哈,小梅花不要生气,以后你要是不想唱了,我养你一辈子。” 是乔德玉! 裘小京眼前一黑一黑的,李越越这会偏偏去了茅厕。 就听隔壁的贱女人又嗲声嗲气的撒娇:“乔郎,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不许反悔哦,就算将来裘老将军翻身了,您和裘大小姐和好了,也不能不要奴家。” “翻身?”乔德玉从鼻子里哼一声,不屑道,“那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实话和你说吧,这回那倔老头的罪证能这么快罗列出来,可少不得我家的功劳,你等着吧,过不了多久,我爹还得升官加爵。” 裘小京只觉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了一般,许久不能思考。 原来陷害爹爹的人竟然是乔德玉和他爹,户部乔尚书! 李越越刚上楼只看到裘小京疯了似地闯进旁边的包厢里,吓得她连忙跟过去。 就见裘小京一把推开偎依在乔德玉怀里的女人,然后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一连扇了乔德玉七八个耳光,最后被乔德玉一脚踹开,怒骂她“裘小京,你这个贱人,泼妇,不要脸!老子今天要抓你见官!” 李越越一把将裘小京护在身后,冷冷一笑说道,“乔公子,您不会没听说吧,小京如今可是燕王的人,你确定要动她的人?” 乔德玉咬着唇怒了半天,到底也没敢真追究裘小京的罪,最后恨恨骂了几句,任凭李越越拉着人离开了。 李越越这才听裘小京红着眼睛讲了她听到的话,当下气的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乔德玉这个混账!素来虽然知道他纨绔不成器,可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龌龊的玩意儿,气死我了!” 说着就要拖着裘小京再去别的地方玩,裘小京却拒绝了。 “越越,我想回去了,你放心,我没事,乔德玉不是东西,还不值当我生气,我现在只想他死,他害我全家,是我的仇人,我想回去静一静,思考下怎接下来怎么办。” 裘小京思来想去,能想到的办法,还得着落在燕王身上,这是她如今的罪臣之女身份能摸得到的最有权力的人了。 她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裘小京特地寻出一身鲜亮的衣服,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拿起包裹趁着夜色去找燕王了。 第九章 两头不听劝 裘小京只是来碰碰运气的,毕竟今天下午刘毅就说了,燕王今天宫中有宴,可能会很晚才过来。 更有可能,今晚都不会过来了。 但她运气还算好,去的时候正好燕王已经过来这边了。 刘毅有点惊讶的看着打扮的极为艳丽的裘小京,打着灯笼看了半天才认出来她。 “裘小姐!你怎么……” “我来找燕王的,本来就和燕王约好的今晚来交付爹娘的包裹和信。” 刘毅对她摇摇头,悄声道:“裘小姐,我劝你今晚还是别去见王爷了……” 谁知,裘小姐要见王爷的心极为坚定。 刘毅只好叹口气前去代为通报,今天王爷过来的时候,脸色很臭。 今晚的宫宴上,皇上说了卓桑公主的婚事,还说戎族族长送来了许多贡品,他也在和皇后拟给卓桑的陪嫁。 席间还不断询问燕王的主意,皇后更是满眼慈爱的对燕王说:“卓桑这孩子从小在哀家身边长大,哀家当她是半个女儿来对的,你又最护着她,也算半个兄长了,也帮哀家一起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刘毅当时总担心自家主子会突然掀桌子骂人。 一好不容易等宫宴结束了,才刚回来喝了一盏茶,这位裘小姐就来了,可真会往枪口上撞。 裘小京进去的时候,刘元理正站在床边赏月,窗台上摆着一盆绽放的墨菊,菊花花瓣落了一地。 他长得可真是好啊!裘小京暗暗感叹,窗外洒落的月光和桌子上的烛光交相辉映下,令刘元理完美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清冷冷的柔光。 裘小京看不到他的脸,但她今晚势在必行,一定要让这位王爷答应帮自己,她要乔德玉一家死! “给你爹娘的东西都拿来了?”刘元理先发话了,声音和平时一般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让裘小京的胆子又大了点。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咬着牙把肩头的披帛拉下,露出淡红色的轻纱轻束的一痕白嫩高挺的胸脯。 然后大着胆子,走到刘元理身后,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王爷,民女想您了。”她低声说。 刘元理嘴角微微一撇,转身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眼神微微一缩。 裘小京天生媚容,就算不打扮已经艳如牡丹了,今夜刻意打扮后,烛光月色下,越发显得唇红的惑人,媚眼如丝,丝丝引人陶醉。 刘元理不想控制自己的欲望,反正他的心上人也不会在意自己。 他低头,轻轻含住裘小京的唇,一只手搂住她的纤腰,另一手顺着裘小京的后背一路向下轻轻摩挲着。 声音虽然依然凉凉,却有了三分压抑的情欲:真的想我了?想到要好好表现了?本王可是很挑剔的。 裘小京把心一横,水蛇一样的缠在刘元理身上,轻咬红唇,喘息着回道,“我也挑剔。” 刘毅望着屋内两人的影子,暗暗叹口气,着实为裘小京可惜了一把。 裘小京没有坏风景,恩爱过后,只是给了燕王一个吻,然后起身告辞。 “王爷,下次再来看您,今晚我得回去了。” 这时候提条件,只会让刘元理厌烦,这事只能慢慢来,心急反倒容易把谈判陷入僵局。 刘元理倒是真没想到裘小京这么识趣,他原本都想好了怎么应付回答她的。 他虽然不怕乔德玉,想扳倒他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他找不到这么做的理由,一个裘小京的身体还不值得他和当朝户部尚书翻脸。 第二天,江老板来找刘元理,那神色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我家伙计昨晚回去的可够晚的,那衣服穿的,看的和尚都能心动。” 刘元理抬他一眼不吱声。 裘小京可是临安城第一美人,你和她……是不是销魂销骨? “你好奇?”刘元理与他碰个杯,“等她再来的时候,我请你来旁观?” 江老板咳嗽一声,额头瞬间冷汗。 “呵呵,呵呵呵呵,我说笑的,我说笑的,别当真。” 顿了顿,他又不死心的道,“不过,你该不会对她真的动了心思了吧?” “你也说了,她是临安第一美人,送上门来的,我又是个正常的男人,难道不可以?”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就是吧,”江老板硬着头皮提醒道,“我的意思,你看陛下那个意思,说不定想让你当送亲使者,到时候见了卓桑,指不定还有挽回的余地呢,你也知道,那丫头管你最严,她要知道你身边有了别的女人,你俩这辈子可就彻底没希望了。” 刘元理脸色瞬间冷下来,“本王堂堂大景朝燕王爷,有几个暖床侍妾不行吗?她自己今天侍郎公子,明天草原第一勇士的,难道不比我的生活丰富多彩?哼,我的事轮不到她一个外族公主来置喙。” 江老板叹气,看看好友,摇摇头接着又叹气。 燕王这是在故意和卓桑怄气啊。 “我说王爷,你让我故意把你和裘小京的事散布给卓桑那里,结果你猜怎么着?” 刘元理不理他,但一双眼睛分明藏着淡淡的期待。 