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am游戏人生》 第一章 生死 夜分时刻,浮躁的氛围在年轻人周围徘徊。 夜店的人们肆意的扭动那麻木的身躯,彷佛要把一切都宣泄出去。地上摆放着五颜六色的酒瓶,五彩缤纷的灯光直晃人眼,一副奢侈糜烂的画面直冲心头。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医院却只有点点灯光。遥眼看去,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匆忙走动的人群。 房间里充斥着刺鼻的药味,让人下意识的想屏住呼吸。而整个房间的仅仅只有一个床位,上面躺着面色苍白,身体羸弱的少年。 而房间内,除了病人外,还有很多医生跟护士,脸上都带着慌忙的神色。 而一位医生在少年的旁边不停的呼喊着。 “病人无意识,心跳骤停,赶紧把aed拿过来。” 医生边向外喊着,边对床上的病人大声呼叫,并不时的拍打病人的肩膀。 “快,不要耽误时间。所有人准备就位。” 只见,医生接过护士拿过来的自动体外除颤仪,立马将少年上衣的扣子解开,并贴上电极垫。然后按照aed除颤仪分析后的心电图进行电击。 医生不想错过除颤仪抢救的黄金四分钟,但由于病人长期卧病在床上,身体已经虚弱到了一个很难承受压力的地步,因此抢救过来的希望不是很大。 时间过了一两分钟,医生依旧照着除颤仪的语音指示下,电击着少年的胸膛。 豆大的汗珠在医生的额头上聚集,并在重力作用的影响下,自由落在的白色大褂上。一旁的护士手忙脚乱的拿出毛巾,向医生额头擦去。 但效果不见好转,心电图的线不再上下起伏,而是慢慢趋向成一条直线。并发出刺耳的长鸣。 在场的所有人动作都没有停止,但听到那个声音后心都不禁的一颤。莫名的悲伤氛围开始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医生依旧接受不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流逝。 就在心电图发出声音的一瞬间,苏梦帆的灵魂忽然从身体里飘了出来。 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自己,以及房间里沉重的氛围。 就发觉到自己已经死去,心中顿时百感交集起来,悲伤和解脱交错复杂。 苏梦帆本有个健康的身体,但年少的一次交通事故,让苏梦帆不但失去了父母,自己也失去了一双腿。 那个醉驾的司机毁掉了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却仅仅只是被吊销了驾照,进了牢房。 等他出来后,依然能够生活下去,而自己却要在轮椅上呆一辈子。 多么不公! 本就患有心脏病的苏梦帆因此病情越发严重。 保险公司与父母留下的存款依旧无法让苏梦帆站起来,只能让他有钱躺在病床上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苏梦帆只能躺在病床上,用手柄玩游戏解闷。 他向往着游戏里奇妙缤纷的世界,希望自己可以像《古墓丽影》里的劳拉一样在各种遗迹中自由探索;也想像《刺客信条》里的艾吉奥一样在百米高空上来个信仰跳跃;更想像《只狼:影逝二度》里的狼一样拔剑为神子一战。 可这也只是想想,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症摆了。苏梦帆时长也会羡慕窗外阳光下自由飞翔的小鸟,而自己却只能躺在床上。 身体逐渐虚弱的他,就连steam游戏线下交流会就无法参加。而自己只能对着屏幕苦笑着。 苏梦帆好想重新活一场,好想有一个精彩的人生。 ------------------------- “叮!恭喜玩家绑定steam游戏系统。” “现玩家拥有穿越各个游戏世界的能力,并可以享受不同的游戏人生。” “为保证玩家可以更好的体验游戏剧情,则封锁玩家前世对游戏剧情的相关记忆。” “请玩家迅速问出自己的问题,不久后将开启第一个游戏世界之旅。” 苏梦帆的脑中突然出现四段语音,眼前随之出现相应的字幕。 下意识的愣了一下。在病床上也看过不少小说,知道这种诸天万界穿越的设定,心中不禁喜悦起来。 看到系统的提示,想着系统小说的设定,就立刻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请问,系统里面有没有商城或者抽奖什么的。” “本系统以体验游戏剧情为主,主要给予玩家数据解说,至于那些功能,得升级。”苏梦帆的眼前立马出现了一行字。 “那个剧情记忆封锁是什么情况?”苏梦帆再次问道。 “由于受到不可抗拒力量,仅本次世界出现相关剧情封锁。等玩家将剧情推进到一定程度,方可解锁。” “现开启第一个游戏世界之旅,请玩家做好准备。” 还没等苏梦帆问出第三个问题的时候,眼前立马浮现了几行字。 “游戏名称:《地铁》。” “游戏目标:揭发隐形守望者的阴谋。” “成功奖励:重生(可选择时间线)。” “失败惩罚:永久待在此世界。” “游戏背景:在一次热核战争之后,由于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辐射之下,导致人类几乎彻底灭绝。仅存的人类躲藏在莫斯科的地铁站里挣扎求生,布满辐射尘的地表已为各种变种生物所占据,地底的列车站台成了人们最后的聚集地。” 1945年,当世界上第一个原.子弹爆炸时,奥本海默说过这么一段话: “漫天奇光异彩,犹如圣灵逞威。” “只有一千个太阳,才能与之争辉。” “我是死神,我是世界的毁灭者。” 作为打开潘多拉盒的男人,奥本海默的担忧绝非杞人忧天,他也并非个例。 爱因斯坦曾说过这么一句话: “我不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战人类会用什么武器,但我知道第四次将会是石头和棍棒。如果人类不收敛自己的贪欲和傲慢,那么人类文明必然会走向灭亡。” ------------------------- “他妈的,那些怪物进来了,赶紧向他们射击。” “阿尔科恩怎么还在昏迷着,真是该死。” “臭小子,快醒醒。” 苏梦帆感觉脑子一阵模糊,耳旁传来男人的嘶吼以及枪械发出的“哒哒”声。 而浑身上下使不上劲,眼皮也紧闭着。不管怎么用劲,都无法让它睁开。 “怪物进来了,妈的。不能让那个臭小子死掉,不然我们就完蛋了。” 就在苏梦帆拼命的睁开的眼睛时,发现自己的正上方有个怪物对着自己。 离自己的脸仅仅只有十几公分,腥臭的口水顺着怪物的嘴角流在苏梦帆的胸膛上。 苏梦帆立马被吓出了冷汗,手撑着地面,将身体向后扭动,但一时受到惊吓,并加上刚刚苏醒过来。浑身上下使不上劲,手臂多次因为承受不住压力向下弯折。 而面前的怪物离自己也越来越近,嘴巴张的越来越大,似乎要将苏梦帆的头一口吞下去。 就在这时,一串子弹射向怪物的头部,怪物随之倒地,随着阵阵抽搐,逐渐平静了下来。 “阿尔科恩,赶紧滚过来,不要磨磨蹭蹭。拿稳你的枪,保护好自己。” 一个穿着装甲,带着防毒面具,看不清人脸的大汉对苏梦帆喊道。命令完苏梦帆后,就立马喊道:“快,聚集起来!别被靠着那些墙上的洞,这些潜伏者跟老鼠一样钻来钻去。” 随着大汉的声音落下,人们开始向大汉聚集。 而机枪射出的子弹如同火舌一般舔向那些面部恐怖的怪物,而苏梦帆借此机会,强行爬了起来,向大汉靠近。 “蠢货!赶紧拿起你的枪,射向那些怪物。”人群里中的一个人对苏梦帆喊道。 苏梦帆听到后,没有说什么,立马捡起地上的机枪,撤下保险,立马向怪物射去。 本以为自己会拿不动那沉重的机枪,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拿了起来。 后来想了想,自己已经在新的世界了,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之前那个躺在病床上的残疾人了。 靠着肌肉记忆,完成了对怪物的射击。而自己的手臂同时被机枪的后坐力震得麻了起来。 潜伏者来的快,去的也快。没过多久,潜伏者就被人们射杀完毕。 就在人们整装各自的行李时,苏梦帆看向大汉口中的潜伏者。 看起来就像是老鼠一样,细长的脸。皮肤整体呈现出粉红色,没有任何体毛,四肢却呈现出黑色。嘴中如同老鼠般,上下各两颗狭长的门牙碰着,门牙旁边有着细小的尖刺。眼睛细看的话,就可以发现一双眼睛上还有一双眼睛,不过那非常小,可能没有什么用,因为它们看起来像乳白色,就跟失明的眼睛一样。 苏梦帆看向潜行者突然想起了系统。心中呼叫了一声,随后看向面板。 结合地上的怪物,明白了自己确确实实穿越到了《地铁》世界。心中难免有些失望,自己怎么没有穿越到《魔镜》的世界,难道跟美少女一起玩三消游戏不快乐吗? 不过既然来到了这里,也有了一个强壮的身体,所以苏梦帆并没有多抱怨,即使自己现在处于一个充满辐射与怪物,十分危险的世界,但也以满足自己心愿而开心。 看向面板,知道了自己的任务,是揭露“隐形守望者”的阴谋。不过这个“隐形守望者”是什么?阴谋?该不会是那种强大的势力吧。 不过看到成功奖励的时候,苏梦帆眼前一亮。“重生”再加上可以自由选择时间线,那自己岂不是可以选择重生到那次外出之前,阻止车祸的发生。 想到这里,苏梦帆的心情好转了起来。 就在此时,自己这副身体的记忆也随之浮现出来,但对过去的记忆却零零散散,仿佛是什么阻挡了自己对记忆深处的探索。 对地铁的记忆还算是记得明白。 就在苏梦帆沉思的时候,刚才将苏梦帆从潜伏者嘴中救下来的大汉向苏梦帆走来。 “阿尔科恩,我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官。我希望你下次能听从命令,不要乱跑。不然再出现这种情况的话,我们只能把你抛弃了。”大汉严肃的说道。 第二章 黑暗 苏梦帆知道原主是受到惊讶一时乱了手脚,是自己的错在先。而且眼前还是刚才救了自己一条命的人,就立马答应起来。 “好,现在我们继续前进。”指挥官看其他人都收拾好东西了,就说道。 刚才骂苏梦帆蠢货的那个人就立马叫嚷道,“真是,我们干嘛要大老远来6号线-卡卢加-里加线的尽头梅得伟德克沃站这里接那个臭小子呀。真的是,都好奇上面为什么会下发这种任务。来接一个拖后腿的家伙。” “好了,凯奇,少说两句。我们这次的任务除了是来接阿尔科恩。还要去和平大道站交接任务。”指挥官阻止凯奇的抱怨。 “走吧,都带好自己的防护罩,接下来我们要去全俄展览馆站。听说那里有着整个地铁站仅有的蘑菇茶叶,到时候我们去那好好休息一下。”指挥官说完。 整个队伍便摆出了阵型,凯奇跟队伍其他一个人走在最前面,旁边各一个人,也知道苏梦帆是这次任务的目标之一,便把苏梦帆围在了中间。而最后指挥官殿后。 整个队伍立马安静了下来。没过多久,就走到了铁轨上。 苏梦帆看见铁轨上有个车,怎么说它有四个轮子,但没有遮盖的地方,中间有个类似公园里的跷跷板的东西。 随后看到队伍一一上了那辆车,凯奇跟另外一个人分别握住跷跷板的两头,而两侧刚好能各坐下两个人。 随后苏梦帆在指挥官的指示下,坐在了他的旁边。 而凯奇跟另外一个人开始上下有规律的按压跷跷板。 指挥官告诉了苏梦帆,这辆车叫“手摇车”是目前地铁主要的出行工具,而且行驶方便,但就是十分费人力。 随后便不说话了,苏梦帆看了看凯奇跟另一个的人的动作,便乏味了。 各种无聊的东西开始充斥了苏梦帆的思绪。 指挥官手中的灯发出的若有若无的亮光,像是一个浮在隧道墙壁上的浅黄色斑点一般,轻舔着潮湿的地板和四周的墙壁。 灯举得稍远些,光就湮没在黑暗中了。 前方的黑暗贪婪地吞噬着便携手电筒的光,手电筒只能照亮十步之内的路。 小车的车轮咯咯吱吱,沮丧地抱怨着,凯奇跟另个人的喘气打破了沉寂。 他们已经越过了植物园站一半的距离,火把早就熄灭了。他们行走在全俄展览馆站领地之外。 从全俄展览馆站到植物园站之间的路途被认为是十分危险的。 听说植物园站中有着传说中的黑暗族,而那些黑暗族如同不怕死的死士一样,面对机枪的射击都毫无畏惧。 它们直挺挺的踏步前进,如开火前一样坚定和冷静。 在聚光灯的照耀下,你能看到子弹是如何撕扯着它们光滑的身体。 子弹打在它们身上,它们被推得向后倾斜,甚至摔倒,但立刻又会站起来,站的笔直。 而从黑暗族喉咙中发出嘶哑而不详的嚎叫,让人听到立马失了智。 即使是再强大,心智再坚强的士兵都无法抵挡住黑暗族的嚎叫。 曾经有人认为盔甲可以防住黑暗族的嚎叫,便给自己全身上下武装了起来,甚至武装到了牙齿。 如同勇士一般,独自一人去挑战黑暗族。事后,便没有了结果。 危险不仅仅从隧道的两个方向来——北方或南方,还有可能来自他们头顶上的通风管,也可能来自两侧杂物间的密封门或是秘密出口所通向的隧道分支。 即使是在他们的下方,危险依旧存在:一些恐怖的东西如今正在被前人遗弃的窨井里潜行。 当时,建造地铁的工程人员留下了它们,而它们却被灾难前维护地铁运行的人员所遗忘和忽略。 危险潜伏在深处,就连最鲁莽的冒险者也会感觉到令人丧失理性的恐惧。 这也是为什么指挥官要用灯光不停地照着墙壁,而坐在篷车后面的人的手指就放在机枪的保险上,随时都准备切换到射击模式,抠动扳机。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在前进的时候很少说话,聊天会削弱并干扰他们在呼吸声中监听隧道里一切异样声音的能力。 苏梦帆听指挥官说,植物园站距离全俄展览馆站只仅仅有1000米。但这短小的一公里,正常奔跑起来也仅仅是需要三四分钟,而车就连一分钟都不需要。 但现在,则需要10分钟,不!半小时都不一定可以通过。 就在这时,凯奇停止了对小车手柄的摆动,而小车也随之慢慢停了下来。 苏梦帆对面坐的两个人没有说什么,便立马起身,接过了凯奇俩人的任务。 这时,指挥官拦住了对面其中一个人,让苏梦帆接上去,其他人则拿着枪,随时准备着。 苏梦帆没有说什么,而且还图个新鲜,自己上辈子还没有操作过这个手摇车。刚才看凯奇的动作,也知道了手摇车是怎么操作的。 便接了上去,凯奇以挑衅的眼神看向苏梦帆,但苏梦帆并没有说什么。 苏梦帆手握在手摇车的手柄上,入手便是一阵潮湿,是上个人流下的手汗,也足以证明这不是一个轻松活。 一开始,只是有规律的上下起伏,但时间没过多久。 苏梦帆开始觉得乏了,他努力再努力,小车的手柄升升降降循环着,轮子一圈一圈转着,实在是无聊。 他无助地抬头望望前方,脑子里满是车轮沉重的节奏。 正如刚才自己在脑子里想的那些,以及刚出现在这个世界突如其来面对自己的腥臭血口——关于黑暗力量的描述——也是官方形容莫斯科地铁系统最普遍的说法——沉重。 他试图思考该如何轻松到达全俄展览馆站去,他试着要做个计划。 但是一阵灼烧感和疲惫感在他的肌肉里慢慢地弥漫开来,从他弯曲的双腿里上行,爬上背部,然后漫延到双臂,他脑子里的复杂想法全被疲劳掏空了。 滚烫的汗珠从他的脑门沁出,开始是缓慢渗出的微小的汗珠,慢慢汇集成大颗,从他的面颊滚落下来。 可即使咸咸的汗水蛰痛了他的眼睛,他也没有机会抹汗,因为机器的另一边还有一个人,如果苏梦帆突然松开手柄,就会把所有压力都施加在对面那边了。 血液越来越强烈地冲击着他的耳膜,苏梦帆记得他小的时候很喜欢摆出某个姿势以便听到血液冲击耳膜的声音,因为那种声音让他想起士兵列队进行的脚步声。 年少曾梦想着穿上军装,为国家保卫一方。但因为突如其来的车祸不但带走了苏梦帆的父母,也带走了苏梦帆最初的梦想。 而现在沉重的压力下,如果他闭上眼睛,就可以想象自己是个率领着游行队伍的主.席,忠实的部队在他眼前步伐整齐地通过检阅,向他敬礼。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最后,指挥官头也不回的说:“好了,伙计们。你们下去吧,我们已经走了一大段路程了,只剩下不到二百米了。” 苏梦帆和对面那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便松开手柄,坐在坐垫上。尽管他们坐在一起,但一路上彼此都没说过一句话。 指挥官打量着他们,同情地说:“奶油小生……” “是的,奶油小生……”振亚认?。 指挥官看了振亚一眼,便不再说什么了。 而这一百多米中,苏梦帆没有胡思乱想什么。 很快就过去了,如果头上没有顺着管道滴下来的液体跟不时吹向苏梦帆脖颈的冷风的话,那就更好了。 “那边,是什么人?”突然苏梦帆眼前出现一束光。眼睛下意识眯了起来。 指挥官顺应的说:“我们是商人。” 对面的人听到后:“商人?再开什么玩笑,你们是从植物园站来的?该不会是被黑暗族给迷了心窍了吧,我可是听说那些黑暗族可是最喜欢干这些事了。” 指挥官加快了按压手柄的速度。没一会就来到了那个人的旁边,从自己上衣里掏出了证件。 并对全俄展览馆站的巡逻人员递了过去。“这是我的证件,我们来这是办事的。” 巡逻人员看向证件,上面刻着汉莎联盟的钢印。便说道:“你们汉莎联盟的人来着干什么?而且还是从植物园站方向来到。” “我们是汉莎联盟专门派向去地面搜查物质的人员,在地面上消耗防护罩太快了,迫不得已从植物园站进来。来你们这顺便换一些物资,换完我们就回去了。”指挥官解释道。 苏梦帆没有想到自己这个队伍是隶属于汉莎联盟的,但听到指挥官的话,跟之前的经历有很大出入。 感觉指挥官在隐瞒着什么,而旁边的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而苏梦帆也不会张口就问。 指挥官跟巡逻人员交流一会,巡逻人员便说道:“行,那你们出一个人在门口登记一下子就行了。” 指挥官扭头看向苏梦帆等人。 就在这时,后面的凯奇推了苏梦帆一下,苏梦帆一下就站到了前面。 苏梦帆回头看了一眼凯奇,张开嘴准备说些什么,便还是闭上了。然后走到指挥官的跟前。 凯奇挑衅的看向苏梦帆,心里感到一阵痛快。 第三章 休息 本来这次任务是六个人的,但由于苏梦帆的加入。所以出发队伍就只有五个人,而凯奇的好朋友就因此被挤下去。 但却没想到这次的任务大老远从2号线-扎莫斯克莱特线,来到这特别遥远的6号线。 而这期间更是危险重重,要不是凭借着队伍强势的背景,可以在途径大势力免费获取物资的话,都不一定能活着到达目的地。 本以为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个强大且厉害的人物,没想到苏梦帆却如此瘦小。在自己2米高的身板下,足足低了自己整整一个头。 而且在行动过程中,表现的也如此不堪,面对潜行者的第一时间竟是逃跑,而不是拿起枪反抗。 真是为自己背后的势力抹黑,真是搞不明白上级是怎么想的。 而这次的行动由于苏梦帆的出现,导致自己的好朋友没有参加,就少了很多功勋。这样的话,下个月的温饱就出现了问题。 “真是,该死的阿尔科恩!” 这个全俄展览馆站不属于我们的势力范围,因此有些身份不能暴露。 就让阿尔科恩那个傻蛋去签字好了,反正暴露也只是他的名字。 苏梦帆被全俄展览馆站的巡逻人员带到了门卫那里。 看向门卫就只有一个破旧的桌子,上面放着几张纸,而纸上面沾满的污渍,东一片西一片的。 门卫是一个老人,看起来都快有六十多岁了,此刻在跟旁边的巡逻人员聊着天。 苏梦帆按照老人的话语,在纸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阿尔科恩·肖恩里奇。 老人看向苏梦帆,问道:“你叫阿尔科恩·肖恩里奇?” “昂,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苏梦帆对老人的问题感到疑惑。 “没,没什么。听士兵说,你们是从植物园站来的?可真厉害!我听说那里可是有黑暗族呢,太恐怖了。”老人立马转移了话题。 苏梦帆摸了摸后脑勺,笑了笑。“没什么,运气好,没遇见黑暗族。” “那也是很厉害。在我们这都没有人可以到达隧道700米开外的地方,那是个就连想一想都会觉得毛骨悚然的地方,没人敢走到那个700米开外的地方。 巡逻队曾经到过隧道500米处,他们用电车上的灯照亮那里的界桩,确信没有人越界之后,便匆匆忙忙地打道回府了。 就连那些当过海军的大个子侦察员们也最多只敢停在隧道680米处,紧紧抓着他们的夜视设备,用手掌遮住烟头发出的亮光,静悄悄地立着,一动不动。 要回地铁站的时候,他们要慢慢地、蹑手蹑脚地往回倒退着走,一路直盯着身后的隧道,绝不敢背过身来,让自己的后背对着那个危险的地方。 我们这些现在巡逻的地方是隧道450米处,离界桩的位置只有50米远。 巡逻队每天会去例行检查那个界桩一次,现在离今天的例行检查时间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 苏梦帆听到老人的话,背后感到一凉,没想到那里那么恐怖。现在回想起之前那个隧道的场景,还是一阵后怕。 还好这次运气好,没有遇到黑暗族。 老人开始从苏梦帆交流了起来,但由于苏梦帆知道的也是片言片语。 没一会,老人便不缠着苏梦帆了,并给苏梦帆介绍了全俄展览馆站当地特色,并告诫苏梦帆有些地方是不能乱去的。 苏梦帆告别了老人,便向里面走了进去。 苏梦帆通过刚才与老人的交流知道了目前全俄展览馆站大概住了200余人。 有些人住在服务中心的营房里,但大部分都住在站台上的帐篷中。 这些帐篷都是军需品,现在已经很旧了,但总算还是完好的。 它们在地下不必经受风吹雨打,并且受到人们很好的爱护,所以还能住。 这些帐篷不透热、不透光,还能挡住一些噪音。 虽然跟核战争爆发前相差甚远,但现在只有有住的地方。 既然如此,这样的住房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帐篷沿着地铁的铁轨,靠着两边的墙搭成了两排,它们都在中心大厅的范围之内。 站台已经变成了一条类似街道的东西:中间有一条相当宽的通道。 还有一些拱门留给人们自由穿行——这些拱门在大厅的四周,中间也有几个。 站台下面也有一些住所,但这些住处的屋顶都不怎么高,住着不怎么舒服。 而且里面没有帐篷一类的东西,门口还有两个门卫站在门的两侧。 看样子应该是全俄展览馆站的人们用它们来储备粮食。 北边的两条隧道在一条侧隧道处合二为一了,地铁站后面十几米处,曾经是火车掉转车头的地方。 现在,两条隧道中的一条被人们堵起来了;另一条通往北方,往北是植物园站,那里已经接近巴金什金站了。 上面画着标识,看样子是他们留下这条路作为紧急情况下的撤退路线。 第二条隧道的剩余部分,以及两条隧道交叉相接之处,被规定用于种植蘑菇。 苏梦帆看向这么的蘑菇觉得十分神奇,不需要光照就可以生长出来。 于是苏梦帆便花了三个铜板买了一瓷缸的蘑菇茶,虽然跟正常茶叶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但却有着其他风味,也是目前全莫斯科地铁站普通人仅能享受到的茶水了。 人们拆除了这块地上的铁轨,在上面耕种和施肥——肥料是他们从排污坑里拉过来的。 一排排整齐的蘑菇散发洁白的光泽,给隧道增添了一点光亮。 南边的两条隧道中的一条也已经被毁了,往南隧道300米处,是人们盖的鸡舍和猪圈。 跟蘑菇相比鸡肉跟猪肉就没有上面特别之处了,当然它们的重要性也是不可言喻的。 这些鸡肉跟猪肉的稀有存在就意味着高消费的代价,倘若没有硬币的话。 就只能去吃那些随处可见的老鼠肉了,不过老鼠肉又柴又干,没有什么滋味。 (这里特别声明一下,小说里的主要货币就是硬币,不是游戏里的子弹。不过有些重要的物资会使用子弹作为交易货币,毕竟子弹的作用不言而喻。小说不同于游戏,无法分辨出子弹跟可用作货币子弹的区别。所以在此说一下。) 最让老人自豪的就是这里很和谐,虽然每个人,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都必须劳动,但至少生活有保障。 当然由于这些这些优越于莫斯科其他地铁站的特点,才这里有了很大的名气,而且有很多人都想移居过来,但最终也没有实现。 苏梦帆逛完了可以去的大地方地区,并尝了尝这么的猪肉,确实十分鲜。应该要比老鼠肉好吃吧。 看了看就没事了,就前往门口了。看着凯奇等人在门口聊起了天,嘴里也都叼着烟。 苏梦帆看了看,发现指挥官不在。就没有立马走过去,因为他发现那个凯奇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有很大的意见,所以现在还是不过去为好,更的再出事端。 凯奇也发现了苏梦帆,便对苏梦帆挑了挑眉头。 苏梦帆选择视而不见,没有做出回应。 看着凯奇等人嘴里叼的烟,想到自己前世由于心脏病不能吸烟,就没有吸烟的习惯。 小时候因为顽皮偷过父亲的烟,但尝了一口便立马咳嗽了起来。所以对烟就更没有什么感觉了。 不过刚才跟老人聊天的时候,老人特意声明了一下:禁止在帐篷附近吸烟,就算是吸烟也要去铁轨那里。 这里除了那些蘑菇跟肉禽,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东西,那便是—时间。 由于人们数几十年在地下,生活在点缀着暗红色灯泡的昏暗里,让人失去了分辨白天黑夜的感知能力。 到了晚上,基地的照明还要更暗一些。 但如果没有突发情况,灯光是永远不会彻底熄灭的。 虽然受到经年黑暗生活的锤炼,但人类的视力还是没有办法跟那些生活在隧道和废弃通道里的生物相提并论。 “白天”和“黑夜”的区分,很可能不是因为其必要性,而是因为习惯。 之所以说是“晚上”,因为基地的大多数居民觉得,是时候大家一起睡觉,让牲畜休息,关灯,禁止喧哗了。 基地的居民可以通过放在隧道入口处上方两边的基地时钟知道确切的时间。 这两个钟的重要程度可比武器库、滤水器和发电机等战略设施。 它们总是得到周全的照顾,即便一点“小恙”也会马上得到“诊治”。 如有要把它们取下来或者其他的任何不良行为,必将受到严惩,有时甚至被驱逐出基地。 当然一切的作息规律跟这里的法律法典脱不了关系。 第四章 故事 这里有刑法法典,全俄展览馆站据其对罪犯进行快速审判。 而刑法法典总是随着形势的转变而变,然后新的法规就随之建立了。 任何违反战略目标的行为都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如果在站台上吸烟引发火灾,还有武器处理不当造成爆炸,就会马上被驱逐出基地,个人财产会被充公。 这些法律之所以这么严苛,是因为有几个基地已经付之一炬。大火迅速席卷小小的帐篷之城,吞噬掉一切。 临近的基地几个月以后还能回想起烧伤的人们因剧痛而发出的惨叫声。 碳化了的尸体卡在熔化的塑料和帆布里,一排排的牙齿从高温的火焰中崩裂下来,跌入一群无意中路经这个“旅行者地狱”的商人手中提着的灯笼里,惊得他们目瞪口呆。 为了避免这样的惨剧在其他基地重演,无意中点火的行为就演变成了严重的刑事犯罪。 若犯了偷窃、蓄意破坏及故意逃避劳动等罪,同样会被驱逐。 但因为每个人都几乎总在彼此的视线范围内,而且基地里只有两百人左右,因此,这种罪行很少,通常是外来的陌生人才会犯。 因此有了之前的教训,老人便特地告诫苏梦帆。 没过多久,指挥官便从全俄展览馆站的内部走了出来,旁边还有一个穿着整齐的士官在指挥官旁边。 几人聊了几句,便分开了。而苏梦帆跟着指挥官归队了。 队伍里的人将物资放在脚下,把步枪握在手上。跟之前一样,是由凯奇两个人率先开始了手摇车的晃动。 苏梦帆坐在指挥官一旁。 由于全俄展览馆站到阿列克谢耶夫斯克站是一段比较安全的线路,所以就可以进行讲话,不必像植物园站至全俄展览馆站期间的一千米那么严肃。 再加上刚才进行了放松,所以整个队伍就并不是那么严肃紧张。 而指挥官打量着对面的振亚说道:“奶油小生,不必这么紧张。站起来,站起来,我来给你们说个好玩的小故事把。” “我们还能给你说一打小故事呢!”振亚大胆地说。 “是啊,我知道你们所有的故事。关于黑暗的,关于突变体……关于你们的小蘑菇,当然了。 但是有些故事你们绝对没听过。是的,绝对,而且可能都没人说过呢——因为没人可以证实……有些人尝试去证实这些故事,但他们还不能确定地告诉我们结果。” 对苏梦帆来说,几句短短的话瞬间就给了他加满了油。 现在任何关于地铁站之外的信息对他来说都意义重大,并且现在还更想听到隐形守望者的故事。 他赶紧从铁轨上站起来,把机枪从背部挪到胸前,站到了岗位上去。 “我很感兴趣,你们这一代关于地铁究竟知道些什么?”指挥官说。 “你们告诉彼此类似的故事。谁谁到了哪儿,谁谁建了什么。第一个告诉下一个错误的事,然后第二个耳语给第三个,然后第三个用一杯茶的功夫扯给第四个听,后一位又把整个故事当作他自己的奇遇。 这就是地铁的主要问题:没有什么可靠的消息传播途径,任何消息都不可能从一端迅速传到另一端。 有些地方你无法传过去,总有些废话让你无从解释,而且情况每天都在变化……你认为这个地铁系统真那么大吗? 其实,搭列车从一头到另一头也不过一个钟头而已。 现在人们即使要完成这个原本简单的任务,也需要花上几个礼拜。 而且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个转口等着你的是什么。 喏,我们现在前往和平大道站进行任务交接……问题是,没有人——包括我和值班人员——能保证我们到达的时候不会遭到猛烈袭击。 或者,我们将面对一个空无一人的被烧焦的车站。或者和平大道站会不会已经被红线的势力侵占,那我们就又无路可走了。 没有确切的信息……我们前几天接到了一些信息——但是前几天就过期了,你第二天若还指望着它,就等于用一张一百年前的地图穿越一片流沙。 信使传达消息要花很长时间,当到达时这信息可能已经失效或不可靠了。 真相已经被扭曲了。 人们从没在这种情况下生存……已经没有任何燃料留给子孙后代了,想想都可怕,也再没有电了。 你们读过《时光机器》吗?他们那里也有这些莫洛克斯族们……” 但苏梦帆并不想听到这些,便打算把故事引到自己想听到的。 “呃,你们这一代了解些什么关于地铁的情况呢。 嗯……谈论隧道的噩运……关于2号地铁和隐形的守望者? 我不会谈那些的。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有关住在那里的人的趣闻。 比如,在曾经是普希金站的地方——那里有另两条到契科夫站和特维斯卡亚站去的步行道——现在已经被珐西斯占据了,你们知道这个地方吗?” “什么——什么珐西斯?”振亚疑惑地问。 “真正的珐西斯。以前,当我们还生活在那里的时候,”指挥官指着上方。 “那里有珐西斯。那儿还有些理着平头,自称是rne的人,还有其他各种各样反对移民的家伙,因为这是那时候的趋势。 只有傻瓜才想知道这些缩写是什么意思,现在没人记得了,他们自己人可能都不记得。 就好像他们都消失了,你听不见也看不到关于他们的任何消息。 突然,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又不知道从哪了冒出来。‘地铁属于俄罗斯人民!’你们听过吗? 他们还说:‘干点好事——清理地铁!’然后把所有非俄国人扔出普希金站,接着又把他们赶出契科夫站和特维斯卡亚站。 最后,他们变得像得了狂犬病一样乱咬人。现在他们那儿成了一个小德国,或是第四个第五个之类的。 他们还没进一步扩张,好在我们这一代还记得二十世纪,知道珐西斯们是啥…… 菲列夫斯卡亚地铁线上的突变体基本上是确实存在的……我们这儿黑暗里的东西,它们到底算什么? 还有各种教派,撒旦信徒……这是个充斥着各种怪胎的大仓库。就是这样。” ------------------------- 就在苏梦帆等人走了不久以后,全俄展览馆站门口的老人越发觉得刚才的苏梦帆好像一个人,而他的名字也十分熟悉。 突然,一拍脑门,想起来了什么。 便对一旁的士兵招呼了几声,自己连忙向站内走去。 直接跑到了苏霍伊家处,发现帐篷里空无一人。便立马扭头向之前维修人员经常闲逛但现在属于基地政府的营房。 苏霍伊就在那儿,他坐在基地执勤官——也是全俄展览馆站的人民选举出来的领导人的对面,俩人正兴致勃勃地在聊着什么。 老人敲了敲门框,轻咳了一声。 “你好,亚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先生,我能跟苏霍伊先生聊会儿吗?” “当然可以,山姆先生,进来吧。要喝茶吗?”执勤官热情亲切地招呼着。 “山姆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苏霍伊边说边将椅子从桌子前面挪开。 “我想知道,阿尔科恩·肖恩里奇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老人直接问出了问题。 苏霍伊沉思了一会,“这个名字好熟悉,我应该在哪听过。你是在哪知道这个名字的。” 老人向苏霍伊说明了今天苏梦帆的到来,以及苏梦帆的面貌。并认为苏梦帆跟阿尔乔姆长的十分相似。 “我想起来了,阿尔乔姆的全名叫阿尔乔姆·肖恩里奇。 在19年前季米利亚泽夫站那里闹鼠灾,我当时在巨鼠狂流中,将阿尔乔姆兄弟俩救了出来。”苏霍伊说道。 “那现在阿尔科恩在哪? 在他们小的时候黑暗族不知道为什么大肆入侵,就在那个事故中,阿尔科恩消失了,当时我们一度认为他死掉了,毕竟当时他那么小,没有反抗能力。” “他现在已经走了,跟着汉莎联盟的人走了,他可能现在就是那的人了吧。” “那好吧,阿尔乔姆跟旅行团前往里加站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晚上就会回来。 到时候我会跟阿尔乔姆说这件事的,这可是一个好消息呀,阿尔乔姆一定会很开心的。” ------------------------- 苏梦帆听完指挥官讲的故事后,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内容,便没有提起很大兴趣。 对那些想要成立第四帝国的珐西斯人,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些狂热分子罢了。 在这个错综复杂的莫斯科地铁线路网下,总是会有一些极.端分子冒出头,想去以自己的狂热思想去强迫别人接受。 聊着聊着。几人就穿过了阿列克谢耶夫斯克站。 接下来要去里加站,而现在就开始危险了起来。 而苏梦帆跟振亚便接过了凯奇的任务。 第五章 魔音 独自在后面的人觉得很不舒服,一次次胆怯地回头看自己的身后。 苏梦帆面对那人站在车里,他确定那人身后没什么可怕的东西,但是他自己也似乎被感染到,不自觉地扭过肩头去瞟了一眼。 这种恐惧常常跟随着他,而且不单单只是他,每个孤单的旅行者都很熟悉这种感觉。他们甚至给它取了名字,叫“隧道恐惧症”。 就是指当你独自在隧道里行走时,特别是当你的手电筒不好使的时候,你会觉得危险就在你背后。 有时这种感觉是如此真切,就好像有人直勾勾地盯着你的后颈——或者不只是盯着……你就是觉得背后有个人或是个什么玩意打量着你…… 有时让你简直无法忍受,你立刻调转手电,把光线刺入黑暗——发现空无一人……寂静……虚空……一切平静。 而一旦你再一次掉转头,盲人般面对黑暗,那种冷飕飕的感觉就又爬上你的脊背。 后面有人吗,有人趁你看着别处的时候偷袭你吗……反反复复…… 此时最重要的是不能失控,不要屈从于恐惧,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垃圾,没有什么好怕的,这样你才能克服幻觉…… 但是控制自己很难——尤其当你独自行走的时候。 人会失去心智,甚至当他们到达有人的基地以后仍然无法冷静。 过一会儿他们才能慢慢回过神来,但他们就没法强迫自己再次进入隧道了——或者说他们会更严重地被警惕感侵袭,地铁居民都非常熟悉这种感觉,它还可能会转变为一种恶性妄想症。 “别害怕——我看着呢!”苏梦帆对后面那人喊了一嗓子。那人点点头,但过了几分钟,他又忍不住回头了。不看?这太难了…… “我认识一个在赛若吉站的家伙,和他差不多,都有点疯疯癫癫的,”振亚悄悄地说,知道苏梦帆在说什么。 “老实说,他有很严重的病因。他想要穿过苏哈列夫站的隧道——记得我告诉过你的吧?偏要去不该独自去的地方。 好吧,这家伙居然还活着。你知道他为什么还活着吗?”振亚得意地笑笑。 “因为他没胆子走过100米。他出发的时候还是很勇敢果断的。 哈……20分钟后他就回来啦——眼睛瞪着,头发倒竖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们也问不出什么来——从那时起,他说话都没什么条理,常常像牲口一样哼哼唧唧。不肯踏足隧道半步——只是待在苏哈列夫站。 他现在就是个乡下白.痴。这故事很有教育意义吧?” “是啊……”苏梦帆含糊地说。 队伍沉默地移动着,他注意到有些奇怪的声音从他们前方的隧道传来。 这声音起初几乎听不见,介于可听声和超声之间,缓慢而细微地加强,因此你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到的。 这让他想到口哨声——神秘而似乎不属于人类。 苏梦帆迅速地看了其他人一眼,他们都在沉默又有节奏地移动着。 指挥官已经停止了和凯奇的对话,振亚在思索着什么,车尾的那人冷静地看着前面,停止了神经兮兮的张望。 他们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没有! 苏梦帆开始害怕起来。 队伍进行时的沉默衬得这声音更明显了,声音越来越大——难解又可怕。 苏梦帆停止了工作,站起身来。 振亚惊讶地看着他,振亚的眼睛里丝毫没有苏梦帆所担心的恐惧。 “你在干嘛?”振亚生气地问。 “你是累了还是怎么的?你应该先说一声的,怎么突然就停下来哪。” “你没听到什么吗?”苏梦帆困惑地问,他的语气让振亚脸色立即变了。 振亚更仔细地聆听,没有停止摇手柄的活。 然而,车走得越来越慢,因为苏梦帆仍然一脸疑惑地站着,捕捉着神秘的声音。 指挥官注意到了,回头说:“你犯什么神经呢?你哪根筋不对啦!” “你们没听到什么声音吗?”苏梦帆问他。 指挥官示意大家停下,这样车轮的吱呀声和脚步声就不会干扰到。 他的手悄悄摸上枪管,一动不动,警惕地站着,侧过一只耳朵探听着隧道的动静。 奇怪的声音就在那儿。 苏梦帆可以清楚地听到,声音越清晰,苏梦帆就越是留意指挥官的脸色,试图确认他是否也听到了那种声音。 但是,随着指挥官的脸逐渐松弛下来,苏梦帆感到一种羞耻。 毕竟,他没缘由地阻滞了集体的前进,还吓坏了所有人。 振亚很显然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尽管他努力尝试过了。 于是他开始恶意嘲笑起苏梦帆来,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幻觉?” “滚!”苏梦帆出其不意地怒吼了一句。 “你是聋了还是怎么着?” “幻觉!”振亚断定。 “嘘,安静。什么都没有。你只是觉得自己听到了。 别担心,没事儿的,阿尔科恩,来吧,继续干活,我们出发。”指挥官柔和地说,缓和了局势,自己带头走在前面。 苏梦帆别无选择,只能回到岗位上去。他认真尝试着说服自己那耳语只是自己的想象,只是紧张而已。 他试着放松,不去想任何事,希望能把那声音连同他的不安分想法一同扔到脑子外面去。 他试图停止思考,但是在他空空的脑袋里,这声音变得更加洪亮和清晰。 想到他们每一步都是向着南方,他就更有力量了,当怪声变得大到似乎充斥整个地铁的时候。 苏梦帆突然注意到振亚只用一只手在工作,不知不觉间,他在用另一只手摩挲耳朵。 “你在干嘛?”苏梦帆悄悄问他。 “我不知道……它们好像被堵住了……痒痒的……”振亚咕哝着。 “你没听见什么?”苏梦帆问。 怪声达到了最高点,现在苏梦帆明白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了。它来自一条沿着隧道墙壁铺设的管子里。 它曾经是一条通信路线。 管道破裂,黑色的爆破口发出了这怪声,它来自管子的深处。 苏梦帆试图弄明白为什么里面没有金属线,只是空空的黑色。 指挥官突然停下,缓慢地挤出几个字,“伙计们,我们……这儿……让我们休息一下。我觉得不舒服。脑袋里有什么东西似的。” 他踉踉跄跄走到车前,想坐在边上休息下,但突然像个沙袋一样倒在地上。 振亚困惑地看着他,双手摩挲着耳朵,没有动。 凯奇被什么驱使一样继续走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对同伴的呼喊无动于衷。 最后面的那个人在铁轨上坐下,像个婴儿一样哭起来。手电的光从下而上照亮着天顶,场面看起来更恐怖了。 苏梦帆慌了。很显然他是唯一一个脑子没有被怪声蒙蔽的人,但这声音变得实在让人难以忍受,让人无法正常思考。 苏梦帆绝望地捂上耳朵,的确起点作用。 然后,他尽力扇了正在傻呆呆摩挲耳朵的振亚一巴掌,试图盖过噪音地向他大吼,忘记了他自己是唯一能听见的人: “把指挥官扶起来!把他抬上车!我们不能待在这儿,不能!我们必须离开这儿!”他捡起掉落在地的手电,去追凯奇,凯奇像个梦游者在黑暗里前进着。 幸好,凯奇走得很慢。 一会功夫苏梦帆就设法追上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凯奇继续走着,他们离其他人越来越遥远了。 苏梦帆干脆地挡到他前面,扒开他的眼睑,用手电的光直直照着凯奇的眼睛。 凯奇开始尖叫、眨眼、摇头,不到一秒就恢复了神智,睁开眼睛,迷惑地看着苏梦帆。 被手电的光晃到眼,他几乎什么都看不到,苏梦帆不得不拉着他回到车旁。 指挥官失去知觉地躺在车上,振亚依然一脸傻样地坐在他旁边。 把凯奇安顿在车内,苏梦帆绕到后面去找那个坐在轨道上哭的家伙。 苏梦帆看见一副饱受折磨的表情,这种感觉是如此尖锐,他不由得害怕地后退,觉得他自己也有可能对着这样一张苦脸哭起来。 “他们都被杀了……太痛苦啦!”苏梦帆从呜咽声里辨识着他的话。 苏梦帆试图把这个男人扶起来,但是他挣脱开,出其不意地怒吼起来。 “蠢猪!坏人!我不会跟你们去任何地方的,我要留在这儿! 他们这么孤单,这么痛苦,你还想把我带离这儿?都是你的错!我哪儿都不去!放开我,听到没!” 起初,苏梦帆想扇他耳光好让他清醒——但是他又害怕那激动的家伙会不会报复。 于是,苏梦帆弯下身子蹲在这个男人面前,轻声说:“现在,你还是想帮他们的,对吗?你想帮他们结束痛苦吧?” 男人眼泪吧嗒地看着苏梦帆,带着受惊的微笑着耳语说:“当然……当然,我想帮他们。” “那你一定得帮忙了。他们想让你先帮帮我。到车上去,站在操纵杆旁。你必须帮我到基地去。” “他们叫你这么做的?”男人怀疑地看着苏梦帆。 “是的。”苏梦帆肯定地回答。 “然后,你会让我回到他们身边?” “我向你保证,如果你想回来陪他们,我就让你回来。”苏梦帆立即肯定,不给他更多时间思考,一把拉他到车里来。 他把男人留在车上,机械地服从振亚,他和凯奇控制操纵杆,昏迷的指挥官躺在中间。 同时,苏梦帆占据前方,端着机枪指着前方的黑暗,快步前进。 他很惊讶自己可以听到车在跟随他。 苏梦帆觉得自己在冒险,因为后方完全无防备,但是他明白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越快越好。 现在有三个人在控制操纵杆,小组比以往前进得都快。苏梦帆欣慰地发现邪恶的声音正在平息,他的危机感也削弱大半。 他对同伴大喝,让他们跟上步伐,突然他听到振亚清醒和惊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什么,你现在是指挥官吗?” 苏梦帆示意停下,明白他们已经脱离了危险区,返回到小组,靠着车无力地瘫在地上。 其他人也渐渐恢复了知觉。后面那人也停止了啜泣,用手抹着脸,困惑地看着周围。 指挥官也开始移动,沉闷地呻.吟着起身,抱怨着头痛。 半个钟头后,终于可以继续出发了。除了苏梦帆,没有人记得发生过什么。 “你知道,有股力气把我一下拉了下去,我的脑袋一片混沌——突然我就没意识了。 这种情况我遇到过一次,是瓦斯爆炸。 但如果是毒气的话应该不是这个效果——每个人都不可能幸免……你真的听到那声音了?是啊,这太奇怪了……”指挥官思索着。 “尼基塔在咆哮……喂,尼基塔,你到底在喊谁呢?”他问那后卫。 “鬼知道……我不记得了。我前一分钟好像还记得,现在都飞出脑袋啦……就像做了个梦: 你刚醒来的时候什么都记得,过几分钟你稍微苏醒了,那些画面就全跑空啦。只记得点碎片……都一样。 我记得我对某人非常非常抱歉……但是对谁,为什么——全不记得了。” “你想要永远留在隧道里。和他们一起。我向你许诺如果你想的话我就让你回去,”苏梦帆说。 斜着扫了尼基塔一眼,“喏,你到地方了,我该让你回去啦!”他打趣地笑着。 “不了,谢谢。”尼基塔不快地嘟哝,“我要重新考虑……” “好了,伙计们,我们待得够久了。隧道里没什么好逗留的啦。我们先到目的地再痛快聊吧。我们还要回家呢……” 为什么要计划在这天出发——全凭上帝的旨意了。 “出发!”指挥官命令道。 “听着,阿尔科恩,过来和我一起走。你今天是我们的英雄,”他出其不意地加了这么一句,并看向的苏梦帆的眼神有着异样的光芒。 第六章 鼠灾(加更) “那就是你说的破管子吗?你说的声音就是从那来的? 你知道,苏梦帆,我们这些笨蛋可能全都聋了,听不到那声音。 大概你对那玩意有特殊感应吧。你很幸运,伙计!”指挥官说。 “真奇怪,居然是从根管子里出来的。你说那是条空管子? 鬼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他絮叨着,警惕地瞄着隧道壁那条蛇形的管道。 离里里加站没多远了。 一刻钟后,他们就看见了巡逻队的火光,指挥官缓下步子,用手电筒打了个正确的信号。 他们立刻就放这一行人进入封锁线了,车子也缓缓驶进基地。 里加站的情况比阿列克谢耶夫斯克站好点。 很久以前,这个站上面有个大型的市场。 曾经设法跑到地铁里自救的人大多都是市场里的商人,因此这个站的人本来就是比较有头脑,而且这儿又临近和平大道站,方便去到汉莎,这条主要贸易路线也保证了它的繁荣。 他们有电灯,像全俄展览馆站的应急灯。他们的巡警穿着旧迷彩服,比阿列克谢耶夫斯克站的装饰棉袄要好看多了。 居民把客人迎到帐篷里。现在不大可能迅速踏上返程了,因为他们还不清楚隧道里有什么新的危险,怎么解决。 基地的管理者和来自苏梦帆小队的指挥官聚到一起开了个会,其他人趁这点时间稍作休息。 苏梦帆又累又烦,立刻脸朝下趴在了小床上。他不想睡觉,只是精疲力竭。 几个小时后,该站决定设宴招待他们的客人,从主人们挤眉弄眼窃窃私语的举动看来,他们大概还能吃上肉呢。但现在就该好好躺着,什么都不想。 嘈杂声穿过了帐篷。宴会就在基地正中的营火处举行。 苏梦帆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一些人在清洁地板,铺上防水布,稍远处有人在切猪肉,用铁丝串起小块,以便待会放到火上烤。 这个站的墙壁比较特别:不是像全俄展览馆站和阿列克谢耶夫斯克站那样的大理石,而是黄红相衬的瓷砖。 这种配色肯定一度很是令人愉悦。 而现在,釉面砖和石膏覆盖着一层煤灰和油脂——但还是维持着一些原来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湮没在隧道另一头的基地的彼端,有一列真正的列车——尽管它的窗户都被炸开了,门也敞着。 你在任何通道和基地都找不到真正的列车。 过去的二十年间,它们中的大多数都被人们拆了,轮子,玻璃或其他零件都被人拿去装点自己的基地去了,尤其是那些堵在隧道里而且不适合人居住的列车。 指挥官在路上说过,在汉莎,有条通道里的列车就被清理了,以方便旅客的小推车通过。 而且,根据流言,推车都送到红色地铁线上去了。 在从全俄展览馆站去和平大道站的隧道里,没有一辆小推车,但那也可能只是偶然。 当地居民慢慢集合起来,睡眼惺忪的振亚也爬出了帐篷。 半个钟头后,当地领导人和苏梦帆的指挥官一起出来了,第一块肉被放在火上。 指挥官和基地的统治者嘻嘻哈哈地互相开玩笑,看来他们谈得很开心。 他们带来了一瓶自酿酒,每个人都在愉快地干杯。 苏梦帆嚼着分给他的肉,舔了舔滴在手上的热油,看着发光的煤,火堆的温暖带来一种不可思议的舒适和惬意。 快乐的时间往往与痛苦的时间流逝的时间是不相同的。 没过多久,苏梦帆小队就再次出发。由于地铁不透光,因此除了钟表以外就无法知道时间具体是多少。 莫斯科地铁站里面就没有白夜之分,更多的就像全俄展览馆站那样,自己给自己定下时间,用来区分白天跟黑夜。 再加上从苏梦帆在这个世界苏醒过来,并没有花费大量时间,仅仅只是用了几个小时罢了。 在这一路上,身体疲惫只仅仅占一小部分,更多则是精神上的压力。 不管怎么说,只要是在地铁里的一分一秒,就会受到不停歇的精神压力。在这种情况下,失神发疯也不在少数。 因此,苏梦帆小队休息过后,便再次踏上了前往目的地的征途。 而这次从里加站到和平大道就没有很大危险了,因为这里多半被汉莎联盟以“友好互助”的名义下清理干净。 这次,凯奇等人对苏梦帆就没有冷嘲热讽,并且还一一主动打起了招呼。毕竟刚才在前往里加站的路上,如果没有苏梦帆的存在的话,其他人早就被折磨到发疯,离死也不远了。 而这次的路程和之前相比真是轻松了太多,不但没有怪物的骚扰,也没有奇怪声音的侵入。 就在路上没多久,苏梦帆在铁轨上走动的同时,感受到脚下一滑。 低头一看,发现一个大黑耗子在自己的脚下,而且旁边还聚集了很多老鼠,每一个足足要比脚大一圈。 苏梦帆看见老鼠后,脑子突然一片空白,身体没有力气支持,突然向后倾斜。 还好,旁边的指挥官眼疾手快,立马扶住了苏梦帆。并将他扶到坐垫上。 队伍见到这突发情况,一下子慌张了起来。 “没事,我刚才看了看,发现阿尔科恩只是有些虚弱,让他休息会就好了。振亚,把包里的水壶拿过来。其他人回归自己的岗位。”指挥官立马指挥着。 而这时的苏梦帆被地上的老鼠吓得突然脑海一片空白。 深处的记忆发生了拨动,而苏梦帆的脑海中莫名其妙出现了几段话。 “长官!救救他们吧!求求你了!”一道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妈妈,我要和你一起!”一道绝望的抽泣声。 “不!阿尔科恩,你一定要保护好弟弟。”一道温柔的嘱咐。 “嗯,妈妈!我一定会保护好弟弟的。”一道倔强的应若。 “那个女声听起来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个孩童声,是我的声音吗?” “弟弟?” “我还有个弟弟!” “他在哪?” “在哪?” 突然苏梦帆捂住了头,并用力的拿拳头砸向自己的头。口中喊道: “该死!我的头好疼。” 旁边的指挥官被苏梦帆的动作吓了一跳,立马握住了苏梦帆的拳头。并在一旁慢声细语的安慰着。 没过多久,苏梦帆便醒了过来。 振亚看到苏梦帆醒来后,立马问道:“你现在还好吧,刚才你真是吓了我们一大跳。” 苏梦帆抬起了头,对振亚笑道:“我没事了,刚才真是抱歉。” 苏梦帆发现小队里所有的人用各自的方式来关心自己,即使是那个之前对自己万般刁难的凯奇也是对自己一片关心。 苏梦帆心中一暖,这是在父母去世后,很少有人会这么关心自己了。不同于那些亲朋好友带着利益的关心。 振亚笑呵呵地看向苏梦帆,“你是踩到老鼠晕倒了,它们有那么可怕吗? 我可告诉你,我们马上就快到和平大道站了,那里可是有着风靡已久的烤老鼠,到时候咱们就去吃那个,好好解解气。” 这时,凯奇突然打断振亚的话。 “振亚,有些东西,你说的可不对。你知道吗?在19年前季米利亚泽夫站那里可是闹过鼠灾。 我弟弟就是在那场鼠灾中牺牲的,那次鼠灾真是太可怕了,事后我去问了在那次幸存下来的人,谈论到此事,脸色还是一阵后怕。 那一天,数不清的湿漉漉的灰色巨鼠毫无征兆地从黑暗的地铁站隧道里涌了出来。 这条隧道原本是这个城市复杂的地下隧道系统中北边的一个分支,在平日里很少引起关注。 某一日,这段隧道突然陷到了更深的地下,消失在冰冷、恶臭而又可怕的地下迷宫中。 隧道延伸到了老鼠的王国里,那是一个连最不要命的探险家都不敢踏入的地方。 若有人在地下迷了路,即使找不到出口,他也不会进入此处寻找出口。 任何人都能本能地感到这里面那种黑暗而又不祥的危险,然后迅速从这里逃开,就像从一个遭了鼠患的城市的大门逃走一样快。 没人敢打扰这些鼠类,没有人去过它们的领地,更没有人敢越过它们的疆界。 但是,它们找上了人类。 那天,许多人失踪了。 巨鼠的狂流涌过了警戒线,埋葬了人类入侵者们。 它们巨大的身躯和排山倒海的数量,让人们在临死之前都来不及惨叫一声。 这些巨鼠们吞噬着它们碰到的所有活的、死的人类和老弱病残的同类,盲目而又坚定地向前猛冲,那种奇怪的巨大力量简直超乎人类的想象力。” 第七章 聆听 苏梦帆听到凯奇的话,感觉有些熟悉。就打断连忙问道:“那幸存者呢?” 凯奇看了苏梦帆一眼,被打断了讲话并没有生气,喝了口水,润了一下喉咙,再次开口道: “我问那次事故的幸存者了,只有七个人活了下来,有五个汉子,还有俩小孩,听说那两个孩子还是兄弟俩。而活下来的人也只是仅仅他们距离铁轨上的电车比较近罢了。 更加幸运的是,正是萨夫约洛夫斯卡亚站或者说整条莫斯科地铁9号线救了他们。 好在他们当时离地铁站近,这些全身被汗水湿透的逃命者们大声呼救,萨夫约洛夫斯卡亚站的警卫们把他们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同时,正在站岗的警卫迅速地扯掉了一台火焰发射器的盖子,它是当地的工匠自己用配件组装的本土产品,火力却无比强大。 当第一拨巨鼠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时,当听到上千只巨鼠的爪子在黑暗中发出刺耳的刮地声时,警卫们点燃了火焰发射器。 直到燃料烧光,他们才停止发射。 橘红色的火焰呼啸着填满了隧道内十多米的距离,把不断冲上来的巨鼠烧掉了,10分钟,15分钟,20分钟过去了,猛烈的火焰一直在吞噬着巨鼠。” “五个汉子?”苏梦帆疑惑道。 “嗯,就是咱们之前到过全俄展览馆站的人,之前我没有看到他们,应该是出去了或者是死了。 这毕竟这事故也是我很多年前打听的,很难可以确定他们是否还活着。 而且那俩小孩说不定也已经死了,毕竟俩孩子在现在这个环境下活下去可不是容易的事。”凯奇耸了耸肩。 苏梦帆顺着凯奇的话,点了点头。但根据刚才耳朵旁的幻听再加上凯奇讲的事故,苏梦帆觉得自己抓住了有关自己记忆的线索。 等有机会了,就专门去一趟全俄展览馆站,问问有没有知情的人。 而讲故事讲完后,众人看苏梦帆没有多大问题后,提起了速度继续前进。 苏梦帆甩了甩脑子,暂时把这件事先放在一旁。 沉默的氛围再次让苏梦帆难以静下心,而且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下,想必除了有着高度信仰的教徒以外,很少有人可以不胡思乱想吧。 听着手摇车吱呀吱呀的响动,心思难免浮躁了起来。 而这里的管道并没有出现阿列克谢耶夫斯克站至里加站路程中的破损,但单从表面上看,它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可是又有一些只属于它的东西——那是一种特殊的气味,来自隧道的通风口,或者说是一种特别的情绪。 一种气氛,只属于这一条隧道,于是它赋予了这个隧道一种人格,使之与其他所有的隧道都不相同。 苏梦帆记得曾有人告诉过他,地铁系统里没有任何两条隧道是相同的。这种极度敏感是多年的旅行中锻炼出来的,只有很少的人拥有这种本事。 那个人将这称之为“聆听隧道”,他自己有这样一种可以引以为豪的“听觉”。 因此他常对苏梦帆说,之所以在这么多次历险中能够生存下来,靠的就是这种“听觉”。 尽管很多其他人也在地铁系统里穿梭了很多年,但他们却没有这种本领。 有些人产生了无可名状的恐惧,有些人听到了声音、动静,却慢慢失去了他们的思想,但人人都有这样一个共识: 隧道里就算没有鬼魂,肯定也不是干净空荡的。 有一种看不见也几乎触不到的东西慢慢地黏糊糊地滴在他们身上,以其存在充斥了他们的灵魂,几乎像是巨大石怪血管里滴出来的冰冷而沉重的血液一般。 现在,里加站基地管理人的声音往背后的远处消失了,因为那位军官徒劳地想看看离着十步远处的黑暗中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变得厚重起来。 苏梦帆开始理解那个人所说的“对隧道的感觉”是什么意思了。 苏梦帆知道,在那道模模糊糊存在的边界之外,火光所能照亮之处,红色的火光与颤动的光影交汇的地方,似乎有更多的人,其他的人——但是在那一刻,他并不敢确信其真的有没有。 看上去,似乎在火光能够照亮的地方的十步开外,生命就戛然而止了,他们的面前除了死亡和黑糊糊的空洞之外,什么都没有,你喊一声,就只有沉闷的回声假装回答欺骗你。 可是,如果你坐下来,不再竖起耳朵聆听,也不再寻寻觅觅地望着隧道的深处,却尝试着把你紧盯着黑暗的目光收回来,与隧道融为一体,成为这巨兽的一个部分。 或者这个巨大组织的一个细胞的时候,又会有一种来自隔绝了的外面世界的声音,渗透你的指尖,穿过你的听觉器官。 以一种简单的旋律慢慢地却直接地进入你的脑海——那是从黑暗的深处传来的一种不属于人间的声音,模模糊糊,令人难以理解…… 它不是那种从阿列克谢耶夫斯克站和里加站之间的隧道管道破裂处流出来的那种扰人或者使人烦躁的噪音。 不对,它是一种异样的东西,它是清澈而遥远的。 他似乎从这如宁静的河水一般的旋律中悟出了些东西,于是突然他明白了这个现象的实质——不是用理智而是用了破水管中发出的噪音所惊醒的直觉。 管子里传来的流水声对他来说如同麻醉剂,慢慢地充斥了整条隧道,然而它们却在管道的内部腐烂着,受到不知何物的感染,焦躁地沸腾起来。 于是它们在管道里压力太大的时候就冲破了管壁,腐烂之物自己汹涌出来,把自己推向世界,它带着点儿歉意,弄得所有的生灵感到恶心,陷入疯狂。 突然,苏梦帆感到自己已经站在了弄清楚某些重要事情的门槛上,似乎他在隧道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游荡的最后一个小时里。 在他的意识模模糊糊薄弱起来的那一刻,挡在所有有理智的生灵面前的神秘的幕布一下子被揭开了,这层幕布所遮挡的,正是他们对这个由前几代人挖进地球的腹内所造的这个新世界的真正本质的知识。 认识到这一点,又让苏梦帆感到害怕,就好像他只是因为想知道门口的秘密,而透过门上的锁孔窥视了一番,结果只发现一束让人难以忍受的强光射过来,几乎灼伤眼睛。 如果你打开那扇门,光线就会不受控制地突然迸发出来,把胆敢打开这扇禁入之门的家伙烧成灰烬。而实际上,这灼人的光线就是知识。 所有这些想法、感受和担忧拧成一股旋风,像鞭子一样猛烈地抽打着苏梦帆,他根本就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于是因为恐惧,他退缩了——他对自己说:不,这一切都只是幻想。 他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这只是他的想象力跟他玩的游戏。 带着释然却又失望的复杂情感,他有一瞬间注意到,一幅使人惊奇然而难以描述的景象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幅景象倏忽又黯淡了,消融在空气里,于是他的思想又一次陷入长久以来伴随他的纠缠不清的阴霾。 他害怕这个知识,退缩了一步,于是神秘的幕布再次垂下,或许,从此永远都不会再为他张开。 他头脑里的这次风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留给他深受震惊而且疲惫不堪的思想。 苏梦帆战栗了一下,他坐在那儿试图弄明白每件事——幻想是在哪里结束的以及现实从哪里开始的——不明白这些感觉中是否还有真实存在的部分。 渐渐地,渐渐地,他的心里被怨恨塞满。他是如此的接近事情的真相,近得只有咫尺之遥。而他却没有勇气,他不敢完全地投身于隧道空间中。 现在,他整个一生的时间都要在黑暗中徘徊,就因为曾经太过胆小,害怕迎接真正知识的光芒。 第八章 廉价 没过多久,几人便快达到了和平大道站。 和平大道站没有护栏,但真的见到了还是感到不同寻常——在直接进入一个地铁站之前,没有预先看到标志着边境线的微弱火光,沿途也看不到任何路障。 当他们到达隧道出口时,喧闹之声沸沸扬扬,苏梦帆看见一束灼热的灯光。 他们沿着铁铸的楼梯从左边上去,走过去就是站台。 指挥官的靴子在铁楼梯上发出咔咔的声音,走了几步之后,隧道向左边转弯,转过去一看,眼前豁然开朗——他们已经在地铁站了。 一束白晃晃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从黑暗隧道里看不见灯光那边的情形,在这里,旁边摆着一张小桌子,边上坐了一个穿着奇怪而又过时的老旧灰色制服、戴一顶鸭舌帽的男人。 “欢迎。”他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移开了手电筒,“你们是来做生意的还是路过?”趁指挥官向他说明此行目的之时,苏梦帆凝视着眼前的和平大道站地铁站。 站台上,岔路都隐没在了昏暗之中,但从圆拱里面发出了柔和的黄色灯光来,这一切看起来那么熟悉温暖,让人心里一阵发疼。 虽然苏梦帆在之前的地铁站没见过类似的东西,但这种灯光让他想起了遥远的过去,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幅奇怪的画面: 一个小房子,充满了黄色的灯光,一个女人半躺在一张无背长椅上,她正在看一本书,但她的脸被彩色的壁纸和深蓝色的方形窗户挡住了,看不见。 这个景象突然闪现在脑海里,但只一瞬就不见了。这让苏梦帆困惑不已又感到兴奋。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地铁站里发出的微弱灯光是不是就是他童年记忆的一个片断? 这些记忆藏在潜意识里,进入一个看不见的屏幕,那靠在宽敞舒适的无背长椅上正祥和地看书的年轻女人。 会不会就是他的母亲? 当指挥官亮出证件时,没过多久。看样子是一副高级军官打扮的人直接朝指挥官临面走来。 指挥官交代了苏梦帆等人一些注意事项,便跟着军官走了进去。 这里又不同于全俄展览馆站那种的展览中心共同体,而是隶属于环线共同体又称之为汉莎联盟。汉莎联盟势力多围绕着5号环线,具有强大的机动性。 汉莎联盟繁荣昌盛,所以他们拥有比苏梦帆有记忆以来所知的所有地铁站更多的紧急照明设备。 不,这些跟过去地铁里的灯具不一样,它们灯光微弱,但每20英尺就有一个灯发出灼热的灯光,它们被一根贯穿整个地铁站的金属线串联在了一起。 但对于习惯了发出模糊红光的,用摇曳的火光或小小的口袋便携式手电筒发出的微弱光线照亮帐篷内部的苏梦帆来说,这个地铁站的灯光实在太怪异了。 (一切以主角游戏人物的记忆为主,至于前世记忆只起辅助讲解作用,不然的话依前世的记忆来代入现在的游戏世界,就会发现所见所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汉莎联盟的标志为大圈套小圈,白色套棕色,共有四个圈。 在中央控制解散后不久,环形铁路的车站联邦就出现了。这些车站跨越了所有其他的铁路线,是贸易路线的重要枢纽。他们很快成为所有交易者的地方,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拥有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富有。 很快,他们意识到他们的财富会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于是他们做出了唯一可能的决定:他们组建了联邦。 它的官方名称很少被使用,因为人们很快就以中世纪贸易城市联盟——汉萨同盟的名字来称呼它们为“汉扎”。 汉莎联盟的强大不单单的所占面积的多少。汉莎联盟的军事化是为了保护它的财富;它所有的驻地都有重兵把守,它拥有汽车运输和火.焰喷射器,它的民兵装备有高端的军事级别的武器。 汉萨警察局在进出警察局方面也显得很严格,非汉萨警察人员需要护照或其他形式的身份证明,并且在离开警察局之前没收他们的武器。 但苏梦帆等人的武器意外的没有被强制没收,但为了不引起他人窥探。苏梦帆跟着凯奇把武器交了上去。 苏梦帆走进站内,发现这里的硬件设备和科技远远超过全俄展览馆站。透过挡板,可以直接看到这里还保留了大量战前技术,包括塑料隔离板、金属探测器、工作计算机、医疗扫描设备和生物危害设备。 在核战争爆发后的地铁出现了很多派系,除了之前指挥官故事中讲述到了第四帝国的狂热珐西斯分子,而汉莎联盟也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意识形态: 它们仿效的是1900-1960年间的米国,在这个社会里,对自由市场的规定很少甚至没有,每个人都有权利为自己制定规定。虽然这可以让人愉快地看待,但它也散发出一种“人人为己”的氛围。 这也是另外一个势力红线所担心的。尽管他们是一个自由市场经济体,但他们并不是一个完全自由的社会。因此就会产生很大的诟病,如果得不到及时处理的话,人民的思想就会慢慢腐蚀极端起来。 但不可否认的是,汉莎联盟和波利斯大都会似乎是地铁里最民主的派系,许多来自第四帝国和红线的公民表示希望搬到汉莎联盟或波利斯大都会。 然而,无论是斯大林主义者还是狂热分子都不能容忍难民:这两个团体通常都会杀害到达的难民。 那些幸运地到达汉萨火车站的人往往被汉萨拒之门外,因为汉萨对外来者有所怀疑。 总的来说,汉莎联盟在经济上和军事上无疑是莫斯科地铁中最强大的派系,严密控制着地铁环线。 除了感叹汉莎联盟在军事上表现出的强大,苏梦帆发现这里的交易市场也是十分热闹,摊位上摆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里有茶、一条条的腊肠、大量灯具电池、用猪皮做的夹克衫还有雨披,以及一些破破烂烂的书本,其中大部分描写的是色情内容。 半公升装着看来可疑液体的瓶子,标签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自家酿制”。这里确实没有哪个贸易商是做烟草生意的,而这个玩意儿过去是随处可以买得到的。 即使是有着蓝色鼻子、双眼流着泪正在出售可疑液体的矮瘦男人,听到苏梦帆问他是不是有一些“小玩意儿”,居然不明白苏梦帆是在说什么。 这里有人在卖柴火、卖一节节的原木,还有一些潜行英雄从地面上带下来的树枝。据说,这些树枝可以烧很长时间,而且产生的烟雾很少。 在这里,你可以用色泽闪亮的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子弹买东西。100克茶叶用5颗子弹换;一条腊肠值15颗子弹;一瓶自家酿制的酒的价钱是20颗子弹。 他们亲切地称它们为“小子弹儿”:“来,伙计,听着,看看这个,多酷的一件夹克衫,它便宜,只要30颗小子弹儿,它就是你的了!什么?太贵?好吧,25颗,成交吗?” 看到柜台上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小子弹儿”,苏梦帆曾在网上看到过有关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的一段话。 大概意思是:“卡拉什尼科夫对自己发明了冲.锋枪感到自豪,这种枪是世界上最流行的。据说,他特别高兴自己的这项发明,自豪于它能够保卫祖国边境的安全。我不知道,如果我有这样的发明,我想我将会疯掉。想想多少谋杀是在你发明的机器帮助下发生的!这比发明了断头台还要可怕。” 一颗子弹——一条人命。 有的人的生命就这样没了。100克茶叶就是5条人命。一条腊肠呢?对不起,很廉价:只要15条人命。一件质量上乘的夹克衫,就比如今天卖的这件,打个折扣只要25颗子弹,所以,你救了5个人。这个市场的日常交易与地铁整个人口的生活息息相关。 在这里人命可谓是一文不值,所以每个地铁站也就仅仅只有百人罢了。 “嗯,你有没有给自己买些什么?”凯奇走过来问道。 “我对这里的东西没什么兴趣。”苏梦帆把这个问题挡了回去。 “啊哈,你是对的,这里只有垃圾。但是,小男孩,这个小小的地铁站都应有尽有。那时候,你到了这里,他们会互相竞争:武器、dp、女孩、伪造文件。”凯奇做梦似的叹了口气。 “但这些白痴,”他朝汉莎联盟的旗帜点点头说,“把这儿变成了一间幼儿园:你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好了,我们该继续出发了,带上你的设备——我们要继续前进。” 第九章 生存 苏梦帆拿回机枪后,便看到振亚他们在一条石头长凳上坐了有一会儿了,南边的隧道那里黑漆漆的。 指挥官也同时走了出来,临走前。苏梦帆透过凯奇身子的侧边看到和平大道站管理员把一个好似信封的物件交给了指挥官,指挥官看了没看就直接塞进了上半身内夹里。 “走吧,咱们这次的任务了。待会我们就回基地。到时候让你们好好享受一番。不过,现在需要让你们再委屈一下。”指挥官手里拿着几条黑乎乎的布条,笑着对苏梦帆等人说道。 然后整个队伍继续前进,但旁边却多了几个和平大道站的士兵。而士兵的前面站着一个管理员。 这个男人一头短发,胡子拉碴,在他粗糙的皮大衣下面可以看到一件软马甲。 苏梦帆看不出他有什么可疑,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商人。里加站随处可见的那种,一点也不稀奇。 和平大道站的士兵在管理员的指挥下,用黑色布条将苏梦帆几人的眼睛蒙住。 黑色布条蒙上的一瞬间,耳朵的听觉能力一下子放大。那边悉悉碎碎的弱小声音直冲脑海。 不过两方都没有主动开口,都是沉默的前进着。 这真令人恐惧。 当他们从全俄展览馆站走到里加站时,苏梦帆就知道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但这些隧道至少每天有人来来往往,他也知道他们即将要去的是有居民的地铁站。 离开一个明亮温暖、安静祥和的地方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总是令人不快的。 即使是在他们从里加站前往和平大道站的路上,虽然有疑惑,他还是自我安慰说,前面就是汉莎联盟地铁站了,那是一个他可以去安全地放松一下的地方。 但这里的景象是骇人的。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这条隧道,伸手不见五指,被一种不同寻常的绝对黑暗完全笼罩起来——黑暗是如此强大,你几乎触手可及。 黑暗像一块多孔海绵那样,贪婪地吞食掉他们手中手电筒发出的光,这些光亮甚至还不足以照亮前面一英尺的地方。 苏梦帆竭力打破听力的限制,试图判明那些奇怪的、令人不快的噪音中最小的声响,但他发现自己徒劳无功。 那声音很可能和手电筒的微光一样,无力穿透这片黑暗。 即使是众人靴子发出的沉重声音,在这段隧道里听起来也是那么的无力、遥远。 右面的墙上突然出现一道缺口——手电筒的光亮没入一块黑斑中,这只是一个分支走廊,是从主隧道分离出去的一个出口。 和平大道站的管理员朝士兵们打了一个手势,便将众人推在了一边。 苏梦帆听到有巨石推动和钥匙开门的声音。 当声音停止后,感觉后面再次被人推动着。 没过多久,脸上的布条被解开,入眼只有那悬挂在管道上零零散散的灯,微弱的灯光让此刻苏梦帆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安。 扭头看去,是一堆石头将整个通道埋没,要不是刚才还可以听到声音,都不会相信在这乱石中竟然有一个通道。 这样的话火车就可以不通过其他地铁站转换轨道就直达5号地铁环线,这样汉莎联盟就可以更好的管辖它的势力范围了。而那通道想必就是汉莎联盟高层人员为了逃生而留的吧。 毕竟现在不同于过去,除了人祸还有怪物的威胁,多一个逃生通道便多了一个保障。 不过这个地方也让苏梦帆留了心眼,以后可能会用上吧。 等众人适应过来后,指挥官便让众人继续前进。至于之前的手摇车因为通道的狭窄就不得不放弃了,就先由汉莎联盟的人保管。 然后众人就顺着5号环线,在新村站也简单休息了片刻,也出现了刚才蒙眼的场景,即使是已经有经验了,但苏梦帆还是适应不了。 这如同盲人一般,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那无尽的黑暗。 黑? 是的,一直如此。到处都是黑的。 彷佛来到了巨大的黑暗世界,它遮住了整个世界,黑暗吞噬了光明,将会永恒地主导下去。 过了新村站就要慢慢前进到白俄罗斯站。 那无穷无尽的黑暗一直在刺挠这苏梦帆的心神。 在这期间,众人也没有说话,即使现在的环境用不上防护罩,但也是为了节省力气。 毕竟前前后后已经忙碌了数十几个小时,要不是马上就快到了目的地,不然早就受不了了。 现在的苏梦帆好像舒舒服服的躺在床在,渴望着那软乎的被子。吹着空调,吃上凉爽的西瓜。 但现在嘴巴一开一合吸进来的空气又再一次带走了口腔里那不怎么富裕的水分,嗓子紧的在呼吸的时候似乎都能听见摩擦的声响,干裂的嘴唇皱在一起,生怕任何声响将它们撕裂,看见泛红的血丝。 而那残酷的现实让苏梦帆从幻想中反正过来。 是呀!不同的世界,就有这不同的经历。 在那沉默的氛围中,每个人都十分警惕,手中握着枪,手指时刻放在扳机上。谁都无法预料,下一刻会不会有一个潜伏者或者守望者群集而攻。 之前还有手摇车的吱呀转动声,现在也只有靴子踩在地上的沉重声。但即使是最强大的战士,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 而苏梦帆正处于相对安全的位置。前面有两个人,旁边各一个人,而指挥官则是在最后面。 前面凯奇手中的电筒,只仅仅发出微弱的光。时亮时不亮,让苏梦帆的思绪更加晃动了起来。 不禁想到了之前在和平大道站汉莎联盟的强大,因为目前汉莎联盟是苏梦帆见过所有势力中最为强大的,而这种感觉也远远不是前世隔着屏幕玩游戏可以体会到的。 不过之前听指挥官讲过核战争爆发后,人民纷纷躲进地铁站中。而现在地铁站的管理员大多数都是核战争爆发前的电车车长或者助理。 因此他们就比其他人更加熟悉莫斯科地铁站的线路。而据说在还有电车的时候,不管是哪条线路,从这头到那头最多也就只需要1个小时罢了。 不像现在,就仅仅是植物园站到全俄展览馆站中间一千米的路程就需要一个小时,甚至更多。 曾经有一位权威人士——很多年前,他是一辆电车的车长助理。当时,这样的人才已经所剩无几,因此他还算是个相当重要的人物。 因为人们知道,只有这些权威人士才知道地铁隧道应该怎么走。即使离开舒适又安全的电车车厢,置身于黑暗的莫斯科地铁隧道里,处在这个大都市下方,他们也毫无惧意。 政府的联邦系统分裂了以后,很多车长助理当上了地铁站的头目,地铁也从一个复杂的民间防御体系和巨大避难所变成了拥有独立政权的小王国,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体系与政权,有自己的领导人和军队。 有的一夜之间崛起,有的又一夜之间败落,被他们以前的朋友或者奴隶们推翻,沦为殖民国。 这里处处体现出一种混乱的无政府状态,他们之间经常发生战争,小王国之间会结成短暂的联盟,抵御共同的威胁,刚刚共同摆脱一个威胁,恢复一点元气,又开始相互厮杀,拼得你死我活。 战争的原因是对一切物质的疯狂争夺:居住空间,高蛋白植物,不需要任何阳光就能生长的蘑菇,以及鸡舍与猪圈——养满了用无色的地下蘑菇喂养的苍白的地下猪和瘦弱的鸡。 他们也争水源和过滤器。蛮族因为不懂得如何修复由于误用而瘫痪的过滤系统,饮用了被射线污染的有毒水源,行将死亡。 他们把犹如野兽一般狂暴的愤怒发泄在拥有文明生活的人们身上,发泄在有发电机和小型水利电气设备正常运转的地铁站上。 在这些地铁站里,过滤器得到维修并得到人们定期清洗;那里有女人们用勤劳而温柔的双手把潮湿的土地用小小的白色草甸子铺起来;那里还有一些喂得不错的猪,在圈里快乐地哼哼。 这一切是多么让蛮族的人嫉妒和愤怒啊! 人们被迫前进,为着生存的本能和分治——这个革.命的永恒规则,永无止境又绝望地厮杀。 成功的地铁站的守护队伍往往是由接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组织起来的随时准备战斗的队伍,他们勇敢地面对所有敌人的入侵,直到流光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他们不断地展开反击战,通过战争赢回属于自己的每一寸土地。 每个地铁站都在努力囤积军队力量,一旦无法继续维持和平、互不侵犯的状态,就派军队去讨伐所有的入侵者,把他们野蛮的邻居挡在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之外; 还要准备抵挡那些可能从隧道的任意缝隙中爬出来的恶心的怪物——这些古怪、陌生而又危险的生命可能会因为明显违背进化论而让哒尔文感到绝望。 这些怪物与人们通常概念上的动物是如此不同:或许,它们是在具有毁灭性的阳光射线下变异而生,从最没有攻击性的城市动物一下子变成了地狱里的魔鬼;或许,它们一直就居住在地球深处,只是如今遭到了人类的打扰。 它们显然是地球上生命的一部分,虽然容貌丑陋,外形扭曲,但还是这个地球上的生命,它们仍旧脱离不了这个星球上众所周知的原始冲动——生存! 为了生存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第十章 战争 汉莎联盟由很多商人组成,并且掌管了5号环线。那里是其他线路都必经的地方,因此大量的商品交易,让汉莎联盟的资金迅速丰富了起来。 但由于跟1号-索科尔尼基线,也就是红线的势力发生了冲突。汉莎联盟想要红线的势力;红线想要位于地铁最中心的{革命广场站}。因此,各自的欲望导致两方纷纷红眼。 关键的的地方,索科尔尼基线一直是特殊的。 看一眼地图你就知道,你的注意力会一下子被吸引到这条线上去。首先,这条线是直的,像一支箭一样笔直; 然后,在地铁线路图上,这条线是用明亮的红色标注出来的,这条线包括{克兰斯诺赛尔站}、{克兰斯大道站}、{共青团站}、{列宁图书馆站}以及{列宁斯科格里站}。 不管是因为站名还是其他原因,这条线总是让人怀念起过去辉煌的苏维埃历史来,从而生出浓浓的怀旧情绪。 人们在这里很容易产生一种想要复兴苏维埃政.权的念头来。 起初,只有普列奥布拉任斯卡娅.普洛斯查哈德站恢复了共.产主义思想和社会主义形式的管理,后来不断地有地铁站步其后尘,走回了社会主义道路。 后来,其他地方的人们闻风,知道了这里发生着革命,就逃离了自己原来的组织和管理,投奔这里来了,投奔社会主义地铁站的人越来越多——一些活着的老兵、过去的共青团团员和党内官员,还有永远的无产阶级——他们都聚集到了这些革命地铁站。 他们成立了委员会,向整个地铁网系统地宣传这里的革命和它的共.产主义思想,委员会的名字几乎与列宁时代的名字相同——“共.产地铁站”。 这里有专业的革命部和宣传部,里面的人被派往各个敌方地铁站。 总体来说,索科尔线上那些将要饿死的人们渴望公平秩序恢复的欲望被燃起之后,流血冲突几乎再没发生过,因为他们知道,除了并不公平的平均主义之外,他们没有其他选择。 所以,整条线很快被红色革命之火给吞没了。 地铁站的名字都换回了原来苏维埃时期的老叫法:切斯蒂.普鲁德站成了{基洛夫州站},鲁宾扬卡站成了{泽真斯卡亚站},奥克丁尼日雅德站成了{和平大道站}。 一些太中性化的地铁站名被改成了意识形态浓重的名字:体育场站被改成{共.产主义站};索科尔站改成了{斯大林站}; 整个红色革命开始之处的普列奥布拉任斯卡娅.普洛斯查哈德站也改成了{革命旗帜报站}。 这条线本身,原来叫做索科尔尼基线,现在也总被称为“红色地铁线”。 当然,过去在莫斯科地铁线按照地图上的颜色称之为红线、蓝线之类的,这也很正常,但现在这条线的“红色线路”的称呼却很有政治意味。 不过,革命的路子根本没法继续走下去。 就在红色线路自动形成并在整条线路上宣传他们的理念的时候,其他非共.产地铁站的人们很快失去了耐心。 苏维埃时代在很多人心里留下了阴影。很多人觉得共.产地铁站派出来的那些鼓动者们更像是毒瘤,不断扩散,威胁着整个机体的生命。 不管那些鼓动者、宣传者们怎样承诺整个地铁站将会用上电,通过加入苏维埃政.权将会体验真正的共.产主义(实际上列宁的任何一句口号都不是这样的——这貌似太赤裸裸了一点),非共.产地铁站的人们却没有受诱惑。 这些共.产地铁站的鼓动者、宣传者们被抓起来,遣送回他们的苏维埃领土上。 于是,红色领导人决定,是时候采取更加绝对的行动了——要是隧道里的其他地铁站不接受愉快的革命火花,那就把他们一把火烧光! 邻边的非共.产地铁站,由于担心日渐强烈的共.产主义宣传,也做出了同样的决断。 于是,战争的雷声炸响了。 汉莎领导之下的反.共.产主义地铁站联盟攻破了红色地铁线,并成功地击败了这个环线上的武装力量。 红色集团并没有料到他们会遭遇有组织的反抗,并且他们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他们所期待的易得的胜利在遥远的未来看来也没有可能了。 战争成了一场持久战,不断地耗了下去。 同时,双方地铁站里的人数也不再像过去那么多了。 战争持续了一年零六个月,这段时间里不断地发生争夺地盘的战斗、游击队的转战和偷袭、隧道防御工程的建设、囚犯的处决以及其他两方做出的其他暴行。 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发生了,军队统治、大围剿、反围剿战等各种战绩,将军、英雄和叛徒都出场了。 但是,这场战争的交战双方都无法改变前方战线的位置。 有时候,一方占据了一块边缘地带,就会顺便占领相邻的地铁站,但被占领的地方也在一直抗争着,调动增援力量,于是胜利的天平又会倒向另外一方。 战争,总是一件使人筋疲力尽的事。 战争耗尽了资源。 最好的人们在战争中牺牲了。 后来,那些幸存者们也感到厌倦了。 于是,革命政府微妙地把原来的问题转化成了更温和的问题。 开始,他们争取的是社会主义力量与共.产主义理想在整个地下世界所占到的份额,而现在,红色集团想要控制的只是他们当作自己的内部密室的地方——{革命广场站}。 首先,是因为这个地铁站的名字;其次,因为它是整个地铁系统中最靠近红场和克里姆林宫的一站,红场上的塔仍然装饰着五角星,有些怀抱着共.产主义远大理想的勇士,就为了看到那些五角星,不惜把这块地方的地面破开。 当然,这个位置的地面上,靠近克里姆林宫的红场的正中心是列宁墓。不管列宁的遗体是否还在那里,没人知道,也并不要紧。 苏维埃时代的很多年里,这个坟墓早已不是一个坟墓,而是一块圣地,是革命力量延续的一种神圣象征。 过去的伟大领袖们就是在这里阅兵的。 现在的领袖们也很向往那一刻。 而且,他们说从{革命广场站}的办公室里有一条通往墓地秘密实验室的秘密通道,直接通达列宁的棺材! 红色地铁线上仍有{和平大道站},也就是过去的奥克丁尼日雅德站,现在这里构建了防御工事,随时准备进攻{革命广场站}。 革命领导人不止一次发动了革命战争,去解放{革命广场站}和上面的坟墓。但对方的防守者们也十分清楚这个地方对红色地铁线的意义,所以他们坚持对抗到底。 {革命广场站}成了一个难以接近的堡垒。 几乎所有激烈的血战都发生在通向这个地铁站的路上,这里死的人最多。 很多英雄们,用胸膛去堵枪眼,甚至把手榴弹绑在自己的身上,当人肉弹去摧毁敌军的炮点,还有人用禁止使用的火焰投向人们……一切都是徒劳的。 他们今天夺回这个地铁站,明天可能就又失守了,还来不及构建防御工事,就又被打败,第二天又要在反击战的火力之下无奈地退回原点。 {列宁图书馆站}那里也在上演着几乎一模一样的事情。 那里是红色集团的堡垒,联合部队一次又一次地想要夺取这个地方。 列宁图书馆站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因为它可以把红色地铁线一分为二,而且占领这一站之后,他们就有了一条直接通往其他三条地铁线路的通道,红色地铁线除了这个站就再没有其他地方与这些线路有交叉了。 因此,可以说它是个独一无二的地方,如同一个淋巴结,遭到了红色疫情的感染,很可能把这种疫情传播到整个机体。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们必须夺取{列宁图书馆站},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夺取它。 然而,如同红色集团想要占领革命广场的战争一样失败了。 同时,人们也厌倦了战争。 逃兵成了普遍现象,两方的士兵们在放下武器之后,还会成为亲密的朋友。 但是,与第一次世界大战不同的是红色集团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他们的革命导.火索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汉莎联盟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发展:很多人不满于心惊胆战的生活状态,携家带口地离开了中心地铁站,搬到其他地铁站去了。 汉莎空了,弱了。 战争对贸易造成了严重的负面影响,商人们绕过这一带,走其他的路线做生意,于是这里的重要贸易线路也变得人烟稀少,一年到头都静悄悄的。 政客们得到的支持也越来越少,他们不得不找个方法,在枪口掉头指向自己之前尽快结束战争。 于是,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敌对双方的领袖——汉莎联盟的总统洛吉诺夫与红色地铁线的头头可帕科夫,在一个保持中立的地铁站见面了。 他们很快签订了和平协议,双方交换了地铁站。 红色地铁线得到了已经破败不堪的{革命广场站},代价是把{列宁图书馆站}出让给汉莎联盟。 实际上,双方作出这样的让步都是很不容易的。红色地铁线从中间失去了一个地铁站,将其一分为二,常常感受到被拦腰截断的损失和不便。 尽管双方保证对方的人们仍然可以自由地穿越曾经属于他们的土地,可是这种情况对红色集团并不怎么有利,让他们着实感到痛苦。但是,汉莎联盟一方给的某些条件还是非常有诱惑力的,让红色集团无法抗拒。 同样,汉莎联盟失去的不光是一部分土地,还会对他们的西北方向带来一些影响,但汉莎联盟也从协议中获得了不少好处,因为现在他们可以开启封锁线,移去阻碍他们繁荣昌盛的最后一道藩篱了。 后来他们颁布了一道禁令,禁止人们在他们过去的敌人的土地上进行宣传或颠覆活动。 每个人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 现在,当大炮和政治家们都沉寂下来,轮到宣传家们开始向人们解释说,他们自己的阵营在外交上遭遇了惨败,但事实上,双方都赢了战争。 从和平协议签订的那个令人难忘的日子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年。 仇恨成了过眼云烟。 第十一章 隐秘(加更) 就在苏梦帆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有一道光。 ‘那应该就是目的地了。’苏梦帆心中想着。 看向两侧的人,他们脸上也洋溢着喜悦的表情。 到了,{白俄罗斯站}。 还是指挥官上去交接,这里依然是汉莎联盟的势力范围。但汉莎联盟会专门安排巡逻车,将苏梦帆等人送到目的地。 巡逻车不同于手摇车,这已经有着正常车的样子了,就跟切诺斯蝎子沙漠突击车有些相似,主驾驶位有一把机枪,远远要比苏梦帆手中拿的要大很多。 没过多久,指挥官便安排好了一切,并告诉苏梦帆等人到了{隼鸟站}会有人安排休息。 而指挥官没有跟苏梦帆等人一起,而是单独一个驾驶着巡逻车向相反方向驾驶。 苏梦帆没有管太多,就跟着凯奇等人驾驶者巡逻车向{隼鸟站}前进。 这巡逻车就是不一样,不但不需要人力费时费力的去按压它。而且上面还有一个机枪,速度也要快了很多。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便来到了{隼鸟站}。 众人在{隼鸟站}人员的安排下,分配好了房间。 而苏梦帆立马脱掉防护罩,并甩掉靴子,把脸埋在枕头里,舒服地睡着了。 ------------------------- 而另一边独自驾驶着巡逻车的指挥官,也已经到达了他的目的地——{马雅可夫站}。 众人只以为这只是2号线上简简单单的第一站点,却不知道这里通向一个秘密基地。 d-6,也被称为莫斯科地铁2号,是一个荒芜的绝密政府专属军事设施。 在地铁居民心目中属于一个传奇。 指挥官拿着电筒,按照心中的记忆,在其中绕来绕去。 而这里终年不见阳光,显得昏暗潮湿,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途径的墙壁上图案也已经被污渍给掩盖了,只能隐约看到上面几个零零散散的字母。 里面的路错综复杂,就如同一个迷宫。倘若没有知情人的带领或者地图的指示,想必是很难摸索到正确道路的。 而指挥官走了不知多久,视野变得辽阔起来。 只见中间有一大段空白区域,就类似一个圆柱体。而旁边围绕着轨道,指挥官的面前停放着一辆电动有轨电车。 这里看样子就像是一个地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无法想象到。在地铁线路下竟然还隐藏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指挥官没有管一旁的电车。直接徒步从楼梯走了下去。 来到了一个大门上面印着a4的地方。 走了进去,便发现里面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电脑,这可是在莫斯科地铁线上是难以见到的,甚至那些年龄小的,甚至就不知道电脑是什么东西。 在这里,只存在记忆中的物品却是随处可见的。 指挥官走到最前面,在一旁的操作台,按了几个按钮。 面前的电脑屏幕竟然亮了起来,然后屏幕上浮现四个人影,有胖有瘦,有男有女。不过每个人似乎都带着黑袍,看不起人脸,只能凭借身材跟身影识别人。 其中一个胖子说道:“3号,有什么事情要上报的吗?” 指挥官将在路上把苏梦帆可以免疫“魔音”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所有黑衣人听完后,进入了深思。 一个声音有些尖锐的女声:“看来阿尔科恩还是有点用处,不亏我们在他身上做了这么多实验。” “是呀!当初我们在{黑暗族}的巢穴中发现他,就知道这家伙有点意思。”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那个胖子说道:“看样子,有着阿尔科恩这点作用的出现,就距离我们的目标更近了一步。看来,是时候把那个任务交给他了。” 最后一个瘦子沙哑的说道:“我早看那些婆罗门不顺眼了,找了10年还没找到我们要的东西,要不是看在他们还有点作用,不然早就换人了。” 众多人影一一讨论后,并给指挥官下发了新的任务,便消失不见。 ------------------------- 帐篷的门帘被掀了起来,一个高大的人悄悄地摸了进来,我们看不清他的脸。唯一能看到的是他那个光溜溜的脑袋上反射出来的不祥的红色应急灯的灯光。 一个低沉的像是用手捂住了嘴巴发出来的声音响了起来:“咱们又见面了。指挥官,我看他不在这儿。 不要紧,我们可以找到他,这是迟早的事。他跑不了。现在,你得跟我来。我们有些事得谈谈。比如,双腿瘫痪的你。” 苏梦帆听到这里一下子像是落入冰窖一样浑身冰冷,他听出这是刚才给自己分配房间,那个人。 这个人慢慢地、静静地靠近,可是仍然看不见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光线射下来的方式是怪异的。 最后,他摸到了一个台灯的开关,打开台灯,这才照亮了此人的脸。 可是,他看到的一切让他感到全身无力、恐惧万分,逼近他的不是一张人类的脸,而是一个恐怖的黑色的面孔,上面有两个巨大、空洞而没有眼白的眼睛和一张血盆巨口。 苏梦帆一下跳起来,飞逃出帐篷。 光一下子都灭了,整个地铁站彻底陷入了黑暗。只有远处一个小小的火堆发出微弱的光来。 {食尸鬼}从背后追上他,怒吼道:“站住!你没处可逃的!”他发出人的狂笑,渐渐地,这声音又变成了那种熟悉的鬼怪凄厉的长嚎。 苏梦帆跑开了,顾不得回头看一眼,只听见他身后沉重的靴子发出的脚步声,那声音不急不慢,就好像追他的鬼知道他没有多少地方可以逃,苏梦帆迟早会被捉住一样。 苏梦帆朝着火光跑去,看到一个人坐在那里背对着他。 他跑过去轻拍那个人的肩膀想要求助,可是那人突然向后倒了下来,很明显,他已经死去多时,而且不知为何,脸上居然蒙着一层白霜。从这张已经僵硬了的脸上,苏梦帆认出来,这是他的队友——凯奇。 “嘿,阿尔科恩!睡得这么沉!快起来啦!你已经睡了七个多小时啦……你这懒鬼快起来吧!我们该吃饭了!”凯奇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梦帆从床上坐起来,盯着他。 “噢,凯奇……你……你一切都还好吧?”他眨眨眼睛,问道。 他还没从梦里走出来,没法去问问他是生是死,好在凯奇就站在他的面前,他才没有把这句到了舌头尖的话说出来。 “好着呢,你这不是看到我好好的了嘛!起来!我要介绍我的朋友给你认识。”凯奇说道。 附近有一种熟悉然而不太清楚的声音,苏梦帆大汗淋漓,想起了他刚刚做的那个噩梦。 最后,来访者也挤进了帐篷。 苏梦帆打了个哆嗦,把身体贴在帐篷的墙壁上——正是那个人。 噩梦又浮现在他的眼前:黑暗空洞的眼睛;重重的靴子声紧追在他的身后;僵直的尸体坐在火堆旁…… “是,我们见过的。”苏梦帆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向来访者不情愿地伸出一只手。 那个人的手又热又干燥,于是苏梦帆慢慢说服自己刚才不过是一个梦,这个人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不过是十几个小时疲劳的任务中的想象和恐惧感在他梦里的显现罢了。 “嗯,阿尔科恩。这是我的好朋友萨奇,是跟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 “萨奇,这是我这次任务的队友,你可别见他身子弱,但他可厉害着呢!这次要是没有他,你就见不到我了。”凯奇互相介绍了俩人。 苏梦帆跟萨奇互相交流了几句,也确认了刚才实实在在就是梦罢了。 然后就在萨奇的招呼下,走出了房间。看到外面已经准备好了食物,而自己的队友也围着火堆已经坐好了,就差自己一个人了。 在振亚的招呼下,苏梦帆坐在了他的旁边。 “来,这杯敬我们的大恩人。阿尔科恩!”众人举起瓷缸,里面盛满了自酿啤酒。 苏梦帆喝了一口,感觉有些苦涩,不过味道比较纯正。 随后尝了尝这里的猪排,真的十分不错,吃起来肥而不腻。 能在这种末世废土的环境下,吃到这些东西,可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呀。 众人吃完后,就开始闲聊。毕竟也没有多少娱乐活动。 这时振亚就率先说出:“伙计们,你们知道{波列扎耶夫站}那里的人突然消失的故事吗?” 第十二章 隼鸟 虽然苏梦帆早就从地铁站的商人那里听到过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故事,但他还想再听一次,就像一个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孩子,非要听那些关于没有脑袋的变异怪兽和绑架孩子的{黑暗族}的恐怖故事一样。 “你是说发生在{波列扎耶夫站}的那场灾难吗?难道你没听说过?那事十分诡异,即诡异,又可怕。 先是他们的侦察员一个个消失了。他们往隧道里边走,进去之后就没再回来——不过,他们确实都是些菜鸟,跟我们没法比。 接着,他们的地铁站越来越小,原来住在那里的人不断减少,侦察队消失了。一个分遣队被派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像人间蒸发一样地消失了。 起先,他们想:是不是他们都被抓起来,关在隧道里的某些地方了……”苏梦帆听到这儿时打了个冷颤,心里一阵不自在。 “但是,巡逻队也罢,住在地铁站的人也罢,谁都没看见异常的东西,不管他们用了多少灯,照得有多亮。 他们等啊等,半小时,一小时,然后两小时过去了,还是没人出现。他们着实搞不懂那些只往里面走了1000米的巡逻队员们去了哪里,毕竟他们也不是傻子。 后来,他们就不允许自己的人再往那里面走了——这个故事长得很,简单地说吧——后来,他们等不下去了,就派出增援部队去搜救,找啊找,喊啊喊,最终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侦查员们消失了,巡逻队也没了。 最可怕的是,人们不但没有看到是什么东西把这些人给弄没了,而且连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波列扎耶夫站}的人消失了。” 苏梦帆开始后悔让振亚重述这件事了。虽然振亚既没有比他知道更多,也没有对这个故事添油加醋,但他却提到了那些热衷于并且很擅长讲故事的商人们做梦都想不到的一些细节。 这些细节让苏梦帆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背后一阵寒气,让他即使坐在火边仍然觉得不自在。 这时候隧道里传来的任何动静,即便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都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喏,现在你知道啦,{波列扎耶夫站}的人们没听到枪响,所以他们认为: 那些侦察员是当了逃兵逃跑了,也许他们想轻轻松松地活着,跟那些流氓无赖似的到处鬼混,那就让他们见鬼去吧。 也许{波列扎耶夫站}的人们这样想会觉得好受些,轻松些。 然而,一周后,又一支侦察队不见了。这次,他们只在500米的地方巡逻,跟上次一样,这些人就像空中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痕迹。 {波列扎耶夫站}的人们开始担心了,他们碰到了棘手的难题——一个星期之内,已经有两支侦察队不见了。 他们得做点什么。于是,他们在隧道300米处设了警戒线。用沙包垒起战壕,架起机关枪,装好探照灯。 然后,他们派了一个信使到{赛马站}去——{赛马站}和{1905大街站}都是和他们结了盟的。 起初,{十月平原站}也是这个联盟里的一员,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里没法住人了,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同盟就这样瓦解了。” “不管怎样,{波列扎耶夫站}派了个信使到{赛马站}去,告诉{赛马站}的人说:大事不好了,得要他们帮忙。 第一个信使还在{赛马站}等着对方回话的时候,第二个信使也到了。 这个信使满身大汗,说他们加固了的警戒线还没来得及开一枪就被攻破了,那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其他人都被杀光了。 太可怕了! 他们就像死在睡梦中一样,但问题是他们根本没有睡觉,暂且不说军令如山不允许睡觉,就算让他们睡他们也不敢睡! 此刻,{赛马站}的人们一下子反应过来,要是他们不采取任何措施的话,同样的悲剧也会发生在他们这里。 于是,{赛马站}装备起一支大约由100名经验丰富的老兵组成的突击队,每人配备一把机关枪,还配备了榴.弹发射器。 这些准备花了些时间,大概一天半的样子吧。 一准备好,他们就马上派这支冲锋队去支援{波列扎耶夫站}了。 当这支队伍赶到{波列扎耶夫站}的时候,那里没有留下半个活口,除了一地鲜血,他们连尸体都没找到一个。 哼,谁知道是哪些混蛋干的呢! 至少我绝不相信人类会有这种本事。” “那些去了{波列扎耶夫站}的{赛马站}冲锋队后来怎么样呢?”苏梦帆不由紧张地变了腔,听上去都不像他了。 “他们倒没事。这些人聪明得很,他们把通往{波列扎耶夫站}的隧道炸毁了。 听说大约40米长的隧道都塌了,如果没有专用的机械设备的话,这隧道是不可能再被打通的,就算有那些设备也没有人去,更别说去哪里找设备了,像我们的机器都是五十年前的旧货了……”说完,振亚陷入了沉默,盯着火苗不做声了。 听到这个故事后,大多数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谁能想象到,一个地铁站里的几百个大活人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沉默了一会,萨奇打破了这个场景。 “我突然想起了4号-菲利县线上关于三条腿的人的故事来。 那里有几个地铁站因隧道挖得太浅而过于靠近地面,住在那里的人相当于没有任何保护地暴露在射线的辐射之下。 那些地方到处是长了三条腿或者两个脑袋的怪物,还有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地铁上爬来爬去。” 凯奇吸了一口烟,跟他的同伴们说:“伙计们,既然来了,何不在这里坐一会儿呢?要是三条腿的怪物真来了,咱们就帮他们一把。喂,振亚!有水壶吗?给我弄点水喝。” 振亚站起来,把罐子里的水倒了些在一个油光锃亮的水壶里,架在火上烧。 过了几分钟,水开了,那个水壶的哨子响了起来。 这熟悉而又温馨的声音让苏梦帆觉得温暖了些,也平静了些。 他环顾四周,看看那些围坐在火边的人——他们一个个都是结实又可靠的汉子,这里艰苦的生活把他们锻炼得如钢铁一般坚强。 你可以相信他们,可以信赖和依靠他们。 他们的地铁站是整条站线上不同于其他的地铁站,全靠坐在这里的这些汉子们,还有其他跟他们一样结实又坚强的人们。 他们之间有着兄弟般温暖的情谊,紧紧地团结在一起。苏梦帆来到这个地下世界的时候才23岁左右(今生),那时候还有人在地面上生活。 他不像很多出生在地铁隧道里的人一样消瘦而苍白,因为害怕辐射和灼热的阳光而不敢到地表上去(地表的辐射和阳光对这些地下居民们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不过,即使是苏梦帆,他也已经在这地下待了很久了,他印象中也只去过地表一次,而且只在上面待了一小会儿——宇宙的辐射太严重,任何人要是因为好奇心在上面待久了,也许都来不及散散步或者看看地表上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就会被烧成灰。 随后,众人闲聊了许久。 早已吃饱的苏梦帆则跟着萨奇在{隼鸟站}逛了起来。 在萨奇的介绍下,苏梦帆知道了这个{隼鸟站}跟南方的{机场站}和{迪纳摩站}合称为“种植园”。 这里不同于{植物园站}那种有名无实的“植物园”。而且,这里也没有{黑暗族}。就只是一个单单纯纯的“种植园”。 这里的商人也比较少,更多的地方则是大帐篷,以种植各种植物为主,那是可以产出粮食最多的地方。所以在这里居住的人,要么是有关系,要么是幸运的人。 而产出的植物,则再次衍生出二次产品,例如面包,啤酒什么的。 所以在这里,则是那些在外挨冻的流浪汉梦寐以求的天堂。 就因为产出的地方尤为重要,所以这里的武装力量远远要比苏梦帆走过的任何地铁站都要多。跟那个汉莎联盟也是可以较量较量的。 这让苏梦帆更加好奇,自己这伙人的背景是什么。 本以为是汉莎联盟,但发现队友对汉莎联盟的态度并不是那种尊敬或者恐惧的,而是那种轻蔑的态度。 汉莎联盟在莫斯科地铁线众多势力中,可称之为“老大哥”的地位。 难不成,是这次任务目标——{隐形守望者}? 可没有什么证据,就只能慢慢从别人嘴中套了。曾经跟凯奇交流过,像他那么高傲的人,都否认了{隐形守望者}。 难不成目前自己身份背后的势力是一个与{隐形守望者}相持或者更厉害的组织? 这一切,也就只能从那个指挥官口中,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因为那个指挥官的行为很可疑。 听凯奇说,那个指挥官要比自己大约年长15岁。 以前,他是名侦察兵;后来,他成了一名前沿警戒线上的指挥官;现在,上级把他安排在这个去培训新人的岗位上,给他配备了优良的装备。 但他仍然想深入到隧道更深处的地方,进一步靠近黑暗、靠近秘密。他热爱隧道,对这里的所有分叉、小道摸得一清二楚。 当他待在地铁站,身处于农民、工人、商人和管理机构之间时,他感到很不自在,他觉得人们并不需要他。 他讨厌锄地、种蘑菇,更无法忍受给地铁站的肥猪喂蘑菇,站在肥料之间让他感到难受。 他也成不了一名商人——从他出生那天起他就受不了商人。 他是一名军人,他一直认为,只有当军人才是一个男人实现其价值的职业。 对于他一辈子都在保卫臭烘烘的农民、唧唧歪歪的商人、公事公办的管理者以及妇女和孩子这件事儿,他倍感自豪。 女人们被他傲慢的态度、深刻的自省以及待人接物的冷静(因为他一直都能够游刃有余地处理身边的人和事物)给吸引了。 女人们许给他爱情,她们保证让他生活得舒服,可是他不走到离地铁站50米远的地方就难以感到舒服。 那里照不到地铁站的灯光,女人们不会跟他去那里。 第十三章 琐事 在{隼鸟站}没有呆多久,便来了一群雇员。 到列宁图书馆的档案室找到一本书,并且让苏梦帆签下了契约。因为他们认为苏梦帆的“特异能力”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苏梦帆从地铁站出来了,他疯狂地到处张望。 他刚刚跟别人签了一个有生以来最奇怪的契约,那个人拒绝明确地告诉他他需要去主档案室寻找什么,只是答应他在他上去到了外面之后再告诉他具体的细节。 他不能独自一人到外面去,上级打算把整个分队都装备起来。 苏梦帆被安排与至少两名追猎者同行,他需要把他找到的东西立刻交给那个人,这次探寻之旅才算是取得成功。 那个人才会告诉苏梦帆想要的答案。 现在,他从昏暗的房间来到了站台上。 对他来说,那个契约的条款好像十分荒谬。就像在古老的童话故事中,他被派去他不知道的地方,去寻找他根本不知道的东西,而且作为交换,他将得到不知道什么样的奇迹般的救赎。 但除此之外,他还能做什么呢? 就这样空手而回? 那是追猎者希望他做的吗? 当苏梦帆问这些神奇的雇员他该怎样在这么大的图书馆主档案室里找到他们一直要寻找的东西时,他被告知他将会在适当的时候弄明白所有的一切。 他会听到的,他没有再问什么问题,生怕雇员会对他的特异功能失去信心,虽然他自己并不相信自己有什么特异功能。 最终,他被严重警告说,不能让士兵们知道任何消息,否则那个契约不再具有任何效力。 苏梦帆在大厅中央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并开始思考。 这是个绝好的去外面的机会,可以做他之前想过的事情,可以不被惩罚,也不用管后果。 去到外面,还是和真正的追猎者一起上去,为那些雇员完成一个秘密的任务…… 他甚至都没有问问他们为什么如此厌恶“图书管理员”这个词。 指挥官躺在旁边的一张长椅上,他看上去很疲惫,也有点紧张。 “你为什么说‘是’呢?”他看都不看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啊?”苏梦帆惊讶地问。他和雇员的谈话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我必须跟你一起去,”指挥官低声地说,完全忽略了苏梦帆的问题。 苏梦帆张了张嘴,想要问为什么的时候。指挥官看了他一眼,便直接站了起来,离开了。 苏梦帆把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在{隼鸟站}的走动,漫无目的地走在无尽的楼道和通道上,审视着雄伟的柱廊,赞叹着这个地下城市居然可以容纳这么多人。 他研究着印在棕色包装纸上的全部“地铁新闻”,听着流浪歌手的歌声,翻阅着书摊上的图书,与待售的小狗一起玩耍,听着最新的八卦消息。 但是这些都无法改变他一直被跟踪和被监视的感觉。 有几次,他突然转身,希望能引起某人的注意,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他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包围了,而且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在一条通道那儿找到了自己的房间,睡了几个小时,然后晚上十点钟他来到了{隼鸟站}的出口处。 指挥官过了一会才会过来,但是哨兵们显然是得到了指示,给了苏梦帆一杯茶让他慢慢等候。 那个年老的哨兵在他的搪瓷杯里倒满了沸水之后,又继续讲着他的故事:“所以,我被要求去监听收音机,每个人都希望听到乌拉尔那边的政府传来的消息。但是听收音机根本没用,因为他们最先打击的就是战略目标。 这就是莫斯科拉门奇地区遭到污蔑的原因,也是城外所有三十米深的地下室的夏季住宅遭到污蔑的原因。 他们很可能错过了莫斯科拉门奇地区……他们尽量不去打击和平的百姓……没有人知道其实那时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 所以,他们可能绕过了莫斯科拉门奇地区,但是莫斯科拉门奇地区旁边有个指挥点,所以他们攻击它。 至于有关平民的伤亡,他们说,到处都是附带的破坏、你肯定不愿看到那惨烈的景象。 但是当时都没有人相信,所以我坐在阿尔巴特站旁边的一块黄铜上听着收音机。 而最初,我听到了很多奇怪的消息……西伯利亚非常安静。虽然这个国家的其他地方仍在广播着,战略核潜艇也整装待命。他们会询问是否实施打击……人民并不相信莫斯科将不复存在。 所有的船长在收音机旁像孩子一样大哭。 你知道,这很奇怪,一辈子都不曾说过什么坏话的咸海海军军官,也哭着让大家到处查看,看看他们的妻子或者女儿是否还幸存着……‘快去找他们。’他们说……之后,就各自行动去了。” “那些人说:‘这就对了!地狱在呼唤它,这是以牙还牙!’他们已经靠近了湖岸而且对着城市疯狂射击。 相反,其他人却认为既然一切注定要下地狱了,那么再继续打仗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为什么要杀更多的人? 这没有多大的作用,很多人都想着为家人报仇雪恨。船一直是必需品,他们可以在地铁站的水下面生活上半年。他们找到了他们中的一些人。当然,他们不能把他们全部找到。 嗯,这是一段耳熟能详的历史。 每当我想起这一天的时候,我都感到震撼,对此并不重要。 有一次我遇到一个在战斗中奇迹般幸存下来的坦克手,他们从据点或者别的什么地方运送着坦克……新一代的盔甲技术可以保护他们免受辐射的侵害。 在坦克里有三位士兵,他们从莫斯科向东全速行驶着。他们穿过一些正在被烧毁的村庄、还有湖区,然后一直行驶,在一些稻草顶处停了下来,然后重新上路。 当燃料用完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处穷乡僻壤,不过,这里已被炸成了一片空地。这里的辐射非常厉害,但仍然没有半点迹象表明这里已经靠近市区了。 他们建立了一个训练营,开始挖船体式坦克,最终完成了有序的设防。他们在附近搭起了帐篷,最终建成了泥屋,并建立了一台人工发电机。在坦克周围住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两年来,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与他们交流,了解他们这样生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起初,一切都很平静,他们建立了一个农庄,其中两人还有了孩子,一切都是……正常的生活。 他们有足够的弹药。 他们在那儿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和我们聊天的中尉甚至都无法准确描述那些从森林中跑出来的动物的样子。 然后他们就悄悄地离开了。 我花了半年时间去寻找他们,但是却没有找到。也许他们的发电机或者发射机出现了故障,或者也可能是他们弹药用完了……” “你说的是有关莫斯科拉门奇地区的事情,”他的伙伴回忆说,“有关它是如何被炸毁的,而我觉得,只要我还在这里服役,没有人可以告诉我有关克里姆林宫的事情。” “它是怎样保持完整的?它为什么没有被攻击?我是说,想想这两个问题,你就能找到那个地堡……” “谁告诉你它没有被攻击?哦,它确实被攻击了!”哨兵肯定地说, “他们只是不想拆除它,因为它是一座纪念性建筑,也是因为他们正在测试新的武器。那就是我们看到的……如果他们从一开始就把它从地球上抹去会好得多。”他吐了口口水后陷入沉默。 苏梦帆静静地坐着,想着不要打断这位老兵的回忆。 他听到了很多事情的细节,而这在过去都很罕见。但这位年老的哨兵依然沉默不语,迷失在某种属于个人的世界里。 苏梦帆最后还是抓住了机会,决定问一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其他城市也有地下铁系统的,对不对?至少,我听说过。 每个地方都没有人存活下来,这种说法真实可信吗?你在做无线电话务员的时候,难道没有听到有关这方面的讨论吗?”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但你是对的。比如说,住在彼得堡的人本来应该能够得救的。他们的地铁站挖得很深,有些站比我们这里的还要深,配备的设施都一样。我记得,小的时候去那儿玩过。” “其中一条线路,他们没修通往铁轨的出口,而是修了那种厚重的铁门。当火车到的时候,这些铁门会和火车的车厢门一起开启。 我记得,当我看到这个情景的时候,感觉很惊讶。我问过每个人,但没人可以告诉我具体的答案,到底为什么要设计成这样。 有人说,这么做是为了防止洪涝,也有人说,这么设计可以为整个工程节省一大笔钱。 之后,我认识了其中一位修建地铁的工人,并和他成为了朋友。他告诉我,有些东西毁灭了一个施工队一半的人,然后,其他的施工队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他们被发现的时候,只剩下被啃咬过的骨头和修路工具了。 当然,人们从未被告知任何情况,只是沿线安装了那些铁门。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安全。 那是什么时候呢? 让我想想……不管怎么说,究竟是什么吞噬了那里,真的很难想象。” 第十四章 命运 谈话随着指挥官和另一个人来到大门前而中断。 那个人身材短小而又粗壮,眼睛深陷,宽宽的下巴上蓄着短胡须。两人都已穿上防护服,背上悬挂着巨大的干粮袋。 指挥官默默地审视着苏梦帆,然后把一个大的黑包放在苏梦帆的双脚旁边,接着走向军队搭的帐篷。 苏梦帆拉开包上的拉链,手伸了进去,取出一套跟指挥官及他的伙伴身上穿着的一样的黑色工作裤。 还有一个特别的防毒面具,上面有一个能够遮上整张脸的面罩,旁边是两个过滤嘴,以及一双高帮靴子。 最重要的,是一把新的、带激光瞄准器及可折叠金属枪托的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这是一把特殊的武器。 苏梦帆只见过一次与这类似的武器。 汉莎精英部队坐在轨道摩托车里巡逻线路时,身上带着的就是这种武器。包裹的底部放着一把长柄手电筒和一个表面是织物的头盔。 他没有时间把这些东西都穿戴整齐,因为这时候帐篷的帘布掀了起来,萨奇走了进去。他的手里提着一件带有拉链的、可伸缩的包。 他们呆若木鸡似的看着对方。 苏梦帆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明白情况的人。 “你来了?你是我们的监督人?你是过来帮助我们找到我所不知道的东西的?”他嘲弄地问道。 “我知道那是什么。”萨奇咆哮着,“我不知道,你准备怎么去找到它。” “我也不知道,”苏梦帆承认,“我被告知稍后会得到解释……所以,我在这里,等着。” “而我所得到的信息是,一名‘千里眼’正被派往地面,期待他能探查到前进的方向。 “那我就是那个千里眼喽?”苏梦帆哼声道。 “长老们相信你天赋异察,你的命很特别。圣约中提到一个预言,有一个命中注定的年轻人,将找到大图书馆隐藏着的各个秘密。他将找到我们努力找了10年都没找到的种姓。长老们确信,这个人就是你。” “就是他们之前说的那本书吗?”苏梦帆问道。 萨奇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们期待你能感知到它,这本书并不是人人都能看到。如果你就是那个‘命定的年轻人’,你根本不用围绕着成堆的文件乱跑,那本书就会找到你,”他说这番话的时候。 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苏梦帆,然后补充道,“那么,你从他们那里交换到了什么信息?” 隐瞒真相没有用,苏梦帆唯一不爽的是。萨奇理应带给他信息,并借其抵御{食尸鬼}的入侵,从而得到{隐形守望者}的信息。 但他却对这样的危险或他与委员会成员之间的协议内容,居然一无所知。 他简单地向萨奇介绍了这个协议,并解释了他正在努力阻止发生的这场灾祸。 萨奇聚精会神地听着他把话说完,然后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在苏梦帆离开帐篷时还若有所思。 指挥官和蓄着胡子的潜行者正全副武装准备出发,他们手里提着防毒面具和头盔。 他的搭档现在提着轻机关枪,而指挥官手握一把跟苏梦帆曾经得到过的一模一样的冲.锋枪,脖子上挂着一副夜视设备。 萨奇走出帐篷时,和苏梦帆趾高气扬地彼此看了一眼,接着萨奇眨了眨眼,两人开始大笑起来。 他们现在看起来都像是真正的潜行者。 “我们真是幸运……新手们在执行重要任务之前,要花两年的时间接受潜行英雄的培训,从地面上取柴火。但你和我,我们的日子真是太舒服了!”萨奇向苏梦帆小声地说。 潜行英雄……这个词对俄语来说是个陌生的外来词,但它居然风靡一时。 早些年,这个词是专属这样一些人的——他们很贫穷,迫于生计不得不到废弃的军事射击训练场上,拆开没有爆炸的子弹和炸弹,把拆出来的黄铜卖给那些收购有色金属的人。 它还曾经被用于称呼那些和平时期的怪人,他们在下水管道里爬来爬去。 这些被冠以此名的家伙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的职业都是极度危险的,常常面对的是不可知的、奇怪的和不祥的东西。 在地铁站里,那些少有的有胆量到地面上去探险的冒失鬼被人们称作潜行英雄。 他们穿着防护服,带着防毒面具和遮光眼镜,去地面上寻找人们需要的东西的时候都装备着重量级的武装——军用供给品、设备、替换零件、燃料……敢于从事这个行当的人有好几百个。 然而,能够活着回来的却屈指可数——这些活着回来的就成了无价之宝。他们的价值甚至超过了过去的地铁雇员。 地面上有各种可怕的事情等着这些大胆的人——足以致死的射线,还有射线之下异化出来的食尸鬼般的怪物。 地面上也还存在着一些生命,可是从人类一般的概念上来说,那些东西也已经不能称之为生命了。 每个潜行英雄都成了一部活生生的传奇故事书,他们成了受到别人崇拜的神,不论老幼,每一个人都对这些英雄满怀敬意。 在这样一个失去了所有的土地和天空的世界里,在这个“飞行员”和“科学家”一类的词汇已经成了毫无意义的空话的世界里,孩子们的梦想就是成为潜行英雄。 他们想独闯前路,穿着闪亮的盔甲,接受着几百人仰慕而感激的目光,爬上去,到地面上去探险,到那个神的王国,与怪物作战,然后给地下的人们带来燃料、军用品、光和火——其实就是,给他们带来生命。 指挥官不以为然地看着他们,但什么都没说。他向他们打手势,要他们跟上。 他们走向通道圆拱那里,接着上楼梯,停在下一个水泥砖墙前。那里有一扇门,细节处加固过以增强防御能力。 潜行者跟哨兵们打招呼,示意他们打开大门。 其中一名士兵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大门走去,并用力拉开门门。厚重的钢门朝旁边平稳地滑开。指挥官让另外三人先过,他向哨兵敬礼后才跟着走出去。 门后是大约三米长的短短的缓冲区,连接着墙和增压舱门。那里站着两名装配重型武器的士兵及一名军官,正在警戒。在下令升起铁铸障碍之前,指挥官决定向新手们简单交代了一下。 “听好了,接下来的路途中不许说话。你们中没有人上过地面,对吧?没关系……给我张地图,” 他对军官说:“到达前厅之前,请紧跟我的脚步,不要到处晃,不要四处张望,不要说话。离开前厅之后,直接通过旋转门,要不然你们的腿就没了。 一定要紧紧跟着我,我可不想看到你们擅自单独行动。接着我会走到外面,泰恩在那里,”他指着留胡子的潜行者说, “将待在那里不动,并警戒基地的前厅。没有危险之后,我们要快速来到大街上,然后迅速左转。 现在天还不是很晚,所以,你们在那儿不要用手电筒。 我们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你明白莱特仕木宫在哪里吗? 它就在右面,但你们一走出地铁就会发现建筑物上有一个堡垒。 不要看莱特仕木宫,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不要看!谁要敢不听,我就爆他的头。” 这是真的,有关莱特仕木宫,有关潜行者不管在哪种情况都不许看它的规定,看来是真的。 苏梦帆吃惊地这样想着。 突然,他的心中涌动起某种东西,一些零零碎碎的想法和图像……不安地浮现,之后又归于平静。 “我们要前往大图书馆,一直走到大门和台阶那里,我打前锋。如果楼梯安全,泰恩将做好那里的警戒工作,我们接着上去。 然后我们帮泰恩警戒,让他上去。不要站在楼梯上聊天,如果你们发现危险,就用手电筒示瞥。除非真的很有必要,否则尽量不要开枪,枪声会惊动它们。” 它们是谁?”苏梦帆忍不住出声问道。 “‘谁’?你什么意思?”指挥官回答道,“你以为在大图书馆里会碰到谁?当然是{图书管理员}了!。” 萨奇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脸色变得苍白。 苏梦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指挥官,觉得没有时间再假装他无所不知了。 “那,那是谁?” 指挥官惊讶地抬起眉毛,他留着胡子的搭档则把一只手挡在双眼上。萨奇看着地板。 指挥官长时间地整眉凝视着苏梦帆,最后终于确定苏梦帆没在开玩笑。 他冷冷地回答道:“你自己要见机行事,重点要记住的是:如果你直视他们的双眼,就能阻止他们攻击你。直视双眼,明白吗? 不要让他们绕到你的身后……当然我们这次行动是从{隼鸟站}前往地面的,所以到列宁图书馆还有一段距离,路上的时候要听指挥,不要擅自行动。 就这些了。行动!”他依次戴上防毒面具、头盔,然后竖起拇指向哨兵们示意。 那名军官走向主控制开关,打开增压舱,钢铸的障碍墙缓缓向上升起,开始行动了。 第十五章 地面 指挥官挥手示意可以了,苏梦帆推开透明的门,提起冲锋枪,跳到大街上。虽然潜行者要求他紧跟步伐不要到处乱逛,但这不可能遵守的嘛…… 从苏梦帆还是小孩开始,天空就已经完全变了。空不再是无边无际的天蓝色,而是乌云密布。 秋天第一滴水已从灰色的天空落了下来。冷风阵阵吹过,渗透到苏梦帆穿着的布制防护服里。 这里的空间大得令人难以置信,令人目瞪口呆,左右和前面一片空旷。这种无边无际的空间既引人入胜却又令人有奇怪的压抑感。 转瞬间,苏梦帆就想回到{隼鸟站}地底下的前厅,感受近在咫尺的墙壁带来的安全感,将自己陷入到与世隔绝的有限空间里,舒适地待着。 不过,他用研究最近建筑物的方式迫使自己转移注意力,以对抗这种压抑的感觉。 太阳已经下山,这个城市正渐渐被夜幕降临前的昏暗所笼罩。 低层公寓建筑的支柱,几十年来不断遭到酸雨的侵蚀,表面变得凹凸不平。 破败的窗户只剩下空空的窗框,瞪着经过的他们这些人。 这个城市……虽然凄凉,但还是给人宏伟的景象。 苏梦帆没有听到任何呼唤,就那么静止地站立不动,着迷似的东张西望,他终于有机会将现实与梦想,与相当模糊的儿时记忆进行对照。 萨奇可能同样从未到过地面,也站立在苏梦帆旁边。最后一个走出基地前厅的是泰恩。 潜行者拍了拍苏梦帆的肩膀以引起他的注意,指着远处亚立在天空下的大教堂圆屋顶的轮廓。 “看那个十字架。”泰恩的声音从防毒面罩的过滤器里闷闷地传出来。 起初,苏梦帆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也确实没看到十字架,只看到一个巨大的带着翅膀的阴影,拖着一声令人毛骨惊然的哀叹从门门后面飞出。 此时,他才意识到泰恩在说什么。 拍了几下翅膀后,这个怪物就飞到高空去了,转一大圈之后就向下滑翔去寻找食物了。 “那就是它筑巢的地方。”泰恩挥着手说。 他们靠着墙,朝图书馆的方向移动。 指挥官带队,领先几步,而泰恩落后几步,半转身,垫后。 正是因为两名潜行者都心烦意乱,苏梦帆才能够在他们还没靠近坐在扶手椅的老男人铜像之前,瞥了莱特仕木宫一眼。 苏梦帆是无意识地做了这个动作,但当他看到纪念碑时,不由得被感动了,记忆中的什么东西变得清晰起来,昨天梦境中的东西突然完整地浮现出来。 但现在看来这已经不仅仅是梦境了,因为他曾见过的全景和图书馆的柱廊,现在就这么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否意味着,莱特仕木宫就是他之前想象的那个莱特仕木宫? 没有人关注苏梦帆,就连萨奇也不在身边,跟泰恩一起落在后面。 苏梦帆对自己说,“就是现在,或永远都不。” 他的嘴唇变干了,血液开始在太阳穴那里横冲直撞。 堡垒上的星星真的是灿烂闪耀。 “喂!阿尔科恩!阿尔科恩!”有人摇着他的肩膀呼唤着。 麻木的意识艰难地苏醒了,一道明亮的灯光照进他的眼睛。 苏梦帆开始使劲眨着双眼,并用手遮住它们。他正坐在地上,背靠着纪念碑花岗岩的底座上。 萨奇和指挥官正朝他的方向弯着腰,担忧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瞳孔在收缩,”指挥官说道,“你是怎么把他弄丢的?”他恼怒地问泰恩。 泰恩站在不远的地方,眼睛紧紧盯着街上。 “那后面有东西发出声音,我不能背对着它。”潜行者解释道。 “谁能想到他会这么快……看,几乎在一分钟之内,他差点被弄到{萨维奥洛夫站}去了……他应该坚持下去。 好在我们的潜行者的脑袋仍然在他自己的肩膀上。 他边说边用手拍着萨奇的背。 “它在发光,”苏梦帆用微弱的声音对指挥官说,“它在发光。”他看着萨奇。 “它在发光,好,它在发光,”萨奇安抚地重复着。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看那边嘛,笨蛋!”指挥官生气地对苏梦帆说道。 他现在确定危险已经过去,“你会遵守长官的命令吗?”他边问边用手拍着苏梦帆的后脑勺。 头盔减轻了这个带有教训意味的巴掌的力度,苏梦帆继续坐在地上,两眼直打架。潜行者最后终于忍无可忍,抓住他的肩膀猛摇起来,并将他放在他的脚上。 苏梦帆渐渐地恢复了意识,他为没能抵挡住诱惑而感到羞愧。 他站起来看着靴子里的脚趾,犹豫着要不要看指挥官。 幸运的是,指挥官没有时间去讲些什么,因为他的注意力被泰恩吸引过去了。 泰恩正站在十字路口。他己向搭档发出一起过去的信号,并将他的手指放在防毒面罩的一个过滤嘴上,意思是请大家保持安静。 苏梦帆决定暂时不掺和进去,而是到哪里都跟着指挥官,而且,不再面对那神秘的堡垒。 指挥官朝着泰恩走去。 胡子男正指向远方,离莱特仕木宫很远的地方,那里顺着加里宁大街,有长长的、破碎的高楼大厦,看起来像露在外面的烂牙。 苏梦帆小心翼翼地靠近它们,从潜行者宽宽的后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接着,他很快摸清楚情况了。 就在大街的正中央,离他们大约60米的地方,他看到三个人影动也不动地站立在苍茫的暮色中。 是人类吗? 在这样远的地方,苏梦帆从未想过他们真的是人,但他们中等身材,用两条腿站着。这个景象令人振奋。 “那是什么?”苏梦帆嘶哑着声音问,低语着,又试图从戴着的防毒面具上模糊的窗口里辨认出远处的影子。 那些是人类,还是他们曾谈论过的某类啮齿类的动物? 指挥官悄无声息地摇了摇头,意思是他知道的跟苏梦帆一样有限。 他用手电筒照了照那些静止不动的生物,又转了三个圆周。接着他关掉了手电筒。作为回应,远处射过来一束亮光,转了三个圆圈,然后消失了。 紧张的情绪马上放松了下来,沉闷的气氛变得正常。在指挥官解除警报之前,苏梦帆就已经感觉到这点。 “潜行者,”指挥官解释道,“记住,下次我们的识别信号是用手电筒画三个圆圈,如果得到同样的回应,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往前走,你不会受到伤害的。 如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或回应的信号不同,那就赶快跑,一刻也不要停留。” “但如果他们有手电筒,也就是说他们是人类,不是地面上的某种怪物。”苏梦帆表示异议。 “我不知道更糟糕的是什么情况,”指挥官打断苏梦帆的话,没做进一步解释就继续往前走了。 苏梦帆看指挥官没有回答,便不再继续问了。 然后四人便继续往前,没有任何人说话。 更多的也是使用手势交流,确实穿戴者厚重的连体防护服,仅仅是哈在面罩的雾气都是让人呼吸感觉到些许难受,当然要以减少体力为主。 而这地面上的辐射远远要大于地铁,在那里有些辐射小的地方甚至连防护罩都不用带。 苏梦帆见识过前世繁华的世界,在这却看到地面上的场景,巨大的反差,心里不禁感到悲哀。 同样时核爆炸,这里的场景让苏梦帆想到了前世的切尔诺贝利事故。 核辐射对生态环境的影响是致命的,切尔诺贝利地区至今仍没有完全恢复原状。 这只是低浓度铀燃料的效果,用于制作原子弹的铀原料浓度是核电站的30倍以上,对生态造成的破坏也会呈指数增长。 另外,核弹爆炸会产生500万吨烟尘,随冲击波飘到平流层,形成厚厚的核粉尘云,彻底阻绝光照,届时地球表面将陷入长期的核冬天,植被退化,动物死亡,连海洋生态系统都无法幸免。 而这里也远远要比那还要恐怖,这里整个世界都被毁灭,不知道哪里还有可以不用带防护服的“世外桃源”。 核大战造成的最恶劣后果是摧毁现有的社会秩序,人类社会退化到弱肉强食的黑暗森林中,每个人既是猎人,也是猎物,区别在于实力强大与否。 核武器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它的冲击波和核辐射,而是对社会秩序和精神信仰的破坏,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可以摧毁人类所有的梦想和希望,把活生生的人变成行尸走肉,把文明变成野蛮。 而现在正处于核冬天下,整个世界暗无天日,阳光无法到达大地,地面温度会骤然降低,植物的光合作用被迫停止,地表99.99%的植物都将死去,在这样的环境下,剩余的动植物也会逐渐消亡。 为了生存,不得不进化自己,让自己更能适应辐射下的生活。 这一切的一切让苏梦帆想到了前世1945年,当世界上第一个原.子弹爆炸时,奥本海默说过这么一段话: “漫天奇光异彩,犹如圣灵逞威。” “只有一千个太阳,才能与之争辉。” “我是死神,我是世界的毁灭者。” 第十六章 围捕 破烂的汽车随意停放在路上,车也早已被辐射腐蚀了,或许有用的东西也早就被“潜行英雄”拿走了吧。 就在这时,苏梦帆隐约看到前面六七十米左右,有五六个身影站在汽车的顶棚上。 下意识掏出手电筒,打算向对方照去。 指挥官眼疾手快立马握住了苏梦帆的手臂,就在苏梦帆疑问想张嘴询问的时候,只见指挥官摇了摇头,并把食指放在嘴唇前。 而一旁的萨奇却已经举起的手电筒向对面照去,得到的不是一束光,而是一身瘆人的嚎叫。 “该死,你做了什么?萨奇,那是{守望者},你把他们引来了。”指挥官怒斥道,“真是该死,你们这些鲁莽自以为是的小子,以为来到了地面,就可以神气好久的可怜虫。” 萨奇被指挥官的呵斥,一下子局促了起来。默默忍受着指挥官的责怪。 “好了,少说两句。我们现在当下之急不是去责怪这个那个,而是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它们马上就要来了。”这时,泰恩打断指挥官的话,并强调目前最重要的事。 指挥官看了萨奇一眼,便边跑边说道:“跟我来,我们去找个房间躲一下。刚才那些{守望者}仅仅是哨兵而已,不出意外的话,很快我们就会被三四十头{守望者}包围的。” “阿尔科恩,赶紧把枪的保险拉开,待会谁要是拖链子的话,就直接去喂给{恶魔}吧。” “最好,待会你们表现的勇敢一点,可不要把子弹打在队友身上。” 苏梦帆和萨奇立马跟了上去。 没一会,苏梦帆边看到前面有类似狗的物种出现,扭头一眼,发现后面那些怪物也步步逼近。 “聚集,都背对背围城一个圆,把背面交给队友。不要省子弹,给我使劲的打。”指挥官看到情况不妙,立马下达指令。 苏梦帆将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握在手中,而手心也攥出了汗。 “开火!” 即刻间,几把冲.锋枪同时开火,立马将前面的{守望者}射掉一大片,但后面的{守望者}前仆后继的向苏梦帆等人跑来。 苏梦帆明确感受到子弹射击{守望者}身子的一瞬间,大部分子弹直接穿过它的皮毛。 借此空隙打量了几眼{守望者},看样子就像是大型哺乳动物的一个变异物种,长的像猫也像狗。 它们比一般的人类或动物体型更大,一般也更强壮,尾巴颜色更深,身上覆盖着深灰色的皮毛。 看到{守望者}被子弹射击的地方,迸发出血花,让苏梦帆心里感到热血沸腾。 这是前世躺在病床上,也是隔着屏幕无法想象到的场景。 这一次,苏梦帆感觉自己无所畏惧,彷佛一切都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而这种感觉也是不同于地铁的,地铁那里只会有恐怖阴森的环境,以及让人无法释怀的黑暗吞噬感。 在这里,确是不一样的感受,即使不能大口呼吸,但这刺激的场面是让自己热血沸腾最大原因。 这一刻,苏梦帆感觉到“潜行英雄”就是自己。 不! 自己是真正的“冒险家”,思绪越发入迷,苏梦帆越发不想再次回到地铁内部,只想在这地面上,去见识不一样的风景,去射杀那些不一样的畸形异种。 一道声音打破了苏梦帆的沉浸。让苏梦帆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苦笑了一下。 “快,阿尔科恩换子弹,我帮你顶一下。”指挥官的射击不同于苏梦帆这种菜鸟,而是点射,并瞄向{守望者}的要害。 没用几梭子便将一只{守望者}射杀。 而这技术可不是苏梦帆一时半会可以达到的。 听到指挥官的话后,立马从腿上绑的口袋里掏出弹夹。 换了上去,再次向{守望者}扫射了过去。 枪林弹雨又猛烈地持续了好几分钟,才攻破了这非人类的没有思想的顽固之物。 然后,当所有恶鬼都倒下,停止了呼吸和动作,战士们又从5米远处对着它们的脑袋补上几枪,以确保它们死得彻底。 射击的时候,苏梦帆没有感受到多大恐惧,但射击完毕后。 内心的害怕,恐惧各种负面情绪一下子爬了上来。 苏梦帆看向其他人,都是喘着粗气。而那个萨奇也没有比苏梦帆好上多少。 然而,即使一切都过去了,这些怪物的尸体也被抛入了竖井。 但那幅可怕的画面还是会不停地在你眼前晃动,长时间挥之不去——弹雨疯狂地射入那些黑色的躯体,聚光灯灼热地烫着它们睁大的眼睛——但它们还是不屈不挠地行进着,逼近,再逼近…… 恐怖的回忆让苏梦帆打了个冷战。 是的,最好不要讨论那些东西,以防万一啊,他想。 在其他人休整的时候,苏梦帆向{守望者}走进一看: 发现{守望者}的两条后腿极为发达,就像是西方奇幻小说中的狼人一样。 {守望者}的嘴是向上倾斜的,凹入脸部,使它的脸让人想起斗牛犬或拳师犬品种的狗。 一对趾骨毗邻任何一方的口腔和有一些牙齿衬里的下缘。 这些可能是用来给{守望者}一个更大的表面积时,咬,或扩大其嚎叫。 之前那几个{守望者}哨兵一起嚎叫的声音,彷佛现在还在耳旁回放。 身体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泰恩这时走在苏梦帆的旁边,轻声说道,“经过我们长期观察,发现{守望者}是一些无法辨认的哺乳动物的残余。 很可能是老鼠、狗甚至是狼的后代(但是由于{守望者}的行为和外表的突变的重要性,确切的分类还不清楚)。 它们的行为类似于这样的动物,它们成群捕猎,它们嚎叫,它们积极地捕猎而不是食腐动物。 (更进一步的犬类祖先证据出现在《artyom福音书》中,《artyom福音书》则是《地铁:最后的曙光》数字漫画。) {守望者}是生活在地表的一些最常见的突变体。 有报道称,经常看到它们在城市里到处寻找食物。 虽然不知道它们在哪里栖息,也不知道它们的繁殖习性,但{守望者}可能会在废弃的建筑物、垃圾堆或植物中休息或隐藏自己。 因为{恶魔}往往会在开阔地带抓走任何毫无防备的动物。 他们似乎在为自己的家园进行防御,就像在莱特仕木宫所展示的那样。” “{恶魔}?真的存在吗?”苏梦帆想到了地狱。 泰恩回复道,“嗯,{恶魔}真的存在,你会有机会看到的,不过我希望你最好不要遇到它们,不然你的下场会十分恐怖的。 走了,我们该出发了。”随后泰恩拍了拍苏梦帆的背,便向指挥官等人走去。 苏梦帆立马跟了上去。 经过刚才的变故,整个队伍变得更加安静了。 队伍则是指挥官带走,不知道他是这么找到方向的,可能他有个指南针吧。 苏梦帆没有走几步,便踩到了一个东西,发出“咔嚓”声。 低头一看,发现这好像虾? 不过外壳则是黑乎乎的,地面也变得潮湿了起来。 泰恩发现了苏梦帆的异样,“呔,阿尔科恩你可是发现了个好东西。”神采奕奕的走向苏梦帆,并将地上的虾拿了起来。 “这可是个好东西,和啤酒可是绝配哦。我们将它称之为‘小龙虾’。” “这不是有辐射吗?吃了它对身体有影响吧。” “没有什么影响,这是属于刚孵化出的虾,接触辐射不多。况且这可是为数不多可以吃的变异种。不信的话,你问问你的指挥官。” 苏梦帆看向指挥官,发现他点了点头。 随后看向泰恩手中的“小龙虾”。 外形有些像甲壳类动物,也有些像蟑螂黑乎乎的,不过要长了很多。 长长的身体,突出的头部。 它们尾巴的末端显示出某种尖刺,像许多节肢动物一样,可能是用来在地下挖洞产卵的。 而头部的口器更让小龙虾看起来像是龙虾和普通蟑螂的杂交品种。 泰恩也随口说道,“小龙虾可不单单可以吃,更重的是。 有小龙虾存在的地方就意味着,这里没有什么危险。 因为它们不但是无害的野兽,而且通常在尸体附近出现,它们很可能以尸体为食。” 泰恩拿出一个袋子把小龙虾包裹了起来,并表示完成了任务,便让苏梦帆尝尝烤小龙虾的味道。 结束了这场小风波,队伍再次前进了起来。 苏梦帆发现天空阴沉了许多,不知道会不会下雨,但想了想这种环境下,下雨也是一种奢求吧。 走了好久,苏梦帆便看到前面有个巨大的建筑物。 看到指挥官打的手势,想必那里应该就是自己的目的地了吧。 就在这时,指挥官扭过头来看向苏梦帆跟萨奇说道,“我希望你们这次一定要听从指挥,不要看见什么风吹草动就慌乱了起来。 而且我再次声明一番,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找一本书,足以改变整个地铁站命运的书。 其他多余的事不要做,更重要的事,一切要小心{图书管理员},不要背靠着它。” 第十七章 恶魔(加更) 指挥官说完,便扭头走向通往图书馆入口的楼梯。 厚重的橡木地板几乎有两人高,给人迟缓的,近乎不情愿的感觉。大门生锈的合页歇斯底里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指挥官双眼戴上夜视设备,一只手拿着冲.锋枪,侧身进到里面。 一秒钟后,他向队友们发出信号,让他们跟上。 苏梦帆等人也纷纷戴上了夜视设备,紧握着冲.锋枪,跟着走了进去。 他们面前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放着扭纹的铁皮衣架。这里曾经是一间衣帽间。 远处,从街上透过来白天渐渐暗下来的微弱光线,照出向上延伸的、宽广的大理石楼梯。 天花板大约有15米高,抬头看过去,二楼走廊上精细的扶手在墙壁大约一半高的地方清晰可见。 大厅里安静得可以听见针落地的声音,他们每走出去一步都会发出重重的回声。 前厅的墙壁上覆盖着苔醉,轻轻地摇曳着,好像正在呼吸着。 一些奇怪的蔓藤一样的植物,跟人的手臂一样粗,从天花板垂下来,几乎要碰到地板。 它们的茎秆在手电筒光照耀下闪着脂肪光泽,表面覆盖着巨大难看的花,发出令人窒息的气味,让人头晕眼花。 它们摇动的幅度同样几乎不可见,苏梦帆不想去探索究竟是从二楼破掉的窗户那里,吹过来的风让它们微微地摆动,还是它们自己在动。 “这是什么?”苏梦帆一边问泰恩,一边用手触碰藤蔓。 “是一种绿色植物,”远处传来的声音回答道,“被辐射过后的室内植物,就是这种,这是牵牛花,那些植物学家有用正确的方法去栽培它们,特别是{隼鸟站}那些人更有培养它的方法……” 他们跟在指挥官后面来到楼梯前,靠在墙壁的左侧往上走,而泰恩掩护他们。 带头的潜行者一直紧盯着往前走时看见的那些其他房间入口处的黑色方块。 另一些人则用他们的手电筒照着大理石,还有凹坑里长满铁锈色苔鲜的天花板。 他们站在宽阔的大理石楼梯上,这些台阶通往二楼的前厅。 这里没有天花板,所以,两个前厅的地板连成一片,形成巨大的空间。 前厅的第二层形成矩形的三条边。 中间的地方是向上的楼梯,并独自形成一个空间。 矩形的三条边上陈列着木头柜子,其中大多数要么烧掉了要么烂掉了。 但有些看起来,好像有人刚在前一天用过。 每个区域都有数百个小抽屉。 “卡片目录,”萨奇悄悄说道,诚惶诚恐地环顾四周,“这些抽屉可以预测未来,创始人知道怎样预言。 举行仪式后,你们随便抽出这些柜子中的一个,然后随机打开一个抽屉,拿出里面的卡片。 如果仪式做得正确,那书的名字将预言你的未来,或警告不祥或预测成功。” 片刻之后,苏梦帆希望走到最近的橱柜那里,去找出预示着自己命运的那张卡片。 但他的目光被一个巨大的蜘蛛网所吸引,这个蜘蛛网拉伸好几米,一直穿过远处角落一扇破败的窗户。 一只体型巨大的鸟,被困在看起来特别强韧的细细蜘蛛丝里。 它还活着,并且微弱地抽搐着。 令他欣慰的是,苏梦帆没有看到如此超乎寻常的蜘蛛网的“主人”。 在他们的旁边,广阔的前厅里,没有任何生灵。 指挥官发出信号,让他们全体停了下来。 “现在听着,”他对苏梦帆说,“不要去听外部的任何声音……努力倾听你内心的声音,你脑海里的声音,那本书将会召唤你。 那些雇员们认为,它很可能就在主档案室某个地方。 但页码却不可捉摸,可能在某个阅览室里、一个被人遗忘的图书馆推车里、某个大厅、或是保姆的桌子上…… 所以,在我们开始寻找进入档案室的方法之前,请在这里感觉一下它的声音,闭上你的双眼,放松。” 苏梦帆强迫自己闭上双眼,开始专心地倾听。 在一片黑暗中,寂静被分割成许多细小的噪音:木架子发出的嘎吱嘎吱声、草稿箱的声音传下走廊、模糊不清的私语声、大街上传来的嚎哭声,还有阅览室里传来像是老人的咳嗽声…… 但苏梦帆没办法听到任何类似于呼唤或人的声音。 他就那样站着,动也不动,站了五分钟,又是五分钟,无力地屏住呼吸。 呼吸会妨碍他将活书的声音从一堆死书的声音中分辨出来。 “不,”他内疚地摇了摇头,然后睁开眼睛说,“这里什么都没有。” 指挥官一语不发,萨奇也什么都没说,但苏梦帆捕捉到了他失望的表情,他们的失望是不言而喻的。 “也许它真的不在这儿。所以,我们将去文件堆里找。更准确地说,是我们将尝试到那儿。”一分钟后,这位潜行者下了决定,并打手势让其他人员跟上。 他朝宽宽的门口走去,并穿过了门,这些合页上原来的两扇门板现在只剩下一扇。 门板的边缘被烧焦了,表面上看起来很怪异。 另一面有一间小型的圆屋,天花板有6米高,有四个入口。 泰恩跟在指挥官和萨奇的后面,趁着他们看不见,他朝最近的那个幸存的橱柜迈了一步,抽出其中一个抽屉,拿出了一张卡片。 快速扫视了一眼之后,他的脸上呈现出迷惑的表情,然后他把这张卡片塞进胸袋里。 他知道苏梦帆看到了一切,所以狡黠地用一只手指压在嘴唇上,然后匆匆跟上两位潜行者。 圆屋的墙上同样到处是图纸和标记,一张沙发,弹簧坏掉了,装着些人造皮革的碎片,立在一个角落。 四条走廊中的一条那里,有一本倒扣着的书,旁边是一些漏出来的小册子。 “什么东西都不要碰!”指挥官警告。 泰恩坐到窗户下的沙发上,把弹簧压出吱吱声。萨奇也坐在沙发上。 苏梦帆就像被下了咒一样,死死盯着散落在地板上的书。 “别动它们……”他含糊地说着,“一定要在我们基地的图书馆里放上老鼠药,否则老鼠们会把所有的东西都吃光了……什么?这里没有老鼠?”他问道,又重复了一遍说的话。 他们不是在看到一个地方爬满老鼠,而是在看到四周都没有老鼠时,会担心。 “什么老鼠?你在开玩笑吗?”指挥官拉下脸来,“在这周围,你要去哪里找老鼠?它们在很久以前就被吃光了。” “谁?”苏梦帆迷惑不解地问道。 “你问‘谁’是什么意思?当然是{图书管理员}。”泰恩解释道。 “那么它们是动物还是人类?”苏梦帆问。 “不是动物,当然不是。”潜行者焦虑地晃着脑袋说完后,再也不发一言。 泰恩心神突然感到强烈的不安,仿佛有什么危险再急速的逼近自己。 突然,一个庞大的身影穿过窗户,玻璃也随之破碎。 面对泰恩的苏梦帆,前一秒还紧盯着地上的书籍,下一秒便被突然起来的怪物吓住了。 那个怪物直接将之前还在回答自己问题的泰恩,一口咬断头颅,飞溅出的血液一下子喷射到另一侧沙发上的萨奇。 “啊!{恶魔}”萨奇突然一声大叫,被拿起地上的冲.锋枪向吃掉泰恩的怪物射去。 怪物吃痛,发出悲鸣声,身子向后退。 但由于庞大的身躯由于刚才冲击过猛,直接卡在了窗户中。 只能忍受着萨奇的射击,张着血口向苏梦帆等人发出像是老虎般的吼叫。 苏梦帆看到这场景立马清醒了过来。拿起手上的冲.锋枪向怪物疯狂射击。 在俩人的猛烈射击下,那个卡在窗中的怪物没多久便死掉了。足球大的头颅耷拉了下来。 苏梦帆走近一看,便发现这个怪物。 有一个多节的脊椎,短尾巴,和三对四肢:两个适于抓东西的手臂,两条腿,和两个大翅膀。 它们还有一个长长的头和一个钝口鼻,包括一个蝙蝠般的鼻子,眼睛和垂直的猫一样的瞳孔在头部相距很远,还有一个有4只犬齿和几颗中生牙齿的大嘴。 恶魔的背部覆盖着稀疏的黑色短毛,脖子底部有皮肤褶皱。 它们的翅膀附着在身体上,四肢肌肉发达,几乎是大腿肌肉直径的两倍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恶魔可以飞翔,尽管它们很大——事实上恶魔的翅膀非常强大,可以在空中盘旋很长时间。 它们的眼睛看起来很小,看起来有些类似猫科动物的垂直裂缝状瞳孔。 这些特征,加上它们牙齿的排列,似乎支持了这种可能性。 而且长在头的两侧,所以它们不太可能凭视觉捕猎。 而它们的大鼻管表明它们有强大的嗅觉,而且很像蝙蝠。 整体看起来最有可能变异的动物是蝙蝠,但{恶魔}拥有毛发,却没有羽毛、鳞片或喙,这表明它们起源于哺乳动物。 但它发出的吼叫声与蝙蝠发出的尖叫声截然不同。 有着多种动物特点的{恶魔},可以说是某种基因工程设计的嵌合体样的动物,是战前或战后不久在实验室里创造出来的都不过分。 第十八章 逃脱 苏梦帆看完{恶魔}的狰狞模样后,便看向泰恩,想到了之前泰恩从书架里拿到了一个卡片。 扭头往后看了看,发现萨奇跟指挥官都在干自己的事,便伸向泰恩的上衣。将口袋里的卡片拿了出来。 低头看了一眼,脑子感到一阵恍惚,但立即又缓了过来。 苏梦帆低头深思了起来。 “阿尔科恩,不要看了,我们要赶紧走了,我们的任务要紧。”指挥官对苏梦帆说道。 苏梦帆立即慌乱地将卡片收了起来,并向指挥官走去。 看向指挥官的脸,并没有发现悲伤的神色。似乎对于泰恩的死就不在乎,仿佛死掉的不是刚刚一起战斗过的战友,而是一只随处可见的小龙虾。 是啊,在现在这个世界,生命一文不值。没有法律的约束,生命显得就没有那么宝贵了。 这时萨奇揽着苏梦帆的肩膀,“阿尔科恩,你没事吧。泰恩可是一个强大的猎人,但没想到他就这样的死了。” 苏梦帆沉默不语,想到了之前泰恩为什么要说,最好不要遇到{恶魔}。 自己还天真的以为,{恶魔}真的出现的话,就会立马将其杀死,但没有想到泰恩猎人会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却被吓得动弹不得。 指挥官握紧了拳头,手上的青筋爆了出来。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防护罩的面板立即被这口浊气而笼罩住,慢慢化成水汽消失掉。 没有说什么,便直接扭头走出房间。 一扇巨大的木门盗立在通道很远的地方,发出悠长的嘎吱嘎吱声。 指挥官迅猛地朝旁边的一侧冲出去,躲藏在圆拱一端的暗柱后面。 丹尼尔立马滚到边上。 苏梦帆也一样。 “再往上走是主阅览室,”萨奇向苏梦帆低语道,“他们有时会出现在那里……” “不要说废话!”指挥官猛地打断他们的对话。 “难道你们不清楚{图书管理员}不能容忍噪音吗? 对他们来说,发出噪音就像是在一头公牛前面挥舞红布!” 他咒骂着指了指通往阅览室的大门,他紧挨着墙,开始朝巨大的橡木门板移动。 苏梦帆和萨奇一步不落地跟在后面。 指挥官率先进人,他背靠着一扇门板,举起手中的冲.锋枪,枪管朝上。 他深吸一口气,呼出来,接着用肩膀迅速顶开门板,同时将枪管指向主大厅黑漆漆的打开的门。 他们迅速集中在那里,大厅是一间大得出奇的房间,地板上方20米的地方,是一个天花板,跟前厅一样。 天花板上悬挂着牵牛花,连着茂密厚重的藤蔓,大厅的墙壁上装饰着同样不自然的牵牛花。 每一面墙都有6扇巨大的窗户,只有一部分窗子的玻璃还没掉。 但是,这里的照明很微弱,月光勉强穿过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的树叶、洒满发着光的茎秆。 原先从左到右排着一排供读者使用的桌子。 但现在,这些家具中的很大部分己撤掉,有一些被烧掉或破掉,但大约有12张桌子。 它们立在对面墙那边一扇装饰过的破旧门板附近,这些桌子的正中央突起一个雕塑,与周边半隐半现的环境一样模糊。 塑料纸上写着“请安静”,这样的塑料纸用螺丝钉得到处都是。 这里的寂静与前厅那里的安静截然不同,这里的寂静是如此的沉重,几乎触手可及。 寂静完全充满这个古老的毛坯大厅,你都觉得害怕打破它。 他们站在那里,用手里的手电筒搜寻着面前的空间,直到指挥官说道:“也许是风……” 但就在此时,苏梦帆注意到他们的前面,两张破旧的桌子之间,出现一个灰色的阴影,消失在书架之间黑色的口子里。 指挥官也看到它了,他将夜视设备戴到眼睛上,猛地向上抬起冲.锋枪,小心翼翼地踩着长满苔醉的地板,开始朝着神秘的进口走去。 虽然前面指挥官示意苏梦帆和萨奇待在原地别动,他们还是忍不住跟着潜行者往前走,独自留在入口处太恐惧了。 同时,苏梦帆忍耐不住地打量着大厅,那里还保留着之前壮丽宏伟的痕迹。 这样做不仅拯救了他自己的性命,还挽救了其他每个人的生命。 画廊将几米高的这个房间完全包围起来,这些画廊是很狭窄的走廊,用木制的栅栏围起来的。 你可以透过画廊的窗户看到里面,而且,画廊旁边墙壁,还有古老门板两边的墙壁上,都有通往办公地点的大门。 可以通过阅读雕刻两边的成对楼梯,或从人口处向上延伸的独立楼梯进人。 那些灰色隆起的东西,正沿着楼梯往下,默默地、小心谨慎地往下移动。 它们中有超过12种生物,没有完全融进黑暗中。 它们身体前倾弯着腰,长长的前腿(神奇的是,这类似手臂),几乎垂到地板上。如果直起身来,有苏梦帆那么高。 这些生物用后肢往前挪动,步伐虽蹒跚,但步姿却轻盈敏捷,令人惊讶,远处看,它们像是大猩猩。 苏梦帆想到了前世小时候和父母一起在动物园看到的大猩猩。 苏梦帆得出这些观察结论需要的时间不超过一秒钟。 因为当他的手电筒光束落到这些生物中的一只,并在它身后的墙上投下一个清晰的黑影时,它们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狠毒的叽叽叫声。 这些生物骚动起来,不再像原来那样蹑手蹑脚,而是迅速向下面冲过来。 “{图书管理员}!”萨奇用尽全身力气狂喊道。 “卧倒!”指挥官命令道。 苏梦帆和萨奇扑倒在地,他们没有开枪。 因为潜行者们警告过,如果开枪,或发出任何吵闹的噪音,将引来大批{图书管理员},并会使它们恼羞成怒。 但是这几个人对开枪与否的犹豫在看到指挥官的行动之后很快消散——指挥官卧倒在他们的身边,率先开了火。 几只生物怒吼着倒在地上,其他几只则迅速闪进黑暗中,目的就是要悄悄地接近人们。 片刻之后,一只怪物突然出现在他们两米开外的地方,高高跃起扑过来,试图抓住指挥官的喉咙,但指挥官仰躺在地上很快杀死了它。 “跑!快回到圆屋里,想办法到档案室里去! 所罗门应该知道怎么到那儿,他们教过他们的! 我们将待在这里,掩护你,努力击退它们。”指挥官跟苏梦帆说道,然后,没再多说一句就甸旬前进并加人他们当中。 萨奇朝苏梦帆做个手势,两人朝出口小心地冲了过去。 黑暗中冒出一只生物迎面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但它很快被一阵疾风暴雨般的子弹打倒在地。 指挥官一直掩护着他们两人。 退出主阅览室后,萨奇猛地冲回到之前来过的前厅里。 苏梦帆曾以为,他的搭档是因为被{图书管理员}们惊吓过度,所以准备逃跑。 但萨奇没有冲向通往出口的楼梯,而是绕过去,越过幸存的卡片目录橱柜,跑向前厅的另一头。 往那边去,房间变窄,尽头有三扇门,前面一扇,两边各一扇。 右手的门通往一部完全淹没在黑暗中的楼梯。 在这里,萨奇终于喘过气来。 苏梦帆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才赶上来,他从来没想过他的同伴会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他们静静地站着,洗耳恭听。他们听到从大厅里传过来枪声和吼叫声,看来战斗还在继续。 不知道谁会在这场战役中获胜,他们也没有时间浪费在等着看最后的结局。 “我们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我们要从另一头开始?”苏梦帆喘着气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将把我们带到何方?”萨奇耸肩道,“也许他们想要带给我们另一种途径,长老们只教给我一种方式,这个方法能够让我们从前厅的这边到达文档室。 现在,我们从一楼爬上楼梯,然后沿着走廊到另一组楼梯。 然后,走过复制的卡片目录,接着我们将到达文档室。” 他用手中的冲.锋枪指向黑暗处,然后迈进楼梯井中。 苏梦帆跟上,用手电筒照亮前路。 楼梯的正中央是一部升降机井,它向下延伸约三层楼,向上覆盖的距离大约一致。 显然,这部升降机井以前曾用玻璃围住,因为地上到处是玻璃碎片。 现在,它尘封数十年,但仍能从钢筋水泥中看到它昂起的轮廓。 升降机上的方形井被腐烂的木制梯级围绕着,上面的破碎玻璃片、用过的黄铜子弹、成堆的干翼便随处可见。 在这里没有栏杆的痕迹,苏梦帆不得不将自己紧紧贴在墙上,小心地观察脚下,以免滑倒掉到下面。 他们上了一层,发现自己在一个小小的方形房间里。 这里同样有三个出口,苏梦帆明白了,没有萨奇的带领,他是不大可能走出这个迷宫的。 左手边的门通往一条宽阔、黑漆漆的走廊。他手里的手电筒照不到它的尽头。 右手边的门关着,不知为什么,用纵横交错的木板封着。 旁边的墙上用烟灰写着:“不要打开!非常危险!” 第十九章 财富 萨奇带着苏梦帆一直往前走,走下一条跟另一条走廊形成一定角度的通道,这条通道越往前越窄,到处是崭新的门。 萨奇通过这条通道时没有迅速跑过,而是经常停下来听一听。 这里的地面铺着木板,墙上挂着禁语:“请注意保持安静!”这些字跟整个图书馆一样,都是黄颜色。 从敞开着的门可见各个房间和废弃的办公室。 关着的门后有时可听到沙沙声,苏梦帆一度以为听到了脚步声。他看了看搭档的神色,知道说这些无益。 两人急匆匆地尽快离开了这里。 接着,正如萨奇之前说的那样,他们的右边出现了一个通往另一楼梯井的门口。 跟阴暗的墙壁相比,这里要亮一些。 因为每个阶梯步级都有窗户,五楼可以看见天井和一些附属建筑,还有一些工艺设备已被烧焦的框架。 但苏梦帆没能长时间地检查天井,因为这时从他和萨奇所在建筑物的角落里面,走出了两只灰色隆起生物。 他们缓慢地穿过天井,就好像在寻找什么似的。 突然,其中一只生物停了下来,抬起头。 苏梦帆感觉它好像正直直地瞧着他正站着的这扇窗。 苏梦帆往后退,蹲坐在脚踩上。 他不需要跟搭档解释发生了什么,他的搭档就明白了一切。 “{图书管理员}?”他惊慌低语,也蹲坐了下来,免得暴露在街上投射过来的视线中。 苏梦帆悄无声息地点了下头。 萨奇接着擦拭着防毒面罩上的树脂玻璃,好似这样做可以帮助他擦干因为担心而流汗的前额一样。 然后他镇定了下来,拖着苏梦帆迅速走上楼梯。 往上再往上,又是一组弯弯曲曲的走廊……最后,他犹豫着停在几扇门前面。 “我对这个地方毫无印象了,”他不知所措地说道,“这里应该是通往卡片目录副本的人口,但没人说过,这里有好几扇门。” 他沉思着,然后不太确定地猛地拉动其中一扇门的门把手,它锁着,另外几扇门也锁着。 他不解地摇了摇头,好像不相信这是真的一样,又拉了一次门把手。苏梦帆也试了试,当然也是徒劳无功的。 “它们被锁上了。”他说道,声音里透着绝望。 萨奇突然抖了一下,苏梦帆担心地看着他,往旁边跨了一步以防万一。 但萨奇只是大笑。 “你为什么不敲门?”他对苏梦帆建议道,带着眼泪笑着说,“对不起,这很可能是突然发疯。” 苏梦帆也感觉到浑身乱颤。 过去一个小时累积的紧张不安情绪开始释放了出来,之前控制得有多用力,现在爆发得就有多厉害。 他们痴痴地傻笑着,两人背对墙站着足足笑了一分钟。 “敲!”苏梦帆重复着,捂着腹部,心里还遗憾着不能取下防毒面罩把眼泪抹去。 他走向最近的门,用指关节在门上敲了三下。 一秒钟后,门的另一面发出三声响亮的回声。 苏梦帆喉咙马上变干,心脏在胸腔里开始狂跳。 有人站在门后,一直听着他们大笑,等着,那是……? 萨奇丢给他一个惊恐慌乱的眼神,从门那里往后退。 而从另一面,有人再次敲门,声音越来越大,力越来越重。 然后,苏梦帆按在记忆中的方法,退离墙壁后踢掉了旁边那扇门的锁。 他本没指望这样做会有用,但大门轰然倒地,锁具的钢制装置从腐烂的大门上脱落,还带着一些木头下来。 这扇门后的房间与其他任何一间房或他们之前穿过的图书馆里的走廊都不一样。 不知什么原因,这间房非常潮湿压抑。 透过手电简发出的光束,他们可以看到一小面墙,上面长满了奇形怪状的植物。 粗大的茎秆、繁茂的油滑叶子,强烈的混合气味甚至侵入他们的防毒过滤嘴,地面上覆盖着纠结在一起的树根、树干、荆棘、花……其中一些树根延伸到隐藏着的或破碎的花盆或花桶中。 熟悉的葡萄藤盘绕在一起并支撑起一排的橱柜,它们与巨大的前厅里的橱柜外表一样,但因为湿度很高已完全腐烂。 在萨奇试着打开其中一个抽屉时,这点变得明显了。 “它就是卡片目录副本,”他松了口气,对苏梦帆说,“我们更接近真相了。” 他们听到身后又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有人认真地转动门把手,好像在试它好不好用一样。 他们用冲.锋枪将葡萄藤拨开,还要小心不要被地上到处都是的树根绊倒。 他们快速穿过隐藏在图书馆深处的神秘邪恶花园。 大厅的另一尽头还有一扇门,没有锁上。他们走下最后一道走廊,然后停了下来。 他们到了文档库,马上就感觉到了这点,空气中都是掸灰的味道,图书馆平静地呼吸着,数十亿页码发出极其微弱的低语声。 苏梦帆环顾四周。 看起来他可以闻到旧书的气味,那是他小时候特别喜欢的味道。 他探询地看着萨奇。 “对,我们已经到了,”萨奇予以肯定的回答,又以充满希望的语调继续道,“嗯?” “嗯……这里阴森恐怖。”苏梦帆承认道。他一开始没有马上明白搭档期待着什么。 “你听到我们要找的那本书了?”萨奇又说道,“从这里开始,它的声音必将更为清楚。” 苏梦帆闭上双眼,试图集中精神。 脑海里空空如也,并不断回荡,就好像里面是一条废弃的隧道。 这样站了一会儿,他开始再次聆听充斥在图书馆里的微弱声音,但没能听到任何代表声音或呼唤的东西。 更糟的是,他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即使有人曾说过,苏梦帆和那些雇员提到过的是某种感觉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也于事无补。 “不,我听不到任何动静,”他两手一摊说道。 “不要紧,”萨奇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我们去另一层看看,这里一共有19层呢,我们一直找,找到为止,最好不要空手回去。” 他们走出去进入服务电梯,上了几层楼层,然后停下来再试试运气。 在这一层,所见都与他们初来时一模、一样,中等的房间、玻璃窗、几张办公桌、天花板和角落里长着看过多次的植物,两条走廊通往不同的方向,每条狭窄通道的两边摆着无数的书架。 房间和走廊的天花板都较低矮,只有两米多高。 在看过异常宽广的前厅和主阅览室之后,这里不但看起来很难从地板和天花板之间挤过去,连呼吸都困难。 书库密集地塞满了数千本不同的书,其中很多看起来完全没被碰过,保存程度非常高。 这表明,建立图书馆的目的是即使人们抛弃它,里面也可以保存一个微气候。 看到如此庞大的财富,苏梦帆一度忘了来这里的目的。他冲进其中一排书架,看着书脊,一只手虔诚地划过。 萨奇一开始以为他的搭档已听到了到这来要听的声音,所以没有干涉。 但之后他终于明白过来,他粗鲁地抓住苏梦帆,扯着他继续往前走。 这里有三、四、六条走廊、一百零一二个书库,还有数千甚至更多的书本,透过一点黄色的光,呈现于黑得彻底的文档库里。 下一层,又一层……都是徒然。 苏梦帆感觉不到任何可说是声音或呼叫的东西,完全没有任何特别的。 他回忆着,那些来到{隼鸟站}的雇员是否真的认为他是天生之子,天生具有特殊能力,是命定之人? 接着,他对幻象有了自己的判断——幻觉。 他开始感觉到最后几层楼里有些东西,但那不是他期待的,也不是雇员们想要的。 那是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是一种某人存在的感觉,让他想起在隧道里令人作呕的恐怖感觉。 他们走过的每个楼层看来被完全抛弃,也没有{图书管理员]或其他生物的迹象,虽然如此,他还是不断地想要转过身去。 他有被某人在书架之间聚精会神地观察着的疯狂感觉。 萨奇碰了碰他的肩膀,把手电筒照向自己的靴子。 萨奇不太懂得系鞋带,一条长长的鞋带拖在身后的地板上。 “我系下鞋带,你继续往前走看看,也许你终将听到些什么。”他低声说着就蹲了下来。 苏梦帆点了点头,慢慢地一步一步朝前走,每隔一秒就往后看看萨奇。 萨奇正在费力地系鞋带。戴着厚厚的手套去系滑滑的鞋带,可不容易。 往前走的时候,苏梦帆先是把手电筒照向右手边一排绵延向前的书架,然后迅速把光束移向左边,想要在一排排沾满灰尘,被岁月覆盖的书中抓住弯着腰的灰色阴影。 在离开他的搭档约30米之后,苏梦帆突然清楚地听到前面两排书架发出的沙沙声。 他手里已经握着冲.锋枪,接着将手电筒压向枪筒。 他猜有人藏在走廊的某个地方。 他看到两排书架,塞满了一卷卷书,一直顶到最上面,并消融在远处。 没有人,光束接着扫向左边,也许敌人藏在那里,在相反的方向,还是没有人。 第二十章 记忆 苏梦帆屏住呼吸,试图集中精神分辨出最微弱的声响。 什么都没有,只有书页在发出虚假的沙沙声。 他回到通道,将光迅速照向萨奇与他的鞋带奋战的地方,那儿没他的人影了。 人呢? 苏梦帆看也没看正往哪里去,只顾着快速往回冲。 手电筒的光点左右摇摆疯狂跳动,照亮了黑暗中一排又一排一模一样的书架。 他是停在哪里来着? 20米?……大约30米,他应该是在这里……但这里什么人都没有。 他会在没有事先通知苏梦帆之前,就往哪里去呢? 如果他被袭击了,为什么没有反抗? 发生了什么事? 他能发生什么事? 不,他往回折的距离太远了。 萨奇应该在更近点的地方……但哪儿都没有他! 苏梦帆感觉他正在失控,开始变得十分惊慌。 站在他离开时萨奇系鞋带的地方,苏梦帆的背无力地靠在书架的底部。 突然,从书架的深处,他听到一种安静的非人类声音,突然爆发出可怕的叫声:“阿尔科恩……” 恐惧让他难以呼吸,防毒面罩上的灰雾让他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 苏梦帆猛地转向声音来源,并试图控制手中摇晃的冲.锋枪。 他往前移动。 “阿尔科恩……” 声音就在拐角处! 突然,一小束光穿过一个书架,从最低处一些松松地连在一起的书中透出来。 光束来回移动,就好像有人不断地左右晃动一只手电筒一样…… 苏梦帆听到金属发出的刺耳声音。 “阿尔科恩。”声音勉强可以听见,但这次是熟悉的低语声,毫无疑问,这是萨奇的声音。 苏梦帆兴奋地朝前迈了一大步,期待着看到他的搭档。 然后,他听到了同样怪异的、从嗓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冲进离他不超过两步远的地方的空气中。 手电筒光束继续漫无目的地在地板上前后晃动。 但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小男孩。对着苏梦帆挥了挥手,说道。 “阿尔科恩,我们赶紧走。查尔斯他们已经在前面等着我们呢!晚了话,他们会嘲笑我们的,会说我们是小懦夫的。” 苏梦帆突然发现眼前不再是书架,而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孩。 看到前面的小孩一眼,正打算问问怎么回事。 但自己的身体却突然动了起来,这才发现无法控制着自己这个身体。 苏梦帆看到自己听到小男孩的话后,并没有说些什么。 小男孩拽着苏梦帆向外跑去。 苏梦帆打量了周围的环境,感觉这里的布置有些像那个和指挥官等人去买蘑菇茶的{全俄展览馆站}。 只不过周围并没有种植着那些不用阳光就可以生长的蘑菇,也没有听见鸡鸣声跟猪哼哼的声音。 突然发现坐在门口的那个中年人有些像自己登记时看到的那个老人。 不过自己无法控制,因此就无法做出什么动作出来。 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个场景呢? 我在这里干什么呢? 没过多久,苏梦帆跟小男孩和另外两个男孩汇聚。 其中一个男孩对着小男孩说道,“你们怎么才来,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如果真的害怕的话,就赶紧躲进你们的继父怀里,求抱抱吧。”男孩说完后便笑了起来,另外一个男孩也跟着笑了起来。 苏梦帆看到拉着自己过来的小男孩,面色变得羞红,双手抓着衣摆。 然后气嚷嚷的喊道,“查尔斯,你放屁。我才没有害怕呢,我刚才是去找阿尔科恩了。” 查尔斯对小男孩做了个鬼脸,小男孩看到后,便跟查尔斯吵了起来。 苏梦帆发现这几个小男孩手里只拿着手电筒和一把双筒来复枪。 想着自己和指挥官几人刚到地面,就被一些怪物给包围了,而那个强大的前行英雄泰恩也被{恶魔}活生生咬掉头颅。 不由的为这几个小男孩开始担忧起来,真是初生牛犊不怕事。 然后几个小男孩便乘着换岗的间隙,偷偷地穿越了外封锁线,围着{植物园站}悄悄匍匐着转了好长时间。 这次经历虽然惊险刺激,但是小男孩们都觉得很有趣。 手电筒的灯光之下,是麻烦可以看得到人类生活过的残留物散落各处——灰烬、烧焦的书籍、破损的玩具、撕破了的衣服…… 老鼠四处奔突,而且时不时地,从植物园花园站北边的隧道里传来一些怪异的隆隆声。 苏梦帆发现这里面那个查尔斯是最为活跃的、最好奇的一个。 他说:“我们把栅栏拿下来,沿着电梯到地面上去看看如何……只是去看看上面是什么样的,还有什么东西,怎么样?” 小男孩当时马上反对。 继父常跟他说的那些有关在地面上待过的人们的故事在他脑海里记忆犹新,那些人回到地下之后长时间地病痛着,在地上他们还看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东西。 可很快他们又开始争论,认为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没有大人陪同,他们什么时候还能像现在这样自己来到一个废弃地铁站呢? 而且,这正是他们到地面上去看看的机会,亲眼看看头顶上啥遮盖都没有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后来,知道没有任何希望说服小男孩之后,几个伙伴说要把他这个小懦夫留在下面,让他自己坐着等他们去上面看了再回来。 想到要自己和阿尔科恩两个人待在这个废弃的地铁站,再加上他想到要在两个最好的朋友眼里失去威信,小男孩觉得没法忍受。 于是,他鼓了鼓勇气,妥协了。 让每个人都感到惊讶的是,拦在站台与电梯之间的那道壁垒的机械装置是在运转的,最后还是小男孩和苏梦帆两个人在经过了半个小时近乎绝望的努力之后才打开这道障碍门的。 生锈的铁门移动到旁边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噪音,然后,一道不太长的电梯出现在他们面前,通往上面的世界。 有一些台阶已经坏掉了,从那些大张着嘴巴的电梯的破洞里,透过手电筒的灯光。 能看到一些停止运行了多年的巨大齿轮,它们被铁锈腐蚀得厉害,上面爬动着一些不容易引起人注意的棕色的物体…… 这样的情景更增添了他们往上走的冲动。 好几次,他们踩的台阶塌了下去,掉进下面黑咕隆咚、深邃的破洞里,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们跨过深坑,靠着古旧的地铁灯的罩子继续前进。 通往地面的路不太长,可是他们一开始那种决然的斗志已经随着第一次踏烂的台阶而蒸发了。 为了鼓起士气,他们把自己想象成了真正的潜行英雄。 小男孩和他的伙伴查尔斯以及瘦小的安迪都想成为潜行英雄。 而且,在逼迫自己沿着可怕的破烂塌陷的楼梯爬上去的时候,他们想象着自己穿着防护服,带着射线破坏镜还有重型机枪,就像一个真正的潜行英雄一样。 但他们既没有射线镜,也没有防护服,并且他们没有威力强大的军用重机枪。 他们拿着的只有一把老旧的双管来复枪,而这破玩意儿,还不知道能不能抠下扳机打出枪子儿去。 不知道突然怎么回事,小男孩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勇敢了起来。 就感觉地面上有什么在吸引着小男孩。 “跟上我!”小男孩两手端起双筒枪,苏梦帆举起手电筒。 顺着摇摇晃晃长满青苔的台阶,我们来到上层大厅。 每个人的勇气都在被这未知的环境而慢慢消弭,渐渐打起了退堂鼓。 不久后我们的队伍便散了。 安迪说什么都不愿意走到外面去,跟一开始积极的模样截然不同。 而查尔斯早已害怕的不行,走了两步就站住了。 但小男孩的两条腿却一个劲往前走。 而苏梦帆发现自己停下来了脚步,但前面的小男孩还在往前走,咬了咬牙,便跟了上去。 幸运的是,当时正好是晚上,否则他们的眼睛就会瞎掉。 习惯了黑暗、篝火和那些应急灯光,他们肯定是不能承受地面上耀眼而又灼热的阳光。 眼睛看不见了又无处寻求帮助,他们想再找到回去的路就不怎么容易了。 {植物园站}的前厅基本上被毁掉了——半个屋顶塌落,透过破屋顶看得到夏日深蓝色的天空下那些放射性的尘埃,夜空万里无云,点缀着点点星光。 但是,对一个从未见过天空的孩子来说,这是怎样的一个星光灿烂的天空啊! 抬头仰望,视线中没有了混凝土的“天穹”和朽烂的电线与管道纵横交叉的网,却落入了蓝色的深远,头顶上骤然有了广袤辽远的空间。 这太让人难忘了! 还有那些星星! 从未见过星星的人怎能想象到什么是空旷辽远呢? 说不定,人们最早就是受到夜景的启示才创造发现了空远一词的概念呢。 数以万计闪闪发光的银钉子就是这样,缀满了像蓝丝绒一样的天穹…… “阿尔乔姆!你去哪儿?!阿尔乔姆!” 苏梦帆看到前面的小男孩走的越来越快,没多久便不见了人影。 便开始叫起了他的名字。 于是,战战兢兢地跟了上去。 ……又走了一百米…… 第二十一章 信封 那些野兽移动得悄无声息,苏梦帆毫无觉察。 可是出于某种兽性的直觉——地铁生活令它变得更加敏锐——感到了它们的到来,苏梦帆猛地睁开眼。 一群皮开肉绽、浑身溃烂的流浪狗,已经将苏梦帆和阿尔乔姆团团围住,正一步步朝他们逼近。 苏梦帆和阿尔乔姆无处可跑,也没时间跑了。 看到它们的眼神,苏梦帆知道:它们不怕我,也不会听我的。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地面上还没有那么多得病、畸形的动物走来走去。 这些野狗很走运,它们嗅到了我们的味道。 在饥饿驱使它们自相残杀之前,它们必须尽快把我吞下肚。 “快开枪!”苏梦帆朝前面的阿尔乔姆喊,“你有枪!” 阿尔乔姆立马清醒过来,把双筒枪对准最大的一头野兽,拨动扳机。 撞针发出轻响,是枪卡壳了。又试一次,还是没响,看来子弹受潮了。 一条狗转身朝苏梦帆走去。 “赶紧离开!”阿尔乔姆大声说,“可别跑,它会扑向你的……” 苏梦帆发现自己的身子直接跑向阿尔乔姆,像母鸡保护孩子一样,把阿尔乔姆护在身下。 阿尔乔姆不可置信的看了苏梦帆一眼,但苏梦帆只是对着小男孩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兽群向苏梦帆爬来,肚皮贴地,已经做好了扑上来的准备。 苏梦帆想到这两个小男孩即将要被那些饥饿的流浪狗吃掉,心里感到可怜了一起,有些不忍心看到血腥的场面…… 那条饿狗向擅长苏梦帆扑来,黄色的獠牙对准了苏梦帆的喉咙。 其他野狗也做好了准备,只待首领将苏梦帆扑倒后就一拥而上。 苏梦帆感觉自己死到临头,大限将至。 突然一声惨叫! 饿狗飞在空中,巨大的身躯突然一软,失去了意识,重重跌落在离两个小男孩一步远的地方。 它夹紧尾巴,哀嚎一声,退了回去……苏梦帆转过身,不由浑身一颤。 在苏梦帆的身后,是一个庞大的黑暗身影。 苏梦帆感觉被一种原始的、无法形容的恐惧感攫住了,但此时护住自己头顶的…… 难道是它的手? 接着,它的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苏梦帆试着离开,可长长的钢针般的手指牢牢盖在苏梦帆头上,让苏梦帆动弹不得。 瞬间明白了:我完了。 突然之间,疼痛和恐惧都消失了,融化了,像是糖溶解在热茶里。 疯狗逃跑了,一只吓得拉了泡屎,一只抽搐个不停。 它们已经不再惦记苏梦帆和阿尔乔姆了,只顾着脱身。 苏梦帆缓缓抬起眼,望着这只护住自己跟小男孩的不可思议的生物。 {黑暗族}…… 它双脚站立,比苏梦帆见过的最高的成年人还要高出两个头。 它的皮肤像隧道一样漆黑,无法眨动的圆眼睛上没有眼白,但这对眼睛却比许多有眼白的幸运生物都更饱含理智。 无疑,它不是野兽,不是怪物。 站在苏梦帆面前的,是个人。 “他”用那对奇怪的眼睛注视着苏梦帆。 在“他”眼中,站在“他”面前的,也是个“黑暗族”人。 他滑稽,渺小,不合规矩,举止笨拙,来自那个愚蠢的世界。 他是这片土地和整个世界的异客,他被抛弃,又不懂得寄人篱下。 他是个孤儿。 只见黑暗族人将一个发光的东西放在了苏梦帆的手里。 那个黑暗族人可怜苏梦帆。 既可怜苏梦帆,又赞许苏梦帆。 然后那便对着苏梦帆,开口说道,“阿尔科恩……” 苏梦帆听到后,感觉身体一颤。 而声音再次出现。 “阿尔科恩……” 而这次的声音让苏梦帆觉得十分熟悉,好像在那里听过,仿佛前几分钟就有人叫过自己的名字。 “阿尔科恩。”奇怪的声音还在叫他。 苏梦帆发现眼前黑暗族人的身影慢慢消失,浮现眼前的却是一排排书架,而自己的手中也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对折的硬纸板。 就在苏梦帆正打算将其打开时,便又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阿尔科恩。” 而这个声音不再是那种玄而幻之的,更像是事事切切有人在喊自己。 是那个突然消失的萨奇! 于是苏梦帆将纸板放进背包里,跟那个从泰恩那里搜到的卡片放在了一起。 然后持着冲.锋枪向声源探去。 苏梦帆又走了一步,朝右边瞥了一眼,觉得自己的头发根根竖起。 一排排的书架止于此地,形成一个璧龛,萨奇坐在地板上,倒在了血泊中。 他的头盔和防毒面罩被撕破了,躺在几步远的地板上。 虽然面如死灰,但睁着的双眼还有意识,嘴唇试图发出声音。 在他的身后,藏着一个灰色隆起的生物,身体的一半没在阴影中。 一只长长的骨节狰狞的手,表面覆盖着钢毛状银灰色的毛发,没有爪子,但却是一只强有力带毛的真正的手。 正沉思着转动已掉在地板上,现在躺在离萨奇半米远的地板上的手电筒。 另一只手深深地埋在萨奇的撕裂开来的胃里。 “你来了。”萨奇发出微弱的声音。 “你来了……”萨奇背后传出刺耳的声音,语调也一模一样。 “一个{图书管理员}……在我身后,我就要死了。开枪,杀了它。”萨奇声音越来越弱。 “开枪,杀了他。”黑影重复着。 手电筒再次滚到地板的左边,刚好回到了起点。 苏梦帆觉得自己正在失去思考能力。 指挥官所说的有关枪声将吸引可怕怪物的话,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你走开。”他对{图书管理员}说道,其实并不期待它能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你走开。”回答的声音近乎深情,但它的爪形手仍在萨奇的胃里寻找着什么,使得萨奇发出轻微的呻.吟声,而一大串血滴也从他嘴角流到了下巴。 “开枪!”萨奇积聚了一点力量,更大声地说道。 “开枪!”{图书管理员}从他的背后命令道。 他是该朝自己的新朋友开枪,让枪声引来其他的生物呢? 还是该在有时间的时候抛开萨奇独自逃离这里? 到目前为止,萨奇看来已无生还机会,萨奇的胃被撕开,肠穿肚破,可能活不到一个小时。 萨奇后仰着的头后,出现了一只尖尖的灰色耳朵,接着是一只巨大的绿色眼睛,闪烁在手电筒的光晕中。 这位{图书管理员}慢慢地、近乎害羞地从他濒死的同伴后面探出头来,两眼搜寻着苏梦帆的眼睛。 不要转过脸去。 就看着那儿,就看着它,就盯着它的瞳孔……瞳孔是竖立状的,正是动物的瞳孔。 在这些邪恶、难以置信的眼睛里,看到智力生命的痕迹是多么的奇怪啊! 现在,走近后,这位{图书管理员}绝不是大猩猩,甚至也不是猴子。 它是肉食动物,脸上长满了毛发。 嘴巴里是一颗颗的尖牙,几乎从一只耳朵伸到另一只耳朵,而眼睛是如此之大。 这个怪物不像苏梦帆见过的任何一种动物。 这个过程在他看来非常的漫长。 自从陷入与该生物的凝视后,他再也不能从其瞳孔中摆脱出来。 一直到萨奇发出一声长长的、深深的呻.吟声,苏梦帆才得以从那把视线挪开。 他将瞄准器上小小的红点直接对准{图书管理员}低低的长满灰毛的前额,并用拇指将冲.锋枪的开关拨到半自动开火状态。 在听到轻微的金属咔哒声之后,怪物变得暴怒起来,再次藏到萨奇的背后。 “滚开……”它突然在苏梦帆的背后说道,而且准确地模仿了苏梦帆的声调。 苏梦帆无奈之下不再有所动作。 这次,{图书管理员}不再重复他的话,看起来它好像已记住了这些单词,也理解了它们的意思,真是这样吗? “阿尔科恩……在我还能说话的时候……”萨奇打起精神,试图把每过一分钟变得无神而涣散的眼神聚集在一起。 说道:“在我的胸部的口袋里……有一个信封……我曾被告知,如果你找到那本书,就要交给你的……” “但我什么也没找到。”