江老板不敢吊这位的胃口,自觉的道,“结果,卓桑那边昨天就有信过来了,信里头净说些婚事准备的多充足,自己多幸福,情郎对她多上心,又把上至皇上皇后,下至咱们一干好友问候了个遍,偏偏就隔过去了你。” “那又如何?” “如何?你别说你不知道,她这不就是在生气呢么?要我说,你既然也舍不下,她也放不下,你不如趁着还没拜堂呢,赶紧问陛下讨一讨卓桑,我估摸着他戎族也不敢不服。” “你觉得有用?是她亲口和我说的,她这辈子嫁给乞丐,嫁给一头猪都不会嫁给我,大景朝的燕王妃,别人稀罕,她卓桑从来都看不上。” 刘元理说着说着又开始生气。 江老板就不敢再继续劝了。 想了半天也是头疼,卓桑被燕王惯坏了,那是绝不会先低头的。 也无数次说过不要刘元理,要嫁给乞丐嫁给猪,可燕王都会低声下气的去哄,这次也不知道燕王怎么回事,铁了心似的,难受死也不肯去服个软。 第十章 我给您捏捏肩 江老板有时候看裘小京是真觉得她可怜,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偏偏脑子不好使,想到要去利用刘元理呢? 刘元理这个人这辈子的所有真情热情都给了卓桑了,裘小京就是付出再多也不可能打动这个石头人的。 他这个旁人有心提醒裘小京几句别白费功夫了,可是每次都被这样那样的事情打断。 到最后,连江老板自己都有点犹豫了,觉得是不是老天的意思让裘小京打动那块石头的。 虽然他们和卓桑是青梅竹马,可是平心而论,江老板私心里还是向着裘小京的,毕竟卓桑异族人,说不定这丫头不放弃的精神有朝一日感动了那块石头,真就忘了卓桑那个冤家呢。 想到这里,江老板对着正在擦桌子的小京招招手,悄悄和她说道,“小京,其实你去的燕王那处民居宅院是他行医的医馆,我也在那里帮忙。” 话就说这么多,后面就看裘小京的了。 只要不是太傻的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裘小京当然不傻,感动的就差给自家老板磕头了。 连忙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到医馆那里等刘元理。 她今天的打扮和那晚的美又不同,那晚风情万种,今天的打扮就素净了许多,淡施脂粉,轻描黛眉,衣服穿的也极为得体。 得体中又透着种若有若无的魅惑,就算静静的坐在花厅的椅子上,也十分赏心悦目,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刘毅就看了好多眼,总觉得裘小姐比以前不一样了,可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当裘小姐说是来这里找燕王的时候,刘毅指了指外面排起的长队,劝她:“裘小姐,我们王爷每个月义诊三天,十天一次,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你今天非要等,只怕会白等一场。” 但裘小京很坚决的就是要等,不过,望着那些排起长队的人群穿着十分普通,她到底还是有点好奇。 “刘毅,你家王爷他给人看病不是很贵的吗?这些人能付得起钱?” 刘毅摇摇手,“怎么会?这都是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家,我们王爷给他们看病不但不要钱,有时候还要搭进去抓药的钱呢。” 裘小京心头突然窜起一阵无名怒火,“只要是穷人就给免费诊治?还是说有别的要求?” 这狗王爷,不是和自己说的诊金百两黄金,外加每天一钱银子的利息吗? 难道自己如今不算穷人? “当然没有别的要求,咱们王爷平时,就是朝中有人请看病,最少也都是百两黄金起,还要看交情,看王爷心情呢,就连江老板妹妹接腿骨都没给他面子,百两黄金一分不能少。” 原来如此。 裘小京心里略微好受了点,转念又一想:刘元理选择收自己钱,难道是还把自己当成了镇远将军大小姐来看的?他心里也觉得爹爹终有沉冤昭雪的一天? 这么一想,裘小京甚至开始暗暗感激起刘元理来了,觉得自己筹划的叫他帮忙报仇的事情又多了一分把握。 因此,等刘元理忙完出来的时候,裘小京看向他的目光就格外的温柔。 温柔又含情。 看的刘元理皱起了眉头。 若是裘小京正常些,她今天的打扮本来很能勾起人情欲的。 可这个女人好的不学,偏偏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不伦不类的勾人的手段,那生疏的情色目光,那做作的羞怯的笑,看的他反而有点怀念,当初那个敢扯着自己袖子,要为自己做媒的裘小京来了。 因此,当裘小京关切的贴上来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极为冷淡的回了一句:“我今天没空,你先回去吧,这里还有不少病人。” 其实,有不少病人不假,但他只是负责给人看骨科和外伤手术的,需要诊脉还得是江老板来。 属于他的病人几乎也没几个了,他主要是不想见裘小京。 这女人今天实在叫人看不下去第二眼。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或者我可以帮忙打个下手什么的。”裘小京忽略刘元理神色间的不耐烦,铁了心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不用。”刘元理淡淡丢下两个字,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抬脚就往自己休息的房间里走。 他如今甚至有点后悔当初答应裘小京救济她父母的事情了,值吗?不就是为自己暖床两个晚上而已。 裘小京心里咯噔一下,狗王爷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要是他真的对自己没兴趣了,那这辈子都没希望扳倒乔德玉那个人渣一家了。 她心中一慌,来不及多想,上去一把抱住刘元理的胳膊,胸脯有意无意蹭着他,眼神无辜而可怜,小狗似的。 “王爷……” 刘元理目光如刀的盯着自己的胳膊,裘小京咽了口唾沫,吓得脑门上都开始出汗了。 但一双手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狗王爷难道转性了?他不是很好色吗?怎么今天这样勾引他都没用?反倒还不耐烦起来? “王爷,我只是想您了,怕你给人诊治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不放心才过来看您的。” 刘元理索性不回房间了,刘毅搬过来一把椅子,他坐了,然后推开裘小京的手,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今天有个摔断了腿的樵夫,情况很不乐观,他本来就有点烦躁,裘小京还这么不识趣的死缠烂打的。 若不是他发过誓绝不在给人看病的时候发火,此时一定会把裘小京提着领子丢出墙外了。“王爷,我给您捏捏肩?”裘小京见缝插针,看美色勾引无用,立刻换了一套方法。 刘元理哼一声,“你会捏肩?” 真不是看不起她,她以前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这种伺候人的本事,刘元理是真的不信她会。 裘小京得意的一笑,起身为刘元理捏肩,“王爷,你可别小看我,我爹每次打完拳,最喜欢我给他捏肩膀了,这手艺我可是打小就学的。” 正说着,江老板也出来了,一脸淡然的对裘小京点点头,然后皱眉在刘元理对面坐了,低声道,“王爷,你有没有觉得近两次的病人明显多了?” 刘元理一听,对裘小京说有秘密事情要谈,让她先回去。 然后才和江老板继续方才的话题。 