苏梦帆觉得那纸板出现的莫名其妙,便没有说出来,于是摇头道。 “什么都没找到。”萨奇背后发出重复的怪异声。 “不要紧……我知道你为什么答应下来做这件事。它不是给你的……也许它将帮到你。 “对我来说,我是否服从命令并不要紧。请记住这点,你不能回到{隼鸟站}……” “如果他们发现你两手空空地去了……如果军队发现了……请到别的基地去。现在开枪吧,因为真的好疼……我受不了了……” “受不了……疼……”{图书管理员}将这些字混合在一起重复着,它的手臂突然伸到萨奇撕开的胃里。 萨奇猛地一阵痉挛,声嘶力竭地大喊出来。 苏梦帆再也不能等了。 他不顾一切地将冲.锋枪的开关拨回到自动挡,抿唇开火,数发子弹呼啸地进人他的伙伴还有身后那个怪物的身体里。 突然响起的声音,撕裂了图书馆的宁静,尖利的叽叽声随之而起,突然又没了,仿佛是落满灰尘的书像海绵一样吸走了回声。 当苏梦帆再睁开眼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第二十二章 日出 苏梦帆走向{图书管理员},用手电照亮这个奇怪的生物。 感觉它的血液正在缓缓变冷,手心也开始弯曲变硬。 {图书管理员}满是子弹的头颅垂到萨奇的肩膀上,就算死了也要害羞地藏在他身后。 苏梦帆接着不紧不慢地用穿着靴子的脚尖捅了它一下,它轰然往后倒去。 毋庸置疑,它死了。 苏梦帆努力不去看萨奇血污满面的脸,开始缓慢地拉开他防护服的拉链。 这件衣服早就浸透了翻稠、黑糊糊的血液,透明的水蒸汽从衣服里升起,又散布在文档室清冷的空气中。 苏梦帆被这味道熏到不禁干呕起来,然后用手去摸丹尼尔的胸袋…… 戴着防护手套的手指头笨拙地解开了他的扣子。 苏梦帆突然想到,也许正是这样的手套,耽误了萨奇自救。 从远处传来清晰的沙沙声,接着是走廊里响起赤脚踩在地上发出的轻快脚步声。 苏梦帆提心吊胆地扭过头去,将手电筒的光束投向通道那里。 确定暂时只有他一人之后,继续奋力去解开纽扣,纽扣终于解开了。 苏梦帆坚硬的手指头成功地从口袋的深处取出一个薄薄的灰色信封,信封藏在一个聚乙烯袋子里,上面有一个弹孔。 另外,苏梦帆还在口袋里发现一个血染的四方形纸牌,显然这就是萨奇从前厅的卡片目录抽屉里拿走的那张卡片。 卡片上写着:“施努科夫,n.e.,塔吉克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的农业灌溉和勘探,杜尚别,1965。” 轻快的脚步声和模糊不清的嘟峨声现在传到了一个非常近的距离,没有时间了。 苏梦帆拿起萨奇的冲.锋枪和手电筒({图书管理员}被打死后,手电筒也从它的爪子里滚落出来)。 开始尽全速朝他来时路的方向往回跑,跑过没有尽头的书架时,几乎什么都没看清楚。 苏梦帆确实无法确认自己有没有被追袭,因为脚上靴子发出响亮的声音,血液撞击着耳膜,他根本听不见后面的声音。 苏梦帆直接跳进楼梯井,开始滚下坚硬的石阶时,就意识到。 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用于进入文档室的入口究竟在第几层。 所以苏梦帆只好直接下到第一层,击打楼梯井的玻璃,然后跳到天井里。 苏梦帆在那等了片刻,观察外面。 就在天井的中央,几个脸尖尖的灰色生物正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睛盯着窗户,看起来就像是直视着他。 苏梦帆心胆俱裂地紧靠在墙的一面,继续轻轻地慢慢移动。 脚上的靴子不再重击在楼梯上,所以能够清楚地听到赤脚踩在地上发出的轻快脚步声。 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然后,他完全失控,又一次猛地朝楼下狂奔。 苏梦帆跳到另一层,以便可以时不时搜寻到熟悉的门。 没有找到,他继续向前猛冲。 当看起来似乎可以听到附近的脚步声时,就停了下来,躲到黑暗的角落里,绝望地四处张望有没有前路的通道和窄小的通道。 苏梦帆再次走进楼梯,又往下一层或再往上两层,也许他忽略了什么? 于是苏梦帆正拼命地从这个迷宫找到出口所发出的恶魔般的噪声,将会把图书馆里的每个巨大的居民吸引出来,但却无助于自己冷静下来。 苏梦帆像无头苍蝇般徒劳地一再寻找出口。 也就是说,直到他从破掉的窗户背景里辨认出那扇熟悉的半弯曲轮廓来,才能再次进入原来的楼梯井里。 苏梦帆往回走,跳入呈现在眼前的第一条通道,背紧靠在墙上,将冲.锋枪指向估计会出现{图书管理员}的入口处,屏住呼吸……一片寂静。 这些残忍的畜生决定不再单独追逐苏梦帆,他们静立在那,坐等苏梦帆疏忽大意暴露自己。 但他不需要走老路,通道向前延伸。 苏梦帆很快向敞开的地方倒退,眼睛一直盯着它。 走廊转向一侧,但就在转弯的地方,墙上出现了一个黑洞。 里面布满了砖块的碎片还有少量的石灰。 苏梦帆听从本能的召唤穿过了黑洞,进入一个满是破旧家具的房间。 一卷卷胶卷和影片散落在地板上。一扇微启的门就在前面,一小束楔形惨白月光从门后照到地板上。 苏梦帆小心翼翼地踩在嘎吱嘎吱作响的镶木地板走到了门前。 自己认识这房间,虽然现在只是在它的另一端,但可以看出气派壮观的阅览室、高耸人云的天花板还有巨人般的窗户、通往奇形怪状木门人口的通道,以及乱七八糟摆在边上的阅读桌。 毫无疑问,苏梦帆正在主阅览室。 他站在狭窄走廊的封闭木栏杆上面,这些栏杆有四米高,绕墙而行。 {图书管理员}就是从这条走廊下来并发现他们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文档室来到这里的,更不用说绕着他和萨奇之前的路线,到这里的另一边。 但他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图书管理员}可能紧追不舍。 苏梦帆看着两张对称楼梯中的其中一条,它们通往纪念碑的基座。 他突然朝门跑去,离出口的雕刻木拱门不远的地方,几名{图书管理员}丑陋的身体横躺在地板上。 当经过之前的战斗发生地时,苏梦帆陷在一堆稠化的血液中,差点摔倒。 勉强打开沉重的木门后,一束明亮的白光马上令他的双眼什么也看不见。 苏梦帆回想了一下指挥官的指示,紧握右手的手电筒,急速地划了三个圆圈,意思是他来没有恶意。 令人炫目的灯束马上转到一边。 苏梦帆将机枪背在背上,慢慢地向前移动,来到一间有着很多圆柱和一张睡椅的圆形房子里。 他还不知道谁会来接见。 一部轻机枪架在地板上,指挥官在沙发附近聋拉着眼睛,不时发出短促的呻.吟声,右腿不自然地扭着。 苏梦帆看到他时才明白过来,他的腿齐膝断掉后朝后而不是朝前弯曲着。 他无法想象这是怎么做到的,是什么东西有如此大的力,可以使本来牢牢生长在指挥官身上的腿变得支离破碎。 “你的同伴呢?”指挥官看了苏梦帆一眼,然后向苏梦帆抛出这个问题。 “图书馆里的{图书管理员}……它们发动袭击了。”苏梦帆试着解释。他下意识地不想说自己亲手残忍地杀死了萨奇。 “请把我扶起来……不,还是把我的背包拿起来。 来看看我的腿变成什么样子了……它们几乎把他的腿扯了下来。 现在,我只好由别人背着走。”指挥官语气低沉的说道。 苏梦帆收起了所有设备:两个背包、两只机枪和一部轻机枪,这些东西加起来约有30公斤重,拿起来可不那么容易。 但更艰难的是,要用肩膀背起同伴行动困难、柔弱无力的躯体,即使是下楼通往出口这短短的几步,都要耗费他们好几分钟。 所以只好丢弃一个背包、一只轻机枪。仅仅留下两把机枪。 通往大门的这段路,他们没有再碰上哪怕一个{图书管理员}。 但当苏梦帆用力打开沉重的木门,让正在呻.吟的指挥官通过时,从建筑物的最深处爆发出一声嘎嘎的怒吼,声音里充满怨恨和痛苦。 毛骨惊然的感觉再次爬满苏梦帆的身体,他快速地关上了大门。 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可能最快地到达地铁站。 “垂下眼!”他们在街上时,指挥官命令道。 “星星现在应该就在你的前面,想都不要想往屋顶的那头看去……” 苏梦帆勉强移动变得僵硬的双腿,服从地盯着地板,只是希望能够忽略从图书馆到下降至{博洛维特站}这段绵延200米的距离,那些不可思议地蔓生开来的东西。 但是,指挥官不让苏梦帆进入地铁站。 “现在不可能去报告,你还没有得到那本书,也就是失去了它们的指引。” 指挥官喘着粗气,一边说着,一边让苏梦帆将他放下来。 苏梦帆将东西直接扔在地上,然后温柔把指挥官放在地上。 “那些婆罗门可不会喜欢这个结果,最主要的是,说明你不是那个真命天子,他们曾将秘密托付于你。 如果你回到地铁站,你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有这方面的专家,不管是有智力的还是没有智力的。 就连我都保护不了你。 现在,你能做的就是离开,你最好是去{斯摩陵克站},一直往前走,那里有几幢房子,也不需深人任何小巷。 如果赶在日出前走的话,很快就能到达那里。” “什么日出?”苏梦帆不解地问道。他将不得不一个人在地面上赶往另一地铁站,对他而言,这好比闷头一棍。 从地图上看,那个地铁站离这里有两公里。 “太阳,人是夜行动物,他们最好不要在白天出现在地面上,但也有人从废墟中爬到地面上晒太阳的,如果打扰他们,你会后悔终生。 我不仅仅是在说阳光,只要短短两秒钟,你就会变瞎,太阳眼镜也救不了你。” 第二十三章 累赘 “但为什么我要一个人去那儿?”苏梦帆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认为两个人一起走才是正道,于是又问了一遍。 “不要害怕,一路上你只需要直直地往前走就行了,一直到出口,然后沿着它继续往前,那里一个拐弯都没有。 路上不要暴露自己,要紧贴着房子,那里到处是他们的人,一直往前,直到你到达与第二条大道相交的地方,那就是花园环道。 然后,左转直走到一幢由白色石头建造的公寓楼。那里以前是一家时装店…… 你马上就会发现,穿过花园环道,就在对面,有一幢半毁坏的高楼,也就是贸易中心。 时装店的后面有一扇黄色的拱门,上面写着‘斯摩棱克斯站地铁站’。 转进去,你会看到庭院内部有一个小广场,地铁站就在那儿。” “他们,他们是谁?是那些黑暗生物?”苏梦帆打断了指挥官的话。 “对,就是那些怪物,不过按照我刚才说的路线走的话,就不会遇到。 如果一切都没问题,那就往下走。一个门关着,也有守卫。这些守卫守着它们,只给自己这方的潜行者通过。 像这样敲门:三声快击,两声慢击,再三声快击,他们会把门打开。告诉他们是3号派你去的,这样他们就会把你当成敌人射击的。 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走下去的,我会拖累你的。如果遇到{变种人}的话,我们谁都逃不掉。 这个给你,这是我的证件。有了这个,等你到了{斯摩棱克斯站},他们就不会为难你。 接下来,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休息会吧。 让我再看看地面的样子,好怀念过去那碧蓝的天空。 我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 但这里还有一个地铁站,更近点,从地图上看,你知道的……{阿尔巴特站}”他想起了这个名字。 “有这样一个基地,你不应靠近它,也根本不会想要接近,你只要直接无视,待在街道的另一边,并快速移动,但不要跑动。就这些了。一秒钟都不要浪费!”指挥官最后这样说道。 随后让苏梦帆朝前厅的出口走去。 苏梦帆看出了指挥官眼中的死志,知道无法与其再争辩下去,他便将一把机枪背到肩上,又拿着另一把。 走到大街上,又迅速地退回到纪念碑那,用右手遮住双眼,这样就不会在无意中看到克里姆林宫的星星们闪烁着的诱人光芒。 在碰到安乐椅上的老石人之前,苏梦帆向左转穿过大图书馆台阶边的街角。 通过之后,他看了一眼那雄伟的建筑,感到自己的脊柱从上到下一阵战栗,苏梦帆还记得这个地方的可怕居民。 现在大图书馆再次沉浸在沉闷的寂静之中。 沉默的{图书管理员}们很可能已经分散在阴暗的角落里了,在无礼地进犯之后它们舔着自己的伤口,并且准备向再来的入侵者以血还血。 萨奇那张苍白疲惫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苏梦帆觉得萨奇不无理由被这些怪物给吓到,甚至拒绝谈论它们。 难道他在噩梦中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他的身体将会永远躺在书库里,一直抱着那个杀死了他的{图书馆管理员}。 当然,如果这些怪物分解成腐肉……苏梦帆避开了,不敢想下去。 他能不能忘掉自己的同伴死去的过程,那个两天时间里就快成了自己的朋友的同伴? 在他看来萨奇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常常出现在自己梦里,一次次试着跟自己说话,能用沾满鲜血的嘴唇断断续续地说话。 苏梦帆出去来到了宽阔的大街上,他急忙想到了指挥官给自己的指示。 直接去加里宁塔楼与花园环道的交叉口,别转弯……试着再次猜猜那条街是否是花园环道。 不要在路的中间,也不要贴着房屋的墙,要赶在太阳升起之前到达{斯摩棱克斯站}。 著名的加里宁塔楼高高地出现了,苏梦帆从带有莫斯科景点的染黄的明信片上知道离他现在站着的地方约有半公里远。 现在,低疏的房子沿街边排列,街道弯向左侧通向新·阿尔巴特。 建筑物的轮廓完全闭合着,并在他走开时模糊了起来,接着它们就混合成了微光。 月亮躲在低云的后面。 微薄的乳白色光没能透过它们,而只在雾幕消散的时候,家的可怕轮廓再次成形了一小会儿。 但即使在这种光照下,在按一百米划分街道的胡同中,也可以在左侧看到古老大教堂的轮廓很有气势。 巨大翅膀的阴影再次盘旋在交叉覆盖的圆顶上部。 也许为此苏梦帆才停了下来,看看他注意到的空气中高耸的野兽。 很难在微光中确定是不是自己的想象在绘制着奇怪的形象,停在胡同的深处死了,而且与房子部分己破坏的墙融合在一起。 直到他进一步查看了一下,他才发现这一团漆黑稍微有了动静,而且具有自己的自由意志。 离这么远很难准确判定该怪物的结构和尺寸,但可看出有两条腿。 苏梦帆决定按照潜行英雄告诉他的方法来行动。 他打开手电筒照进胡同里,晃了三圈。 没有什么回应。 苏梦帆在那等了一分钟,后来他意识到待在同一个地方会很危险。 可是在他走之前,再次照了胡同里的东西。这一次让他大吃一惊,并马上关掉了手电筒,尽快穿过胡同。 他不是人,它的轮廓已经在光亮下变得更加清晰起来了,不低于两米零五,他没有肩膀和脖子,大大的圆脑袋直接长在强健的身体上。 怪物藏了起来,等待着时机。 尽管这明显是犹豫不定的事,可还是令他毛骨惊然。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走了一百五十米,到了最后一条胡同。 仔细看了看,这不是胡同,是一个被某种武器炸开的通向住宅区的口子。 他们不是炸了这里,就是简单用重型军用设备推翻了一整排的建筑物。 苏梦帆好奇地看着消失在远处的已被毁了一半的家园。那时他的注意力专注在模糊静止的影子上。 足可以将手电筒的光束照在上面来解除所有的疑惑:它就是那同一个怪物或者是它的同伴。它站在同一街区的正中间,没有试图隐藏。 苏梦帆心想,如果该怪物就是先前他在街区看到是在身后的那个的话,那就意味着它已经尾随到了与自己正在步行着的所平行的街道上了。 这证明它的速度是他的两倍:因为他刚到下一个路口时,它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可是还有更糟糕的事情,这次他又在街道右边的胡同里看到了类似的影像,就像第一个一样,它站在那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雕像。 过了一会,苏梦帆认为它们也许不是怪物,只是某人放在这里吓人或者作为警告的标识…… 他已经跑到了第三个路口,在最后也是最远的房子旁停了下来,仔细地看着胡同内的墙角,确定那神秘的追随者已经再次超过了他。 已经有好几个大的轮廓了,而且现在它们能更容易被看到,遮盖月亮的云层已经稍微薄了一些。 就像之前一样,怪物站在那里不动,好像等待他出现在房子后面的开阔处。 所有这些都不是在欺骗自己吧,拿着石块或者倒塌结构的水泥块来对付怪物? 他敏锐的感觉可以让他在底下有个好差事,在地铁里。 上面是他一无所知的骗人的世界,而这里一切都不一样,生活遵循不同的规则。 依靠自己的感觉和直觉对他来说已经不再合理了。 努力尽快且悄悄地冲过一个新胡同之后,苏梦帆自己贴在了房子的墙面上,等了一分钟又环顾了一下角落。 他喘着气——那些轮廓在动,而且动作很出人意料。 其中一个伸长得更高了,抬起头好像在嗅着空气,它出乎愈料地四肢跪地消失在了一个长边界的角落周围,剩下的也在几秒钟后跟着它消失了。 苏梦帆向后移,藏了起来,坐在了地上来休息一下。 不再有什么疑惑了——它们在追踪他。 看起来像是那些怪物在沿着平行街道引领他,它们在他通过新的路口之前都在等待时机。 它们会出现在某条巷子里来确定他没有偏离自己的路线,而且它们继续在静静地遮蔽着他。 为什么? 要选择合适的时刻来攻击? 还是只是出于好奇? 那么它们为什么没有决定来到大街上呢,而是喜欢藏在黑暗的阴影下? 他再次想起了指挥官的话,禁止他从直路上转弯。 是因为它们正躺在那里等着他吗,而且指挥官知道这个危险? 为了平静下来,苏梦帆更换了弹夹,拉回枪栓,试了试激光瞄准器。 他武装好了,比起图书馆,他可以在这里没有危险地射击,这里更容易保护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他站了起来。 怪物已经不允许他停下浪费时间了,他得赶快行动。 好像这里,在地面上,一个人总是得抓紧时间。 第二十四章 窥探 这里的街道宽了些,形成了像广场一样的地方,其中一部分被栅栏与路阻隔开了,而且改成了一个公园。 稠密多节的树干将树冠拖到了五层楼的高度,楼房眨立在公园的后部。 最有可能的是潜行英雄到这些公园来找木柴给整个地铁供暖和照明。 奇怪的影子摇曳在树干间,而且在远处的某个地方闪烁着微弱的火光。 如果不是它带着微黄的颜色,苏梦帆已经把它看成篝火的火焰了。 楼房本身看着也危险:它给人的印象是一个不止一次经历了残忍血腥交锋的战场。 它的上层已经塌了,许多地方都有黑色的弹洞。 那里只有两堵墙还完好,而且透过空旷的窗子可以看见暗淡的夜空。 楼房在广场的另一边分开了,一条宽阔的林荫大道将街道分割开来。 在他上方,新·阿尔巴特的第一批高层建筑出现在黑暗中,像睐望塔。 根据地图来判断,{阿尔巴特站}的入口应该坐落在附近,就在靠着他的左侧的某处。 苏梦帆再次看了看阴暗的公园。 指挥官说得对:在试图找寻进入它里面的地铁的入口时,没人愿意过多地进入这个迷宫。 苏梦帆盯着靠近己毁坏结构的地基的黑色灌木丛越久,对他来说那些最神秘的形象看起来就越庞大,那些形象先前一直在跟着他,现在正在巨树的底部移动着。 一阵强风晃动着沉重的树枝,树冠在风的拉力下嘎吱作响。 风从远处传来了某种长长的哀号声。 灌木丛本身很平静,但不是因为它已经枯干了。 它的无声与苏梦帆的神秘追随者的安静相似,看起来它也在等候着什么。 苏梦帆被一种感觉占据了:如果他停在这里来检查公园的最深处,他会逃不过惩罚的。 他最好紧握着自己的机枪,环顾四周看看那些怪物来了没有,并继续前进。 但仅仅过了几秒钟他就又停了下来,这时他正在穿过加里宁大街起点前面的林荫大道。 这样的场景出现在这里,以至于苏梦帆真的不能强迫自己往前走了。 他站在大路的“+”型路口,车辆曾经一定沿着这些路行驶过。 枢纽是以独特的方式建造的。 柏油马路的一部分延伸至隧道内部,接着又到了地面上。 在右侧,林荫大道延伸到远处。 从一排黑色的树上不可能识别出它们,树就像那些他之前走过的一样巨大。 铺着柏油的大广场出现在左侧―许多错综复杂的小路,后面再次出现了灌木丛。 现在可以看到远处了,苏梦帆心想可怕的太阳会不会已经快升起来了? 路上满是汽车变了形的烧坏的骨架。 这里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二十多年间,怪物已经成功控制了他们所能控制的一切。 燃料罐中的汽油、电池和发电机、汽车前灯和交通信号及拆坏的还带着皮的座椅——在{全俄展览馆站}也能找到这些东西,在地铁中任何一个大的市场都可以。 柏油已经被翻开了,到处可以看到弹坑和宽的裂缝。 草及柔软的树枝伸了出来,被它们显然已长满种子的圆球压弯了。 新·阿尔巴特的黑暗峡谷直接出现在了苏梦帆的前方。 一边上,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形成了未破坏的房子,布局像翻开的书本一样,而在另一边上是倒塌的高楼,大约有二十层那么高。 通向大图书馆和克里姆林宫的路留在了苏梦帆的身后。 他站在这个壮丽的文明公墓的中间,感觉就像一个考古学家正在解开一个古老城市的面纱。 它的过去力量与美的残余甚至在许多世纪后会驱使那些见过他的人来体验那令人敬畏的寒气。 他试着想象居住在这些庞大建筑物中的人们是怎么生活的: 他们坐着车移动,车子现在仍然闪耀着新漆且沿着平坦的路面轻轻地响着,路面被车轮的橡胶擦热了。 他们下到地铁只为了更快地从这个无边城市的一处到达另一处。 这不可能。 他们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他们又烦些什么? 只是可以烦扰那些努力延长至少一天的人的东西吗,条件是他们不必时刻担心自己的生命及不停地为生命而战? 此刻云最终消散了,看到了一轮微黄的月亮,带着奇怪图样的条纹。 透过云洞的亮光充满了这死城,百倍地加剧了它的博大阴暗性。 到现在还看起来只有扁平空虚的轮廓的房子和树,已经再次生长起来。 苏梦帆呆在那里动不了了,他着迷地左右看了看,试着抑制住那已经占据了他的寒气。 直到现在他才开始理解他从回忆过去的老人们的声音中听到的苦闷,老人们已经在想象中回归了他们先前曾经生活的城市。 直到现在他才开始觉察到一个人离自己先前的成就和所获有多远。 就像一只骄傲地飞翔的小鸟,突然致命地受伤了,降落在了地上来躲在缝隙里,现在已经在那里藏好了,也慢慢地死去了。 他回想起自己无意中听到的指挥官与泰恩的论点。 一个人能不能活下来,即使他能的话,那么他还是不是同一个人——那个已经征服了世界且在自信地统治着它的人? 现在,当苏梦帆自己能够分析人类从什么高度算是掉下了悬崖的时候,他对美好未来的信心就已经永远地消失了。 笔直宽阔的加里宁大街离他远去了,渐渐变小,直至消散在远处的黑暗中。 现在苏梦帆完全独自一人站在路上,围绕他的只有过去的幽灵和阴影。 他试着想象多少人白天或者黑夜走在人行道上,多少车以极快的速度驶过他现在站着的同一个地方,以及现在家园那空旷漆黑的窗户曾经多么舒适与热烈地燃烧过。 现在都消失在哪里了? 世界看起来更加荒废和无生气,它只是变换了主人。 想了想之后,他转过身,向大图书馆走去。 它们正静静地站在离他只有大约一百米的地方,跟他一样,就在路的中间。 有不少于五个的怪物,而且尽管它们也还没有试着引起他的注意,但它们不再想藏在胡同里了。 苏梦帆不理解它们是怎么这么快这么无声地悄悄追上他的。 这些形象在月光下格外地清晰:强健有力,长有发达的后肢,而且甚至可能比先前感觉的还要高。 尽管苏梦帆看不见,离这么远看不见它们的眼睛,可是他知道现在它们正在等待时机,正在检查他,且在嗅着潮湿的空气来感觉他的气味。 一定是火药的气味对它们来说是熟悉的,虽然已经贴近他。 但是野兽仍然没有决定进行袭击,远远地看着苏梦帆来从他的举动上寻找着无把握或者弱点的迹象。 或许它们只是将他驱赶到自己的领地的分界线,并不想加害于他? 他怎能知道违背进化规律出现在地球上的怪物会有如何的举动? 苏梦帆试着自我控制,迅速地转着身子,而且继续故意无动于衷,侧身看了看周围十步的距离。 起初那些怪物待在那不动,但接着他最可怕的恐惧开始被唤醒了。 它们趴在了地上,慢慢地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他。 可在它们距他刚刚只有一百米的时候,又迅速地停了下来。 尽管他会习惯自己奇怪的护卫队,可是苏梦帆害怕它跑出了自己的视线,他手握着机枪做好了准备。 它们这样一块走动着,沿着空旷的大街,身上满是月光。 一个人保持着警惕,伤口血如泉涌,每半分钟就停下来看看身后,而自己的身后有五个或者六个奇怪的怪物在从容地紧跟着他。 可是,在他看来它们保持的距离正在缩短。 此外,在此之前这些怪物还是在一块的,现在它们开始分散开了,好像试着在对他进行包抄。 苏梦帆以前从没处理过一伙猎食的食肉动物,但出于某种原因,他肯定那些怪物正在准备袭击了。 是行动的时候了。 他急速回转身,扛起机枪瞄准了一个黑暗的形象。 它们的举止真的已经变了。这次它们等到他走远了之后才停了下来进行等候。 它们继续以近乎无法察觉地速度向他靠近,渐渐形成了个半包围圈。 他必须在它们将距离缩小至可以袭击的范围内之前试着吓跑它们。 苏梦帆举起枪管朝天空射击。 咔哒声从高楼的墙面响起,并且回响至大街的另一端。 空弹夹掉在柏油上,发出叮当的声响。 接着就听见满是狂怒的震耳欲聋的咆哮,那些野兽向前冲着。 它们可以在几秒钟之内走完它们与苏梦帆之间几十米的距离,可是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等到离苏梦帆最近的野兽刚一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他就秃噜了一枪,并且开始跑向了房子。 根据怪物发出的一阵尖叫声判断,苏梦帆已经知道自己射中了它。 无法猜测这个举动推迟了其余的野兽的靠近,还是相反激怒了它们。 接着听到一声新的喊叫,不是猎食他的野兽的可怕的嚎叫,而是另一种刺耳的尖声,使得他的血都凝固了。 它从上面靠近了他,苏梦帆明白一个新的参与者加入了游戏。 第二十五章 眼泪 很明显,射击的噪音已经引起了类似于将窝编织在大教堂圆屋顶上的东西的飞翔怪物的注意。 大块的阴影一下子掠过了他的头。 苏梦帆转过身呆了一会儿,他看到那些野兽已经散去了,只有一个,显然是他打伤的那个留在了街道的中间。 它在继续尖叫着,蹒跚地向建筑物走去,希望自己能藏在那里。 但它没有机会得救的:怪物又在几十米的高处划了一个圈,收起自己庞大的坚韧翅膀落在了牺牲品上。 它俯冲得如此之快以至于苏梦帆甚至没能看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巨鸟抓住了发出最后痛苦的尖叫的野兽,不费吹灰之力就提起了它的猎物从容地将它带回了其中一个高建筑物的顶部。 追捕他的怪物们没有立即重新跳出来,但由于担心怪物可能会回来,苏梦帆不能浪费时间了。 他贴着房子的墙面向前跑去了一个地方,根据他的推断,花园环道应该就在那边。 在自己上气不接下气之前他跑了大约半公里,他回头看看那些猎食他的野兽是不是已经回过神来了。 大街空荡荡的。 苏梦帆又走了几十米,盯着其中一条胡同,他吓了一跳,看见里面有熟悉的静止阴影。 现在他开始明白为什么这些怪物没有急着来到开放区域,而是喜欢在狭窄的小街道上跟踪自己的牺牲品了。 猎食他的时候,自己害怕引起更大怪物的注意进而成为它们的牺牲品。 现在苏梦帆必须每隔一分钟就要转身看看:他记得那些野兽可以移动得极其迅速,而且同时尤其安静,他担心它们会出其不意地追上他。 当它们再次从胡同快速移动开始包围他时,大街已经可以看到尽头了。 根据经验,苏梦帆立刻朝天空射击,希望那样会像之前一样吸引带翅膀的怪物来吓跑那些野兽。 他们的确呆住了一会儿,站在两只后腿上,伸长了自己的脖子。 可是天空还是空荡荡的——那个怪物明显还没能处理掉它的第一个猎物。 苏梦帆比他的怪物对手们更快明白了这一点,他跑向左侧,绕过其中一个房子,扎进了最近的入口。 尽管指挥官也已经警告过他,说那房子已经被占据了,在野兽追赶时碰上这样一个强大且灵活的敌人会疯掉的。 它们会在他拉回机枪的枪栓之前将苏梦帆撕成碎片的。 入口很暗,他必须打开自己的手电筒。 破旧的墙壁出现在圆形光点中,墙上写有几十年前潦草写下的肮脏词语,一个肮脏的楼梯和几间带有破门的被毁坏且烧掉的公寓。 大胆的耗子四处蹦蹦跳跳,好像这是它们的地盘,还有一幅废墟的图画。 他聪明地选择了入口,楼梯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大街,而且爬到上一层他就能够确定那些野兽没有决定追他。 它们悄悄地来到了前门,可是没有进去,而是将它围住,蹲下屁股再次变成了石头雕像。 苏梦帆不相信他们会撤退,将白己的猎物放跑。 不久,它们就会试着从外边来抓他,当然如果它们没有发现入口藏着什么东西,苏梦帆自己就会从那里被迫逃掉。 他向上爬了一层,照亮了门,发现其中一个是关着的。 他用自己的肩膀撞了撞,明白它是锁上了。 不等多想,他就将机枪口对准了锁眼开了枪,并用力踢开了门。 当进去之后,他发现它跟刚才躲着的那个公寓完全一样,可是他不能错过看看前朝人未动的住所的机会。 首先他砰地关上了门,并用过道中立着的柜橱挡上。这个障碍物经不住严重的撞击,可是至少它们不能在通过时不被察觉。 之后,苏梦帆走到窗户边,仔细地向外看了看。 这实际上是一处理想的射击位置——从第四层的高度他可以完全看到来到入口的东西。 大约有十个野兽正围坐在那里半包围着它。 现在他占据了有利条件,而且他及时抓住了时机。 打开激光瞄准器,他将小红点对准了最大的那个野兽的头部,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抠动了扳机。 一阵秃噜声响起,怪物无声地倒在了一边。 其他的像闪电一样向不同的方向匆忙离开了,不一会儿街道就空荡荡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不想拼命。 苏梦帆决定等等看,以确定它们同伴的死真正吓走了剩下的野兽。 同时,他还有点时间来查看一下公寓。 尽管这里的玻璃,就像整个房子一样很久以前就被打破了,可是家具和所有的器具都保存得出奇地好。 小垫子铺满了地板,就像他们在{隼鸟站}中使用的老鼠药一样。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苏梦帆没有在房间中看到耗子了。 他在公寓中查看的时间越长,他越是确信原居民没有匆忙遗弃它,而是维护了它,希望将来会回来。 厨房内没有留下食物招引耗子或者昆虫,而且许多家具都被仔细地包上了玻璃纸。 苏梦帆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苏梦帆试着想象住在其中的人每天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们中有多少人住在这里? 他们何时起床,何时上班后回到家中,何时吃晚饭? 谁坐在椅子的端部? 他只是通过书本知道许多的工作、仪式和东西,而现在看着真正的住所,他确信自己先前想象的许多都是完全错误的。 苏梦帆小心地提起半透明的聚乙烯薄膜检查了一下书架。 几本彩色的儿童书放在那些他在地铁里的书摊上知道的侦探小说中间。 他抓着书脊慢慢地抽出一本来。 当他正在翻阅关于快乐动物的装饰性描述时,一块硬纸板从书中掉了出来。 苏梦帆弯下身把它从地板上捡起:它居然是一张褪了色的照片,上面是一个微笑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孩,而女子旁边站着五六岁的小男孩,手紧紧抓着女人的裤子,神色显得有些紧张。 他惊呆了。 他的心在急速地跳动。 它刚刚还在缓慢地跳动着将血液输送至他的全身,而此时却突然间加速了,开始不适当地跳动起来。 如果没有毒的话,苏梦帆很想摘掉紧贴的防毒面具来呼吸一下少量的新鲜空气。 好像是担心触摸会把照片弄成粉末,他小心地将它从书架上拿下举到了自己的眼前。 照片中的女人大约有三十岁,而她抱着的那个小孩不超过两岁,从他头上的滑稽便帽很难确定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小孩直视着镜头,而他的表情是出人意料的成熟和严肃。 苏梦帆翻转了照片,他的防毒面具的镜片变得有暗影了。 另一面用绿色圆珠笔写着:“希望阿尔科恩和阿尔乔姆兄弟俩每天开开心心。”这些字好像让他失去了重心。 他的双腿发软,滑倒在了地板上,在月光中,照片掉下了窗户。 为什么那女人的笑容对他来说是那么的熟悉,跟自己的如此之像? 为什么一看到她他就开始感觉呼吸困难? 在这座城市毁灭之一前,超过一千万人居住在里面。 阿尔科恩是最常用的名字,就连人口儿百万的大城市里都得有成千上万的孩子叫这个名字。 好像他们对地铁的现有居民都是这样的称呼。 几率小得以至于真的没有道理这样想。 而那个阿尔乔姆这个名字,怎么会跟自己在图书馆出现幻想中的那个小男孩的名字一模一样? 而且为什么照片中那女人的笑容对他来说是那么的熟悉呢? 他试着回想关于自己童年记忆的碎片,童年的记忆有时会闪现在他的心眼里。 一个舒适的小房间,温柔的灯光,一个读着书的女人……一把宽的长软椅。 他跳起身,像旋风一样穿过那些房间,试着在它们里面找出与他想象的房向中的家具类似的家具。 突然间他发现其中一个房间的家具摆放得与他记忆里的一样。 长沙发看起来稍微不同,那里也没有窗子,可是这张照片也许在六岁孩子的意识里留下了某种扭曲的印记……六岁吗? 六岁? 不是应该有对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吗? 为什么? 自己却没有那些记忆? 题词中没有日期,它可以是任何时候照的照片,不一定非得是在公寓的居民必须永远离开前的那几天。 他确信照片可能是在那之前半年,甚至一年照的。 那么照片中站在女人旁边男孩的年龄就会与自己的年龄吻合了……那么就有可能自己本人就在照片中……以及他的母亲……会是更加伟大。 当苏梦帆反应回过神来,便突然发现自己眼角有一滴眼泪顺着脸颊向下滑动。 苏梦帆伸手准备把眼泪擦掉的时候,却碰到了防护罩。 这一刻,苏梦帆好像立刻把防护罩去掉,但他做不到。 眼泪也如同崩溃的水坝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流。 眼泪入口是咸的,但内心确实甜的。 这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寄托的东西了。 一种陌生的声音冷淡地在他身体里说道:“但照片有可能是在此之前的三年或者五年照的。” 第二十六章 伏击 他突然又有了另一个想法。 他撞开浴室的门,环顾四周,差点错过了他要寻找的东西:镜子上盖上了一层灰尘,以至于它甚至不反射自己手电筒的光了。 清除了灰尘的区域显示了自己戴着防毒面具和头盔的映像。他用手电筒照亮自己看了看镜子。 他疲惫瘦弱的脸庞被防毒面具的塑料面颊遮着不能完全看到,可是映在镜子里的深陷的蓝眼睛突然让他觉得与照片中男孩的相貌相似。 苏梦帆将照片凑到眼前,专心地看着男孩的小脸,接着又看了看镜子。 他再次照亮了照片,又看了看自己遮在防毒面具下面的脸庞,试着回想上次他看到的自己的映像的样子。 那是什么时候? 在印象里,好像从来没有过。 根据现在镜子中看到的那人来判断,好几年……要是他可以摘下这个该死的面具将自己和照片中的孩子比较一下就好了! 当然,人在成长时会不时变得无法认出,但是每人脸上都会留下让人想起自己遥远童年的东西。 既然这样的话,一定要找到机会在苏梦帆回到{全俄展览馆站}的时候,这样他就可以寻找在那次鼠疫的幸存者。 看那张纸上现在对着他微笑的女人是不是像那位被判处用耗子咬死的女人。 看起来像他的母亲。 尽管她的脸那时被绝望和哀求扭曲了,那个幸存者会认出她的。 他肯定会认出来的。 顺便在那个地铁站里,能不能找到自己现在唯一的亲人——阿尔乔姆。 苏梦帆已经肯定了之前在图书馆里幻象中的小男孩是自己的弟弟了。 那里面不但出现了阿尔乔姆的名字,还出现了阿尔科恩的名字。 苏梦帆再次检查了照片,接着带着不习惯的亲切,他轻抚着那女人的图像,接着小心地将照片卷了卷,放入了一颗空子弹壳里。 然后,用一条结实的绳,将其挂在胸前。 这样的话,就可以无时无刻感受到妈妈在自己的身边。 而那个夹着照片的那本书,则放进了自己的帆布背包中。 他觉得很奇怪,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在陆地上最大的知识宝库中,在那里他可以拿走上百万迥异书卷的任何一本,可是它们中好多都真的没有价值。 他就让它们在书架上积聚着灰尘,他从来没有想过从这个图书馆中获利。 相反,他拿了一本便宜的带有不矫饰图画的儿童书,于是他觉得好像自己得到了世界上最大的财富。 苏梦帆回到大厅,想迅速翻阅书架上剩下的书,而且甚至想看看柜橱来找一下相册。 可是他举目向窗户看去,感觉那里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一丝不安抓住了他的心:有点不对劲。他靠近了些,明白究竟哪里出错了。 夜晚的颜色在改变,而且微黄的玫瑰色出现了。 它正逐渐变淡。 那些野兽正坐在入口的旁边,踌躇着不敢进去。 它们同伴的死尸看不到了,但不清楚是长翅膀的大怪物叼走了呢,还是它们自己将它撕成了碎片呢? 苏梦帆不理解是什么阻止它们没有暴风雨般地抢占公寓,而是给了他喘息的时间。 在太阳升起前他能赶到{斯摩棱克斯站}吗? 更重要的是他能不能逃离这些怪物? 可能要停在设置了障碍的公寓里来躲避浴室内的太阳光了,要等到它们把这些食肉的怪物驱走,然后等天黑时出发。 可是防护服能持续多久? 防毒面具过滤器预计能维持多长的时间? 苏梦帆来到通向楼梯井的门旁边听了听。 一片安静。 他小心地将柜橱移开,并慢慢地将门打开了一点。 那里没有一个人了,可是等苏梦帆用手电筒照亮了楼梯时,他看到了先前没有见过的东西。 一层厚的透明黏液铺在了台阶上。 看起来像是什么东西从它们上面爬下了似的,后面留下了痕迹。 痕迹没有到达他一直待着的公寓,可是这并没让苏梦帆感到慰藉。 这难道意味着被遗弃的房子不像它们看起来那样空吗? 现在他不想再待在公寓里了,更不想睡在这里。只有一种选择:赶走那些野兽并且试着跑到{斯摩棱克斯站}去。 并且要在看到太阳及隐藏的怪物醒来之前行动。 这次他没有仔细地瞄准,只试着尽可能多地杀伤那些食肉野兽。 其中两个咆哮着倒在了地上,其他的都消失在了胡同中。 看起来路上好像干净了。 苏梦帆小心地向前跑,担心有埋伏,他往入口外看了看,接着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匆忙跑向花园环道。 这一环形上的花园一定是一个噩梦般的灌木丛,经过这些年虽然只有林荫大道上的狭长树带已经变成了黑暗的迷宫…… 不用说是植物园和那里肯定生长着的东西了。 怪物们聚在一块时给了他抢占先机的机会,他才能几乎到达了大街的尽头。 光线越来越多,可是太阳光明显一点也没有威吓到这些野兽: 它们分为两组,冲了过来,时刻在缩短着它们与苏梦帆的距离。 在这里,这个开放的空间中,它们占有优势:苏梦帆不能停下来射击。 同时,它们又转为趴下,它们的轮廓不会超过地面一米。他们几乎与路并到了一起。 不管苏梦帆试着跑多快,防护服、帆布背包、两只机枪和看来无尽的夜里所积聚的疲劳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想,很快这些恶鬼就会追上他,讨回自己的损失,他充满了绝望。 苏梦帆回想起怪物们不成形但强健的尸体,它们躺在入口的血泊里,他就在那里秃噜着机枪掀翻了它们。 苏梦帆没时间来查看它们,但甚至看一眼就足够将它们雕刻在自己长久的记忆中:光滑的棕色毛发、大圆头和长了几十颗小尖牙的嘴巴,牙齿看起来像分了好几排。 苏梦帆在心里将他所知道的那些动物都过了一遍,但仍不能想出一种可以生出这样的野兽的动物,即使在受到辐射时它们也不存在。 幸运的是花园环道上没有树。 仅仅还剩一个宽阔的街道,它从路口向左右延伸至天际。 苏梦帆在再次突然跑动之前没有看就朝那些野兽射了一通。 现在它们离他不到五十米了,而且又分开围成了半圈,这样一些野兽就几乎快要与他平行了。 他得寻找几个五至六米深的大弹坑之间的路,在一个地方兜个圈子,以便绕过一条将路面分为两半的深裂缝。 近处三立的结构看起来很奇怪:它们没有被烧掉,看起来更像是熔化了一样。 给人的感觉是这个地方比加里宁大街遭受了更多奇怪的事情。 远处大约几百米处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大的建筑物。 它看着像一座中世纪的城堡,它是这个不安景象的,一个威严昏暗的背景,没有被时间或战火损伤。 苏梦帆向上急速扫了一眼,他如释重负:一个可怕的长着翅膀的阴影在城堡的上方翱翔,那可能会成为他的救星。 曾经杀害自己战友的{恶魔},而此刻却成为了他从怪物手中逃离的希望。 他只需吸引它的注意,这样它就会专心于那些追捕苏梦帆的怪物了。 他一只手举起机枪将枪管瞄准了飞翔的怪物,接着抠动了扳机。 没有响。 他的弹药用光了。 爬的时候很难拖着挎在背上的预备机枪。 苏梦帆潜入其中一个最近的胡同,靠在墙上换了武器。 现在在他用光第二支机枪上的弹药时,不必让那些野兽靠近了。 它们中的第一个已经出现在了角落的周围,以习惯的动作坐在了后腿上,完全伸长了自己的巨大身躯。 它变得更加大胆了,己经靠得很近了,以至于现在苏梦帆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它的眼睛: 很小,隐藏在巨大的眉毛下面,燃烧着邪恶的绿火,类似于公园里神秘鬼火的闪光。 萨奇的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没有激光瞄准器,但是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在这样的距离不会打偏的。 他肉眼瞄着蹲着的野兽的轮廓。 苏梦帆把肩上的机枪夹得更紧了,抠动了扳机。枪栓慢慢移动到中心位置停下了。 怎么了? 他在匆忙中真的弄乱了机枪? 绝对没有,因为他的武器有激光瞄准器……苏梦帆试着扭动枪栓。 它被卡住了。 思想的旋风在他头脑中打旋。 萨奇,那些{图书馆管理员}……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同伴在灰色怪物在书本的迷宫中袭击他时没有抵抗了! 他的机枪真的不能用。 他最可能是在{图书馆管理员}将他拖进走廊深处时断续地拉动枪栓了…… 又有两只幽灵般的野兽出现了,周围一片寂静。 它们在专心地研究着苏梦帆。 苏梦帆绝望地看着萨奇的机枪。 武器如此,就像是他们自己结束自己的命。 靠得最近的怪物有可能是领头的,它跳了一下,现在离苏梦帆只有五米了。 这一刻,一个巨大的阴影扫过了它们的头,那些野兽们趴在地上昂起了头。 第二十七章 暗号 苏梦帆利用它们的混乱,冲进了一个拱门,没再希望逃过此劫,但只是本能地试着推迟自己的死期。 他在胡同里没有丝毫的机会来对付它们,可是回到花园环道的路已经被切断了。 他停在了一个空广场的中间,广场紧邻房子的墙边,且可以看见拱门和通道。 那个同样的在花园环道给苏梦帆留下深刻印象的昏暗城堡,升到了建筑物后面的天空中,而建筑物就在他的面前。 苏梦帆最终放开了对它的凝视,看见建筑物对面的墙上写着的东西:“莫斯科第六地铁”。 以及再往下的“斯摩棱克斯站”,高大的橡木门是半开着的。 很难说他怎样才能逃离它们。 苏梦帆有一种危险的预感,轻气流让他有种食肉动物正在靠近自己的感觉。 那野兽向他走近了半米。 他往边路晃了一下,突然跑了起来,用尽全部力量冲向地铁的入口。 苏梦帆的家就在那里,那是他的世界,在地下他又会变成形势的主人。 斯摩棱克斯站的前厅看起来跟苏梦帆所期望的一样:昏暗、黑暗和空荡。 他立刻清楚了,这个车站的人们经常来到地面上:售票窗口和办公设施都打开着,被抢了,有用的一切已经在很多年前都被移到了地下。 十字转门和员工的控制室都没有了——它们的水泥基础只是反映出它过去是什么。 隧道的拱门丢在了前面中间的某个地方,而且苏梦帆不能确定那里真的有入口。 可是他不可能停下来:那些野兽已经钻入了前厅。 苏梦帆知道了情况,因为他听到门在嘎吱作响。 几秒钟之后它们会到达自动扶梯,到了那时,苏梦帆现在仅有的微弱机会就会消失掉。 苏梦帆笨拙地踏着晃动的开槽台阶开始向下走去。 他试着跳过几个台阶,可是他的脚踩上了潮湿的覆盖物,他向下摔去,头碰在了角上。 他戴着头盔用自己瘦小的背部撞了大约十个台阶才成功停了下来。 苏梦帆用手电筒搜寻着身后的路段,发现了他正在寻找又害怕找到的东西: 静止的黑暗形象。像是它们的惯例,在袭击之前它们先矮矮地站立不动,研究着形势或者默默地商议一下。 苏梦帆转过身再次试着跳过两个台阶。 这次情况对他来说好了点,他左手握着手电筒,沿着扶手的橡皮套滑动着右手,在他再次摔倒前又跑了二十秒。 他听见后面传来重重的践踏声。 那些怪物下定了决心。 苏梦帆满心希望旧的台阶会因承受不了怪物的重量而倒塌,台阶在他较轻的重量下不幸地嘎吱作响。 可是阴影传来的咔哒声证明电梯可以很好地承受那负荷。 中间带有大门的砖墙出现在他手电筒的光束中。 现在砖墙只剩下大约二十米了,没有再长了。 苏梦帆艰难地站起来,用了十五秒钟走完了最后的一段路程。 看起来像是一种永恒。 门是钢板做的,在他拳头的打击下像一口钟一样发出了共鸣。 苏梦帆用尽全部的力量重击它。 半暗中朦胧看见的阴影正在靠近,刺激着他。 他几秒钟之后才明白过来,一股凉气占据了他,他刚刚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 他没有按照预先商定的暗号敲门,而只是惊动了守卫。 现在最可能的情况是门无论如何也不会打开了。 不管是谁在试图进入。 而且太阳已经升起,打开门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只是预先商定的暗号是什么?是三声“快”、三声“慢”和三声“快”? 绝对不是,那是无线电紧急呼救信号。 的确是开头有“三”且结尾有“三”,但他再也不能回想起是“快”还是“慢”了。 如果他现在打算尝试的话,他就可以放弃进去的所有希望了。 最好用无线电紧急呼救信号…… 至少那样的话守卫就会知道有人在门的另一面。 苏梦帆再次猛击钢板,从肩上摘下冲.锋枪,用颤抖的手给它换了弹夹。 然后他将灯光照在枪管上紧张地看了看向上延伸的拱门的轮廓。 来自幸存的灯的长阴影在手电筒晃动的光柱下互相遮蔽着,不可能确保黑暗的轮廓没有潜伏在它们中间…… 同先前一样,铁门的另一边还是完全的安静。 苏梦帆心里想着,上帝啊,这里真的不是{斯摩棱克斯站}啊。 也许这个入口几十年前就堵上了,从那时起就没人用过? 他完全是意外来到这里的,一点都没有遵照指挥官的指示。 也可能是他说错了! 台阶嘎吱作响,离他很近,大约有十五米的距离。 苏梦帆受不了了,他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用机枪一阵秃噜。 回响让苏梦帆的耳朵都疼了。 但是没有听见像受伤野兽的吼叫一样的声音。 子弹算是浪费了。 苏梦帆没有勇气看别的地方,他背靠着门又开始用拳头砸击铁门了: 三声“快”、三声“慢”和三声“快”。 他感觉自己听到了门上有重金属的摩擦声。 可是就在那时,食肉动物的轮廓以惊人的速度从阴影中飞了出来。 苏梦帆端起握在自己右手上的冲.锋枪,并且在他本能向后退的瞬间,几乎是意外地抠动了扳机。 子弹扫上了空中怪物的身体,它没有去抓苏梦帆的喉咙,而是没飞两米就倒在了自动扶梯的最后几个台阶上。 可是只过了一会儿它就站起来了,不顾伤口迸出的血,向前走着。 接着,它又摇晃着向前一跃,把苏梦帆扑倒在了门冰冷的铁板上。 它不能再攻击了:最后的子弹击中了它的头,那只野兽在扑过之后就己经死了。 可是它身体的惯性就足以压碎苏梦帆的头骨,而且他现在没有戴着头盔…… 门开了,射进一束白色的亮光。 自动扶梯传来一声可怕的怒吼:根据声音判断,现在那里的野兽不止那五只了。 某人强壮的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拉到了里面,而金属又换了一次。 他们关上门,而门阻止了它。 靠近他的人问道:“你受伤了没?” 另一个人答道:“他才不知道呢!你看到他带着谁了吗?我们上次就没吓跑它们,虽然那时我们只用了气体。” 有个熟悉的人说道:“别管他了。他是我认识的人。阿尔科恩!喂,阿尔科恩!你醒醒!”苏梦帆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三个人向他探过身子。 其中两个很像门卫,他们穿着黑灰色的外套,戴着针织的帽子,而且都还穿着防弹背心。 苏梦帆如释重负,他认出第三个人是让自己签下契约的雇员。 其中一个守卫略带些失望地问道:“这就是他吗,或者什么?那么带上他,但别忘了对他隔离和消除污染。” 雇员咧嘴笑着说:“还有别的说辞吗?” 他说道:“阿尔科恩,你站起来。已经很久了。”并把手伸向他。 苏梦帆试着站起来,可是他的腿却不配合。他摇摆着开始觉得恶心,而且头昏眼花。 雇员命令道:“我们得把他送医院。你来帮我,而你,关上压力门。” …… 在医生给他做检查的时候,苏梦帆看了看手术室的白色瓷砖。 它整洁明亮,空气中有强烈的漂白剂的气味,几个荧光灯固定在天花板的正下方。 那里还有一些手术桌和一个装准备用的器具的箱子,那些器具都一个挨着一个挂在那里。 这个小医院的条件很好,但苏梦帆不清楚和平的{斯摩棱克斯站}为什么需要它。 医生说道:“没有断,只是肿了。还有几道抓伤。我们已经给它们消了毒。”医生用千净的毛巾擦着手。 雇员问医生道:“能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吗?我想和他单独谈点事情。” 医生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离开了。 雇员坐在了苏梦帆躺着的长榻的边上,询问事情发生的细节。 苏梦帆推断自己会提前两小时出现在{斯摩棱克斯站}。 雇员听到了关于追捕故事的结尾,只是没有特别的兴趣,他用字典上的词称飞翔的怪物为“翼手龙”。 但只有关于苏梦帆如何将自己藏在前门的故事真正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得知在苏梦帆隐蔽地坐在公寓里时,有一个怪物在沿着台阶爬行时,雇员皱起了眉头。 他摇了摇头:“你确定没有踩上台阶上的黏液?希望上帝没让你把那粪便带进车站。” 雇员站起身,走到入口处,苏梦帆的靴子留在了那里,他一丝不苟地检查了每一只。 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把它们放了回去。 “那么你的同伴怎么样了?”苏梦帆又从头到尾将整个故事给他讲了一遍。 这次坦诚地描述了萨奇到底是怎么死的。 雇员被吓到了。他说道:“最好只有你自己知道。坦白说,我更喜欢第一个版本。第二个版本会招来婆罗门很多的问题。 而这时,有一个士兵则找了过来,在雇员耳边说了几句话。 雇员听完后,便对苏梦帆说道,“那些婆罗门的人来了,真是闻到腥味的苍蝇,消息会这么及时。 我可警告你,待会他们要是问起来的话,最好把你的萨奇伙伴的死推到{图书管理员}那些怪物身上。 要是说错了话,你就别想知道你要的信息。”说完,便跟着士兵离开了。 第二十八章 羔羊 留下苏梦帆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苏梦帆坐了起来,借着医疗室的灯光,打开背包,拿出这次收获到的东西。 苏梦帆借着手电筒的灯光,从背包里拿出了卡片、纸板、书。 卡片不是萨奇那个,而是在泰恩那里拿到的。 上面不是萨奇那样的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而是一个图案: 一个穿着盔甲的士兵骑着一匹白马,而士兵的手上则拿着一束旗帜。 苏梦帆看着卡片想了想,感觉有些像前世在网上看到过的塔罗牌。 卡片的解读好像是:死神骑在白马上穿着铠甲,显示着他不可抵挡的力量。 有人已经倒下了,有人接受这残酷的现实,有人试图回避,也有人在做着无谓的反抗。 想必泰恩看到卡片后,便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了吧。 也有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说法,而这个意思可能是象征着自己刚才从那些凶猛怪物手中逃掉,那个怪物应该就是指挥官让我小心的{变种人}吧。 看完卡片,就将其放在了一边,拿起了一个信封。 把信封拆掉,苏梦帆发现里面有一张纸,上面画着简陋的线条,看起来像是地图。 而地图的背面则写着:“{马雅可夫站}”与“d-6”两个字样。 苏梦帆看到后,里面从背包里拿出来莫斯科地铁站分布地图。 发现{马雅可夫站}就在之前从{白俄罗斯站}前往{隼鸟站}的相反方向。 沉思了一会,便想到了之前去{隼鸟站}的时候,指挥官则是去了相反方向,难道他当时去的地方就是{马雅可夫站}? 而旁边有着d-6的标注。 听地铁居民说,在核战争爆发前,就听说莫斯科地铁站地下就有一个军事基地。 而核爆炸后,那个军事基地的入口则隐藏了,听说一直都没有人找到它。 听说那里好像有着可以让整个地铁毁灭的力量。 苏梦帆把信封放在一边,打算有机会便去看一看,看看那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然后拿起了那个突然出现的纸板。 纸板的封面只仅仅有一副图,并没有什么文字备注。 翻开纸板,便看到上面写满了文字: “很久以前,耶稣基.督的牧羊犬在莫斯科地铁二号线治理者他的牧群。 但是在“诸神最后的战争”中,牧羊犬的力量减弱了,所以羔羊们四散而逃,只有一扇门连接着二号线与莫斯科地铁,但由于羔羊们在牧羊犬们最虚弱的时候抛弃了它们,被认为是有罪的。 并且牧羊犬们与世隔绝,已经进化成了羔羊们无法理解的更高秩序的造物,它已经永久关闭了。 但相信耶稣不会抛弃他的羔羊们,牧羊犬们仍然在照看着羔羊,指引着羔羊的每一步。 它们无所不知,无所不见,无所不在。 他们有能力改变一切,甚至是将曾经美好的世界归还给羔羊。 因此,只有羔羊们为自己的罪行而忏悔,牧羊犬们才会现身帮助羔羊,使羔羊得到救赎。” 苏梦帆看完后,发现这里面涵盖了很多关键的信息。 谁是“牧羊犬”?谁是“羔羊”? “莫斯科二号线”? 在这个莫斯科地铁里有个令人胆颤心惊的传说:据说在二号线那里存在着一些核战争前的国家高级军官,而那些高级军官则控制着地铁的秩序,他们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以及比汉莎联盟还要多的财富。 听地铁的人们说那里的人每天都可以喝着热咖啡,吃着煎好的猪排。 “诸神最后的战争”诸神是什么? 在前世诸神不同于那些神话中的神,而是那些掌握核武器的国家,因为仅仅一枚核武器便足以毁掉一个国家。 而现在是处于核战争后的时代,那最后的战争就意味着是二十年的核战争。 “它们无所不知,无所不见,无所不在。”就刚好印证着传说中的势力,也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主要任务目标——{隐形守望者}了。 至于“牧羊犬”和“羔羊”的关系,再结合这次任务则是揭露“阴谋”。 如果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推理错误的话,那就意味着现在的莫斯科地铁站里的势力则被一个强大无比的势力下控制。 而自己的任务与该势力将会产生强大的冲突,因此这地图跟纸板一定不能交给那些雇员。 特别是那个萨奇给我的那个地图,在图书馆的时候。有听到指挥官喊他为所罗门,这好像跟刚才雇员刚才口中的婆罗门有关系。 随后,苏梦帆便把纸板用打火机点燃,然后扔进了下水道。 而那个地图,仔细看完后便将其放入了背包,毕竟上面的画法有些简约,不是很好辨别。 又想到了萨奇和指挥官临死前都说过,如果自己什么都没有带回去的话,他们就会让我消失! 这样的话,这里也不能再呆下去了。 找个机会,逃离这里。 苏梦帆心中有了想法,便一发不可收拾。只好找办法从这个地方逃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刚才医生说,只是抓伤和肿了。 苏梦帆整理了现在已有的物资,还剩一本护照(在{隼鸟站}办的)、一个完整的机枪弹夹、两个冲.锋枪弹夹(把萨奇的弹夹拿走了)、一罐氧气阀和几片面包和几罐罐头。 然后环顾了四周,从旁边架子上,拿走了两卷纱布和一套手术工具。 还好现在是地铁里了,没有上面那么危险,所以这些物资节省的话,还是能够支持到下一个地铁站的。 随意吃了几罐罐头补充了一些能量,便从病床上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的靴子。 掀开帘子,门口没有人。便找起了出口。 {斯摩棱克斯站}看起来有点阴暗,一个低的半圆形天花板和墙上窄的拱门,墙上排列着曾经是白色的大理石。 尽管悬挂在拱门上装饰性的人造圆柱和保存很好的墙粉装饰了顶部的墙,可是所有这些都只得到了他的第一眼注意而已。 车站好像给人一种长时间被堡垒包围的感觉,防卫者以自己的方式进行了装饰,给这个地方增加了一种严肃的外观。 带有大量铁门(沿加压门两侧)的双层水泥墙和隧道人口的混凝上射击点都说明这里的居民们有理由担心自己的安全。 在{斯摩棱克斯站}看不到女人,所有的男人都带着武器。 苏梦帆看到这里的武装力量,暗叹道,“该死!” 但这里明显跟去过的地铁站有着很大的区别,他看不出这里有异乎寻常的情况,好像这里的人都在等待着什么。 厅座在大厅的中央排成一排,而且所有的拱门都敞开着,好像害怕阻碍他们,免得妨碍紧急撤退。 同时,所有的住房都独自设在了拱门之间的地方。 每一火车月台的中间位置都坐着值班人员,月台在那里到轨道处,值班人员一直观察着隧道的两侧,车站出现了近乎完全的寂静。 这里的人们互相低声地交谈着,不时还陷人低语,好像他们害怕自己的声音会淹没来自隧道的某种含混的声音。 当苏梦帆能够更近地专心看一下车站时,他又发现了好几个小的奇怪现象。 大厅被彻底清理了,在地铁里,大部分地铁里有人居住的车站不可避免地充满着各式各样的废旧物品。 但在这却都不见了,而且{斯摩棱克斯站}更大了,并且从外观上看不像是一个有人居住的车站。 它突然使他想起了一本历史书中的一张图片,其中描画着一个罗马士兵的军营。 准确对称地布置的场地朝着各个方向,没有多余的东西,到处都是哨兵,还有加固了的入口和出口…… 苏梦帆看到这,一时感觉到自己逃离的希望渺茫。 但必须要试一试了。 苏梦帆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个之前指挥官给自己的证件,说如果有这个的话。 可以在{斯摩棱克斯站}方便行事。 拿出证件,将其打开后,便发现这证件不同于平常见过的证件。 上面没有证件主人的头像,仅仅只有一个印章,和一串奇怪的字符,扭扭曲曲的有些像蝌蚪。 字符的后面有一个还有一串字符“tponhoeчncлo”。 苏梦帆看不懂证件里的文字。 不过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随后苏梦帆便拿着证件前面了出门,给门口的士兵看了看。 士兵看完后,立马对苏梦帆敬了个礼,然后便放行。 正在苏梦帆没有走多远,正准备为此行动庆幸的时候,便听到一道声音。 “拦住他!他是间谍!他窃取了我们的重要情报。”只见之前跟苏梦帆在医疗室聊天的雇员气冲冲的喊道。 而雇员的后面还站着一些穿着有些奇怪的人。 当士兵听到雇员的声音后,下意识将枪举向苏梦帆,口中喊道,“站住,再跑,我就要开枪了。” 苏梦帆听到后面的声音,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 没有停下脚步,则是加快了速度,但由于脚肿的原因,速度并没有快上多少。 加快速度的同时,便把放在胸前的冲.锋枪拿了起来。 直接朝后射了几梭子子弹,也没管有没有射中。 射向士兵的子弹不出意外的没有中一发,但是把雇员后面的那群人吓得不轻。 雇员看到苏梦帆如此不知好歹,便直接下令向苏梦帆射击。 顷刻间,子弹如同潮水般向苏梦帆射去。 第二十九章 暗星 苏梦帆凭借着强大的身体素质以及借着隧道黑暗的环境,朝着墙壁跑去。 有些子弹直接从苏梦帆的头顶上飞过,而有些则是与墙面产生了火花。 但即使是隧道的黑暗导致后面士兵的准确度大大降低,但仍有两颗子弹射中了苏梦帆的肩膀。 受到子弹射击的苏梦帆,身体踉跄了一下,立刻将枪放在右手上,持在胸前,左手捂住正在流血的枪口。 体能也因此飞快地下降,额头上开始出现豆大的汗珠,并紧咬着牙齿不让自己晕过去。 但这次命运女神并没有站在他的身边,身体的负伤导致苏梦帆的精神开始恍惚了起来。 而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中,耳旁细小的声音无时无刻都在压迫苏梦帆的神经。 渐渐开始耳鸣了起来,耳畔传来“嗡嗡”声,后面的怒喊声以及射击声仿佛都消失不见了。 身体也只是本能的向前前进着。 黑暗的隧道就像是噬人的魔窟摄人心魂。 苏梦帆就像是那万千沧海的一片孤舟,无依无靠。 前面的黑暗是那么的迷人而危险,后面的子弹更是紧追不舍。 突然,“嗡嗡”声,也消失不见。 一片空白。 一片模糊。 苏梦帆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可能是下一秒,也可能是马上。 眼前渐渐出现一片幻影: 一个小男孩在父母的带领下去了动物园,男人把男孩放在自己那结实又可靠的肩膀上,女人手中拿着冰淇淋在旁边。 看着动物园那可爱的大熊猫,灵动的鹦鹉,凶猛的老虎。 动物园的场景慢慢虚幻了起来,另一幅场景开始浮现出来。 阳光照入房间,让人感觉到身子暖洋洋的。 女人站在厨房前,面带笑容的做着午餐。而客厅的另一头,一个小男孩对着婴儿车里的婴儿做着鬼脸。 那婴儿的眼睛看起来是那么的迷人,就像是天空一样那么美。 就在这美好的瞬间让人嘴角不禁上扬的时刻。 突然一道“咔嚓”声,面前的场景如同被闪电劈过一样。 温馨的场景没有了,而取代它的则是那无穷无尽的红色。 磅礴的大雨,十字路口一辆大车与一辆轿车发生碰撞。 轿车的前头早已凹陷了下去,而那副驾驶位的女人即使有着安全气囊的保护,但依旧摆脱不了经过强烈撞击死去的命运。 而驾驶位的男人额头流下大量的血,顺着脸颊,将嘴唇抹的猩红。 口中颤巍巍的说道:“救救我的孩子。” …… 巨鼠的狂流涌过了警戒线,埋葬了人类入侵者们。 它们巨大的身躯和排山倒海的数量,让人们在临死之前都来不及惨叫一声。 这些巨鼠们吞噬着它们碰到的所有活的、死的人类和老弱病残的同类,盲目而又坚定地向前猛冲,那种奇怪的巨大力量简直超乎人类的想象力。 一道绝望的嘶吼声:“救救我的孩子们。” ‘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死前的走马观花吧。看来就算是来到这个世界,也只是大梦一场,终究逃脱不了惨死的命运。’ 苏梦帆开始失去了意识。 身体面着地,倒了下去。 ………… “目标已倒下,任务完成。”拿着步枪的士兵喊道,并伸出左手打出安全的手势。 后面士兵看到后,便把枪横在胸前,慢慢的朝苏梦帆靠拢。 突然黑暗的隧道那头传来一道道“劈里啪啦”声,就如同惊雷一般撞击着士兵等人的精神。 一束强光瞬间将黑乎乎的隧道照亮起来,突如其来的光,让人眼前一颤。 就像是长期在地铁内部生活的人第一次来到地面一样。 隧道一下子亮堂了起来,士兵们看到后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该死!是闪电魔球,赶紧撤。”前面的士兵看到后,立马扭头往{斯摩棱克斯站}跑去。 其他人看到此场景,也都知道那闪电魔球的厉害,因此也顾不上回收苏梦帆从{斯摩棱克斯站}偷到的东西。 都纷纷向地铁站跑去,有的甚至把曾经当作成生命的枪扔在了地上。 只见一个由一个放射出电流的神秘的浮动天体组成的闪电魔球向士兵突进。 但闪电魔球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士兵等人反应不过来。当士兵看到它的第一时间,就意味着已经逃不掉了。 “啊!”一声惨叫声从士兵的口中传来。 只见那个闪电魔球从士兵的身体直接穿过,而那士兵就像是烤糊的鸡排一样,冒出黑色的烟,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黑炭一样,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而其他士兵也都惊慌的向{斯摩棱克斯站}跑去,生怕晚一步,就会瞬间死掉。 “啊,不要关门!救救我们,让我们进去!”士兵们看到{斯摩棱克斯站}的大门开始关闭了起来。 而大门的缝隙也越来越小,小到不足以一个成年男人穿过的空间。 可最终大门终究还是关上了。 而那些士兵终究也没有逃过死亡的命运。 …… “那是什么?闪电?”雇员后面的人群中有人开始惊呼起来。 雇员向后面穿着奇怪的人说道:“这是地铁站出现超自然异常点,或称{暗星},是地铁中极其危险的现象。 不管是我们人类还是那些变种人都害怕它,因为即使我们武装的再厉害,也都抵挡不住它的攻击。 它可能是一种活跃的能量,所以我们感觉它是球状闪电的变种。” 说着说着,便开始从兜里拿出一个破旧的手帕擦了擦额头上出现的虚汗。 人群听到后,又开始了惊呼。 而人群里一个穿着最为华丽的人说道: “邪恶的现象,是吗?但是,你知道,它并不比,比如说……火,更邪恶”。 这完全取决于你的观点。在你作出判断之前,试着对事情有更好的了解。” 雇员看向那个说话的老人,知道他是婆罗门里的一个有势力的长老。 心里不禁鄙夷了起来“只会窝在内部,从未见识过危险怪物的家伙。说,谁不会说。” 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转移了话题: “嗯,看来那个逃跑的阿尔科恩应该找到了我们需要的那本书,但{暗星}的突然出现,想必已经化成了灰烬了吧。” “这样的话,那就没有办法了。”雇员不但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苏梦帆的身上,而且还告诉了婆罗门的人,苏梦帆还亲手杀死了他们的所罗门。 借此把视线转移到苏梦帆身上,自己好摆脱做事不利的局面。 ------------------------- 隧道里的{暗星}早已消失不见。 隧道也再次回到了之前那黑暗之下。整个隧道显得那么空旷,安静的让人无法适应。 只能听到破旧管道的管口垂涎下来奇怪的液体,向下一滴一滴的滴着。 液体落在一个“尸体”上,慢慢的,不知疲倦的。 不知过了多久,那具“尸体”动弹了起来。 苏梦帆睁开了眼睛,眼前一整彷佛,艰难的靠着旁边的墙壁坐了起来。 发现自己一阵虚弱,被子弹击穿的肩膀还在潺潺流着血。 舔了舔嘴唇,但从那干燥苍白的嘴唇传来刺痛感,一下子清醒了几分。 苏梦帆倚靠着墙壁,发现空气中弥漫着烟熏味,不禁咽了一口口水,但嗓子如同被火烤一般难受。 打开手电筒,并从背包里拿出纱布。 咬着说手电筒向肩膀照去,发现肩膀上的衣服,早已染红了大片。 而有的鲜血已经凝固,而有的鲜血则是顺着手臂慢慢的往下流。 但现在的危机情况,肩膀里的子弹必须要取出来,不然伤口就会感染,而在这个辐射后的世界,一个不注意就会瞬间失去生命。 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子弹打火机,使用的是12.7大口径铜壳子弹,北约nato99毫米弹壳。 一侧有个滑轮连接着火芯。操作方式就像是滑轮打火机一样。 然后又拿出了从{斯摩棱克斯站}医疗站顺走的手术工具,本打算作为一个保障,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苏梦帆将需要的工具一一摆好。 由于没有麻醉剂,所以子弹需要硬生生的取出,为了防止因为疼而咬碎牙。 所以苏梦帆把布条扭了几圈,塞进嘴里,把手电筒倒放在地上。 在灯光的照射下,苏梦帆的脸显得苍白无色,额头上早已布满了汗珠。 本来十分迷人的蓝瞳也黯淡了许多。 由于没有镊子,所以只能先用刀把伤口挖开一些,然后用刀剜出来。 说着容易,但做的话更十分艰难了。 苏梦帆将刀子消了消毒,然后就直接伸向伤口。 由于伤口在背面,操作不是那么顺畅,期间操作难免会发现差错。 当刀插进伤口的一瞬间,苏梦帆感觉自己就像是从脱水的鲸鱼一下子变成了数1000减7的金木研。 紧咬着布条,脸上的青筋开始暴起。 疼的让人开始无法忍受,这一刻想到了那关二爷刮骨疗毒,那从容的样子让此时此刻承受痛苦的苏梦帆更加钦佩。 原来,能做大事的人都有一颗坚韧的心与顽强的心智。 第三十章 老人 苏梦帆将伤口撕开了一部分,然后就开始剜了起来。 当刀进入血肉的那一刻,苏梦帆受到的疼痛感一下子就提升了数倍。 如果说之前刀在伤口上划来划去已经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了话;那现在开始用不弯曲的刀子在伤口里剜来剜去的场景那就是地狱。 这一刻,苏梦帆被伤口传来的疼苦集中了精神,现在脑子里全都是痛苦,已经没有心思想其他东西了。 感觉刀子碰到了硬物,想必就是子弹了吧。 最后硬生生的将其剜去,还带着一些血肉。 苏梦帆把刀子放在手中,深深发出一口气,然后继续伸向第二颗子弹。 如法炮制的将第二颗子弹剜出。 苏梦帆看到地上的子弹笑了出来,最后笑得动作太大,扯住了伤口。 这才意识到,还没有结束。 为了防止伤口发炎,就必须进行最后一步了。 这种事情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做过,只有在电影里的那些硬汉身上才见过这种事。 但那毕竟只是电影,至少还有安全保障。而现在,自己不但没有安全保障,事后也不会有人出现帮自己。 苏梦帆目视前方,做了一个深呼吸。 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佛要把从降临这个世界开始到现在所受的所有怨气和不甘都吐出来。 一个简单的深呼吸结束后。 就开始进行接下来的操作,为了保障伤口不发炎,苏梦帆便将地上的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的弹夹取了出来。 拿出几颗7.62mm口径的子弹。然后将子弹拆卸,将里面的火药倒在了伤口上。 虽然前世这些冷知识自己不了解,但来到这个世界,穿越到这副身体上的那一刻脑海中便呈现出自己在一个冷冰的实验室里。 很多穿着防护服的人员对着自己研究着什么,把各种各样奇怪的仪器链接在自己的身上。 然后还会时不时的安排人来交自己一些前世不容易学到的知识—射击、格斗,还有认识变种人图鉴以及地铁势力分布的学习。 在前世这些都是冷知识,在这里却都是常识。 如果没有这些东西的话,在这个残酷变种人纵横的世界,是无法长期生存下去的。 在一定程度上,这些知识远远要比图书馆里那万千本书籍的意义更重要。 倒完火药后,苏梦帆边打开了子弹打火机,将火药点燃。 火药点燃的一瞬间,苏梦帆感觉倒撕心裂肺的疼,口中的布条早已经没有了作用,牙齿上下早已磕碰在一起,嘴角也开始慢慢的溢出献血。 而点燃的火药迅速的燃烧了起来,伤口旁边的皮肤有些已经烧焦了,发出丝丝烤肉味。 苏梦帆强忍着疼痛,用纱布将烧焦的伤口,一圈一圈包裹了起来。 最后做完了一起,浑身上下已经使不出劲,倚靠在墙壁上。 休息了一会儿,回复了一些体力。 便将东西收拾好,然后扶着墙壁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毕竟这里是地铁通道,而不是地铁站内部,所以无法长时间处于这么一个危险的环境下。 而且也无法确定{斯摩棱克斯站}的那些恶鬼会不会追上来。 苏梦帆走到了那些士兵的尸体旁边,发现尸体黑乎乎的一片,早已看不清面貌。 搜刮了一些还能用的东西:一些硬币、几个弹夹里勉强可以用的子弹。 随意塞进背包里,便扶着墙壁向前走去。 好在路上比较安全,一切生物都被之前那突然出现的{暗星}扫荡了一遍。 这一路,苏梦帆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变种人,同时也没有遇到任何活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苏梦帆看到前面有一个地铁站。 瞬间燃起了希望,有了地铁站,只要花上一些硬币和子弹,就可以找到休息的地方还能吃上可口的食物。 不禁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巴,咽了一口口水。 到了地铁站,苏梦帆在一个商人手上买了一处帐篷。 现在的苏梦帆已经不再管那么多了,长期的疼痛已经让苏梦帆的精神力早已达到一个极点,再也没有多少体力支撑自己走下去了。 在旁边的饭店随便吃了一些东西,简单对付了一下,随后就前往帐篷那里。 真是太累了,累到已经不想再动了。 苏梦帆没有力气脱衣服了,便直接趴了下去。 ………… 枪声突然响起,划破了人群欢乐喧闹的空气,接着传来一声尖锐的女性尖叫和机枪的声音。 胖胖的饭店老板从柜台下掏出一把小手枪,跑到帐篷门口。 被惊醒的苏梦帆,一跃而起,将背包搭在肩上,拉开手枪保险。 一边往外走一边懊悔着已经先付了这个店里的钱——本可以趁此混乱的机会溜走的呢,他在这里花掉的十八枚钱在不久的将来会非常有用。 站在楼梯的顶部,他看到下面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而要到达事发地点,他必须挤过因恐惧而丧失理智正在疯狂涌上楼梯的人群。 苏梦帆问自己是否真的要从这混乱拥挤的人群中穿过去,到楼下去看看,但好奇心还是战胜了他。 过道上躺着几个穿皮夹克的人的尸体,站台上有个死了的女人脸朝下趴在血泊里。 她倒在苏梦帆的脚下,苏梦帆迅速跨过她,尽量不向下看,但是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这里整个笼罩在恐惧中,半光着身子的人们逃出帐篷,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四下奔逃。 有一个人被落在后面,他正在提裤子,脚还在裤腿里没伸出去,突然他被自己绊倒了,腹部着地倒向一旁。 苏梦帆看不出子弹是从哪儿射过来的,射击仍在继续,穿着皮衣身强体壮的人群正从大厅的另一端跑过来,将尖叫的女人和恐惧的商贩挤到一旁。 他们不是被攻击的对象——被攻击的是控制着聚集地这边的匪徒,环顾整个平台也看不出是谁在制造这个屠杀现场。 苏梦帆明白了为什么他没有看到任何开火的人——那些攻击者藏身在隧道里开火,他们显然不愿在开阔的地方现身。 这使事情有些不一般,已经没有时间来思考了:当这些攻击者认为不再有反抗时,他们就会到平台上来,苏梦帆必须马上离开。 他紧紧地抓着他的枪向前跑去,子弹从肩膀上呼啸着飞过去。 雷鸣般的枪声通过拱门时发出回声,因此很难分辨枪声究竟是来自右边的隧道还是左边的隧道。 后来,他终于发现了掩藏在左侧隧道开口处的人影。 苏梦帆并没有看见他们的脸,他只看见一团黑色,并感到了里面的寒意。 攻击者只戴了一种面具,那是可以在任何军火市场都能买到的巴拉克拉瓦头盔。 如果你买一支ak一47,甚至会免费得到一个作为附赠品。 地铁站的援军此时也赶到了,他们趴在地上,把自己掩护在尸体后面还击。 他们打烂了安装在马车窗户上的夹板,也攻破了隐藏的机枪阵地。激烈的枪战炮火轰鸣。 苏梦帆努力抬头看了看大厅中间标示站名的塑料板。 攻击者正从{斯摩棱克斯站}过来的方向朝这里袭击,所以去{斯摩棱克斯站}的这条路被切断了。 要去{基辅站}的话,他必须越过起火的车站。 唯一可行的途径就是先去{斯莫格利站}。 苏梦帆跳到路上,走向他能够进人的被熏黑的隧道口。 他不是唯一一个向这个隧道跑的人,几乎有一半逃跑的人都在朝着这个隧道里跑,那里面响起了恐惧的哭喊声——一个人歇斯底里的哭叫着。 电筒的灯光在各处闪烁着,甚至还有一些火把在晃动着,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照亮逃命之路。 苏梦帆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他握着手电筒的把手,用这个手电筒微弱的光照亮脚下的路,向前冲去,并努力保持不摔倒。 他赶上了一些逃命者——有的是一家人,有的是单独的一个女人、老人或年轻健康的人,这些人正拖着也许并不属于自己的包裹狂奔。 他有几次停下来去帮助一些摔倒的人,还与其中的一个待了一会儿。 有一个老人靠着隧道有棱纹的墙坐下来,他的头发已经灰白,表情痛苦,手按着心脏。 他旁边站着一个男孩,神情沉闷而呆滞。 从他像兽类般的表情和浑浊的眼睛可以看出这不是个寻常的孩子。 看到这一对奇怪的组合时,苏梦帆感觉他的灵魂被触动了,尽管他不想遇到什么麻烦,但他还是停了下来。 这位老人发现他和孩子引起别人注意了,他试着对苏梦帆微笑并说点什么,但是他没有力气做到。 他皱起眉头,闭上眼睛,积攒着力量。 苏梦帆弯下腰去想听老人要说什么,但是那个男孩突然发出恐吓的咆哮,苏梦帆看到他的嘴里吐出唾沫来,露出了小小的黄色牙齿。 苏梦帆不想受到攻击,他退到一边,那个男孩也退回去,笨拙地坐到轨道上,继续从嗓子眼里发出吼叫。 “年轻人,”老人挣扎着说,“别……他……他是万涅奇卡……他……不明白……” 苏梦帆只是耸耸肩。 第三十一章 黑面 “请……硝基……甘油……在袋……里……在底部……一粒……给我……我自己不能……”老人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恳求道。 苏梦帆摸向他的口袋,很快找到一个看起来很新的包裹,他用指甲切开锡纸包装,药片跳了出来,他递给了老人。 老人咧开嘴内疚地笑着说:“我不能……我的手……不听我的……放在我的舌头下……”然后,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苏梦帆怀疑地看了看他的脏手,但还是按老人的要求将那颗药球放进了他的嘴里。 老人轻轻地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越来越多的逃命者匆匆奔逃而过,但苏梦帆只能看到一排肮脏的靴子和鞋。 有人绊倒在铁轨黑色的枕木上,嘴巴里冒出一连串恶毒的诅咒,没有人注意路边的这三个人。 男孩仍坐在那里自言自语。 苏梦帆看到一个路人狠狠地踢了男孩一脚,那个男孩开始更大声地嚎叫,用拳头抹着眼泪,并左右摇晃。 苏梦帆对此很冷漠,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这时老人也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非常感谢你……我觉得好多了……你能帮我起来吗?” 苏梦帆用胳膊扶着老人,他努力站了起来。苏梦帆把枪放在另一个肩膀上,拿起老人的包。 老人蹒跚着走到男孩面前,鼓励他也站起来。 男孩生气地咆哮着,当他看到苏梦帆走过来时,又发出威胁似的嘶嘶声,唾沫顺着他撅起的下嘴唇流了出来。 “你看,我刚来这儿买的药,”老人说,“真的,我是特地到这儿来买药的。 我们住的地方没有这种药,没有人需要也没有人引进它,我在来这里的路上吃完了我最后一片药。 当时他们不想让我们通过{普希金站}……现在那里有第四帝国,我想想{普希金站}有第四帝国就觉得耻辱! 我听说他们甚至想给那里改名字,叫‘稀特勒斯卡亚站’或‘席勒洛夫斯卡亚站’……但是他们连席勒是谁都不知道! 想想看,他们不想让我们通过,而且他们还取笑我们的万涅奇卡,我可怜的孩子,当时他能怎么办呢? 我非常担心,心脏也出了毛病,他们才让我们过了。我刚才说什么? 哦,对了! 你看,我还特意把药放在包的最里面,万一有人搜查我们。人们可能误会,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这种药的用途…… 突然,枪击就开始了! 我尽快跑出来,还得拽着万涅奇卡,因为他看到鸡肉串就不想走了。 “开始的时候还不是很难受,我想可能会挺过去的,不需要拿药出来,这些药简直和金子一样贵。 但是后来,我发现我无法忍受,在我找药的时候我就不行了。 万涅奇卡什么都不懂,我试着教他在我不舒服时拿药给我。 教了很长时间他也不明白,不是自己把药吃了就是从包里拿出其他的东西给我。 我跟他说谢谢,对他微笑,他就高兴地看着我笑,快乐地大叫…… 上帝一定不会让我出事,否则就没有人照顾他了,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 老人不停地说着,讨好地看着苏梦帆的眼睛。 苏梦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非常尴尬。 尽管老人用尽了力气蹒跚前行,苏梦帆还是觉得他走得太慢——所有人都在超越他们,他们看起来很快就会成为最后一个了。 万涅奇卡笨拙地走到老人的右边,握着他的手,他又恢复了之前沉默的表情。 不时抬起右手指着车站里慌慌张张的逃命者或他们扔下的东西,有时指着面前越来越浓重的黑暗,兴奋地哇哇乱叫。 “不好意思,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一直在说话,但还没互报姓名呢。看样子你肩膀那里受伤了,严重吗?”老人说。 “我叫阿尔科恩·肖恩里奇。伤口已经痊愈了,没什么事了。”苏梦帆扯开伤口的话题。 “阿尔科恩?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对,波尔菲列维奇。 他们叫我的父亲波尔菲里,你知道这是个罕见的名字。 在苏联时期他还被一些组织询问过,那时还有一些更流行的名字——弗拉季连或斯大林…… 你从哪儿来?{斯摩棱克斯站}?嗯,我和万涅奇卡是从{巴利卡纳亚站}来的。我住在那儿。” 老人尴尬地笑笑,“那里曾经也有房子的,那个房子非常高,就在地铁站旁边……但你可能不记得房子什么样了,是不是? 你不介意我问一下你多大了吧?不过,这也不重要。” “我在那栋楼的高层有套小公寓,两个房间,从那里可以看到很美的市中心风景。 那个公寓不大,但是你知道的,很舒服。 地板当然是橡木的,像那个时期所有的公寓一样,屋里还有一个煤气炉。 上帝,多么舒服啊,一个煤气炉!但当时没人想要用那东西——他们都想用电。 一进屋就能看到一幅丁托列托油画的复制品,多美啊! 床上的枕头和床单一直都很干净,还有一张书桌,上面有一盏明亮的台灯。 最重要的是,我有一个直到天花板的书架。我父亲给我留下了很多书,我自己也收藏了一些。 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呢? 你大概对一个老人的这些胡说八道不感兴趣吧…… 但我现在仍想念这些东西,特别是那张桌子和那些书,最近我还特别想念那张床。 这里可没有那么好的东西,我们曾经有那种手工做的木质的床,可现在我们就只能铺个毯子睡在地板上。 但这些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胸口。 然后继续说道:“内心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要让自己的心始终不变,管他外面发生什么鸟事——不好意思说脏话了。但你知道那张床,它特别……” 他一刻不停地说着,苏梦帆一直饶有兴趣地听着,虽然他完全能想象住在高楼里是什么样的,风景是什么样,或是坐电梯是怎样的感觉。 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终于停下来喘了口气,苏梦帆决定利用他休息的时间将谈话转到有用的方向。 他必须通过谈论{普希金站}才能将话题转向{契诃夫斯卡亚站},然后再转向大都会站找到斯巴达游骑兵。 “{普希金站}真的有第四帝国吗?”他问。 “你说什么?第四帝国?啊,是的……”老人困惑地叹了口气。 “是,是,那些戴着袖章的光头党,他们真可怕。这些标志就挂在车站的人口处和站里各个地方。 这些标志以前表示不得人内―就是个红圈里套个黑字,一条红线对角穿过的标志。 我以为他们弄错了,就问为什么这个标志会在那儿……他们说这意味着黑面人不能进人。这真是有点儿白痴。” 听到“黑面人”,苏梦帆把脸转向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害怕地看着他。 认真地问:“现在那儿也有黑面人了?别告诉我他们已经到那了!”苏梦帆感到十分恐惧。 怎么会这样? 他在隧道里才待了一周,黑面人就已经袭击{普希金站}了。 他的任务现在就已经算是失败了吗? 他没有成功的可能了吗? 事态没有变好吗? 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不,不可能! 这可能是流言,他们大概歪曲了事实,可能是流言,不是吗? 但也可能一切真的都结束了…… 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向旁边挪了一步,仔细地问:“你,我是说你,你有什么信仰呢?” “我?基本上没有。”苏梦帆犹豫了一下,“还有呢?” “还有你对其他民族有什么看法,比如高加索人?” “高加索人跟这有什么关系?”苏梦帆感到困惑,“我对民族了解的不多。 我以前住的地方有过法国人、德国人、米国人,但现在大概没有了,至于高加索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他尴尬地承认。 “被叫做‘黑面人’的就是高加索人,”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解释,他想看看苏梦帆是不是在撒谎,故意装作不知道。 “可如果我没记错,高加索人都是普通人吧?”苏梦帆说,“我今天在这里看见几个……” “完全普通的人!”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回答他说,“他们是完全普通的人,但是那些刽子手觉得他们有些不同,就迫害他们。 这是不人道的。你能想象吗? 他们过道上有装着钩子的房顶,有一个人被吊在上面,一个真正的人啊。 万涅奇卡看到后非常兴奋,用手指戳他,还大喊大叫,于是那些禽兽就开始注意这孩子了。” 男孩听见他的名字就转过身盯着老人。 苏梦帆觉得男孩能听到甚至能听懂一部分他们的谈话,但是他的名字不再被提起。 男孩很快就对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失去了兴趣,转而去看铁轨上的枕木了。 “一谈论起国家的话题来我就能看出来他们是真的崇拜德国。 毕竟是德国人创造了他们的信仰,你肯定知道我要说什么,”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很快地说。 苏梦帆虽然不知道,还是点了点头,他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很无知。 第三十二章 贿赂 “你知道,到处都挂着德国鹰,这当然是呐粹的标记,还有稀特勒说的德国口号……关于英勇,关于荣誉之类的。 他们有各种游行。在我试图说服他们不要招惹万涅奇卡的时候,他们正在平台上唱着歌行军,唱的是灵魂的伟大和对死的蔑视。 但是,你知道德语就好像是专门为这些话创造出来的。我可以说一点德语,你看……这里,我在什么地方记了几句……”老人停了一下。 从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一个脏兮兮的笔记本,“等一下,不介意用灯帮我照一下吧……在哪儿呢?啊,在这里!” 在昏黄的光线里,苏梦帆看到一些写得歪歪扭扭的拉丁字母,认真地记在笔记本的一页上,甚至还用曲线框圈了起来: dustirbst.besitzstirbt. diesippensterben. dereunziglebt-wirwissenes. dertotentatenruhm. 苏梦帆也认识拉丁字母,他在实验室那里见过。 他在老人身后看着这些字,又用电筒照了照,可还是一点不明白。 “这是什么?”他问,又帮米哈伊尔把笔记本塞进口袋里,万涅奇卡站在原地,不高兴地叫着,苏梦帆努力让他继续向前走。 “这是一首诗,”老人回答说,看起来有点生气。 “是为了纪念在战争中死去的人。我不打算翻译它,不过这首——诗大概意思是:你会死去,你亲近的人也都会死去,属于你的一切都会消失,但是有一样会传诵千年那就是在战斗中光荣牺牲。 用俄语念起来完全没有感觉,不是吗?但用德语说出来听上去就很有气势。 dertotentatenruhm! 听起来就会让人打寒战。嗯,是的……”他停了下来,为自己刚才的激动不好意思。 他们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他们很可能是最后走在这条隧道里的人了。 在连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还不清楚的情况下,那个老人竟然停下来念诗,苏梦帆觉得这很傻,也很生气。 虽然这样想,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念着诗的后几行。 当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终于再度打破沉默时,苏梦帆非常高兴。 “你有可能跟我们去同一个地方吗?还是你要去{普希金站}?你打算从那里出去吗? 我的意思是从这条路出去。我真的不建议这么做,阿尔科恩。你无法想象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或许你可以跟我们去{巴利卡纳亚站},我很乐意在路上跟你说说话!” 苏梦帆微微点了点头,嘟囔了些话,他不能跟第一次见面的人提到这次行程的目的,即使这是个无害的老人。 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没有得到答案,就沉默了。 他们又在沉默中走了一段路。他们身后听起来也是一片安静,苏梦帆终于放松了。 远处,有点点光芒闪烁,一开始很微弱,但越来越亮,看来他们己经靠近{斯莫格利站}了。 苏梦帆不知道当地的规矩,所以他决定把武器藏起来。他把枪用背心包起了,塞到书包里的最底层。 {斯莫格利站}是个有人驻守的车站,距离人口处大约50米处的路中央有个检查站。 这仅有的一个检查站有一个探照灯,但是现在因为用不着被关掉了。 检查站还有一个机枪点,机枪被盖了起来,旁边坐着一个穿破旧的绿色制服的胖男人,他正在一个用破破烂烂的军用碗吃粥。 还有两个穿着同样制服,肩上扛着笨拙的军队机枪的人,他们正在检查从隧道里出来的人的证件。 他们前面有一小队人,是那些从之前被“黑面人”袭击的地铁站逃出来并超过了苏梦帆的人。 因为他在跟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和万涅奇卡慢慢地走。 警卫在缓慢又不情愿地放行。 有个人被拒绝放行,他失望地坐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时试图接近检查站,瞥卫每次都把他推走,叫下一个人过来。 每个人都被彻底地搜查一番,他们亲眼看见一个人被搜出了一把未申报的马卡罗夫手枪,就被踢出了通过关卡的队伍,他试图和守卫巡警争辩,但他们把他绑起来带走了。 苏梦帆心里很着急,感到就要发生什么麻烦了。 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奇怪地看着他,苏梦帆小声告诉他自己有枪,但老人只是点点头,告诉他不用担心。 苏梦帆并不信任他,但是却很好奇他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老人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轮到他们了,边境警卫撕毁了一个五十岁女人的大衣里子,这个女人正在指责他们,说怎么会有像他们这样粗暴的人。 苏梦帆同意她的话,不过他决定不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警卫四处搜查,在她脏兮兮的内衣中找到了几个手榴弹,于是满意地吹着口哨,要求那个女人给个解释。 苏梦帆觉得她肯定要讲一个感人的故事了,比如她的孙子是个焊工,他需要这些作为焊接的工具,或者是她在路上捡到了这些东西正要把它们交给当局——而这种事确实也发生过。 但是,那个女人却往后退了几步,骂了一句,冲回了隧道,匆匆躲在黑暗中。 机枪手把碗里的食物放在一边,拿起他的装备,不过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警卫用手势制止了他,那个胖子叹了口气,又继续喝粥了。 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准备好他的护照,向前走了一步。 年长的警卫刚刚毫不犹豫就翻开了那个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的女子的袋子,但是让人惊奇的是,他现在只是很快扫了一眼老人的笔记本,而且完全没有注意万涅奇卡,就好像他并不在场。 轮到苏梦帆了,他将准备好的证件交给一个瘦瘦的长着胡子的警卫,那个人认真地看着证件的每一页,用电简在印章上照了好大一会。 边境替卫又将苏梦帆的长相和照片反复对照了不下五遍,表示他很怀疑,苏梦帆友善地笑笑,表现得很无辜。 “为什么你的护照是苏联的模式?”警卫不知道还能挑出什么刺,只好严肃地问苏梦帆这个无聊的问题。 “那时候我还小,我们政府就用他们能找到的第一个表给我填了。”苏梦帆随便扯了个理由。 “这完全不合规矩。”警卫皱起了眉头,“打开你的背包。” 苏梦帆想如果他发现了那把枪,他就得往回跑,要不然他们会没收了枪。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走近警卫,小声说:“康斯坦丁·阿列克谢,这个年轻人是我的朋友。他是一个非常体面的青年,我可以保证。” 那个警卫打开苏梦帆的包,把手伸了进去。苏梦帆浑身发冷,然而警卫只是冷冷地说,“五个。” 苏梦帆正在揣摩他的意思,老人已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硬币,数出五个,放在警卫挂着皮带上的半开的袋子里。 但是,康斯坦丁·阿列克谢的手继续在苏梦帆的书包里摸索,显然事情败露了,因为他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苏梦帆的心好像掉进了冰窟,他闭上了眼睛。 “十五个。”警卫又毫无表情地说。 苏梦帆这次明白了,他飞快地点点头,又数出十个放在那警卫的口袋里。 警卫脸上的肌肉一下也没动,他只是向旁边挪了一步,进人{斯莫格利站}的大门向苏梦帆敞开了,带着对这个警卫克制力的钦佩,苏梦帆向前走去。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苏梦帆一直在跟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争论,因为后者固执地拒绝从苏梦帆那里拿回五个硬币,说他欠苏梦帆的比这要多。 {斯莫格利站}和苏梦帆一路来看到的其他车站并没有什么不同,这里的墙上也有一样的大理石,地板上也有一样的花岗岩,但是这里的拱门非常高,给人很宽敞的感觉。 最令人吃惊的是每个轨道上都停满了列车,这些车非常的长而且庞大,几乎占满了车站所有的空间。 窗户里的灯光透过各种颜色的窗帘,照亮了周围,车门都开着……苏梦帆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对有着明亮大窗户呼啸而过的列车的记忆都停留在儿时,几乎被抹去了一半。 儿时的记忆是很分散,也很短暂,像以往的回想一样: 只要他想记起某些细节,关注一些小事情,真切的印象就会马上从他脑海里消失,就像水从他的指间流走一样,什么都剩不下…… 长大以后,他就只见过滞留在{里兹斯卡雅站}轨道人日处的列车、{戈梅斯城站}和展望和平号空间站的一些车厢。 苏梦帆愣在了那里,着迷地看着火车,数着一节节的车厢,最后远一些的车厢消失在了月台另一边划着红线的人口处的烟雾中。 在那里的天花板下面挂着一个红色的棉布横幅,在黑暗中被灯光照亮。 横幅下面站着两个机枪手,穿着同样的绿色制服,戴着贝雷帽,因为离得远,他们看上去很小,就像两个玩具士兵。 苏梦帆跟他母亲一起生活时,曾拥有三个跟他们一样打扮的玩具士兵: 一个是指挥官,从枪套中拔出了手枪,他正在回头喊着什么——可能是在命令他的士兵跟他一起投入战斗。另外两个站得笔直,握着机枪。 这些玩具士兵可能不是一套,没办法一起玩:指挥官正准备投人战斗,英勇地呼喊着,另外两个却站在原地,就像红线那儿的守卫一样,并没有准备战斗。 他如此清晰地记得这些玩具士兵,却记不起自己母亲的脸…… {斯莫格利站}是相对有秩序的。 这里的光和{全俄展览馆站}一样是从应急灯里发出来的,这些应急灯被装在天花板上一些神秘的金属架子里的,这些神秘的架子可能原来就是用在照明系统里的。 这个车站除了火车以外再没有其他显眼的东西了。 “我经常听说地铁线上有很多美丽的地方,但是我看哪儿都一样。”苏梦帆把他的失望告诉了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 “得了吧,年轻人!确实有非常美的地方,你都不会相信。5号地铁环线上的{共青团站},就是个真正的宫殿!”老人激动地想要说服他。 “那儿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巨大的牌子,上面画着列宁肖像还有其他几个垃圾,是真的……哦,我在说什么呢?” 他停了下来,小声对苏梦帆说,“这个车站都是特务,他们是从莫斯科地铁1号线,也就是说红线来的,我喜欢叫东西的老名字……所以在这里你要安静点儿。 当地的政府看起来是独立的,但是他们不愿与红军发生争执,所以如果红军要求把你交出来,你就会被交出去,甚至会被谋杀。” 他轻轻地说着,小心翼翼,四处张望,“来,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吧。说真的,我太累了。我觉得你也只是勉强撑着站起来了。我们在这里过一夜再走吧。” 苏梦帆点点头。这一天他确实是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休息是绝对必要的。 第三十三章 交流 苏梦帆羡慕地叹了口气,跟着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走了,但他的眼睛还没离开那列车。 车厢里传出欢乐的笑声和谈话声。 他们路过一处,看见一个男子坐在门口,一天的工作下来,他看上去很累,正在和他的邻居一起吸烟,谈论着今天发生的事。 老太太们聚集在桌子周围,接着用一根电线连着的小台灯的光喝茶。孩子们在到处乱跑。 跟自己这段时间遭遇作比较,这个车站有太多的欢乐。 “他们在这里靠什么生活呢?”苏梦帆赶上老人,忍不住问他。 “什么?你不知道?”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彬彬有礼,但很惊讶地说,“这里是{斯莫格利站}! 这里有最好的地铁技术人员,他们是这个地铁系统地位显赫的主人。 他们从莫斯科地铁1号线甚至是5号地铁环线上带来了各种要安装的设备。 这些人的事业正在蓬勃发展,蒸蒸日上,住在这里是多么幸福啊!” 他幻想着叹了口气,“但是他们对住在这里的资格也是要求很严的……” 苏梦帆幻想着他们能够睡在车厢里的床上。 在大厅中间有一排大帐篷,就是他在{全俄展览馆站}住的那种,第一个帐篷上刷着“旅馆”二字,旅馆旁边站着一长排逃命来的人。 但是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将一个组织者叫到一边,给了一些钱,低声神秘地说了些什么,问题就解决了。 “我们要进去了。”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万涅奇卡高兴地跟他进去了。 他们还得到了一些茶,也不用另外付钱,地上的垫子非常柔软,躺下去就不想起来了,苏梦帆半躺着吹着水杯里漂起来的茶叶,认真听着老人说话。 而老人早忘了他的茶,兴奋地告诉苏梦帆:“这整个地方都是红军的势力范围,没人会告诉你这一点,红军也永远不会承认。红色地铁线的势力范围延续到{体育场站}。 苏梦帆喝下一小杯茶,觉得身体里面甜蜜得冻结了,他期待在这里能发生一些奇怪的不寻常的事,一些曾经发生在西南红色地铁线的事。 万涅奇卡在啃他的指甲,有时停下来满意地看看自己劳动的成果,再继续啃。 苏梦帆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很感激这个男孩能这么安静。 “在{巴利卡纳亚站}我们有个自己的小圈子,”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难为情地笑着,“我们晚上会聚在一起。 有时候有人从{尤里塔莎1905站}过来加人我们,现在他们都追随有不同思想的人,斯塔福德也搬到我们的车站去了…… 这当然是没什么意义的,只是简单的聚会,但我们有时候也会谈些其他内容……在{巴利卡纳亚站},人们也不太喜欢受过教育的人。 所以,我们都是私下讨论,但是耶夫亨·斯塔福德说{莫斯科大学站}并没有消失,只是他们成功地封锁了隧道,现在那里面还有人。 不只是普通人,那里是莫斯科大学的旧址,这也是它叫{莫斯科大学站}的原因。 据称,一些教授和学生在莫斯科大学站被救了。 在大学下面有一些防空洞,是过去建的,我想这些洞可能是通过特别的隧道和地铁连在一起的。 现在那里还有一个知识分子中心,不过也可能只是谣言,受过教育的人在那里也有权力。 在那里,学习并没有停下,因为那里还有学生、研究生和教师。 文化也没有像这里一样消失,那些人会写东西,也还会做实验…… 安东罗维奇甚至说他的一个工程师朋友偷偷告诉他,他们已经找到了回到地面的方法。 他们发明了一种防护服,有时候他们的侦察员被派到地铁里来…… 你会觉得这一切听起来不可思议吧!” 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半肯定半疑问地加上了一句。 他看着苏梦帆的眼睛,苏梦帆却发现了他眼中的悲伤和一种怯懦而疲惫的希望,苏梦帆咳嗽了一下。 尽量自信地回答他说:“怎么不可思议了?这听起来完全有可能!就拿大都会站来说吧,我听说过一样的故事……” “到那里不比到翡翠城容易……我们私下都这么开玩笑地称呼大学和它周围的车站……你必须穿过红线或汉莎,但你不能去那儿,这你明白的。那儿也不好转,但我年轻的时候到过那里。” 苏梦帆问为什么难转,老人无奈地回答道:“在隧道中间有一列被烧毁的车。 我好几年没去那儿了,所以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那个时候你能看见烧焦的人的尸骸坐在座位上,太可怕了。 我不知道那儿发生了什么事,问过几个朋友,但没人知道确切的情况。 要越过这个车非常困难,因为隧道已经开始倒塌,污垢布满了车的四周。 在车上,我指在车厢里,各种不好的事情都会发生,具体什么事也很难说清楚。 我是个无神论者,我不相信那些神秘的事……现在我不相信任何事。” 这些话使苏梦帆想到那些隧道里神秘的噪音,他忍不住告诉老人,他的朋友前一段时间在旅途中遇到了什么事。 “什么?你说的是什么啊?都是废话!”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打断了他,严肃地皱着眉头。 “我以前也听说过这样的事。你记得我提到过的耶夫亨·斯塔福德先生吧? 他是个物理学家,他告诉我,这种心理现象在人们受到低声波干扰时会发生。 这些声音基本上是听不见的,如果我没记错频率是7赫兹左右……而且这些低音可能由于一些自然原因而产生,比如,由于构造变化之类的。 他说的时候,我没有注意听……但是与死者的灵魂有关?在下水道管子里的魂灵?拜托……” 这个老头很有意思,苏梦帆从来没听任何其他人说过他说的话。 这个老人从不同的角度看待地铁,一种老式又有意思的角度。 很显然,所有的事情都能把他的灵魂拉回到地球的表面。他在这里显然很不舒服,就好像这是他第一天在地下生活。 苏梦帆想到指挥官和泰恩的争论,就问:“我想问问你的观点……我们,我是指人类,还能回到地球上面去吗?我们能活着回去吗?” 他立刻就后悔问了这个问题,因为它好像切到了老人的静脉,他马上就变软了,毫无生气地喃喃道:“我觉得不能了,不能了。” “但毕竟还有其他的地铁系统,在圣彼得堡,在明斯克,还有诺夫哥罗德。” 苏梦帆列出了他记住了的名字,尽管这些对他来说都只是空洞而无意义的单词而已。 “啊!多么美丽的城市——圣彼得堡!”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没有回答他,却伤心地叹了口气。 “你知道,那里的伊萨克、海军部和教堂的尖塔,多美啊,多美! 还有晚上的涅瓦大街——喧闹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欢笑着,还有吃冰淇淋的孩子和漂亮的女孩……还有音乐……尤其是在夏季……那里的夏天很少有好天气。 但是如果有的话……太阳金光闪闪,天空晴朗、蔚蓝……你知道,你会感觉呼吸都很容易……” 第三十四章 暴露 他的眼睛盯着苏梦帆,但是他的目光穿过了这个年轻人,停在遥远的某处,那里似乎有雄伟的建筑物轮廓正从烟雾中浮现。 让苏梦帆觉得自己若转过身去也能看到这一幕。老人沉默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苏梦帆决定不去打扰他的回忆。 “是的,除了莫斯科还有其他的地铁系统,也许人们躲藏在那些地方……但是年轻人,想想吧!”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在空中伸出一根手指。 “过去多少年了,没有任何消息……如果他们在找我们的话,这么多年肯定也该找到了吧?没有了,”他垂下头,“没有别人了。” 又沉默了五分钟,老人以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叹了口气,他更像是对自己而不是对苏梦帆,说了句:“上帝啊,我们毁了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啊……” 帐篷里一片寂静。 他们安静的谈话让万涅奇卡觉得很没意思,这孩子已经睡着了,他的嘴微微张开,轻轻地呼吸,有时像小狗一样咕噜着。 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没有再说一句话,尽管苏梦帆知道他没有睡着,但他不想去打扰他,所以也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而肩膀的伤口也开始慢慢愈合,活动了一下肩膀,已经不是那么疼了。 这种伤口在前世可是会需要很长时间才会恢复好的。 看来这里的人类也跟那些黑暗生物一样,为了更好的生存,所以在潜移默化的增强自己的体质。 他本以为经历了漫长的一天中种种的突发事件后,疲惫会使他很快入睡,但时间慢慢过去了,他还没睡着。 刚才还很柔软的垫子,现在也高低不平起来,他翻来覆去很多次才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老人悲伤的话在他的耳朵里不断回响。 …… 没有了,没有别人了…… 再也不能看到闪亮的街道、宏伟的建筑、金色的阳光,还有在温暖的夏日傍晚吹起你的长发,拂过你的脸颊的微风,再也不会有老人口中描述的天空了。 现在所谓的天空正在向上升,陷入隧道天花板腐烂的电线上,并永远留在那里。 但之前的天空,老人是怎么说的? 蔚蓝? 晴朗? 而这个天空很奇怪,就像苏梦帆在记忆中{植物园站}冒险的那次看到的一样,上面坠满了星星,但不是天鹅绒的蓝色而是淡蓝色的,闪闪发亮…… 建筑物也很高大,但是并没有因为重量而受到挤压,它们很轻,线条简单,就像是从甜美的空气中编织出来的。 它们高高矗立着,几乎离开了地球,它们的轮廓展现在天空无尽的高处。 那里有多少人啊! 苏梦帆在这里从没有一次见到过那么多人,可能只在{全俄展览馆站}见过,但这里的人更多。 建筑物之间的空地上也全是人,他们四处奔忙,还有很多孩子正在吃着什么东西,也许是真的冰淇淋。 苏梦帆甚至想问其中一个孩子,能不能给他吃点,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冰淇淋了。 他小的时候曾经想要吃点,但是已经买不到了,糖果厂早已只生产模具和老鼠。 但是,这些舔食着美味的孩子们都在远离他,笑着,灵巧地避开他,他甚至没有机会看清任何一个孩子的脸。 苏梦帆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了,是吃点冰淇淋,看清孩子的脸还是去看看孩子们是不是真的有脸……他有点害怕了。 过了一会儿,建筑物的轮廓开始慢慢变地暗淡模糊,它们都威胁地挂在了苏梦帆的上方,而且越来越逼近他。 苏梦帆仍在看着那些孩子,他觉得孩子们不是在高兴地笑,而是邪恶地笑。 他积攒起力量捉住一个男孩的袖子,那个男孩就向后撤,并像魔鬼一样用指甲抓他,但苏梦帆捏紧了男孩的喉咙,看他的脸,他竟然是万涅奇卡。 万涅奇卡咆哮着,露出牙齿,摇着头,试图抓苏梦帆的手。 苏梦帆很害怕,把他扔了出去,万涅奇卡跳起来,突然抬起头,发出可怕的叫声,这种叫声让苏梦帆飞似的跑出了地铁站。 到处乱跑的那些孩子开始慢了下来,慢慢地从侧面看他,越来越靠近他。 他们上面黑色笨重的建筑物也越来越近了。 孩子们站满了建筑之间越来越少的空间,他们接过万涅奇卡的斗争之枪,野蛮、恶意,充满冰冷的忧伤,终于他们把脸转向了苏梦帆。 可是,他们没有脸,只有黑皮面具和画上的嘴巴,还有没有眼白和眼球的眼睛! 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苏梦帆听不清楚。 那声音很轻,恶战的噪音淹没了它,但是这个声音不断地在苏梦帆的耳朵里重复着,苏梦帆努力不去想那些越来越近的孩子,认真地听着这个声音。 他终于听见了,“你必须离开”。 这个声音又重复了一次,又一次,苏梦帆听出这是指挥官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掀开被子,帐篷里非常黑,而且很闷热。 他的头好像被灌了铅一样,思考变得很艰难。 苏梦帆似乎还没有清醒,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是不是该起来上路了,或是应该翻个身做个好梦。 这时,帐篷被拉开了,放他们进入{斯莫格利站}的那个封锁线的警卫伸进头来,他叫康斯坦丁……姓什么来着? “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起来吧!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他已经死了还是什么?” 警卫完全没注意苏梦帆正害怕地看着他,他爬进帐篷开始摇晃睡着的老人。 万涅奇卡先醒了,不高兴地嘶叫着。 警卫没有看他,然后万涅奇卡试图拉他的胳膊,他便拧了万涅奇卡的耳朵,这时老人醒了。 “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快起来!”警卫低声迫切地说,“你必须离开!红军要求把你交出去,因为你是造谣者和敌情宣传者。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你在我们这个站时,不要说那些关于{莫斯科大学站}的话。你怎么不听呢?” “拜托,康斯坦丁·阿列克谢耶维奇,这是怎么一回事?”老人从床上起来,迷惑地摇着头。 “我没说什么,这不是宣传,我只是小声告诉这个年轻人,没别人听到……” “那就带着这个年轻人一起走吧。你知道这是什么车站啊。 要是在{鲁宾扬卡站}他们会割破你的肚皮,把你绑在棍子上,你的这个朋友会被扔到墙上,让他不能说话。 来,快点啊。你在等什么昵? 他们现在就来抓你了,因为这些人还要想一下从红军那里要点什么报酬来交换你——所以还没来,你快点!” 苏梦帆已经站了起来,背上背包,他不确定要不要拿出枪。 老人还在震惊中,但很快他们就上路了,走得很快。 康斯坦丁·阿列克谢耶维奇用手捂着万涅奇卡的嘴,老人担心地看着他,担心他会扭断那个孩子的脖子。 通往{普希金站}的隧道被保卫得最好。 他们通过了两条封锁线,分别在距入口100米和200米的地方。 第一条有加固的防御设施,一个栏杆切断了道路,人们只能沿着墙边一条狭窄的小道前进。 左边是一部电话,电话线连到车站的中心,可能是总部。 第二道封锁线有一般封锁线上常见的沙袋、机枪和探照灯。 每条封锁线都有人值班,但康斯坦丁·阿列克谢带他们穿过了两条封锁线,到达了边境。 “走吧。我再送你们五分钟,你以后恐怕不能再到这里来了,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他一边慢慢地向普希金站方向走着一边说。 “他们还没有原谅你以前的行为,而现在你又犯了。我听说莫斯克温同志对这事很感兴趣,你听说了吗? 好吧,我们来想想办法,穿过{普希金站}的时候要小心。”他一边说一边在黑暗中与这三人一起继续前进。 “快速穿过那里。你知道我们怕他们!所以,离开这儿老老实实待着吧!” 因为不用急着到什么地方去,逃亡者们都放慢了脚步。 “他们为什么那么不喜欢你?”苏梦帆问,好奇地看着老人。 “我也非常不喜欢他们。战争开始的时候,我们的小圈子编了一个小册子,安东罗维奇当时住在{普希金站},他可以用打字机。 {普希金站}有一家出版社里有台打印机,一些狂人在那里用它来打印一些新闻消息……他就是在那儿打印的。” “但是,红军势力的封锁线看上去并不危险,那儿只有两个人,一面旗,没有加固工事,不像汉莎那样。”苏梦帆突然想到这个就顺口说了出来。 “从这面看当然没有危险,因为他们的主要火力在里面而不是外面。”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笑笑。 “那才是增援应该在的地方。若放在边界——就只是为了装饰。” 他们沉默了,一声不吭地走着,每个人都有心事。 苏梦帆听着他对隧道的感觉,很奇怪这条隧道和从{戈梅斯城站}到{库兹纳茨基站}的那一段都是空的,但在这里却没有任何感觉。 这些隧道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没有灵魂的建筑。 第三十五章 惨死 他想起了刚才的噩梦,细节已经记不得了,能记得的就是模糊可怕的没有脸的孩子和天空下无边无际的黑暗,还有那个声音…… 他没能一直想下去。 他听到前面传来熟悉的可怕的尖叫声和爪子的沙沙声,然后是令人窒息的腐肉的气味。 微弱的灯光照到声音传来的地方时,他们看到惨不忍睹的一幕,让苏梦帆觉得还不如回到红军那里。 靠墙的地方,面朝下躺着三个浮肿的尸体,他们的双手被捆绑在身后,尸体正被老鼠啃食着。 苏梦帆用夹克的袖子捂着鼻子,以免闻到腥甜有毒的气体,他弯下腰用电筒照着那些尸体。 他们的衣服都被脱了下来,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他们的头发上都粘着血,特别是枪眼附近。 “在后脑勺,”苏梦帆指出来,试图让声音平静些,他感觉自己会突然呕吐出来。 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半张开嘴,他的眼睛开始发亮。 “他们做了什么,我的上帝,他们做了什么!”他说着,叹了口气。 “万涅奇卡,不要看,不要看,到这儿来!” 但万涅奇卡丝毫没有显示出不安,蹲在离他最近的尸体旁边,一边吼叫着,一边用手指它。 手电筒的光照亮了墙角一片脏兮兮的纸,它被放在尸体眼睛那么高的位置上,上面有“第四帝国”四个字,还画有一只鹰。 上面用俄语写着:“在大帝国方圆300米的范围内,不允许黑色动物的存在!” 同样的“不许扔掉”的标记用黑色的边框标出,小人给划掉了。 “畜生!”苏梦帆咬牙切齿地说,“就因为他们有不同颜色的头发?” 这位老人只是伤心地摇摇头,拉着万涅奇卡的领子要把他拉起来,而万涅奇卡正忙着研究尸体,不想被人从蹲着的地方拉起来。 “我看到我们的印刷机仍然在工作。”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悲伤地说了一句,又继续向前走。 他们更加缓慢地向前走着。两分钟后,他们看到的“300米”的字样被用红色的油漆涂在墙上。 “还有300米就出境了。”苏梦帆不安地听着远处狗叫的回声,说道。 出了车站走到大约100米的地方,他们被一道亮光阻止了,停了下来。 “站住!手放在头上!”一个声音通过扬声器咆哮着。 苏梦帆乖乖地把手放在头后面,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则把手举到空中。 “我说了,所有人把手放在头上!慢慢走过来,不要突然做任何动作。”那个声音继续说。 苏梦帆看不到谁在说话,因为光正照着他的眼睛,他只能向下看眼睛才不会疼。 他们迈着小步走了一段路,然后被要求停下来,探照灯终于转向了一边。 那里有一个竖起的路障,两个机枪手,还有一个在腰带上别着手枪皮套的家伙,他们都穿着迷彩服,剃光的头上带着黑色贝雷帽。 他们都带着白色臂章——上面的图案看起来像德国太保的标志,但是有三个分叉而不是四个。 远处能看到有一些黑影,他们脚下还有一条烦躁不安的狗。 四周的墙上涂着十字架、老鹰、标语和给非俄罗斯人看的诅咒。 这一切都让苏梦帆很困惑,因为一些是用德语写的。 在一个显眼的地方,在一块有着老鹰和三分叉的太保标志轮廓的板子下面又出现了那个标记,上面有不幸的黑色小人。 苏梦帆觉得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宗教标记。 一个警卫向前走了一步,点燃了长火炬,把它举到头顶的高度。 他慢慢地绕着这三个人走,看着他们的脸,想要找出非斯拉夫人的特征。 但是他们看起来都是俄罗斯人,那个警卫拿走火把,耸耸肩,很失望。 “证件。”他说。 苏梦帆把准备好的护照递过去,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翻了3遍袋子,终于找到了他的。 “那个家伙的证件呢?”年长的警卫厌恶地向万涅奇卡点点下巴,问道。 “您看,事情是这样的,那个男孩……”老人开始解释。 “安——静!你得叫我警官!回答刚才的问题!”证件检查官向他大叫,手里的火炬跳动着。 “警官,您看,那个男孩有病,他没有护照,他还小,不过他是跟着我的,我来给你看……” 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开始胡言乱语,讨好地看着警官,试图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一丝同情。 但那个人笔直僵硬地站着,像一块石头,他的脸也像块石头,苏梦帆觉得他想去杀几个人解解恨。 “照片在哪儿?”警官翻过那些护照页,问道。 万涅奇卡到现在为止都安静地站在那里,紧张地看着那条狗,不时发出笑声。 可是,苏梦帆不安地看到他,他现在转向了证件检察官,露出牙齿,恶意嚎叫着。 苏梦帆害怕得忘了他自己也很讨厌那个人,想要狠狠地踢他一脚。 证件检察官不自觉地退了一步,不客气地盯着万涅奇卡,说:“立刻停止,不然我来让你停止。” “请原谅他吧,警官,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苏梦帆惊讶地听到自己说。 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感激地看着他,证件检察官很快看了看苏梦帆的护照,并还给他,冷冷地说:“你没问题了,过去吧。” 苏梦帆向前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觉得自己的腿不听使唤。 那个证件检察官转身离开他,向另外两个人又提出了照片的问题。 “您看,事情是这样的……”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磕磕绊绊地解释,“警官,我们住的地方没有摄像师,在其他站照相要很多钱,我没钱照相……” “脱掉衣服!”检察官打断他。 “对不起,您说什么?”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声音颤抖着,他的双腿也开始打颤了。 苏梦帆拿下他的背包放在地上,完全没考虑自己在做什么。 有些事情你不想做,你对自己承诺不会做,禁止自己做,但是突然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你甚至没有时间思考,它还没有到达大脑的认知中心,就这么发生了。 你只能惊奇地看着自己,说服自己这不是你的错,事情是自己发生的。 如果那些人脱掉他们两个的衣服,把他们像其他人那样带到300米处的隧道里去。 苏梦帆会从包里拿出他的枪,调到自动射击,尽可能多地杀死这些伪装成人的畜生,直到他自己被打倒。 此时,其他事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才认识米哈伊尔和万涅奇卡一天,但这并不重要,那些人可能也会打死他,这也不重要。 任务到底要怎么去完成它? 没时间去思考之后会发生的事了。 有些事不去想,一切就会变得更容易些。 “脱了衣服!”那人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搜身!” “但是,请你……”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含糊不清地说。 “安——静!”那个人又喊道,“快点!”他用手势加强他的话,把枪从套子里拔了出来。 老人急忙开始解开他的外套,证件检察官把他的枪拿开,安静地看着老人脱掉毛衣,笨拙地用一只脚跳着脱掉靴子,摇晃着解开皮带扣。 “快点!”警官喊道。 “我很胖……您看……”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开始说,但是证件检察官最终失去了耐心,拿枪托砸在了老人的牙齿上。 苏梦帆冲上前来想去帮忙,但是两只强壮的胳膊从后面抓住他,他努力挣脱却没有成功。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万涅奇卡只有戴着黑色贝雷帽的那个暴徒一半高,但是他突然露出牙齿,怒吼着跑向他。 那个暴徒没想到这个可怜的孩子能跑得这么快,万涅奇卡设法抓住他的左手,甚至打了他的胸。 但是,那个警官马上就反应过来,甩开万涅奇卡,后退一步,伸出手来拿出手枪,接着抠动了扳机。 这声枪响在隧道里回响着,回荡在他们耳边,但是苏梦帆觉得他仍能听到万涅奇卡轻轻地啜泣着,坐在地面上。 他俯下身,双手按着肚子,那个警官过去踢了他一脚,厌恶地看着他,又对着他的头抠下了扳机。 “我警告过你了。”他冷冷地看着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而后者呆在原地,震惊地看着万涅奇卡。 这时候,苏梦帆眼前一片黑暗,感到身体里有一股很大的力量,推动他向前跑去,从后面抓着他的士兵几乎被他拖得摔倒在地上。 时间为苏梦帆延长了,他有足够的时间抓住机枪的把手,打开保险,从背包里直接射向警官的胸部。 现在,他满意地看见那片迷彩绿上,出现了一行黑洞…… 第三十六章 酷刑 司令官判决道:“对他执行绞刑!”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无情地折磨着他的耳膜。 苏梦帆艰难地抬起头,左右看了一下。 他的眼睛只有一只可以睁开,另一只已经完全肿了——审讯者们己经尽其所能地折磨过他了。 他也听不太清楚了,声音就像通过一层厚厚的棉絮才传进他的耳朵。他感觉牙齿好像都还在。 不过,到了这一步,牙齿对他来说能有什么用呢? 还是同样浅色的大理石,很普通的东西。可现在,连这些浅色大理石也让他恼火不己。 天花板上的花枝形吊灯也许曾经被当作电气装置。 但现在,它们里面装上了猪油蜡烛,而且它们上部的天花板完全变黑了。 此时,整个车站只有两盏这样燃着猪油的花枝形吊灯在发光,一盏在宽楼梯的一端,而另外一盏是在大厅中部。 苏梦帆站立的地方——小桥的台阶上,小桥与侧面那条通向另一条地铁线的通道相连。 这里有许多半圆形拱门,以及完全不显眼的圆柱,空着没人用的地方很多——这是个什么样的车站? 站在军官身旁的胖子宣读了具体的判决:“绞刑将于明天早上五点钟在{特维斯卡亚站}行刑。” 他和他的上司一样,没有穿绿色迷彩服,而是穿了一件带有发亮的黄色按钮的黑色制服。 两人都戴着黑色贝雷帽,但没有隧道内士兵们戴的那么大,样子也没有那么简陋。 四面的墙上描画着大量鹰的图案和三个左旋的“卍”样符号,以及用哥特字母认真工整地书写的口号和标语。 苏梦帆透过模糊的视线,执着而努力地读着那些的文字:“地铁属于俄罗斯人!”、“吃老鼠的人都死去吧!” 还有其他一些文字,内容更抽象:“为了伟大的俄罗斯精神勇敢进行最后一战!”、“我们将用火与剑来建立真正的俄罗斯秩序!” 接着是稀.特勒的一些话:“健康的体魄意味着健康的精神!” 有一个题词给他留下了印象,它写在一幅画像的下面,那幅画像画得很巧妙,里面有一位拥有有力的颚骨和结实的下巴的勇士,以及一位表情坚毅的女人。 这些都是以侧面像的形式描绘的,那个男人正在保护那个女人。 下面口号的内容是:“每个男人都是士兵,而每个女人都是士兵的母亲!”所有这些题词和图片在某种程度上都比司令官的话更能吸引苏梦帆的注意。 此时,人群在他面前的警戒线后躁动不安。他们的人数并不多,而且穿着都很普通,基本上都是棉袄和油腻的罩衫。 里面几乎看不到女人,如果这就是这个站全部的人,那么将来也不会再有更多的士兵了。 苏梦帆的头垂到了胸部——他没有一点力量将脖子挺直,而且如果不是有两个戴贝雷帽的宽肩膀警卫拉着他的手臂,他早就已经倒下了。 他头晕得天旋地转,再也说不出任何俏皮话了。 苏梦帆觉得他们要在所有这些人面前将他彻底颠覆。 一阵凄凉的冷漠感逐渐爬上了苏梦帆的心头,他不再在乎自己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现在,他漫无目的地在乎自己周围的事物,就像是被判绞刑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而他只是在读一本关于死亡的书。 当然,他对主角的命运很感兴趣,如果他被杀,那么他只需从书架上再换一本——一本大团圆结局的书。 开始的时候,他已经被那些耐心的壮汉们拷打了很长时间了。 他们一边拷打他,一边问他一些聪明而又谨慎的问题。 房间的地面上铺着令人不安的黄色瓷砖,为了能够轻易掩盖和擦去血迹,但这并不能除去血的气味。 开始前,他们教他称呼那个长有发亮的柔发且面容清秀的瘦子——一主持审讯的那个家伙——“司令官”。 接着他们告诉他不要问问题,只能回答问题。 然后,他们教育他如何准确地回答问题,而且要切题。 苏梦帆不敢相信他的牙齿仍在自己的嘴里——几个牙齿已经摇动得很严重,他的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弥漫着腥咸味。 起初,他试图为自己辩解,但事实告诉他不值得。 然后,他试图保持沉默,但他很快明白,这似乎也是错误的选择。 当一个壮汉抽打他头部的时候,那完全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不只是疼痛,且夹杂有飓风的声响,它将你心里的思想全部抹去,将你的各种感受撕成了碎片,这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然而,真正的酷刑还在后头。 过了一会儿,苏梦帆终于明白自己需要做什么了。 很简单——他需要尽可能以最好的态度回答司令官的提问。 如果司令官问他是不是由{库兹涅茨克站}派来的,他只需点头确认,这样省力气,而且司令官不会为他的回答皱起鼻子,助手也不会暴打他。 司令官猜他是被派来收集军事情报与执行破坏行动的间.谍,他也点头承认了,于是施刑者满意地搓了搓手没有揍他。 这样,苏梦帆总算保住了自己的第二只眼睛。 但重要的是不能只是点头,他必须听清楚司令官问的内容,如果不假思索地胡乱点头表示赞同会让司令官觉得他在敷衍,气氛就会恶化。 如果可能,他的助手会为此打断苏梦帆的一根肋骨。 经过约一个半小时风平浪静的谈话之后,苏梦帆失去了知觉,他看不清东西,也无法听到声音,而且他不能再思考了。 他好几次失去意识,但行刑者们又用冰水和氨水让他恢复了知觉,看来他一定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交谈对象。 最后,他们对他的身份做出了一个绝对错误的判断——认为他是一名敌方间.谍和破坏分子,他的出现是为了破坏德国政府,并且刺.杀领导人,以便播下混乱的种子,为入侵做准备。 他的最终目标是在整个地铁系统内建立一个反.国家高加索犹.太复.国主义政.权。 虽然苏梦帆根本不了解政.治,但这样的全球目标在他看来是挺值得的,所以他告诉他们,这都是真的。 他应承认那些家伙的判断是对的,正因为如此,他保住了自己的牙齿。 计划的最终细节都承认下来以后,他们才让他昏了过去。 当他最后一次睁开眼睛时,司令官己经在宣读判决了。 在他的死期公布于众之后,死刑要开始执行了,他们给他戴上了黑色的头罩,盖住了他的头部和脸部。 世界一下子黑暗了,他什么也看不见,这使他感觉更加的头晕目眩。 他勉强起身站立了一分钟,然后停止了挣扎,此刻他的胃一阵痉挛,吐在了自己的靴子上。 卫兵谨慎地后退了一步,公众愤怒地喧闹着。 苏梦帆惭愧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感觉头晕目眩,腿也发软。 一个强有力的手臂托住了他的下巴,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现在看来像是来自梦幻世界的声音。 那个声音说道:“我们走吧,跟我来,阿尔科恩!一切都结束了。站起来!” 但是苏梦帆仍无力站起来,他连把头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很黑,可能是因为那个头罩的缘故,他什么也看不见。 现在他的双手被反绑了,他该如何脱去它呢? 他必须脱去它——他想要看看那个声音是不是来自那个熟悉的人,或者那都是自己的想象。 苏梦帆说:“头罩……”希望那人能明白。 于是,遮住他眼睛的黑色面罩消失了,苏梦帆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是指挥官。 从上次苏梦帆和他谈话后,他并没有改变,距离那次谈话也有一段时间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在地面上。 他怎么到这里了?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苏梦帆疲倦地转动着头向四处张望,他现在就站在车站的月台上,刚才就是在这里,他们宣读了对他的判决,正要执行绞刑。 现在,这儿到处都是死尸,只有一盏枝形吊灯内的几支蜡烛继续冒着烟,另外的一盏枝形吊灯被炸毁了。 指挥官右手握着苏梦帆上次见过的那支让他惊呆了的枪,消.音器拧在枪管上,上面装着的激光瞄准器,看起来很大。 “一把斯杰奇金枪”,指挥官焦急又恳切地看着苏梦帆说道,“你没事吧?可以走路吗?” 苏梦帆鼓足了勇气回答:“或许可以。”但那一刻他却在关心着别的事情:“你怎么还活着?一切都还好吧?” 指挥官疲倦地笑道:“你看呢?谢谢你的帮忙。” 苏梦帆摇了摇头说道:“但我没有完成任务。”他感到头部灼痛,心里填满了耻辱。 指挥官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已经尽力了。” “那些雇员们呢?他们是怎么打算处理我的?” “阿尔科恩,一切都好着呢,一切都过去了。我成功地找到了那本书,那些雇员已经不追究你的责任了。我们得救了,咱们走。” 第三十七章 幻觉 苏梦帆看了看四周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惊恐地看到整个大厅里满地的尸体,现在除了他与指挥官的说话声,这里一片寂静,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指挥官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回答道:“没关系,你用不着担心。” 他弯下身来,从地上捡起了他的背包,那里面放着一只冒着烟的军用手握机枪,很显然他机枪弹夹里的子弹已经快用完了。 指挥官向前走去,苏梦帆试图跟上他。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东西——有几个黑色的人的尸体挂在了小桥上,苏梦帆刚才就在那里听到了对自己的判决。 指挥官不说话,渐渐地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好像他已经忘记了苏梦帆现在伤痕累累,几乎不能行走。 苏梦帆在努力加速,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一直在不断增加。 他担心指挥官只管自己走开了,留他在这个可怕的车站里面。 这儿布满了光滑黏腻甚至仍然在散发着热气的血,唯一的居民是尸体。 苏梦帆心想:“我真的配以这样的代价被救出来吗?我的生命难道比这么多人加起来的生命还重要吗?” 不过,他很高兴自己已经获救。 但是,所有人的尸体——随意地散布着,像些破袋子和碎布,在月台的花岗岩上,在铁轨上,一个挨一个。 永久地停留在了指挥官的子弹射入他们时的姿势——他们都死了,这样苏梦帆才活下来了。 指挥官这么轻易就颠倒乾坤,就好像他牺牲了一些小人物来保护一个最重要的大人物一样…… 就好像指挥官是一名棋手,而地铁是一个棋盘,所有人都是他的,因为他是一个人在玩游戏。 但问题是,在这场棋局游戏中,苏梦帆是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吗? 所有这些人都得死才能保全他? 从此以后,这沿着冰冷的花岗岩流淌的血很可能也会在他的血管中涌动,好像是他喝了那些血,从其他人那里萃取生命,从而保全了自己。 他将再也不会感到温暖了…… 苏梦帆努力往前跑,想赶上指挥官问他自己是否还能感觉到温暖,或者他会在炽热的炉边仍感觉寒冷和抑郁,就像宽阔的车站内一个冰冷的冬夜一样。 但是指挥官离他很远,也许是因为苏梦帆没能追上他,指挥官跳到轨道上,并且像动物一样敏捷地跑进了隧道。 他的动作在苏梦帆看来就像……狗在跑动?不,像一只耗子……哦,上帝啊。 苏梦帆说出了自己可怕的想法:“你是耗子吗?”他被自己的话吓坏了。 指挥官回答道:“不是,” 似乎有人在苏梦帆的耳边絮叨且温情地吵嚷着:“你才是小老鼠。你才是小老鼠呢!胆小的老鼠!胆小的老鼠!” 苏梦帆摇了摇头,但马上就后悔了。 现在,由于剧烈运动,他身体内的钝痛爆发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开始蹒跚着前进。 然后他停下来,将自己灼热的额头贴在了旁边冰凉的地铁站的金属机械零件上。 那表面有楞纹,让他的皮肤感觉不舒服,但红肿的皮肉的灼烧感缓解了。 苏梦帆在那里待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没有力气和精神想自己的处境和状况。 他渐渐喘过气来,试图小心地将他的左眼睁开一点。 现在他坐在了地板上,把他的额头贴在地铁站里的格子框架上,框架延伸至天花板,并且填满了又低又窄的拱门两侧的空间。 他面对着大厅,而他身后就有条小路。 他所能看到的对面最近的拱门也被做成了笼子,每个笼子里面都坐着一些人。 这一半车站正对着他被宣判死刑的那一半车站。 判他死刑的那一半车站完全是优雅、明亮、通风且宽敞的天地。 除了温馨的灯光照明及分布在墙上的标语与壁画,还有晶莹华美的廊柱和又宽又高的拱门。 与这里相比,前者就像一个宴会大厅,而这里一切都很残酷、很可怕,圆形的天花板低矮狭仄,让人觉得就像仍然在隧道内一样。 它的高度只有人身高的两倍,廊柱很多,但非常粗糙,每一根圆柱都要比其间横切出来的拱门还要宽很多。 拱门的天花板如此接近地面,以至于如果他的双手没有被绳子反绑起来,他就可以伸手够到它。 除了苏梦帆,监狱中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躺在地上,脸部有烧伤,衣衫槛褛,默默地呻.吟。 另外一个长有黑色的眼睛和棕色的头发,而且长时间没有刮过胡子了,他蹲在那里,靠在大理石墙上,非常好奇地看着苏梦帆。 两个身着迷彩制服,戴着贝雷帽的壮汉来到笼子边上,其中一个牵着一只狗,并不时地训斥它。他们和它好像吵醒了苏梦帆。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他刚刚做完。 他们仍旧在准备着吊死他。 他动了动自己红肿的舌头,侧眼看着黑眼圈的男子,轻声问:“几点了?” 那人欣然答道:“九点半了。” 他是用与苏梦帆在商业区听到的卖烤肉串的人同样的腔调拼读出来的:他们将“o”读为“a”的发音,并且将“y”读作“ay”。 接着,黑眼圈男人又补充道:“现在是晚上了。” 九点半,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半小时一一离执行死刑,还有五个小时。 苏梦帆曾经试着想象:一个人在被处死之前,在死亡面前,他应该想些什么? 是恐惧,是对行刑者的仇恨,还是悔恨? 他心里很空虚,他感到心脏在胸膛中怦怦跳得厉害,太阳穴也在跳动,血慢慢在他的嘴里越积越多,他将它吞下。 血有种铁锈的味道,也许是湿铁沾着点鲜血的味道? 他们会将他吊死。他们要杀了他。 他将不能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无法想象,也无法将那种情形纳入思考范围内。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它是地铁系统中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它总像是某种不太可能会发生在你身上的不幸,子弹会从你上面飞过,疾病也会跳过你。 老人的死亡是很久以后的事,你不用考虑它,所以你不会总想着死亡。 尽管你会有这些想法,但你必须忘掉它,你必须将它们驱赶掉,扼杀它们,否则它们会在你的意识中扎根,并使你的生活非常痛苦。 不要考虑自己必死这一事实,否则你可能会疯掉。 被判处死刑的人的生活只在一个方面与正常人的生活不同,那就是他知道了自己的死期,而普通人却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死。 因此对普通人来说,好像他们可以永远地活着,尽管他完全有可能在第二天发生的灾难性事件中被杀——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它的降临。 七个小时后,他们会如何行刑? 苏梦帆想象不出一个人会怎样被吊死。 他们可能会在他的脖子上拴上绳子将他吊在天花板上或采用某种凳子……都不对吧……这实在很难想象。 他有点口渴。 他努力搬动转换器,把自己思想的列车摆向了其他的轨道——转向了他开枪射杀的那个军官——那是他两世以来所杀的第一个人。 那个场景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那些穿进了他宽阔胸膛的子弹,以及它们如何留下了烧黑的印记,印记上是凝固了的鲜血。 但他对自己所做的没有一丁点的后悔,这令他十分惊讶。 他曾经认为每一个被杀的人对杀人者来说,都必定是在良心上的一个沉重的负担——他们会在他的梦中出现,烦扰他的晚年……但不对。 事情似乎一点也不像他曾经想象的那样,没有怜悯,没有后悔,只有阴郁的满足。 苏梦帆知道如果被杀的人出现在自己的噩梦中,那么他只要漠然背对那幽灵,它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且他再也不会有晚年了。 时间已经不多,当时间只剩那么一点时,你必须考虑一些重要的事情,一些最重要的事情,以往你从来没有抽时间思考过的事情,就留到以后再考虑吧…… 关于你没有选对生活的事实,以及如果有第二次机会你会作出不同的选择…… 不对,他在世上不可能再有任何其他的生活选择,没有任何可以试着重新来做的事情。 当边境卫兵开枪击中万涅奇卡头部的时候,难道他不应该举起自己的自动机枪,而应该袖手旁观吗? 这根本是不可行的——那老头出什么事了? 该死的,怎么才能弄口水喝呢! 首先,他们会将他带出监狱……如果他够幸运,他们会领着他穿过转移通道,但是现在没有时间了。 如果他们没把那该死的头盖套在他的头上,他会从自己面前的格子框架杆之间看到什么东西呢? 苏梦帆发干的嘴唇艰难地翕动着,说道:“你来自哪个车站?” 他将自己挪动了一下,离开格子框架,扭头向上盯着邻居的眼睛。 第三十八章 时间 那男的回答道:“{特维斯卡亚站}。”接着,他问道,“兄弟,你因为什么被抓的?” 苏梦帆慢慢地回答:“我杀了个军官。”他觉得自己杀了人这件事很难说出口。 久未刮脸的男人同情地说:“哎呀……他们会吊死你吧?” 苏梦帆耸耸肩,又转过身靠在格子框架上。 他的邻居向他肯定道:“他们肯定会的。” 他们会的,很快,就在这车站,而且他们不会转移他。 如果能喝口水…… 从他口中冲去这铁锈般的血腥气,滋润一下干燥的喉咙,或许他可以跟这人聊上一分多钟的时间。 笼子里没有水,但在这个空间里的另一头有一只散发着恶臭的锡桶,他可以央求狱卒吗? 也许他们会迁就一下他这种已经判了死刑的人? 如果他能够将手伸出格子框架,稍微晃动一下……但他的双手被反绑了,绳子勒进了自己的手腕,他的手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他试图喊叫,但只能发出嘎嘎声,嘎嘎声又变成了自己肺部深处的咳嗽声。 当两个卫兵注意到他在喊他们时,他们都来到了笼子前。 其中一个牵狗的咧嘴笑道:“耗子醒了。” 苏梦帆扭头向后看着那人的脸,艰难地低语着:“我要喝……喝水。” 牵狗的卫兵装作很惊讶:“喝水?你喝水做什么?你就要被绞死了,现在你还想喝水!不行,我们不会给你水的,这样你可以死得更快些。” 苏梦帆不可能有水喝了,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但狱卒明显想跟他再多聊聊。 另一个卫兵问道:“人.渣,你现在明白你得罪的是谁了吧?” 他向下一个笼子中苏梦帆的邻居点点头:“你个耗子!为了那些用你的刀在背后捅你的白痴,做这种傻事! 那些……整个地铁很快会被他们塞满,你们天真的耗子将连呼吸的地方都不会再有了。” 未刮脸的囚犯低下了头,苏梦帆只剩下耸肩的力气了。 第一个卫兵接着说道:“他们也狠狠地揍了那些狗杂.种。”他记着那个难懂的词。 “西多洛夫说得非常对,隧道就是屠宰场,此等人就得毁灭他们!他们不利于我们的……基因库……”接着又说,“他们想搞破坏,你那个老头也死了!” 苏梦帆呜咽地说:“什么?”他害怕那样,但他还是希望那老头没有死,希望他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在下一间牢房里…… 牵狗的卫兵高兴地说道:“没错,他已经死了。他们稍微烫伤了他一点,但他就受不了死了。” 他很满意,因为现在苏梦帆终于回应他们了。 “你要死,你所有的亲人也都要死……” 他想起了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曾经朗诵过的这句诗,现在他的灵魂在世上没有一丝牵挂,就停在隧道的中间,他把这句诗从记事本中剥离了出来,带有感情地重复着这句诗。 是什么内容? “死者在怒喊”? 不对,诗人弄错了,今后再也没有什么光荣的行动了,什么都已是过眼云烟。 他记起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说的,他怎样失去了自己的老房子,尤其是那张旧床。 接着,他的思想开始浓缩,流动得越来越慢,然后完全地停了下来。 他再次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冰冷的金属格子框架上,思想很迟钝。 他开始盯着狱卒的袖子,那上面绘有三个左旋的”卍“―奇怪的标志,看起来像一颗星或者像一只残废的蜘蛛。 他问道:“为什么只有三个?为什么是三个?” 他必须将头努力向那人的臂章的方向倾斜,以便卫兵能明白他说的是啥。 牵狗的那个人气愤地答道:“那么,你说需要多少?你个蠢货,有三个车站呢!这意味着统一。而且,当我们到达{列宁图书馆站}时,我们会加上第四个……” 另一个卫兵打断说:“你说什么呢?它是一个古老的标志,一个原始的斯拉夫标识!它被称作最高点,属于德国人,那时候我们就开始使用了,在进车站生活之前——你这个大头鬼!” 苏梦帆用力憋出了几个字:“可是,再也没有太阳了……” 此刻,他又感觉眼前一阵黑,就像被面罩遮住了眼睛,而且他的听觉也丧失在了迷糊中。 牵狗的卫兵满意地宣告:“他已经疯了!森亚,我们走,找别人聊去。” 苏梦帆出神地坐在那里,什么也看不见,他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突然他回过神来,稍稍明白了刚才那一幕幕模糊的景象,但似乎一切都充满了血腥的味道和气氛。 不过,他很高兴自己的身体开始联系自己的思维,让他如此放松和清醒,不再忧郁。 他的邻居动了动他的肩膀:“喂,兄弟!别再睡了。你已经睡了很久!现在快四点了!” 苏梦帆试图从他失去意识的深渊中出来,但这很难,就像铅块装在了自己的脚上。 他慢慢地回到现实中,眼前的世界模糊得像是放人显影液中的胶卷的影像。 他嘶哑地问道:“几点了?” 黑眼圈那人答:“三点五十了。” 三点五十……他们可能在大约四十分钟后过来提他走。一小时十分钟后……一小时九分钟……一小时八分钟……七分钟。 他的邻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尔科恩。” 黑眼圈那人很高兴,他终于可以开始交谈了:“我是卢西安。我兄弟叫艾哈迈德,他们当时就枪毙了他,但我不知道他们要如何处置我。我的名字是卢西安——也许他们不想弄错……你家是哪儿的?” 苏梦帆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但与未刮脸的邻居的交谈帮助他充实和苏醒了自己的大脑,不管充实它的是什么。 他不想去想那个房间,他不想再想起自己的任务,他也不想再去想地铁系统——这个人类现在的生存地的未来,他不愿意想,真的不愿意! 卢西安笑道:“我来自基辅大教堂。你知道那儿吗?我们叫它基辅……” 他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接着他骄傲地说,“那里有许多我的人……我有妻子和孩子一一三个孩子,最大的一个手上长了六根手指头!” 现在苏梦帆想要点喝的,只需要一口。 即使是温的也行,他不会介意是温水,甚至过滤的生水都可以,只要是水就行,就一口。 他再次陷人昏迷,直到卫兵过来提他。他需要一个空虚的头脑,不会被任何思想打扰到。 他希望自己的思想停止转动,停止感受疼痛,阻止自己的思想去告诉自己犯了个错误—— 他没有权利那样做,他应该当时就应该离开,转过身去,遮住自己的耳朵,继续往前走——从{普希金站}到{契诃夫站}。 并从那里再转,一次车——很容易的,只要转一次车,一切就都完成了,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他还会活着……他总想喝点什么……而他的双手已经变得很麻木了,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当人们有信仰的时候,死显得容易得多! 对于那些认为死亡不代表事物终结的人,对于那些在他们的眼中世界被分成黑和白的人—— 他们明确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和为什么要做,他们手中握着一种思想和信念的火炬,万物在他们看来都被它照亮了。 那些没有什么可怀疑和后悔的人,他们必定会死得很舒适,他们死的时候脸上会带着笑容。 苏梦帆想到了这些话,但己经不能再让他分心了:“我们曾经有过这么大的果实以及美丽的花朵!我将它们送给了一个女孩,没跟她要钱,而她给了我微笑……” 从大厅的深处传来脚步声,几个人正在走过来,苏梦帆的心收紧了,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神经肿块。 他们是来提我的吗? 怎么会这么快! 他原以为四十分钟会很长的……或许是他淘气的邻居为了给他更多的希望把时间说长了? 不会,不可能…… 三双靴子停在了他的笼子前,其中两双靴子的上面穿着带斑点的军用裤子,另一个穿着黑色裤子。 在他依靠着的笼子被打开时,锁发出了磨牙似的声音,苏梦帆勉强没有趴在地上。 有人说道:“把他带上。” 他被拖着胳膊拉了起来。 卢西安以离别的姿态祝愿他说:“一路走好!” 穿迷彩的两个人是机枪手,但不是和他说过话的那俩,这些人他都没见过。 他们长有直剌剌的胡子和浅蓝色眼睛的第三个人穿着一身黑色制服,戴着一个小的贝雷帽。 他命令道:“跟我走。”于是,他们拖着苏梦帆向月台的另一端走去。 他试着要自己走,他不想被这些人当玩偶一样拖着…… 如果他必须死去,他想通向死亡的这段路要走得有尊严些。 但他的双腿却不听使唤地弯曲着,而他只能笨拙地将们放在地板上,阻碍前进的动作,以至于穿黑色制服的人严肃地看了他一眼。 第三十九章 绞刑 原来笼子并没有一直延续到大厅的尽头,中部被隔开了,那里装着通向下层的电梯。 那个位置的深处似乎燃烧着火炬,深红色灯光映在天花板上,给人以不祥的感觉,从那下面传来了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哭喊声。 苏梦帆突然想到了地狱,他们带着他路过电梯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轻松了。 最后一个笼子里,有人向他叫喊着:“我的朋友,再见了!”但苏梦帆没有在意,他只能看见一杯水在他的眼前忽隐忽现。 对面的墙上有一处卫兵了望台,一张被粗略拼凑钉起来的桌子加上两把椅子,还有一个写着不准黑人人内的标牌。 他一路上没看到绞架,苏梦帆一直在狂热地希望他们只是想吓唬他一下,而不是真的要带他去执行绞刑。 只是要将他带到车站的尽头,然后就放了他,这样其他人也看不见。 穿黑色制服的小胡子男人走在前头,他在最后一个拱道处转了弯,朝着通道走去,而此时苏梦帆开始更加坚定地相信自己获救了。 轨道上面有一个小的平台,下面带着滑轮,这样布置是为了让其底板与车站的地板保持水平。 一个矮胖的家伙穿着带斑点的制服,正在检查一圈绳子,绳子挂在天花板上一个拧紧的钩子上,行刑的这个家伙与其他人的唯一不同就是他挽起了袖子,露出了强健的前臂。 穿黑色制服的人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行刑者向他点了点头,说:“我不喜欢这个构造。” 他将拳头砸向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我们为什么不能使用那坚实的凳子呢?那样就会——砰!扯断他的脖子! 但这个东西……虽然他已窒息,但他会像上钩的虫子一样蠕动老半天,而他们窒息后,我还要清理那么多东西!比如,到处是内脏……” 穿黑色制服的人说道:“够了!”他将行刑者叫到了一边,愤怒地向他咆哮了些什么。 他们的长官刚离开,两个拖着苏梦帆的士兵就很快回到了他们被打断的交谈中。 左边的一个不耐烦地问右边的那一个:“后来呢?” 右边的那个对着他的耳朵大声说:“然后,我将她推向了圆柱,并且在她的裙下乱抓乱摸,而她非常温柔地对我说……” 由于他的长官回来了,他就没能说完。 这位长宫鼓励行刑者说:“不用在意他是俄罗斯人——他犯法了……叛徒,背叛者,堕落,叛徒就应该遭到严厉的惩处!” 他们给他解开了手腕上的绳索,脱下了他的外套,现在苏梦帆只穿着自己的低领衫站在那里。 接着,他们扯下了苏梦帆脖子上拴着子弹壳的东西,那是他专门存放照片用的。 行刑者问道:“护身符吗?我会把它放到你的口袋里,你可以随手找到的。” 他的声音一点都不邪恶,而且有种莫名的抚慰作用。 然后,他们将苏梦帆的双手拉到了背后,并将他推上了绞架。士兵们还在平台上站着,这并不需要他们帮忙。 他挣脱不了,因为那需要力量,在行刑者将绳套戴在他头上的时候,苏梦帆只有站在那里,要站立着,不要倒下,不要出声,能喝点东西是他所能想到的——水!水! 他嘶哑地呻.吟着:“水……” 行刑者无奈地摊开双手说:“水?现在我去哪儿给你弄水啊?亲爱的,不可能了,我们现在已经耽误了时间——现在只需要耐心点,没多久了……”他重重地跳到通道上,在绑在绞架上的绳子前拍了拍手。 士兵们排着队,他们的司令官表情很郑重,甚至有些庄严。 他开始说道:“作为一个敌军间.谍,你已经罪恶地背叛了自己的人民。” 苏梦帆的头脑中跳动着一些思想的碎片,它们告诉他现在停下来还太早,他还没能做完自己必须要做的事。 接着指挥官严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又立即消失在了车站深红的微光中。 然后妈妈温柔的凝视也闪现了一下,随即褪去。 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你必须死”……昏暗的东西……他们不能……等一下! 所有这些打断了他的记忆,别人说话的声音和他的要求都在沉闷的阴霾中胡乱地散布着,巨大的渴望压抑着苏梦帆——能喝的东西…… 那长官的声音继续念叨着:“……堕落的,给自己的国家抹黑……” 突然,隧道中喊声四起,机枪喷起了的火舌,接着一声巨响,一切又都沉寂了。 士兵们纷纷握住着自己的机枪。 他们穿黑衣服的长官害怕了,慌忙说:“执行死刑。开始!”他发出了命令。 行刑者嘟哝着,拉着绳子,将脚踏在了枕木上。 尽管苏梦帆努力地向下压着,那块板子还是从他的脚下滑掉了,这样他只能站在绞架上。 但他们又把绞架向外挪了挪,苏梦帆感觉站立是越来越难了,绳子将他向后拖,拖向死亡,而他不想就这样死掉…… 接着,地板从他的下面滑了出去,而绳套由于他的体重更加收紧了,它猛地刹进他的脖子,切入了他的气管,嘎嘎声从他喉咙传了出来。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一切都在他的身体里扭曲了。 现在他的身体在祈求着空气,但他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吸气,他的身体开始蜷缩,像痉挛似的,他的腹部有一种被抓紧了的可怕的感觉。 车站现在布满了有害的黄色烟雾,枪声在耳旁呼啸着,随后他失去了知觉。 ………… 有人在拍打他的脸颊,试着把他弄醒:“喂,吊死鬼!醒醒,快醒醒,别装死了,我们已经感觉到了你的脉搏,你骗不了我们的。” 另一个人说道:“我可不会再给你做人工呼吸了!” 这时,苏梦帆就在彻底死亡前的最后几秒钟,活了过来。 他确定这不是一场梦,死亡与他擦肩而过。 毋庸置疑,就在地板从他脚下被抽离时,死亡掐住了他的脖子,他被挂在了轨道的上空。 第一个声音坚持说道:“时间还很短,你会没事的!我们把你从绳套上解了下来,你得救了,现在你正在脸贴地板满地打滚呢!” 有人在用力地摇晃着他,苏梦帆胆怯地睁开了一只眼睛,接着就又闭上了,心想现在他可能已经完成了一遭死亡的过程,来生已经开始了。 一个东西向他伏身过来,看起来有点像人,却具有奇异的相貌,这让苏梦帆想起了在地铁居民口中谣传的异象,短期内会对去向何处犹豫不决的话。 那东西的皮肤是黄色的,不光滑,你可以借附近灯笼的亮光看到他。 他没有眼睛,只在眼睛的部位有两条细细的切口,就像雕刻家快要完成的一个雕像的脸部一样,只是做出了眼睛的轮廓,而忘了切出眼睛。 这样它就可以看到外界,圆脸上的颧骨很高,苏梦帆从未见过类似的东西。 有人在上面语气坚定地说:“不行,这不起作用。”他们往他脸上喷了点水。 苏梦帆抽搐着咽了下去,并且伸出手去够那瓶子。 起初,他只是抓住了瓶颈,之后就探起身来四处寻找那瓶口和里面的水。 他的眼睛急速地四下搜寻,最后落在了自己所在的这辆接近两米长的轨道车上。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然烧后的味道,苏梦帆惊异地想它可能是烧汽油的。 除他本人之外,还有四个人坐在这辆轨道车上,旁边还有一只黑色绒毛尚未褪去的棕色狗,其中一个就是拍打苏梦帆脸颊的人。 还有一个留胡须的,带着在护耳上缝有红星的帽子,他的棉袄上也有红星。 他背上背着一个长机枪,就像苏梦帆以前用的那把老机枪,但是这个人的枪管上用螺丝固定着刺刀。 第三个人是个大块头,一开始苏梦帆没有看到他的脸,但当他看见后吓得差点跳下车去,他的皮肤颜色很深。 苏梦帆仔细多看了一会,才平静了下来,他的皮肤颜色有些深,色调跟他们的不一样。 他那张普通的脸上长着稍微外翻的嘴唇和一个扁平的拳击手式的鼻子。 最后一个人的样子相对正常,他长着英俊而皮肤紧绷的脸和一个强壮的下巴——这让苏梦帆记起了在{普希金站}看到的一张海报上的人物。 这家伙穿着漂亮的皮外套,皮衣上系着带有两排洞的宽腰带和军官的剑带,上面挂着一个硕大的手枪皮套。 轨道车的后部有一把杰奇金洛夫机枪和一面飘动的旗子。 当灯笼的光线偶然照在了旗子上时,苏梦帆姆才看清那不是一面旗子,而是一条破烂的东西,上面画着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人的红黑色的脸庞。 所有这些看起来更像一种恐怖的妄想,而不是指挥官对他的营救——梦里的指挥官冷酷地跳下铁轨,丢下他跑了。 第四十章 英雄 小眼睛的家伙喜悦地说:“他醒了!喂,吊死鬼,他们抓你做什么?” 他完全不带重音节地说着,这人的发音与苏梦帆和凯奇没什么差别——这是种很奇怪的声音——从这样一个奇怪的人那里听着纯正的俄罗斯话。 苏梦帆无法摆脱纠缠着自己的一种感觉——这是一场闹剧,小眼睛的家伙只是动着嘴唇,而留胡须的人或穿皮外套的人正在他后面说着话。 他不情愿地承认道:“我杀了他们一个长官。” 高颧骨的人热情地说:“哦,你真行!你正是我们喜欢的那种人!那就是他们应有的下场!” 坐在前面的深皮肤的大块头转向苏梦帆,带着尊敬皱了皱眉,于是苏梦帆以为这人一定说错了话了。 但他开心地笑道:“那意味着我们演这一出没白费。”他也有如此完美的俄国口音,以至于苏梦帆都糊涂了,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穿皮衣的美男子问他:“英雄,你叫什么名字?” 苏梦帆做了个自我介绍。 美男子指着小眼睛的家伙:“我是卢萨科夫,这位是波恩萨伊。” 深皮肤人又咧嘴笑着补充说:“我是马克西姆,还有这个是费奥多。” 最后,他还介绍了那只狗——卡拉茨伊帕。 苏梦帆与他们一一握了手,包括卢萨科夫强壮干燥的手、波恩萨伊瘦小但结实的手、马克西姆黑色铁锹般的大手和费奥多的肥手。 他认真地试着记住他们的名字,尤其是很难发音的“卡拉茨伊帕”。 但好像他们用不一样的名字称呼对方。 他们叫那个重要人物“队长”,把马克西姆卡叫为“深皮肤的人”或者“兽蒙巴”,波恩萨伊则被称之为“小眼睛的家伙”,而最后戴护耳帽子的留胡子的男人被称为“费奥多叔叔”。 卢萨科夫得意地宣告:“欢迎你来到莫斯科大都市第一战斗旅吧!” 苏梦帆对他表示感谢,接着陷入了沉默,环顾四周。 这些人名字很长,话语结尾处是对苏梦帆来说模糊又陌生的东西。 “旅”让他联想到了振亚说的关于沙波洛夫斯卡亚附近匪徒违法的故事,对布上面随风飘动的脸庞,他更是产生了好奇心。 他羞怯地问道:“你们旗子上画的是谁?”开口之前的最后时刻他努力咬定了是“旗子”,才没把它给说成“破布”。 波恩萨伊对他解释道:“兄弟,那是努尔麦麦提·奥布赖恩。” 苏梦帆没明白:“哪一个奥布赖恩?”但此时看见卢萨科夫眼中的愤怒和马克西姆卡脸上的嘲笑表情,他意识到自己说了傻话。 队长突然一字一顿地说:“努尔麦麦提·奥布赖恩一一伟大的领导者。” 尽管苏梦帆还是不理解,但这队长不怎么高兴的态度已经是很明显了,所以他决定热情地睁大双眼保持沉默。 毕竟,这些人救了他的命,无知地对他们发脾气是不礼貌的。 隧道的焊接横梁极其迅速地闪过,就在他们谈话的工夫,他们已经成功地飞越了半个空荡的车站,停在了隧道里的微光中。 这里,就在边上,有一个分叉的死胡同,他们可以停下来了。 卢萨科夫说道:“看看那些败类敢不敢追我们。” 现在他们得小声地说话了,因为卢萨科夫和卡拉茨伊帕得注意听着来自黑暗处的声响。 苏梦帆问道:“你们为什么这样做?我是说,为什么救我?”他努力使用恰当的词语。 波恩萨伊解释道:“这是有计划的出击,我们得到了消息。”他神秘地笑着。 苏梦帆问道:“关于我的吗?” 波恩萨伊作了个否定的手势,说:“不是,只是大体上的消息。 我们听说这些第四帝国正在计划实施某种暴行,所以队长决定让我们来加以阻止。 还有,持续袭击和干扰他们也是我们的使命。” 马克西姆卡接着说:“他们没有在边上设置路障,连明亮的火炬也没有,只有一些装备着简单火力的哨兵,所以我们直接打散了他们。 但令人遗憾的是,我们必须使用机枪,当时放了个烟幕弹。 我们带着面罩,带上了你——把你这个消灭第四帝国长官的地铁英雄带回来了。” 费奥多叔叔不说话,他用烟管抽着某种杂草,烟管里冒出的烟开始让他的眼睛睁圆了。 他突然说道:“对,我年轻的朋友,救了你真好。想来点酒吗?” 他从一个铁盒里取出半瓶黑色的东西,摇了摇递给了苏梦帆。 这需要很大的勇气来尝上一小口——它入喉像砂纸,但它让苏梦帆感觉喉咙里面好像有个夹了24小时的虎钳松开了一样。 过了几分钟,卢萨科夫回来了,他通知他们说:“一切正常。”他帅气阳刚的脸上露出平静的表情:“我们可以休息一下了。” 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生火,他们便将小水壶挂在了野营炉上,切碎了一些凉猪肉,战士们吃得格外香。 当波恩萨伊将问题推给卢萨科夫时,他坚定地说道:“不,阿尔科恩,我们不是来自红线。” 他指着画有长络腮胡子的优郁男人的破布说:“莫斯克文取代了邦尼拉的位置,背叛了城域范围内的初心,正式废止了站际工作,切断了对gm活动的支持。他是个叛徒,是个妥协者。” 费奥多噗噗吹着自己卷的烟卷,说:“啊哈,哪儿弄的柴火?” 卢萨科夫脸红了,狠狠地看了看费奥多叔叔。费奥多只是嘲笑地嘘了几声,深吸了一口烟。 苏梦帆没能从队长的解释中弄明白什么,除了主要的事情:这些人跟红线没有什么共识。 该死的红线还想将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的内脏绑在棍子上,同时向他开枪呢。 这想法让他平静了下来,为了努力留下好印象,他眨了眨眼睛:“邦尼拉?陵墓站的那个雕像,对吧?” 但这次,他说得差太远了。 愤怒的抽搐扭曲了卢萨科夫俊美而勇敢的脸,波恩萨伊转过身去,甚至连费奥多叔叔也皱起了眉头。 苏梦帆慌忙更正道:“哦,不,不对,陵墓站那个是布埃诺雕像!” 卢萨科夫高颧骨上严肃的皱纹总算伸展开了,他严厉地说道:“阿尔科恩,你还得多学习啊!” 苏梦帆真不喜欢卢萨科夫指责自己,但他克制住了,没有反驳。 他的确不了解这些,所以他等到这阵儿愤怒的暴风雨过后,再开始继续探险问问题。 “那么你们为什么要反对第四帝国?我是说我也反对他们,但你们这些人毕竟是gm者……” 卢萨科夫咬牙切齿地嚷道:“那些家伙都是败类!披着人皮的恶魔!” 他们一将沸水倒进杯子,就更加活跃了。 波恩萨伊用愚蠢的问题来烦扰费奥多叔叔——明显是在戏弄他。 而马克西姆卡坐得离卢萨科夫更近,他小声地问道: “队长,能否请您告诉我,如何解释无头突变体?它己经困惑我好长时间了。我想从思想上武装自己,而我在这方面还是一片空白。” 他露出耀眼的白牙,给了个内疚的笑脸。 队长迟疑了一会儿回答道:“咯,马克西姆,你看。”他开始努力思考起来。 “我的兄弟,你这问题不简单啊!” 第四十一章 信念 苏梦帆也对用政.治观点解释突变体很有兴趣,他想知道突变体们究竟是不是存在。 但卢萨科夫沉默了,苏梦帆的思想滑回了他前几天没能逃脱的轨道——他需要赶到大都会站! 他奇迹般地获救了,他又被赐予了一次机会,也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全身疼痛,呼吸困难,深呼吸会使他咳嗽,而且……他一只眼现在还睁不开,而且他很想和这些人待在一块! 和他们在一起他觉得更平静,更有自信,陌生的隧道里的黑暗没有在他面前凝聚,也没有压迫他。 黑暗处传来的悉悉索索和爪子挠地的声音,没有使他感到恐惧,他不必太警惕,他多么希望这种舒缓的状态可以持续到永远。 自己一次又一次获救很令他高兴,尽管死亡已经在他的头上咯咯作响,但没有击败他。 曾经在行刑前控制他、使他痉挛的顽固的恐惧已经蒸发掉了。 而隐藏于心底和肚子里的残余恐惧也已经被留长胡子的费奥多,那貌似有毒的家酿酒给燃烧殆尽了。 费奥多、友好的波恩萨伊、严肃的穿皮衣的队长和大块头的马克西姆——和他们在一起真好。 这种感觉从他很久以前(他觉得似乎是一百年前)离开{隼鸟站}之后就没体验到过。 他的财物现在都不属于他了,漂亮的新机枪、弹夹、护照、食物、和两只手电筒——它们都丢了,丢给了第四帝国主.义者。 现在他只剩下外套、毛衣。还有一个护身符。 现在该怎么办? 待在这里,和反抗战士们一块……像他们一样生活,忘掉自己的生活方式…… 可是不! 绝对不能! 他一分钟也不能再停了,不能再休息了,他没有权利这样做,他的生活己经不再是自己的生活了,他的命运从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就属于其他人了。 现在已经太晚,他必须走了,没有别的选择。 他静静地在那坐了好一会儿,心里没考虑什么特别的事情。 可是,那令人不快的决定时刻在他身体里扩展着,遍布他每块儿瘦弱的肌肉,流淌在他被拉伸得发疼的血管里。 他就像一个被掏空了棉花的布娃娃,变成了一个某人残忍地挂在金属骨架上的不成形的破布,他已经不再是自己了。 隧道里的气流吹散了他身体里的棉花,使之碎成了飞絮。 而现在,一个新人已经进驻了他的皮肤,这人不愿意听见他流血疲惫的身体的拼命祈求。 这人在苏梦帆能够重新恢复人形之前,就在投降、停滞、休息和放弃的欲望下崩溃了。 他已经控制了苏梦帆本能的决定,而且避开了他那被沉默和空虚所统治的意识,平常持续流动的心灵内部的对话此刻已经中断了。 苏梦帆身体内蜿蜒的泉水就像是被拉直了一样,他僵硬笨拙地站起身来,队长看了看他,而马克西姆甚至伸手去摸自己的机枪了。 苏梦帆用沙哑的嗓音问道:“队长,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此时,波恩萨伊慌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不幸的费奥多叔叔。 队长谨慎地答道:“阿尔科恩,你直接说吧,我跟我的战士之间没有任何秘密。” “您看……我很感激你们救了我,可是我却没有什么东西来报答你们,我想和你们待在一起,但是我做不到。我必须赶路了,我……必须。” 队长什么也没说。 费奥多叔叔意外地插嘴说:“是吗,那你要去哪里啊?” 苏梦帆绷着嘴看了看地板,令人尴尬的沉默弥漫了空气,好像他们正紧张而怀疑地盯着他一样。 都在努力猜测他的目的——他是间.谍吗?还是叛徒?为什么他这样遮遮掩掩的? 费奥多叔叔用抚慰的语气说道:“不过,如果你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苏梦帆忍不住对他们说:“我要去大都会站。”他不能因为某种愚蠢的冒险神秘主.义而失去信任。 费奥多叔叔带着无辜的表情询问道:“你去那边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苏梦帆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人接着问道:“急吗?” 他转向其他人:“我们不会挽留你的,如果你不想谈也可以,但我们不能把你丢在隧道的中间啊!对吧,伙计们?” 波恩萨伊坚定地点了点头,马克西姆卡将手从枪把子上拿开,他也同意这个观点。 接着,卢萨科夫介人了,他严肃地问道:“阿尔科恩,你准备好了没?请你在救了你的本旅战士面前发誓,你不会加害gm事业。” 阿尔科恩欣然答道:“我保证!”他不想加害gm,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 卢萨科夫看着他的眼,冷酷地看了他好长时间,最后作出了决定: “战士们!我个人相信阿尔科恩,请大家协助他到达大都会站。” 费奥多叔叔第一个举手赞成,苏梦帆认为正是他为自己解开了绳套。接着是马克西姆,然后波恩萨伊也点了点头。 队长说道:“阿尔科恩,离这儿不远,有一条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路。它连接扎莫斯克莱特地铁线和红军地铁线,我们可以让你在半路下车……” 没等他说完,蹲在地上的卡拉茨伊帕突然跳了起来,开始狂吠起来。 卢萨科夫闪电般地从手枪皮套中拔出手枪,波恩萨伊已经拉开了绳子发动了车的引擎。 马克西姆坐在了后面,费奥多叔叔带着个瓶子,瓶子的把儿从他的衣服里突了出来。 隧道从那儿开始向下倾斜了,往后看过去视野很不好,可狗一直扯着绳子吠叫,这令苏梦帆很担心。 他小声请求道:“也给我来支机枪。” 不远处显现出强劲的闪光,接着又消失了。 然后,他们听见有人在大声地下着命令,大靴子沿着枕木行走发出垮垮的声音,还有人在悄悄地拌嘴,随即又是万物俱寂。 卡拉茨伊帕把队长给它夹在嘴巴上的口套撑开了,它又开始叫。 波恩萨伊嘟浓着:“还没发动起来呢。”他的口气有点挫败的感觉:“我们得推它了!” 苏梦帆第一个下了轨道车,费奥多叔叔和马克西姆又依次跳下,他们努力在枕木上蹬着脚,推着这个大物件向前走。 车轮转得很慢,当他们最终发动起引擎时,靴子的踢踏声已经离他们很近了。 黑暗中传来敌方的命令声:“开火!” 顿时狭窄的隧道里充满了声响,至少有四匣子弹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子弹随意地落在他们的周围,弹跳着,炸出火花。 苏梦帆觉得他们是冲不出去了,马克西姆站直了身子,握着自己的机枪扫射了好久,然后没有了声响。 这时他们的轨道车向前走得快起来了,他们得追上去,跳上车子的平台。 后面喊道:“他们撤退了!快追击!” 自动机枪在他们身后以双倍的火力怒吼着,只是大部分子弹都打在了墙上和隧道的天花板上。 费奥多叔叔迅速点着了瓶子口,包了一些破布,扔在了通道上。 一分钟后,他们的身后爆发出了明亮的闪光。苏梦帆听到了响亮的鼓掌声。 卢萨科夫命令道:“再扔一个!让烟再多点!” 机动化的轨道车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苏梦帆觉得他们的敌人已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他们努力冲出了烟雾,驾驶着车辆顺利地前行,它飞一般越过了{西伯利亚站}―卢萨科夫坚决拒绝在那里停下。 他们如此迅速地冲过了这个车站,以至于苏梦帆没有时间下车。 那个车站没有什么特别特殊的东西,连微弱的照明也没有。 那里有不少人,但波恩萨伊小声对他说那车站一点也不好,当地居民也有点怪怪的。 上次他们试着在那停车,但他们后悔了,因为最后只能推着车出来。 卢萨科夫以比平常更熟悉的口气对苏梦帆说:“对不住了,我们不能帮你了,现在我们也回不到那里。 我们要回我们的备用基地——{阿夫托佐沃德斯卡亚站}。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加人我们的军旅。” 苏梦帆知道自己必须坚定地拒绝该提议,但这次更简单了点。 他被一种想要拼命的想法占据了——整个世界都在跟他作对,一切都扭曲了。 可是隧道的使命、道路上的障碍,都已经激起了苏梦帆的愤怒,这种愤怒更加点燃了他反叛的烈火,恢复了被伤痛减弱的视线,吞噬了他内心所有的恐惧。 他坚定且平静地说:“不,我得走了。” 沉默片刻,队长又说道:“如果那样,我们一块走到{帕夫莱特斯卡亚站},到时我们就分道扬镳。阿尔科恩,不好意思。” 靠近{西伯利亚站}时,隧道分叉了,轨道车走了左手边的通道。 苏梦帆问他们右手边的通道出什么事了,他们解释说,那条路不让他们走:进去几百米处,有一个汉莎的前线基地站,是个名副其实的堡垒。 这个看起来普通的隧道能直接通往三处环形车站:{奥克佳布里斯卡娅站}、{多布林斯卡亚站}和{帕夫莱特斯卡亚站}。 汉莎不想毁掉这个小的通道,因为它是非常重要的交通枢纽,但它只留给汉莎间.谍使用。 如果其他人靠近前线基地,就会被不容分说地消灭掉。 第四十二章 离去 {帕夫莱特斯卡亚站}前面没有巡逻队,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离出口30米的地方,时不时地挪到一边,给反抗战士的轨道车让道,并用尊敬的眼神目送他们离开。 “什么,那儿没人住?”苏梦帆问道,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他当然不想被遗留在这个荒废的地铁站,没有武器,没有食物,也没有任何证明文件。 卢萨科夫惊讶地看着他说:“{帕夫莱特斯卡亚站}?当然有人在啊!” 苏梦帆不死心地问:“那为什么没有边境巡逻队?” 卢萨科夫打断苏梦帆的话,一字一顿地强调道:“因为这里是{帕夫莱特斯卡亚站}!谁会来惊扰它?” 苏梦帆想起先贤的一句话:“一个将死之人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他一无所知。”他在心里暗暗衡量这句话。 他们谈到{帕夫莱特斯卡亚站}时都用神圣不可侵犯的语气,好像这根本不需要解释,仿佛这是人人都理解的事情。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波恩萨伊怀疑地问道,他说,“你等着,一会儿你自己亲眼看看!” 看到{帕夫莱特斯卡亚站}的第一眼,苏梦帆就被震撼了。 天花板是如此之高,电筒发出的灯光根本到不了天花板,而是直接在头顶形成无穷大的光晕。 数不清的圆拱由细长的圆柱支撑着,并共同撑起了沉重的拱顶。 圆拱之间用青铜铸件填满,虽然生了锈,却依然诉说着往日的辉煌。 虽然只用了简简单单的锤子和镰刀,并由圆拱连接在一起。 但这些被遗忘的没落帝国的符号,看起来仍一如诞生时那么自豪,那么傲视一切。 一长排看起来没有尽头的圆柱,点缀着血色摇曳着的火炬,消失在绵延的薄雾中,令人难以置信。 视线所及之处看不到尽头。 火苗舔过那些一百步或一千步以外的大理石柱子,但火光却无力穿透浓浓的幽暗。 这个站曾经是独眼巨神泰坦的居住地,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庞大。 因为它美丽,所以没人敢侵犯吗? 波恩萨伊关掉引擎,轨道车越来越慢,逐渐停了下来,而苏梦帆则心无旁骛地研究着这个奇怪的站。 它隐藏着什么秘密? 为什么没人敢冒犯{帕夫莱特斯卡亚站}? 为什么{帕夫莱特斯卡亚站}如此神圣? 当然,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它看起来像个童话里的宫殿。 一大群衣衫槛褛的孩子,聚拢在轨道车的周围。 他们羡慕地看着这个机器,其中一个孩子壮着胆子,满怀敬意、静静地摸了摸机器,直到费奥多叔叔将他赶跑。 队长打断了苏梦帆的沉思:“就是这里了,阿尔科恩。我跟其他的决定给你一份小小的礼物。来,拿着!” 他递给阿尔乔姆一把冲.锋枪和一把手枪,可能是从被杀的警卫那里拿到的。 “还有!” 他把灯放在苏梦帆手中,这盏灯曾照亮穿着黑色制服、留着胡子的狂热分子的道路。 “这些都是战利品,所以,它们会带给你勇气。现在,它们是你的了。 同时也为了我们的友谊,为了我们有着不会加害gm的共同目标,我将私人赠予一些硬币和食物给你。 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那里有个{戈梅斯城站}。到了那里,你便可以调整一下,然后继续向西前往大都会站。 我们会在这里再待会儿,但我们也不能耽搁。谁知道那些第四帝国杂.种会不会很快就追上我们? 但他们应该不敢在{帕夫莱特斯卡亚站}安插眼线。” 虽然苏梦帆刚刚变得坚强有力,但当波恩萨伊跟他握手、祝他成功时,苏梦帆心里感觉难过。 马克西姆友好地轻拍他的肩膀,而费奥多叔叔塞给他一个装着酒的瓶子,他们也不知道还能给他些什么: “好朋友,走吧,我们会再见的。我们会活着——我们不会死!” 卢萨科夫再次跟他握手,那张英俊的、富有男子气概的脸变得严肃: “阿尔科恩!请注意,我想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信任你心中的恒星,就好像努尔麦麦提·奥布赖恩所说的那样,为了永恒的胜利!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要允许任何第四帝国通过!” 其他士兵全都举起他们的右手,握成拳头重复着:“第四帝国不许通过!” 苏梦帆能做的也只有举起拳头,用尽决心和gm热情大喊着同样的口号:“别让第四帝国通过!” 虽然他私底下认为,整个仪式只是做做样子,但他不想破坏为他送别的神圣时刻。 显然,他做对了,因为卢萨科夫用自豪而满意的神态看着他,然后向他庄严地致敬。 马达声响起来,在四周扬起一圈蓝灰色的烟雾。