第十一章 偶遇乔德玉 江老板的病人多,刘元理安排了下剩余的事务后打算直接回燕王府,可谁知却在大门口又发现了裘小京。 她竟然没走? 此时正在关切的安慰排号的病人。 “不要担心,咱们王爷一定会帮你们医好病痛的。” “王爷最是菩萨心肠了,这位大娘您就放心吧,虽然人多也不会丢下谁不管的。” “这位大叔您这边坐着等,待会我去给您倒杯茶来。” 刘元理嘴角微撇,淡淡看了刘毅一眼,刘毅连忙解释:“王爷,裘小姐非说要等,要帮忙,属下也说不听。” 刘元理也没说什么,仿佛没看到裘小京似的,抬腿就要离开。 裘小京哪能放弃这个机会,连忙上前去扯他袖子,“王爷。” 刘元理看了看她的手,也没斥责,只是说出的话十分冷酷绝情。 “我这里难道缺奴才伺候吗?你来的目的是什么自己不清楚?” 目的?裘小京眨眨眼,自己来的目的就是为的把你这位大腿勾到手,然后利用您老人家整死乔德玉啊。 等等……狗王爷的意思是……自己方向错了?提醒呢? “王……王爷。”裘小京结巴。 “你既然想以色诱我,那就好好利用你的优势,做这些东西在我眼里不过是东施效颦,更让人心烦。” 东施效颦?谁是东施?我?那么那位颦又是谁?狗王爷的意思,我应该再主动点? 裘小京被说的面红耳赤,回过神刘元理已经上了马车,眼看着放下帘子要离开了。 她一咬牙,来不及思考,厚着脸皮几步过去,一把拉住刘元理衣袍下摆,“便是我有心,王爷不给机会不也是白费?” 刘元理正要说话,眼角余光瞅见远处过来的一队骑马的人,于是反手一拉将裘小京扯进了车内。 裘小京尚且没来得及欢喜,就听马车外一把戏谑的声音响起,“我还当表哥满眼满心里都只有卓桑呢,想不到也会有别的女人入您的眼。怎么?表哥这么快就对我那位前未婚妻不感兴趣,又换了小家碧玉的口味了?” 是乔德玉! 裘小京此生最痛恨的人! 嘴被刘元理紧紧捂着整个人禁锢在他怀里。刘元理在她耳边淡淡道,“若是不想惹恼我,你还是不要出声。” “可你知不知道这个混账东西对我家做了什么?”裘小京压着声音,喉头哽咽,“是他害得我们家家破人亡,害的我爹我娘那么一把年纪还要流放沧州……” “呵呵,不然我将你放出去?”刘元理延伸冷酷的一把挑开马车窗帘,顺手将裘小京的脑袋压进怀中。 朝着一脸春风得意的乔德玉望了一眼,“你是不是觉得燕王最近脾气变好了,仗着举报裘老将军有功,觉得陛下会偏袒你冲撞燕王的罪?” 乔德玉立刻噤声。 他最近的确有点飘飘然了,自己老爹举报有功,陛下如今正对他们恩宠有加,谁看到他不让三分。 他平时是很怕刘元理的,不只是因为他是王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很怕这个远亲表哥。 第十二章 相护 今天喝了点酒,他就有点飘了,看到燕王就想到了那日酒楼当场拿住他和裘小京的事。 对裘小京,他虽然放弃了,可那毕竟是临安城第一美人,自己一口没吃呢,倒被燕王捷足先登,心里头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我错了表哥。”乔德玉此刻不敢称呼燕王,不然那冲撞王爷的罪可就大了。 喊一声表哥,也是希望刘元理能看在亲戚的份上不计较的意思。 刘元理放下窗帘没再理他。 “就这样放过他了?”裘小京不满的嘟囔。 “表哥,你车里是谁?”乔德玉作死的又开口了。 “我暖床的侍妾。” “侍妾?你这侍妾……”乔德玉本想问你这侍妾是不是裘小京的,可到底没那个胆子,话到嘴边就成了,“你这侍妾我是不是也曾有过几面之缘?” “嗯。”刘元理回答的声音里已经有很明显的不耐烦。 车子驶出去好远后,乔德玉还望着空空的大路发呆。 难道裘小京真的和燕王搞在一起了?妈的!下贱的烂女人! 马车里,刘元理心烦的推开裘小京,为自己方才的莽撞有点后悔。 就算裘小京被乔德玉发现了,羞辱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她弄到车子里来,此时看她哭唧唧的烦死人。 “刘毅,直接去望江楼。”刘元理吩咐一声。 “是,王爷。”刘毅顿了顿,又道,“江老板还有病人,此时不在望江楼。”刘元理怒了,“我要你提醒?去望江楼就只能是找他吗?” 刘毅吐吐舌头不敢吭声了。 裘小京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天,此时怒火已经下去,人也冷静下来了,自然明白燕王发怒的原因是什么。 心里正犹豫着要怎么哄燕王开心呢,马车竟然已经到望江楼了。 “下去吧。”刘元理一手扶额,看都不看裘小京一眼。 “王爷,我十日后去拿爹娘的回信吗?”裘小京终于找到个话题。 刘元理真的不想再和裘小京有瓜葛了,但她怕裘小京再纠缠,于是说,“信到了我会派人来接你,平时不要过去了,这阵子我都在燕王府,不会再去那里。” 裘小京有点急,这阵子是多久?要是过个三个月五个月的,狗王爷岂不是会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王爷,您方才和乔德玉说我是您的侍妾,不要忘了这件事。”她大着胆子提醒了这句话后,不敢看刘元理的脸,飞快跳下马车逃走。 正好又看到阿福一脸吃惊的问她“小京,你从谁的马车里下来的?那是不是燕王爷的护卫?” 裘小京眼珠一转,故意捂着脸,一脸含春的羞涩道,“阿福哥,你看见了可别对别人说,王爷他……他说以后再公开我们的关系。” 阿福一张嘴惊成了圆形。 裘小京在望江楼一等就是半个月都没等到燕王来联系自己,也去过燕王那处民宅几次,可不要说护卫了,大门紧紧锁着,连个看门的都没留。 无奈之下,裘小京只好求助江老板。 第十三章 小师妹洛亚 江老板也是不容易。 刘元理的那天警告他,“江老板,你要是多事把那女人带过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因此他这半个月也一直躲着裘小京,就是怕惹麻烦。 谁知麻烦还是找到头上来了。 江老板怎么都想不到裘小京会溜进去他的沐房等着。 当江老板脱光衣服刚坐进沐桶的时候,屏风后人影一闪,裘小京突然出现在面前。 吓得江老板大叫一声滑倒,差点被水呛死。 “小京!你你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江老板语无伦次的四处寻找遮挡物,可是衣服都在架子上,要想拿到就要光着出去。 他不敢。 怕他大喊,裘小京连忙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捂住江老板的嘴,“嘘,别叫!我有事才来找你的。” 裘小京身材十分有料,此时的姿势,那傲人的双峰正好就贴在江老板的脸上。 一串汗珠滑过江老板的脸颊,他点了点头,示意裘小京松手。 然后拿过桶沿上的毛巾捂住大腿根,这才找回点镇定,“小京,你有什么事叫伙计和我说就好了,这是干什么?我迟早要被你吓死。” 裘小京一脸落寞的扶着桶沿,“江老板,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的?是不是怕我麻烦你找燕王。” 江老板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小京,你别叫我作难,燕王我也惹不起。” 裘小京撅着嘴,泪眼婆娑的望着对方,“我只是想知道怎么能见到他,保证不会出卖你,求你了江老板。” 沐房里雾气蒸腾的,裘小京额发湿湿的贴在脸上,眼睛十分明亮,嘴唇也格外鲜红。 这样的美人,再用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望过来,江老板实在撑不住。 真该死。 他心里暗暗骂一句败下阵来,“”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还有,到时候你装成意外相逢,千万自然点不要把我露出来。 刘元理的义诊要到下个月才开,本以为没了裘小京的纠缠,能清清静静的享受几天安稳日子。 可谁知在家的日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师傅他老人家云游去了,把新收的女弟子丢给了他。 这小师妹名叫洛亚,来自南疆望舒族,人虽然只有十五岁,可却是个天生的自来熟,且热情又大胆。 比裘小京还要热情大胆。 裘小京明显是有所图谋,硬着头皮做出来热情大胆。 这丫头却是实打实迷上刘元理了,一天天的从天不亮燕王起床开始,直到夜里掌灯时分都叽叽喳喳的围在他身边问东问西。 刘元理看会书,她在一旁聒噪,“师兄师兄,你看这本书里画的缝合,昨天你教我的不是这样的。” “这书里的是以前的缝合术,留的疤太大,如今的比那个好。” 刘元理晚上想弹会琴,洛亚就穿着十分清凉的在旁边伴舞,还眨巴着大眼睛问刘元理:“师兄,我跳得好吗?” “还好。” 刘元理兴趣缺缺的,想到了另一个跳舞特别好的人。 卓桑的舞蹈没这么柔媚,她总是拿着鞭子,跳舞也很狂放,但就是对人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第十四章 洛亚的心思 “师兄师兄,”洛亚撅着嘴一脸不满的摇着刘元理的肩膀,整个人都快缩进刘元理怀中了,“你是不是在想那位公主?我听师傅说了,你喜欢戎族的公主。” 刘元理眼神冰冷,但还是忍着没有发作,只因为师傅是自己最尊敬的人。 “师兄,你喜欢她什么嘛?洛亚难道不比她艳美吗?再怎么喜欢,她都要嫁人了,师兄你该开始一段新感情忘掉她。” 洛亚说话越来越大胆,刘元理眼神也越来越冷。 “师兄,你觉得洛亚怎么样?”见刘元理没有反应,洛亚索性直接搂着刘元理的脖子钻入他怀中,“洛亚好喜欢师兄,洛亚愿意代替那位公主来抚慰师兄。” 她说着便慢慢的凑上红唇。 望舒族的女子向来热情奔放,刘元理是知道的,但却没想到他们不拘小节到这种程度。 “洛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刘元理决定再给她留点脸面。 “我当然知道。”唇已经离刘元理只有一指距离的时候,刘元理拦住了她。 “洛亚,望舒族虽然风气开放,但你是师傅的弟子,还是认了他做干爹的女孩子,该为他老人家的名声想一想。” 刘元理突然又想到了裘小京。 面前的人如果是裘小京,她一定会毫不犹豫。 可是师傅的干女儿,他不想招惹,也不能招惹。 面前的女人绝不可能成为燕王妃,顶多做个侍妾而已,可若是真的做了侍妾,师傅不被自己气死才怪。 “若是太不知检点,我会禀告师傅将你送走,以后,再也不许这么做可明白?” 洛亚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训斥,当下气的捂着脸哭哭啼啼跑开了。 刘元理松口气,觉得总算可以清净几天了。 可他再也不会想到,只不过隔了一天,第三日洛亚就又跑了过来继续聒噪。 且还十分正义凛然的样子,“师兄,我问了刘毅你们汉族女子的规矩,我觉得既然我想堂堂正正嫁给你,就要学着做个汉族女人,我一定会做燕王妃的!” 刘元理嘴角抽了抽。 望舒族的女人都是这么蠢的吗?她以为大景朝的燕王妃是那家财主的正室吗?谁想做都可以? 师傅到底欠了那位望舒族的祭司多大的人情,竟然收了这么个蠢之极的女人做干女儿的。 他甚至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敷衍的随口道,“你随意。” 这话听在洛亚的耳朵中竟然有了纵容的意思,她得意的一笑,“我就知道师兄最疼我了,毕竟我们师出同门,共同语言多,将来能帮你的只有我。” “呵呵。” 刘元理已经懒得再多说半个字。 只想着师傅赶快回来,把这个小师妹接走。 九月的第一次义诊定在了九月初三。 自从江老板供出这个日期后,日子好过了很多,再没有裘小京鬼鬼祟祟跟踪自己的事发生。 出卖朋友一次也是担罪名,江老板索性将刘元理的爱好也都和裘小京说了,内心只希望这丫头真的能心想事成,自己就不算对不起朋友了。 第十五章 只觉的烦 九月初三一大早李越越就来找裘小京了。 她拦住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裘小京,直接亮明来意。 “是江老板让我来的,小京我觉得作为好姐妹,有些事虽然知道了,还是要劝劝你。” 裘小京把她让进自己房间。 “小京,我听说你被刘元理拒绝了?他是不是已经半个月没有理你了?” 裘小京点点头,“我连人都见不到,所以今天才想再去碰碰运气。” “这么久没有找你,我觉得你应该想想放弃了。”李越越不放心的道,“当初我赞成我支持,是因为我觉得你是刘元理喜欢的那一款的女人,说不定将来他真的喜欢你了,再帮你爹平了冤,你可以嫁给他做王妃。” “可如今一看,很显然,他只是玩玩你的,小京,你不能执迷不悔,放弃吧,刘元理是个什么人?既然他对你没有真情,你还是远离的好,不要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裘小京不做声。 可李越越和她是从小的朋友,一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话根本丝毫没作用。 “小京,我知道你报仇心切,可你放弃刘元理这个突破口吧,他太危险了,真的不是好惹的人。” 裘小京最后还是去了。 这次的义诊是在西湖边上的,戒备森严的卫兵团团围了个大大的圈,圈外站着排队等待的病人。 裘小京过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守在外面维护秩序的刘毅。 “来找王爷的?”刘毅想了想,给她开了个小方便,直接插队进去了,“在里面呢。”裘小京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刘毅叹口气,没说这是王爷吩咐的。 裘小京刚进去就看到了刘元理。 他身边站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手术刀,正在听刘元理讲解。 “师兄,你讲的真好,比师傅讲的还好呢,好喜欢你哦,将来我们成婚了,我一定要把你看的牢牢的,以免被人惦记。” 女孩说话的时候,脸和刘元理凑的近的几乎都要亲上了。 “师兄师兄,我缝合的合格吗?” 刘元理回答的心不在焉,“合格。” 然后眼角余光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裘小京。 想了想他忽然抬手,眼神和动作极为暧昧的为洛亚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用极为温和的语气关心的说道,“洛亚,休息一会吧,这个我自己来,你去喝口茶,一会我让刘毅叫你。” 裘小京嘴唇白了白。 洛亚当然也看到了裘小京,于是一脸敌意的问刘元理,“师兄,这个丑女人是谁?” 裘小京当然不丑,就因为她长得比洛亚漂亮,才让洛亚有了满满的敌意,故意说她丑。 刘元理语气毫无波澜回答,“是给我暖过两次床的女人。你先去喝茶,听话。” 洛亚没有放过刘元理语气里浓浓的轻蔑和嘲弄,走过裘小京身边的时候故意撞了她一下,低声骂了句,“贱人,别不要脸!” 刘元理送出去病人放下亭子的休息帘,然后冷声道,“给你一炷香时间,有话快说。” 第十六章 妙计 “王爷,你这是打算彻底想和我断干净了吗?”裘小京单刀直入。 “你觉得呢?我不喜欢女人死缠烂打,说到底我们之间只是交易,我答应你的事情会做到。” 