在一群兴高采烈的孩子前呼后拥之下,轨道车消失在黑暗中。 苏梦帆再次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他第一次如此远离家园。 苏梦帆在站台上徘徊,他首先注意到的是时钟,这里一共有四个时钟。 在{全俄展览馆站},时间不仅仅是一个符号,就好像书,好像为孩子们建的学校——证明全俄展览馆站的人们仍在关心着下一代,他们不愿退化,他们仍是人类。 但在这里,时钟似乎扮演着其他的角色,某种更为重要的角色。 他又信步走了一会儿,注意到其他一些奇怪的事情。 首先,这个站没有任何形式的生活区,除了第二条轨道上停放着的一些连在一起的废弃地铁车厢,一直绵延到隧道里。 大厅里只可见一小部分车辆,这也正是苏梦帆没有马上注意到它们的原因。 各种常见的生意人和工作间到处都是,但这里连个简单的可以住的帐篷都没有,甚至没有可以躲在后面过夜的简易屏风。 一些乞丐和流浪者懒散地睡在仅用纸板拼成的简陋的床上。可是这里的人们不时地就会朝时钟匆忙地奔过去。 一些自己有手表的人,会着急地与显示板上的红色数字对照,接着又去做自己的事情。 与{全俄展览馆站}的人会对旅行者抱有强烈兴趣,试图跟游客搭讪、卖点东西给他们、带游客参观不同,这里的每个人看上去都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他们不搭理苏梦帆。 他那最初被好奇心所暂时取代的孤独感,再次强烈地滋生了出来。 为了抑制越来越强烈的忧郁感,苏梦帆继续观察四周。 他期待能在这里看到一些不同的人,有不一样的面部表情,因为在类似这样的站,不同的生活总会留下些自己的印记。 乍一看,人们东奔西跑,大喊大叫,工作着、谈论着,跟别的地方都一样。但他看得越仔细,背脊的凉意就愈甚。 这里有数量众多的年轻瘸子和畸形的人: 有一个没有手指,一个结着令人恶心的痂,一只粗糙的假肢安装在第三个人被切断的手那里。 成年人通常秃顶且病恹恹的,几乎看不到健康、强壮的人。 他们发育不良、外表丑陋,与他们所居住的幽深广阔的站,形成令人不快的反差。 在宽广的站台上,有两个矩形的开口通往深处,通道穿过莫斯科地铁5号线,朝向汉莎站。 但这里不像{和平大道站},既没有汉莎联盟的边界警卫,也没有检查点——曾有人告诉苏梦帆,以{和平大道站}为中心,临近的所有地铁站都被连在了一起。 不,这里肯定有些古怪的事。 想到这里,苏梦帆没有去探索大厅的另一面。 首先,他用五颗子弹给自己买了一碗切成小块的烤蘑菇和一杯发出腐臭味、尝起来苦苦的水。 他嫌恶地吞下这些难吃的东西后,坐在了一个倒扣在地上、以前用来装空瓶子的塑料箱上。 因为体力不支,而且周围的景象让他越看越感觉不舒服,所以,他又站起来朝地铁车厢走去,希望在那里稍作休息。 但这里的地铁列车跟{隼鸟站}的很不一样:所有的列车都毁坏了,里面一无所有,座位烧焦后熔在一起。 软质皮沙发的芯儿被掏出来随便扔在一边。到处都是血迹,弹壳在地板上发出幽黑的光。 这个地方显然不是个理想的避难所,而更像一个遭受了不止一次攻击的堡垒。 苏梦帆不想招惹麻烦,便前往站台,看了看旁边的指路牌。 确认好目标后,便开始出发。 好在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黑暗生物,毕竟地铁和地面相比就显得没有那么恐怖了。 在这里,地铁内部并没有上面上浓度那么高的辐射尘,地铁内部仅仅只有部分地区会出现“瘟疫地区”和“变异生物控制地区”。 而且地铁内部生活的入口太多,因此为了生存,地铁站内部以及周围的地方都进行了清理。 虽然那些地铁站和地铁站之间常常会出现怪物,但远远没有地面上恐怖。 当然不排除还没有探险到的地方,在实验室里学习对地图的辨认以及记忆在这里,起了关键的作用。 走在隧道里,不单单要提防那些会突然想你袭击的黑暗生物,更加煎熬的便是隧道那幽暗深邃的氛围,长时间呆在这里,是足以让人发疯的。 不知不觉,便到了{戈梅斯城站}。 第四十三章 冲突 在路上碰到一个人,那个人看起来比苏梦帆还要年轻。 经过交谈,才知道这年轻人叫纳撒尼尔。 由于父母的长期管束,让他产生了叛逆心理。被那些过路商人口中的冒险故事而吸引,而愈发想出去冒险。 最后用自己攒了许久的硬币,从那些商人手中买了一把破旧机枪。简单的收拾了一番,便独自一人趁着父母工作的时候,外出冒险了。 但在途中遇到了黑暗生物,让纳撒尼尔明白了外面的世界并非那么精彩。 于是只好前往{戈梅斯城站},来投靠这里的亲戚。 ………… 在地铁站的入口处,堆着和人一样高的沙袋。 沙袋后有一群人,坐在木凳子上,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们,寸头、宽肩、穿着破旧的皮夹克、破旧的运动裤——所有这些看起来相当有趣,但是由于某种原因,却没法让人觉得欢快。 其中的三个人坐在那儿,第四张凳子上散落着一副随意乱扔的纸牌。那些人满口粗言h语。 苏梦帆听了半天,居然辨不出一个人们常用的正儿八经的单词。 “喂,看看这都是来了些什么人啊?”第四个警卫扯着公鸭嗓,从上到下地打量着苏梦帆和纳撒尼尔。“你们是过路人,还是商人? “不是商人,我们是过路的,没带任何商品。”苏梦帆解释道。 “过路的——穷鬼!”公鸭嗓爆发出大声的狂笑,”听到了没,科里亚?是过路的穷光蛋!”他重复地向打牌的人们喊遒。 他们都积极地响应公鸭嗓的嘲笑。 这个像公牛一样雄壮高大的公鸭嗓一只手扶在墙上,挡住了他的路。 “我们这一种……类似海关的做法,你知道我的意思吧?”他解释道。“现金就是通行证,你想通过这里——你得交钱。你不想交,那么你就会失去……” “谁给你的权力?”纳撒尼尔愤怒地抗议道。 “这就错了。” 那个公牛也许没有理解他是什么意思,但是从语调上知道是他不爱听的活。 他把苏梦帆推到一边,重重地迈了一大步,直接站到了纳撒尼尔的面前。 他低下头,严肃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男子。 他的眼神空洞,看上去没有任何思维和头脑,这对眼睛里发出愚蠢、怨恨的光。 年轻人无法凝视它们,他紧张地眨眨眼睛,尽管如此,他还是能觉察到这衅家伙坐在隧道的入口看着人们经过时,他们眼睛早的恐惧和仇恨增加了。 “你他妈的说什么?”公牛恐吓他。 他比纳撒尼尔高一头,粗壮三倍。 苏梦帆记起关于大卫和歌利亚的故事。 尽管他混淆了哪个是大块头,但他知道这两个人中较小且较弱的那个是赢家,所以对这场对峙,他还觉得挺乐观。 “你想怎样?”纳撒尼尔出人意料地大着胆子说。 这个答复触怒了那个公鸭嗓大个子,他张开他短胖的手掌,充满自信地把五个手指按在了年轻人的额头上。 他手掌上的皮肤是黄色的,满是茧子,散发着烟味和汽车废油般的臭味,纳撒尼尔没时问辨认所有的气味,因为那个暴徒把他向后推了一把。 公鸭嗓也许并没有用多大劲,但是纳撒尼尔向后飞出了一米远。 当公牛问到原位时,年轻人倒在了小桥上。 此时苏梦帆已经把行李扔到地上,手中拿着冲.锋枪站在那儿。 他拉开了保险栓,用平静的声音暗示这种行为不会有好结果——纳撒尼尔连头发也竖起听着——苏梦帆静静地说:“为什么对我的伙伴儿那么粗鲁?” 他没说更多,但是对在地板上挣扎了半天刚刚站起来的羞愧的纳撒尼尔来说,这些话像是声闷雷,很可能随之而来是一场风骤雨般的袭击。 纳撒尼尔站稳了,猛地从肩膀上扯过自己那把老机枪,对准冒犯了他的家伙,枪的保险已经打开他随时都可以开枪。 他心跳加速,仇恨胜过了恐惧,他对苏梦帆说:“把他交给我!”他自己也很吃惊,他会因为那个人仅仅推了他一把而毫不犹豫地准备要杀掉他。 那公牛的光头上的汗珠在他的瞄准器里清晰可见,抠动扳机的欲望越米越强烈。 纳撒尼尔只想立刻除掉这个肮脏的家伙,把他带给自己的耻辱从血液中洗掉。 “警戒!”公牛大喊一声。 苏梦帆闪电般地从公鸭噪的腰带里掏出手枪,打开保险,自己一闪身,贴墙站好,瞄准了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的所谓“海关官员”。 “别开枪!”他大声朝纳撒尼尔喊,野兽般的场最又一次山现:公鸭嗓在小桥上举起双手,一动不动。 苏梦帆把枪口对准了另外三个还没来得及拿到自己的机关枪的暴徒。 “咱们没必要来一场血战,”苏梦帆平静、庄重地命令而不是询问道。 “这里是有规矩的,纳撒尼尔,”他继续说着,眼睛没有离开那三个已经被吓呆了的“海关官员”,他们此时的样子滑稽可笑。 那些光头应该是知道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在这个距离的杀伤力,所以他们不想引起拿它指着他们的人任们不必要的怀疑。 “他们的规矩就是我们必须交买路钱才能进去。你们想要多少钱?”苏梦帆问。 “每人三个硬币,”站在桥上的那个公鸭嗓说。 “咱们还能便宜点儿吗?”纳撒尼尔嘲笑地建议说,把他的机枪的枪管指着那个家伙的皮带处。 “两个。”那人显得灵活了些,他邪恶的眼睛望着纳撒尼尔,似乎不确定纳撒尼尔在打什么注意。 “给他!”苏梦帆命令纳撒尼尔。“把我的也一起给他,待会儿我再还给你。” 纳撒尼尔即刻将右手用了劲,支撑住机枪。 左手伸手从他的旅行包的最里面飞快掏出四枚闪亮的硬币,扔到巡警身边。 那个人迅速用拳头攥住它们,扔进他夹克上突出的口袋里,然后又举起双手看着苏梦帆。 “钱收了?”苏梦帆抬起眉头,质疑地问。 公鸭嗓绷着脸,点点头,眼睛一直看着苏梦帆的武器。 “那么咱们之间的冲突也解决了?”苏梦帆问。 这些暴徒们沉默不答。苏梦帆把手伸进他的备用包里,又掏出五个硬币,放进巡警的口袋。 只听它们哐当一声掉进去,公鸭嗓的脸上紧绷的肌肉这才消失了,恢复了平常慵懒多疑的表情。 “精神损害赔偿,”苏梦帆解释说,但足这句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可能是公鸭嗓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就像他没有解开上一个问题一样。 他通过苏梦帆有所准备的金钱和武力来猜测苏梦帆的话的含义,这或许也是他唯一理解状况的方式。 “你们可以把手放下来了,”苏梦帆说着,慢慢地把他的枪朝上,枪口离开了那三个“海关官员”。 纳撒尼尔也照做了,但他的手还在颤抖——他已经准备好随时打碎那个光头的脑壳了,他不相信这些人。 然而,他的愤怒是毫无根据的。那个公鸭嗓已经垂下手来,告诉其余的同伙已经没事了。 公鸭嗓背靠在墙上,表现出一副漠然的态度,让过路者们通过他这边进车站。 纳撒尼尔经过时,憎恶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公鸭嗓并没理睬他的挑衅,眼睛看着别处。 然而,刚走过去的纳撒尼尔昕到身后一声厌恶的“呸!小公狗……”和唾沫吐在地上的声音。 他想要回身,但是走在他前面一步的苏梦帆,抓住他的手,把他拉着往前走去。 纳撒尼尔挣扎着,一边想了却自己想转身教训一下那个家伙的欲望,一边却受自己怯懦的内心支配,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当他们都站在车站的黑色花岗岩地上时,突然听到身后传一声拉长了的怒吼:“嘿!把我的枪给我!” 苏梦帆停住了,把标有“tt”的枪和几枚硬币扔给公牛。那家伙灵巧地接住手枪,插在腰间的皮套子里,懊恼地看着苏梦帆扔出来的几枚硬币落了一地。 “对不起。”苏梦帆摊开手掌耸了耸肩,“你是要这些对吧?自已捡吧。” 进入{戈梅斯城站}纳撒尼尔便跟苏梦帆告别后,急忙忙地去找亲戚去了。 {戈梅斯城站}不同于苏梦帆见过的其他车站它没有{全俄展览馆站}那样的三个拱门。 只有一个巨大的厅和宽宽的站台,站台的两边部有车轨,给人一种不寻常的印象。 站台房间里的灯杂乱无序,到处都散乱地挂着些灯光微弱的梨形灯。 这里一点火也没有,告示上说不允许点火。 大厅的中心有一盏白色的汞蒸气灯,慷慨地向周围倾泻灯光。 这在苏梦帆看来真是个奇迹,但是大厅同围的喧闹和杂乱分散注意力,让人们无法盯着那灯光绚烂的奇迹看一秒钟。 车站里的生活是热闹的,有点儿像{和平大道站},但是后者更温和有序一些。 苏梦帆记起指挥官说过,地铁里有比他们曾经一起路过的{阿列克谢耶夫斯克站}那个低档、粗劣的市场更好的地方。 第四十四章 光头 沿着纵横交错的铁轨有一排排的货架子,整个站台上到处是帐篷。 其中一些是商铺,其他的多用作于人们的住所。有些印着字母的,那是让旅客过夜的地方。 苏梦帆向人群中走过去,向两边看着,注意到左边的轨道上停着一列巨大的蓝色火车,它足残破的,一共只有三节车厢。 车站里有一种无祛形容的喧闹感,似乎这里的人一刻也安静不下来。 他们只是小停地说、叫、唱、激烈地争论、哭笑,几处喧嚣中夹杂着一阵音乐,让这里的地下生活有一种不寻常的节日的气氛。 在{隼鸟站},也有人情绪高昂地唱歌,但是那里的情况与这儿是截然不同的,那里只有几个弹吉他的人。 他特别清楚地记得一些阿富汗民歌。 那是凯奇非常喜欢唱的——尽管这些歌中没有多少难以理解的地方,但其内容全是关于失去朋友的悲伤和对敌人的仇恨。 凯奇唱得那么好,以至于所有听他唱这些歌的人都被深深感动了。 凯奇向苏梦帆解释过,他说阿富汗是一个很棒的国家,他描述它的大山、峡谷、山涧小溪、村庄、直升机和华丽的棺材。 连凯奇也没去过阿富汗,当时他还太小,只是后来从他的军人老朋友那里听过这些歌。 这里的音乐真的和{隼鸟站}那儿的一样吗? 不,{隼鸟站}的歌曲惹人哀思,就像安德里亚和他忧郁的民谣。 再听听这个大厅里欢快热闹的旋律,相比之下,苏梦帆惊讶地发现它们是如此不同,但这些音乐都是多么触动人的感情的啊! 走到离他最近的音乐表演者附近,苏梦帆不自觉地停下来,加入了人群中,一是想听听隧道冒险故事,二是要听听音乐。 他好奇地看着弹奏音乐的人,这是两个人:一个留着油腻的长发,把一根皮带绑在额头上,穿着一件怪怪的五颜六色的破衣服,吉他弹得叮当响。 另一个人从相貌上看是一个年迈的老头,秃顶,戴着一副显然修过多次的眼镜,穿件褪色的旧夹克,他正在用一种可汗称之为萨克斯的管乐器取悦他的听众们。 苏梦帆已经好久没有听过用萨克斯弹奏的乐曲了。 他更喜欢的管乐器就是乐管,有人知道怎么把这种用绝缘管切割成不同直径的乐器演奏好,但{隼鸟站}的人不喜欢乐管。 他们制造出来通常只是为了出售,那东西的声音就有点像萨克斯,有时候警笛偶然被堵住坏掉了,它也会被临时用来替代警笛发警报。 演奏者旁边有一个打开的吉他包,里面有十几盒磁带。 那个长发的人唱完他的歌之后,又说了些有趣的事儿,还做些有趣的鬼脸,人们高兴地边笑边鼓掌,于是就有一枚硬币当嘟一声落在了演奏者的箱子里。 关于可怜魔鬼的流浪之歌结束了,那个长发飘飘的家伙靠在墙上放松,穿夹克的萨克斯乐手又接着开始弹奏一个苏梦帆陌生的主题。 但是它显然在这里很流行,因为人们开始鼓掌,又有几个硬币从空中飞进了演奏者的箱子里。 苏梦帆在那里又待了一个小时,听着简单的歌曲,若不是演奏突然被强行打断,他还会继续站在那儿听下去的。 两个壮汉突然一摇一晃地走到了演奏者身边,他们很像苏梦帆与纳撒尼尔在车站的入口见到的那些暴徒,穿的衣服也像。 一个人走过来蹲下,毫不客气地拿走了箱子里的硬币,装进他夹克的口袋里。 长头发的乐手冲向他,想阻止他,但是肩头立刻狠狠地挨了一拳,他被打倒了,暴徒把他的吉他抢过去,他要把它摔到圆柱上去。 年迈的萨克斯乐手想要过去帮助他的朋友时,另一个暴徒稍用了一点力就把他推得踉踉跄跄,撞在了墙上。 音乐人周围站着的观众没有一个人插手。人群明显地变少了,留下来的人或者是挡住眼睛,或者假装在看附近货架子里的商品。 苏梦帆为他们也为他自己感到羞愧,但是他也决定不插手。 “你们今天已经来过了!”长头发的乐手带着哭腔说着,把手举了起来。 “你们听着!哪天你们运气好,我们就运气好,知道吧?难道你不打算跟我们分享?难道你想去货车吗?你这个多毛的火柴杆儿!” 暴徒朝着他又叫又骂,然后把吉他扔给他―很明显,他把吉他举起来乱晃不过是个警告。 一听到“货车”二字,长头发的乐手立刻停止反抗和哭诉,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什么也没再说。 “懂了吧……火柴杆儿?!”暴徒说完,轻蔑得朝长头发的乐手的脚吐了一口唾沫,乐手却什么也不敢说。 把这两个可怜虫镇压下去之后,两个暴徒不慌不忙地扬长而去,他们又寻找下一个受害者去了。 苏梦帆有点儿沮丧,他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旁边有个剃了光头的人一直站在旁边认真地看着这一幕。 “那些暴徒是什么来头?”苏梦帆困惑地问。 “你觉得他们看起来像什么呢?”光头反问道,“其实只是一般的土匪罢了。 {戈梅斯城站}没有执政的权力机构,只有两个集团控制着它。 这一半由斯拉夫兄弟控制,所有{克罗兹科站}——{里兹斯卡雅站}线的流氓聚集到这里,通常他们被叫做柯罗兹克。 他们中的一些也被叫做里兹斯卡雅,但是你在{卡卢加站}或{里加站}就看不到这样的人。 但是,在那里,你看小桥那边,”他指向站台中间向右上延伸的楼梯。 “有另一个大厅,和这个一模一样。那边没有这种非法勾当,但是那里由高加索帕拉吞负责——基本上是阿德拜疆和尙臣。 那曾经是双方争夺领土的焦点。最后,他们从那里把车站一分为二了。” 光头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苏梦帆看到光头竟然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显得有些惊讶。 对面的光头似乎没有看到苏梦帆的表情,仍然继续着自己的言论。 “现在这两个集团和平相处,”光头继续说。“他们拦住那些想进入{戈梅斯城站}的人,收税赚钱。” “两个大厅的费用是一样的——三个硬币——所以无论你从哪头进站都一样。 当然,这里根本没有秩序,他们也不需要秩序,唯一的秩序就是你不能生火。” “如果你想买些烟草?去吧。想要喝些酒?想买多少买多少。你想用能够占领半个地铁系统的武器来武装自己?也没问题。 这里还卖y成风,但是我不赞成这种东西。”他有点儿尴尬地小声嘀咕着个人的意见。 “那货车是指什么?” “货车?是他们的总部。 如果有人不听他们的话,拒绝付钱,欠他们钱或类似什么事,那么他们就把你抓进那里。 里面有一个监狱和一间酷刑室——货车就像一个债坑,最好不要进那里! 你饿了吗?”光头转移了话题。 苏梦帆点点头。 鬼知道自从他和那个老人在{斯莫格利站}喝茶那天起,又过去多久了。 没有时钟,他已经丧失了把握时间的能力。 他在隧道充满了奇怪经历的旅行可能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也可能只是短暂的几分钟?也可能是几个月?苏梦帆无法判断。 隧道里的时间和其他地方截然不同。 不管怎样,苏梦帆确实想吃东西了,他看看四周。 “烤肉串!热乎乎的烤肉串!”这是站在附近的一个黑黝黝的商人在叫卖,他浓浓的黑眼眉下长着一个突兀的拱起来了的鼻子。 他的发音有点怪,他不发爆破音的“k”,并且用“o”音代替了“a”音。 苏梦帆以前见过用异常语调说话的人,但他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特别注意过。 苏梦帆很熟悉这个词。 他们{隼鸟站}也卖肉串这东西,苏梦帆喜欢吃,但他喜欢的是猪肉的。 可是在这儿,无论那个商人如何挥舞,总感觉不对劲儿。 苏梦帆仔细看了很长时间,最后认出来那是被烧焦爪子的扭曲的老鼠尸体,这让他感到头晕目眩。 “你不吃老鼠?”光头同情地问他。 “你好!”他朝那黑黝黝的商人点头。 “他们不会给你猪肉的,但是老鼠是可以吃的,”光头一边解释,一边饥饿地审视着烧烤架。 “我也曾感到厌恶,现在我习惯了。当然,有一点残忍,它们是那么小的小动物。 此外,它们还有一点气味。但是这些奥博克人,”他又看了烧烤老板一眼。 “知道怎么烹制老鼠,没有人比得上他们。他们用一些东西泡着老鼠,把它们变得像乳猪一样软,再放上香料!好吃,而且更便宜!” 苏梦帆用手掌挡住嘴,深深地吸气,试图想些别的东西分散注意力。 但是烤肉叉上的变黑的老鼠尸体总是在他眼前游荡:烤肉叉从尸体的后面插进去,再从小老鼠们张开的嘴里出来。 “随你的便,这蛮好吃的!所以一起过来吧,三个硬币一串!”光头决定了,边说边朝烧烤架走了过去。 苏梦帆跟光头打了个招呼,说他要在车站附近转转,找点别的东西吃。 第四十五章 醉生 苏梦帆走遍整个车站,他找到了各种自制啤酒,一路上他贪婪却谨慎地审视站在掀起的帐篷帘旁边的诱人的半.果女孩。 她们用引诱的眼神看着路过的人,尽管她们思想粗俗,但她们那么放松、自由,不像{全俄展览馆站}那些被艰辛的生活压抑、压垮的妇女。 他又在书摊前待了一会,一切都很便宜:有口袋大小的书,有女人看的伟大纯洁的爱情故事书,有男人看的关于谋.杀和金钱的书,但是那里没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站台大概有200步长——比一般的稍长一些。 墙壁和独特的圆柱让人想起了口风琴,它们被彩色的大理石覆盖,大多是灰黄色的,也有粉色的。 车站的地面装饰着黄色的金属条,它们因年久而失去了光泽,上面还有过去的人留下的难以辨认的符号。 天花板由于火灾而变黑了,墙上点缀着用油漆和煤烟写下的徐鸦文字,还绘了一些常见的色.情图片。 有些地方大理石上有一些缺口,金属条也出现凹痕,受过严重的刮损。 大厅中间线的右侧,通过其中一条短短的楼梯上去,在小桥的那边,你可以看到车站的另一个大厅。 苏梦帆也想到那里去转转,但是他在铁围栏处停住了,跟和平大道站一样,这里设了一道两米宽的关卡。 几条大汉站在狭窄的通道旁,靠在围栏上,离苏梦帆近一些的是穿着印有“tt”训练裤的已熟悉的暴徒们。 另一边,他们皮肤黑黝、长着胡子、中等个子,但他们看起来很严肃,其中一个人把机枪夹在两腿之间,另外一个口袋里戳着一把手枪。 这些土匪互相平静地交谈着,你难以相信他们曾经是敌人。 他们相当有礼貌地告诉苏梦帆,要通过这里去隔壁的车站,需要两个硬币,回来时还要再交两个。 苏梦帆问里面是什么,那些人回答里面有个训练场,而且还设置了奖项。如果达到标准了,可以拿到奖品。 苏梦帆想了想,还是先去吃些东西吧,有时间再过来挑战一次。 苏梦帆走了一圈,仔细地研究了那些摊位和集市之后,他又回到了他们刚到达时的那个入口处。 那里并不是大厅的尽头,还有一个向上的楼梯。 他走上去,发现那里有一个小厅,它被用警备线分成两个等大的部分,警备线显然是两个势力范围的另一条界线。 令他惊讶的是,在他的右边,他看见一个真正的雕塑——是他曾在地理书中的城市图片见过的,但地铁站里这个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只是一个人头雕像。 好大的一个人头! 它高度有将近两米…… 尽管它的表面被什么东西弄脏了,但它的鼻子由于经常被人们摸而发亮,给人一种肃然起敬甚至令人生畏的感觉。 苏梦帆的脑海里浮现出关于巨人的故事:一个巨人打了败仗,他的头被镶嵌在铜座里,装饰着这个小小的罪恶世界的大理石大厅,深深埋在地球的深处,躲避开上帝的注目……被切断的头表情悲伤。 苏梦帆刚开始怀疑它是他曾经看过几页的新约中的叶哈娅,但从身高上看,他又觉得它应该和一个强大的英雄有关,那曾经是一个真正的巨人,但是最后战败,输了自己的脑袋。 在附近奔忙的居民没人能告诉他这个断了的头是谁的,他有点失望。 当他走近塑像时,偶然发现了这样一个绝好的地方——一个真正的餐厅,在宽敞干净、气氛宜人的深绿色帐篷里,就像在他自己的车站一样。 里面角落里有插在塑料瓶里的用布做的假花,一对桌子,上面摆着油灯,帐篷里充满了柔和舒服的光线。 而食物……那是上帝的食物——最软的猪肉和热蘑菇——入口即化。 要比那些劣质的烤老鼠肉一定好吃上数百倍,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了。 坐在那里的人是神情坚定、值得尊敬的人,穿着质量好又有品位的衣服。 显然,他们是大商人,他们认真地切着能渗出热脂肪的炸猪肉脆皮,不慌不忙地把一小片放进嘴里。 此时,他们神态安详地交谈,讨论他们的买卖,偶尔还礼貌地看一眼苏梦帆。 当然,这里很贵——苏梦帆在这里消费了整整十五个硬币,把它们放在胖胖的店长手里时,他有点懊悔自己败给了美食的诱惑,但是他的胃却非常快乐、冷静和温暖,所以理智之声在此刻沉默了。 一杯发酵的新鲜混合酒是甜的,这种愉悦充盈着他的脑海,但不是很强烈,它可不是装在肮脏的瓶瓶罐罐里的、有毒的、浑浊的自制啤酒,让你一闻就两腿发软。 它是只需要三个硬币就能换一瓶的冒泡的新鲜混合酒,能帮助你忍受这世上一切的苦难,给你快乐。 既然如此,三个硬币又算什么? 小口小口地喝着发酵的新鲜混合酒,几天来这是苏梦帆第一次独自沉默而平静地坐在那里,苏梦帆试图让最近的事情在记忆中复活,回想他去了哪里,思考还没去的地方。 他定的旅行计划中还有一些地方要去征服,此刻他又一次站在了十字路口。 苏梦帆感觉自己好像是他童年时的童话故事里的英雄,关于英雄的记忆现在已经那么遥远以至于他记不起是谁给他讲的…… 是指挥官或是那个老人,还是他自己的母亲? 最重要的是,苏梦帆更愿意认为是自己的母亲讲给他的,她的脸会模糊地浮现片刻,似乎他又能听到她用流畅的语调给他读故事的声音:很久很久以前…… 不知是阿尔科恩的母亲还是自己的母亲,画面更加模糊了起来。 于是,和童话故事中的主角一样,他站在那里。 他品尝了醉人的甜酒,他的身体被一种幸福的倦怠侵袭了。 现在他根本不想思考,他脑海中回旋的都是——“直着走——你就丧命;向左走——你就丢失你的马……” 倦怠也许从此会一直伴随着他:在最近的经历之后,他真的需要休息一下了。 在{戈梅斯城站}做一下休整是值得的——租上了一晚上的房间。 他环视四周,并想向当地人问问关于隧道的事。 若是根据苏梦帆最初制定的粗枝大叶的计划,他根本走不到今天。 此刻,苏梦帆筋疲力尽地凝视着桌子上油灯里跳舞的小火舌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苏梦帆便发现自己的脑子停止了思考,没有前进的方向。 一切都是那么迷人,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想要醉死在那一刻的美好里。 没一会,便晕晕沉沉睡了过去。 毕竟,这一路上经历的太多,多到让苏梦帆感觉前世一辈子经历的事,都没有这段时间遭遇的多。 ………… 不知过了多久,苏梦帆被肚子里的阵阵饥饿感而折腾清醒过来。 看着自己已经没有多少硬币了,仅仅剩下20枚了。 只够买入口即化的猪肉和热蘑菇,还有一瓶发酵好的新鲜混合酒。想着昨天的美酒,苏梦帆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但现在的硬币根本就买不到几个完整的弹夹。 而且,自己的伤还没有好彻底,冒然直接去大都会站的话,自己或许会突然死在半路上。 “昨天那个被围栏围住的大厅,或许可以在那里赚取出发的资金。”想到这里,苏梦帆收拾好背包。 在房间附近的摆摊花了5枚硬币买了一份廉价的烤猪肉。 边吃边走到了那个大厅门口,看到门前依旧是昨天的那几个门卫。 交了钱,便走了进去。 入眼看去,一群仅穿着背后印着“tt“背心的暴徒,对着墙角的沙包击打着。臂膀上隆起的肌肉看起来那么结实有力。 让苏梦帆想到了之前在地铁站门口,纳撒尼尔被那个公牛一拳击退的场景。 而另一方向则是几个小房间,听门口的土匪说过,那些房间是专门用来射击训练的。 也是苏梦帆这次前来的目的地。 至于中间的房间则是有很多穿着不同的人,一直在进进出出。当苏梦帆想要近距离观看时,便被一个暴徒拦在门口。 苏梦帆瞬间对此失去了兴趣,抬腿向小房间走去。 没想到,刚准备进小房间,便被人拦住了。向苏梦帆表示,里面的有人正在使用,让等一会。 在苏梦帆等待的时候,便利用这时间讲起了规则。 规则很简单,就只有两条。第一条便是,不可以中途退出。至于最后一条,则是场内提供子弹,但需要用硬币来换取,可以选择使用自己的枪。 最后说明了奖励,是很丰富的。根据几分来算,打中一个靶子,将会得到1分。每2分可换一枚硬币。 还让苏梦帆上交了5枚硬币,做为入场费。 因此,苏梦帆至少需要打够18分。才能满足这次的入场费跟进出大厅的过路费。这还不包括子弹本身的消耗。 明白了规则后,苏梦帆便在门口等了起来,顺便看了看四周。而这种射击活动在{隼鸟站}跟{全俄展览馆站}是不曾见过的。 没一会,门便打开了。 苏梦帆发现出来的人,竟然是昨天遇到的那个光头,当时还回应了自己的自言自语,甚至还邀请自己去吃那难以下咽的老鼠肉。 第四十六章 教导 光头看到了苏梦帆,显得有些诧异。 但只是对苏梦帆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便从苏梦帆身旁走过。 苏梦帆看了一眼光头的背影,就扭头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看来是用来监督来训练的人是否作弊。房间里的人跟门口的暴徒不一样,则是一副土匪的打扮。 ‘看来,这{戈梅斯城站}两个势力的关系并非表面上看那么简单。’苏梦帆暗自想道。 在土匪的注视下走到了训练台前。 明白了台子上描写的基本操作后,便从背包里拿出了自己经常用的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 不仅仅是因为上面有一个红外线瞄准器更加方便瞄准,更是因为这把枪目前自己用的时间最长,手感也最好。 由于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弹夹容量只有20发,因此这就意味着自己这20发子弹至少要打中18个靶子,才能把过路费挣回来。 然后向房间里的土匪确认的一下,获得的积分可以先用来换子弹,但不能带出去。 由于之前看烤猪肉的时候,花去了5枚硬币,以及过路费4枚(出去也需要再交两枚)和最后的5枚硬币买的入场卷,所以就只剩下6枚。 苏梦帆便直接将这6枚全换取了子弹,一共12枚子弹。 第一回合,一共有10个靶子。是一个一个按顺序出现的,被击打到就会落下。 苏梦帆站在规定的位置,利用在实验室学到的技能,摆好了姿势。 将枪托紧贴肩关节内侧,头部稍微右倾,右眼与瞄准线重合,由于之前右肩的伤口在{斯莫格利站}修养好了一大半,但又因为被第四帝国的人抓住严刑拷打,导致伤上加伤。 虽然这几天休息了一段时间,但由于钱财的不够,也仅仅只是贴了膏药。 当然,射击的时候腿下的功夫也是少不了的:双腿分开,左脚向前跨一小步;而右脚伸直,锁定膝盖弯曲度,让身体不再颤抖,有着一定的支撑力。 最后做完这一切后,便身体重心前倾,右手握紧枪柄,并使枪托紧压肩关节内侧。 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叮!” 一道声音响出,苏梦帆立马开枪向那些靶子射去。 由于子弹是那种橡胶弹,碰撞在铁制的靶子上,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因为第一回合,所以难度没有那么高,只仅仅有射击基础的难度。 10发子弹全中。 换取了子弹,便开始了第二回合。也是10个靶子,不过这次是两个一起出现,速度也要比第一次快上不少。 ………… 当结束的时候,苏梦帆足足射击了近十几分钟,最后几回合的靶子速度越来越快,出现的方式也都不相同。 算了算积分,换成硬币后,则拿到了59枚。足足赚取了整整50枚。 当苏梦帆交完过路费后,便在门口看到了那个光头。 靠近后,打了一声招呼。俩人便相约一起去吃饭了。 并在这期间,两人交换了名字。 “你叫阿尔科恩·肖恩里奇?”那个名为亨特的光头疑惑道。 苏梦帆擦了擦嘴巴的上的油回答道:“嗯,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我看你有些吃惊的样子。” “那你认识阿尔乔姆吗?”亨特一脸神秘的问道。 “阿尔乔姆?你见过他?他现在在哪里?”苏梦帆听到亨特的话后,声音的分贝瞬间提高了许多,并且一脸激动的抓住了亨特的手。 亨特见苏梦帆这么一副不寻常的动作后,试探地问道:“我之前在那个{全俄展览馆站}见过他一面,是一个有想法的孩子。你们俩的名字,你该不会是?” “嗯,我是他哥哥。我比他大3岁左右。不知道他现在还记不记得我了。” “你是他哥哥?那你肯定认识苏霍伊吧。” “苏霍伊,那是谁?我的记忆不知道怎么回事缺少了一部分。至于阿尔乔姆的线索还是我遇到奇怪的事发现的。” “那好吧。苏霍伊是你弟弟的养父,不过阿尔乔姆一直叫他为萨沙叔叔。” 经过一段交流后,苏梦帆知道了阿尔乔姆的大致情况,也知道了亨特交代给他的任务——需要他去大都会站找斯巴达游骑兵。 跟自己现在的目标一样。 当亨特问苏梦帆为什么要去找斯巴达游骑兵的时候,苏梦帆并没有说出实情。 因为在他看来,{隐形守望者}是一个庞大的势力,不能让阿尔乔姆尊敬的长辈去冒险。 因此告诉亨特,自己只是单纯的敬仰斯巴达游骑兵。 在地铁上听闻那些斯巴达游骑兵是地铁里为数不多的中立势力,并且还一直为了人类的生存在不停的探索地面。 亨特没有想到苏梦帆觉悟会这么高,便说道:“我也听说了斯巴达游骑兵的事迹,他们在探索这一方面确实要比其他势力更加上心。如果你要加入的话,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然后又问了问苏梦帆刚才在射击场的最终成绩如何。 知道后表示对此十分不满意,便打算教导苏梦帆一些技巧和技能,目的是让他在这里更好的生存下去。 苏梦帆在交流中也知道亨特的不寻常之处,便答应了下来。 ………… 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苏梦帆在亨特的教导下,各方面得到了很大的进步。 最意外的便是学到了新的技能——暗.杀。 因为在亨特看来,现在的世界虽然那些黑暗生物才是人类最大的敌人,但难免会出现部分人类在暗中使绊子,所以暗.杀的学习主要就是针对那部分人。 半个月的时间,苏梦帆只是将大概的知识学会了,但并没有融会贯通,因此并没有真正的掌握这门技能。 而今日就是亨特跟苏梦帆告别的日子,在临走前亨特决定坐下来谈些东西。 “来吧,阿尔科恩。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我想知道你这段时间经历后的感受?”亨特手里抱着一杯热茶,向苏梦帆问道。 苏梦帆坐下后,看向对方。 亨特已经脱掉了雨衣,露出一件黑色的套头紧领马球衫,裹着他肌肉发达、力量膨胀的脖子和厚实强壮的身体,一条军官腰带紧紧地把他的军裤束在他的身上。 罩衫的外面穿着一件有很多口袋的马甲,一把枪挂在他的手臂下面,这把巨大的手枪,磨得光亮。 苏梦帆看到那是一把带着长长的装有消音器的斯捷奇金冲.锋手枪,上面还装着个什么东西,像是一个激光瞄准器。 那是一件怪物般的武器足能把你的一切都毁掉。 苏梦帆立刻注意到,这个武器不是一个简单的武器——显然,它肯定绝非只是用于自卫。 他想起,亨特跟他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曾经加了句:“就像某些狩猎者一样。” 苏梦帆在经历过这些日子的摧残后,发现穿越并非是一件美好的事。 毕竟苏梦帆生前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即使每天就只躺在那个充满药味的房间里,但至少生命是有保障的。 而不是像现在,每天都要担心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即使来到这个世界是有任务的,但驱使自己走下去的并不是那一份责任感,而是这里残酷的环境和恐怖的黑暗生物。 内心里也早就积攒了很多想法,但一直就没有机会说出口,也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去倾诉。 因此,听到亨特的问题后。 沉思了一会,便开口说道:“是死亡,亨特。” 苏梦帆的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是不远处的死亡爬过来向我们招手了,咱们逃不掉死的命运了!” “为什么要死?我听说你很成功地击溃了他们。他们是没有武器装备的,对吧?他们是什么东西,从哪儿来的? 我通过这段与你接触的时间,发现你好像在被什么驱赶着。仿佛在那冥冥中,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驱使着你前进。 我今天就要离开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会无时无刻在你身边,你也要有属于你自己的冒险。 你这儿到底是怎么了。我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但我想知道危险的程度,了解它的性质。 这也是我来临走前要弄明白的事。”亨特仿佛看穿了苏梦帆的一切,有些着急的说道。 “必须把危险消除,对吗?亨特,我发现你有那种西部牛仔的性格。可是危险能否消除,还是个问题。”苏梦帆苦笑了一下。 “问题并不简单,这儿的一切都比你看到的要复杂得多。 这可不是电影屏幕上那些走来走去的僵尸或者活死人,若是那样,也太简单了——只需一把上了银子弹的左轮手枪就能解决问题。” 苏梦帆将两个手掌合起来,用手指当枪筒子,做了个射击的手势。 “砰砰!恶势力也就被消灭啦。但这里的事情不一样,有点吓人……而且如你所知,即使有些事我也无能无力。” 亨特惊讶地问道:“你是在吓唬人吗?” 第四十七章 谈心 “他们的武器是恐惧。人们很少待在一个位置不动,他们睡觉也得抱着自己的机关枪——乌兹枪,而那些东西靠近我们的时候是没有带武器的。 人们都知道这些怪物每次靠近都是数量更多,力量更大的,于是他们几乎全部都逃跑,疯一样地逃离那种恐怖的东西。 有些人甚至真的疯了,我也就只跟你说这些话,亨特,那不只是害怕啊!”苏梦帆压低嗓门。 “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解释才能说清楚……每次他们都比前一次更强大。 有时候,他们像是会钻到我们脑袋里一样……在我看来,他们是有意这样做的。 远远地,你就能感觉到他们,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那种极其可怕的感觉让你忍不住双腿发抖。 可是你仍旧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 尽管如此,你却感到他们越来越靠近你,越来越近……然后就是一声恐怖的嚎叫,这时候你只想逃跑……但他们越来越近了。 你开始发抖,过不了一会儿,你就能看见他们睁大着黑洞洞的眼睛走进了探照灯的灯光里……” “那些混蛋爬虫在损害我们的思想!”苏梦帆继续说。 “你知道,就好像他们把自己调整到了你的波段一样,下次他们再来,你会更强烈地感觉到他们的靠近,也就会更加害怕。而且,这不仅仅是恐惧感。” 苏梦帆沉默了。 亨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仔细看着他,显然在沉思他所听到的一切。 然后,他啜了一口烫嘴的热茶,缓缓地静静地说道:“这是对每个人的威胁,是对整个地铁系统的威胁。” 苏梦帆又陷入了沉默,好像不愿意回答一样。 但他突然又说:“你觉得是整个地铁系统?不,不止是地铁。这是对整个人类的进步的威胁,是人类自己一边发展一边给自己惹上的麻烦。 到了偿还的时候了!亨特,这是物种之间的战争!物种之战啊! 这些{黑暗族}并不是什么邪恶的东西,他们更不是什么鬼怪。 他们是些新型的智人——人类进化的下一个阶段就是那样的,他们比我们更能适应环境。 未来是属于他们的,亨特! 也许,我们这些旧的智人在接下去的几十年里还是会腐烂,在接下去的五十年里还得待在我们给自己掘的这些魔窟里。 那时候大批的人没办法适应地上的生活,可怜的我们不得不在白天被驱赶到地底下。 我们会变得跟威尔斯的莫洛博士一样苍白羸弱。 还记得它们吗?通过时光机从未来过来的那些住在地下的怪兽。它们曾经也是智人。 是啊,我们是乐观的——我们不想死! 但上面的世界已经不再是我们的家园了。那里再也不属于我们了,亨特…… 那个世界再也不是我们的世界了。” 苏梦帆又一次沉默了,他看着杯中的蒸汽缓缓地升起后在帐篷中昏黄的灯光中凝聚。 亨特一边听着这些话一边仔细研究自己的指甲,他突然抬起眼睛看着苏梦帆,严肃地说:“你真的和你弟弟阿尔乔姆完全不一样。 阿尔乔姆面对我的任务,他毫无畏惧。即使是受到困难也不会退缩,是一个真正的斯巴达游骑兵战士。 而你——投降的智人,面对死亡,就会退缩,就会妥协?” “是啊,亨特,我大概只说对了一两件事。我感到有一点你能够理解,但也许你永远都不接受: 我们已是末日的恐龙,现在是咱们最后的岁月了……也许还有十年、一百年的活头,但其实都是一样的……” “反抗是没用的,对吗?”亨特意味深长地应道。 “那你在拼些什么呢?那你这半个月以来,你在干什么呢?” 苏梦帆沉默着,他的眼睛看着地面。 显然这是他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才说出来的。 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承认过自己也有脆弱的一面,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这样的事情。 “胡扯!”亨特慢慢地说着,站了起来,“新物种?进化?不可避免的灭绝?粪肥?猪?维他命?我不怕这些,明白吗? 我绝不会举手投降,自卫的本能?你可以那样说。 是的,我会认认真真地生活下去。去你妈的进化吧。让其他的物种先等着。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要是你觉得它们是比咱们完美比咱们进化得更好的物种,你自己去投降,你去给它们应有的历史地位吧! 要是你觉得你已经尽你所能去战斗了,那你就走吧,我不会评判你。 可是,你休想吓唬我。也别想把我弄迷糊了跟着你一起乖乖走进屠宰场。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呢? 是不是你觉得只要你不是自己当逃兵,只要有人跟你一起这样做,你就不会感到太羞愧? 还是敌人许诺给每一个你带来的俘虏一碗热粥? 我的战斗没希望? 你说我们到了深渊的边缘? 我呸你个深渊! 要是你觉得你处在深渊的底部,你就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行军。 但是,我是不会加入你的队伍的。 要是有理智的,受过教育的文明人选择投降——那我宁愿当一个畜生也不要与他们为伍。 而且,我要像一头野兽一样死死咬住生活,咬断别人的喉咙以求生存。 我就能生存下去。明白吗?我会活下去的!” 他坐下来,平静地将自己杯子里的茶续满。 苏梦帆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看上去忧郁又安静。 亨特沉默了一会,便继续说道:“你到底是怎么样想的?像个过时的恐龙一样,自生自灭?听天由命? 你听说过关于奶油里的青蛙的故事吗? 两只青蛙落进了一个装奶油的桶里,一只青蛙很理性,他立刻明白没有反抗的必要,你没法改变命运。 说不定还有下辈子呢——那何苦要跳来跳去为没有希望的事儿去拼命。它盘起腿,沉到了桶底。 而另一只青蛙呢,傻乎乎的,可能还是个无神论者。它四处跳来跳去。看上去它似乎是必死无疑,跳也没用的。 可是它还是一直跳啊跳啊……同时,黏稠的奶油变成了硬硬的黄油,于是它爬了出来,得救了。 我们应该表扬第二只青蛙,什么都不想,只知道往前冲,最终也就生存下来了。” “你到底是谁?”苏梦帆终于试着开口了。 “我是谁?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是狩猎者亨特。” “可是那是什么意思呢——打猎的人?你是干什么的?打什么猎?” “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你知道人类的身体是怎样构成的吗? 它是由成千上万微小的细胞组成的——有的发射信号,有的储存信息,还有一些吸收营养,传输氧气。 但是所有的这些,就不是它们中最重要的那些细胞。 要不是靠着起到免疫功能的那些细胞,它们都会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死掉,那么整个机能也就衰竭死亡了。 这种免疫细胞叫做巨噬细胞。它们像钟表一样有条不紊、一丝不苟地工作着,就像节拍器一般。 当一种传染病进入机体的时候,巨噬细胞就会发现它,追查它的来路,不管它藏在哪儿,迟早,它们都会进入这个病毒并且……” 他做了个拧断谁的脖子的手势,嘴里发出一声让人难受的嘎吱声。 “消灭它!” “但那跟你的工作有什么关系?”苏梦帆打破砂锅问到底。 “把整个地铁系统想象成人的身体。我就是那个巨噬细胞——那个猎手,这就是我的工作。 任何威胁整个机体的东西,我必须消除它,那就是我的工作了。” 苏梦帆听完后,便没有再继续问了。 过了许久。 亨特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开口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地铁站停留这么长时间吗? 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我也不是放着我自己的任务不干跑来的。 危险必须被肃清,我就是来干这个的。 我到处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人。 后来知道了你是阿尔乔姆的哥哥,再加上这半个月来的相处。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被什么东西驱使着,但我依旧相信你是个有责任心且有担当,敢于冒险的人。 而如今你害怕了,你慢慢地变成了那些鬼东西的工具。 你现在不但不反抗他们,而且你还想着让我也加入你的行列。 至于你之前给我说的{植物园站}的事情,在我跟阿尔乔姆见面的时候,他也曾告诉过我。 再加上你的话,那{黑暗族}是在你们的探险之后首次进入我们的地盘,那么他们就是从{植物园站}进来的的信息更加真实了。 那里便是黑暗势力开始滋长的地方。 我已经打算去了。但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回来。” 亨特说完,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铁片。开口说道:“你当初说你敬仰斯巴达游骑兵,我相信了。 虽然你之前的言论却在证明你与斯巴达游骑兵的信念背道而驰。 但我相信你一定会迷途知返,重新回到正确的道路上。 拿着这个铁片,等你到了大都会站的时候,去找梅尔尼克这个人,到时候他们会安排你。 希望,你好好想想,不要让我失望!” 亨特说完,便直接把收拾好的东西背在身上,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苏梦帆一个人握着卡片,静静的陷入沉思中。 第四十八章 目标 不知过了多久,苏梦帆便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 看着手中的铁片,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才好。 面对亨特的如此信任,让自己的内心开始羞愧了起来。 前世那浑浑噩噩的日子让当时的苏梦帆渴望着那种自由的生活,就像是外面的鸟儿。 玩过游戏后,便向往着游戏里面的世界,想要经历那些丰富多彩,紧张刺激的生活。 但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奢求。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不知受到了多少苦难。 面部狰狞的怪物?奇怪扰人的声音?面对战友的惨死,自己却毫无作用,只能被迫亲手杀死战友。 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变好,但阴谋却笼罩着自己,呼吸感到紧促,一切的一切都抵不上那被甘甜的美酒、舒适的温柔乡。 已经失去了时间观念,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一个月?半年?一年? 这样看来时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只想着如何过完每一天,如何安全平稳的过完每一天。 就这样,苏梦帆又开始陷入了迷茫的道路上,站在十字路口开始徘徊。 ………… 当苏梦帆抬起头时,眼睛不同于之前那么迷茫了,但眼神中却出现片刻挣扎。 这一刻,或许是系统任务的强迫下,亦或者是阿尔科恩原身的影响下,更甚者是亨特所说的话影响下。 让苏梦帆明白了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确定好了目标,便开始向目标前进——破坏{隐形守望者}的阴谋。 而这将会是自己这段经历的证明,亦或者是救赎。 ………… 这半个月以来,身体已经恢复了一大半。 苏梦帆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一张地铁的小型地图。 这是一张边缘烧焦了的市集的广告卡(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东西了),他用铅笔把大都会站圈了几圈。 去大都会站的路看起来十分好走。 在指挥官描述的那个古老的年代,他们从一个站到另一个站,甚至转线搭另一列车,都不需要携带武器。 那时候,从隧道一端到另一端花的时间甚至不超过一个钟头。 在那个时候,隧道里只有川流不息的列车——当时{全俄展览馆站}和大都会站之间的距离似乎是可以一目了然的。 沿着轨道线可以直接去{屠格涅夫站},那儿有一条步行道,通往旧址名为切斯蒂·普鲁德的地方,苏梦帆已经仔细核对过了。 或是选择基洛夫地铁线和红色地铁线,索科尔1号地铁线——直接到大都会站…… 在有火车和荧光灯的年代,这样的旅程大概只要半个钟头。 但自从大字书写的“红色地铁线”的红色横幅挂在了去往切斯蒂·普鲁德站的步行道上,就再没有必要去考虑去大都会站的这条步行道了。 红线的领导人放弃了把规则强加给整个地铁系统里的居民的尝试,而在地铁沿线宣传起了新的理论。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未能抛弃旧梦,给地铁系统取名为“v.i.列宁大都会”,但他们没有为这一宏伟的计划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举动。 尽管表面风平浪静,但多疑的本性却仍然改变不了。 数以百计的国家安全机构如往日一样延续着可格波的风格。 时刻监视着红色地铁线里的快乐居民,而且他们对其他线路来的客人也一直是好奇心极强。 没有得到“红场站”管理员的特别许可,没有人可以随便到其他站去。 对偶然到此的访客也会像对待间.谍一样实行全面监.视,两者等同,命运都是悲惨的。 因此,苏梦帆根本没指望通过属于红线的三个站去到大都会站。 没有什么捷径可以直达地铁的心脏。 大都会站……这个名字只要在聊天中被不经意地一提,都会让苏梦帆浮想联翩。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仅仅是认为那里是波斯利大都会的势力,知道那里有个{列宁图书馆站}。 也知道斯巴达游骑兵也在那里。 在一次与亨特的交流中,亨特的语调里有种含糊不清的悲伤,说:“阿尔科恩,那可能是地球上最后一个可以让人像人一样生活的地方了。 在那儿他们还没忘记‘人’这个字是什么意思,怎么念。”亨特苦楚地笑笑,补充句。 “那是座城市。” 大都会站位于四条地铁线的交叉点,它自身就有四个站:{亚历山大花园站}、{阿尔巴特站}、{博洛维特站}和{列宁图书馆站}。 这片广阔的地区是文明的最后所在,最后一个有着省级人口数量的地方,每个人都禁不住要称之为一个城市。 它拥有一个和大都会站同义的名字:“大都会站。” 或许是因为这个词带有异域色彩,那儿似乎有一种强大而神奇的古代文化久久回荡着,保护着它的居民。 大都会站仍然是地铁系统里的传奇。 在那里,也只有在那里,你仍然可以遇见拥有古老和神秘知识的智者,在这个艰难的新世界里你是找不到他们的。 他们知晓几乎其他所有站的居民,和整个地铁的本质,但由于这些知识无人发掘,人们慢慢陷入了混乱和无知的深渊。 他们被四处驱赶,最后发现唯一的避难所就是这儿,大都会站张开双臂欢迎他们,因为他们的同事在这里掌权。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大都会站,而且只有在大都会站,你可以遇见曾在著名高校任职的老教授们,尽管学校早已是一片满是老鼠和霉菌的废墟。 最后的艺术家们也生活在此——演员、诗人。 最后的物理学家、化学家、生物学家…… 那些储存了人类最辉煌成就的头脑,那些通晓千百年历史的学者,全都生活在此。 一旦他们死去,这些知识就再无人知晓了。 大都会站在过去的市中心下面。 它的正上方是列宁图书馆——储存各年代最广泛知识的信息库。 那儿有数十种语言编撰的成千上万的书籍,覆盖人类思想的各个领域。 还有数百吨的各种信件,标记文件,象形字,有些文件已经没有任何人看懂了,因为那种语言已经随着最后一个懂它的人的死去而消亡。 但是大多数存书还是可以阅读的,那些一百年前的逝者和书的作者对生者还有许多话要说。 在所有可以设法派出考察队到地表的同盟组织和实力强大的基地之中,只有大都会站派出潜行英雄去取书。 只有在这儿,知识得到如此珍惜,以至于人们愿意支付巨资,赌上志愿者的生命去挽救书本,放弃物质资产去购置精神财富。 而且,除去表面上的不切实际和政府的理想主义,大都会站年复一年强大,麻烦都绕道而行。 遇到任何威胁,整个地铁都会团结起来准备抗争。 在那儿,红线和汉莎之间那场最后的战役仍然回响在生者的记忆中——战争已经平息了,一种不可侵犯的神奇气场笼罩着大都会站,福祉降临于此。 苏梦帆去过地面上的列宁图书馆,虽然那里徘徊着{图书管理员}。但那里的书籍却是实实在在的宝藏。 一想到这个美好的城市,就知道去到这样一个地方一定是不容易的。 他可能会迷路,要经受危险和体力的考验,不然目的地反而没那么有魅力。 如果沿着红色地铁线穿过{基洛夫站}到{列宁图书馆站}看起来太冒险,那么他就不得不试图去搞定汉莎的巡警,沿着环线继续走。 苏梦帆更仔细地凝视着烧焦的地图。 现在,如果他能事先编好借口,和{和平大道站}封锁线的守卫搭上话儿,然后打一架或是什么的,成功穿过汉莎辖区,那么去大都会站的路程就够近了。 苏梦帆用手指在地图上指点着路线。 如果他穿过6号线的两个站去到{和平大道站},就可以从{库尔斯克站}出来。 然后,他可以换条路从阿尔巴特波克罗夫线到阿尔巴特站去,也就是说,去大都会站。 是的,就在去gm广场的路上,战争之后,列宁图书馆被作为交换条件交给了红色地铁线,但是红场站保证所有旅行者都可以自由过境。 这是和平协议的基本条款。 如果苏梦帆不计划停留,而是穿过它,那他就可以自由出入。 想到这点,他决定坚持计划,设法消除沿线各站的困难。 如果有地方不能成功通过,他对自己说,他还可以找到替代路线。 苏梦帆觉得地图线路麻烦得过分了,即使是最短的路程也计划得困难重重。 比如说,你可以从{和平大道站}的右边出发,而不是左边——苏梦帆用手指在地图上下划到5号地铁环线——直到到达{基辅站}。 你就可以通过步行道转到菲列夫斯卡亚地铁4号线或者阿尔巴特-波克罗夫线上,再走两个站就可以到大都会站。 苏梦帆不再觉得这项任务是不可能的了。 辨认地图的小动作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自信。 现在他知道该如何行动了。 第四十九章 出发 “学习呢?”突然一个声音在苏梦帆的旁边响起。苏梦帆惊得几乎跳了起来,他试图把地图藏起来。 扭头便看向那人。 这个男人一头短发,胡子拉碴,在他粗糙的皮大衣下面可以看到一件软马甲。 苏梦帆看不出他有什么可疑,他的交谈对象就像个普通的商人,{戈梅斯城站}随处可见的那种,一点也不稀奇。 “你是谁,找我干什么。”苏梦帆疑惑道。 “我之前看你和那个猎人交谈了,看来他很看重你。”那个说。 “猎人?你指的是亨特?你认识他。” “那是当然,他身为狩猎者。在地铁站可是有很大的名气。” “嗯,那你找我做什么?”苏梦帆没有明白面前的这个男人来找自己的目的。 “我是波旁。怎么称呼你?”那人说。 “波旁?”苏梦帆很惊讶,“为什么是这名字?不是有个王朝叫这个吗?” “不,兄弟。有种酒叫波旁。代表火热的精神,明白吗?它能让你有个好心情。嗨,你的名字呢?”这家伙不依不饶。 “阿尔科恩。” “那么,阿尔科恩,你什么时候出发?”波旁似乎很好奇,这让苏梦帆起了疑心。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苏梦帆冷冷地回答。 “听着,我比你大不了多少,我们说话不用拘束……基本上,我想给你点建议,不是对你的团队,而只是对你。我需要你的帮助,不需要花费你多少时间……” 苏梦帆完全不明白。 这家伙说得犹犹豫豫的,而且他说话的语气有点让苏梦帆想要退缩。 苏梦帆一心想结束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 “听着,伙计,难道你不……别紧张。”波旁感觉到他的不信任,努力安抚他。 “没什么冒险的,一切都很光明正大……好吧,至少大部分是。 前天我们之中有些人跑到{苏哈列夫站}去了,他们沿着线径直过去,但没有到目的地。 只有一个人回来了,而且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回来的时候涕泪满腮的。 也许他们到{苏哈列夫站}外面去了……但或许根本就没出去,因为已经三天都没有人从{和平大道站}回来,也没有人再想去那儿了。 我想那儿也发生了你碰到过的那种怪事。我听着你跟亨特说话的时候,我想到可能是一类事。线路是相同的,管道也是相同的。” 波旁迅速回头扫了一眼,确认没有人听到他的话,“但那怪东西没影响到你,”他继续悄悄说,“你明白吗?” “有点懂了,”苏梦帆不确定地回答,同时对波旁偷听自己跟亨特的对话很气恼。 “我要到那边去,我必须去,你明白吗?真的,我不确定我是不是会像你的同伴们那样发疯,除了你。” “你……”苏梦帆低语,“你想让我带你走出隧道?带你去{苏哈列夫站}?” “是的,”波旁放心地点了点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苏哈列夫站}那边还有条隧道,呃,比这条还要糟,全是脏东西,我也必须通过那条路。 很多伙计在那遇到过破事。一切都会好的,放心。如果你带我过去,我会给你相应的报酬的。 当然,我还想去更远的地方,去南方,但在{苏哈列夫站}有些人会把你扫地出门,把你遣送回原地。” 苏梦帆此时只想休息一会便开始出发,本来想让什么波旁啊什么计划啊都见鬼去的。 但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个绝好的可以穿过{和平大道站}的南门的机会,不用打架什么的,甚至还可以走到更远…… 关于下一步波旁没有说太多,但他说他要走过{苏哈列夫站}和{屠格涅夫站}之间的隧道。 那正是苏梦帆想去的。 从{屠格涅夫站}到{清塘站},再到{和平大道站},然后是{库尔斯克站}……似乎一箭之遥的距离就可以到{gm广场站}……大都会站……大都会站。 “你打算付我什么报酬?”苏梦帆故作镇定地加了一句。 “你想要什么都行。现金?”波旁疑惑地看着苏梦帆,想确定这家伙是否真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说,比如,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子弹。但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给你食物、酒或香烟。”他使了个眼色,“都可以。” “不,子弹就可以了,两匣,还有足够到那儿和回来的食物。没得商量。”苏梦帆自信满满地开价,准备好迎接波旁挑战的眼神。 “你在讨价还价,”波旁应声道,“ok。两匣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子弹,还有食物。ok,好。”他自言自语地咕哝着。 “兄弟,你在这儿过得好吗?你应该去睡觉了,等骚动平静下来,我很快就会再来找你。打点好行李。……在我来之前做好准备。明白?” 他并不真正需要打点行装,因为他根本就没开过包。 现在他唯一不知所措的是如何才能把他的机关枪从地铁站拿出来而不被注意,这样就没人会注意到他的行踪。 他们配备的武器,是口径为7.62的大型军用机关枪,带着木枪托。 这是亨特在临走之前给自己的一把巨型枪械,并留下了一些资金。 苏梦帆躺着,把脑袋埋在毯子里,帐篷里又热又潮湿,盖着东西就更热更难受了。 睡了好久,等他最后醒来走出去的时候,他的梦仍然让他不安又烦躁,就像他是戴着刮花了的眼镜做的那些梦。 梦里,他好像跑到什么地方去,与一些没有面孔的人说话,然后他又继续奔跑…… ………… 波旁摇着他的肩膀,叫醒了他,在他耳边耳语着说:“阿尔科恩,我们该出发了。” 苏梦帆看向波旁,点头示意。穿上靴子,背上行囊,装起自己的机关枪。 “小伙子,你太磨蹭了,”波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他的穿戴一如既往,只是背上多了一个长途旅行用的背包。 “靠!难不成你打算拖着这一个大累赘穿过所有的封锁线?”他指着那挺沉重的机关枪,厌烦地问道。 可是,据苏梦帆所知,波旁还没有一把自己的武器。 地铁站上的光渐渐褪去了。 站台上没有人,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盛宴归来的人们个个疲惫不堪。 苏梦帆想走快一点,但是在隧道的入口处,波旁拉住了他,让他放慢脚步。 路上的巡警注意到了他们,远远地问他们这大半夜地想去哪里,但波旁叫出了其中一个人的名字,解释说他们有点生意要去接头。 “好好听着,”他扭亮自己的手电筒,跟苏梦帆说,“现在在100米和200米处的封锁线上都有警卫。” “无论如何,你得保持安静。我会跟他们打好招呼的。真丢脸,你怎么带着个跟我奶奶一样老的家伙——不用藏起来了……你从哪里刨出来的这么件废物啊?” 100米处,一切顺利。一个小火堆快要熄灭了,两个人坐在火堆旁边,穿着迷彩服。 其中一个正在打盹儿,另一个见到波旁,像老朋友一样亲切地与他握手。 “做生意?我想想看……”他带着一脸恶作剧式的微笑。 到达250米处之前,波旁一句话都没说。 他只是闷闷不乐地往前走。他看上去有点生气,有点不高兴,而苏梦帆此时也开始后悔把它带来了。 他从波旁身边走开,检查了一下机关枪是否正常,然后把手指放在了枪的扳机上。 在最后一个岗哨处,他们耽误了些时间。 波旁不怎么认识那里的人,他们也不太认识波旁。 管事的家伙把他拉到一边,将他的行囊放在火堆旁,问了他很多问题。 苏梦帆感到这真是相当愚蠢,他呆在火堆旁边,言简意赅地回答了执勤官的问题。 他们显然很无聊,没什么更有意思的事情可做。 苏梦帆自己就知道,要是执勤官爱闲聊,那么就是岗位上一切都好。 若是近期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若有什么东西从隧道深处爬了出来,或者什么人尝试从南边突破穿越过来,或者他们听到了什么可疑的声音。 他们就会静静地围在火堆旁边,一言不发,神经紧张,并且不动眼珠地盯着隧道。 看上去这里一切都是平静的,于是可以断定,至少从这儿一直到{屠格涅夫站}这一段里,没有什么让人不安的事情发生。 “我猜你不是从这一带来的人吧。你是不是从特列季亚科夫还是什么地方来的?” 执勤官想从苏梦帆的嘴里掏出点儿消息来,他直勾勾地盯着苏梦帆的脸。 苏梦帆记得波旁交代过他要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要说出去,于是咕哝了些含糊不清怎么解释都行的东西,让那家伙自己去想去了。 执勤官从他那儿得不到什么答案,也就放弃了。 转向他自己的同伴,开始讨论一个叫米哈伊尔的家伙说的一个故事。 那家伙曾经好几天以前在{和平大道站}做生意,跟当地的地铁站管理机构之间产生了些矛盾。 他们放弃追问,让苏梦帆感到很满意。 坐在火堆旁,他透过火焰望着南边的隧道。 它看上去跟{隼鸟站}那边往北方去的隧道同样宽阔而似无尽头。 不久前,苏梦帆还在那里,和一群可爱的战友,坐在一堆火的旁边,聊天。 第五十章 知识 看着篝火上的火焰,苏梦帆一时又想到了之前关于知识的问题。 想到了自己在图书馆里看到的数万本书,在战争前,他们的价值可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现如今地铁内仅仅只有波利斯大都会才会派人去地面上寻找书籍。 重要的不是书籍的本身,而是上面的知识。 但现在这个环境下,那些书籍远远就没有那么重要,或许只有生存才是真正的知识吧。 “但到底什么才是知识呢?”他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想要给自己刚刚怯懦地匆匆推开的事情附上一点价值。 因为太过于投入地想这个问题,他没注意到自己大声地说了几次这几个单词。 “我的朋友,知识就是光明——而没有知识就是黑暗!”一名执勤官热切地跟他解释着。 “对吗?”他一边问一边高兴地朝朋友们使着眼色。 苏梦帆被吓得目瞪口呆,他盯着这名执勤官,直愣愣地就这么坐着。 直到波旁回来拉他起来,说他刚才被拘留了,现在他们有急事要走,然后他向执勤官们告别。 “小心点!”司令官威胁地警告他道,“我让你带着武器离开这儿。” 他一只手朝苏梦帆的机枪挥舞着说,“但你不能带着它回来。这点,我曾明确下过命令。” “我告诉你,你个猪脑子……”他们匆忙离开火堆之后,波旁愤怒地对苏梦帆低吼道。 “回去的路上你爱干嘛就干嘛。但是,你会被揍的。我不关心这个。我知道,我早知道这种事情会发生,你个混蛋。” 苏梦帆一语不发,对波旁絮絮叨叨的责骂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反而突然想起了他之前在去{和平大道站}的路上。 那时候,自己便尝试了聆听,但当时总是无法抓住隧道的旋律。 但想起几分钟前坐在火堆旁时的感觉,苏梦帆觉得,自己刚才恰恰是听到了这样的旋律。 他正在倾听,真正在倾听——听到了! 就是隧道的旋律。 但是,刚刚发生过的情景在记忆中迅速消退了。 半小时之后,苏梦帆已经不能确定这些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不确定他是否曾想象过,不确定它是不是燃烧的火苗吹出来到处游荡的空气。 “好吧,你很可能不是故意的,你只是脑子突然进水了。”波旁安抚道。 “如果我看起来对你不是那么好,我道歉。这是份压力很大的工作。 但是,好吧,看来我们脱险了。现在,我们必须马不停蹄地赶路,去{清塘站}。到了那里,我们可以放松一下。 如果一切正常,咱们到那里不会费太长时间。但过了那里,事情就不好说了。” “好,我们就像这样一直往前走,就没问题吧? 我的意思是,若我们参加一个来自{戈梅斯城站}的旅行团,如果团里人数少于3个,那我们就留下来。 因为不管怎么说,你需要一个后卫……”苏梦帆说着,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 “嗯,参加一个有后卫的、应有尽有的旅行团,当然会有很多好处。”波旁开始解释。 “但请听着,负面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我习惯于多虑。 忘了三个人的团队吧,我们习惯于到哪里都至少有五个人一组。 你觉得这有帮助吗?一点用处都没有。 有一次,我们坐在货车里,这样也有保护:两人在前,三个在中间,一人垫后——一切早有安排。 我们正从{特列季亚科夫站}去……哪里来着……过去叫{毕西勒图站}的地方。 隧道没有问题。 但隧道里有些东西我一点也不喜欢,有某种腐烂味。 而且,还有雾。 该死的是,我们看不见五步开外的地方——手电筒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但我们决定系一根绳子到断后的人的腰带上,然后穿过走在中间的其中一人的腰带,最后连接打头阵的司令官。 这样一来,就没人会在浓雾中迷路了。 我们轻松地往前走着,事事正常,顺利,不需要急匆匆地往前冲,我们还没碰到任何人。 就那样走了大约40分钟,虽然最后我们加快了速度。”他开始吐字不清,还沉默了好一会儿。 “中间三个人的一个叫托彦的去问垫后的人一些事情,但被问的人没有回答。托彦等了会又问了一次。 寂静无声。 托彦就拖动了绳子,他拽到了绳子的末端。 那里被什么东西齐整地咬断了,是真的——整个咬断,绳子的末端上甚至还留着些粘粘的东西……垫后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 我是跟托彦走在一起的。他给我看了绳子的末端,我的膝盖不由得发起抖来了。 我们回头大声吼着断后的那个人的名字,但听不到任何回音。 没有任何人对我们的吼声做出回应。 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前进,恨不得下一秒就已经在{毕西勒图站}。” “也许那个家伙在开玩笑呢?”苏梦帆还心存希望。 “开玩笑?也许吧。 但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从这件事我悟出一些道理:命中注定的就是命中注定的,你无法改变,警戒也没有用。你去过的地方还不多。 我跟别人两人一组到过所有的地方,如果你喜欢的话只需找一个搭档就行了。 除了一条隧道——从{屠格涅夫站}到{苏哈列夫站}{屠格涅夫站}的隧道,这是个特殊情况。 如果有什么东西要抓住你,那么你会在一眨眼之间被拖走,明白吗?” “明白。那么,他们将让我们进到{清塘站}?我至少还带着这个玩意儿……”苏梦帆指着他的机枪说道。 “他们会让我们过安检。但到了5号地铁环线——当然就不这么容易了,他们不会允许你以任何方式进入,带着这个武器你一点进去的希望都没有。 但我们不需要进去。不管怎么说,我们不需要在那里闲晃太长时间,我们只是做短暂的停留,然后继续前进。 你……你以前去过{清塘站}吗?” “没有去过。”苏梦帆对这个地铁站没有任何印象,只仅仅在地图上看过。 “好,我怎么没有早点把你弄醒? 不管怎么说,那里没有任何护栏——他们根本不需要这玩意儿。 那儿有个市场,没人住那儿,所以什么问题都没有。 但红线的士兵会在那儿巡逻,维持那里的秩序。 所以,你的行为一定得规矩点,知道吗? 否则他们会送你下地狱,他们会拒绝你进入他们任何一个地铁站。 我们到达那里之后,你爬上站台,安静地坐在那儿就行。”他朝苏梦帆的机枪示意。 “不要拿着它到处挥舞。我要先去找到一些东西,还要带一个人过来。 所以,你一定要坐着等。 然后,我们出发去{清塘站},我们一会儿再商量商量怎么通过那条该死的通往{屠格涅夫站}的走廊。” 波旁又一次沉默下来,苏梦帆一个人待着。 这里的隧道不算太差,地面有点潮湿,铁轨上冒出一条条又黑又细的水流,就好像都朝着同一方向在流淌。 过了一会儿,忽然响起一阵吱吱的叫声,还夹杂着沙沙声,在苏梦帆听来,就像是指甲在玻璃上摩擦。 他不由厌恶地往后退去——这些小畜生们还没现身,但已经让人感觉到了它们的存在。 “老鼠!操!”苏梦帆吐出了一句肮话,感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做噩梦的时候仍会见到它们,虽然记忆中有关那个恐怖的黑暗时刻几乎消失不见。 那时候,他的母亲还有整个地铁站,都葬送在了一大群蜂拥而至的老鼠手里。 那记忆真的消失了吗? 不,它只是藏得更深了,就像一根留在里面的针刺一样,深深扎根在身体里。 它被一个技术不佳的医生推动着,在身体里周游。 一开始,它被藏起来安静地待着不动,过段时间,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又令它动起来。 以致命的方式使之穿过动脉和神经末梢,摧毁至关重要的器官,它注定会带来让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记忆里有那个时候那些野兽席卷而来的雷霆之势,还有它们表现出来的贪得无厌及残暴。 对恐怖经历的记忆,就像钢针一样深扎在潜意识里,到了晚上就溜出来侵扰苏梦帆。 仅仅只是看到它们,甚或只是模糊地闻到它们的气味,都会在他的身体里引起一阵电流,刺激得他的身体反射性战栗不止。 {隼鸟站}几乎没有一只老鼠:这里到处都是捕鼠夹,毒药分散在各地。 所以,苏梦帆放下心来。 但是,老鼠挤满了地铁的其他地方,他已经忘了这点。 抑或,是在做出开始这次旅行的决定时回避而没有去想这个问题。 第五十一章 异变 “怎么了?你害怕老鼠?”波旁故意问道,“不喜欢它们?你真是它们伤得很深啊……试着适应吧。 它们到处都是……这没什么,而且可能还有好处:你不会饿了没东西吃。” 他在苏梦帆开始感觉反胃时眨了眨眼,继续补充道, “不过说真的,”波旁严肃起来,“没有老鼠的地方反而更让人害怕。 如果一个地方没老鼠,说明真的有大麻烦。如果连人也没有,那就更是太让人担心了。 但是,如果老鼠到处跑,那么说明该地一切正常,一如往常,明白吗?” 这里有人,苏梦帆肯定不想跟这个家伙一起在这里受到伤害。 所以,他点了点头,一句话不说。 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老鼠,它们碰到手电筒的光束就跑开了,你几乎看不见它们。 但仍然有些老鼠设法钻到脚底下,苏梦帆踩到一些软软滑滑的东西,接着就听到尖厉的叫声。 苏梦帆没站稳,他带着一身的装备,差点儿整个摔倒在地…… “别担心,孩子,别怕。”波旁鼓励他。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在这条狗屎一样的隧道里,有两条走廊被它们占领了。 你得在铁轨上走,不然就得你一边走一边踩在它们身上。”波旁轻松地哼哼着。 苏梦帆皱着眉头,他保持沉默,拳头却紧握着。 如果此时能一拳揍在波旁咧着嘴的脸上,他会毫不犹豫! 突然,远处传来了久违的喧闹声,苏梦帆很快忘了要揍波旁的事情,双手紧抱着武器,一脸问号地看着波旁。 “别紧张!一切都很好。我们就要到{清塘站}了。”波旁用这话安抚他,并故作轻松地拍着他的肩膀。 虽然波旁之前就警告过苏梦帆,{清塘站}没有护栏。 但真的见到了还是感到不同寻常——在直接进入一个地铁站之前,没有预先看到标志着边境线的微弱火光,沿途也看不到任何路障。 当他们到达隧道出口时,喧闹之声沸沸扬扬,苏梦帆看见一束灼热的灯光。 他们沿着铁铸的楼梯从左边上去,走过去就是站台。 波旁的靴子在铁楼梯上发出咔咔的声音,走了几步之后,隧道向左边转弯,转过去一看,眼前豁然开朗——他们已经在地铁站了。 由于这里是属于红线的势力范围,他们不同于之前在第四帝国手里,将苏梦帆就出来的红军。而是地铁站里的红线势力。 它管理着16个车站,并且已知至少控制着两个卫星车站,军械库和新大剧院。 1号线是红线的大动脉,它的大部分车站都位于这条线上,而且都与这条线相连 听亨特说,红线的新大剧院里已经有人将{潜伏者}训练成功了。就像是马戏团里表演的那样。 红线是莫斯科地铁中最强大的派系之一,与汉扎之流并列。 与规模小得多、但军事上更为先进的右翼政.权——被称为“第四帝国”——处于永久冲突状态。 是地铁拥有最多的人口(估计有15000人),拥有无与伦比的大规模征兵能力,车站数量和铁轨长度仅次于汉莎联盟,红线是世界末日后最可怕的派系之一。 但由于红军大多数前线士兵都是刚从车站回来的新兵,训练不足,装备简陋。 通常只配备一把淘气包卡.宾枪、一本杂志(这也是他们的征兵报酬)和一套没有保护性的布制服。 这是因为这些士兵被他们的指挥官用作炮灰,或者在与第四帝国的主要战斗中用作保护炮位的人墙,常常被更优秀的第四帝国士兵轻易地屠杀。 这里不同于汉莎联盟可以做生意,而这里十分排外,因此苏梦帆和旁波简单地休整了一下,便继续向{苏哈列夫站}出发。 “基本上来说,这件事情我不能打包票。我从来没这样走过,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清楚我们是否将遇到麻烦。 咱们是摸着石头过河,当然,即使是这样,如果我们碰到什么事情……嗯,如果我开始哭泣或变聋,那一切就好说了。 我听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变疯方式。 我们的小伙子们还没谁成功回到{和平大道站}。我觉得,是他们没有出息,我们可能今天无意中遇到他们。 所以,你做好准备,因为你毕竟还嫩点儿,如果我开始发怒,我会让你闭嘴,这就是问题所在,你看到了? 我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吧……好。”波旁几经犹豫之后终于下定决心。 “孩子,我猜你不会对帮你看着后背的家伙开枪。在我们穿过这条走廊之前,我会把我的枪给你,你要小心点,”他警告着。 坚定地看着苏梦帆的双眼,“不要搞怪,我可没什么幽默感。” 他抖落帆布背包上的碎屑,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把用塑料包装袋包起来的机枪。 这也是一把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但要短一些,跟红线边境巡逻队员手中的武器一样。 跟苏梦帆手持的机枪有一个长插口不同,这把机枪有一头粗大且装有铰链,有一个短插口。 波旁把弹匣取了下来,放回到帆布背包里,破布也一起装了进去。 “拿着这个!”他把机枪给了苏梦帆。 “记得别弄丢了它。它到时候可能派上用场。虽然这隧道里看起来安静无声……”波旁没有说完这句话就跳上了轨道。 “好,我们走。出发得越早,到得越早。” 之后,他们静悄悄地走了好长时间,但安静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压迫人了,苏梦帆终于受不了了。 “听着,波旁。”他开口说话,试图驱散幻觉,“真的有人在不久前袭击了这里一个旅行队吗?” 波旁没有马上回答,苏梦帆以为他可能还没有听到他问的问题,正准备再问一次时。 波旁说话了:“我听过类似的故事。但我那时候不在场,所以我不能给你肯定的答案。” 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苏梦帆好不容易才捕捉到它们,他几乎难以将听到的波旁的话跟他自己翻腾的想法区分开来。 他意识到,这个地方似乎很难听到声音。 “什么?没人见过?这怎么可能?每段隧道尽头都有地铁站的,他们去了哪里?”他继续说着。 但并不是因为对答案特别感兴趣,而仅仅是为了听到自己的声音。 几分钟过去了,波旁终于说话了,但这次,苏梦帆不想抢白,因为他刚刚说过的单词有了回音,在脑海里有了回旋,他忙于倾听。 “他们说,这里的某个地方,有一种黑洞,它盖住整个隧道,但肉眼看不到它。 嗯,在这样的黑暗中,你怎么有可能看到什么呢?”波旁又说着,但声音里透出了不自然的怒意。 苏梦帆花了一段时间才想起他们刚刚在谈论的内容,他苦恼地试图把握住所有的感觉。 此时提出另一个问题只是因为他想继续对话。虽然这么做显得笨拙且并不容易,但确实,这样做才使得他们没有陷入沉默。 “这里总是这么黑吗?”苏梦帆问。同时,他被自己微弱的声音吓到了,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耳朵。 “黑?是的,一直如此。到处都是黑的。 它来到巨大的黑暗世界,它遮住了整个世界,它将……永恒地主导下去。”波旁的言论很奇怪。 “你说的它指的是什么?是那本书?还是什么?” 苏梦帆说着还想到了之前出现自己手中的那个硬纸板,还注意到他不得不越来越努力才能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 也注意到波旁的表达能力也正以令人震惊的方式改变着,但苏梦帆没有足够的力气去为这些变化吃惊。 “一本书……害怕真相,隐藏在古……藏书里,里面的字用黄金浮雕在纸上……石板黑……永不腐朽。” 波旁生硬地说着类似胡话,苏梦帆被这样的想法所迷惑了——这个人此时说话跟以前的方式不同了。 “漂亮!”苏梦帆几乎是喊着的。“它是从哪里来的呢?” “美好的东西……将被打倒碾碎……先知将竭尽所能宣布他们的预告……有一天……未来……将……比他们最坏的……担心还要黑暗……他们所见……将……”波旁安静地断断续续说道。 突然,他停了下来,头急速转向左边,苏梦帆都可以听到他脊椎断裂的声音。 他回头直直地看着苏梦帆的眼睛。 苏梦帆开始往后退,摸索着武器以防万一。 波旁大睁着眼看着他,他的脸非常平和、自然。每一块肉都松弛着,唇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轻蔑的微笑。 “我已经死了。”波旁说,“再也没有我这个人了。” 说完,他像一根木头一样直直地栽倒在了地上。 第五十二章 约定 接着,同样可怕的声音冲进了苏梦帆的耳朵,但这次,它没有像上次那样缓慢地扩大、放大。 不,它是突然以最大的音量爆发出来的,令他震耳欲聋,而且这声音似乎是从双脚往上涌过来。 这次的怪声音比他上次遇到的要强有力得多,苏梦帆也倒在了地上,他无法集中意志去抵抗它。但 他还是像以前那样捂上耳朵,并竭尽全力地大喊出声,他努力地从地上站起来。 然后拾起波旁之前掉落在地上的手电筒,开始疯狂地扫着墙壁,试图发现噪音的来源——是那条破裂的管道。 但这些管道安然无恙地在这里,声音似乎又是来自那上面的某个地方。 波旁躺在那里,仍然面朝下一动不动,苏梦帆把他翻过来,看到他的双眼仍睁着。 苏梦帆努力想着怎样处理。他把手搭在波旁的手腕处看他是不是还有脉搏。 即使脉搏微弱如丝,或很乱,他也想要感觉到它……但没用,脉搏已经没了。 于是,他用手抓住波旁吃力地拖着他比生前更沉重的身躯往前走,想直接走出这个鬼地方。 他忘了把同伴身上背的帆布背包挪走,所以变得更加吃力。 走了几步后,突然无意中碰到一些软软的东西,他的鼻子被一股令人作呕、闻起来又有点香香的味道刺激到了。 他马上想起“我们可能偶遇他们”这样的话来,他加倍努力,试着不看脚下,想将尸体拖出来放到铁轨上。 他一路扯着波旁。 波旁的头没有生气地垂着,双手开始变冷,滑出了苏梦帆汗湿的双手,但苏梦帆不愿承认波旁已经死了。 他一定要带波旁离开这里,他答应过他的,他们有协议在先! 噪声渐渐地开始弱下来,突然没有了。 这里再次变得死寂,苏梦帆重重地松了口气,放松下来后坐在铁轨上喘着粗气。 波旁一动不动地躺在他身边,苏梦帆绝望地看着他苍白的脸。 大约五分钟后,他拖着双腿艰难地站了起来,又拽着波旁的手腕,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把手中的人拖到下一个地铁站的想法。 接着,他两腿一软,像一根木头一样滚到地上,但躺在那儿几分钟后,他又抓住波旁的领子往前爬。 “我会到那儿,我会到那儿,我会到那儿,我会到那儿,我会的我会的我会的……” 虽然他几乎不相信,但他还是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激励自己。 他筋疲力尽,把机枪从肩上扒拉下来,将安全锁转到单发射击档位上,把枪筒指向南面,开了一枪并大喊:“有人吗!” 但他听到的不是人类的音而是老鼠爪子发出的沙沙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睛感觉到一束光亮。 一个不熟悉的老男人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奇怪的枪,站在旁边低头看着他。 “我年轻的朋友。”他以愉悦的声音响亮地说, “你可以忘了你的朋友。他跟拉渼西嘶二世一样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想要待在这里,然后尽快在天堂里跟他重聚吗,还是他能等你一会儿跟你一起上路?” “帮我把他带到地铁站……”苏梦帆虚弱地请求,闭上眼睛不看光线。 “很遗憾,我拒绝这样的想法。”老男人残酷地说道。 “我坚决反对将{苏哈列夫站}变成一个坟墓,现在那里就已经不太舒适了。 如果我们将这个没有生命的躯壳带到那里,地铁站里的人不大可能给他留什么尊严。 如果灵魂不灭,那他现在已经回到了他的造物主那里,或已转世。 这要看你的宗教信仰,虽然所有宗教都或多或少被误解,但尸体在这里还是在地铁站腐烂到底有什么区别?” “我答应过他……”苏梦帆叹气道,“我们有言在先……” “我的朋友!”陌生男子皱着眉头说。 “我开始没有耐心了。我的职责没规定,在还有很多活着的人需要帮助时,去帮一个死人。我要回{苏哈列夫站}了。 我在这条隧道里待的时间太长了,要得风湿病的。 如果你想尽快见到你的同伴,我建议你继续待在这儿。 老鼠们还有其他可爱的小动物将帮你一把。” “但我不能把他留在这里。”苏梦帆平静地试图劝服他的救助者,“这是一条生命。怎能把他留给老鼠?” “这个,从表面上看确实是个活人。”老男人怀疑地检查着尸体说道,“但现在,它明显是一个死人,这不一样。 好吧,如果你愿意,我们稍后再回到这儿,你可以火化他或做个葬礼仪式。现在,站起来!”他命令道。 苏梦帆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不顾他的抗议,陌生人决绝地脱下波旁背上的帆布背包然后扔到自己肩上,他扶着苏梦帆疾步往前走。 苏梦帆一开始走路有困难,但老男人每走一步都仿佛在向苏梦帆的体内注入沸腾的能量。 他双腿的疼痛减轻了,脑子慢慢恢复了理智。 他心无旁骛地看着他的救助者。 从脸上看,这个男人超过五十岁,但看起来充满能量和活力。 他的胳膊正扶着苏梦帆,坚定有力,一路上甚至都没有因为疲劳而颤抖过。 他的短发是灰色,而他雕刻般的稀疏胡子让苏梦帆感到吃惊——这个老男人相对这个地铁,尤其是相对这个看起来是他所见过的最倒霉的地方而言,装扮过于干净整洁了。 “你怎么了,我的朋友?”陌生的老男人问苏梦帆。 “看起来这不像是袭击,他更像是中毒了……我真希望事实上不是我所想的那样。”他补充道,不想深究事实是否真的就是他担心的那样。 “不……不是他杀的。”苏梦帆说道,无力解释波旁死时所处的环境,他自己都不愿开始去想。“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我晚一点会告诉你。” 隧道突然变宽,他们看起来已到达地铁站。 这里有些东西给苏梦帆一种怪异的感觉,那是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几秒后他才明白那是什么。 “怎么——这里也是黑的?”他沮丧地问老男人。 “这里没有势力。”老男人回道。 “所以,没人为人们提供照明。谁想要光就要自己去弄。有些人能弄到,有些人则不能。但别担心。 幸运的是,我与这里的高层官员相熟。”他快速爬上了站台,向苏梦帆伸出一只手。 他们转进第一个拱门,进入大厅。 这里只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有拱形柱廊,还有普通的铁墙,安装好的扶手电梯。 照明几乎只用微弱的小火苗,所以多数沉浸在黑暗中。 {苏哈列夫站}呈现出令人压抑、悲伤的景象。 人们成群结队地挤在大厅的中间,尽可能地远离隧道。 陌生人引领苏梦帆走向一堆篝火,这里明显比其他地方要亮,它就在站台的最中心。 “总有一天,这个地铁站会被毁掉的。”苏梦帆心灰意冷地看着大厅,边想边说。 “还有420天。”他的同伴平静地说道,“所以,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在那之前离开。”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梦帆身体变得僵硬,问道,他想起一些他曾从魔术师和灵媒那里听到的话的片断。 于是,他仔细看着他的同伴的脸——去寻找神秘认知能力的标记。 “母亲强大的心脏正变得脆弱。”他微笑地回答。“好吧,就这些了,你必须睡一觉,醒来后我们再互相自我介绍,然后咱们谈谈。” 听到这几个字后,苏梦帆突然被巨大的疲惫感淹没了。 在到达{屠格涅夫站}之前的隧道里,他的噩梦,最近对他意志的考验,都已经让他疲惫不堪。 苏梦帆再也无力支撑,他躺在一块铺在火堆旁边的厚帆布上,把自己的帆布背包枕在脑后,开始了一场长长的、无梦的深度睡眠。 ………… 天花板被熏得很黑,没有一丝粉刷过的白色的痕迹。苏梦帆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驱散了他的思绪,他脑海中呈现出昨天的画面。 