裘小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放下尊严,付出了身体,做了这么多,燕王还是不动心,或许除了那位卓桑公主,真的再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了吧。 裘小京离开的时候脸色白的可怕,一脸灰败的仿佛死期临近的犯人。 正在休息的江老板跟了过去,略一思索,决定还是重锤敲一敲这姑娘,省的她越陷越深。 于是,他指着蹦蹦跳跳进了刘元理亭子的女孩说道,“那是燕王的同门小师妹,他师傅有心促成这两个人才把女徒弟丢给燕王的,小丫头和燕王相处的很不错,合府的人都很宠着,郎才女貌的组合,将来就算当不成正妃,燕王问皇上为洛亚讨个封号,做个侧妃还是可以的。” 裘小京挤出个难看的笑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洛亚十分开心裘小京那副被打击的生无可恋的样子,一脸雀跃的抱着刘元理的胳膊撒娇,“师兄师兄,你最讨厌死皮赖脸的女人了哦?尤其还那么丑。” 刘元理不置可否,“主要是没感觉,但凡有一点心动,她这么做我都会觉得很珍惜这段感情,只可惜,对我来说,只是觉得烦,烦的连看她的影子都不想看了。” 洛亚略一犹豫,有点忐忑的问道,“那,那我这么对师兄,你有没有烦我?” 刘元理抬了抬眼没有作声。 在洛亚的眼里,不做声就是不烦的意思。 她一瞬间又恢复自信,“那,师兄,你觉得我漂亮还是她漂亮呢?” “你不是一直叫她丑女人?” “也就是说,师兄也觉得我更漂亮咯!”洛亚非常高兴,看来裘小京在师兄这里一点希望都没有,自己把她当成情敌都高看了她了。 回到望江楼的裘小京失眠了整整一夜,她真的已经想尽了办法了,刘元理是他能为爹爹伸冤的唯一希望。 也是能扳倒乔德玉的唯一人选。 可这人偏偏油盐不进的,无情又冷血,完全不念两夜的鱼水之情,恩爱之欢。 这条大腿是绝不能放弃的,但是要怎么办呢? 苦思无策的裘小京第二天干什么都心不在焉的,中午吃饭的时候,在后厨也不看看吃的什么,直接就把阿福摆的要扔的过期馒头就着过期的咸菜吃了。 结果到了半夜就开始上吐下泻的,一趟一趟的跑茅厕。 跑着跑着,倒真给她想到一条“妙计”来。 她记得前些天偶然一次听江老板和伙计闲谈,说以前接诊过一个女人,因为与小妾争宠,自己服了瓜蒂、藜芦和常山混合的草药,然后以为怀孕了跑过来问诊。 自己何不如此如此…… 第二天,裘小京为了壮胆,还特地喊了李越越一起。 也是天公作美,刘元理正好在他的小民宅中。 而且心情很好的没为难人的就接待了自己。 更巧的是,那位讨人厌的洛亚并没有在这里。 第十七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找我有什么事?”刘元理的语气甚至都带了点温柔,也不知道狗王爷今天得了什么天大的便宜,心情这么美丽。 “王爷,我好像怀孕了。”裘小京语不惊人死不休。 李越越一口茶水喷了出去,刘元理脸色一冷,好心情瞬间无影无踪。 什么情况? 裘小京这就是你所谓的想到一条妙计的妙计? 你这是想要害死我啊! 李越越觉得冷的不行,这丫头疯了,用这种谎言来欺骗燕王,她有几个脑袋?她裘小京昨晚吃饭是吞了个天吗?这么大胆子。 他难道以为刘元理不懂医术?他忘了人家是干啥的了? 李越越此时甚至有种想夺门而逃的冲动,或者裘小京真的怀孕了? 手里的茶碗哆哆嗦嗦的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刘元理冷哼一声,看了李越越一眼,才又对裘小京说道,“裘小京,你可知道用这种事哄骗本王的后果?” 裘小京毫不畏惧:“我知道,我真的怀孕了,从第二次咱们欢好后,到现在我也一直没来月事,昨晚上更是呕吐的厉害,闻见油烟味道就想吐,看见油腻的东西也想吐,您说这不是怀孕是什么?” 她略显局促的问道,“王爷,您会让我生下这个孩子的是不是?要是您实在不喜欢我们母子,我会带着孩子远走他乡,保证不打扰到您,只求您让我留下这个孩子。” “裘小京,手给我。”刘元理不由分手抓过裘小京的手摸了一把脉象,然后脸色更冷了,“怀孕了?” 裘小京觉得腿都软了,但依然嘴硬的点了点头,“嗯,一定是怀孕了,不然不可能吐的这么厉害。” 李越越擦了擦额头的汗,看都不敢看过来。 “呵,如果怀孕了,这就是本王的王长子,再怎么说,本王也不肯能让你们母子流落在外吃苦受罪,你便可以母凭子贵了。当不成王妃,身为王长子的亲身母亲,做个侧妃还是可以的。” 刘元理声音淡淡的娓娓道来,李越越却听的后背衣服都湿透了。 “裘小京,本王说的是也不是?”刘元理嘴角甚至浮出个淡淡的笑来,和颜悦色的望着裘小京,“回答,本王说的对吗?” 裘小京的确有这个想法,此时被刘元理识破也不慌张。 “王爷,民女确有这想法,但怀孕的事民女也没办法控制。” “裘小京!”刘元理怒喝出声,“到了现在你还敢撒谎!怀孕?你真以为本王不懂岐黄之术,不会号脉不成!你明明是吃坏了肚子,还喝了藜芦、常山和瓜蒂混合的药汁故意做的假孕症状,你还敢睁着眼睛说谎话!” 李越越哀嚎一声拖着裘小京跪在地上,连连道歉认错。 “王爷您息怒,小京她一时糊涂,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狗王爷这个人来软的是没用的,裘小京深有体会。 这一刻虎劲上来,一把甩开李越越的手,怒道:“你是大夫,你懂这些,我又不懂!我也没生过孩子怀过孕,怎么知道这是假的!我一个大姑娘如果怀孕了能怎么办?我也不敢去找别的大夫诊脉,不来找你找谁?你也至于这么生气么!” 第十八章 我怀孕了 裘小京揉揉眼睛,挤出两行泪来,低泣道,“我只是喜欢王爷而已,想留个喜欢的人的孩子,留个念想有什么错?你便这么狠心的骂我。” 刘元理一脸云淡风轻的看她表演完,才嗤笑一声道,“裘小京,你不用在我面前做出这样可怜的样子来,你不适合,你不是这样的性格,硬拗出这幅样子来只会适得其反,戏楼子里左右开弓打了乔德玉十几个巴掌的气势呢?” 被人识破的感觉真是不好。 裘小京一瞬间囧的无地自容,但还是硬着头皮争辩,“我,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刘元理觉得裘小京也没比洛亚聪明多少,也懒得再和她纠缠,听她拙略的谎言。 只是淡淡的说道,“裘小京,你回去吧,不要再绞尽脑汁想要纠缠我了,我早就说过,对你的兴趣只是你的这张脸和你的身体,给过你两次机会,不能让我满意,以后就不必再有下次了。” 门这时候忽然被人一把推开,洛亚进来了。 嘲讽的看一眼裘小京,然后抱着刘元理的胳膊又开始发嗲,“师兄师兄,这个女人竟然拿怀孕这种事来骗你,真是蠢到家了。” 裘小京怒目而视。 洛亚更来劲了,“师兄师兄,她都和你在一起两个晚上了还没有怀孕,你说会不会不会生孩子啊?我听说你们汉人的女子不能生孩子将来就算嫁人也是要被休了的。” 刘元理怎么会不懂洛亚这示威的意思,但他选择了向着洛亚这边,说道,“是这样。” “哇,这样一只不会下蛋的鸡竟然还妄想嫁进王府,脑子是被驴踢了吗?蠢死了,真是胆大包天。” “的确是,狗胆包天。” 裘小京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唰唰往下掉,连王爷也不称呼了,点名道姓直呼其名,“刘元理,就算再怎么样,我也和你有两夜的枕席之欢,你有必要这么针对我一个弱女子吗?你这么对我,你太过分了!” 裘小京这人出身将门,是个轻易不会掉眼泪的硬骨头,若只是刘元理倒也还罢了,她从没指望能从刘元理嘴里说出什么好听话来。 她生气的是,洛亚这么羞辱自己,刘元理竟然还向着外人来一起羞辱自己,她好歹也和她有过夫妻之实,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呢。 