对他来说,一切是那么不真实,那么模糊,像隔着浓重的雾。一场睡梦隔断了他对现实的记忆。 “晚上好,”苏梦帆对这个发现他的男人说。 他坐在火炉旁,苏梦帆可以透过火苗看到他。 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很奇怪他能看到这个男人的脸。 “现在我们可以互相作个自我介绍,像生活在你周围的人们一样,我有一个普通的名字。 它特别长,而且不能说明我什么。 我是成吉思汗最近的转世,你可以称呼我为可汗。这个名字短些。” 第五十三章 意义 “成吉思汗?”苏梦帆疑惑地打量着这个男人,他不相信什么转世。 “我的朋友!”就好像被冒犯了一样,可汗反驳他说。 “你不必用怀疑的眼光盯着我。我也曾以更易接受的形式转世过许多其他人物,但是成吉思汗是其中最了不起的。 尽管这事很不幸,我想不起来那时的任何事情。” “那么,为什么用可汗,而不用成吉思呢?”苏梦帆追问道。 “毕竟可汗不是一个姓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只是一种职位称谓。” “名字并不能提供什么必要的参考信息,也不用解释谁是成吉思艾特马托夫。”这个伙计不情愿且让人费解地说。 “再者,我认为我没有义务向人解释我名字的渊源。你叫什么名字呢?” 苏梦帆回答道:“我叫阿尔科恩,我不知道我前世是谁,也许我那时也很有名。” 可汗说:“很高兴见到你。至于你的名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在古希腊里是炼金术士,有着刚直、俭朴的品格。”显然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他又接着说:“我希望你会同我一起用餐。”他将一个磨损了的金属水壶搁到火上。 苏梦帆站起来,将手伸进他的帆布背包,拿出一根香肠。 {戈梅斯城站}过来的路他用折叠刀将它切成几片,放在帆布背包里掏出来的一块破布上。 “吃吧。”他递给新结识的朋友,“就着茶吃。” 苏梦帆辨认出,可汗的茶是{全俄展览馆站}的蘑菇茶,抿了一口搪瓷杯中的茶水,他开始默默回忆起前天的事情来。 这里的主人显然也在想些什么,他并不打扰苏梦帆。 从破裂管子里出来的冲击着世界的疯狂力量,仿佛对全世界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影响。 对于苏梦帆来说,这只是让人无法集中精力的喧闹和扰乱你思想的噪音,但是波旁无法承受这样激烈的冲击而死去了。 苏梦帆没想到噪音可以杀人,否则他不会同意进入{屠格涅夫站}与{苏哈列夫站}之间的黑色隧道。 这次噪音是悄悄来临的,它首先钝化了人的感观。 苏梦帆不确定是否正常的声音都被消除了,噪音本身也无法确切地听到,但是它却阻断了人的思绪。 继而,两个人脆弱的神经被击垮。最终,噪音发出了致命的一击。 尽管他曾经读过许多天启预言,为什么波旁后来突然开始用他不懂的词语讲话? 噪音似乎更深刻地影响了波旁,他仿佛被施了魔法而显得特别地陶醉。 苏梦帆一直在尽力没话找话说,去打破两个人之间的沉默,他知道,他们不能沉默,必须要不停地讲话。 但是他想不明白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很让人头疼…… 他想丢掉所有超出他的认识能力以外的事情,将其全部忘记。 不能总想这些。 在这段时间,他总听到这些故事,而过去他总认为他所听到的这些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发生。 苏梦帆摇摇头,看看四周。 同样令人窒息的昏黄的微光充斥着这个空间。 苏梦帆想,或许这里不曾有过光亮? 当燃料用光的时候,这里就是永远的黑暗了。 由于没有人管理,隧道进口处的钟表早已停止了运转。 苏梦帆突然想起可汗刚刚对他说的是“晚安”,可是根据他的计算,现在应该是早晨或中午了。 他将信将疑地问道:“现在真是晚上吗?” 可汗忧伤地回答:“对于我来说,是晚上。” “什么意思?”苏梦帆不明白。 “苏梦帆,你看,很明显你来自一个钟表正常运行、人们都看表的地方,比较你手表上的时间与隧道进口处的红色数字。对于你来说,像光一样,每个人的时间都一样。 但是,这里正好相反:人们之间是不同的。 没有人必须保证所有在这里生活的人们都获得光。 跟任何一个来这里的人,向他们建议用点光,他们都会觉得荒谬。 需要光的人们必须自己将光带到这里来。 对于时间,也一样:谁需要知道时间,谁怕时间上的混乱,他必须带来他自己的时间。 在这里,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时间,每个人的时间都根据他们的打算而不同。 但是这些都是正确的。 每个人都确信他自己的时间,并根据它的节奏安排他们的生活。 对于我来说,现在是晚上。 对于你来说,是清晨——还是什么? 人们跟你一样在专心积攒用于思考的时间,打个比方,这就像古人把煤渣重新丢入火里面,希望它像红炭一样重燃。 但是有些人丢弃了他们的煤渣,或是煤渣丢弃他们。 你知道,在地铁里无论如何都是黑夜一般,苦苦追寻时间是毫无意义的事。 颠覆你的时间,你会看到时间是如何变幻的——这很有意思。 它在改变——而你却感受不到它。 它被人为地停止下来,分成小时、分钟和秒,而时间就像水银,分散它,它又会聚合在一起,再重新寻回它的统一性和不确定性。 人们驯服它,将它束缚到怀表或手表中。对于用链子来掌握时间的人,时间同样地度过。 但是若尽量给它自由,你会感受到:不同人度过着不同的时间。 对于有些人来说,它很慢甚至停滞,可以以香烟的吸入和呼出计算; 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它飞驰而过,他们只能用前世今世来计算它。 你觉得现在是上午? 很可能你是对的:大概有25%的可能性。 尽管你的这个上午对时间本身并没有意义,它只在地面上存在,而那里已不再有生命。 无论如何,那里已没有了人。 上面发生的事情对不曾到过那里的人有价值吗? 没有。 所以,当我对你说“晚上好”时,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回答“早上好”。 在这一站没有时间,但我有一种奇怪的计算方式:我在倒数,这是第419天。” 他沉默了,品着他的热茶。 苏梦帆想起{全俄展览馆站}的钟表,它被视为神圣的东西。 他觉得这很有趣。 如果得知时间不存在或已经丢失了,当局会很吃惊的! 可汗的一番话却使苏梦帆在他成长的道路上获得了新的思考,他感到惊奇又有趣。 “他们说在过去,当火车运行时,他们会在车厢内广播‘关门请小心。 下一站是某某站,下一个站台将会出现在你的左侧或右侧”。 苏梦帆问:“那是真的吗?” “你觉得很奇怪吗?”可汗抬起眉头。 “他们怎么知道站台在哪一侧?如果我从南向北行驶,站台在右侧。 如果我从北向南行驶,它则在左侧。如果我没记错,车上的座位背向车壁。 那么,对于乘客来说,站台应在前方或后方。 他们有一半在同一侧,而另一半正好在另一侧,他们视角恰好相反。” “你是对的”,可汗恭敬地回答。 “基本上,司机只是针对他自己说的。他们位于最前面的驾驶室,对于他们来说,右侧是绝对的右侧,左侧是绝对的左侧。 他们必须站在他们自己的角度说话。所以,原则上等于他们什么也没说。 但从小时候开始我就常听到这些,习惯了,也就不去考虑它的对错了。” 过了一会儿,可汗说:“你答应要告诉我你的朋友怎么了。” 苏梦帆停顿了一会儿,考虑该不该告诉这个男人有关波旁死亡的诡秘情形、在过去数几百个小时里听到的两次噪音及他在听到隧道的旋律时遭受的折磨和产生的混乱的想法…… 他觉得,如果有人值得他对其倾诉这一切,那就是这个自认为是成吉思汗的转世、并认为时间不存在的人了。 因此,他忽略事件的发生顺序,开始稀里糊涂焦急地叙述起他的遭遇来。 他强调得更多的是他的感受,而非事件本身。 苏梦帆讲完之后,可汗轻轻地说:“那噪音正是死者的声音。” 第五十四章 灵魂 苏梦帆吃了一惊,问:“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死者的声音。你说开始你听到了低语或沙沙声?那就是那些死去的人们的声音啊!” “哪些死者?”苏梦帆不太明白。 “从一开始起就死在地铁里的那些人们。这也大体可以用来说明为什么我是成吉思汗最近的转世。不会再有其他人的转世了。 我的朋友,每个人都走到了他们的终点。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现在人类做得太过分了。 没了天堂,也没了地狱,当然,也没有了痛苦的炼狱。 那么,也不再有避难所。当灵魂脱离肉体——我希望你至少相信不朽的灵魂,灵魂的存在就像这个水壶一样真实! 不管怎么说,我们无处可去的灵魂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肉体。我们人类摧毁了天堂和地狱。 现在,我们又在这个人死后灵魂停留的地方生活。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你会死去,但你饱受煎熬的灵魂不会再转世。因为没有了天堂,你的灵魂得不到片刻平静和安宁。 于是,你注定要永远停留在你终身生活的地方,停留在地铁里。 或许我无法给你确切的解释,但我确实知道一件事: 在我们的世界里,人死后的灵魂待在地铁里……它们在这些地下隧道的门拱下拥挤穿梭,直到时间的终点,因为它们无处可去。 地铁将物质生活和另一个世界的末端相结合。 现在,伊甸园和地狱都在这里,它们混在一起。 我们生活在死者的灵魂中间,他们围成一个完整的圆——其中有被车压死的、枪击致死的、窒息而死的、烧死的、被怪物吃掉的或其他情形下离奇死亡的,而生者对这一切丝毫不知,也无法想象。 很久前,我努力想弄明白他们去了哪里,为什么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为什么你感受不到一丝光亮或黑暗处透出的冷风…… 你听说过隧道恐惧症吗? 我以前认为死者是在盲目地跟着我们穿越隧道,一步紧跟一步。 当我们回头去看,他们就迅速躲进黑暗里。肉眼完全没用,你用它们是看不到死者的。但是你的 焦躁不安、竖起的毛发和身上感知的寒意,就证明了这些观察不到的跟随者的存在。 我以前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你的故事又告诉我更多。 以某种方式,他们进入了管道、进入交通线路…… 很久以前,在我父亲甚至我祖父出生以前,位于我们上面的死亡之城有条小河。 居住在那里的人们知道如何截住这条河、如何将它引入今天的地下管道里。 看来是有人将冥河引入并埋进了这些管道里了……你的朋友说的不是他自己的话——不是,那不是他。 那是死者的声音。 他们借你朋友的口说出了他们的话。然后,他们吞噬了他。” 苏梦帆盯着可汗,在听完他这么一大段独白后,他无法将视线从这个男人脸上收回来。 模糊的阴郁掠过可汗的脸,他的眼睛发着光…… 在故事的结尾,苏梦帆几乎确信可汗疯了,管道里的声音也一定对他说过些什么。 尽管可汗从死亡那里救出了他且对他很友好,但想到要与可汗在一起苏梦帆便感到不舒服、不痛快。 他需要想清楚如何在充满邪恶气息的地铁隧道里继续前行,从{苏哈列夫站}走到{和平大道站},然后走得更远。 “所以,得请你原谅我的小谎言,” 停了一会儿,可汗又说,“你朋友的灵魂没有去往创造者那里,他不会转世,也不会以新的形式回来。 他加入了那些不幸者的队伍,与他们一起待在管道里了。” 这些话让苏梦帆想起,他曾打算回去将波旁的尸体带到车站。 波旁说过,他在这里有朋友。如果他们成功抵达,他们将送苏梦帆回去。 于是,他想起了波旁的帆布背包,苏梦帆还没打开过它。 里面除了波旁给苏梦帆的机关枪的子弹,应该还有其他有用的东西。 但是,想到要打开它,苏梦帆感到一丝恐惧,苏梦帆开始有点迷信了。 他决定打开一点点,只看一眼,而不动任何东西。 “你不用怕他,”仿佛可汗感觉到了他的不安,他出人意料地突然对苏梦帆说,“这东西是你的了。” 苏梦帆小声说:“我想这是掠夺。” “你不必害怕惩罚,他不会转世的。”可汗没答苏梦帆的话,但却是苏梦帆脑子里想的。 “我想当他们进入管道,死者便没有了自我,成为了整体的一部分。 他们的意愿融入了其他死者的意愿,理性便丧失了。不再有个体。 但如果你怕生者而非死者……那么,将这个包拖到车站中间,将其中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就没人指责你偷窃了,你的良知也就干净了。 但是你一直都想救这个人,他会感激你的。那么这么想,这个包是你为他做事的报酬。” 他自信而又坚定的话语使苏梦帆有勇气将手伸入袋内,他开始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防水布上,以便在火光中看清它们。 除了他将枪交给苏梦帆时抠出来的两颗子弹外,还有另外四颗备用子弹。 奇怪的是,一个商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兵器装备? 苏梦帆小心地包好其中五颗子弹,放进帆布包内,并将另一颗放在波旁给他的那把卡拉什尼科夫枪中。 武器处于良好状态:整个上了油且保护得很好。锁定流畅,但保险机比较迟钝、僵硬,这表明它是一把新枪。 握在他手中很适合,枪杆也打磨得很光。这个武器能够赋予人信赖、冷静和信心。 苏梦帆立即决定,如果他要从波旁那里拿件东西,那就是这把枪。 波旁为苏梦帆的“劳动”而许诺给他的机关枪子弹没在这里,他想不出波旁曾打算如何支付报酬。 或许波旁从未真心想过要偿付他,而是想在通过最危险的部分后朝自己脑后开一枪,并将他扔入通风井内,然后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如果有人问起苏梦帆,他会有许多种回答:任何可能发生在地铁和井里的事情都容易取信听众。 于是,苏梦帆认可了自己的想法。 除了各种破布,一张标注着只有它的主人方能理解的标注地铁地图和100克杂草,他还在背包里找到了几片装在塑料袋中的熏肉和一个笔记本。 苏梦帆没有看笔记本,且对背包内的其他东西感到失望。 在他灵魂深处,他想找到些神秘的或是珍贵的东西——也就是有可能说明波旁决意通过隧道去{苏哈列夫站}的原因的东西。 他想波旁可能是一个通信员或走私贩子之类的。 这至少能解释他为什么付出任何代价都执意要通过这该死的隧道和为什么同意要慷慨付出。 但是,在拉出最后一对麻布条后,背包里什么也没有了,苏梦帆认为他坚持这样做一定另有原因。 至于波旁去{苏哈列夫站}做什么,苏梦帆想了好久,可他仍没能想出任何有道理的原因。 然后,他想起那个可怜的人被丢在了隧道中间,留给了老鼠们。 尽管他打算回去收尸,而事实上,他只是想给这个商人留下最后的尊严。 至于如何处理尸体,烧掉它? 那你需要有坚强的意志,肉被烧了的刺鼻臭味和烧毛发时冒的烟会弥漫在隧道里,而且随后,他肯定难免悲伤。 将尸体拖到车站肯定会很沉重并很恐怖。用手腕将一个你认为活着的人拖动是一回事,你不考虑他已经没了呼吸和脉搏。 但拖动尸体是另一码事。那么怎么办呢? 就像波旁在对他的偿付上向他撒了谎一样,他也可以对这个家伙就车站的事撒个谎。 可是,若将尸体拖到这里,也许苏梦帆的境况会更糟。 思考许久后苏梦帆问可汗:“那么你是怎么处理那些尸体的?” 可汗不回答,却随即提出了两个问题:“我的朋友,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指死者的灵魂还是他们腐烂的尸体?” 苏梦帆吼道:“是尸体!”他开始厌烦与这个神叨叨的家伙谈论阴间的事。 “{苏哈列夫站}到{和平大道站}之间有两条隧道,”可汗说道。 苏梦帆想,车双向行驶,因此通常需要两个隧道。但为什么波旁明知道有第二个隧道,还选择这样的命运呢? 是不是第二个隧道更加危险? 可汗继续说:“我告诉了你,但只能你自己去,在这个离我们车站不远的第二个隧道里,地面深陷,地板塌陷。 现在那里还有条深谷,据当地传说,曾有一整辆列车掉入了那个深谷。 如果你站在深谷的边上,是无法看到它的真面目的。即便最强光的手电筒也无法照到谷底。 所以,很多傻瓜说那是个无底深渊。 这个深谷就是我们的坟墓,我们将这里所有的尸体扔进那里面。” 第五十五章 使命 想到还要回到可汗救起他的地方,并将鼠噬过的波旁的尸体拖到车站,再拖到第二个隧道的深谷,苏梦帆感到很不爽。 他尽量说服自己,将尸体扔进深谷与丢在隧道无异,两者都不能称为埋葬。 但正当他要确信让一切保持现状的时候,波旁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异常清晰地说:“我已经死了。” 苏梦帆立刻大汗淋漓。 他艰难地站起来,将机枪放在肩上,说:“好吧,我出发了。我答应过他,我们之间有约定的。我必须得这样做。”拖着发僵的双腿,他开始走出走廊,走向连接隧道和站台的铁楼梯。 在没下楼梯前他就不得不打开手电筒。 从楼梯下传来隆隆声,苏梦帆呆站了一会儿,不想再向前迈一步。 一阵强风将腐烂的味道吹到他的脸上,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肌肉都不听他的使唤。他尽量迫使自己向前迈步。 当他征服了他的恐惧感和厌恶感后,他开始继续前行。 有一只手臂重重地落在他的肩上,他惊叫起来,并猛然转身。 他感到无法呼吸,他明白他已来不及从他的肩上拿下机枪。他没有时间做什么了……原来是可汗。 “别害怕。”他对苏梦帆说,“我只是试试你。你别去了,你朋友的尸体不在那里了。” 苏梦帆不理解地盯着他。 “当你睡觉的时候,我完成了他的葬礼。你不必再去了,隧道空了。”可汗转过身,朝拱洞走去。 一块石头落地,他一下子轻松了,这个年轻人匆忙赶上他,并用感激的声音问:“你为什么去做那事,而且不告诉我?是你告诉我说他在隧道里和车站没有什么区别。” “是啊,对于我来说都一样。”可汗耸耸肩。 “但对于你来说,这很重要。我知道你的旅行是有目的的,道路漫长而艰难。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使命。但如果你自己去,你会承受不了。所以,我决定帮助你。”他笑着看看苏梦帆。 当他们回到火堆旁,坐在皱巴巴的帆布上,苏梦帆忍不住又问:“你说我的使命,什么意思?我说梦话了?” “没有,我的朋友。你睡觉时很安静。是我自己的梦境中,有一个与我名字部分相同的人告诉我有人需要帮助。 它告诉我你会到来,所以当你趴在你朋友尸体旁时,我出去把你带了回来。” “什么?”苏梦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我以为是你听到了枪声……” “我听到枪声了,这里有很响的回音。但是你不会认为每次听到枪响我都会到隧道中去吧?如果那样,我会很快并且很不光彩地走到我生命的尽头。这次可是个例外。” “那么与你名字部分相同的人是谁呢?” “我也没法告诉你他是谁。我以前没见过他,也没与他说过话,但是你认识他。你自己应该明白。 我只见到他一次,而且不是在现实生活中,但是我很快感受到他巨大的力量。 他命令我去帮助一个从北部隧道来的年轻人,而且你的形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只是一个梦,但一切仿佛是真的。 当我醒来时,我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现实。这个充满力量的人有剃得光亮的脑袋,穿着白色的衣服……你认识他吗?” 此时,苏梦帆震撼了,一切都很清晰。 可汗描述的形象在他脑海中十分清晰,与救他的人有部分名字相同……是亨特! 苏梦帆有相似的梦境:当他无法决定是否要进行此次行程时,他看到了亨特,亨特穿的不是他在值得纪念的那天在{戈梅斯城站}里穿的那身黑色长雨衣,而是白色的衣服。 “是的,我知道这个人。”苏梦帆答道,他以全新的眼光看着可汗。 “他侵入了我的梦境,我通常不会原谅这样的事。但因为是他,一切就不同了。”可汗困扰地说。 “他同你一样,也需要我的帮助,但他没有命令我去那样做,没有强加他的意志给我。但更像是他在执意地恳求我。 他无法进入并了解别人的思想,他处于艰难中,非常艰难。可是在绝境中他还知道你需要帮助、需要依靠。于是,我去找你了。” 苏梦帆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事情一件件浮于他的脑际,又一件件溶解,没有形成语言,便又直接沉入他大脑深处。 他无法言说。 这个年轻人良久没有一句话。 这个人真的预先知道他要来吗? 亨特真的通知他了吗? 亨特是活着还是变成了无形的影子了呢? 他不得不开始相信可汗所描述的、可怕的、混乱的阴间故事了——但是他更愿意相信这个男人疯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知道他面临的任务——他称它为“使命”。也许他自己都花了好长时间才明白它是什么,但他知道它的重要性和沉甸甸的分量。 “你要去哪里?”可汗轻轻地问苏梦帆,他冷静地看着他的眼睛,仿佛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 “告诉我你去哪里。如果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会帮你走完达到你目标的下一步。是他请求我这样做的。” “大都会站,”苏梦帆说,“我要去大都会站。” “那你打算如何从这个荒芜的车站去那里?”可汗问,“我的朋友,现在你应该从{和平大道站}去5号地铁环线,再去库尔斯克或基辅。” 苏梦帆将焦黑的地图拿出来。“那里有一条小路,经过它从特鲁布纳到达特斯怀特那布拉。 我在地图上看到的。如果一切正常的话,从那里可以直接到达{大都会站}。” “不行。”可汗摇摇头,失望地说,“你无法通过那条路到达{大都会站}的。这张地图是不正确的,那是他们在开工前印制的。 上面是从未建成的地铁线和坍塌的车站,那里埋葬着无数无辜的人们。 对于这些路途中潜在的危险和不可能完成的行程,他们却只字未提。 你的地图像一个愚蠢无知的三岁孩童。把它给我。”他伸出他的手。 苏梦帆顺从地将这张纸递给他。 可汗立即将它团成一团并丢进火里。 苏梦帆觉得这样有些过分,但还是决定不发火。 可汗说:“现在,把你在你朋友背包里找到的那张地图给我。” 苏梦帆在他的物品里找了找,找到了那张地图。 他并不着急把它给可汗,他在担心这张地图也会被投进火里。 他不想没有任何地图的指导。 可汗注意到了他的不安,安慰他说:“我不会那么做的,别担心。 而且请相信我,我不会无缘无故地做任何事。你或许觉得我的某些行为没有道理且有些疯狂。 但其实是有道可汗用嘶哑的声音说:“它很重。” 苏梦帆将注意力转移到可汗握着卡片的手掌上。地图像有一公斤重一样,突然掉到了地上。 刚刚,苏梦帆拿着它并没有觉得重,纸就是纸。 “这张地图比你那张好多了。”可汗说,“它包括的知识让我无法相信它是属于与你同行的人的。 上面这些记号蕴藏了很多信息。它有它自己的故事……”他的话开始不连贯了。 苏梦帆抬眼观望可汗,可汗的额头布满了皱纹,将要熄灭的火在他的眼睛里闪烁着。 他的脸变化很大,苏梦帆有些害怕,甚至想尽快离开车站,去什么地方都行,哪怕是他想方设法逃离的那个可怕的地道。 “把它给我。”可汗不是在要求,而是在命令。“我再给你另一张,它们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同之处,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他继续说。 “拿着它吧,它是你的。”不屑地说。 可汗猛然离开了火边,他的脸便回到了阴影中。苏梦帆猜想,他在尽力克制自己,不让他看到他内心的挣扎。 “我的朋友,你看。”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有些脆弱和优柔寡断,不再像之前那样有力。 “那不是一张地图。我的意思是说它不仅仅是一张地图,它是地铁导航图。 拿着这张地图的人可在两天内穿越整个地铁,因为这张地图是……活的。 它自己会告诉你去哪里,如何去。如果有危险,它会警告你……就是说,它会引导你。所以称它为导航图。” 可汗再次靠近火旁,“我听说过它们。在地铁系统中有一些,但这可能是最后一个了。它是这个没落时代里最强大的魔法师之一的财产。” “在地铁最深处的那个人?”苏梦帆决定向可汗显示下他的知识,但立即停止了。因为可汗的脸变得阴沉起来。 “你不知道的事情别乱讲!你不知道地铁最深处发生了什么——即使是我,也只知道一小部分。上帝不允许我们知道的。 但我发誓,这里发生的一切与你朋友所说的完全不同。不要重复别人无聊的暇想,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而且它与导航图无关。” “那么,无论如何,”苏梦帆赶紧认同他,他不想放过任何转移到安全话题的机会。 “你可以保存这个导航。毕竟,我不知道怎么用它。很感激你救了我,即使给你这个导航也无法报答你。” “那倒是真的。”可汗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他的声音再次变得柔和。 第五十六章 瘟疫 “你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用它的。如果你把它给我,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我有一张普通的地铁地图,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导航上的标识全部抄到上面,你就可以用它了。然后……”他在他的包中摸索着。 “我可以给你这件东西。”他拿出一个奇形怪状的手电筒。 “它不需要电池。你只需用你的手指按这两个旋钮,它们就会发光。当然,它不是太亮。 但在某些情况下,它的光束会比大都会站的汞灯还亮……它救过我很多次,我也希望它能证明自己是有用的。 拿着,它是你的了。拿着,拿着吧,无论如何这个交易不公平——是我欠你而不是你欠我。” 在苏梦帆看来,这个交换对自己很有利。既然他对这些神秘力量一无所知,那要一个有魔力的地图做什么?最终他肯定会丢掉它的。 “现在,我告诉你,你所规划的那个路线只会将你带到死亡的深渊。” 可汗重新拾起被打断的话题,小心翼翼地拿着那张地图。“给你,拿着我的旧地图并按它行事。”他递过来一张印在口袋大小的日历背面的小地图。 “有人告诉我不能单独去那里,结队还比较安全。我打算首先结队行到{和平大道站},然后离开他们转程——他们不会跟着我的……”苏梦帆回答道,他感到模糊的思想开始搅乱他的大脑。 “那里没有转换线路的途径,拱洞已被封死。你不知道吗?” 他怎么忘了呢!当然,他听说过这件事,但他将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汉莎惧怕那里的魔鬼,便将通往{库尔斯克站}的路堵上了。 不过立马想到了之前和凯奇等人一起回{隼鸟站}的时候,当时被蒙着眼睛。 {和平大道站}有个秘密通道。 那样的话,就可以很快的到达{库尔斯克站}。 苏梦帆动了动嘴唇,他在数要路过的站数和隧道条数。 很明显,可汗建议的线路更短且危险比较小,为什么苏梦帆自己没想到呢。 看来没有其他选择了。 有个小麻烦:要进入通往{和平大道站}的北部隧道,你必须从我们小站的北边。”可汗指着让苏梦帆险些丧命的隧道说。 “同那些人打听一下吧,但不要说太多。里面有几个罪犯,他们是不值得信任的……”稍加思索后他又说,“好吧,我和你一起去,以免你做蠢事。” 苏梦帆准备背上他的背包,可汗打个手势阻止了他:“别担心你的东西。人们很怕我,甚至没有人敢偷看我的住所。你来了这里,就受我的保护。” 苏梦帆将背包放在火堆旁,但他带上了他的机枪,他不想与他新得到的财产分开。 他赶上可汗,可汗正在朝着对面厅里的火堆走去。 他注意到那些营养不良的、包裹在发臭的碎布里的流浪者们真的是畏惧可汗,当他俩经过时,那些人都四散跑了。 苏梦帆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经过第一堆火,可汗没有停下。那是个很小的火堆。 在它旁边,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相互依靠着,他们正悄悄地用一种苏梦帆听不懂的语言交谈着。 而后,他们的交谈声消失了,苏梦帆无法再听到他们说话。好奇之下,他转过头,忍不住看了这两个人一眼。 现在他走到一个明亮的大火堆前,周围聚集了一群像农民的人在暖手。 他们震耳的笑声和嘈杂的争论声几乎撕裂了空气,苏梦帆感到一些害怕,他放慢了脚步。 但可汗冷静自信地朝那些坐着的人们走去,向他们打招呼,并在火边坐了下来。 苏梦帆没办法,只能学着他的样子,坐在他的旁边。 “……他在检查自己,发现在他手上也有同样的疹子,腋下有什么东西在膨胀,非常难受。想象一下多可怕,该死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应。 有些人开枪自杀了,还有一些疯了似地要抱住别人,好像那样他就不会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有些人跑出5号地铁环线,跑到隧道里的封闭区以便不感染别人……花样百出。 有个人看到这些情形,问他的医生:我有没有办法别那么难受?医生很坚决地告诉他:‘没有。这个疹子出现后,就只剩下两周的生命了。’ 我看到,营长此时悄悄地从枪套中拔出马卡洛夫枪,以免这个人发狂……” 说话的是一个较瘦的老年人,他穿着棉袄,下巴上胡子拉碴。他灰色的、充满泪水的眼睛望着周围的人们,用颤抖的声音焦虑地向他们讲述着这些。 尽管苏梦帆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所讲述的情形和这个原本喧闹的人群突然陷入沉默使他战栗。他悄悄地问可汗怎么回事,以分散注意力。 “他说什么呢?” “瘟疫。”可汗沉重地回答,“已经开始了。” 这些话让他想起腐臭的尸体、火葬场的焦味、丧钟的回响和手动机车汽笛的哀号。 苏梦帆刚刚在书上看过这种致命的传染病。 在他小的时候曾目睹过这种病灾,那些画面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记忆里,甚至他童年与之相关的恐惧的梦境至今还在重复着。 因此,当他听到“瘟疫”这个词的时候,他感到后背发凉甚至有些眩晕。 他没有再向可汗打听更多,却特别注意这个穿棉袄的瘦男人讲述的故事。 “但是里兹不是那类人,他神志清醒得很。他安静地站在那里说:‘给我一些子弹,我要走了。我不能再和你们一起待在这里了。’我听到营长松了口气。 很明显,如果那个人病了,即使他是自己人,杀掉他也是必须的事。他们给了他两号角的子弹。 然后,他朝东北方走去,走出阿卫阿莫托。我们再没有见过他。 但是营长问医生,多久病会发作。医生说潜伏期是一周,如果接触它后一周没有反应,那么你就没被感染。 因此,营长决定:我们离开车站,在隔离区待一周,看看结果如何。 我们不能在5号地铁环线内——如果感染了5号地铁环线内的人,整个地铁系统的人们就都完了。 因此,我们离开了一周的时间。 我们甚至远离彼此——因为我们也不知道谁已经感染了。 有另一个人,因为他爱喝酒,我们都叫他杯子。因为他曾经与里兹一起居住过,每个人都离他远远的。 每当他走近一个人,那个人就会跑到车站的另一头。有些人甚至用枪口指着他,让他离开。他杯子里没水喝了的时候,那些人会分给他一点儿——他们将水放在地板上,然后走开,没有人肯靠近他。 一周后,他失踪了。人们说法不一,有些人甚至说他被野兽叼走了。但是隧道里很安静也很干净。 我认为可能是他发现自己长了疹子,腋下也感到疼痛。 所以,他走了。之后我们队伍里再没有人被感染了,我们等了更长一段时间,营长亲自检查了每个人,确定每个人都是健康的。” 苏梦帆注意到,尽管他保证后来部队剩下的每个人都是健康的,故事讲述者的周围还是一下子没人了。 火堆周围并没有太大空间,每个人都肩并肩地挤在一起,尽量离他远远的。 “兄弟,你来这里用了很长时间吗?”一个穿着皮马甲、胡子浓厚的人小声但口齿清晰地问他。 讲故事的瘦男人谨慎地看着他回答说:“因为我们从阿卫阿莫托站来,用了约三十天。” “那么,我告诉你们一个新闻,在{阿卫阿莫托站}有瘟疫。那里有瘟疫——你们听到了吗? 汉莎将它封锁了,同时也封锁了{塔干斯卡亚站}和{库尔斯克站}。他们把它叫做检疫期。我在那里有熟人,汉莎市民们。 在通往{塔干斯卡亚站}和{库尔斯克站}的路途中有火焰.喷射器,随时准备烧焦任何进入射程的人,他们还说那是消毒。 很显然,有些人有一周的潜伏期,另一些人的潜伏期更长些。所以,你显然会将传染病带过来。”他用低沉而有敌意的声音作了此总结。 “什么?拜托,兄弟,我是健康的!你自己看看!”这个瘦小的男人从他的位置上站起来,惊慌地脱掉他的棉袄,露出脏兮兮的身体。他很着急,很怕人们不相信他。 气氛更紧张了。 没有一个人敢待在这个瘦男人的附近,他们都挤到了火堆的另一旁。人们不安地议论着。 苏梦帆听到某处有轻轻的叮当声,他疑心重重地看着可汗,将他的枪从肩上拿下,打开保险,随时准备开火。 可汗虽然保持沉默,但用手势制止了他。 然后,他迅速地站起来,拉着苏梦帆悄悄离开火旁。走了约十步,他才停下来,回头去看正在发生的事。 在火的光亮下,可以看到那遭到怀疑的瘦子麻利又紧张的动作,仿佛在跳着原始而野蛮的舞蹈。人群安静下来了,可他依然在这不祥的安静中手忙脚乱。 最后,他脱掉了他的内衣,他胜利了一般地呼喊着:“看!看呐!我是干净的!什么也没有!我是健康的!” 穿皮马甲的胡子男人从火中抽出一块板,板一端的火是燃烧着的。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瘦男人,厌恶地盯着他。 由于肮脏和分泌的油脂的原因,这个过于能说会道的家伙的皮肤显得又黑又亮。 大胡子男人没看到疹子,仔细检查完全身后,他命令瘦子:“抬起你的胳膊!” 这个不幸的人迅速地将手臂举起来,在火堆另一旁的人们都可以看清楚他腋下茁壮健康的毛发。 大胡子男人靠近他时,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异常仔细地查找发炎性淋巴腺肿的痕迹。但他没找到任何瘟疫的症状。 “我是健康的!健康的!你们现在相信了吗?”这个瘦小的男人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着。 人群中发出些不友善的低语。考虑到整体情绪,而且处于不愿接收这样的家伙的原因,那个矮胖男人说:“好吧。即使你是健康的也没用!” “为什么没用?”瘦男人后退了几步,一下子露出失望的颓废神情。 “对,你或许没得病,或许你有免疫力。但你仍有可能携带病毒,你接触那个里兹了对吗?你们在同一个部队?你同他讲话了?给他水了?和他握手了是吗?你肯定握他手了。兄弟,别撒谎。” “那又怎么样,我握他手了又怎么样?我没得病……”这个男人茫然地回答。 人群的注目困扰着他,使他感到无力。 第五十七章 诱导 这时,苏梦帆看不下去了,他按着枪的扳机走向人群。 他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他的喉咙也被抓住了,他发不出声音来。 是这个瘦子空洞又绝望的眼神、毫无意识的某些东西和他机械化语无伦次了的言语钩住了苏梦帆,拖着他前进。 他不清楚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可这会儿他的肩上多了一只手,天啊,多么有力的手啊! 可汗轻轻地命令他:“停下来。”苏梦帆就僵住了,像尸体一样僵,他感觉自己的冲动决定被某个人的意志控制了。 “你帮不了他。你也会被杀掉或引来愤怒的。你的使命就完不成了。你必须记得自己的使命。” 此时,瘦男人突然哆嗦着、大声喊着、紧抱着自己的棉袄奔逃到了路上,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冲进了南部隧道的黑暗里,他像野兽一样尖叫着。 胡子男人也拼命追赶,努力要打中他的后背。 但后者突然停住了,挥了挥手。 他们已经很过分了,所有在站台上的人都明白。 瘦男人是否知道他跑进哪里,或许他希望有奇迹出现,也或许恐惧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了吧。 几分钟后,惨痛的哀嚎声划破了隧道里可怕的寂静,他脚步的回响声骤然而止,仿佛被人为地关掉了一样。 回声消失了,这里又陷入一片寂静。 很奇怪,对于人类的听觉和推理来说,不正常的是随之而来的想象,他们仿佛听到了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哭声,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种幻觉。 “我的朋友,当豺们知道它们队伍中有一只病了,”可汗说——苏梦帆注意到了可汗眼中那种强食弱肉的冷漠光芒的时候,他几乎要向后倒下去。 “而得病的那一只对于整个豺群们来说是累赘、对于其他豺的健康是威胁,所以群体会杀掉病了的那一只。它们会把它撕成碎片,撕碎。”他重复着,仿佛他在回味自己所说的话。 “但他们不是豺。”苏梦帆最后鼓起勇气反对可汗,他突然相信这个人就是成吉思汗的转世。“他们是人!” “你想让他们怎么做?”可汗回击,“恶化,我们没有药品。而且,地铁里还有这么多的人。所以……” 苏梦帆知道怎么反驳他,但在这个野蛮的车站里与唯一保护他的人争议不合适。正准备听到反驳的可汗觉得苏梦帆放弃了,便转了话题。 “那么,现在,当我们的朋友讨论传染病和解决方法的时候,我们得做些什么。否则,这几周他们会停滞不前的。尽管在这里,几周的时间过得飞快。” 火堆旁的人们激动地讨论着刚发生的事情,他们紧张而又悲伤。 可怕的阴影笼罩了他们,他们现在决定下一步要怎么做。 但是他们的思想就像迷宫里的老鼠一样在不断地乱绕圈子。 他们很无助,仿佛走进了死胡同,无意识地来回冲撞奔跑,却找不到出口。 “我的朋友们几乎到了恐慌的程度。”可汗沾沾自喜地说,并微笑着看着苏梦帆。 “接下来,他们会怀疑他们刚刚私自处死了一个无辜的人,而这样的行为并不会激励理性的思考。 现在,我们需要对付的不是一个集体,而是一群草包。如果我们想操纵他们的思维,那么不会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候了!” 看到可汗充满胜利喜悦的脸,苏梦帆感到很不舒服。他尽量以笑脸回应可汗——毕竟可汗想帮助他——但是他的笑容里透着可怜虫的味道,也没有说服力。 “现在最重要的是权威和力量。这群人尊重的是力量而不是逻辑的议论。”可汗又说. 他点点头:“一旁看着吧。一天之内,你便可上路。”他一边说,一边迈着大步走进了人群中间。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他的声音响起,人群中的议论声停了下来。 人们小心地听他说话……可汗的语言是有力量的甚至是催眠式的。他说完第一句话后,每个人都有了危机感。苏梦帆猜这下不会有人选择留在这个车站了。 “他传染了这里的空气!如果我们长时间呼吸这里的空气,那可就完了。 这里到处都是病菌,如果我们再留在这里的话肯定会被感染上的,就会像那些老鼠一样死去,并腐烂在这个大厅的地板上。 没有人会来帮助我们! 我们只能依靠自己,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充满了微生物的、恶魔谷般的车站。 如果我们现在一起离开,那么我们不难通过隧道。但是我们得快些!” 人群中传出嘈杂的赞同声,但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像苏梦帆一样并不喜欢可汗充满力量的说教。 在可汗随后的话中,苏梦帆担心可汗继续谈论如何逃脱的建议会使这些人越来越感受到威胁、恐惧、恐慌和希望渺茫。 “你们有几个人?” 立即有几个人开始数集合起来的人数——不算苏梦帆和可汗,有八个人。 可汗说:“这就是说我们不必再等什么了!我们有十个人了,可以出发了!”但人们还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继续说,“收拾你们的东西,我们在一个小时内离开!快点,我们一会儿回到火堆这儿来集合。” “你也要收拾你的东西,”可汗小声对苏梦帆说着,将他拉到小帐篷里,“最重要的是他们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如果我们拖延,他们会追问是否值得离开这里去切斯蒂·普鲁德站。 他们中有些人去了相反的方向,有些人没地方去只好待在这里。 我得带你去{和平大道站},不然,我真担心你会迷失方向或忘了你要去哪儿或为什么要去。” 在可汗卷起帆布并熄灭火堆的时候,苏梦帆迅速将波旁的各种物品装进他的背包里。 刚才热火朝天迅速收拾他们的东西的人们现在没有定性地来回走动着。 有人蹲在火旁,另一个向站台中心的位置徘徊着,还有两个人在谈论着什么。好像要明白怎么回事了,苏梦帆拉了一下可汗的袖子。 “他们在讨论这件事。”苏梦帆告诉他。 “哎呀,讨论事情是人的天性。”可汗回答道,“即使他们的意志受了压迫或蛊惑了,他们也忍不住相互讨论。 人是有社会性的,你也没法改变什么。在任何其他情况下,我同意人类行为是神圣的或是进化的必然结果,这也取决于我谈话的对象是谁。 但这种情形下,事实是他们想法很糟。我年轻的朋友,我们需要干扰他们,将他们的想法引导向最有用的方向。”他做了这样的总结,同时背起了他巨大的旅行包。 火灭了,浓浓的、无形的黑暗从四周围绕着他们。 苏梦帆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按了按钮。手电筒内发出嗡嗡声,手电筒的灯亮了。亮光不稳定,一闪一闪的。 “继续,继续,再按一次,别怕。”可汗鼓励他,“还能更好些。” 他俩走向其他人的时候,因为这个死气沉沉的隧道里的人用刚才那点儿时间考虑了一下,所以他们不再那么赞同可汗的主张了。 健壮的大胡子男人走上前来。“听着,兄弟。”他漫不经心地朝苏梦帆的同伴说。 尽管没有看他,苏梦帆却可以感受到可汗惊人的力量,好像这样放肆的举动激怒了可汗。苏梦帆知道自己最不愿看到可汗发怒。 可汗持有弱肉强食的概念,在苏梦帆看来,他很冷血,不敢想象他发怒的样子。 或许带着其他人洗蘑菇或沏茶时的平常表情,他就可以杀人。 矮胖男人说:“我们讨论过了,认为你的建议就像想让一场雪崩停下来一样没有意义。就拿我自己来说,去{和平大道站}根本不方便。别人也反对。谢曼,你说对吗?”他转向人群寻求支持。 人群中有些人点头表示赞同,但是显得很胆怯。“在隧道里的工作开始时,我们大部分人将经{戈梅斯城站}去红线。 我们已经烧掉了那瘦子所有的东西,什么也没留下。 不用让我们顾虑这里的空气,这又不是肺部瘟疫。 如果我们会被传染,那么现在已经被传染了,再做什么也都无益了。兄弟,要是待在这里不会被传染,你还主张大家离开吗?”胡子男人更加不客气了。 苏梦帆被这样不留余地的拒绝击退了,他偷瞟了一眼自己的同伴,马上感觉这个说话不注意的矮胖子现在要有麻烦了。 可汗的眼中仿佛迸发出了橙色的火焰,可以感觉到他的凶狠和力量。 这使苏梦帆不寒而栗,头上的毛发都竖起来了,他几乎想张开嘴大声喊叫。 “如果没有传染,你们为什么杀了他?”可汗刻意放轻声问那矮胖子。 “只不过是为了预防!”矮胖男人粗野地说。 “不,朋友,杀人可不是药品,而是犯罪。谁给你这样做的权力?” “别叫我朋友,我不是你的狗,好吗?”胡子男人咆哮说。 “我有什么权力?强者的权力!你听说过吗?你肯定没有…… 我们也可以这样对你和你的弃儿!作为预防措施!明白吗?” 之后是苏梦帆熟悉的动作,这个男人打开它的马甲,将手放在枪套上。 第五十八章 黑洞 在这个胡子男人打开枪套前,苏梦帆已瞄准他。 这次,可汗没有阻止苏梦帆。 苏梦帆沉重地呼吸着,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血液沸腾声,他脑子里没有什么合不合理的想法。 他知道一件事:只要这个胡子男人再说一句话或再动手枪,他将立刻抠动扳机。 苏梦帆不想像那个可怜的男人一样死去:他不想被这个人群撕成碎片。 这个大胡子男人僵在了原地,目露凶光。 然后,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 可汗朝前迈了一大步,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说: “别动。你要么听我的,要么就得死。” 胡子男人威胁的神气消失了,他的手无力地垂在了身体两旁。 苏梦帆确信是可汗的话吓怕了这个男人,而不是他的机枪。 “别再说什么强者的权力,你太弱了,不配说这些。”可汗说。他并没有卸下那个人的武装,然后转向苏梦帆。 矮胖男人僵立在那里,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人们看着可汗想知道他还会说些什么,看来他已经控制了局面。 “关于刚才被中断的话题,我认为已达成一致。我们大家将在十五分钟内离开这儿。” 他对苏梦帆说,“人类?不,我的朋友,他们是野兽。他们是一群豺。他们是豺,而我是狼。不少车站知道我这个绰号,他们对我可是闻风丧胆。” 苏梦帆沉默了,他被亲眼所见的这些事情惊呆了,定了定神,最后才明白过来可汗说了些啥。 顿了片刻,可汗又说:“而你是只幼狼。”苏梦帆没有回头看他,却听出了他声音里有股子令人意外的热情。 ………… 这个隧道非常空荡,也非常干净。地面干燥,微风拂过他们的面颊,让人十分惬意。 这里没有老鼠,没有令人困惑的侧向通道,也没有黑窟窿一样的门洞子,只有几扇锁着的门。 你住在这个隧道,就像住在任何一个车站一样舒适。 不过,还不只这些,这里极其异常的安静和干净不仅让他们失去警惕,而且使他们忘记了任何关于死亡和失踪的恐惧故事。 这时,那些关于失踪的人的传说开始像是愚蠢的捏造,苏梦帆已经开始怀疑,那些他们认为得了瘟疫的不幸之人,那荒凉的场景是否真的存在过。 也许那一切只是他怀着哲学家式的漂浮思维打盹时做的一个小小的噩梦? 他和可汗一直走在最后面,因为可汗认为人们可能会一个个地离开,而且他认为,若是这样下去就没有一个人能到达{和平大道站}了。 现在,他悄悄走到苏梦帆旁边,他镇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现在已经舒展了在{苏哈列夫站}的冲突中脸上紧绷的皱纹,风暴已过去了,现在走在苏梦帆旁边的是一个理智、矜持的可汗,而不是一匹愤怒的成年大狼。 苏梦帆发现,可汗的这个转变只用了一分钟。他明白揭开地铁神秘帷幕的又一个机会出现了,他毫不犹豫地问:“你知道这条隧道里在发生什么事吗?” “没有人知道,包括我在内,”可汗不情愿地答道。 “有些东西连我也一无所知。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它是一个深渊,我把它叫做黑洞…… 你或许从来没有真正看过一颗星星,或者你曾经见过,但是你知道宇宙是怎么回事吗? 一个即将陨落的星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深洞,这个时候的它因为自身的巨大的能量而消耗自己,把外面的物质吸到里面,吸到它的中心,它的中心就会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密,越来越重。 它变得越密,它的重力就增长得越多,这个过程是不可逆转的,就像一次雪崩:随着重力不断增加,更多的物质就会越来越快地被吸引到这个怪物的中心。 在某个阶段,它的能量强大到可以吸走它的邻居,它能影响到周围所有的物质,最后它甚至开始吸入光波。 强大的力量使它能够吞食太阳的光线,它周围的空间是死的、黑色的——掉进它的洞里的东西没有力量再把自己拉出来。 这是黑暗之星,黑色的太阳,它的周围只有寒冷和黑暗。”讲到这里,他停了下来,听着他们前面的人谈话。 “但是,它和这个隧道有什么关系呢?”沉默了五分钟后,苏梦帆禁不住又问道。 “要知道,我有天生的预见能力,有时我能看到未来看到过去,有时我还能把我的思绪穿越到其他地方,但有时它不是很清晰,像是躲着我。 比如,我不能预见你的旅行会有怎样的结尾,你的未来对我来说是一个谜。 这有点像是你透过污水去看世界,辨不出任何东西。 当我试着看清这里发生了什么或试着理解这个地方的本质时,我的面前只有黑暗,我的思想的光线在这个隧道的绝对黑暗中,一去不返。这就是我为什么叫它黑洞。 这就是我能够告诉你的关于这个隧道的一切。”然后,他沉默了。几分钟后,可汗补充道,“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 “所以,你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隧道有时非常安全,而有时它又会把人吞进去?那为什么它只带走单独旅行的人呢?” “关于这个,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尽管三年来我一直试图揭开这个谜团。但是到现在为止,我一无所获。” 他们的脚步声引出一串遥远的回声。 这里的空气是透明的,呼吸也出乎意料的容易,黑暗看起来也并不可怕。 可汗的话并没有使苏梦帆警惕或担心。 苏梦帆认为他的同伴那么悲观,并不是因为隧道的神秘或者危险,而是因为他的调查徒劳无获,他的想法是一种自我意识,在苏梦帆看来,甚至有点儿可笑。 这只是个普通的隧道,这里没有威胁,它是简单的、空的……他的脑海中响起狂欢的旋律并外露出来,但显然他没有注意到,可汗突然嘲笑般地看着他。 可汗问苏梦帆:“是不是这里很有趣?那么安静,那么干净,是吗?” “是啊!”苏梦帆高兴地赞同道。 苏梦帆感到自己的灵魂轻松自由,因为可汗理解他的心情,也受其影响……他也边走边笑,思想上没有沉重的负担,他也相信这个隧道是…… “那么现在,闭上你的眼睛,我会拉着你的手,你就不会跌倒……现在你能看见什么?”可汗轻轻地攥着苏梦帆的手腕,兴致盎然地问道。 “不,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透过我的眼皮看到几道手电筒的光线。”苏梦帆乖乖地闭着眼睛,有点失望地说——突然,他轻轻地发出一声惊叫。 “有了——你看到了!”可汗满意地说,“很美,是吗?” “太神奇了……它像是……没有顶,一切都那么蓝……我的上帝,多美!呼吸多么容易!” “我的朋友,那就是天空。它很奇妙,不是吗? 如果你在这里、在恰好合适的心情下,放轻松,闭上眼睛,那么你就能像很多人一样看到它。 这很奇怪,当然……甚至那些从没有到过地面上去的人也能看到它,并且感觉好像是你已经到达了上面的地面……而实际上这还没发生呢,你还在地铁隧道里。” “那么你,你也看到它了?”苏梦帆喜悦地问,不想睁开他的眼睛。 “没有,”可汗阴沉地说。“几乎每个人都能看到它,但是我看不到。 我只看到隧道周围浓厚的明亮的黑暗,如果你懂我的意思。 上面、下面、四周全是黑暗,只有一小束光线延伸到隧道,我们在这个地下迷宫里徘徊时,会不由自主地跟随它,也许我是盲人,或者也许其他所有人才是盲人。 好了,睁开你的眼睛,我不是导盲犬,我可不打算一直到{和平大道站}都拉着你的手。”他放开了苏梦帆的手腕。 苏梦帆试图继续闭着眼睛走路,享受那蓝天繁星的美景,但是他绊在一根横木上,差点和他的全部行李一起摔在地上。 于是,他只得不情愿地睁开他的眼睛,沉默良久,傻笑着。 “它是什么?”他最后问道。 “幻想。梦。心情。一切。”可汗回答。 “但它也是非常多变的,它不是你一个人的心情或梦想。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至今什么也没发生,但是心情可以完全改变这里的情况,你会感觉到它。 看那儿,我们已经快到{塞塔耶胡站}了! 但是我们不能停在这里,甚至不能喘息一下。 人们也许会想要休息一下,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感觉到隧道。大多数人甚至感觉不到你能感到的。我们必须继续走,尽管这次可能会更难说服人们。” 第六十章 同类 他们走进车站,覆盖在墙壁上的浅色大理石跟{屠格涅夫站}墙壁上的那些没什么区别,但是那里的墙壁和天花板上有很多烟渍和油污以至于看不出石头的本色了。 这里的大理石没有污点,很难让人不欣赏它。 很久以前,人们就离开了这个地方,这里几乎没有他们生活的痕迹。 车站状况良好,出乎人们的意料,它好像没有被水淹过,也没有发生过火灾。 如果不是由于一片漆黑,地上、长椅和墙壁上有一层灰尘,你会以为在一分钟内,乘客就会接二连三地开始涌进来,或者一阵悠扬的信号铃声之后,一列火车将进站。 这些年来这儿的状况几乎一直没变,可汗带着困惑和敬畏描述过这一切。 {塞塔耶胡站}里没有一根立柱。 低矮的拱门被厚厚的大理石切成很宽的间隔。 车队的手电筒没有足够的光能驱散大厅的昏暗,照亮对面的墙壁,所以看起来好像拱门的那边什么也没有,似乎那就是宇宙的终点。 他们相当迅速地走过了车站,和可汗担心的正好相反,没有一个人表达过想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的意思。 人们看起来烦躁不安,越来越多的人在谈论他们需要尽快地离开这儿,去一个能住的地方。 “你感觉到了吗?人们的情绪在改变。”可汗静静地观察,举起一个手指好像试图感觉风的方向。 “我们确实必须走得更快,他们的皮肤会感受到这个,并且不会少于我用我的神秘力量所感受到的。但是,这里有阻止我们继续前行的东西。在这里等一小会儿……” 可汗小心翼翼地从他的口袋里掏出被他称做“导航图”的那张地图,让所有的人静止不动后,他熄灭手电筒,轻轻往前迈了几大步,消失在黑暗中。 当他走开时,人群中的一个人,慢慢地,好像很费力地,走到苏梦帆旁边。 他非常胆怯,以至于一开始苏梦帆没有认出这是那个曾在苏哈列夫站威胁过他的大胡子男人。 “听着……我们已经停在这里,这不是很好。告诉他,我们害怕。 我们有很多人,但是任何事都会发生……该死的隧道,该死的车站。 告诉他,我们必须离开。听到了吗?告诉他……务必。”说完,他扭头匆匆回到了人群中。 最后的“务必”让苏梦帆一颤。 这个词儿让苏梦帆感到非常不安。 他向前走几步,更靠近人群,能够听到他们的谈话,此时他猛然意识到,之前的好心情已荡然无存了。 刚刚还有一个小乐队在他的脑海里弹奏激昂的进行曲,现在又空又静,他只能听到呼啸着的风声沮丧地在前方的隧道里回响。 苏梦帆安静下来。他整个人似乎已经冻住了,紧张地等待着什么。 他觉察到计划发生了不可避免的变化——他是对的。 瞬间,好像有个无形的影子冲到他们上方,让人感觉变得寒冷、不适,他们走过隧道时积淀在心中的宁静和信心现在被一扫而光。 现在苏梦帆记起了可汗的话——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心情,情绪是被环境改变的,而不由他决定。 他紧张地把他的手电筒转向他身边的人群:一种不祥的预感压迫着他。 积满灰尘的浅色大理石在他面前泛着淡淡的光,尽管他的灯闪烁着一束光,拱门下漆黑的帷幕却丝毫没有后退。 这肯定了他们的猜想,拱门的后面似乎就是这个世界的终点。 苏梦帆无法自控,他几乎是跑回人群中。 “到我们这来,兄弟,”一个他以前从未见过的人对他说。 显然,他们也正在试图保住他们手电筒的电池。 “不要害怕,你是人,我们是同类,发生这样的事,人们要团结在一起。你不觉得吗?” 苏梦帆心甘情愿地承认发生了一些事,因为害怕,他变得异常健谈,他开始和车队的人们讨论他的担忧,但是他的脑子一直在想可汗的行踪。 他在十多分钟前失踪了,没有他的任何音讯。 他自己也知道,一个人不能独自走进这个隧道,必须和人群一起进去。 他怎么能就这样进去了,他怎么敢无视这个地方不成文的规定? 他并不是简单地忘了这些,只是决定相信他自己狼的嗅觉,苏梦帆却不敢相信。 虽然可汗已经花了三年时间研究这个隧道,但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就能知道这儿最基本的规则: 永远不要独自走进隧道。 但是,在可汗无声地出现在他身边,在人们得救之前,苏梦帆还没有时间想他的保护者在前方可能遇到什么。 “他们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了,他们害怕。我们继续走吧,快!”苏梦帆提议道,“我也感觉这里有什么不对劲……” “他们还没有害怕,”可汗向他保证,从他身后看着,苏梦帆突然意识到他坚定却沙哑的声音在颤抖。 可汗继续说,“你也没有害怕,而我害怕了。记住我是不会轻易说这句话的。我害怕了是因为我陷入了车站的阴霾。 ‘导航图’不让我走出下一步,否则我肯定已经消失了。我们不能向前走了。前方一定有什么……但是那里太黑,我的视线达不到,我根本不知道那里等待我们的是什么。看!” 他麻利地把地图举着让他们看。 “你们看到了吗?拿你们的手电筒照着它。看从这里到中国城站的路线!不要告诉我你们什么也没看到。” 苏梦帆仔细察看了图上的那一小部分,着急得把眼都看疼了,可他仍不明白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只是他没有勇气向可汗承认这个。 “你们瞎了吗?真的什么也看不到?这下面的路线全是黑的!再往前走全是死亡!”可汗低声地说着,猛地拉回了地图。 苏梦帆谨慎地盯着他,觉得可汗又一次像个疯子。 振亚曾告诉过他,关于独自走进隧道的事,关于任何从隧道里生还的人都会由于害怕而变疯的事——难道这些已经发生在可汗身上了吗? “我们也不能回头了!”可汗小声地说。 “当那里被一片好情绪笼罩时,我们成功地走过来,但现在黑暗正从那儿袭来,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现在我们唯一熊做的就是向前走,但不是通过这条隧道,而是通过和它平行的那条隧道。嘿!” 他朝人群喊,“你们是对的,我们必须前进,但是我们不能沿着这条路线走,否则等待我们的就是毁灭和死亡!” “那么,我们怎样前进?”他们中的一个人疑惑地问。 “我们得跨过车站,走另一条平行的隧道——我们必须这么做。尽快!” “哦,不!”人群中的一个人大喊道。“大家都知道,如果要走的隧道是畅通的,我们是不会走另一个方向的隧道的——这是不好的迹象,必死无疑!我们不会走左手边的隧道的。” 人们焦躁地来回走动着,有几个人表示同意。 “他说的是什么?”苏梦帆问可汗。 “显然是当地民间传说,”他皱着眉头说。 “该死的!没有时间说服他们了我也没这力气……听着!” 他对他们说:“我要走那条平行的隧道,相信我的人跟我走。其他的人,再见了,永远……我们走!”他向苏梦帆点点头,拿起他那沉重的背包,爬上了站台的边沿。 苏梦帆犹豫不决,愣住了。 一方面,可汗知道的关于这些隧道和地铁的东西远远超过人类的理解力,你可以依赖他,另方面,这牲被诅咒的隧道有亘古不变的法则,你只能和人群起进去,因为这是成功的唯一希望…… “怎么回事?包太重了?把手给我!”可汗把手掌伸向他,跪在地上。 苏梦帆实在不想看到他那一刻的目光,之前有几次他非常害怕看到这个男人眼中的那种闪烁,他害怕看到可汗疯子般的眼神。可汗知道他拒绝的不仅是人们的警告,还有隧道本身的警告吗? 只感到隧道的本质就够了吗? 他指的“导航图”——那张烧焦了一角的地图上的地方,也并不是黑色的。 苏梦帆愿意发誓说它是褪了色的橙色,和其他线的颜色一样。那么问题在于,到底是谁瞎了眼? “你不在等什么?你不知道再耽误下去,我们都会死吗?你的手!看在上帝的分上,把你的手给找!”可汗大声地喊,但是苏梦帆慢慢地,迈着小步远离可汗,低着头,向抱怨着的人群走近。 “过来,兄弟,到我们这来,没有必要理那个笨蛋!住这里你更安全!”他听到人们说。 “傻瓜!你会和他们一起毁灭!如果你不在乎你的生命,那么至少想想你的使命!” 苏梦帆鼓起勇气,终于抬起头,盯着可汗睁大的眼睛,但是里面没有疯子般的光线,只有绝望和疲劳。 苏梦帆开始怀疑自已,他停住了——正在那时,有人悄悄地走到他身旁,轻轻地拉他。 “我们走!让他一个人去死,他只想把你一起拖进坟墓!”苏梦帆听着那个人说。 他沉重地感到这句话的意思,他慢慢地理解他们,抵抗片刻之后,他任由那个人领着他,走向了人群。 第六十一章 先知 人群出发了,向黑暗的南方隧道前进。他们走得出人意料的慢,好像受到重介质之类的摩擦影响——他们像是在水中走。 然而,可汗以惊人的轻快跳离站台,跳到路上,快速跳跃两步,他就到了人群这边。 一举击倒领着苏梦帆的男子,抓住苏梦帆,把他的身子向后拉。 在苏梦帆看来,这一切似乎是慢动作。 看着可汗到自己的身边,一时默默惊喜,可汗的动作似乎只用了几秒钟,苏梦帆便看到那个轻轻抓着他的肩膀、穿篷布夹克的长着胡子的人,硬硬地倒在地上。 但是从可汗截获自己的那刻起,时间开始加速,人们听到声音后的反应,在苏梦帆看来像闪电般快速。 那些人把枪对准可汗,走向可汗。 可汗将苏梦帆轻轻一推,一只胳膊把苏梦帆挤到他这边,让苏梦帆挡住他自己的身体。 他的另一只手伸向前,手中举着苏梦帆闪着淡淡光的新机枪。 “走吧,”可汗嘶哑地说。 “我不想杀你,反正一小时内你就会死。不要管我们,走吧,”可汗一边说,一边向车站的中间移动,一步一步地,犹豫的人群的身影,开始变成模糊的轮廓,消失在黑暗中。 苏梦帆听到一阵忙乱声,他们可能在帮助被可汗击倒的那个长胡子的人,人们开始向南方的隧道入口前进。 他们决定不再和可汗一起。 到了这时,可汗才放下枪,突然命令苏梦帆走上站台。 “再多一步,我就会因为救你而受伤,我青年的朋友,”可汗以毫不掩饰的激动说。 苏梦帆乖乖地爬上去。 可汗跟着他,拿起他的东西,他走进黑暗。 苏梦帆尾随其后。 {塞塔耶胡站}的大厅很短,车边足一个大理石墙壁的死胡同,右边墙壁的缝隙处有—根轧纹铁,这就是在手电筒的光线下你能看的最远地方。 因年久而泛黄的大理石覆盖着只有三个拱门的车站整体。 连接这个牟站和被红军改名为基洛夫州站的切斯蒂—普鲁德站之问的阶梯是灰色混凝士块构成的墙壁。 车站非常空,地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没有任何人类的痕迹,没有老鼠,没有蟑螂。 苏梦帆看了看四周,他记起他和波旁的谈话,证实了老鼠什么也不害怕,如果一个地方连老鼠也没有,那么那里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汗抓住他的肩膀,快步穿过大厅,苏梦帆能感觉到可汗在颤抖,即使隔着他的夹克。 当他们把行李放在站台的边缘上时,突然一束微弱的光从后面照过来,苏梦帆再次因他伙伴在危险时的快速反应而吃惊。 瞬时间,可汗站在地面上.朝光源的方向回头看去。 光线不是很强,但是它直直地射向他们的眼睛,很难看清是谁在找他们。 片刻耽误后,苏梦帆也跳回地面上,他爬到自己的背包旁,拿出之前携带的旧武器。 武器很重很不便使用,但是它有完美的7.62口径,任何人中枪,身上有这样个口子,都很难再动弹。 “你要做什么?”可汗咆哮着说,苏梦帆最后明白了如果那个人想杀他们,他早就已经动手了。 借着手电筒的光和枪的瞄准线,能看到那几大概的情形:那个人无助地蹲在地上。 是的,如果那家伙想杀了苏梦帆和可汗的话,他们早就躺在血泊之中了。 “不要开枪!”一个声音叫道。“没必要……” “关掉你的手电筒!”可汗说,他走向圆柱去拿他自己的手电筒。 苏梦帆坚定地举着自己的武器,并闪向一边,走出光线,藏在一个拱门的后面。 如果有人想开枪,他就能立刻打死那个人。 但是可汗的命令发出后,那个陌生人马上照做了。 “很好!”可汗一边说,“现在把你的武器放到地上!”他的声音少了一些紧张。 苏梦帆听到了金属掉在花岗岩地板上的声音。 并一直用枪瞄准陌生人的武器,看着那个人慢慢地走出来,出现在大厅。 苏梦帆计算得很准——在他前方十五步之处,借着手电筒光线在拱门上的反光,看清了陌生人:原来就是在{苏哈列夫站}引起了冲突的那个大胡子男子。 “不要开枪,”大胡子再次用发颤的声音说。 “我没有打算袭击你们。我决定和你们一起走。你说过任何人想要就可以来……我……我相信你,”大胡子对可汗说。 “我也感觉那边会出事,右边的那个隧道。那些人已经出发了、他们去了,但我留了下来,我想和你们一起走。” “觉悟不错,”可汗一边说着,一边特意打量这个家伙。 “但是我的朋友,我没法信任你,谁知道这是为什么呢。”他嘲弄地补充说。 “我们会考虑你的建议,条件是你把你的武器交给我,在隧道里你走在我们的前面。如果想耍什么花样,你不会有好下场。” 大胡子男子用脚把他的枪踢给可汗,小心地把儿个备用于弹放在旁边。 苏梦帆从地上捡起它们,端着枪走近他。 “我抓到他了!”苏梦帆大喊。 “举着双手!”可汗喝道,“跳到小路上,快。站在那里,背向我们!” 走进隧道两分钟后,他们走进了一个狭窄的三角地形里——大胡子男子名叫埃斯,走在可汗和苏梦帆五步之前。 三人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一声沉闷的惨叫,但它似乎刚发出来就立刻停止了…… 埃斯吓坏了,回头看着他们,甚至忘了把他的手电筒指向他们这边。 手电筒在他手中颤抖,从下面往上照在他的腔上,成了一个恐怖的鬼脸,这对苏梦帆来说比听到惨叫叫更恐怖。 “是的”可汗点点头,“他们的选择是错的,但是我想时间会证明我们是否也是错的。” 他们继续前行。 苏梦帆不时看看他的保护者,他注意到可汗显得越来越疲惫,他的手在轻微地颤抖,步伐也不稳了,脸上聚集起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而他们此时还没走多远…… 显然,这条路对他比对苏梦帆来说更累。 苏梦帆想着是什么在消耗他同伴的力气,这个年轻人禁不住回想可汗在这种情况下似乎是对的,他又救了苏梦帆一次。 如果苏梦帆跟着车队朝右边的隧道走去,他绝对已经死了,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那边有很多人——至少六个。 那个铁一般的法则失效了吗? 可汗早知道——他早知道! 不管那是预感或者是“导航图”的魔法的作用……这似乎很滑稽,纸上有一点墨水就是个魔法。 那张烂纸真的救了他们? 可是,从{苏哈列夫站}到{塞塔耶胡站}的路线曾经是橙色的,绝对是橙色。难道它真的变黑了? “这是什么?”埃斯突然停住,不安地问可汗。 “你感觉到了吗?从后面……” 苏梦帆疑惑地看着大胡子,想要讽刺他那受刺激的神经,因为他自己丝毫感觉不到任何东两。 压抑和危险的沉重感从他们离开{苏哈列夫站}时就已经消失了,但是令他苏梦帆吃惊的是,可汗愣在那里,示意他们保持安静,把脸转向他们走来的方向。 “多敏锐的感觉!”可汗半分钟后说。 “我们很佩服,像佩服女王一般的佩服,”并补充上一些理由。 “如果我们离开这里,我们一定要仔细讨论这个。你什么也没听到吗?”可汗询问苏梦帆。 “没有,一切似乎都很安静,”苏梦帆听了听,答道。 此时,他内心充满各种情绪…… 嫉妒? 冒犯? 愤怒? 他的保护者竟然这样评价这个两个小时前威胁过他们生命的大胡子男子? “你是对的,”苏梦帆对埃斯说,证实了那男子的怀疑。 “有东西朝这边走来。我们必须快速前进。”可汗又听了听,用狼一般的方式嗅了嗅。 “它像波浪一样从身后过来,我们必须跑!如果它覆盖了我们,那么游戏就结束了,”说完,可汗开始疾走。 苏梦帆不得不跟着可汗匆匆往前走,他几乎是跑着的,以免被落下。 埃斯现在也快速地和他们并肩走着,快速地移动着他的短腿,喘着粗气。 他们像这样一直奔走了十分钟,苏梦帆却仍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匆忙弄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他记得身后的隧道是又空义干净的,这么跑还可能会绊倒在横木上,为什么要跑? 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在被谁追赶。 可十分钟后苏梦帆也感觉到它了,它确实在追赶他们,步伐艰难地一步一步追赶他们——是一些黑的东西,不是波,倒更像是一阵旋风——黑色的旋风,切断他们的宁静…… 如果它赶上他们,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和其他六个人,以及其他独自在致命的时间进入隧道的冒险傻瓜一样的命运。 魔鬼般的飕风肆虐,可以带走任何活着的东西。 这种推测和模糊的理解急速掠过苏梦帆的脑海,他焦虑地看了一眼可汗。 可汗回过头来,明白了一切。 开单章说一些事 很抱歉,今天就只有一章…… 想说的事情就分为三点来说吧。 第一个就是关于这本小说的问题。 现在的读者是越来越少了,有效追读从开书到现在一直都是个位数。 其主要的原因就是自己确确实实写的不咋滴,这一点必须要承认。 不但剧情又长又臭,标点符号用的也让读者看到十分不舒服。 自身选择的开头游戏也不合适,书友圈里各个读者提供的任何一款游戏,都要比这个更加受欢迎。 另外就是,开头第一章“记忆封锁”这个设定,我想这应该劝退了百分之八九十的读者吧。 这一点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但我也只是为了顾及剧情,不得不将主角对游戏剧情记忆进行封锁。看到这里的读者,想必也已经知道主角本身就是处于失忆状态,所以为了不造成剧情的冲突,就只在前期做了处理,中后期就会解开。 以及有读者反应,对隧道黑暗的描写过于频繁,容易造成视觉疲劳。 这一点,我做出解释:地铁虽然跟辐射都是处于末世大背景下的,但地铁不同于辐射‘开局一条狗,装备全靠捡’的风格,所以更多就是对末世那种恐怖氛围的烘托。 并且一开始就是以地铁隧道为舞台,因此才进行了大篇幅的描述。 不过,帆路在此向各位读者保证,接下来的剧情一定会减少对隧道的描述。而且主角不久后就要到地面上活动了,到时隧道的描写几乎就没有。 第二点就是我自身的问题。 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懒人患者,写小说也是打游戏的时候,脑子一热,才有了这种冲动。 小说不是直发的,而是内投的。当时写完后就直接发给编辑了,但没有想到竟然通过了。 现在就好想有个系统可以把我关进小黑屋里,一天24小时不停的码字。 从写小说到现在还不足一个月,很多地方都是靠着冲劲驱使的。 写之前,也没有做过任何市场调研,没有充分顾及到各位读者的感受。 写之前,觉得自己有多nb,发出来就意识到自己有多sb。 但毕竟也是自己第一本小说,所以一定会写完的,即使没有多少人看。 第三点就是后续更新的问题。 在这里,十分感谢“生污科学”、“我想我是疯了ii”、“爆爆的坏小子”、“孤王之意”、“小胖鲲鸭”、“书友20210430221611132”、“就叫八级大狂风好了”等各位读者这段时间对本作品的支持。 还有其他读者对作品的鼓励,给帆路的码字带来很大的动力。 不过,15号就要入职工作了,由于路途遥远,电脑等设备需要提前邮递过去。只能等整顿下来。 因此更新就会受到影响,不过为了不影响上架,所以从今天到上架前每天就只会更新一章。(快上架了,预计一星期左右吧。) 而这段时间,会进行对后续剧情的再次梳理,以及学习更多写作的知识。 到时,会给大家带来更好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二章 良心 “怎么,你也感觉到了?”可汗惊呼,“不好!这说叫它已经很近!” “我们必须走得更快,”苏梦帆一边喘息一边跑。“在没有太晚之前。” 可汗加快步伐,现在他大跨步地跑了起来,什么也不说,也没有再回答苏梦帆的问题。 甚至苏梦帆在他身上看到的疲惫的痕迹也消失了,某种野兽专题的东西再次出现在他的身上。 苏梦帆已经在跑着追赶可汗,但是当他们刚要摆脱那个追赶他们的东西时,埃斯绊在根横木上,稀里糊涂摔在了地上,他的脸和手上满是鲜血。 出于惯性,在他们意识到埃斯倒下之前,他们又跑出去了十几步。 苏梦帆真的不想停下来,回去找那个家伙——想把那个短腿儿爱拍马屁的家伙和他惊人的直觉一并留给黑暗,想自己在那个东西赶上他们之前一直前进。 这是个令人反感的想法,但是苏梦帆被想要逃离和留下那个跌倒的人的这种想法控制着,他的良心沉默了。 所以,当可汗急忙退回去,把大胡子男子拉起来时,苏梦帆感到有些失望。 苏梦帆原本希望可汗和他一样怀着轻蔑别人生命的态度,毫不犹豫的忘掉那个男子,把他像卸包袱一样丢在隧道里,继续前进。 但可汗命令苏梦帆扶着埃斯一只受伤的胳膊,他扶着另一只,三人一起拉着手前进,这使他们的步履更加艰难了。 埃斯呻.吟着,咬着牙忍耐着疼痛一步一步前进,但是苏梦帆除了对他越来越愤怒之外。 感觉不到一丝同情,又长又重的机枪敲打着苏梦帆的腿,他也没办法腾出一只手按住它。 死亡已经很近了——如果他们停下等半分钟,不祥的漩涡就会追上他们,把他们鞭打和撕碎成最小块。 只要一秒的时间,他们就不能再呼吸这个宇宙的空气了,他们会在瞬间里爆发出死亡的惨嚎…… 这些想法并没有使苏梦帆瘫软下去,反而混杂着恶意和愤怒,给了他更大的力量,似乎每跑一步他都会获得更多气力一般。 突然间,那不祥的黑色漩涡消失了,完全消失了。 危机感消失得太突然,把每个人的意识异常空虚地留在原地,像拔掉一只牙后的空落感,而他们现在正在用舌尖感觉牙齿刚被拔出后留下的那个坑。 他们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是隧道——干净、干燥,也十分安全。 所有恐惧和幻想下的逃跑,所有的特殊感觉和认知,现在在苏梦帆看来都那么滑稽、愚蠢和荒诞,以至他大笑出声来。 埃斯,也跟着他停下来,刚开始惊奇地看着他,而后也大笑起来。 可汗生气地看着他们,唾骂道:“哼,什么这么好笑?现在感觉很好,对吧?这么安静,这么干净是不是?”他一个人继续走。 这时苏梦帆意识到,他们距离前面的车站只有五十步远了,已可以看到隧道尽头的亮光。 可汗在进站口停下,他站在铁楼梯上,现在他有时间抽上一根家乡生产的烟了,他们笑着,完全放松,悠闲地往前走完他们的五十步。 对于用笑声代替了呻.吟的一瘸一拐的埃斯,苏梦帆突然产生出一种同情和怜悯。 他想起在埃斯跌倒时浮现在脑海的想法就很惭愧,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 当他看到可汗疲倦、消瘦的脸和他仔细审察他们的犹疑神情时,苏梦帆又感到一丝不安。 “谢谢!”靴子踩在楼梯上发山咚咚的声音,埃斯爬上站台对可汗说。 “若不是你救了我……那么,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没把我丢在那儿。谢谢你!我会永远记住这事!” “别担心。”可汗的回答不带半点儿感情色彩。 “你为什么回来救我?” “我对你感兴趣,我想和你说话。”可汗把烟头扔在地上,耸耸肩,“仅此而已。” 说完,便爬上楼梯。 苏梦帆看了埃斯一眼,没有说什么,就跟着可汗上了楼梯。 上了楼梯便发现,{和平大道站}跟上次和指挥官等人来的时候,截然不同。 这次加上了护栏,看到了标志着边境线的火光,沿途也放上了路障。 而且远远都没有听到站台那里传来声音,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苏梦帆发现这里的{和平大道站}不同于{塞塔耶胡站}那种的破败,更像是{波列扎耶夫站}那样上百人神秘的消失。 可汗的靴子在铁楼梯上发出咔咔的声音,走了几步之后,隧道向左边转弯,转过去一看,眼前豁然开朗——他们已经在地铁站了。 一束白晃晃的灯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从黑暗隧道里看不见灯光那边的情形。 灯源处,摆放着一张小桌子,边上坐了一个穿着奇怪而又过时的老旧黑色马甲制服、戴着一顶深灰色的库班帽而脸上带着防疫口罩的男人。 而男人的左右各站一个重骑兵,他们穿着深绿色的盔甲,手中拿着火焰喷射器。 “欢迎。”他跟苏梦帆等人打了个招呼,移开了手电筒,“你们是从{全俄展览馆站}来的吗?”。 可汗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是从{戈梅斯城站}那里来的。”说完并拿出了自己的证件。 男人看完后,随口说道,“既然不是从{全俄展览馆站}来的,那进去后要去消毒。说不准你们身上也会携带病毒。” “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苏梦帆刚才听到对面的男人提到了{全俄展览馆站}的时候,氛围就显得十分紧张。 “那里?你说的是{全俄展览馆站}。那里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发生了瘟疫,死了好多人。 据说是哪个混蛋把地面上的病毒带了进来。”男人的声音从防疫口罩传出显得闷闷的。 而防疫口罩后面的带子紧紧赖着男人的脸颊,呼吸阀的抖动在灯光的照射下显的那么急促。 登记完后,三人便从站台走了进去。 没走几步,便看到了一个帐篷。苏梦帆等人交完钱,便走了进去。 “丢下你的鞋子和你的所有衣服,把它们放在那个箱子里。有人会进行清洗和消毒的,并且他们还会检查你的帆布背包。那边的桌子上是裤子和外套,穿上它们。”入口处的男人说道。 从帐篷走出,便看到这里的场景跟之前截然不同。 热闹的叫卖声没有了,取而代之的便是静谧的安静。 即使这里有着被一根贯穿整个地铁站的金属线,串联在一起的灯光照射着,但苏梦帆依旧感受不到心安。 感受着从圆拱里面发出了柔和的黄色灯光,而这次眼前却没有再一次的浮现出那副奇怪的画面。 苏梦帆看着站内的场景: 柔和黄色的灯光下,帐篷在站内东边的角落随意的摆放着。 走动的人们脸上大都是悲伤的神色,就连一旁的孩童也被大人紧紧看着。 只见那些穿着多功能马甲,双臂搁绑着带着尖刺的护板的汉莎骑兵在地铁内巡逻着。 而他们的头上不同于刚才在门口见到那个男人带的防疫口罩,则是带着套头面罩与防风眼镜。 嘴巴那里左右各有一个呼吸阀,一条长长的管道连接着背面的氧气罐。而胸口的位置还有一个对讲机。 苏梦帆看到这个场景,内心难免有些悲伤。 本就因为核战争的爆发,导致超过百分之七八十的人因此而丧命。 仅仅只有那些躲在莫斯科地铁站的人们,才因此躲过这场浩劫。 但又由于辐射尘的大面积覆盖,导致黑暗生物的滋生。 更多人类也因此而失去性命,而现如今的瘟疫爆发,让这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地铁站,再次陷于绝境。 看到这里,突然想到了{全俄展览馆站}。 不知道阿尔乔姆还在不在那里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苏梦帆开始为那个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面的弟弟,开始担心了起来。 而且还十分好奇,他现在长什么样子,对他的现象只停留在那张照片和图书馆的那次幻境。 记得,他跟自己一样都是有着蓝色的眼睛,就跟天空一样美丽。 但不知阿尔乔姆是否还记得战争前的世界了,想着下次遇到那些战争前的明信片的话,就收藏起来。 想到这里,苏梦帆不禁用手握着胸口前的弹壳项链,那里有着自己对这个世界唯一美好的留念。 “阿尔科恩,来。有些事我们要谈谈了。”就在苏梦帆还沉浸在对美好怀想的时候,一旁的可汗扯了一下苏梦帆的衣袖,说道。 并示意埃斯去找找吃饭的地方在哪。 第六十三章 梦境 餐厅坐落在中心帐篷里。 根据所有的一切来看,吃饭时间已经过去了,因为只有很少人还在简陋的家制桌子边。 可汗让苏梦帆坐在其中一张桌子旁,给了埃斯一些硬币并示意他带些食物回来。 几分钟后埃斯回来了,他用托盘放着三只碗走了进来。里面盛着冒烟的,并引起食欲的灰色稀粥。 埃斯将食物放在桌子上,耸了耸肩有些遗憾的说道:“这里由于瘟疫的缘故,食物都有些供应不上了,而那些平常就可以用几个硬币就可以吃到的美味——烤老鼠。但因为害怕传播细菌,便禁止进行老鼠的贩卖。” 看到可汗那让人放心的眼神,苏梦帆才大胆吃起来,他一口气把它吃光了。 尽管很难界定它是用什么特殊的材料做的,但是地方饭菜吃过之后确实味道很好。 苏梦帆吃过之后将陶钵放到了一边,平静地看了看四周。 两个人仍然坐在相邻的桌子旁,静静地说话。尽管他们穿着传统的棉袄,可是他们外表上的某种东西让他觉得他们穿着全套的防护服,且拿着上了膛的自动来复枪。 穿棉袄的人随便打量了一下苏梦帆又回到了自己的悠闲谈话中。 而刚好可汗喝完粥,便摆手示意着。 “阿尔科恩,我想我们是时候要分开了。在这段时间里,我发现你已经熟练的掌握了‘聆听’的能力。这样的你,即使是一个人在这个漫漫无痕的隧道里,依旧有一分安全的保障。”可汗对一旁的苏梦帆说道。 “而你也发现了,这个隧道除了那些怪物潜在的危险,而且还存在着迷惑心智的风险。而这份危险也将伴随着你以后的历险。 不过你,对这些别人无法抵抗的声音,有着前所未有的抗性。这也是我意料之外的。”可汗紧紧盯着苏梦帆的眼睛说道。 那如同狼一般的眼神,让苏梦帆不禁恶寒了起来。 静静地,几分钟过去了。 “我们该休息了。”可汗缓缓开了口。 ………… 铺好的帆布床,的确在那里等着他呢,而且角落里竖着一个写有他名字的塑料袋。 苏梦帆进入吱吱叫的帆布床的弹簧面上,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了下来。 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照片取了出来,稍微褪色的图片映在眼前。 真的会是他的吗? 他现在怎么了? 不管是对于{全俄展览馆站},还是对于整个地铁,他必须要找到机会去{全俄展览馆站}问一问在那次鼠疫逃生出来的人: 这张照片里有谁? 是我的母亲吗? 或者不是她? 苏梦帆亲吻了那张照片,接着又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弹壳里面,然后心满意足地挂在脖子上。 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生命中的某些东西渐渐有了头绪。过了一会儿他睡着了。 当苏梦帆醒来离开帐篷之后,他没有考虑车站有多少改变了。 不到十栋完整的住宅单元还留在那里,其余的都坏了或者烧毁了,墙面带着烟灰,且带有子弹的麻点、灰泥,还有大块的混凝土不断地从天花板上掉下来。 月台的边缘流淌着不祥的黑色小河,它们是未来洪水的先兆。 大厅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位小女孩在其中一个帐篷的边上玩着玩具。 从另一个月台,就在车站的新出口处的楼梯那延伸出来了低沉的尖叫声。 只有两个幸存的应急照明灯驱散了大厅的黑暗。 苏梦帆留在帆布床的前端处,寻找冲锋枪消失的地方。 他搜查了整个大厅都没找到,他只得接受事实,必须不带武器地离开。 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苏梦帆想问一下正在玩耍的小女孩,可是她一看到他,就不由得掉下了眼泪。 如此一来,要想从她那里得到任何消息,都是不可能的。 苏梦帆没有管那个呜咽地掉着眼泪的小女孩,他小心地穿过拱门看了看通道。 映入他眼帘的第一个东西是拧在大理石上的散的铜字“v……nkh”,“d”(vdnkh是全俄展览馆站的英文缩写)在哪里? 只能看见一个暗迹。 在沿着大理石的整个题词上出现了一道深的裂缝。 他必须检查一下隧道里出了什么事。 如果有人占领了车站,那么在回去寻求帮助之前他必须仔细地查看一下环境,准确地向来自南部的同盟者解释他们所面临的危险。 突然,在线路入口处的后面,有一处不可穿越的黑暗,以至于苏梦帆不能看见比白己手臂的肘部更远的距离。 有个东西在隧道的深处发着奇怪的咯咯声,疯子才会不带武器到那里。 听了一会儿声音,他开始听见了沿着地板水的潺潺声,包围了他的靴子,朝着全俄展览馆站往回急流着。 他的腿晃了晃,拒绝往前迈。 他头脑中的声音一再警告说继续走是很危险的,风险太大,而且他在这样的黑暗中无论如何也分辨不出任何东西来。 苏梦帆往隧道看不见的深处每走一步,就感觉到好像一种黑色冰冷的恐惧在一滴一滴地渗人自己的心里。 好多次他都受不了,转过身就仓促地奔向了车站。 可是,他没有看到黑暗中的枕木,被其中的一块绊倒了,他知道现在不可避免的结局就要来了。 他浑身冒汗,甚至当时还没来得及考虑到自己已经在梦中从帆布床上掉了下来。 他的头异乎寻常地沉,太阳穴处一阵钝痛,苏梦帆在地板上又呆了几分钟,直到自己想起来为止。 那时他不能自己站起来,但他头脑清醒,噩梦的残余完全消失了,他再也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大概在梦些什么了。 他提起窗帘,往外面看了一看。 除了一些哨兵,没有一个人。 现在是晚上了,苏梦帆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潮湿的空气,回到了帐篷,伸直地躺在了帆布床上,像木头似的睡着了,没有做什么梦。 ………… 可汗叫醒了他。 他穿着带有翻领的深色绝缘外套和带有口袋的军裤,看起来好像现在他随时要离开车站一样。 头上戴着旧的黑色战斗帽,而且苏梦帆看起来很熟悉的两个大包竖在他的脚旁。 可汗用自己的靴子将其中一个挪向苏梦帆说:“这里是鞋子、制服、背包和武器。把你的鞋换了,准备好。你不必穿任何盔甲,我们不想到地面上去,只是随身带上它。我们半小时后离开。” 苏梦帆问道:“我们要去哪里?”他眨着半醒的眼睛,克制着哈欠。 “当然是{库尔斯克站},如果你还行,接着沿着莫斯科地铁5号线去{gm广场站},再到{列宁图书馆站}。不过,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我掩护你离开。” “那埃斯呢?他怎么办。他不跟我们一起吗?” “这个不用你关心,他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现在重要的是,先送你离开这里。” 可汗坐在了竖在角落里的凳子上,从口袋里抽出一份报纸,自己卷了只烟,并不时地看着苏梦帆。 对着这种监视的眼睛,苏梦帆很不安,笨拙地处理着每一件东西。 大约二十分钟过后他准备好了。 可汗没有说一句话,从凳子上坐起了身,抓起自己的包,走到了月台。 苏梦帆环顾着房间跟随着他,他们通过一个拱门出去,向着通道走去。 梅尔尼克爬着通道上叠加的木质楼梯,开始向隧道走去。 借着微弱的光,苏梦帆看到隧道那里站着不少汉莎游骑兵。 将火焰喷射器放在一旁,互相交流着,甚至有的倚靠着墙壁打瞌睡。 定眼看了看,大都是站在通往{阿列克谢耶夫斯克站}的通道里,让苏梦帆立刻打消了前往{全俄展览馆站}调查的想法。 可汗和苏梦帆相互对视了一眼,只见可汗打了一个手势。便让苏梦帆先等着,自己想办法去引开那些游骑兵。 苏梦帆连忙拉住可汗,并小声的说道:“那个分岔路口通道的尽头,有一个通道,我们可以从那里进。” 可汗听完后,眼睛收缩了一下,并点了点头。 两人交流完后,便向那个通道前进。 借着昏暗的环境下,两人顺着墙壁,聂手聂脚地向今天走去。 没过一会,苏梦帆便看到了碎石。 虽然这次前往的放心跟上次不一样,但想着汉莎联盟既然在另一个放心留下通道了,那理所应当也会在这个通道留下。 面前堆积的碎石有大有小,但想着上次仅仅只有两个士兵,那肯定通道一定不会隐藏在较大的石头后。 确定了大致方向,两人就开始将堆积的碎石慢慢的向一旁摆放。 为了不制造出声音,两人的动作也是轻手轻脚的。 因此,当苏梦帆和可汗般完后,早已经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也是因为汗水,紧紧贴在身上。 只见,一个长方形的铁门竖立在两人的面前,门也早已经锈迹斑驳,失去了色泽。而门的门把手那里则挂着一把锁,紧紧的将苏梦帆与{库尔斯克站}隔开。 由于没有钥匙,就只能暴力拆除了。但不管是用石头砸开还是用枪,两者都会发出很大的声响。 一时间,两人为如何无声破解而苦恼了起来。 第六十四章 掩护 没过多久,沉寂便被可汗打破了。 可汗向苏梦帆打了打手势,并小声说道,“待会,我掩护你,你用枪对着锁头射击。然后门开了以后,你迅速离开,我来解决其他的问题。” “不行,这样子对你来说,真的是太危险了。如果真的没有办法的话,我们绕路也行。”苏梦帆拒绝了可汗的提议,这样的作法对可汗来说,真的不公平。 可汗见状,立刻打断了苏梦帆的想法,并以严肃的态度说道:“你还在迟疑什么!难道你忘了汉萨联盟将地铁5号环线紧紧控制在手中吗?再说了,我是认识汉萨联盟的高级官员,我毕竟也来这里很多次了。” 苏梦帆感觉可汗说的关系,仅仅只是在安慰他而已。 依旧迟迟不愿意下出决定。 可汗看出来了苏梦帆的顾虑,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在自己的时间规则里,很快就要到白天了。到了那个时候,不管是谁,都走不掉。 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了那把苏梦帆看来很怪的手枪,立刻向门上的锁开了一枪。 整套下来,行云流水。 当苏梦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在这幽暗寂静的隧道,即使是简单搬运石头的动作都足以发出声响。更何况是子弹射击到锁头,两者撞击发出轰鸣般的声音。 瞬间将这个隧道点燃了。 而分岔口另一个通道门口的游骑兵,都顺着声音向这里靠拢。 “快走!不然来不及了。”可汗把门拉开,将正在发呆的苏梦帆一下子推了出去。 然后关闭了门。 苏梦帆被推着的瞬间,看到可汗对自己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朝上的动作。 并看到他的嘴巴蠕动着,大概意思是说:“幼狼终究会成长的。” 随后,便看到眼前一片黑暗——门被关上了。 苏梦帆站在门前,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从背包里掏出了可汗送给自己的地图,和那个不用电力就可以发电的电筒。 用力的按压了几下,电筒立马发出了微弱的光。给这个隧道带来一丝的光亮。 便立刻转身向隧道走去。 因为苏梦帆知道,即使是上去用力的敲打铁门的话,可汗也不会给自己开门的。如果这样做的话,还会极大的浪费可汗为自己争取来的时间。 也没有对着铁门大喊大叫,不能因此给可汗带来麻烦。也不能让那些汉萨游骑兵意识到,除了可汗还有一个人。 因此,怀着对可汗的信任,相信他能再一次地脱离危险。就跟之前在{塞塔耶胡站}到{和平大道站}之前遇到的事情一样——化险为夷。 真心希望可汗可以脱离危险,毕竟他有着“先知”的能力。 想到这些,苏梦帆便借着灯光看向了地图。 距离目标的{库尔斯克站}还有一段距离,而从地图上来看,呈一个半弧状。 于是,苏梦帆便借着电筒,向目的地前进。 虽然电筒发出的灯光十分微弱,照射到的距离也仅仅只有两三米。 不过凭借着它,不需要电力的前提下。这对于目前除了电筒之外,没有任何照射装备的苏梦帆,起着一个及其重要的作用。 而光的出现,不单单是为这隧道透露出一些光明,更是为了给苏梦帆带来一丝温暖。 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遇到了数不清的遭遇。但也认识了一些及其重要的伙伴,而其中有些则更是老师一般的存在。 这里的隧道和其他隧道比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而且在新拿到的“导航图”上面显示,从这里到{库尔斯克站}都不会有危险存在。 因为地图上,这段路程并没有被特别关注,也没有出现黄色的印记。 但为了防止出现出乎意料的事,苏梦帆依旧小心翼翼的前进着。 因为苏梦帆就听指挥官曾经在{全俄展览馆站}前往{阿列克谢耶夫斯克站}的路上曾经说过: “消息的不确切性。” 所以苏梦帆也知道,自己手中的地图即使是最新的,但依旧充满了不确定性。谁也无法保证,即使是从来没有出现黑暗生物的地方不会出现怪物。 因此,苏梦帆就小心翼翼的前进。一手手里拿着枪,一手拿着电筒寻找方向。 没过多久,就到达了{库尔斯克站}。 稍微做了一些调整,便继续向目的地出发。 ………… 没有过多久,前面突然出现火光。 苏梦帆蹲了下来,蹑手蹑脚的向光源处看去。 没想到,却看到两个第四帝国的士兵穿着黑色制服,戴着黑色贝雷帽,佩戴黑色臂章,戴着三曲棍球徽章。 一个在倚靠在隧道墙壁,另一个则是背对着苏梦帆站在火堆旁边。 借着火光看去,苏梦帆竟然看到,之前将自己从第四帝国狂热分子手中救出来的那个反抗战士团队长——卢萨科夫。 他倒在火堆旁边,双手双脚也被绳索绑着,动弹不得,就连嘴巴,也被塞了一块破布。 苏梦帆见到了之前的救命恩人,在自己临走前还给了自己武器跟硬币。 如果当时没有卢萨科夫的帮助,苏梦帆很难肯定自己可以活着到达{戈梅斯城站}。 只见,苏梦帆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了一把窄锥形匕首,这是亨特临走前送的第三份礼物。 至于那把机枪,由于太过于笨重,则是被苏梦帆放在了一旁。 则苏梦帆整个人,开始先向右边移步,靠着墙壁,蹑手蹑脚的向第一个士兵走去。 借着对方打哈欠的功夫,走到了他的侧方。 好在这里,被火光照到的地方不多,而苏梦帆也恰巧的站在士兵的影子里。 借着黑暗的隧道,不清晰的视觉。 苏梦帆右手大拇指位于匕首的最末端,将刀尖朝上。 “唰”的一声。 苏梦帆瞅准时机,瞬间起身。 将刀捅在士兵的左侧胸腔肋骨第二到第五之间的位置,由于技术的不娴熟,导致捅的时候,出现了差错。 险些让士兵喊出了声音,还好被苏梦帆的左手立马捂住了嘴巴。 这一次的杀人不同于上次杀人。 上次则是用枪,又没过多久立马被打晕了过去;而这次,则是近距离的击杀,士兵的口中立马喷涌出献血,顺着苏梦帆的手指流了出来。 苏梦帆强忍着身体上与心理上的双重不适,将士兵的尸体慢慢放了下来。 然后以同样的步骤杀死了火堆旁的士兵,这次技术要比上次表现的好一些,并没有出现刚才的差错。 士兵睁大的双眼,口中喷涌出鲜血,在苏梦帆的目光中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随后,便立即向卢萨科夫跑去。发现他并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只是晕了过去。 便按照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摇晃着,口中喊道:“卢萨科夫,卢萨科夫。快醒醒!” 过了许久,卢萨科夫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苏梦帆有些恍惚。有些熟悉和陌生。 “你,是那个阿尔科恩吗?” 苏梦帆应答后,便将卢萨科夫扶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其他人呢?我怎么没有看到。”将背包拿了过来,并取出水递给卢萨科夫,然后问道。 卢萨科夫接过水,润了润嗓子,气愤的说道:“兽蒙巴被那些该死的第四帝国的士兵杀死了,至于波恩萨伊和费奥多叔叔应该没事。” “那些士兵,把我绑过来,就是为了引诱那些为了gm的反抗战士。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天呀!你把那些家伙杀死了,没有愧对我们之前许下的诺言。”话说了一半,便看到旁边倒了一个狂热分子尸体。 “我要去{列宁图书馆站},却没想到中途竟然会遇到你。” “你去那里干什么?现在那些斯巴达游骑兵不知道发什么疯,在不停的向西北方探索。”卢萨科夫对苏梦帆的想法有些疑惑。 西北方? 苏梦帆回想了地图上的路线,发现{列宁图书馆站}的西北方便是{马雅可夫站}就是萨奇给的信封上标注的地点。 ‘他们去那里干什么?难不成发现了那里的秘密。’苏梦帆有些疑惑。 不过并没有多想些什么,便对卢萨科夫说道:“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回到{阿夫托佐沃德斯卡亚站},我想确认波恩萨伊和费奥多叔叔现在怎么样了。你要和我一起吗?” “不了,我还需要去大都会站。那里有我需要做的事情。”苏梦帆委婉的拒绝了卢萨科夫的邀请。 看着卢萨科夫有些狼狈的样子,则是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这个样子,可以自己回去吗?” 随后,直到看到对方点了点头,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便背起了行囊,并将第四帝国士兵的物资搜刮了出来,将其全部交给了卢萨科夫。 简单的交流了几句,两人便告别了。 第六十五章 阴影 没有多久,苏梦帆便走到了导航图上标记的{阿布都卡德尔站}。 便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再出发。 看到站台两边的通道现在全部关闭了,那门不是普通的门,而是坚固的铁门。 第二层上面也是如此,但其中还有一道门仍半开着,门后可看见坚实的焊接网格,就像{隼鸟站}的窗扉,但这里的网格经过了重重加固。 透过网格看到那后面放着一张桌子,一盏小灯发出微弱的光照着它,桌子旁边坐着一名筋疲力尽、穿着灰蓝衣裳的士兵。 士兵要他出示通行证,并厉声道:“8点之后不许通过,大门早上6点再开。”然后他转过脸去,意思是谈话结束了。 苏梦帆大吃一惊,为什么晚8点一过,这个站的生活就结束了? 现在他要怎么办? 爬回到纸箱子里去的流浪者,看起来也很冷淡,苏梦帆不想接近他们。 所以,他决定去火堆那边试试运气,在大厅的另一端,火堆散发着微弱的光。 即使远远看过去也能发现火堆旁站着的不是流浪者,而是边防士兵或类似的守卫。 从火堆照出的轮廓看,他们都是强壮的汉子,而且,明显可以看出他们带着自动武器。 但再走近点,苏梦帆注意到了别的东西:从火堆后面闪出一道清晰的白光,看起来灯光是往上走,但光束的射程太短暂了,好似刚刚发出来就被截断了。 白光没有照在天花板上,往上只走几米之后就消失了,这违反了一般的物理定律。 探照灯很少启用,而且间隔很长时间才会转一下,这很可能是苏梦帆之前没注意它的原因。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朝着火光走去,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解释他正经过,不了解大门关闭的时间,所以错过了。 他问巡逻兵是否可以在这里和他们一起稍事休息。 “休息一会儿?”离他最近的男人嘲讽地问道。 他是个留着蓬松黑发的男人,有着一只丰满的大鼻子,他不高,但看起来非常强壮。 “这里不是用来休息的地方,孩子,如果你能在这里一直坚持到第二天早上,那就很不错了。” 至于坐在站台中间的火堆旁边为什么会这么危险,这个男人没有给出只言片语的解释,只转身对着探照灯开启的方向点了点头。 其他人忙着交谈,根本不理会苏梦帆。 于是苏梦帆决定,一定要找出真相,他朝探照灯走去―那里的景象让他大吃一惊,但也给出了很多问题的答案。 大厅的尽头有一个小控制室,正如你在自动扶梯附近偶尔看到的那些,它负责向其他线路传送东西。 大量沙袋被堆在控制室的四周,然后用大量铁板在各处加固。 一名巡警正取下一件看来威力非常强大的武器上的盖子,另一名坐在控制室里。 控制室上面安装着的正是那台向上发光的探照灯。 向上没有挡板,没有屏障,甚至连绳子都没有,自动扶梯的第一个台阶就在控制室后面,然后一路通向地面。 那里正是探照灯光线照到的地方,这束光不断地从一面墙转到另一面墙,就好像正在试图寻找淹没在漆黑夜色中的什么人一样。 但那光也仅仅能照出某种褐色的灯的形状,还有一大片一大片脱落了大块石膏的潮湿天花板。 再往前看……再往前看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突然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答案。 出于某种原因,通常用于将站与地面上的世界分隔开来的挡板不见了:站台和站台上面的挡板都没了。 {阿布都卡德尔}直接暴露在外面的世界之下,住在这里的人发现自己不断面临被袭击的威胁。 他们呼吸着受污染的空气,喝被污染的水——这可能是水闻起来味道如此怪异的原因…… 那也是这里的年轻人之中变异的数量相对例如全俄展览馆站这样的其他站来说较多的原因。 这也解释了成年人为什么看起来如此无精打采:他们的头盖骨完全暴露在辐射线的照射下,他们身体疲惫不堪、日渐衰弱,这些人正日复一日地受到辐射的侵蚀。 但显然不仅如此。 怎么解释整个站晚上8点之后的一片死寂? 还有火堆旁边黑头发值勤男人所说的活过早上很不容易又该怎么解释? 苏梦帆颤抖着走向坐在控制室里的男人。 男人打招呼道:“晚上好。” 他50来岁,但秃顶得相当厉害,剩下的白头发缠结在脑袋两边和颈后。 他黑色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苏梦帆,而他系着腰带的朴素的防弹衣掩盖了不凸起的肚子。 他胸前挂着一对望远镜,还有一只口哨。 他指着最近的沙袋对苏梦帆说:“请坐。那边那些家伙只顾自己玩得高兴,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等死。我们来聊天吧。” 两个人就这样打开了话匣子。 “你也看见了,我们连点像样的事情都做不了。”这名值勤员指着通往扶梯的巨大裂口伤感地解释道。 “我们需要水泥而不是铁。我们曾试过用铁去修补它,但效果不理想。到了秋天,雨水把所有肮脏的东西都冲下来。 刚修补好,又被冲垮了……这样重复好几次,但还是有很多人坚持了下来。 从那以后,我们就像这样过着。只不过这里的日子不像其他站那么安稳。 我们的神经总是紧绷着:那些王八蛋在晚上溜进来,神出鬼没。 白天他们不会打扰我们,因为他们那时要么睡着,要么在地面上闲逛。但天黑后情况变得真让人绝望。 所以,我们当然得适应这里,8点以后,每个人都躲进通道中,那是我们的生活区,留在这里的基本都是警戒执勤的人。 等一下……”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轻轻打开控制台的一个开关,探照灯突然变得明亮起来。 等白光沿着天花板和墙壁一一扫过三个扶梯,终于熄掉后,谈话继续。 值勤员放低了声音,指着天花板说:“那上面,是阿布都卡德尔火车站。它曾矗立在那里,一个倒霉的地方。 我甚至不知道它的轨道通往何方,只知道那里现在正发生着一些可怕的事。 有时能够听到嘈杂的怪声,令你感到害怕。然后当它们爬下来时……”他停了下来,几分钟后继续说道。 “我们把它们叫做新玩意儿,这些生物从那上面爬下来。它们爬出火车站的时候还不是那么可怕。 呃,可是,有时候,它们中强壮些的会越过警戒线,你看到那边我们的火车了吗,就是被迫离开轨道的那辆。 那就是它们到过的离我们最近的地方,我们不会让它们爬到下面来,这里住着女人和孩子。 如果它们爬到下面来,我们的汉子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他们冲到火车里,在那里开战,毁掉一些想要入侵的新玩意儿。 但至于他们自己……去十个最多只能存活两个。 最近来的怪物中有一个爬到了{阿布都卡德尔站},因为他经过的地方留下了厚厚的黏液。 一些人就希望早上的时候去追踪它,但它爬进了一个分支隧道,我们不敢追下去,我们已遭受太多的灾难了。” 苏梦帆想起来:“我听说没人曾袭击过{阿布都卡德尔站},这是真的吗?” 值勤员回答道;“当然,谁会来打扰我们?如果我们不在这里修筑防御工事,怪物们会从这里沿着线路一直爬出去,侵入其他的地铁站。 不,没人会对我们说个不字。 汉莎联盟几乎把所有的传送通道都送给了我们,一直到他们碉堡的尽头,他们还把武器给了我们,以便我们保护他们。 我跟你说,他们真的很爱让别人来帮他们做这些脏活!顺便问下,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马克。” 苏梦帆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马克又继续说道:“阿尔科恩,拿着,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将探照灯重新开起来。 一分钟后,他不确定地说:“不,我很可能听到些什么声音了。” 苏梦帆被紧迫的危险感一点一点吞没。 他学马克的样子聚精会神地看着上面,但那里只有一盏破灯发出的阴影。 苏梦帆以为,他发现了邪恶古怪的阴影,一动不动地躲在耀眼的光束中。 一开始他以为是想象欺骗了他,但当光束扫过它时,一个奇怪的轮廓动了一下。 他紧张地说:“等等,你往那个角落看,那里有一个很大的裂缝,快……” 在比扶梯中部还要过去些,看似很遥远的某个地方,有个庞大而瘦骨嶙峋的东西,犹如被光束钉在那里,静止了一会猛然动起来。 马克抓住几乎要跳出手掌的哨子,用尽力气吹响。 很快,那些围坐在火堆边的人都迅速而匆忙地冲了过来。 那里还有另一盏探照灯。 这个怪物看上去弱一点,但它很聪明,它带着一把与众不同的重机关枪。 苏梦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武器:它有,一个长枪管,管尾有一个套口,引带形状像一张网,子弹在加满了油、闪闪发亮的弹链里移动。 “在那儿,大约10米远的地方!” 之前坐在马克旁边瘦而精壮的人用探照灯搜寻着新来的怪物并说道,“给我望远镜……雷卡!10米远的地方,右边!” “在那儿。亲爱的,咱们都待在这里,安静地坐着,”炮手一边咕哝着,一边把武器对准隐藏着的黑色阴影,“我锁定他了!” 第六十六章 融合 机关枪喷着耀眼的火焰,震耳欲聋的开火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十米之外的一盏灯被轰得粉碎,而灯的上面,有东西发出尖锐的叫声。 声音沙哑的男人说:“看来我们打中他了。好,让我再用点光看看……在那儿呢,躺在那儿了,结束了,寄生虫!” 但仔细听,竟可以听到类似人类的声音,沉沉的,拉着长音,一直在呻.吟,令苏梦帆紧张不已。 他提议结束这怪物的痛苦时,其他人回答道:“如果你想,那你去杀死它。我们不是射击场,老兄,我们要节省每颗子弹。” 马克下班了,和苏梦帆一起走向火堆。 马克就着火堆上的火苗儿点着了一根烟,苏梦帆开始听他的诉说:“看,雷卡昨天跟我们讲了克里希那教徒的事,” 一个前额低、脖子粗的魁伟男子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他们在{十月广场站},想要进入库尔恰托夫研究所,去炸毁核反应堆。 说是要给每个人带来点儿警示,但他们还没有组织到一起去做这件事。 嗯,这让我想起了四年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当时,我径直穿过萨夫约洛夫斯卡亚。有一天,我准备去贝勒鲁斯站(另一个莫斯科地铁线)。 我的联络点在{诺福斯罗宝德站},所以我径直穿过汉莎。 而后,我到了{贝勒鲁斯站},很快找到了我要见的那个人,处理了相关事宜,然后我想我们应该喝一杯庆祝一下。 听到我的想法,他跟我说,我最好多加小心,醉鬼常常在这附近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我说:‘让我歇会儿,我不想听你说不。’ 最后,他和我一起干掉了一瓶酒。 记忆中最后一件事,是他四脚着地到处爬,并哭喊着:‘我是月球车1号,我是月球漫步者!’ 我醒来后——圣母玛利亚啊!——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着,嘴被塞上什么东西,头发被剃光了,躺在某种壁橱里,很可能是警察局用的那种。 我对自己说,这真是太糟糕了。 半小时后,一些恶魔进来了,抓着我脖子上的皮把我拖到大厅里。 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所有写着地名的标签都被撕掉了,墙壁上涂了些什么东西,地板上沾满血污,火在燃烧,整个站几乎被挖地三尺,他们挖了一个深坑,没有30米也至少有20米深。 地板上和天花板上画着星形的东西,都是用简单的线条,你知道的,就好像小孩子画的那样。 是的,我迷惑了,我被红军抓住了? 然后我转过头去―发出响声的。 他们把我带到深坑那边,放下一根绳子,用冲.锋枪捅我,让我自己爬下去。 我往里看了看——底下有很多人,正用废金属片和铁铲,把坑挖得更深点。泥土用绞车提上来,堆进货车里,推往别的地方。 是的,只要这些带着冲.锋枪的家伙在——这些疯子,他们全身上下从头到脚都纹着纹身——就像某种犯罪组织,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很可能我已到了营区。好像这些家伙正在往外挖地道,他们想要逃跑。而这些流氓就是当局的雇工。” “但后来我意识到:那根本就是废话。哪个地铁站会没有警察? 我告诉他们,我恐高,我会马上倒下,对他们没什么用处。 他们商量了一下后让我做往货车里装从下面运上来的泥土的活。 那些卑鄙小人拍了拍我,把我用手铐子锁起来,这样他们还指望我给他们拉车? 呸! 但我仍然没法弄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不管怎么说那不是个容易的活儿,我还算是幸运的,” 他耸耸自己巨人一样的肩膀继续说,“然而那里还有些身体更弱的家伙,一旦有人倒下了,光头们就会把他从泥土里拖出来,拉到楼梯边去。 当时我路过楼梯边,看了一眼。 他们在楼梯边安排了一个人,一个真正的傻蛋,就像过去站在红场上的那种,由他把拖去的人们的脑袋砍下来,他握着一把尺寸正好合适的斧头。 血流了一地,砍下来的脑袋穿在一根杆子上。 我差点吐出来。 我想,不行,我必须在他们把我像个畜生一样杀掉并且晾在这儿之前离开这个鬼地方。” “好啊,那个人是谁呢?”坐在探照灯旁边的壮汉急性子地打断了。 “我问了那些跟我一起载在车上的人。你猜是谁?撒旦!猜到了吗? 他们说,世界末日已经来了,地铁就是通往地狱的大门。然后他们说了些关于一个圈子还是什么的东西,我也不记得了。” “是途径,不是大门。”炮手纠正他说。 “所以,地铁是通往地狱的途径,而地狱本身还要再深一点。恶魔,你知道,就在那儿等着他们——他们就是想接近恶魔。 所以,他们不断地挖。如今离那时已四年了。或许他们已达到目的。” “那,是在哪里?”炮手问道。 “我不知道!上帝啊,我不知道。当然,我终于逃出了那里:我趁替卫不注意,匆忙躲进货车里,在自己身上撤了些泥土。 我感到沿着某个地方往前移动了好久。 然后,他们从很高的地方把货车里的东西倒出来。 我被摔晕了过去,又醒了过来,向前爬,终于爬出了一条不知名的轨道,又继续向前,一直向前爬。 但这些轨道不断与其他轨道交叉,我失去了方向。 后来,有人把我带走了,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杜布罗夫卡剧院了,明白吗? 那个带我走的人,已经走了,多好的人啊。而我,我一直在想,我在哪里……” 然后,他们说起伊里奇广场和{罗马站}爆发了一种不知名传染病的流言,这种病导致很多人都死了,但苏梦帆就没再听下去。 地铁是通往地狱的途径,甚至可能是地狱的外圈,这个想法令他着迷,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奇异的景象: 数百人像蚂蚁那样不断奔走,用他们的双手,从一个挖下去以后不知道会通往何方的点开始,无休止地挖着。 直到某天,他们中的某人手中的废金属片,不可思议地穿过了土地,再也没有地方可挖。 最终,地狱和地铁融为一体。 第六十七章 火箭 苏梦帆突然想到,这个站里人们的生活,几乎就是{全俄展览馆站}的翻版: 不断反攻来自地面世界的怪异生物,靠自己站孤立的力量维持着,如果{阿布都卡德尔站}无力招架,这些怪物将侵占整个线路。 也就是说,{全俄展览馆站}的地位没有他之前想象的那么独特。 谁知道地铁里有多少个这样的站,它们各自为战,不是为了大家共同的安宁,而只是为了让自己有藏身之地。 你可以回去,退到中间,然后把身后的隧道炸掉。 但留给你的居住空间就会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所有仍活着的人将被逼进一块小得可怜的上地,最后为了各自的那点生存空间而自相残杀。 但如果{全俄展览馆站}真的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如果有别的出口通往地面上的世界且不可能隐藏起来…… 也就是说…… 苏梦帆决定不再沿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他心中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干扰着自己,说服自己不要继续想下去,阻止自己朝着最终的答案前进。 但他不打算放弃。这是个死结般的矛盾。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再次倾听其他人的对话。 他们一开始说的是有个叫普士卡的人赢了什么。 后来,声音沙哑的那位同志开始谈论一些白痴是怎样袭击{戈梅斯城站}并向一群人射击的。 后来及时赶到的卡卢加兄弟又是怎样击败了他们,迫使袭击者们撤回到塔干斯卡亚站。 苏梦帆想说那根本不是塔干斯卡亚站,而是{特列季亚科夫站},但一个看不清楚脸的精瘦家伙的发言,让他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个家伙说,卡卢加几乎被踢出了{戈梅斯城站},现在被另一帮没人知道是谁的家伙控制着。 声音沙哑的人于是跟他激烈地争论起来。 苏梦帆开始昏昏欲睡。这次他没做梦,睡得很是香甜。 当警报声响起,每个人都一跃而起时,他还没醒过来。 这很可能是个假警报,因为根本没有发生射击。 当马克终于叫醒他时,时间已经是六点差一刻了。 “醒醒,是时候值班去了!”他兴高采烈地摇晃着苏梦帆的肩膀。 “走,我带你去看他们昨天不让你进去的那条通道。你有通行证吗?” 苏梦帆摇了摇头。 “好吧,不要紧,我们想办法过去,”马克信誓旦旦地说。 事实上,几分钟后,他们已经在通道里了,而值勤士兵正在轻轻地爱抚着两颗子弹。 通道很长,比站本身还要长。 墙的一边堆放着帆布帐篷,一些小小的灯明亮地发着光。 “托汉莎的福,这儿才有这么明亮的灯光。”马克得意地笑着。 另一面墙是一个隔离屏障―它长长的,但不高,高度甚至不超过一米。 “你问隔离墙后面是什么?你不知道?这真是不可思议!我们所得的物品一半都在那里! 等等,现在还早,过些时候才会开始。 当晚上站的入口关闭后,人们几乎总是无事可忙,但白天可不这样,你真的从来没听说过吗? 为什么我们弄了个赛马赌金计算器? 那是用于激烈的老鼠比赛的啊!我们称其为赌.博机,我还以为人人都知道,”他惊讶地一口气说。 最后才意识到苏梦帆没在开玩笑,他一直表情严肃地听着自己唠叨,“你喜不喜欢db?我就是个赌徒。” 苏梦帆当然有兴趣看竞赛,但从未狂热地着迷过。 而且,睡了那么久之后,他心中的内疚感越来越强烈。 他等不及到晚上了,根本等不了。 他必须行动起来。他已浪费了太多时间。到达大都会站之前,他必须先通过红线,但现在没办法去那里。 “我很可能无法在这里一直待到晚上,”苏梦帆说,“我一定要去……大都会站。” “但那样的话你要经过红线,”马克皱着眉头说。 “没有签证,也没有通行证,你准备怎么过红线?在那.里我可帮不了你,我的朋友。 不过等一下,让我想个辙。 阿布都卡德尔的长官——不是我们{阿布都卡德尔站},而是莫斯科地铁5号线的长官——是个狂热的竞赛爱好者。 他那只叫海盗的老鼠,是他的心爱之物。 他每天晚七会带着安全小分队和全套照明设备来这里赌老鼠,你私人下注跟他打个赌,怎么样?” “但我没什么可以用来打赌的。”苏梦帆拒绝道。 “用你自己下注,输了就当仆人。或者,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下注,”马克两眼闪着兴奋的光. “如果我们赢了,你得到通行证。如果我们输了——你同样能够到那,虽然,到时候怎么脱身要看你自己,还有别的选择吗?” 苏梦帆不太喜欢这个主意。 不管怎么说,卖身为奴总是令人难为情的,而且,还是输给一个老鼠赌徒。 他决定试试有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到达红线。 几个小时里,他游荡在一群穿着有斑点的灰色制服的健壮的边境巡逻兵身边——他们的穿着跟和平大道站的士兵一模一样——试图和他们搭话。 但他们一直沉默不语。 直到他们中的一人让他滚蛋,苏梦帆才放弃了这种无望的努力。 并开始寻找站里最邪恶可疑的家伙——那些武器和dp交易商——他盯着任何可能是走私贩子的人,寻找着蛛丝马迹。 但没人愿意把苏梦帆带到红线,尽管苏梦帆承诺谁帮他这个忙就可以换取他的自动武器和灯。 夜晚来临,苏梦帆安静而绝望,他坐在通道的地板上,沉浸在自责中。 就在这时,通道变得有生气起来。 成年人工作回来,与家人共进晚餐,孩子们疯玩着一直到上床睡觉。 最后,大门关上了,每个人从货摊和帐篷里出来,去老鼠竞赛场。 这里有很多人,至少有300个,在如此拥挤的人群中找到马克可不容易。 人们为“海盗”下注,赌它的成绩表现,赌“普士卡”能否赢过它。 大家提到了各种绰号的老鼠以及其他的参赛选手,但这两只明显所向无敌。 老鼠主人们带着他们关在笼子里、打扮光鲜的宠物向起点走去。 {阿布都卡德尔站}——莫斯科地铁5号线的长官却还不见踪影,马克看起来似乎也从地球上消失了。 苏梦帆甚至担心他今天又当班不能来。那他该怎么做? 第六十八章 赌徒 终于,一小队人出现在通道的另一端。 在两名沉默的保镖护送下,一位剃着光头、留着浓密且修得整整齐齐胡子、戴着眼镜、穿着朴素黑色外套的肥胖老人,高傲地不慌不忙走着。 一名保镖拿着红丝绒衬底盒子,上面是格子状的笼子,里面有个灰色的东西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它很有可能就是那只名声在外的“海盗”。 保镖带着装着老鼠的盒子来到起点线,留着胡子的老男人走向坐在一张小桌子后面的裁判员。 把他的副官从一张椅子上赶了下来,然后重重地坐下去,开始悠闲地和裁判员谈话。 另一名保镖站在他旁边,两腿分得很开,背对着墙,双手放在挂在胸前的黑色短自动枪上。 这样一个人让人望而生畏,不可能去跟他攀谈赌.博的事,连靠近他都让人害怕。 然后,苏梦帆看到了衣冠不整的马克,挠着久未清洗的脑袋,走向那一队人,并和裁判解释着什么。 苏梦帆在这边只能听到语调,但他仍然可以看到留着胡子的老男人先是兴奋得脸红了,然后做出傲慢的表情,最后不满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摘下眼镜开始擦起来。 苏梦帆挤过人群到了起点线,马克就站在那里。 马克兴奋地搓着两手道:“这是秘密,都是秘密!” 当问到他刚才在干什么时,马克解释道,他刚刚跟那位年老的长官私下打了个赌,赌他新养的老鼠能在第一轮跑赢“海盗”。 马克说,他不得不用苏梦帆做赌注,但如果赢了,他可以为苏梦帆和他自己赢得红线的所有通行证。 长官当然拒绝了这个提议,说他不做奴隶交易(听到这里,苏梦帆松了一口气),但说要惩罚这样放肆的行为。 如果他们的老鼠输了,马克和苏梦帆的代价就是清洗阿布都卡德尔——莫斯科地铁5号线的公厕一年。 如果两人赢了,将会得到通行证。 当然,他觉得不可能发生第二种情况,而这也是他同意打赌的原因。 他决定惩罚这个自大、傲慢、自负的家伙。 “那你有自己的老鼠吗?”苏梦帆谨慎地问道。 “当然!”马克安抚他。 “是只真正的野兽!她会把‘海盗’撕成碎片!你知道她今天是怎么从我这里逃离的吗?我几乎让她溜了!我几乎追她追到{诺夫库兹奈特站}。” “她叫什么名字?” “她的名字?” “是啊,她叫什么?” “好吧,让我们叫她火箭。”马克提议道。 “火箭——意思是险恶的?” 苏梦帆不清楚比赛是否真的是要进行到,哪只老鼠把对手撕成碎片才罢休,但他闭嘴不说。 但当马克说他今天才抓住他的老鼠时,苏梦帆忍不住了。 “那你怎么知道她会赢呢?” “我信任她,苏梦帆!”马克严肃地说道。 “不管怎样,我真的希望长期拥有一只我自己的老鼠。 过去,我常给别人的老鼠下注。 他们输了,我就对自己说:‘不要紧,总有一天我会拥有自己的老鼠,她会带给我好运。’ 但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这么做―毕竟,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你要从裁判那里得到许可,而这个过程真是令人厌倦…… 我的一生会就此溜走,新来的玩意儿会把我吞掉,或者自己死掉,而我将再也没有机会拥有我自己的老鼠…… 后来你出现了,我就想:开始吧,现在就开始,或就此放弃。 我跟自己说,如果你现在不冒险,那你以后永远都只能押注别人的老鼠。 然后我决定了:如果我要玩,那就玩大点。 当然,我想帮你,但请原谅我说实话,帮你其实并不是最主要的。 然后我就一直等到那老头来。”马克压低了声音。 “我说:我要用我自己跟你的海盗打赌!他气愤难当,下令裁判剥夺我的老鼠的比赛资格。你知道的。” 他补充说,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然后就下了清洗一年公厕的赌注。” “可我们的老鼠肯定会输!”苏梦帆绝望地试图再跟他争最后一次。 马克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微笑着说:“那如果不会输呢?……” 裁判严厉地看了看观众,梳了梳灰色的头发,然后清清喉咙,用自认为威严的声音读出参赛老鼠的绰号。 “火箭”排在最后,但马克对此一点也不在意。 “海盗”得到了最多的掌声,而只有苏梦帆为“火箭”奉上了掌声。 此时马克的双手提着笼子,空不出来。 苏梦帆仍期待发生奇迹,避免最后陷入可耻的无底深渊。 接着裁判员用他的马卡洛夫枪发了一枪,老鼠的主人们随后打开了笼子。 “火箭”第一个冲了出来,苏梦帆的心兴奋得忏坪直跳。 但很快,其他的老鼠淹没了整条通道,有的快有的慢。 “火箭”没有因名字起得傲人而表现勇猛,她困在了起点线外五米的地方。 捅老鼠是违反规定的。 苏梦帆担心地瞥了一眼马克,猜想他既不会变得暴怒,也不会被悲伤淹没而显得憔悴,因为马克脸上显出坚定、骄傲的神情。 让他想起了一位巡洋舰舰长,正下令弄沉军舰,不要让它落入敌手。 就好像他在{隼鸟站}图书馆里一本破旧的书里看到的,关于俄罗斯人和其他国家人之间的战争。 几分钟后,第一只老鼠到达了终点线。 “海盗”赢了,排在第二的是一只名字稀奇古怪的老鼠,第三只到达的是“普士卡”。 苏梦帆看了一眼裁判桌。 留着胡子的老家伙,用之前擦过眼镜的那块布,从秃头上抹去了兴奋的汗珠,正跟裁判讨论结果。 苏梦帆本来期待那两人会忘了他们。 但这时,老男人突然拍了拍自己的前额,笑眯眯地过来跟马克打招呼。 苏梦帆此时感觉他们两个人就像要去受刑一样,虽然这种感觉也并不是很强烈。 他远远地跟在马克后面走向裁判桌,心中安慰着自己:不管怎样,穿过汉莎的方法现在是清楚于心了,唯一的问题只在于如何脱身。 将他们邀请到桌子前面后,胡子男转身面向观众,简单地介绍了赌注之后大声宣布。 有两名淘气鬼要按事先说好的,从今天开始打扫一年的公共厕所。 第六十九章 自豪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名汉莎边境的守卫,除去了苏梦帆身上的武器,跟他说他未来一年将不会有危险,并承诺会在刑期结束时把武器还给他。 之后,在人们的口哨声和哄笑声中,他们被带往莫斯科地铁5号线。 通道在大厅中.央的地板下面,跟另一个同名的站一样,但两个站相同的地方也只有这一处。 通往莫斯科地铁5号线的通道给人的印象很奇怪: 一边的天花板低矮且没有任何柱子——墙上的拱宽相等,每个拱的宽度与每个拱门之间的距离相等。 看起来,前一个{阿布都卡德尔站}还比较好造,因为那里的泥土更软,建筑工人所要做的就是把泥土挤紧,推压出一个空间来。 但这里却是一些坚硬得难以撼动的岩石。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里并没有像{特维斯卡亚站}那样给人压抑、悲伤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这里没有那么多的灯,墙壁上也只装饰着简单图案,并有些仿古的圆柱,上面画着古希腊神话一类的作品。 总而言之,对于被迫来做工的劳动力来说,这里还不是那么糟糕。 显然,这里是汉莎的领域。 首先,这里异常干净舒适,而且很大。 套着玻璃的灯具从天花板上发出柔和的光来。 大厅当然也不像它的双胞胎站那样空旷,连一个报摊都没有,这里有大量设计奇妙的工作台堆积在一起。 工作台的后面坐着穿蓝色工作服的人,带着令人愉悦的笑容,空气中有轻微的机油味道。 这里的工作时间可能要长于{阿布都卡德尔站}。 有东西挂在墙壁上——是一张白底棕色圆环标志的海报,上面说有个名叫d·史密斯的人要招员工。 两名站岗的严厉士兵中间,是面硕大的旗子,下面放着一张玻璃桌。 苏梦帆经过时放慢了脚步,好奇地想知道玻璃下面会放着什么神圣的东西。 那里的红丝绒上放着两本书,用小巧的灯把光打在封皮上将其照亮。 第一本书厚厚的,保存得很好,黑色的封面上写着几个烫金字:“亚挡·史密嘶《郭富论》”。 第二本书是一本口袋书的复印本,翻得很旧。用一块撕下来又粘贴了上去的破布裱着封面,上面沾满灰尘。 破布封面上用粗体写着“戴尔·咔内基《如何停止忧虑开始生活》” 苏梦帆从未听过这两位作者的名字。 所以他感兴趣的是,这个站的长官是否就是用了这块丝绒的一部分,为他心爱老鼠的笼子做装饰。 有一条地铁线没有封闭,时不时还有轨道车通过,它们多数是手摇发动,里面载着些小木箱。 但也曾有一辆机动轨道车裹在一团烟雾里飞驰而来,在这个站里停了一分钟,又继续前进。 苏梦帆因此有机会看到强壮的士兵坐在轨道车上面,穿着黑色的制服和黑白条纹的背心。 每个士兵的头上都戴着夜视设备,胸前挂着奇怪的短型自动武器,并配备了厚厚的防护服。 司令官拍打着放在膝盖上的深绿色大型附面罩头盔,跟站里穿着常规灰色伪装的安全人员说了几句话,然后轨道车重新出发,不一会儿就又消失在了隧道里。 第二条线上是一辆完整的火车,比苏梦帆在库兹涅茨克桥看到的还要好。 也许挂着帘子的窗户后面是生活区,但从没挂帘子的窗户里,可以看到打印机放在桌子上,从后面可以看出来是常规的那种型号。 门上写着“centraloffice”(中.央办公室)几个字。 这个站给苏梦帆难以言说的印象。 它不像第一个{阿布都卡德尔站}那样让他震撼。 这里没有那种神秘、昏暗壮丽的感觉,会让人想起在现在退化的这代人之前,那些建造地铁的人所拥有的超人类般的伟大能力。 但生活在这里的人,就好像不属于莫斯科地铁5号线外面热闹颓废而又无知隐秘的世界。 生活平稳有序地进行着。 人们下班后心安理得地休息,年轻人不去愚蠢的满是嚼舌妇的虚幻世界空度时光,而是去做生意——越早开始事业,越能做大。 成年人体力一开始减退就去隧道里喂老鼠,他们对此一点也不害怕。 现在可以理解,汉莎为什么只允许少部分人进入站了,而且对于这少部分人的进入也显得那么不情愿。 进入天堂的路不多,只有地狱的大门是向所有人敞开着的。 “哦耶!我终于也要搬到外面去了!”马克惊叹道,看起来居然是兴高采烈的。 苏梦帆搞不懂打扫一年的公共厕所这样的惩罚,竟然会让马克这么开心。 站台的末端,另一边界警卫坐在写着“值班”二字的玻璃小隔间里面。 旁边是一个小小的挡杆,刷着红白相间的条纹。 当有人靠近,恭恭敬敬地停下来时,士兵就从隔间里带着自大的表情出来,检查文件,有时候也检查货车,确定没有问题,再抬起挡杆。 苏梦帆注意到,所有的边境士兵和海关官员都对自己的工作岗位很自豪。 很明显,他们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用像那些居民那样干苦力活,也不用像潜行影响那样冒着生命危险去地面寻找资源。 换言之,他想,谁能不喜欢这样的工作? 他俩被带到一个栅栏前面,那里有条路通往隧道。 接着转向栅栏的一边,到了一条通往职工宿舍的走廊上。 一个个挖出来的深坑上铺着暗黄色的瓷砖,还真的有马桶座圈,脏得无以复加。 方头铲上长着一些怪异的东西,独轮手推车压出宽宽的八字辙,装满脏东西后被推走,倒到最近的通往深处的传动轴那里。 这一切被包围在怪异的阵阵恶臭中,渗透到人身上的衣裳里,能让人每根头发从发根到发尾都散发着这种臭味,而且深入到皮肤里。 你不由得开始想,这臭气就是你的一部分,会永远跟着你。 自己本身的气味反而被悄无声息地挤走了。 第七十章 麻木 第一天的工作单调乏味至极,时间过得如此缓慢,苏梦帆觉得自己的动作被无限地放大: 挖、倒、返回,再挖、再倒、再返回……然后又回到另一边。 这个该死的过程不断地重复,因为新的访客源源不断地到来,工作看不到尽头。 无论是访客,还是站在工作场所入口处、通道末端、转动轴那里的保卫,谁都没有掩饰对这可怜劳工的强烈反感。 他们厌恶地站在一边,紧紧地捂住鼻子。 更有甚者,那些更挑剔的访客则在进来之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免得闻到苏梦帆和马克身上的臭味。 他们的表情如此嫌恶,苏梦帆不由得自问,难道这些臭.屎不是从他们的屁股里拉出来的? 一天结束时,虽然戴着厚厚的帆布手套,他的双手还是磨得脱了层皮。 苏梦帆却似乎在此发现了人的本性和生活的意义。 他现在把人看作分解食物和生产大便的聪明机器,如果以“意义”这个脑海里浮现的某种终极目标衡量,那几乎就是这样没有意义地过完一生。 意义是一种过程:尽可能地打碎食物,以更快的速度转换它,排出渣滓——烟熏带骨猪排,多汁油炯香菇等的残留物——变得腐烂肮脏。 人格特质开始消退,成为没有人情味的,用来摧毁美丽和有用的东西,创造出一些腐败没用的脏污的系统。 苏梦帆讨厌人类,对他们的厌恶一点也不比他们对他的厌恶要少。 马克强装作耐心,不时说些“不要担心,他们早就告诉我,这工作刚开始总是困难的”一类的话试图给他打气。 主要问题在于,第一天和第二天都没有任何可以逃脱的可能性,卫兵保持着警戒。 除此之外,苏梦帆和马克要逃跑唯一要做的,就是进入比转动轴再远一点的隧道。 再通往杜布雷宁站,但这几乎不可能。 他们晚上待在附近的小房间里。 门在晚上都是关上的,而白天无论什么时候,总有一名卫兵坐在站入口处的玻璃屋里。 到了他们地铁站的第三天了。 这里的时间不是普通的一天24小时,它的流逝慢得就像鼻涕虫,就像一秒接着一秒无休止的噩梦。 苏梦帆已习惯于没人走过来跟他说话,他陷人了贱民的境地。 就好像他再也不是人类,而已变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巨大怪物。 人们看他的目光,好像他不仅仅是丑陋、令人庆恶的东西,而且也是和他们自己有某种联系的东西——这点让他们感到害怕,厌恶感更进一步,就好像他是个麻风病人,会传染给他们。 他总是起初制定出了一份逃亡计划,然后又对它彻底绝望,接着陷入呆滞麻木,智力从他的生命里分离。 他变得自闭,触摸内心的丝丝感觉,然后紧紧抱住遥远的角落里某个地方的一点意识。 苏梦帆继续机械地工作着,他的动作与机器人一样精确——他所有的动作就是挖、倒、返回,再挖、再倒、再返回,换个坑,再以更快的速度转向另一边,又开始挖。 他的梦想失去了所有意义,梦想里面的东西,跟他清醒时分想的内容一样。 他无休止地跑着、挖着、推着,推着、挖着、跑着。 第五天的晚上,苏梦帆推着独轮手推车时,被一只留在地板上的铁铲绊倒,手推车翻了过来,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然后他自己也跌倒了。 当他从地板上慢慢爬起来时,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没有匆匆去取铲子和布,而是故意慢吞吞地往隧道入口处走去。 现在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如此令人憎恨、厌恶,身上的气味足以把每个人都熏跑。 就在这时,有可能是巧合,平常总是在路线上闲逛的保安员,不知什么原因,没在。 来不及想是不是会有人在后面追他,苏梦帆开始穿过横木。 盲目地,但毫不迟疑地,他越走越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 他不想再去工作的念头指引着他的身体,这个念头之前躲在了角落里。 他的身后没有吼叫声,没有追兵的脚步声,只有装着货物的轨道车,咔哒咔哒地从身边经过。 这些轨道车只有昏暗的灯照亮着前进的方向。 苏梦帆只得紧贴在墙上,让轨道车先过。 车上的人或者没注意到他,或者觉得没有必要注意他,他们的目光越过他,没有逗留,也没有说只言片语。 突然,他的内心涌现出一种难以抗拒的感觉,促使他躺下。 他用发出恶臭的烂泥盖在身上,似乎这样别人发现不了他,这给了他力量,意识开始逐渐恢复。 他做到了! 谁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尽管失去了对方向良好的判断力,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成功地从那个可憎的站里逃了出来,而且还没人追踪! 这太奇怪,太惊人了,但如果现在去理解所发生的一切,冷静地分析这个奇迹,那感觉马上就会消失,巡逻轨道车的探照灯束将很快把他又打回到黑暗中。 隧道的尽头发出亮光。 他放慢脚步,一分钟后,他到了杜布雷宁站。 那儿的边境警卫一只手在周围扇着,另一只手捂在嘴上,只问了他“他们招清洁技师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后就很快放行,这让他感到放松。 苏梦帆不得不继续向前走,赶在保安人员反应过来之前,尽快离开汉莎境内。 他要趁着还没听到镶着铁皮的长筒靴在身后发出声音,在示警枪声响彻空中之前,越快离开越好。 他不看任何人,眼睛盯着地上。 他的皮肤上爬满了自己都觉得作呕的东西,他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的空间,使得他不需要用手推开密集的人群就可以快步走到边防哨所。 现在,他要说些什么呢? 越来越多的地方要用到护照,他该怎么应付越来越多的盘问呢? 苏梦帆深深地垂着头,下巴抵在胸上,四周的一切都没看到。 所以,他对整个站的记忆就是黑暗和地上铺得齐齐整整的花岗石板。 他不断地向前走着,非常害怕听到让他站住别动的命令。 离汉莎边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七十一章 糨糊 现在……就要趁现在了…… “这是什么破垃圾?”一个喘着气的声音在他耳边轰然响起。 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去。 “我……它…我迷路了。我不是这边的……”苏梦帆低声含糊地说着,舌头因为紧张,或可能真的入戏而打结。 “那滚开吧,听到没有,你这个丑家伙!”声音听起来非常具有说服力,近似催眠。 他听到后想马上遵命滚蛋。 “当然,我……我会的……”苏梦帆含糊地回答道,害怕,却不知该如何离开这里。 “汉莎是严禁乞讨的!”那声音严厉地说道,这次传过来的地方更远,隧道里出现了回音在苏梦帆耳旁回响。 “当然,马上……我有小孩……”苏梦帆终于意识到该如何应对了,恢复了点活力。 “什么?孩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暗处的边境警卫勃然大怒喊道。 “波波夫,洛马科,过来,把这混蛋弄出去!他不配出现在这里!” 波波夫和洛马科都不愿弄脏自己的手,所以他们只是用自动手枪的枪筒推挤着他的后背。 他们的上司愤怒的声音在后面响着。 对苏梦帆来说,这听起来就像天籁之音。 索帕科夫站,终于离开这里了! 他成功地把汉莎甩掉了! 他终于抬起头来,但看到周围的人之后,又把视线转回到地板上。 这里不是整洁的汉莎界内,他又一次置身于肮脏、异常贫穷的精神病院,这种状态统治了整个地铁。 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苏梦帆都感到十分厌恶自己。 那曾帮助他隐匿起来并成功逃离,曾使得人们唯恐避之不及,让他一路畅通地闯过前哨站和检查点的奇异外表,现在又变回了非常讨厌的东西。 显然已过了中午。 在最初的狂喜消散后,那种好似从别人那里借来的奇异力量,曾驱使他穿越阿布都卡德尔来到杜布雷宁站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只仅仅留下了他自己——肚子的饥饿、致命的疲累,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甚至一周前的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现在依然清晰可闻,如同胶水一样紧紧粘在他的身上。 苏梦帆沿着墙坐了下来。 原来坐他身边的乞丐觉得再也不能忍受,纷纷咒骂着四处散去,最后只留下他一人在原地。 他环抱着自己的肩膀抵御寒意,闭上双眼,什么都不想地在那坐了好久,一直到睡意袭来。 ………… 苏梦帆正沿着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往前走。 这条隧道比他一生穿越过的所有隧道加在一起都要长。 隧道迂回曲折,有些地方突起有些地方下沉,直的地方从来不会超过10步。 它只是一直一直往前,越来越难走,他的双脚起泡出血,传来阵阵疼痛的感觉,他的背也疼,每走一步都会导致浑身疼痛。 可一想到只要有希望,出口就不会太远,也许就在下个拐弯处,苏梦帆就有了继续前进的动力。 但他突然冒出一个简单但又让人毛骨惊然的想法; 如果隧道没有出口怎么办? 如果进出口都被封住了怎么办? 如果有一个他既看不到也摸不着,但却全能的人把他关在里面怎么办? 那他就只能拖着自己往前挪,直到筋疲力尽,直到崩溃——而此人这么做并没有特别的理由。 只是为了好玩?只是为了自己快乐? 迷宫里的一只老鼠。 车轮下的一只松鼠。 另一方面,他想,如果继续往前走却没到达出口,拒绝无意识地移动或许将带来自由? 他坐在一根铁轨枕木上,并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感到山穷水尽。 周围的墙壁消失不见了,他想着: 为了实现目标,为了完成这趟旅程,我能做的就是不要再走下去。 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 他醒过来时,淹没于巨大的焦虑之中。 一开始,他不清楚是什么导致了这种焦虑的情绪。 过了一会他才开始想起一点梦的内容,他试图从零碎的片断中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但这些片断连不到一块儿,它们支离破碎的,缺少足够的东西把它们连接起来。 这个东西就是曾在梦中出现过的一些想法:它很关键,是一种想象,对他非常重要。 没有它,脑海里剩下的就只有一堆糨糊。 但是每当出现了一幅奇妙的景象,源源不断地涌入的新的东西,就会将思绪拉得无限远。 但他想不出自己要怎么走下去。 苏梦帆咬着自己的拳头,用肮脏的双手扶起自己同样肮脏的头,嘴里念叨着一些难懂的话,路人恐惧厌恶地看着他。 但他的思路就是顺不起来。 然后,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就好像试图用一束头发拽出陷在沼泽里的某样东西,他开始重构记忆中的碎片。 天哪,这真是奇迹! 在敏捷地抓住一闪而过的一幅图像后,他突然认出来这就是曾出现于梦里的那个东西。 要结束这个危险的旅程,他只需要在这里停下来。 但现在,在他意识清醒的时刻,这个想法对他来说,显得平凡、可怜,不值得他关注。 要结束旅程,他就不必再前进了? 嗯,当然。 如果不再往前走,行程也就到此为止了。 还有更简单的吗? 但这真的就是摆脱困境的办法吗? 这真的就是此次任务的结局吗? 就这么放弃了系统给的任务完成奖励吗? 在梦里出现的思路经常有点神来之笔的意味,然而一旦做梦的人醒过来,它就变成了一堆无意义的混乱文字。 “哦,我亲爱的兄弟!你的身体,你的灵魂都是如此的肮脏。”有个声音在离他很近的地方响起。 这跟上面的想法一样不期而至,理想幻灭带来的苦涩滋味马上无影无踪。 他根本没想到那个声音是有人在跟他说话,因为他己经很习惯自己每每还没有开口,周围的人们就作鸟兽散。 “我们欢迎所有孤苦无依的可怜人,”那声音继续说着,它听起来如此温和,如此让人安心,如此温柔。 第七十二章 拯救 苏梦帆不再绷着神经,他往左边看了一眼,又沮丧地往右瞥了一眼,心里担心说话的人是不是在跟其他人对话。 但附近没有别的人,这个人就是在跟他说话。 于是苏梦帆慢慢抬起头来,看见了一个长得相当矮小、正在微笑的男人的双眼——那个男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长袍,留着暗金色的头发,双颊排红,正友好地向他伸出手来。 生死攸关,苏梦帆必须做出回应,所以他紧绷着脸不敢笑,赶紧也伸出手来。 “为什么他不像其他人那样缩回手去?而且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厌恶嫌弃的看着我?”苏梦帆想着。 “他还敢跟我握手?他为什么要亲自走过来?要知道周围每个人都想要尽可能地离我远点儿!” “我会帮你的,我的兄弟!”双颊绯红的男人继续说道,“我和我的兄弟们都会保护你,帮助你振作起来,恢复精神和力量。” 苏梦帆只是点了点头,他这位新朋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也看出来了,如果你不接受我们的帮助的话,那接受谁的帮助?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除了我们就不会有人会接触你的吧?” 苏梦帆觉得没必要再装了,于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去了望塔,他们会带你到处转转,你也好开开眼界,”蒂莫西用肯定的口气说。 “你知道上帝的儿子,耶稣基.督对劳迪西亚的信徒们说了什么吗?”看到苏梦帆避开视线。 他轻微摇了摇头以示责备,举起了食指加强语气: “耶稣说,我劝你们向我买些药膏擦擦眼睛,这样你们就会看见。但耶稣所说的并不是指生理上的病症。” 他语调上扬,声音明显兴奋起来,显然是要赏给爱刨根问底的人一个惊人的高见。 苏梦帆立刻表示有极大兴趣。 蒂莫西说:“耶稣指的是精神上的盲目。” 他进一步解释道,“就像成千上万和你一样盲目游走在黑暗中的迷失灵魂一样,必须得到拯救。 但我们的真神耶.和华就是那打开你眼睑的药膏,有了它,你才能看到真实的世界。 否则只可以看见有形的,却看不见精神这种无形的。” 苏梦帆认为药膏早该在4天前发挥效用的。 因为他并没有接茬,蒂莫西便认为需要对这一复杂的概念做进一步的解释,因此他安静了一会儿,让苏梦帆对所听到的话慢慢消化领悟。 但是5分钟后,前方闪烁的灯光打断了蒂莫西的思考。 他兴奋地报告这一喜讯:“你看见远处的灯光了吗?那是燎望塔!我们在这儿!”但那里根本就没有塔,苏梦帆觉得有点失落。 那是隧道里的一列定期列车,车头灯在黑暗中有气无力地闪烁着,照亮前面大约巧米的距离。 当蒂莫西和苏梦帆走到这列车前时,一个和蒂莫西一样穿着长袍的胖男人从驾驶舱爬下来迎接他们。 他涨红了脸颊,拥抱了蒂莫西,并叫他“我亲爱的兄弟”,可苏梦帆觉得,这与其说是爱意的表示还不如说是个比喻。 “这个年轻人是谁?”胖男人低声问道,一边对苏梦帆温和地微笑着。 “苏梦帆,我们的新兄弟,他愿意和我们一起走上真理之路,研习圣经,弃恶扬善!”蒂莫西神采飞扬地说。 “嗨!‘了望塔会’欢迎你的!我亲爱的兄弟苏梦帆!”胖子音调低沉地说。 苏梦帆突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散发着一股恶臭。 “现在,”当他们悠闲地穿过第一节车厢的时候。 蒂莫西和颜悦色地说,“在你遇到国度里其他兄弟之前,你必须把自己整干净,主耶和华可是清洁和神的。 而且他希望他的信徒可以保持他们的灵性、道德和身体的清洁。 当然,还有思想的纯洁。我们生活在一个肮脏的世界。”他说着,怜悯地瞄着苏梦帆脏兮兮的衣衫。 “我们在上帝眼中,所以必须努力保持清洁,我的兄弟。”他一边总结着,一边把苏梦帆赶到离车厢入口不远的一个挂满胶布的隐蔽处。 蒂莫西命令他脱掉衣服,递给他一块臭烘烘的灰色肥皂,五分钟后用橡胶管给他冲水。 苏梦帆试图不去想这块肥皂是用什么做的。 不管怎样,它不仅洗去了他皮肤上的泥垢,也去除了他身体散发的恶臭。 一切妥当之后,蒂莫西给了苏梦帆一件和他身上一样的,相对干净的长袍。 他嫌恶地看着苏梦帆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弹壳,觉得它像是异教徒的护身符,但蒂莫西没出声,只是愤愤地叹了口气。 这着实令人惊奇,一条隧道的中间怎么会有这列不动的奇怪列车呢? 现在还成了了望塔会的庇护所,而且在这样的环境里居然还有水源。 当苏梦帆问起软管那端的奇怪水源以及如何建起这样一个结构时,蒂莫西只是神秘一笑。 说什么对上帝耶和衷心能驱使人们去做出英勇光辉的事迹。 这个解释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似乎也足够了。 然后他们进入了第二节车厢,硬邦邦的横向长椅之间列有空荡荡的长桌。 顺着一股诱人的香味,蒂莫西走到在一个男人面前,他貌似正在一口大锅里变法术。 蒂莫西从他那里端了一碟类似稀粥的东西回来,事实证明味道还是不错的,虽然苏梦帆说不出这玩意是什么做的。 当他急急地用一把旧铝勺舀热粥的时候,蒂莫西一边亲切地看着他,一边不失时机地传达道: “不要认为我不信任你,兄弟,但是你对于上帝的信仰似乎还不够深刻。 你能想象一个没有他的世界吗? 若非按照他的意愿,我们的世界真能自行创造出来吗? 如此广阔无垠的生命形态,如此美丽的地球……”他环视了一下餐厅, “……这些都只是巧合吗?” 苏梦帆环视了一圈车厢,除了他们自己和厨师之外,他并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生命形态。 他只好又低头喝起粥,持怀疑态度地咕哝了几句。 第七十三章 庇护 与苏梦帆预计的不同,他的反对意见一点也没有激怒蒂莫西。 恰恰相反,蒂莫西更起劲儿了,他粉红色的面颊泛起了热情的红晕。 “如果这不能向你证明他的存在,”蒂莫西精神地说。 “那就从另一个角度考虑下,如果这个世界不是对神旨的展示……” 他的声音突然受到恐吓般冻结了,直到苏梦帆等得都没耐心了,他才想好怎么继续说, “那意味着人们将自生自灭,我们的生存和延续也将毫无意义…… 这意味着我们彻底孤独了,没有人关心我们。 这意味着我们堕入混乱,意味着这条隧道的尽头连最微弱的希望之光都不存在…… 生活在这样一个世界该是多么可怕啊。我们不可能生存在这样的世界里!” 苏梦帆没有做任何回答,但是这些话的确使他陷入思考。 直到此刻,他才真切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就是一场混乱,完全是由一些毫无关联或道理可言的事故串联起来的。 尽管这一念头压迫着他,他觉得也许去信仰简单的真理可以给他的生活灌注巨大意义,但苏梦帆仍然认为那是怯懦的。 通过痛苦和怀疑,苏梦帆从思考中获取力量,他的生活是无意义的,每个生物都应该抵制生命的无聊和混乱。 虽说有了信仰,便可以专注于一点,让人的目标有着一致性。 但有了信仰,也就失去了一定的驱使动力。 但苏梦帆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此时是在与温和的蒂莫西辩论。 他有种温暖的感觉,对那些有恩于他的人们满怀由衷的感激。 那个在他困顿、饥饿、满身恶臭时帮助过他的人。 那个对他语气温柔的人。 那个给他食物和干净衣服的人。 他想以某种方式感谢他,因此当这个人示意他加入了望塔会时,苏梦帆每个毛孔都表现得乐意之至,无论被带到什么地方他都会欣然前往。 这个会议即将在下一节,也就是第三节车厢举行。 这里挤满了形形色色人,大多穿着同样的外套。 这节车厢的中间有一架小型的绞架,站在上面的人比在地板上的人高出许多,几乎是头顶着天花板了。 “你要仔细聆听这一切,这很重要。”蒂莫西给了苏梦帆一个善意的建议。 他用胳膊肘从人群中轻缓地挤开一条小道,把苏梦帆带到人群的正中间。 演说者年纪很大了,还有一把飘然垂到胸前的灰色胡子,他那双神色不定的深邃眼睛透着智慧和冷静。 他的脸不胖不瘦,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但这皱纹不是向人们展示一个老人的虚弱或无助,而是叙说着智慧。它散发着莫名的力量。 “那是长者约翰,”蒂莫西对苏梦帆耳语。语气充满敬畏, “你真的很幸运,苏梦帆兄弟,只要布道开始,你就会立刻受到教诲。” 长者举起了他的手,下面容患率率的耳语立刻停止了。 随即他以一种低沉庄重的声音开始布道:“我给你们上的第一堂课,我的兄弟们,是关于如何知道上帝对你的要求。 首先你们必须回答三个问题。圣经包含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作者是谁?我们为什么要研习它?” 他的演说方式不同于蒂莫西的迁回婉转,非常言简意赅。 苏梦帆先是折服于这点,但当他扫视了一遍人群后,发现大多数人也只能听懂这样直白的命令,蒂莫西的话对于他们就像墙壁或桌子一样毫无意义。 同时,灰头发的布道者告知他们神的真理在圣经里: 他是谁以及哪些是他的戒律。 之后布道者转向第二个问题,说圣经是在1600年里先后由大约四十个受神启发的人编撰的。 “这就是为什么说,”长者总结道,“圣经的作者不是某个人,而是居于天堂的上帝。现在,回答我,兄弟们,我们为什么要研习圣经呢?” 不等兄弟们回答,他自己解答起来。 “因为,要了解上帝,按他的旨意去做,这是你们一个永远的承诺。不是每个人都乐于看到你们研习圣经的,”布道者以凝重的表情环视众人。 告诫道,“但是不要让任何人阻止你!场内一片寂静,长者抿了一口水。 继续说:”我要给你们上的第二节课,兄弟们,是关于上帝是谁。 现在,再回答三个问题:真神是谁?他的名字是什么?他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崇拜他的正确方式是什么?“ 人群中有人想要回答其中的问题,但是长者约翰立刻回以一副被触怒的表情,又冷淡地自答自话起来: “人们崇拜许多东西,但是圣经说只有一个上帝。他创造了天堂和人间的万事万物。 自从他给予我们生命,我们必须只能祟拜他一个人。真神的名字是什么?“长者稍事停顿后厉声问道。 “耶.和华!”人群迸发出一致的吼声。 苏梦帆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 “上帝的真名是耶.和华!”布道者肯定道, “他有很多头衔,但只有一个名字。记住我们上帝的名字。 而且,不要像一个胆小鬼一样只敢喊他的头衔! 要大胆直呼其名!现在谁能告诉我,上帝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苏梦帆现在算是知道了,即使是人群里受过最少教育的人,也可以回答这样的问题。 站在旁边的一个表情严肃的年轻人举起了手要回答,但是长者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 “从圣经中可以看出耶.和华的品质! 他最重要的品质就是爱、公正、智慧和力量。圣经记载,上帝是仁慈、善良、宽宏大量和有耐心的。 我们要像顺从的孩子一样,永远追随他、效仿他,”众人无一反对,长者将着胡子继续发问. “下面,告诉我,怎样崇拜上帝耶.和华?耶.和华说过我们只能崇拜他一人。 但我们决不能敬仰图片、画像、符号并向它们祷告! 我们的上帝不会和别人分享他的荣耀!画像对我们毫无用处!”长者发出隆隆的恐吓声。 上架感言 第一次写书,第一次签约,第一次上架。 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话,也没有什么难言的心情。 在此十分感谢“蓝光”编辑大大给的机会,能让这本书发布出来到现如今的上架。 也特别感谢书友群里的各个大佬对本书的支持与鼓励。 最后非常感谢各位读者对本书的肯定,以及打赏跟投票。 ………… 从发布到现在,让我触动最大的不是赞赏和鼓励,而是心灵上的共鸣。 我知道,地铁系列游戏十分冷门,受众群体也小。 但在我心目中,它是当之无愧的第九艺术,是我目前除了耻辱系列外最喜欢的游戏。 里面的米勒上校死去的时候,也是我为数不多为游戏人物而落泪。 阿囧那悲惨的人生,让我至今无法忘怀。 ………… 我好想把这款游戏推出来,好想让更多人知道这款游戏,好想有人能跟我来讨论这款游戏。 真的,好想! 于是,这部作品因此而诞生,一部只迎合了自己,却忽视了读者的作品。 ………… 它不应该叫这个书名! 我不配起这个书名! ………… 垃圾就是垃圾! ………… 该死! 最讨厌共情了! 以前就是,现在也是,以后还是。 ………… 我知道有很多读者想让我去写其他的游戏,也给我很多剧情发展的思路。 十分感谢,对我来说就是及时雨,让我明白了做事不能只凭一腔热血,还需要深思熟虑。 ………… 至于小说本书成绩也是差到极点,我不知道这次首订能有多少,我也没有奢望过能有多少。 今天中午12点上架,一切只能看各位的意愿了。 《steam游戏人生》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法衣 约翰随即一挥手,平息了人们歇斯底里的吵嚷,他即将教导,然后结束演讲。 「上帝打算如何对待人类世界?」他面向听众张开双臂。 「耶.和华创造了地球,人类才得以永久、快乐地生存。他想要正直快乐的人类居住在地球上。地球家园永远不会被摧毁。」 苏梦帆没控制住自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蒂莫西立刻投来愤怒的眼神,指了指他以示警告。 「人类的起源,亚当和夏娃,他们故意违背了上帝的律令,是有罪的,」演说家继续着, 「因此耶.和华把他们放逐出伊甸园,天堂也就失去了。但是耶.和华没有忘记他创造世界的初衷。他希望把它变为人类永久居住的天堂。上帝是如何完成他的计划的?」长者摆出自问的架势。 一个漫长的停顿,预示着这场布道最关键的时刻即将来临。 苏梦帆竖耳倾听着。 「在地球能够变成天堂之前,我们必须清除邪恶的人们,」约翰宜告。 「我们的祖先承诺过,将会有一场末日审判——一场消灭邪恶的圣战。 撒.旦将会被镣铐千年。再没有人可以危害人世。只有上帝的子民才能得以生存! 王耶稣基.督将统领世界千年!」长者对前排插话的人投去火一样灼热的眼神。 「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善恶之战已经结束了!罪恶重重的世界面对的是末日审判!邪恶被焚化! 根据预言,只有上帝的子民可以生存下来。我们这群生活在地下的人就是上帝的子民! 我们在末日审判中存活下来了!神的国度就在眼前! 生老病死即将结束!病痛者即将痊愈,老人即将重返年轻! 耶稣的千年统治中,忠诚于上帝的人将会把地球变为天堂,成千上万的亡者将被上帝复活!」 苏梦帆回忆起指挥官和泰恩的谈话,关于地表辐射至年都不会降低的问题,人类被诅咒了,其他生物物种还在增加…… 长者没有具体解释,地表怎样才能变成一个花香满溢的天堂呢? 苏梦帆想问他,那个烧焦的天堂会长出什么怪诞的植物呢? 什么人敢上去地面解决这个问题呢? 如果他的父母是撒.旦的子民,那他们为什么还要为了消灭邪恶在战争中牺牲呢? 但是他没有开口。 他的心充斥着苦楚和怀疑,他的眼眶火辣辣的,一颗眼泪划过脸庞,让他深感羞愧。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问了一句:「告诉我,我们的真神耶.和华对无头异形有什么看法?」 蒂莫西试图抓住他,但是苏梦帆挣脱开了,推开身边的人群想要挤到出口去。 他穿出了大厅进入了餐车。 餐桌旁已经坐了一大群人,面前摆着空空的铝碗。 房间中间发生了些有趣的事情,所有视线都朝那个方向望去。 「在我们吃完这一餐前,我的兄弟们,」一个骨瘦如柴、长着歪鼻子的家伙说,「让我们听听小大卫的故事吧。它可以补充今天布道里关于暴力的内容。」 听到这些,苏梦帆挪了个位置,他刚才坐的地方立刻被一个塌鼻梁、梳着整齐白头发的胖男孩占了。 「他对我很生气,想要揍我一顿,」大卫开始了。 他用一种儿童背诵诗篇的语调叙述起来,「可能只是因为我矮。我害怕地后退着并冲他大声喊: ‘站住!等一下!不要打我!我没有做过任何事!我哪里冒犯你啦?你最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大卫的表情显然是演习过很多遍的。. . 「然后那个恶棍对你说了什么?」那个皮包骨头的家伙激动地插嘴间。 「原来是有人偷了他的早饭,他就把恼怒发泄在他第一个遇见的人身上。」大卫解释道,但是他的语调很奇怪,让人怀疑他本人是否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然后你做了什么?」那个瘦男人为了煽动气氛又发问了。 「我只是告诉他:‘如果你打了我,我就不会把你的早餐还给你。"我建议他去找厨师并告诉他原委,向他再要顿早餐去。他跟我握了握手,此后也一直对我很客气。」 「那个冒犯小大卫的人现在在这个房间里吗?」瘦家伙用起诉的口吻发问道。 一只手举了起来,一个面相呆滞险恶,身材魁梧的二十岁男孩开始挪向临时搭建的表演台,告诉大家大卫的话对他产生了怎样奇迹般的效果。 这个男孩背诵起这些他不明白的句子时显然更熟练,真是不容易。 当表演结束,小大卫和悔改了的暴徒在一片赞许的掌声中下台了,瘦家伙又重新登台,用更高的音调吸引听众的注意力。 「是的,温柔的语句蕴含巨大的力量!正像谚语所说,好话一句三冬暖。温顺柔和并不代表懦弱,噢,我亲爱的兄弟们,圣经中的例子向我们证明……」 他把圣经翻到他想要的那一页,开始用喜悦的音调大声朗读起来。 苏梦帆继续向前走,一些人惊讶地看着他径直走进了第一节车厢。 没有人阻止他,他打算到列车外面去。 但是镇定和蔼的老守卫在门口亲切地迎接了他,堵住他的去路,皱起浓眉严厉地问苏梦帆是否已经得到批准出去。 没办法,蒙混不了他。 等了半分钟也没等到解释,守卫一边靠近苏梦帆,一边把他的大拳头捏得咯嗒响。 环视了一周后,苏梦帆想起了小大卫的故事。 或许,与其和壮硕的守卫硬碰硬,不如找出是否有人偷了他的早餐。 幸运的是,蒂莫西赶了上来。 他温柔地看着守卫,说:「这个年轻人可以通过。我们不强行扣留任何人。」守卫惊讶地看着他,顺从地站在了一边。 「但是允许我陪你走一小会儿,噢,我亲爱的兄弟苏梦帆。」 蒂莫西说得很动听,苏梦帆无法拒绝他那有魔力的声音,点了点头。 「第一次,也许你还不习惯我们的生活方式,」蒂莫西用安抚的语调说, 「但是神圣的种子也已经植入你的身体,我可以看得出,它落入了一片肥沃的土壤。 我只想告诉你不该做什么,现在神的国度已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接近了,只担心你会转身离开。 你必须学着僧恨邪恶,远离上帝厌恶的东西:tj、抢劫、撒谎、偷窃、愤怒、暴力、巫蛊、招魂和酗酒。」蒂莫西一口气说出了一大串词,不安地看着苏梦帆的眼睛。 「如果你爱上帝且想要取悦他,就远离这些罪恶吧!你更成熟的伙伴将会帮助你!」他补充说,显然是暗示他自己。 「以上帝的名誉,宣扬神的国度,不要参与任何邪恶世界的事情,远离误导你的人,因为撒.旦通过他们的口来糊弄你。」他喃喃道, 但是苏梦帆没有听进任何东西。 他越走越快,蒂莫西快跟不上他了。 「我问你,下次我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你呢?」他气喘吁吁地冲着快要消失在黑暗里的苏梦帆喊了一句。 苏梦帆仍然保持沉默,撒腿跑了起来。 后面有人撕心裂肺地冲他喊:「把法衣还回来……!」 第七十六章 抵达 苏梦帆一路磕磕绊绊地跑着,眼前一片黑暗。 他摔倒了好几次,他用手撑着水泥地爬起来,膝盖都蹭破了皮,但是仍然不愿停下来。 他太熟悉座式机枪的样子了,真是不明白那些人怎么会去相信远离暴力这种鬼话呢! 只有那些沉迷于别人编制的幻想中的人,是无法体会到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的残酷。 他一步步越来越接近他的目标,大都会站就在同一条直线的不远处,只隔两个站而已。 只要前进,前进,一步不偏地前进,就可以…… 苏梦帆进入了索帕科夫站。 他没有停顿过一秒,只是关心方向有没有误,接着他潜入了黑暗的隧道。 但是,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已经抛在脑后的对隧道的恐惧这时汹涌地袭来,迫使他精神高度紧张,因而步履维艰,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这些对他来说似乎已经形成了习惯。 他漫游了这么久,恐惧似乎已经离他远去,不再烦扰他了。 不管是从戈梅斯城站到普.希金站,还是从特维斯卡亚站到帕夫莱特斯卡亚站,甚至从帕夫莱特斯卡亚站到杜布雷宁站,即使单独一个人长途跋涉,他都没感觉到一点害怕或是紧张。 但现在,恐惧全回来了。 每前进一步,这种感觉就越深地攫住他。 没有任何武器防身,只有一件单薄的法衣,但苏梦帆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安全感。 即使有那个「聆听」能力,可以规避一定的危险。但倘若遇到怪物,自己依旧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他想立刻转身冲回站台,至少那儿还有一点灯光和人气,至少他不会觉得自己的背部被邪恶怪物的眼神盯得止不住发痒。 他已经和那么多人交流过,并且已经停止不想他第一次离开阿列西耶夫站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 但是现在,他又一次被这样的思绪吞没,地铁不仅仅是一种建于特定地点时间的交通工具,也不仅仅是一个原.子弹的防空洞,或者是成千上万人的居所…… 人们或多或少都会按自己的想法定义它,神秘,无与伦比,然而它的存在本身就拥有一种常人不能理解的特殊理由,对他来说应该类似一种外星语言。 这种感觉是如此精准和清晰,在苏梦帆看来是对隧道的恐惧,人们错误地认为隧道是他们的最终避难所,其实这个巨大生物对进入到他身体里的弱小生物只有仇视。 现在,它不希望苏梦帆继续前进了,它正在用它强大的意念力阻止苏梦帆到达隧道尽头的目的。 并且苏梦帆每前进一米,它都在加大对他的阻力。 他现在走在一段深不可测的黑暗里,即使他把手举到面前,也完全看不见。 似乎脱离了空间和时间,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消失了。 好像不是走在隧道里,而是漂浮在未知的空间。 苏梦帆看不到后移的墙壁,因此感觉像是原地不动,这趟行程好像永无止境。 是的,他的脚在枕木之间探路,只有这点可以让他觉得产生过空间上的位移。 但另一方面,脚跨过枕木时发出的大脑信号也是单调一致的。 单调的信号一再重复。 这也让他怀疑起他动作的真实性。 他真的接近目的地了吗? 那个自己一直要去的大都会站到底在哪里? 这个问题折磨着他。 然后,源于对未知的恐俱从背后袭来,为了向自己证明他的确在前进,苏梦帆以三倍的速度前 进。 突然他勉强停了下来,第六感感觉到前方有障碍物,他奇迹般地没有撞上。 他用手细心摸索着冰冷锈蚀的金属,玻璃碎片扎在橡胶垫片中,钢铁的圆饼应该是车轮,他辨认出这个神秘物体是一架列车。qδ.o 这列车很显然是被废弃了的。 无论怎样,周围只是一片寂静。 想起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的可怕故事,苏梦帆不敢贸然爬进去,而是保持贴近隧道墙壁,避开了地铁车厢链。 最终他掠过了车厢,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撤丫子跑了起来。 在黑暗中奔跑是件艰难的事,他一直跑着,直到前方出现一团微红色的髯火。 很难描述这带给他的慰藉,使他知道自己的确在现实世界里,附近也有真实存在的人类。 这无关于他们和他会是什么样的关系。 他们可能是谋杀犯或盗贼,某个派系或gm者―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都是和他一样的血肉之躯。 他一点也不怀疑,他能和这些人一起避难,躲开这想要吞噬他的无形的巨大怪物。 或者说,是为他自己混乱的大脑找一个避难所? 但他面前奇怪的画面,让他突然不能确定是否回到了真实世界,也许他仍然只是在潜意识的角落和缝隙中漫游? 在保利严卡站,没有其他的光源,只有这么一簇篝火,反而使得它看起来比帕夫莱特斯卡亚站所有的电灯都亮。 两个人坐在火边,一个背向苏梦帆,一个面向他,但是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把他和外部世界切割开来。 借助篝火的亮光,现在能看到整个站难以想象的垃圾。 可以大致辨认出破自行车、汽车轮胎、零散的家具等等。 坐在火堆旁的人不时从垃圾山里拉出一堆报纸或书,投进火里。 火堆旁泛立着一尊半身石衡像,一只猫舒舒服服地蜷在它旁边。再没有其他活物了。 火堆旁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不急不慢地说着话。苏梦帆靠过去,听到了一些对话。 「大学里流传着一些谣言……不过都是假的。这些不过是重复地下城市的一些古老神话,是关于2号地铁莫斯科拉门奇地区的。 当然了,不能百分百否认所有事,也不能百分百肯定。这是神秘和传奇的国度。2号地铁是最神秘的,黄金地段哪。举个例子来说,即使没看见过的人也都这么认为。」 苏梦帆离得非常近了,背向他的那个人说:「这里有个人哎!」 第七十七章 赎罪 「当然有了。」另一个人点头说。 「你可以坐过来,」第一个人背对着苏梦帆说,「反正你也走不远了。」 「为什么不行?」苏梦帆有些被刺激到,反问说,「什么?隧道里不是还有其他人吗?」 「当然没有了,」那人平静地解释说。 「谁要在那周围乱转啊?无论如何,你不能去那儿。告诉你,给我坐下休息一会吧。」 「谢谢你。」苏梦帆试探着向前跨了一步,坐到半身像对面。 俩人都四十多岁,一个一头白发,戴着方框眼镜,另一个很瘦,金色头发,留一撮小胡子。 两个人都穿着旧棉袄。他们捧着一个插着细管的葫芦状东西吸烟,头顶烟雾缭绕。 「你叫什么?」金头发问。 「阿尔科恩。」苏梦帆机械地回答,打量着这两个奇怪的人。 「他的名字叫阿尔科恩。」金头发对另一个人说。 「嗯,知道了。」他回答。 「我是叶甫根尼·德米特里耶维奇。这是谢尔盖·安德烈维奇。」金头发说。 「我们不需要这么正式,是不是?」谢尔盖·安德烈维奇说。 「谢尔盖,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应该好好利用下不是?这是身份的问题。 「好吧,还有呢?」谢尔盖·安德烈维奇问苏梦帆。 这问题真是很古怪,他们似乎什么都还没开始就在继续了,苏梦帆被彻底弄糊涂了。 「嘿,阿尔科恩,还有呢?你住哪儿?要到哪儿去?你信仰什么?不相信什么?去找谁算账?要做什么?」谢尔盖·安德烈维奇解释说。 「就像往常一样,记得不?」谢尔盖·安德烈维奇没来由地突然说。 「噢,好!」叶甫根尼·德米特里耶维奇大笑道。 「我住在隼鸟站……或者说,我曾经住在那儿。」苏梦帆犹疑着开始说。 苏梦帆也不确定自己住在哪里?好像这段时间一直在各个地铁站随意游荡。 「就像……谁把长靴放在控制面板上的?」金头发故牙笑着。 「是的!米国一无所有!」谢尔盖「安德烈维奇傻笑着,拿下眼镜对着火光检查。 苏梦帆奇怪地看着他们,觉得或许离开这儿比较好。 但是他们之前谈论的事情吸引到他了,因此他还是坐在火边没动。 「关于2号地铁,发生过什么事?原谅我偶然听到了一点。」他坦白道。 「哩,你想打听地铁的传奇?」谢尔盖·安德烈维奇带着优越感微笑着,「你究竟想知道什么呢?」 「你们谈论到地下城市和观察员之类的事情……」 「好吧,在神之战争爆发之前,2号地铁就是整个莫斯科地铁线里最神秘,最危险的地方。 而在恶灵入侵的时候,2号地铁则成了在世界末日期间是万神殿里众神的庇护所。」 叶甫根尼·德米特里耶维奇盯着天花板吐着烟圈,缓缓说起来。 「传说有座地下城市的遗址,在我们之上有另一条专为精英人士而设的地铁线。 你所见的这条是为羊羔们建造的,而传说中另一条是为牧羊人和牧羊犬所造。」 随后谈了谈烟灰,继续说道: 「起初,牧羊人还没有失去对羊群的统领权时,他们就在那儿对一切进行着统治,但随后他们的实力慢慢消耗殆尽,羊羔们也都摆脱了牧羊人的控制,全都跑了。 入口是两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如果你相信这个观点,就会发现这个地方就在地图里一条像红色疤痕的分割线上——索科尔 线的分支,体育场站后面某处……」 「之后发生的事情永远封禁了2号地铁入口。曾经住在这儿的人丧失了有关这场事故的记忆,2号地铁由此变得神秘而不真实。」 「但是!」 他向上指了指,「撇开号线的入口毁坏这件事不说,这条线并没有消失呀。相反的,它应该就在我们周围。」 「它隧道里的风就围绕在我们站台,它的站台或许就藏在我们站台墙壁后面几步远。 这两者的构造肯定是分不开的。它们就像一个有机体的循环系统和淋巴腺体的关系。 而地铁中的有些人仍然相信着命运仁慈,觉得牧羊人不会放弃他们的羔羊。 就说那群人正悄然陪伴着我们,让他们的牧羊犬引导着我们,帮助着我们。 从而不揭示自己的身份也不让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这就是观察员的信条。」 那只蜷缩在半身雕像旁边的猫,抬起了它的小脑袋,睁开了亮闪闪的绿色大眼睛,用清澈而机敏的表情看着苏梦帆, 表情完全不像动物,苏梦帆不能确定是否有人正曾经这样,通过一双眼睛观察着他。 但猫咪打了个哈欠,伸出它尖尖的粉红色舌头,又把小脑袋埋进窝里睡了起来,一切像是倏然而过的幻象。 「但是他们为什么不想被人类发现呢?难道是因为他们曾经被羔羊们背叛过吗?」苏梦帆又回想起他的问题来。 「有两个原因: 首先,羊群在牧羊人虚弱的时候违背了他的统治,他们因此负罪。 第二,因为2号地铁与我们的世界相隔绝,牧羊人与我们的生理进程是不同的,他们已不再是人类,而是进化为更高阶的生物。 我们与他们的所站的地位不同,因此我们无法理解他们的逻辑,达到他们的思维高度。 没有人知道他们对我们的地铁抱有什么样的态度,但是他们可以改变一切,甚至把那个美好的世界重新归还给我们,因为他们的力量已经开始恢复了起来。 但因为我们曾经背叛过他们,我们的命运已与他们无关。 然而现在到处都是牧羊人,我们的一呼一吸,每一个脚步,地铁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们都了若指掌。他们目前只是观察,并没有展开行动。 只有当我们赎了罪,他们才会对我们亲切地伸出援手。随即将会开始一场复兴,一场新世界后的第一次复苏。这些就是那些笃信观察员存在的人所说的。」 他陷入了沉思,吸了口烟。 第七十八章 启示 「但是人类怎样才能赎罪呢?」苏梦帆问。 「除了观察员之外,没有人知道。人类不理解这类问题,因为他们不知道守望者的标准。」 「所以说人类也有可能永远都清洗不了犯下的罪过?」苏梦帆觉得莫名其妙了。 「你觉得不安么?」叶甫根尼·德米特里耶维奇耸了耸肩,吐了两个更大更漂亮的烟圈,一个穿过了另一个。 一时间安静下来——开始这沉默是轻微的,逐渐变得厚重明显起来。 苏梦帆觉得无论如何要打破这沉默,随便说些傻话或是弄出些声响都行,于是他问:「你们从哪儿来?」 「以前,我住在斯摩陵克站,离地铁不远,大钟路程。」叶甫根尼·德米特里耶维奇回答, 苏梦帆惊讶地看着他想:他怎么会住在地铁附近呢?他一定是指离地铁站不远的某处隧道吧。 「你得走过食品摊儿,我们有时会在那儿买牛肉,经常还有些妓.女站在摊位附近,那儿还有一个警察……呢……警察局。」 叶甫根尼·德米特里耶维奇继续说着,苏梦帆这才意识到他是在说往事。 「是啊……我也是,我也住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卡林斯基的一栋高楼里,」谢尔盖·安德烈维奇说, 前我从别人那儿打听到,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图书大厦还在,所有廉价的平装书还丝毫未动地竖在架子上,你们相信吗?高楼却已经只剩一堆灰尘和水泥块啦。太奇怪了。」 「当时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苏梦帆好奇地问。 他喜欢问年长的人这类问题,而被提问的人都会停下手边的事向他津津乐道。 他们的眼神会呈现出一种梦幻般迷离的色彩,他们的声音会变得完全不同,他们的脸似乎会一下年轻十岁。 他们叙述故事时所回忆起的画面,和苏梦帆凭想象拼凑的画面是完全不同的,但是他们都乐在其中。 几分甜蜜,几分苦楚,让人不禁痛心…… 「咯,你看,那是多美妙的时光啊,而现在……啊……我们在受煎熬。」 德米特里耶维奇重复着这一回答。 现在,苏梦帆绝对想象不到白头发脑子里的画面,当另一个长者意识到这点,便马上解释说。 「我们那时很快活,度过了一段好时光。」 「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在受煎熬。」叶甫根尼,德米特里耶维奇肯定地说。 「以前我有一辆绿色的莫斯科小客车厂的2141型汽车,我几乎花光了所有薪水才买下它呢!给它装上音响,换机油。 有一次,我傻呵呵地把它的化油器换成了跑车的型号,然后用一氧化二氮加速!」他显然完全陷入了对美好往日的回忆里, 「那时竟然可以如此轻易地搞到个跑车化油器放到自己的车里!」他的脸上浮现出的迷离神色让苏梦帆无比憧憬。 苏梦帆觉得很惭愧,因为他只能理解一小部分。上辈子由于瘫痪的原因,就没有再去了解汽车的知识。 「阿尔科恩大概都不知道莫斯科小客车厂是什么东西,更别说化油器是什么了。」谢尔盖·安德烈维奇打断了他朋友的甜蜜回忆。 「他怎么会不明白?」瘦男人朝苏梦帆气呼呼地瞄了一眼。 苏梦帆正盯着天花板装作集中思绪。 「那个,你们为什么要烧书呢?」他狡黠地转换了话题。 「我们已经读完啦。不管怎样,你该跟我们解释解释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了吧——你是个狂热的教徒还是什么的?」叶甫根尼·德米特里耶维奇解释完,开始打击他。 「不,不,当然不是,」苏梦帆赶紧解释,「但他们的确帮过我。」他只是泛泛地解释了下,没有深入。 「是,是,这就是他们的手段。孤独啦沮丧啦……哈……诸如此类的东西。」叶甫根尼·德米特里耶维奇点头说。 「要知道,我参加过他们的会议,他们说的东西太奇怪了,」苏梦帆说,「我站着听了一会儿,但是坚持不了多久。 比如,撒.旦最邪恶的地方是他想把光辉荣耀占为己有……之前我还以为有多邪恶哪,但原来只不过是嫉妒。这个世界真有那么简单吗、有人不想要分享荣耀和崇拜吗?」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简单。」谢尔盖,安德烈维奇肯定了他的话,从金头发手里接过水烟袋吸起来。 「还有一件事……他们说上帝最重要的品质是仁慈,善良和宽恕,他是一个充满爱的全能的上帝。 但同时,他又把第一个违背了他意愿的人类驱逐出伊甸园,贬入凡间。 然后死了一堆的人——这还不算可怕——可怕的是上帝还派了他的儿子来拯救大众,让他死得那么惨,他儿子临死的时候还召唤上帝问为什么要抛弃他。 他的血被用以清洗第一个触怒上帝的人类犯下的罪,如此一来人们才可以回到天堂获得永生。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全都是鬼扯,因为他本来就不该那么严厉地惩罚所有无辜的人。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该惩罚那么久,毕竟他被冒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为什么还要牺牲他至爱的儿子,甚至背叛他?这算哪门子爱啊?这算哪门子乐于宽怒啊?全能在什么地方啊?」 「说法有点简单粗暴,但大致是没错的。」谢尔盖·安德烈维奇赞许地说,把水烟袋传给同伴。 「我也想发表点看法,」叶甫根尼·德米特里耶维奇深吸了一口烟入肺,满意地微笑着。 停了一分钟,他继续说,「如果他们的上帝真有什么过人之处,那肯定不是爱,或者公正,或是宽恕。 地球自从被……呃……被创造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中,只有一种爱是专属于上帝的:他钟爱有趣的故事。 首先他设了一个有意思的局,然后就退到幕后去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如果结局太平淡,他就加点胡椒粉。 所以莎翁说的是对的,世界就是个舞台。只不过指代不同。」他总结完了。 第七十九章 预谋 「今儿上午你说的坏话,够你在地狱待几个世纪的啦。」谢尔盖·安德烈维奇发表了评论。 「这样你在那儿就有伴儿聊天啦!」叶甫根尼·德米特里耶维奇对他的同伴说。 「那也不错,可能会见到许多有趣的熟人。」