不知道是裘小京的眼泪些许打动了一点刘元理还是怎么的,他终于语气温和下来,“别哭了,你虽然不曾怀孕,但那身体是真的很不好,温补身体江老板更在行,回去吧。” 狗王爷突然的关心,让裘小京心里略有松动,那死了的念头复又燃起希望。 她看了洛亚一眼,正要反唇相讥,刘元理却仿佛洞穿她内心似的,抢先说道,“洛亚是我师傅的干女儿,也是我最小的同门师妹,才十五岁。” 言下之意,是让裘小京识趣点,不要说出什么让彼此难堪的要求来,丢的还是自己的人。 裘小京没作声,被李越越拉着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这回彻底死心了。 第十九章 燕王好受虐 裘小京离开后,洛亚叫人把带的食盒送上来,拿出几道甜点来摆在桌子上。 开心的拉着刘元理一起品尝,“师兄,你尝尝这个,这是我们望舒族独有点心呢。” 刘元理没有吃洛亚送到嘴边的,伸手捻起一块类似豌豆黄的东西吃了。 “好吃吗?” “嗯,挺好。”刘元理其实很想把这东西吐出来,他一向不喜欢太甜的东西,这点心甜的过头了,甜的人有点头晕。 洛亚满意的又给刘元理倒了一杯茶,然后试探着说道,“师兄,刚才那个女人又丑脸皮又厚,还爱撒谎,你当初看上她什么了啊?竟然会找她暖床?” “特殊情况,没想到她会纠缠这么久。”刘元理心不在焉的回答着,感觉耳朵又聒噪的疼了。 “洛亚,别把心思用在我心上了,我不是什么好男人,身为大景朝的燕王,将来我会有无数的侍妾婢仆,你们望舒族讲究一夫一妻,你忍受不来的。” 洛亚咬着嘴唇低了一会头,说道,“我在学你们汉人的文化礼仪,我觉得我大概能做到和别人共同拥有你的。” “可我对你根本没有别的心思,我只是把你当成师妹。” 刘元理觉得这话简直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但凡是个女子就应该知难而退,你看,裘小京那样百折不挠的性格,不也被自己怼的放弃了吗? 可洛亚不是裘小京,对刘元理的话更是有自己独特的思维方式来理解。 “那没关系啊!我才十五岁呢,再过两年长成大人了,你就有别的心思了。” 刘元理再次无语。 裘小京刚出燕王家大门,李越越就擦着额头的汗道:“裘小京,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是?居然敢拿这种事来骗燕王?你真当他是傻子啊?” 裘小京整个人都消极的不行,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我不也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他又不肯见我,有能力和胆子搞死乔德玉一家的也只有燕王,你说我能怎么办?只有抱着燕王这棵树吊死。” 李越越无语,片刻后又道,“这回,什么法子都用遍了,刘元理这里你死心吧,这天下能让他真的心动的女人只有那位戎族公主了。” “那个卓桑公主一定很美吧,能把刘元理这样的狗男人吃的这么死。”裘小京对这位异族公主更好奇了。 能让刘元理这么死心塌地没底线喜欢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神圣? “美?”李越越白她一眼,“和你根本没得比,我估计燕王是喜欢戎族公主那个性格,那女人根本不把燕王当个人,当奴才似的呼来喝去的,偏偏燕王还就吃这口,真的也是前世的孽缘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李越越突然神秘兮兮的凑上去悄声道,“你有没有注意过燕王左耳其实打着耳洞的?” 裘小京仔细回忆片刻后点了点头,“是看到过,不过刘元理总是耳边垂着一缕头发遮掩着,不容易发现,我还是在西湖边看他义诊的时候,风吹起他的头发才看到的。” 第二十章 在下姓江名老板 李越越嘿嘿一笑,“那是卓桑的手笔,当时也不知道燕王怎么得罪那位公主了,卓桑非要刘元理扎个耳洞,穿个他们戎族勇士戴的那种大金环。” 裘小京当真吃惊不小,“不是吧!这都能听?他可是景朝的燕王?当真扮成了戎族勇士的模样?就算陛下不会怪罪,老燕王能不打死他?” “所以没有咯,只不过虽然没有扮成戎族人模样,最后到底刘元理服软,让卓桑亲手给他扎了个耳洞,这事才算揭过去的,哎,卤水点豆腐,真是傻一物降一物啊。” “我要是那个卤水就好了,”裘小京大大的叹气,“那位卓桑公主真叫人妒忌。” “你当真还不死心?”李越越拿定什么主意似的突然问了一句。 “你说呢?我要报仇,要给我爹平反,除了他还能找谁?” “那你得变个路子了。”李越越神秘兮兮的道,“你不是他心上人,在他面前卖惨没用,倒不如换个路子……如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裘小京白她一眼,也没往心里去,亏她能想出扮成异族公主这样的招数来,自己真那么做了,才是真正的东施效颦,还不得被刘元理直接一脚踹出去。 裘小京回到望江楼后,正好碰到江老板坐在大厅里,见她回来对她招了招手,然后为她诊脉。 最后皱着眉头道:“平时我看你叽叽喳喳的,什么活都抢着干,就没在意,想不到你这身体竟然这么差?” 裘小京撇撇嘴,答非所问,“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其实答案心知肚明,但裘小京还是希望江老板给个解释。 “小京,燕王与我虽然是朋友,但他也是燕王,他吩咐的事情我怎么敢耽搁?不过你也真是胆子大,这种事都敢拿去骗他。” “消息可真快,我才刚回来,你就什么都知道了,替我谢谢刘元理了,还特地找了你这个名有名的大夫给我看病。” 扫了江老板一眼,语气不善的又道,“你这诊金怎么收的?也是百两黄金一次,外加一钱银子一天的利钱吗?” “嗳,你这小姑娘,怎么针对起我来了?我没帮过你?提什么诊金,太不把我当朋友了。” 朋友? 裘小京继续朝江老板发射毒言毒语,“朋友会不说自己的名字?到现在为止我都只知道你是江老板,连叫什么都不知道呢。” 江老板就着灯烛一边写方子一边无奈道,“这事,说起来挺难为情的,我爹吧,他老人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其实,给我起的名字就叫江老板。” 看着裘小京惊愕的表情,道,“是的,在下姓江,名老板。” “哈哈哈哈哈……” 裘小京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声,要不是怕吵醒伙计们,她估计能笑得把房顶震塌。 江老板等他笑够了,才把房子递过去,“你得好好调理下了,肝气郁结,血库亏损……”顿了顿,他又叹口气道,“你家里的事,我也只能劝一句看开点,再好的药也医不了心病。” 第二一章 你是公孙鸩 李越越回去后还是放心不下裘小京,思来想去,撺掇着老爹在家里举办一场赏菊会,她好请裘小京过来散心,顺便给她介绍个公子哥,说不定能把她那颗拿下燕王的心思拉回来。 裘小京有点意动,她本来就是个爱玩爱凑热闹的人,平时看到大街上有个杂耍班子都要凑上去看半天的,不要说好姐妹特别邀请了。 但是,她又有点担心会不会遇到乔德玉那个人渣。 “越越,乔德玉家会有人去吗?” 李越越脸一红,“小京,我爹和户部尚书同属老燕王一派的,我爹还在他手下任职,平时多有仰仗,肯定要下帖子的。” “那我去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的?你还想再来个左右开弓十几巴掌?” 裘小京翻她一眼,“我又不是一直那么冲动的,再说又是在你家,怎么会破坏我姐妹家的事。” “那不就没事了。”裘小京一脸猥琐奸笑道,“你来吧,我可是给你安排了几个十分出色的公子哥呢,到时候看看有入眼的,早点做打算,等哪天自由了,也有个依靠。” 裘小京有点感动,鼻子发酸,虽然李越越有些事不能太帮着自己,可如今最关心自己的人,真心为自己以后打算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怕被越越笑话她没出息,裘小京故意撇个嘴道,“公子哥看得上罪臣之女?你不是要把我介绍给你家劈柴挑水的家丁吧。” 李越越掐着她的脸佯怒,“你这个没良心的,蜷着舌头说话也不怕被雷劈,我能那么干吗?如今你在望江楼都没被陛下为难,大家最多也就是把你当成个平头百姓身份而已,不会管罪臣不罪臣的。” “再说了,你裘小京那可是艳名在外的。没了家世,就凭这张临安城第一美人的脸,嫁个如意郎君也还不是问题,最多不能和你原来的家世匹配罢了,不过底蕴在呢,找个有潜力的好后生还不是手拿把掐?” 赏花宴定在九月十二,裘小京怕和以前同朝的小姐熟人们遇到,所以特地起了个大早赶过去。 李越越知道裘小京喜欢热闹,但是却又不愿意这时候见到熟人,于是特别贴心的在菊花园附近的望月山亭里给裘小京安排了一桌。 那个位置位置高不说,还很隐蔽,平时都很少有人去,更不用说今天,大家目光都放在菊花园里呢,这里就更安全了。 最难得的一点是,这个位置能清楚的望到菊花园里,若是裘小京真的发现不错的公子了,也不算白来一趟。 可裘小京没想到,自己顺着李越越指的地方来的时候,这亭子里竟然已经坐了一个人。 是个少年公子,衣着虽然华贵,但却不是官服,而且亭子周围没有护卫仆人,裘小京心里一动:莫非这是越越安排在这里给自己相看的“合适的少年郎”? 想到这里,裘小京突然有点局促紧张。 相亲这种事,还是人生头一回呢。 男人本来正闭着眼睛养神呢,听到动静睁开眼打量了裘小京一眼。 真长了一副好相貌! 裘小京暗暗赞叹一声,打了个招呼:“公子好。” “你就是相亲那个?”少年公子不冷不热问了一句。 “是,是我。” “随便坐吧。”公子指指对面的石鼓,裘小京依言坐下。 这公子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让裘小京也觉得十分尴尬,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交流。 而对方好像也察觉到了裘小京的不自在,于是终于主动开口了。 “不知小姐芳名是?” “我叫裘小京。”回答完这句,裘小京紧张的注意着少年公子的反应,只要他敢说一句“哦,原来是被那位叛国的镇远将军的女儿”这样的话,她就把面前滚烫的茶水砸到这张脸上。 可意外的,这位公子并没有很大的反应,让裘小京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外地人?不然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家的事。 “裘小姐长了一张好艳美的脸蛋。” 少年公子丢出这么一句话,但不带丝毫不敬的意思,看得出是出自真心的夸赞。 裘小京脸一红,“谢谢公子夸奖。” “赏菊会开始了,我们过去吧?李老夫人特地叮嘱我今天做好护花使者。” 少年站了起来,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裘小京有点为难,不知道越越到底怎么安排的,怎么这位公子说是老夫人叮嘱的呢? 虽然疑惑,但翩翩美少年的邀请,裘小京也不忍心拒绝,最后还是跟着去了。 他们才到菊花园,李越越便一眼看见了被一群人围着,正夸夸其谈的乔德玉。 裘小京的十指紧攥,深呼吸几口,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冲动。 少年公子见裘小京突然不动了,面有怒容,好奇问了句,“裘小姐怎么了?看你这样子还以为你遇到杀父仇人了呢。” “还真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裘小京朝着乔德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就是他,害我全家的仇人,乔德玉!” “这倒有趣了,他害的你全家?我怎么没听他说过?” 裘小京扯着少年往旁边躲了躲,低声道,“你不了解这个人自然不知道,这人是个披了一张人皮的狼,最是忘恩负义不是东西!” 少年忽然饶有兴趣的盯着裘小京微微一笑道,“裘小姐你原来竟然没认出我是谁吗?”裘小京一怔,“我,我们认识?可我没印象了。” “你和乔德玉订婚的时候,我是作为男方的亲友陪同前往的,虽然那时候我是异族人打扮。” 裘小京彻底惊呆。 她那时候满眼满心都知道一个乔德玉,哪里会注意到别的男子。不过,异族公子…… “你是那个和乔德玉香料铺子有来往的突厥人!叫,叫,公孙鸩!” “正是在下。”公孙鸩双手抱臂依然保持着那个笑容,“难为裘小姐还记得在下。” 公孙鸩!乔德玉一伙的! 裘小京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口干舌燥。 这下出糗出大了!李越越给介绍的什么东西啊! 而远处急匆匆赶来的李越越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脸一下子就白了。 第二二章 当年糗事 裘小京脸色更白,惊慌的倒退着就要逃走,却被公孙鸩一把抓住了胳膊顺势一带,就圈入了怀中,然后旁边横了两步,就退入一片柳荫下,这才一脸好奇的问道,“裘小姐,你方才说乔德玉害了你全家,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挺有兴趣知道的。” 他们此刻的姿势实在是暧昧,裘小京脸一下红了,低声怒道,“公孙公子,你好好的干嘛穿我们汉人的衣服,既然穿了这身衣服,就要遵守汉人的习俗,和一个姑娘家拉拉扯扯的,成什么体统!快放开我!” 公孙鸩摸了摸下巴,摇摇头,“我不放开你,我是被媒人逼着穿的这身衣裳,你好歹也是我今天相看的小姐,你不说清楚我可不放你走,你要是再挣扎,我可就要喊乔德玉过来亲自问他了。” 真不愧是乔德玉那个人渣的朋友,一样的渣,一样的混账,一样的不是东西! 裘小京气的大口喘气,对不远处裹足不前,犹犹豫豫的李越越疯狂打眼色。 李越越面有难色,纠结了片刻后才慢悠悠蹭过来,“公孙大哥,那个,小京她是我请过来的,我找她还有事,您看……” 公孙鸩紧了紧圈着裘小京的胳膊,笑的人畜无害,“真是不巧,我也找她正有事呢,你没我早,先一边等着去吧。” 李越越不敢看裘小京怨恨的眼神,公孙鸩可是突厥族的五皇子,突厥族在雁门关为害已久,两方谈和了也不过才四五年的光景。 突厥这位皇子,在临安城和乔德玉那是苍蝇遇到了蛆,一个比一个臭,一个比一个混,她可惹不起。 李越越没少被他那张嘴损过,这时候,她只能选择舍弃好姐妹自保了。 “那个,那个,呵呵呵呵呵,小京,你们聊哈,你们继续,”李越越昧着良心道,“你放心,公孙公子打小就学咱们汉文化,是个很知礼守礼的公子,额呵呵呵,我先去那边招待别的客人了。” 说完看都不看的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裘小京直接傻了。 她这会仔仔细细回想了下过去,和公孙鸩这个人,其实也不是全无交集的。 想当初,她仗着乔德玉宠爱,曾经对这位公子干过一件极为缺德的事情。 那时候,她和乔德玉还没有定亲呢,不过也已经在议亲了。 大景朝民风开放,对于女子并没有前朝那么多的封建陋习,男女两心相悦的话,就算没有成婚,也是可以相处在一起的。 有一天,乔德玉带裘小京去自家的香料铺子玩,裘小京听铺子里的调香师傅介绍各种香的作用,听的入迷,免不了多问了几句。 然后,问到一个嵌着宝石,十分精致的瓶子的时候,那师傅吞吞吐吐的闪躲着不肯回答。 他这副闪躲的样子,反倒激的裘小京越发好奇了,逼了调香师半天,他终于架不住这位大小姐连哄带威胁的各种招数。 最后一脸生无可恋的败下阵来,“裘大小姐,这瓶子里的是合欢香粉,若是给人闻上一闻,便是面对一棵树,也会情致大发,忍不住扑倒的。” 于是,当时玩心大起的裘小京,她就特别好奇这香粉,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厉害的功效。 于是,她就逼着调香师给自己倒了小小指甲盖大那么一点,然后对着调香师指天誓地的发了毒誓,“我裘小京这辈子若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就给那发情的野兽当母兽去。” 然后,裘小京去了乔德玉家的客房,随便选了一间溜进去,把合欢粉下在桌子上的茶杯里。 然后藏在一边等着那房间的主人回去,又一脸坏笑的,叫了个南风院最丑的小倌儿进了那间客房。 时至今日,裘小京尤记得那房间里传出的惊心动魄的声音。后来,她进去查看战场的时候,发现床上的被子床单都被抓成了一条一条的,地上桌子倾倒,椅子也坏了,各种瓷器碎了一地。 她心里暗暗乍舌,这才信了那调香师的话,事后还派人多送了银子给那小倌治伤,顺便打听了下这位公子的勇猛。 再后来,裘小京装作若无其事的拖着乔德玉非要参观人家家里的客房,走到这一间的时候,裘小京问了句:“玉哥哥,这是谁的客房?” “这个啊,这是突厥族一位贵客的客房,他叫公孙鸩,和咱们的香料铺子有生意往来,我与他十分投缘。” 当时,裘小京就觉得有点不妙,竟然是玉哥哥的好朋友,那这件事死活都不能说出去了。 同时她又好奇那晚之后的事情,于是又问道,“玉哥哥,这位公孙鸩公子,他喜欢男人吗?” 要是他平时就喜欢男人的话,那晚给他送过去的小倌还能减轻点心里的负罪感。 可乔德玉却嫌恶的一皱眉道,“你可别乱说,公孙鸩生平最恨咱们一些汉人养优伶,他自己只喜欢细腰大胸万种风情的女人。” 裘小京咽了口唾沫,不死心的又道,“那,那,那这位公孙公子,最近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神奇的经历?” 乔德玉有些纳闷,“神奇的经历?什么经历?并不曾提起啊,小京你有点不对劲啊,怎么总问公孙鸩,我可吃醋了,他再好看也是个蛮族人,蛮族人把女人当牲畜买卖的,你可别被那张脸骗了。” 往事不堪回首啊。 裘小京额头冷汗汵汵而下,无比庆幸当初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乔德玉,不然今天公孙鸩岂能轻饶自己。 公孙鸩十分绅士的带着裘小京在菊园外围的一处茶桌上坐下,还热心的为裘小京和自己斟了茶。 裘小京咽了口唾沫,什么相亲的心思都没了,她此时只想赶快逃走。 “公孙公子留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要问的。”糟糕,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呵呵呵,裘小姐,你怎把我的茶喝了?” 裘小京一低头,这才发现手里的杯子是从公孙鸩面前拿的,自己的杯子孤单单的被晾在一旁冒着袅袅热气。 “啊,不好意思。” “呵呵,没事,反正你也是要给我这个发情的野兽当母兽的。” 第二三章 可怕的公孙鸩 “咣当!” 裘小京手里的茶杯直接跌在地上摔得粉碎。 一张脸瞬间血色褪尽。 公孙鸩心情颇好的唇角一勾,“裘小姐该不是忘了自己发过的誓了吧?” 发过的誓?对着调香师说的那句“我要是说出来你给我的这瓶药,就让我给禽兽当母兽?” 这么说,当初那个调香师把什么都和公孙鸩说了? 裘小京此刻很想哭,额头上那个冷汗唰唰的往下落。 公孙鸩掏出自己的帕子,细心的为裘小京擦着额头,伏在她耳边温柔道,“那晚,我可被你害惨了,不过,幸好幸好……” 幸好什么,裘小京已经听不见了,因为她一歪脑袋躲公孙鸩的手帕时,看到旁边隔了一簇冬青的那一桌,竟然坐着狗王爷刘元理。 她和自己抱在一处,竟然还有闲心去看别人,这让公孙鸩很生气。 “裘小京,”公孙鸩掰着她的脸朝向自己,又瞧了刘元理那桌子一眼,嘴唇若有若无拂过裘小京的耳廓,“你大概不知道,那晚的茶水最后被我丢入乔德玉的茶杯里了吧。” 乔德玉! 裘小京脱口道,“可是那晚没记得乔德玉不对劲啊?” “自然没有,因为那杯茶……”公孙鸩的笑的几乎算是灿烂了,“那杯茶最后正好被来访的燕王顺手喝了。” “咕咚!”裘小京咽了一口唾沫,觉得身子有点软。 公孙鸩一把将她揽紧,“听说,燕王可是一直在找罪魁祸首呢,还听说,那晚燕王回府后,第二天早上,从他房中被抬出的婢女就剩了一口气了。” 苍天啊,怎么会拐弯抹角坑到燕王脑袋上去了呢? 裘小京抖着嘴唇白着脸继续问道,“可,可可可我明明听到你房间里那晚……我后来还特地去南风院看了那位小倌……” 记得那个小倌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看到自己哭的梨花带雨,连说“早知道是这样的客官,就是再给一百两银子也断然不去。” 难不成,那小倌竟然是假装的? “真傻,”公孙鸩仿佛看透她心中所想,她脑袋上敲了一手指,“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一个做香料生意的人,会被那东西放倒吗?更不要说,那调香师还是我送给乔德玉的呢。” “你的意思……” “自然是我特地找了别人来做戏的,那晚房和小倌在一起的根本不是我。不然,你以为我会就此罢休,你能平平安安的和乔德玉订了亲吗?” 不等裘小京说话,他又低声道,“裘小京,你说我现在带着你走过去,对燕王说,这位就是当初那件事的罪魁祸首,他会怎么做呢?燕王是不是就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呢?” 裘小京这回是真的想哭了,浑身筛糠似的抖得厉害。 公孙鸩不慌不忙的解开腰间荷包,用指甲挑了一点粉末,和进面前的酒水中,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裘小京,你猜猜我这酒里和的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我哪里知道,我也一点都不想知道好不好。 裘小京心里默默吐槽,额头上却起了一层汗。 “你要是不回答,我可要拿你试药了。”公孙鸩伸出小拇指,探入茶杯中搅合着,口中不紧不慢说着惊悚的话语,“给你下点药,再把这种药给燕王下进茶水中,嗯,然后将你们俩锁入一间房内……” 他兴致忽然高涨,仿佛找到了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捧着裘小京的脸,兴奋的道,“我应该再请乔德玉和李越越,再加上卓桑,把他们都请过来,去你们房门口听墙角!” “别别别,求你不要啊公孙公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裘小京不等他说完已经听不下去了。 后背冷汗湿透衣衫。 面前的人,眉眼如画,说话声音也轻轻柔柔的,可却是个死变态。 裘小京一点不觉得他在开玩笑。 “那你就回答我这里面的是什么药。” 裘小京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道,“是,当初我下的那种?” “答错了!你真聪明哈哈哈。”公孙鸩好心情的忽然对刘元理招招手,“燕王,你过来下,我知道当初你追查的那件事的凶手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