叶甫根尼·德米特里耶维奇说。 「比如说,天主.教教会的高层人士们。」 显然苏梦帆的两个新同伴都不相信会发生‘了望塔会"所说的那些事。 尽管叶甫根尼·德米特里耶维奇所说的不过是个有趣的故事,却让苏梦帆陷入了新的思索。 「我最近读了不少好书,」他说。 「他们和现实生活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的意思是说,书里的事情都被整齐地安排在一条线上,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什么事是碰巧发生的。 但是现实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我是说,生活就是随机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堆毫无意义的事,没有什么逻辑顺序,也没有规律可言。一切的事情发生都不可预料。 就像在我们这里,谁也说不准下一刻会不会突然出现那些杂碎,一切都是无迹可寻的。 而书呢,就不一样了。里面剧情的发展都是安排好的,在逻辑链中断的时候就到尾声了,开头、发展、高峰,然后结局。」 「高.潮,不是高峰。」谢尔盖·安傅烈维奇一脸不耐烦地纠正他 叶甫根尼·德米特里耶维奇也不大有兴趣。 他凑近烟管,深吸几口烟,屏住呼吸。 「好吧,高.潮,」苏梦帆有点气馁,但还是继续说道。 「生活中,所有事都不同,除了那些必要性的事情,其他的都有着自己的特性。首先,逻辑链根本不会断,第二,即使断了,也没什么东西会结束。」 「你的意思是,人生是无法预谋的?」谢尔盖,安德烈维奇问,帮苏梦帆更确切地阐述他的观点。 苏梦帆想了想,点点头。 「那你相信命运吗?」谢尔盖·安德烈维奇问完,把头歪向一边,打量起苏梦帆,叶甫根尼·德米特里耶维奇也饶有兴趣地从水烟袋上回过神。 「不,」苏梦帆果断回答,「没有什么命运,只是一些随机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然后我们自己做决断。」 「太糟了,太糟了……」谢尔盖·安德烈维奇失望地叹气道,从眼镜后向苏梦帆投去了严厉的目光, 「现在我要向你传授一些我的理论,你自己去判断是不是和你的生活相匹配。 我认为生活就是一个笑话,完全没有目的性,也没有什么命运,从你出生到你知道自己要成为一个宇航员或是芭蕾舞演员,这条线上的事情要么都无比明晰,要么中途夭折…… 不,不是那样说。当你在特定时间……我该怎么说呢……有些事情会迫使你做出回应,做出决定。 要牢记,你有自由意志,你可以选择自由选择,是这样做或那样做。 一旦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一切就不再是杂乱无序的,而会依照一定顺序。你的言行举止,一切都因你的选择而不同。命运的发展也会因为你的选择而发生改变。」 「我不是故意要说,如果你决定在目标实现之前住到警戒线上去,就一定会被困住,然后发生相应的事情。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指更微妙的事。 我们都知道如果在十字路口上迷失的话,选择就会变得失去正确性,也会因为虚假的目标而再次迷失方向。 当然如果你可以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找到自我,做出正确的决定,你的生活就不再是一堆随机发生的事件。 它会变成……有预谋的,有着它们可以贯穿的那条命运线。我想,尽管不会是直线发展的,但一切都会以某种逻辑串接起来。 那就是你的命运,是独一无二的,是别人不可能拥有的。 到了某个阶段,如果你己经经历得足够多,你的生活会最大限度地变成一场预谋,无论从纯粹的唯物论或你所谓的随机理论观点来看,都无法解释其中的种种巧合。 它们会恰到好处地埋伏在情节线上,如果效果更好的话,它们就会出现在你想要的结果上。 我认为命运不只是发生,你必须到达命运,一旦你生活中的事件自行安排成一条主线,你将会被命运带到遥不可及的高处…… 有趣的是,人往往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还以为事情发生总有某个前提,就试图以自己的世界观把种种事件系统化。但命运有它自己的逻辑。」 起初,苏梦帆觉得这个奇怪的理论太繁琐了,突然间他试图换个新的视角,从事件的初始去分析,就开始同意起亨特离开大都会站的建议了。 现在看来,他先前所有不成功的冒险,所有为了目标不顾一切的旅程,在他眼前都呈现出另一种姿态,形成了一个体系结构精妙的,华丽而成熟的建筑。 正如安德烈维奇所说,考虑到如果苏梦帆从一开始就接受亨特的建议, 那么随后所有的事情―包括对里兹斯卡雅站的探险、波旁在里兹斯卡雅站找上他,以及苏梦帆的毫无畏惧——都构成了下一步,可汗对他的接见,尽管他本可以留在苏哈列夫站…… 换一种解释也可以。 无论如何,可汗对他的行为做了完全不同的推理。 然后苏梦帆在特维斯卡亚站被第四帝国狂热分子俘虏,他本该被绞死的,但命运自行安排为: 反抗国际h军恰恰在那一天向特维斯卡亚站发动了攻击一一如果这些反抗战士早一天或是迟一天出现,苏梦帆也就难免一死,他的探险也就终止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坚持自己的路,才产生了对未来的影响? 难道决心、愤怒和绝望……驱使他以未知的方式创建了下一步,把一堆混沌的事件和人的思想行动以有序的方式编织进了现实。 ——正如谢尔盖·安德烈维奇所说—— 把普通的生活变成了一场预谋? 第八十章 棋子 乍看之下,可能不会发生这种事.但如果你去想这个问题…… 还能怎么解释苏梦帆与马克的会面呢? 他不但给自己普及了地铁的相关知识,也带着自己去打那个无法成功的db。 但他为苏梦帆提供了进入汉莎站唯一的可能。 最最重要的是,当他接受了他的命运去清理厕所,命运似乎是转身走开了。 虽然他自己都不理解逃跑这一举动,但最关键的地方来了: 本该在站岗的守卫却恰巧不在,甚至之后也没有追上来。 因此当他从弯曲分岔的小路回到他自己的路上,和生命的叙事模式再次步调一致的时候,其实已经造成了对现实的严重扭曲。 在这样的反作用下,苏梦帆的命运毫无阻碍地进一步发展,自行修补了这一扭曲。 这一定意味着,一旦他背离了目标,偏离了轨道,命运就会自动抛弃他,它用以保护苏梦帆的无形的盾牌也会瞬间瓦解成碎片。 他小心翼翼捏在手中的阿里阿德涅之线也会随之断开,他必须直面自己放肆闯入混乱的惨淡现实…… 这是否证明了,谁曾经试图欺骗命运,执意追随汇聚的乌云,那么他的路就不会好走? 从此以后他的生活就会变得单调平庸,不会再有罕见、奇迹,或无法解释的事情发生。 因为情节线已经弄断了,他必须为他的鲁莽买单…… 这是否意味着苏梦帆不但没有权利,而且也根本没有可能偏离轨道? 这就是命运吗? 这就是他以前不相信的命运吗? 他之前不相信是因为他无法解释,不知道如何去读那些路标。 还天真地以为这条路能让视野宽广,殊不知是不明方向地走上了一条混乱纠结的废弃小路。 看来他是走上自己的路了,他生活中的事情都处于和谐状态,支配着意志和理智,因此他的敌人是盲的,而他的朋友可以看到光并及时帮助他。 这一情节如此紧紧地掌控着现实,以至于平日不变的几率也会乖乖改变,就像一双无形的手在帮助他在人生的棋盘上移动……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些有什么意义?」 这句先前只能以忧郁沉默或咬牙切齿来回答的问题,就这样消失了。 现在,他鼓起勇气向自己宣称没有什么证据或是更高级的计划方案,世界上没有法律也没有公正,这些统统都是多余的,因为这计划是天赐的。 他不想拒绝这一想法。 尤其是它出自和自己一样不信什么宗教什么主义的老顽固的口中——多诱人的想法! 同时,这也意味着一件事。 「我不能继续待下去啦,」苏梦帆说着,站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充满了新鲜沸腾的力量,「我不能继续待下去啦,」他又重复道。 「我得走了,必须!」 他不再歪着脑袋,也忘了驱使他来到火边的恐惧感,他跃身而起跳进下轨道,继续向黑暗中前进。 苏梦帆的疑云被驱散了,现在他心态完美平和,自信会一切顺利。 就好像即使在路上跌倒,他也相信可以完全靠命运恢复脚伤。 现在他脚下的路像是自行后退一样,不需要他费什么事,只一瞬间,他就完全消失在了黑暗中。 「真是个完美的理论,不是吗?」谢尔盖·安德烈维奇吸了口烟说。 「完美到足以让人信以为真!」叶甫根尼·德米特里耶维奇边回答,边随手挠了挠猫咪的耳朵根。…… 只剩下一条隧道了。 亨 特交给他的目标,也是苏梦帆曾经固执而鲁莽地坚持要实现的目标,再走完一条隧道就实现了。 穿过大概两三公里长的既干燥又安静的一段隧道后,他将抵达那个站。 隧道里一种回音映衬出来的寂静笼罩着苏梦帆,几乎就像是在他的脑子里回荡,但此时他不再问自己什么了。 再过四十分钟,他将到达大都会站。 四十分钟以后,他的长途跋涉就结束了。 他甚至都没意识到他刚才是行走在无法穿越的黑暗中。 他迈着坚定的步伐前进,就像是忘记了所有威胁着他的危险: 赤手空拳,没有身份证件,没有手电筒,没有任何武器,只穿着看上去很奇怪的宽松的工装裤,而且他既不了解这条隧道,又对穿越这条隧道可能面临的危险一无所知。 他坚信,只要顺着自己心里的路一直走下去,就没有什么可以威胁他。 隧道中那些让人似乎无法逃避的恐俱跑到哪里去了呢? 他的疲劳和丢失了的信心又怎样了呢? 回声把一切都弄糟了。 由于这条隧道空荡荡的,他的脚步声就在身边回响着。.. 从隧道壁上反射后传来的脚步声隆隆地响着,逐渐褪去,变成了沙沙声,然后慢慢地回响着,以至于好像根本不是苏梦帆独自一人在隧道里行走。 过了一会儿,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了,以至于苏梦帆很想停下来仔细听听,看看他脚步的回音是否有了自己的生命。 他继续同自己停下来的欲望做了一会儿斗争。 他的步伐变得缓慢而安静,然后他仔细去听这是否会使回声变得不那么响。 最后,苏梦帆完全停了下来,他在无法穿越的黑暗中站定。 等待着,连个大气都不敢出。 生怕空气进入他肺部的那个声音影响他对远处轻微的咕哝声的感知和判断。 死一般的寂静。 现在他停下来不再走动,他对现实空间的感知也就再一次地消失了。 当他走路的时候,他仿佛可以用自己的靴底来捕捉那个现实。 而当他停在黑暗如墨的隧道中间时,他突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了。 而且,对他来说,当他再次开始行进的时候,好像在他迈出脚步踏上混凝土地面之前,就可以听到之前几乎察觉不到的自己脚步的回声。 他的心跳开始变得更加急促。 但是很快,他就能说服自己,对隧道中的每一声沙沙声都这么在惫是很愚蠢的也是没有意义的。 第八十一章 回声 有段时间,苏梦帆尝试不去听那些回声, 然后,当他感觉到刚刚褪去的回声变得越来越近的时候,他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继续向前走去。但即便如此,也起不了多少作用。 过了一会儿,他把捂住耳朵的手掌拿开继续往前走,他听到自己脚步的回声在他面前越来越响,这可把他吓坏了,好像这声音离他越来越近了。 但他能做的也只是站住,这样,他面前的这种声音就会在几秒钟之后停止…… 这条隧道考验着苏梦帆和他承受恐惧的能力。 整个隧道仅仅只有苏梦帆一个人,四面八方如潮水般般的压力全部涌向他。 但是苏梦帆没有放弃。他已经承受了太多黑暗和回声带给他的恐惧了。 那真的是回声吗? 这声音越来越近了,毫无疑问。 当可以听到面前20米处的幽灵般的脚步声时,苏梦帆又一次停了下来。 这是如此的令人感到费解和怪异,简直让他无法忍受。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用近乎撕裂空气的声音对着空荡的隧道大喊: 「有人在吗?」 回声近得让人感到恐怖,苏梦帆几乎无法认出他自己的声音。 滚滚回声缠绕着深入到隧道的深处,散碎得不成句子了:「有人在吗……人在吗……在吗……」但是,没人应答。 突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声音回来了,一遍遍重复着他的问话,脱落的音节按相反的顺序重新组成了这句问话并且声音越来越大,就好像三十步开外有人用一种恐怖的声音在重复着他的问话。 苏梦帆感到无法忍受。 他转身向后走去,一开始试着慢慢走,然后他开始跑,完全忘记了去抑制那种恐惧,他跌跌撞撞。 但是过了一会,他感到在二十米之外回荡的脚步声仍然可以听到。 看来这个看不见的追随者是不想放过他了。 他喘着粗气一直跑着,也不管什么方向了,最终在隧道中的一个十字路口摔倒了。.. 回声突然减退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鼓起勇气, 然后站了起来,继续向前走。 没错,是正确的方向。 每前进一米,从混凝土地板反射回来的回声就向他逼近一些。 耳中响起的鲜血的冲击声略微盖过了那不祥的沙沙声。 每当苏梦帆停下来,他的追随者也就在黑暗中停下来,因此苏梦帆现在可以十分肯定,事实上那根本不是回声。 就这样一直走着,直到脚步声很近了,近得犹如自己伸出的手臂。 于是,苏梦帆大吼着,漫无目标地挥动着拳头,向他认为这声音发出的地方揍过去。 他的双拳穿透这片虚空,发出哩唆的响声。 没人想对抗他挥舞的双拳的攻击。 他徒劳地击打着空气,大吼着,向后跳着,左右勾拳想要抓住黑暗中看不见的敌人。 然而隧道里空荡荡的,身边根本就没有人。 可是,只要他屏住呼吸向大都会站的方向走一步,他就能听到一种拖沓的脚步声,而且似乎就在他面前。 他再次挥动胳膊,却再次发现身边什么也没有。 苏梦帆觉得他正在一步步丧失理智。 他努力瞪大双眼,想试着去发现什么,直到它们疼痛起来,他也试着竖起耳朵去倾听周围是否有其他生物的呼吸声。 但是,真的什么也没有。 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了 一会之后,苏梦帆意识到不管如何解释这诡异的事儿,它对自己来说都没有什么危险。 很可能这就是声响学的缘故。 下次遇到亨特的时候一定要问问他——他这样想着。 但是,当他又一次迈步朝着目标走去的时候,有人轻轻的耳语直入他的耳朵:「站住。你现在不能再往前走了。」 「是谁?谁在这儿说话?」苏梦帆喘着粗气大喊道。 但是没有人应答。 他又一次被这深深的空荡包围了。 然后,他用手背擦掉额头上的汗珠,赶紧向着博洛维特站的方向快步跑去。 他往回跑,那幽灵一般的追随者也跟着他的脚步往回跑,直到他向博洛维特站的方向跑了很远,这回声才逐渐消失,直至无影无踪。 此刻苏梦帆才停了下来。 他不知道也无法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夜里坐在火炉旁给他讲故事的亨特,都从没有跟他说过类似的事情。 但是,对他耳语并且命令他停下来的那个声音到底是谁发出的。 而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声音并不单单仅这次出现,在自己发呆的时候也会出现。 它听起来并不仅仅是扰人心神的魔音,或许也是指导自己选择方向的命运枷锁。 现在,苏梦帆已经不再那么恐惧,也有时间来好好琢磨这件事了——它听起来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他坐在铁轨上,就像喝醉了似的左右摇晃,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 回想着那个诡异的似乎不属于人类的声音,那个命令他停下来的声音。 直到他觉得自己不再发抖了,脑海里那可怕的耳语声也融进了此时隧道安静的空气中的时候,他才继续前进。 从现在开始,他索性一直走,试着不去想任何事情,有时也会被铺在地上的电缆绊倒,但再也没有发生更可怕的事情。 对他来说时间好像并没有过去很久,虽然他也说不清楚到底过了多久,因为过去的每分每秒都像是消失进了这黑暗中。 然后,他看到了隧道尽头的一束光。 大都会站到了。 那就是大都会站! 就在这时,站台那里传来伴随着枪声的粗兽的呼喊声,苏梦帆敏捷地退到隧道墙壁的凹处躲了起来。 他听到远处传来挥之不去的某人受伤的喊声,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然后是自动步枪的一声枪响,这声音在隧道里蔓延着。 就这么等着……足足过了有一刻钟, 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 苏梦帆才壮起胆从他躲着的地方走了出来。 他举起手,慢慢地朝那束光的方向走去。 第八十二章 抵达(加更) 事实上,这是一个站台的入口。 很明显,由于大都会站的不可侵犯性,连博洛维特站都没有执勤的看守。 在离隧道圆拱形的尽头远的地方,有一个混凝土砖砌成的入口,旁边就是一具躺在血泊中的尸体。 当苏梦帆进入了穿着绿色制服戴着军帽的边防军们的视线时,他们命令他走过去,然后让他面对墙站着。 看到躺在地上的尸体,他立刻无条件服从命令。 他被迅速搜了身,检查了护照,双臂被拧在背后,带到了站上。. 光。 就是那样的光。 他们说的是实话,他们说的总是实话,传说是不会说谎的。 光线太亮了,苏梦帆不得不眯着眼以防眼睛瞎掉。 但是光线甚至透过眼皮进入了他的瞳孔,他的眼睛瞎掉了似的,直到边防军蒙住了他的眼睛才制止了这种灼痛。 看来若要一下子回到前几代人的那种地上生活,其痛苦将完全超越苏梦帆的想象。 直到进了一间破瓦搭起来的小办公室那么大的看守棚,蒙眼的布才被拿掉。 这里是暗的。一个赌石色的木制桌子上放着的铝碗中,有一束烛光摇曳着。 卫兵司令是一个穿着绿色军装卷着衣袖胡子拉碴身形魁梧的男人。 他系了一条可调松紧的领带,一边观察着手指上的液体蜡是如何冷却的,一边看着苏梦帆, 许久之后,他问:「你是从哪儿来的?你的护照呢?你的眼睛怎么了?」 苏梦帆觉得歪曲事实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他决定实话实说,护照丢在了第四帝国侵略者那儿,他的眼睛也差点儿一并留在那儿。 司令听到这个,表现出出人意料的慈悲的表情。 「是的。我们知道。隧道的那边出去就是契诃夫站,我们已经在那里建了一个完整的要塞。 现在没有战争,但是一些友好的乡亲们告诉我们要时刻保持警惕。 就像他们说的,能让天下太平的只有战争。」他向苏梦帆眨了眨眼。 苏梦帆并没有明白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不想去问。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司令员弯曲的肘部上的纹身。 那文身是一只因辐射而变形的鸟——它勾着爪子,张着翅膀,而且有两个头。 这让他依稀想起了些什么,但他也不知道到底想起了什么。 一会,当司令员转向一个士兵时,苏梦帆在司令员的左太阳穴看到了一个稍小一点的同样的文身。 「那么你为什么到这儿来?」司令员继续问道。 「我在找人……他的名字叫梅尔尼克,可能这是他的昵称。我有很重要的消息告诉他。」 司令员突然间脸色大变。 原本仁慈的微笑从他的嘴唇上消失了,烛光闪闪中他惊奇地瞪着眼睛。 「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苏梦帆摇了摇头向他道歉,并开始解释他之所以不能这么做,是因为这个消息是严格保密的,除梅尔尼克本人之外不能告诉任何人。 司令员又一次打量了他一下,示意一个士兵递过来一个黑色塑料电话听筒,听筒上整齐缠绕着足够长的橡皮电话线。 司令员拨了一个号码后,对着接电话的人说:「我是南部岗哨的伊瓦绍夫,请让梅尔尼克上校听电话。」 当司令员在等对方回应的时候,苏梦帆注意到屋子里另外两个士兵的太阳穴上也有那个小鸟的文身。 「我该怎么问呢?」司令员问苏梦帆,把听筒的一头压在自己的胸口上。 「就说是亨特。有一条重要的消息。」 司令员点了点头并说了这两句话,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人在听电话。然后就挂掉了。 「明天上午九点到阿尔巴特站的管理员办公室,那时你就自由了,」司令员对站在门边的士兵交代了一下,士兵马上离开了,然后他又转过身来对苏梦帆说道, 「等一下……好像你是第一次来到我们这儿。所以,戴上这个吧,不过不要忘了归还!」他给了苏梦帆一副破旧的金属框架的墨镜。 直到明天才能自由? 苏梦帆感到无尽的失望和不满。 这就是他不顾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危险来这里的原因? 这就是他苦苦追寻,强迫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来到这里的原因? 他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报告给这个叫什么梅尔尼克的家伙,结果这家伙却根本没时间搭理他,这算什么紧急的事情呢? 还是说,苏梦帆来晚了,梅尔尼克己经知道了一切? 还是梅尔尼克可能知道了一些苏梦帆并不知道的事情? 也许因为他迟到了,他的整个行动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要等到明天?」他大喊了出来。 「上校今天有任务在身。他明天早晨才能回来,」伊瓦绍夫解释说,「走吧,到外面休息下吧。」他说,然后看着苏梦帆走出了看守棚。 冷静下来之后,苏梦帆仍然满腹怨气,他戴上墨镜,心想他们看上去并不坏。 他们让他觉得仿佛看到了光明。 镜片上有划痕,而且让远处的物体看上去变得扭曲,但是当他跑到外面的站台上对边防警卫致以感谢的时候,他意识到他需要他们的帮助。 除此之外,也并不是只有他苏梦帆一个人无法睁开眼睛,这个站上很多人都戴着墨镜。 他想,他们也很可能互相并不认识。 看到这样一个完全照明状态下的地铁站让他感到很奇怪。 这里绝对没有什么影子。 在全俄展览馆站,还有到目前为止他所到过的其他所有的地铁站和变电站,都很少有光源,也不可能照亮所有视线所及之处,而只是照亮一部分。 总有光线无法穿透的地方吧。 每个人都会投下几个影子:烛光下的影子,干枯而憔悴.应急灯下的影子,电灯笼下的影子,黑色而清晰。 这些影子和他人的影子互相覆盖着,有时会顺着地面投出好几米,让你吃惊,让你疑惑,并迫使你去猜测和揣摩。 第八十三章 新人 而在大都会站,每个影子最终都会在日光灯无情的光线中被消灭。 苏梦帆停止了他的思考,高兴地望着博洛维特站,它仍然处于令人惊讶的良好状态中。 白色的大理石墙壁或者天花板上没有一丝明显的烟尘,整个地铁站也非常干净整洁。 地铁站的尽头,一个穿着浅蓝色工作服的女工人站在已被烧焦的铜板上,勤劳地用海绵刮擦和清洗着浅浮雕。 旅馆被安排在了拱门处。那里只有两个拱门开着作为客人进入的通道,其余的都是两边用砖砌成,已经变成真正的公寓了。 每个拱门处都有一个门道,有几个甚至还有木门和玻璃窗。 从一扇拱门里传来了音乐声。 一些门前还铺了垫子,这样人们在进入时可以擦掉脚底的尘土。 这是苏梦帆第一次感到……这些宿舍看上去十分舒适,十分宁静,一副儿时的景象突然浮现在眼前。 但最令人感到惊讶的,是一排沿着整个地铁站的墙壁排列的书架。 这些书架占据了「公寓」之间的空间,也让整个地铁站看上去棒极了,但又有点奇怪,这让苏梦帆想起了他曾经读过的博尔赫斯的一本书中描绘的中世纪图书馆。 自动电梯位于大厅的最尽头,那里有条通道通向阿尔巴特站。 压力门是敞开着的,但通道上有个曹卫室。然后,警卫毫无阻拦地让每个人都过去了,甚至都没有检查证件。 另外,站台的另一个尽头处,在青铜浮雕旁边,有一个真正的军营。 那里搭了儿个帐篷,上面也有跟边防兵太阳穴上的纹身一模一样的图案.那里还停了一辆大卡车, 从盖布的一角露出的一杆长筒枪的枪口判断,大卡车里装满了叫不上名的武器。 军营旁边有两个穿着深绿色制服戴着头盔并身背防弹衣的士兵在站岗。 军营把通向上层轨道的楼梯通道整个包围了起来。 闪光箭头显示,这是一个「城市出口」,苏梦帆也看清了那里已然存在的预防设施。 第二个楼梯通道也在同一个地方,被一个巨大的水泥墙完全阻断了。 地铁站中间摆放着的结实的木桌旁边坐着一群穿着灰色厚布长袍的人。 慢慢走近他们后,苏梦帆惊讶地发现他们的太阳穴上也有纹身,但不是一只鸟,而是一本打开的书,书的背景是几条类似柱廊的垂直线。 看到苏梦帆专注的目光,坐在桌子旁边的其中一个人亲切地笑着问道:「你是新人吧?第一次来这儿?」 听到「新人」这个词,苏梦帆畏缩地倒退了一步,但还是定了定神,点点头。 问他活的人并不比他大多少,当他站起来从宽大的长袍袖子中伸出手跟他握手时,他发现他们几乎一样高。 只是这人的体魄比他还要健壮一些。 苏梦帆新认识的这个朋友叫卡费·舍费尔。 这位新朋友并不急于介绍自己,很明显他决定和苏梦帆聊一聊,因为他对大都会站发生了什么事儿、莫斯科地铁5号线出了什么新情况还有第四帝国和红线有什么新闻等问题感到很好奇……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他们来到拱门间那些「公寓」中的一间,来到舍费尔狭小的房间里, 喝着一定是费尽曲折才从全俄展览馆站带过来的热茶,促膝交谈着。 房间里,有个堆满书的桌子,有个顶着天花板高的塞满了东西的铁架子,还有一张床。 天花板的一根电线上挂着个不是很亮的灯泡,刚好照亮了一幅画作,这幅技巧高超的画工整地描绘着一个巨大的古代寺庙, 苏梦帆并没有马上认出来,这就是盛立在大都会站某处的图书馆。 等主人的问题都问完了,苏梦帆也要开始问了。 「为什么这儿的人脑袋上都有纹身呢?」他问。 「什么,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种姓?」舍费尔惊讶地说,「你从来没听说过大都会理事会吗?」 苏梦帆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不,他怎么会忘记呢?是那个老人,米哈伊尔·波尔菲列维奇,那个被***杀害的老人) 曾经告诉过他大都会站的权力被分给了士兵和图书管理员, 因为从前的时候,图书馆大楼和一些跟军队有关系的组织曾经在那里存在过。 「我听说过!」他点了点头,「是勇士们和图书馆员们。那么,这么说,你是一名图书管理员?」 舍费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脸色变得苍白,并开始咳嗽。 过了一会,他平静下来,说:「你说的‘图书管理员"是什么意思? 见到一个活着的图书管理员至于这么激动吗? 我不能接受你这样做。图书管理员就在上面坐着呢……你看到我们的防御工事了吧? 天堂不让他们下来……不要把这些事情弄混了。 我不是图书管理员,我是个护卫者。我们都叫婆罗门。」 「那个奇怪的名字是什么意思?」苏梦帆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奇怪的称呼让苏梦帆一下子想到了萨奇,之前在图书馆的时候就听指挥官喊他叫婆罗门。 而从地面逃回地铁站的时候,那个雇员也曾说过婆罗门跟所罗门两个奇怪的称呼。 刚才听到舍费尔说自己是婆罗门,那可能跟萨奇互相认识。 「你瞧,我们这儿是有等级制度的。就像古印度。 一个种姓……就像一个族群一样……难道红线没向你解释过? 没关系。这里有祭祀种姓,有监护人种姓,他们收集并管理着书籍。」他解释道, 而苏梦帆却仍然惊讶于他是如何刻意地回避了「图书管理员」这个词的。 「还有一个负责防御和保卫的勇士种姓。这个种姓和印度的很像,印度也有商人种姓和仆人种姓。 我们也都有。我们之间也用印度教名给他们命名。 祭司是婆罗门,士兵是刹帝利,商人是吠舍,仆人是首陀罗。 人们一旦成为种姓的一员就一辈子都是其中一员了。 而且有特殊的加入仪式,尤其是加入刹帝利和婆罗门。 在印度,这是有关部族的事儿,祖祖辈辈都是如此,但在我们这儿,你满18岁之后可以选择是否加入。 在博洛维特站的婆罗门更多,事实上,几乎每个人都是婆罗门。 我们的学校、图书馆,还有牢房,都在这里。 图书馆的条件很特殊,因为红色地铁线在那有交汇处,图书馆必须得到保护,而且战争爆发之前那儿有很多我们的人。 第八十四章 种族 现在他们都转移到了亚历山大花园。 同时,在阿尔巴特站,由于总参谋部的缘故那儿也几乎都是刹帝利了。 又听了一个古印度词语后,苏梦帆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是不太可能记得住这些难记的头衔。 然而,舍费尔却不管这些, 他继续叙述着:「显然,只有两个种姓进入了议会,我们的和刹帝利的,虽然事实上,我们只是把它们称作‘战争小狗"。」他眨了下眼,对苏梦帆说道。 「那么,他们为什么都有双头鸟的纹身?」苏梦帆问,「至少你纹的是书。还算有意义。但是,鸟有什么意义呢?」 「那是他们的图腾,」婆罗门舍费尔耸了耸肩说道, 「我觉得这是以前一个带有放射性的防御力量的守护神。我认为那是只鹰。 毕竟,他们信任一些他们认为很奇怪的事物。 一般来说,种姓在这里不太好相处。有段时间他们甚至遭到了冲击。」 透过窗帘,他们可以看到地铁站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夜幕降临。 苏梦帆开始收拾东西。 「有没有旅馆能让我过个夜?我明天上午九点在阿尔巴特站有个会,我没地方过夜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就住这里吧,」舍费尔耸了耸肩说, 「我睡地板,我习惯睡地板。该准备下晚饭了。待这儿吧,也好给我讲讲你一路上还看到了些什么。 因为,你也知道,我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看守们发誓绝不让我们离开这里半步。」 苏梦帆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这间房间很舒服也很暖和,而且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主人人不错。 他们有共同语言。钟后他洗好了蘑菇,而舍费尔也把鲜猪肉切成了小片。 「你曾经亲眼看到过那个图书馆吗?」苏梦帆大口吃着,问道。 他们从铝碗里夹着猪肉炖蘑菇。 「你是说大图书馆?」舍费尔严肃地问。 「我就是说上面那座……它还在那儿吧?」苏梦帆用叉子指着天花板说。 「只有我们的前辈进去过那座大图书馆。还有为婆罗门工作的潜行英雄们也进去过。 「这么说,是他们把书都从上面带了下来?从图书馆带回来的? 我的意思是说,从大图书馆带回来的。」看到主人又一次皱着眉头,苏梦帆急忙改口说。 「是他们,但他们是奉了长者种姓之命。我们自己是没有权力这么做的,所以我们必须差遣雇佣军,」舍费尔勉强解释说. 「根据遗嘱,我们本来是有权那么做的,保存知识,传授给求知者。 但是为了传授知识,就要先学会知识。然而,我们的人谁敢去呢?」他叹了口气,睁大眼睛说。 「因为有辐射?」苏梦帆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也有这个原因。但主要还是因为图书管理员。」舍费尔柔和地说。 「但是,你不就是图书管理员吗?或者说,你至少也是图书管理员的后代啊?我听说过。」 「你也知道?这样的场合我们不说这些了。事实上,让其他人给你解释吧。我真的不想谈这件事。」 舍费尔开始擦桌子,然后他想了一会,把架子里的几本书挪到了边上,从露出了的缝隙可以看到放在后排的容器,那是一个闪着微光的圆底的月光瓶。桌用玻璃杯也从餐具中露了出来。 过了一会,苏梦帆在兴奋地观察过书架后,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静。 「哇,你真的有这么多书啊,」他说, 「在全俄展览馆站这么个地方,我觉得你不可能收藏这么多书。 这些书很久之前我都读过。书里几乎没有什么好看的内容。 只有我的继父带给我几本值得读的书,行商除了塞在行李箱中的一堆垃圾一样的侦探,就什么也没带。 有一段时间,你无论如何都弄不明白他们到底怎么了。 大图书馆,这是我梦想进入大都会站的另一个原因。 我真的无法想象,这么大的一个藏书的地方到底会有多少书。」他朝着桌子上的这幅景象点了点头。 他们两眼放光。被苏梦帆如此吹捧, 舍费尔俯身趴在了桌子上用沉重的口吻说:「所有那些书,都不值一提。大图书馆也不是为那些书建的。而且,那里储藏的也并不是书。」 苏梦帆惊讶地看着他。 婆罗门继续说着,但是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房门前,把门打开并听着什么。 然后,他安静地关上了门.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小声讲着这个故事: 「整个大图书馆是为一本独一无二的书而建的。 而且这本书被独自藏在了这里。其余的书都是为了帮忙隐藏这本书而存在的。 事实上,人们寻找的正是这本书。有人在守护着这本书。」他局促不安地补充说。 「这是本什么书呢?」苏梦帆低声问道。 「一本古老的对折书。书从头至尾的每一页都黑得像无烟煤,而整个历史都用金色的文字记录在这书里。」 「那么,为什么人们都在寻找这本书呢?」苏梦帆小声地问。 想着之前萨奇告诉自己那本书找了整整十年都没有找到,而自己在图书馆中幻想突然出现的折纸书,从外面看起来并不像是舍费尔所说的那样子。 但之前听萨奇说过,我是那些长老口中的「命运之子」。 因此就十分好奇舍费尔所书的那个折纸书为什么会那么重要,并打算找个机会问问它知不知道萨奇这个人。 「你真的不知道吗?」婆罗门摇着头说,「‘直到最后"意思就是直到尽头。在尽头之前仍然还有很多路要走……所以,不管了解这些的人是谁……」 一个半透明的影子从百叶窗后面一闪而过,即使一直盯着舍费尔眼睛的苏梦帆也注意到了,并向舍费尔使了一个眼色, 舍费尔的故事就此打断,他二话没说就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冲到了门口。苏梦帆也拴上了门跟上了他。 站台上一个人也没有,但是从走廊的方向传来了撤退的脚步声。自动电梯两侧椅子上的哨兵们安静地睡着。 当他们回到房间的时候,苏梦帆等着婆罗门继续讲这个故事,但舍费尔刚从刚才一幕回过神来,只是闷闷不乐地摇了摇头. 「我们是被禁止涉及这些事的。」他厉声说道。 这时,苏梦帆突然明白了为何当舍费尔告诉他有关书的事情时他掌心都在出汗。 他想起来了。 「但是那儿就没有这样的几本书吗?」他平心静气地问。 第八十五章 启示 舍费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你的意思是?」 「恐怖的事实真相都藏在了对开的古书里……古书中用金色的字写明了这些真相,煤黑色的书页并没有腐烂。」 此时,波旁雾蒙蒙般阴霾的脸面无表情地逼近,出现在苏梦帆的眼前,苏梦帆想起了他的这一番话,说了出来。 婆罗门惊奇地紧盯着他。 「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一个启示。并不是只有一本书……其他的书上写了什么呢?」苏梦帆看着那仿佛充满魔力的图书馆的画像问道。 「只有一本书被保存了下来。这本书有三对开,」舍费尔终于屈服了, 「有关过去的,有关现在的,和有关未来的。 有关过去和现在的部分在儿个世纪之前就无可挽回地消失了。只有有关未来的也是最重要的那部分保留了下来。」 「那么这本在哪儿呢?」 「遗失在主档案室的某个地方了。有超过四千万字的内容。其中一本——一本看上去很平常的按标准捆好了的书——就是它。 为了认出这本书,你必须打开书去浏览。 据说,这本对开书的书页是黑色的。 但是如果要浏览完遗失在主档案室的这整本书,你得不睡觉也不休息地花上整整七十年的时间。 然而,人们无法在那里待上哪怕一天的时间,其次,没有人会让你安静地站在那儿来浏览保存在那儿的整本书。我想我讲明白了吧。」 他把床在地板上伸展开,在桌子上点嫩一根蜡烛,然后关上了灯。 苏梦帆不情愿地躺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已经记不起上一次休息是什么时候了,但他根本不想睡觉。 「我想知道,当你上去到图书馆的时候,你能看到克里姆林宫吗?」他仰面问道,因为舍费尔刚刚打算睡觉。 「当然可以看到。只是,你不能去看。它会把你也吸引进去。」他喃喃道。 「你说‘它会把你也吸引进去"是什么意思呢?」 舍费尔用胳膊肘撑着坐了起来,昏黄的光线照亮了他满脸的不悦之色。 「潜行者们说,当你在外面的时候,你是不能看到克里姆林宫的,尤其是在有星星的夜晚。 只要去看,你就无法移开你的目光了。 而且,如果你的目光徘徊了一小会,克里姆林官就可以将你吸引进去了。 这也就是所有大门都是一直敞开着的一个原因。 这也就是为什么潜行者们从来不独自上去进入大图书馆的原因。如果某个人碰巧看了一眼克里姆林宫,另外的人就会马上拉着他走开。」 「克里姆林宫里面有什么?」苏梦帆想着当时跟指挥官等人去地面上冒险的时候,自己面对那个神奇的宫殿,一下子失了神,便咽了一口唾沫,小声地问。 「没有人知道。因为进去的人从来都没有再出来过。 如果你想看看,书架上有本有关星星和书,里面就有克里姆林宫塔的一些故事。」 苏梦帆发现整个地铁站中只有舍费尔对自己十分友好,而亨特口中的梅尔尼克至今也没有出现。 便打算问问舍费尔关于萨奇的事情,但在萨奇临死前告诉过自己不要去招惹所罗门那些人。 但那仅仅是建立在自己没有找到,那个数十年也没有找到的折纸书的情况下。 而自己曾经摧毁的折纸书虽然和舍费尔口中说的颜色不同,但谁也说不准那个是不是那些种族要的东西。.ν. 而之前跟自己签下契约的雇员那里得知,指挥 官背后的势力跟大都会站的所罗门并非是一个派系的。 这样的话,自己便可以通过舍费尔去接触那些长老,来完成系统给自己发布的任务。 想到这里便看向舍费尔,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你认识萨奇吗?」 舍费尔听到后,脸色立马发生了变化,并问苏梦帆从哪里听到这个名字的。 苏梦帆简单的向舍费尔说了萨奇的事,并隐藏了萨奇死在自己手上的事实。并想让舍费尔能不能帮助自己,跟那些长老们见面聊些东西。 舍费尔听完后,表示没有问题,但不一定保证会成功。 两人对话完后,舍费尔表示自己有些困了,等醒来再继续商量这个事。 并且在睡觉前,不要在地铁站里打听萨奇这个人。 苏梦帆见舍费尔有了困意,便不好继续纠缠着他。 然后就躺在毛毯上发呆,一时有些无聊,便站了起来,从书架里找找有没有感兴趣的书。 自己在小时候,在家庭的熏陶下,特别喜欢看课外读物。 但在书架上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自己想看的书,看来这里并没有故乡的记忆。 暗自可惜,正准备睡觉的时候,便在书架的角落上看到一份破旧的报纸,上面的纸面也已经泛黄,上面也沾满的灰尘。…… 舍费尔不一会就睡着了,苏梦帆靠到蜡烛旁边开始读这份报纸。 即使是前世那个时代,报纸也已经是过去的东西了。 网络的强大,早已将报纸的生存空间挤在一旁。 并且在那个快餐时代,已经没有多少人可以沉下心好好的读完一份报纸了。 而自从来到这个地铁世界,这也是第一次见到报纸。 不用想就知道,在这个资源匮乏,信息短缺的时代,报纸的出来只会增加地铁居民的负担,只有那些人上人才会有闲心看一份报纸。 苏梦帆借着蜡烛的灯光,看向报纸上面的内容。 第一张大篇幅的写了,全俄展览馆站被瘟疫入侵的事件。 下面不但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猜测:有人说是全俄展览馆站为了保护自己的蘑菇茶,而研究出生化武器,但惨遭泄露。也有人说是全俄展览馆站为了更好的培育蘑菇,将变异生长的植物嫁接在蘑菇上,最终惨遭失败。 苏梦帆看到这里,顿时笑出声来,蘑菇茶虽然是那里的特产,但又不是那么值得探究的。 只有一个原因和自己之前听到的差不多——有人把地面上的病毒带进地铁站了。 这大概率就是全俄展览馆站全面封锁的原因吧。 之前就有想法去那里看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弟弟阿尔乔姆或者他的父亲苏霍伊。 但没有如愿。 第八十六章 神圣 看完第一张,苏梦帆翻了翻面,看向第二张。 没想到这次竟然不是地铁要闻,而是和平时代发生的事。 上面写着,庆祝奥勒梅拉山地自行车竞速赛第一名打破世界纪录。 苏梦帆看到这里,就想起了自己前世躺在病床上刷的视频,总是可以看到外国人会举行各种各样的比赛,看的让人心惊胆颤的。 而山地自行车就是其中的一个高危运动,特别是第一视角看别人比赛,都害怕。 回忆完后,就继续向下看去。 上面写着,这次冠名不但破了世界纪录,而且还远超之前的纪录分钟。 这几分钟的意义可是跟下课时间的意义是不同的。 比赛纪录仅仅差一秒,都足以让人震惊,更何况钟呢。 带着好奇的心情,看了下去。 当看到原因的时候,苏梦帆再次笑出了声音。 不过这次笑出的声音有些大,把一旁的舍费尔吵醒了。 舍费尔看到苏梦帆在看报纸,就随口说道:「你也看到那个破世界纪录的那个新闻了吧,我当时看到答案,也笑出了声音。不过,你看完后,就赶紧休息,明天的生活可不平静。」 说完,便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了。 没一会,呼噜声就传了出来。 苏梦帆有些好奇舍费尔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之前已经把他吵醒了,如果在把他叫醒的话,那一定会大发脾气的。 不再多想,便继续看了下去。 破纪录的原因——后面有一头棕熊追了一路。 耐谁再厉害,也不敢空手跟一头熊搏命呀。 能跑肯定是要跑的。 看完这个信息后,便将报纸继续翻了翻,这次并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关注的新闻了。 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件,还有汉莎联盟那些黑心商人打的广告。 不过在里面仿佛看到了亨特的身影,上面写着最强大的狩猎者,是否是地铁里的希望? 看到这里,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有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而他在临走前送给自己的武器,也早都被那些汉莎联盟的人给搜刮走了。 现在的自己,只有一个铁片和那张全家福。 还要可汗送的按压式手电筒。 想到这里,苏梦帆又开始为可汗担心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成功的从那些人手中逃出来。 蜡烛烧到了最后,熄灭了。t. 该去睡觉了。…… 如果你背对着纪念碑,你就可以看到高墙的一小段,还有在半毁的房屋裂缝中尖锐塔尖的轮廓。 但是,就像舍费尔对苏梦帆解释过的那样,你不能转过身来看这些。 而且,离开而不看守着门也是被禁止的,因为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必须立即报警。 但是如果你只是盯着看、好了,你就完蛋了,其他人也会跟着遭殃。 因此,苏梦帆傻站在那儿,虽然转身去看的欲望一直折磨着他。 同时,他观察了下纪念碑,那儿的底部已经长满了青苔。 纪念碑描绘了一个暮年的老人,一只胳膊撑着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上。 一些厚厚的东西慢慢地从他凹陷的青铜学生那儿滴人他的胸膛,给人的感觉就是纪念碑在哭泣。 而这个雕像并不像苏梦帆之前去过的地铁站里见到的,明确就可以感受到,眼前的雕塑给自己带来的感觉是不同寻常的 长久地盯着这个景象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所以,苏梦帆一边绕着雕像走一边认真地观察着门。 一切都很平静,一切都悄无声息,只有风在建筑物间来回地上升穿梭着,发出轻微的声音。 那支小分队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但是并没有带上苏梦帆。 他们命令他待在这儿并且站着守在这儿,如果出现什么情况,就去地铁站报告发生了什么事情。 时间过得很慢,他绕着纪念碑,迈着步子一秒一秒地数着:一,二,三……当他数的时候,吮当一声,身后他无法看到的地方传来一声嘶吼。 某个东西靠近了,它足以在任何时候把苏梦帆推倒。 他站住了,竖着耳朵听着,然后马上趴到了地上,压在纪念碑的底座上,并掏出了枪。 很明显,现在它已经近在咫尺了,就在纪念碑的另一侧。 苏梦帆清楚地听到,这是动物沙哑的呼吸声。 他来到纪念碑底座的另一侧,慢慢向那个声音靠过去。 他努力让自己的手停止倾抖,紧盯着那个玩意儿即将出现的地方。 但是,呼吸声和脚步声突然间开始撤退。 但是当苏梦帆往纪念碑后面看去,想寻找一个机会对着这个未知敌人的背上开上一枪的时候,他突然忘记了他的这个敌人,也忘记了其他的一切。 从这里望去,克里姆林宫塔楼上的星星清晰可见。 被云遮住了一部分的月亮投下婆婆的月光,塔楼本身看上去仍像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星星却在天空中格外明亮,完全有理由吸引任何一个人的目光。 星星一直闪闪地发着光。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掏出了望远镜。 星光放射出炽烈而明亮的红色,照亮了周围数米的空间,当苏梦帆走近光亮处的时候,他注意到光线是不正常的。 它就好像暴风雨中镶嵌着的巨大红宝石,时断时续地发着亮光,仿佛里面的东西是流动的、沸腾的、燃烧的…… 这种梦幻般的美丽景象在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存在的,但它居然就出现在眼前。 他必须过去好好看看。 苏梦帆把枪扛在肩膀上,跑下楼去,跳到街道的沥青地上,在一个可以看到整个克里姆林宫的城墙和塔楼的角落里停了下来。 一颗红色的星星十分耀眼。 苏梦帆屏住呼吸,再次透过望远镜看去。 星星在燃烧着、沸腾着发着不规则的光,他真想永远这样看着它们。 在离它们最近的地方注视着,苏梦帆仍然十分赞赏这美妙的流动景象,直到他突然意识到,他好像看到了晶体表面下在内部流动的那个东西的形状。 为了更好地勾勒出那个奇怪的轮廓,他不得不再靠近一些。 所有的危险都已经置于脑后,他在空地的中问停了下来,然后拿出望远镜开始观望,试图弄明白他刚才看到的一切。 黑暗生物们,他最后想起来了。 第八十七章 入侵 这个国家,还有整个世界,已经分崩离析了,但克里姆林宫塔楼上的那星却仍然保持原状: 与恶魔们签订契约的政府人员已经死了很久了,而且后来也没有人可以释放他们…… 没有人? 那么他呢? 我需要找到那扇门,他想。 我需要找到进去的路……………… 「起来啦!你现在必须走啦。」舍费尔推了他一把。 苏梦帆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他刚才的梦太有趣了,让人难以置信,但是醒来后梦立即就消失了,他已经记不起来梦里看到的东西了。 地铁站里所有的灯都亮了,他能听到清洁女工欢快地打扫站台的声音。 他戴上了墨镜,然后洗了洗脸,从肩膀后拿过主人给的干净的毛巾擦干净。 洗手间就在青铜板的同一端,排队来上厕所的人可真不少。 苏梦帆排进队伍里,继续打着哈欠,试着从他的梦里回忆起哪怕一点点录象。 不知什么原因,排队的人也不往前走了,人们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苏梦帆到处张望着,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的人都望着铁门门。 它现在是开着的,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框里。 看到这个男人,苏梦帆也忘记了他为什么站在这里。 是潜行英雄。 潜行者穿着染色的防护服,有的地方还被烧焦了,还穿了很长的重型防弹背心。 他的肩膀很宽,右肩上随意挂着一杆轻机枪,而左肩上的配饰处挂着带油性的闪闪发光的弹药。他穿着粗糙,鞋带系在裤腿挽起的最高处,背上背着一个很大的帆布包。 潜行英雄脱下他那特种部队的头盔,脱下他的橡胶防毒面具,满脸通红地流着汗站在那儿,跟哨所指挥官交流着什么。 看上去他已不再年轻。 苏梦帆看到他脸颊和下巴上灰色的胡子,还有他黑色短发里的几根银发。 然而,这个男人浑身散发出力量和自信,十分放松,好像在这个安静而快乐的地铁站里,他已经做好一切准备来应付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任何危险也不会令他措手不及。 到现在为止,只有苏梦帆仍然在毫不客气地观察着这个男人。 他后面的人一开始还催促他往前走,后来干脆直接绕到他前面去了。 「苏梦帆!你在磨蹭什么!再磨蹭你就要迟到了!」舍费尔向他走了过来。 听到了他的名字,潜行英雄转向了苏梦帆,专注地看着他,然后突然朝他的方向走了一大步。 「你是从全俄展览馆站来的?」他用深厚而洪亮的嗓音问。 苏梦帆静静地点了点头,感到自己的膝盖都开始颤抖了。 「你就是在寻找的那个人?」潜行英雄继续问道。 苏梦帆又点了点头。 「我就是奥尔梅多。梅尔尼克上校有任务出去了,本来预计今天返回,但途中出现意外,耽误了。 我听说是亨特让你过来的,呵,那家伙真有意思净往我们这里塞人。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告诉我就行了。」潜行英雄看着苏梦帆的眼睛问道。 潜行英雄脱下皮手套,打开盖子,小心翼翼地从胶囊中摇出某个东西放在掌心。那是一张废纸团。是个便条。 「跟我来吧。我昨天没来得及见你。真对不起。接到电话时我们已经在去表面的路上了。」 匆匆地对舍费尔表示感谢并道别后,苏梦帆马上跟着奥尔梅多上了可以到达阿尔巴特站的自动电梯。 「还有亨特的什么消息吗?」他笨拙地问,勉强跟着大步走着的潜行英雄。 「从来没有听过有关他的消息。要寻找他,恐怕你不得不问问你的黑暗族朋友了,」奥尔梅多回头对身后的苏梦帆说。 「那我想知道,你刚才说亨特喜欢塞入进大都会,那你认识阿尔乔姆吗?」 「阿尔乔姆?就那个傻小子?我听门口的士兵说,他来的时候可是跟你一样落魄的。」奥尔梅多饶有兴趣的说道。 「嗯,他是我弟弟。我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了。」苏梦帆接话。 「他现在怎么样,我不太清楚。不过他跟着梅尔尼克上校去地面上找东西去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清楚。到时候回来了,你就可以看到你弟弟了。」 「另一方面,我想知道你知不知道全俄展览馆站的消息。」 苏梦帆感到他的心开始更加有力地跳动了。 「什么消息?」他试着掩饰他的不安,问道。 「不是什么好消息。」潜行英雄毫无生气地回答说。 「黑暗族又在进攻了。一个星期前发生了一场残酷的战斗。 所以,亨特是对的,他对我说过那里隐藏着某种阴险邪恶的东西。他能感受到那些。」 「黑暗族为什么会入侵?我之前听说那里爆发了瘟疫。那都谁死了?」苏梦帆战战兢兢地问。 心里一下子想到亨特口中的苏霍伊,那个自己弟弟的养父。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没有牺牲的人还没有足够的时间爬到这儿,但是在和平大道站隧道周围已经发生了一些魔鬼般的事情。人们失去了记忆,而且有的人死在了轨道上。 是呀,全俄展览馆站处在的位置不太好,之前的瘟疫爆发都导致死去不少人。 而这次的黑暗族,别人也搞不清为什么它们会突然入侵,感觉是有什么预谋似的。篳趣閣 听说那里的战士将子弹射击在黑暗族身上的时候,它们都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总感觉他们在寻找着什么,而且还十分迫切。 最为可怕的不是那些黑暗族,而是那些紧跟其后的黑暗生物。」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今天有一个理事会会议。 婆罗门的长者们将在会上给出说法,但我对他们是否能帮上你持怀疑态度。 他们仅仅只是守卫大都会站,只是因为没有人敢于做出真正的尝试。」 他们从阿尔巴特站走了出来。 第八十八章 议会 这里的汞灯亮着,就像博洛维特站的一样,生活区坐落在砖砌的拱门里。 哨兵站在那儿,而且放眼望去,这里的士兵可真够多的。 白色的墙壁上,按军队阅兵的标准挂着绣上的金色的鹰,这金鹰好像不会随着时间褪色。到处都在举行活动。 穿着长袍的婆罗门在周围来回走动着,清洁女工边清洗着地板边骂着那些试图穿过还未于的地面的人。 这儿的人特别多,还有从别的地铁站过来的。 这可以从他们戴着的墨镜和他们合手遮住眯着的眼睛的姿势看出来。 只有生活和行政区位于站台上,购物商场和卖食品的小贩都在通道上。 奥尔梅多带着苏梦帆来到了平台尽头的办公室,让他坐在铺着木料的大理石长椅上,那椅子被很多人坐过,已经磨得不成样子,奥尔梅多让他在这里等着,然后就离开了。 望着错综复杂的粉刷过的天花板,苏梦帆在想大都会站是如何辜负了他的期望。 这儿的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这儿的人们并不热烈,并不恼怒,也没有像在其他地铁站那样充满了恐惧。知识,书籍,文化,好像彻底发挥着基础作用。 从博洛维特站到阿尔巴特站的路上他们经过了至书摊,甚至还看到了预告明天晚上上演的莎士比亚戏剧的海报,就像在博洛维特站,某些地方他可以听到这样的音乐。 两个地铁站和中间的通道保护得完好无损。 尽管在墙上可以看到明显的斑点和渗水的痕迹,所有损坏之处都被四处奔走的维修队立即修复了。 出于好奇,苏梦帆看了看隧道,所有的一切都井然有序。 这里很干燥,也很千净,在他视野所及范围内每隔一百米就有一盏亮着的路灯。篳趣閣 不时地有装着箱子的手动车路过,偶尔停下来让乘客下车,或者停下来装上一箱书,那些书是大都会站分发到整个地铁站的。 「所有这一切可能马上就要结束了,」苏梦帆突然这样想。 「全俄展览馆站再也不能承受这些怪物带来的压力了……难怪。」他自言自语道。 但自己从未真正见过黑暗族,在回忆中见到的,也没有展示出敌视,而且还从那些丧狗口中救了我和阿尔乔姆。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突然入侵地铁站,听奥尔梅多话中的意思,看来这次入侵并不简单呀。 全俄展览馆站真的每况愈下吗? 那就意味着阿尔乔姆将无家可归。 从地铁站的被黑暗生物入侵跟瘟疫,让苏梦帆意识到现在人类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了。 而斯巴达游骑兵跟亨特的所作所为或许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完成系统任务的关键。 看来跟大都会婆罗门的长老之间的合作越来越着急了。而这次回忆后一定要找到机会跟大都会进行合作。 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件事的。 「来吧,苏梦帆。」奥尔梅多喊他,「他们想跟你谈谈。」 他已经脱掉了他的防护服,换上了毛衣,戴上了没有徽章但让人眼前一亮的黑色海军帽,穿上了跟亨特一模一样的没有口袋的裤子。 不管怎样,潜行英雄看到他就想起了亨特,不是因为他的这身打扮,而是由于他的举止。 他模仿着亨特并尽量让自己伸缩自如,连说话都用发电报似的短句。 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两块染色的橡木,两幅巨大的油画正对着挂在那儿。 苏梦帆轻易地认出来,其中一幅画的就是图书馆,另一幅画了一个白色石头砌成的高 楼。画下面的标签上写着「总参谋,俄罗斯联邦国防部」。 宽敞的房间中央放着一个大木桌子。 桌子旁边的椅子上坐了大约10个男人,他们仔细打量着苏梦帆。 其中一半人穿着灰色婆罗门长袍;另一半,穿着军官制服。事实证明,坐在「总参谋」那幅画下的是长官,而坐在「图书馆」那幅画下的是婆罗门。 坐在桌头严肃地坐镇指挥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 他戴着眼镜,头顶秃了一大片。 他身穿西装,打着领带,但却没有能辨认出他所属种姓的纹身。 「开始说正事,」他并没有自我介绍,就说,「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一切,包括从你的地铁站到和平大道站那段隧道的情况。」 苏梦帆详细地讲述了全俄展览馆站和黑暗族的战争情况。 最后,讲述了他徒步来到大都会站的经历。 当他讲到在阿列西耶夫站、里兹斯卡雅站和和平大道站的隧道中发生的事情时,士兵军官们和婆罗门开始互相交头接耳,有的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有的觉得这简直就是胡说,而一个坐在角落里偷快地记录着的军官不时让他重复一下他讲的故事。 当讨论最终结束的时候,苏梦帆才被允许继续讲他的故事。但是直到讲到波利严卡站和那里的居民时,他的故事才真正引起这些听众的兴趣。 「你真是胡说八道飞!」一位军官愤怒地打断了他。 这个军官大岁,身体结实,头发梳在脑后,戴着一副陷进鼻梁肉里的钢框眼镜。 「众所周知,波利严卡站是没有人居住的。那个地铁站被遗弃了很久了。 确实,每天有不少人从那里经过,但是没有人可以在那儿生活。 那儿不时的有液体喷发,而且到处是充满危险的迹象。 当然,猫和废纸也早早就消失了。整个站***全是空无一人的。根本没有人。别再编故事了。」 其他的军官也点头表示同意,而苏梦帆很困惑地陷入了沉默。 当故事停在了波利严卡站,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地铁站上普遍的宁静是不真实的。 但是他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那些居民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 然而,婆罗门并不同意军官的说法。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那个在他讲叙述时做记录的军官。 「理事会成员们说大都会站不可能以任何方式对你的地铁站提供帮助。 他们对你提供的地铁系统的详细报告表示感激。你现在自由了,你可以走了。」 没错。 大都会站是不可能提供任何帮助的。 它是一无所有的。 他做了一切他所能做的事情,但并没有能改变什么。 接下来只是要回到全俄展览馆站去和那儿的守卫们并肩站岗。 苏梦帆长叹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地,就慢慢地离开了。 第八十九章 虚妄 当他就要到达通往博洛维特站的过道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安静的咳嗽声。 苏梦帆转过身来,看到理事会的一位婆罗门,那位坐在老人右手边的男人。 「等一等,年轻人。我相信你,而且我想问你点……私事,」婆罗门礼貌地笑着说, 「如果理事会并不能为你做些什么,那么也许你听说的仆人可以给你更多的帮助。」 他拉起苏梦帆的胳膊肘并带他来到了一处砖砌的拱形住宅处。 这里没有窗户,没有电灯。只有昏暗的烛光,映照着几个已经聚在屋子里的人。 苏梦帆看不清这些人的面孔,因为带他进来的婆罗门迅速吹灭了蜡烛,整个房间顿时陷人了黑暗中。 「有关波利严卡站的故事是真的吗?」他用模糊的声音问。 「是的。」苏梦帆坚定地回答说。 「你知道我们婆罗门把波利严卡站叫做什么吗? 命运之站。 刹帝利觉得是气体带来了这悲观的魅力,我们不会抗议。 我们不会去管离我们最近的敌人的目光。 我们相信,人们可以在这个地铁站遇到普罗维登斯的通行者。 普罗维登斯没有对他们中的很多人说什么,所以他们只是简单地路过这个空无一人的被遗弃的地铁站。 但是,在波利严卡站见过某人的人们就会对这样的通行者更加注意,而且会想起他们在波利严卡站听过的一些话。你想起什么来了吗?」 「我已经忘记了。」苏梦帆撒谎说,他并不信任这些人,他们让苏梦帆想起了某个教派的成员。 「我们的长者确信,你不是偶然间来到这里的。你不是个普通人,你的特异功能一路上救过你很多次,这特异功能同样可以帮助我们。 作为交换,我们会向你和你的地铁站伸出援手。 我们是知识的守护者,那些知识里有能够拯救地铁站的信息。」 苏梦帆看了看对面的男人,没有接婆罗门的提议,而是自言自语道:「恐怖的事实真相都藏在了对开的古书里……古书中用金色的字写明了这些真相,煤黑色的书页并没有腐烂。」 男人自认为自己处在优势地位,有着可以拿捏苏梦帆的手段。但没有想到苏梦帆会突然说出这句话,脸色瞬间煞白。 朝旁边看了看,确定门也已经关上了。拉着苏梦帆往房间深处走了走,开口询问道:「你什么意思?你从哪里知道这个消息的?」 苏梦帆没有想到对方听到这个消息会这么紧张,只是知道这个信息是禁止外传的。听到对方的疑问,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些什么。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信息的,但我警告你,这些信息是不可以外传的。不然的话,我无法保证你是否能完好无损的能从这里走出去。 你现在最好把你自己的东西全部说出来,如果你打算拿这个来威胁我的话,你是不可能得逞的。」婆罗门看到苏梦帆不说话后,就气恼的威胁道。 苏梦帆听到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场面逐渐安静了下来,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婆罗门终究是忍不住了,打破了这个枯燥的氛围。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说出来吧。我会拿你想要的信息用来交换的。」 苏梦帆抿了抿嘴,缓缓开口道:「我有你们说的那个折页纸,不过我需要见到议会的长老,我才会说出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实话告诉你吧。那东西早就遗失了,本就是虚假的东西,是那些长老用来欺骗愚昧的居民的一 个手段罢了。」男人对苏梦帆说的话表示不屑,直接嘲讽了起来。 苏梦帆听到后,内心感到咯噔一下,不过还是把那个折页纸上的内容说出一部分。 「羔羊背叛了牧羊人,如果想要挽回的话,就需要赎罪。」 场面再次安静了下来,而男人的呼吸变得紧促了起来。 「走,我带你去找那些长老,你最好能用你这张破嘴把他们说服,不然的话,我也保不了你。」男人说完后,便直接走向房间的门。 看来苏梦帆一眼,便推门而出。 苏梦帆看到后,立马跟了上去。…… 依旧是那个议会厅,但这次是从一旁墙壁的小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那些人,不过奥尔梅多等一些斯巴达游骑兵都不在了,只剩下之前在议会厅的那个婆罗门大长老。 只见那个老人在坐在长椅上,闭着眼睛,嘴唇上下触碰着,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男人走上前,对里面的大长老耳旁说了几句。 大长老听到男人说的话后立马有了兴趣,并看向苏梦帆说道:「你这个名字,让我想到了,前不久跟着梅尔尼克进来的那个阿尔乔姆。 他经历过的事情并不比给你轻松,而他的目标也是很纯粹,就是为了拯救他的家——全俄展览馆站。 那你呢?你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我看的出,你眼中充满了迷茫。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苏梦帆发现面前的老人说话的语气跟方式,太像那个「瞭望塔会」里面一直宣教的祭祀了。 而对这些话语也都产生了免疫,发现这个地铁站的人都喜欢这一套对话方式。 因此就直接开口道:「我要隐形守望者的消息。」 「隐形守望者?那不是只存在传说里的东西吗?你竟然拿地铁居民口中的故事来问我。」老人对苏梦帆的话再次提起了兴趣。 苏梦帆对大长老的糊弄表示不屑,而是直接把自己获得的折页纸里面的内容,简单的删,重新过滤了一遍,说了出来。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回复。 除了在场的人的呼吸,什么也听不到。 大长老率先打破,只吐露出一句话:「大虫,找到他们,你就知道你想要的答案。」 说完便继续闭目养神了。 苏梦帆看了看领着自己进来的那个男人,后者耸了耸肩,并没有说些什么。 看到男人没有说话,便看了大长老一眼,不在张口说些什么,就转身离去了。 ------------------------- 房间内,不知过了多久。 婆罗门对大长老说道:「长老,那家伙应该是知道些什么,而你为什么要让他去找大虫。」 大长老听到后,仍然没有睁开眼,而是直接说道: 「他自以为自己找到了答案,但实际上事情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第九十章 出发 苏梦帆离开了议会厅,直接前往了舍费尔的帐篷那里。 发现舍费尔竟然不在帐篷里,于是便直接躺在沙发上。 想着之前开过的会议以及从和大长老的对话中,苏梦帆就发现了。 自己的那个弟弟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跟自己一样,有着强大的精神力。 而那些议会的长老看中的也是他那个特殊能力。 并且通过在图书馆的那次幻想——小时候跟着阿尔乔姆还有其他小朋友一起偷偷去地面上的经历。从当时阿尔乔姆的行动反差中,就可以看出来,阿尔乔姆的不简单。 而自己这个所谓的「命运之子」跟他相比,就显得太逊了。 没有过多久,奥尔梅多便进来了,看向苏梦帆,直接开口说道。 「阿尔科恩,准备一下,待会我们要出去。」 「去哪里?」 「我们要去斯利坚斯克大街站,亨特让你过来,不是让你来度假的。阿尔乔姆被梅尔尼克上校带走了,而我就需要带着你去做任务。 所以一路上你要听从我的命令,我希望你不要乱跑。我可不像亨特那么好说话。 我不知道你跟那些长老交易了什么,需要我带着你去斯利坚斯克大街站,听从那里有大虫的人出现。」 苏梦帆听从奥尔梅多的命令,收拾好东西,便跟在奥尔梅多后面。.bμtν 在通向斯利坚斯克大街站的月台的边上,通道的一半被带有狭窄的枪缝的混凝土兵器掩体阻断了,金属格栅也阻断了通道。 有两个哨兵在执勤,奥尔梅多用简短难懂的话与他们闲聊过后,其中一个守卫打开了铰链锁,推开了格栅。 沿着隧道的一边延伸着缠绕的黑色绝缘线,上面每十或者挂着微弱的灯。 即使是这样差的照明对苏梦帆来说都是奢侈。 然而,过了三一百步,电线分开了,在这个地方又有一位哨兵在等着他们。 巡逻队员们不穿制服,可是,他们看上去比库尔斯克站的军人要严肃得多。 其中一个看出了是奥尔梅多,向他点了点头,让他过去了。 奥尔梅多在照亮了的地方的边上停住了,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手电筒来打开。 又过了几百米,前面听见了声音,而且出现了手电筒的光亮。 奥尔梅多的冲锋枪悄悄地从自己的肩部滑了下来,落在了自己的手中。 苏梦帆跟他学着,那最可能是来自瓦西里耶维奇站的另一支巡逻队。 两位穿着带有假皮衣领的厚外套、拿着武器的壮汉正在与三个小贩争吵着。 巡逻队员头上带着圆的针织帽,每人胸前的披肩带上都挂着夜视仪。 有两个商贩带着武器,可是苏梦帆打赌说,他们只是商人。 大包的破布、他们手里的隧道地图、特殊的无赖外表和手电筒光束下活跃地闪动着的眼睛,这些他都已经重复看过很多遍了。 他们通常随便让商贩进入所有的车站。 可是,看起来没人愿意他们来到瓦西里耶维奇站。 其中一位商人试着说服一位巡逻队员。 一位穿着紧身棉袄的瘦高的长胡子的人说:「那么,好吧,老兄,我们是过路的。」 另一个商贩也随声附和着,是一位头发垂至眼睛的矮胖子,他说:「我们的财物都在这了,你们自己看吧,我们要在瓦西里耶维奇站做贸易。」 第三个也开始说了:「我们对你们有什么害处呢?只有好处,看这里,只是新的牛仔裤,肯定适合你们的尺寸,名牌,我将 它们免费送给你们。」 哨兵静静地摇了摇头,挡住了他们的路。 可是,他立即作出了反应,就在商贩们以为他默许的那一刻,试着向前迈了迈步,两个哨兵几乎同时劈啪地拉动了他们冲锋枪的枪栓。 奥尔梅多和苏梦帆站在他们的身后离远。 尽管奥尔梅多放下了武器,可是,他的态度依然紧张。 其中一个巡逻队员开始数数:「站住!我给钟转身离开。这是安全车站,他们不允许任何人来这里…四……」 其中一个商贩变得烦躁不安起来:「可是我们怎么才能到那里,还是通过莫斯科地铁5号线吗?」 另一个顺从地摇着头,使劲拉着他的衣袖,商人们从地上提起他们的大包拖着往回走了。 等了一分钟,奥尔梅多给苏梦帆一个手势,他们开始紧跟着商贩们向斯利坚斯克大街站走去。 当他们经过哨兵的时候,其中一个静静地向奥尔梅多点了点头,将两根手指放在了头上,像是表示敬礼。 当他们自己通过警戒线的时候,苏梦帆很好奇地问道:「安全车站?那是什么意思?」后者历声地说:「回去再问。」 他阻止了苏梦帆再问任何问题。 于是苏梦帆和奥尔梅多试着离前面走的商贩们远一点,可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变得更近了,接着突然停了下来。 当灯的光束照在他们的脸上时,他们还没有走出二十步。 有人紧张地喊道:「喂!谁在那里?你想要什么?」苏梦帆听出是其中一位商人的声音。 奥尔梅多清晰地回答道:「冷静,让我们过去,我们不会打扰你们的,我们要去斯利坚斯克大街站。」 他们在商议之后从黑暗处说道:「过吧,我们让你们先走,我们没必要走这么急。」奥尔梅多生气地耸了耸肩从容地向前走去。 走了30米,那三个商贩正在等着他们。 苏梦帆和奥尔梅多来到之后,商人们礼貌地将他们的商品放到了地板上,让他们过去。 奥尔梅多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开始继续向前走,可是苏梦帆注意到他的步子已经变了。 现在他静静地走着,像是希望抑制住声响一样。 尽管商贩立即跟着他们,但奥尔梅多还是没有看他们一次。 苏梦帆自己试着长时间地克制自己转身的欲望,持续了大约三分钟,最终他向后看了看。 后面传来了一个紧张的声音:「喂!」 奥尔梅多停了下来说:「在那里等一下!」苏梦帆开始觉得很困惑。 为什么奥尔梅多这样顺从地回应这些微不足道的商人呢? 第九十一章 商人 其中一个商贩追赶着他们问道:「他们这样厉害是因为斯利坚斯克大街站在保护瓦西里耶维奇吗?」 奥尔梅多答道:「是斯利坚斯克大街站的。」苏梦帆感觉一阵嫉妒的苦闷,后者不想告诉他任何事情。 瘦高的商贩嘟浓着说:「是的,我能理解。现在斯利坚斯克大街站越来越可怕了。 不过没关系,不久这些穿着整洁的守卫一定会很热的。 每个人都会从斯利坚斯克大街站向你们跑来,你知道谁会存活在车站中吗?最好是被打死。」 另一个恶意地哼道:「你亲自打过枪吗?」 瘦高的人回应道:‘哼!别继续装作英雄!还有,你们也没有自己觉得太热。」 苏梦帆控制不住自己了:「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商贩立即看着他,好像他问了一个连小孩子都知道答案的愚蠢问题。 奥尔梅多没有说话,商贩们变得安静了,他们静静地走了一段时间。 是否是因为这个,或者也许是因为持续很久的安静变得越来越怪异,苏梦帆不想再听到任何解释。 当他决定要放弃他们时,瘦高的人最终勉强地宣称:「通往文化公园的隧道在那里,就在前面……」听见了车站的名字,他的两个同行者彼此靠得更近了。 苏梦帆很快觉得有一股潮湿的隧道空气涌出,而且隧道的墙也在垮塌。 就连奥尔梅多也耸了耸肩,好像试图暖和一下。 苏梦帆从没听说过关于文化公园的不好事情,他想不起来与这个车站相关的故事。 只是为什么他会在突然听到它的名字时,变得如此心神不安? 总感觉会发生一些脱离命运之线的事情出来,冥冥之中会影响到这次的行动。 奥尔梅多严肃地问道:「什么?它现在变得更坏了吗?」 长胡须的人含混地嘟浓着:「我们知道什么呢?我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我们有时路过那里。待在那里你就会明白的。」 矮胖的商贩屏着呼吸说:「有人失踪,许多人都受到了惊吓,所以他们都跑了。 一个人绝对弄不清楚谁消失了或者谁独自跑开了,并且这对其他人来说更可怕。」 瘦高的人说道:「所有这些隧道都该死!」接着他拍打着地面。 奥尔梅多说:「隧道被堵上了。」 瘦高的人指着长胡须的同伴说:「它们已经被堵了一百年了,可是从那以后呢? 如果你是个陌生人,你最好应该理解我们! 每个人都知道有一种对隧道的恐惧,即使他们被炸掉了或者被堵上了三次也是如此。 当他们站在这里时,任何人都能在自己的皮肤上感觉到它,甚至包括那边的谢尔盖耶维奇。」 毛发蓬松的谢尔盖耶维奇确认道:「正是。」他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 奥尔梅多问道:「他们正在守卫着隧道,不是吗?」 长胡须的人点了点头:「巡逻队每天都在这。」 奥尔梅多追问道:「他们抓到过什么人没有?或者见到什么人没有?」 那个商贩作出了无助的手势:「我们怎么知道?」 奥尔梅多没有后退:「我没有听说,可是他们试着抓住什么人。」 「当地人是怎么说的?」瘦高的人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做了个忧郁的手势。 可是谢尔盖耶维奇朝后面看了一眼小声地说:「它是死人之城。」 于是,他再次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 苏梦帆想笑出来:他已经听说过太多 关于在地铁里的地狱的故事、预言、传奇和理论等。 关于沿着隧道的管道内的灵魂和他们在其中一个车站正在挖掘的地狱之门。篳趣閣 现在在胜利公园有一个死人之城。 如果以后能听到关于方舟或者曙光之类的词,自己都不会感到惊讶的。 而那些所谓可怕的草图已经让他忍住了自己的笑声,除了温暖的衣服,其他都让他感觉冰冷。 最坏的事情是奥尔梅多陷入了沉默,而且停下了所有的询问。 苏梦帆希望自己的同伴只是轻蔑地对这样荒唐的想法置之不理。 他们静静地走完了剩下的路程,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 那条路被证实是完全安静、空荡、干燥和通畅的,除了所有的一切,某种坏的事情在等待着他们沉重的感觉,并随着每一步都在加剧着。 他们一走进车站,这种感觉就冲向他们,就像地下水一样那么难以控制——浑浊和冰冷。 这是来自高加索的人所说的「阳光明媚」的斯利坚斯克大街站」吗? 那人和他曾经待在第四帝国监狱的同一个牢房里。 或者他心里有一个坐落在费里夫站的具有同样名字的车站? 而这里还真值得让人怀念吗? 这里充斥着不同寻常的气息,一副不符合本地风格的气息。 你不能说车站被忽略了,所有的居民都逃走了。 事实上,这里有很多人,只是斯利坚斯克大街站给人的感觉是它不属于它的居民。 他们都相互住得很近。 帐篷搭在了墙上或者一个挨着一个地搭在了大厅的中央。 任何地方都看不到消防与安全条例所要求的帐篷之间的距离。 显然,他们害怕比火更危险的东西。 当苏梦帆盯着他们的眼睛的时候,那些过路人立即疲倦地把头转了过去,而且为了避开陌生人,都选择了岔道,就像沿着裂缝奔忙的甲壳虫。 两排低的圆形拱门之间夹着的月台在一边沿着几个自动扶梯向下走去,而在另一边的短楼梯处升了起来,在短楼梯处开了一条通向另一个车站的通道。 煤在好几个地方冒着烟,有一股诱人的烤肉香味。 在一旁有个小孩子在哭。 尽管基辅站坐落在商贩们所说的死人之城的边上,但是它却具有完全的生气。 商贩们很快地说了声再见,就消失在一条通向另一条线路的通道上了。 奥尔梅多谨慎地沿着边上看了看,毅然开始向着其中一个通道的边上走去。 就此可以看出他是定期来这里的。 苏梦帆不能理解为什么潜行英雄要这样详细地询问商贩关于车站的事情。 他在试着筛选潜在的间..谍吗? 第九十二章 美味 过了一会儿,他们在堆放办公设施的入口处停了下来。 这里的门被撞倒了,可是有一个守卫站在外面。 苏梦帆猜想是当局做的。 脸刮得干净的长者留着精心打理的头发,他出来会见潜行英雄。 他穿着地铁工作者的旧的蓝色制服,很多年了,经过水洗都已经褪色了,但还是很干净。 显然他把自己照顾得非常好,那人向奥尔梅多敬了礼。 因为某种原因他只将两根手指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而且没有巡逻队员那样用心,但却很滑稽,他嘲弄地眯着眼睛。 他用友善低沉的声音说道:「日安。」 潜行英雄回答道:「先生,日安。」 他笑了,十几分钟后他们坐在温暖的房间里喝着剩下的蘑菇茶。 这次他们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让他待在外面,而是允许他加入讨论严肃的事情。 遗憾的是他对潜行英雄与车站站长之间的谈话一点都不了解,奥尔梅多喊车站站长为阿卡迪耶·谢苗诺维奇。 起初奥尔梅多问了关于波恩萨伊的事情,接着他开始询问隧道中是否有什么变动。 车站站长报告说,波恩萨伊已经离开忙私事去了,但是很快就会回来的,而且他建议等他一下。 接着他们深入地了讨论了关于某种协议的细节,这样苏梦帆很快就完全丢失了谈话的线索。 他只是坐在那里,品着热茶,蘑菇的香味让他想起了全俄展览馆站,他看了看四周。 基辅站明显更好地保留了历史:房间的墙上悬挂着破旧的毛毯,毛毯上的设计还保留着。 在几个地方,毛毯紧挨的上面一直在隧道接口处,挂着宽大的镀金框架的铅笔素描画,他们座位旁边的桌子看起来像是一个古董。 苏梦帆想象不出需要多少个潜行英雄把它从某人的空置公寓内搬出来,以及车站的原拥有者付了多少钱。 其中一面墙上挂着一把军刀,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已经变成了深色,靠着边上是一把史前风格的手枪,已经不适合射击了。 在房间远处的衣橱上放着一具大的白色头骨,只是不知道主人是谁。 阿卡迪耶·谢苗诺维奇摇了摇头:「这些隧道中的确什么都没有。我们保持监视着,所以人们都还很平静。 你自己去过那里,很明白两条线路都被从车站起就阻断了大约三百米长,任何人都不可能出现。」 奥尔梅多皱起了眉头:「可是有人失踪了吧?」 车站站长同意道:「是有人会失踪的。」 他将手移向楼梯接着说,「只是不知道他们要到哪里,我以为他们跑掉了,我们在通道处没有任何带戒线,而且那里是整个城市,他们想去哪就去哪。 可以去莫斯科地铁5号线,也可以去费里夫站。他们说汉莎现在正在往我们车站的外边放人。」 潜行英雄问道:「可是他们害怕什么呢?」 阿卡迪耶·谢苗诺维奇无助地做着手势:」怕什么?害怕有人会失踪,你可以四处看看。」 奥尔梅多怀疑地说道:「这很奇怪,你知道,趁等待特列加克的时候我们再去看看那个守卫,只是去认识一下。否则他们会担心斯摩陵克站的。」 车站站长点了点头:「我明白,好吧,你们现在去第三个帐篷,安东住在那里。他是下一班的指挥官,告诉他是我派你们去的。」 喷着数字「」的帐篷那里非常嘈杂。 两个大约十岁的小伙伴在地板上玩着自动武器的弹壳。 旁边坐着一位年轻女孩,她正睁大眼睛好奇地看 着她的兄弟们,没有参与到游戏中。 一位围着围裙的利索中年女人正在切着一种食物做晚饭。 这里很舒适,怡人的家庭气味弥漫在空气中。那女人友善地笑着说:「安东出去了,坐下来等他吧。」 孩子们开始警惕地看着他们,接着其中一个走到了苏梦帆那儿。 他问道:「你有弹壳吗?」并且阴沉地看着他。 那女人严厉地说道:「奥列格,赶快别要了。」她没有停止手中的活。 让苏梦帆惊奇的是,奥尔梅多将手放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摸出几个与众不同的长方形弹壳来,这不是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的子弹。 潜行英雄把它们捏在了自己的拳头里像儿童玩具一样地叮当作响,他把宝贝递向了那个孩子。 孩子的眼睛立即亮了,可是他没有勇气接过礼物。 潜行英雄将弹壳砰地放到了孩子伸出的手掌中。 那男孩高兴地叫着:「现在我要赢了!看看多大啊!他将会是斯贝茨纳兹!」 苏梦帆看见他们玩的弹壳被摆成了相等的两排,这是来代表锡制士兵的。 他自己就曾经像那样玩过,只是他很幸运,尽管有各种收藏,可他现在仍保存着真正的小锡制士兵。 就在战斗在地上展开的时候,孩子们的父亲进了帐篷。 他是个既瘦又矮的男人,长着湿润的深金色头发。 看见有陌生人,他静静地向他们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专注地盯着奥尔梅多。 第二个男孩唠叨着:「爸爸,爸爸,你给我们又带来一些弹壳了吗?奥列格现在更多了,他们给了他一些长的!」他拽着父亲的裤腿。 潜行英雄解释道:「我们是当局来的,我们将和你一块到隧道内执勤,就像援兵一样。」 帐篷的主人轻声地说道:「更多的援兵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脸上的线条开始舒展开了。 他指着家中当作椅子的填充麻袋说:「我叫安东。我们吃点饭就走,坐下吧。」 尽管出于客人的推辞,两人还是拿起了热气腾腾的碗,里面盛有苏梦帆不熟悉的块茎。 他怀疑地看着潜行英雄,潜行英雄自信地用叉子叉上了一块放进嘴里,就开始咀嚼起来。 他吃起来像是很满足的样子,这给了苏梦帆一种勇气。 块茎吃起来不像蘑菇,它们是甜的,而且还有些脂肪,他只用了几分钟就把碗里的东西吃完了。 起初苏梦帆想问一下他们吃的是什么,可是接着他想自己最好是不知道。 它们很可口。 一些地方人认为耗子的脑子是美味的…… 第九十三章 倒塌 奥尔梅多给了他弹壳的奥列格已经将自己的那份吃了一半,将剩下的放在了盘子边上。 随后他问道:「爸爸,我可以跟你去执勤吗?」 安东皱着眉头回答说:「奥列格,不可以。」 那女人悲伤地说:「奥列格!这是什么值勤?你在想什么呢?他们那里不带小男孩执勤的!」她抓着孩子的手。 奥列格说:「妈妈,什么意思,我是小男孩?」他不安地看着客人,试着用低沉的声音说话。 母亲的声音变大了:「想都别想!你想把我逼疯吗?到时候发生意外了怎么办?」 那孩子嘟浓着:「那么,好吧。」 那女人去帐篷的另一端取东西时,他就用力拉着父亲的袖子大声地低语道:「上次你就带我去了。」 安东严厉地说道:「交谈到此结束!」 奥列格屏着呼吸自言自语地嘟哝着:「没关系……」接下来的话就听不清了。 安东吃完了饭,从桌子旁站起身,打开竖在地板上的金属箱子,接着从里面拿出一支旧的军用ak一47。 并说道:「我们走吧,今天换班时间短,我六个小时后就会回来了。」他向自己的妻子做了保证。 奥尔梅多和苏梦帆都立刻站了起来,小奥列格绝望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焦躁不安地坐在座位上,他决定不说话了。 在黑暗的隧道洞口处,一对守卫坐在月台的边上,腿往下食拉着,阻挡了通道,他们盯着墙上的图案,那里写有:「欢迎阿尔巴特站同盟!」 此字有一半被擦掉了,可以看出很长时间没有重新粉刷了。 守卫小声地交谈着,当其中一位突然提高了声音时,另外一位都要进行劝阻。 除了奥尔梅多和苏梦帆,还有两个当地人跟随着安东。 他们两个都很郁闷,不喜欢说话,对待客人不太友善。苏梦帆还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他们和保护隧道入口的人说了几句简短的话之后,就走到了下面的通道,慢漫地向前走了。 隧道的圆形拱门在这里是完全属传统的类型,地板和墙的外观都没有遭受岁月的侵蚀。 关于商贩们所说的那种不愉快的感觉,在苏梦帆刚走几步的时候就开始出现了。 一种黑暗的无法解释的恐惧慢慢地从深处爬出来袭向他。 但路上很安静,在远处可以听见一些人的声音:最可能就是那里也有一个巡逻队。.bμtν 它是苏梦帆见过的一组最奇怪的哨位。 几个人坐在沙袋的周围,中间立着一个生铁的炉子,而且再往远处点是一铁桶的燃油。 只有炉子中贯穿裂缝的火舌和悬挂在天花板上的油灯摇曳的灯芯,发出的亮光照亮了巡逻队员的脸。 灯在没有生气的隧道空气中晃动了一下,能看出静静地坐着的人正在过着自己的生活。 警戒队员正背靠着隧道坐着,空气让他们的眼睛感到不适。 警戒队员用手保护着自己的眼睛以免受来自换班人员的手电筒的炫目光线的干扰,他们集合起来准备回家。 安东问他们说:「喂,怎么样?」他舀出了一勺燃油。 高级换班队员郁闷地咧着嘴说:「这里能怎么样?」他把灯芯剪了,弄直之后,接着开始走向车站。 车站像往常一样空荡、安静……那些人正在将自己的包移近炉子边,准备坐下的时候。 奥尔梅多转向了安东说:「喂,我们往前走走看那里是什么吧。」 安东转过头来指着胜利公园的方向说:「那边没什么可看的,路已经堵上了,我 己经看过一百次了。如果你想看的话,离这里大约的距离。」 隧道在堵塞前就破坏了一半了。门被石头和污垢碎片盖着,天花板上有些地方已经凹陷了,而且墙在脱落。 边上陌生办公设施的入口的翘曲的开口已经变黑了,生锈的轨道在这个附件的端部延伸进了一个包有混凝土块的管道,混凝土里面有鹅卵石和泥土。 同时,沿着墙壁伸展的金属实用管线并入了这个陶层。 奥尔梅多用手电筒照了照倒塌的隧道,没有发现任何秘密活门,他耸了耸肩转向了一侧歪斜的门。 他将光束照了进去往那里看了看,只是没有跨过门槛。 然后转向了炉子问安东:「第二条线路也没有什么变动吗?」 后者回答道:「十年前和现在都是那样。」 他们沉默了一会,手电筒关了,光线再次只从松散盖子,透着炉子和油灯乌黑玻璃后面的极小火头传出来,四周变得更加黑暗了。 所有的警戒队员都尽可能靠近到炉子旁,黄色光束挡住了黑暗和寒冷。 在这里,一个人可以更加顺畅地呼吸。 苏梦帆尽量控制着自己,可是想要至少听到某种声音的需求迫使他战胜了自己的羞怯。 他咳嗽着对安东说道:「我之前从没来过你的车站,我只是不明白如果那里没什么东西,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执勤呢?你甚至都不监视那个方向!」 安东解释道:「那就是事物的秩序,他们说,那就是为什么这里没有东西,是因为我们在这里执勤的缘故。」 「远处那里怎么样呢?过了堵塞物的地方?」 安东停了一会接着说:「一般人肯定认为是隧道,一直到……」他转过身看着僵局,思索了片刻再次开口说:「一直到胜利公园。」 「有人住在那里吗?」 安东没有回答,只是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么,总的来说你对胜利公园一无所知吗?」 还没等苏梦帆回答就开始了自己的自问自答: 「只有上.帝才知道现在那里还有什么?先前它是一个大的成对的车站,是其中一个最后建成的车站。那些年纪大的和那时……还是……知道……到过那里的人。 不管怎么说,他们说它建得很豪华,而且车站位置很深,与其他新建的不一样。一般人肯定认为那里的人生活优裕,只是好生活没有持续多久。后来隧道坍塌了。」 苏梦帆问道:「它是怎么倒塌的?」 第九十四章 撒谎 安东扫视了其他人说:「他们说,它是自己倒塌的。这些设计很拙劣,或者建筑材料被偷了,或者其他的原因。但己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没人能确切地记得。」 其中一个警戒队员说道:「我听说,地方当局炸掉了那两条线路,是在和胜利公园竞争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可能他们是害公园会随着时间征服他们。 在基辅站这里,那时你自己知道是谁在指挥……是谁早期在市场上交易水果的?感觉热的人习惯于拆卸东西。 这个隧道中的一箱炸药,就一箱来自远处的他们车站的炸药,就炸掉了。没有流血牺牲,这样问题就解决了。」 苏梦帆很好奇。「我们只是不明白,那时我们已经到达了这里……」 安东只是刚开始,可是说话的那个警戒队员打断了他说:「那么会发生什么呢?所有人都死了。 你必须明白,当车站被从地铁切断之后,你是不会存活多久的。过滤器停上运转,或者是发电机,或者开始发洪水。 你现在都没有条件来到地面上。我听说,开始他们听到了管道传来的尖叫声……但是后来就没听到了。」 他咳嗽了一声将手伸向了炉子。 警戒队员暖好了手,看了看苏梦帆接着说:「根本不是因为战.争,不像打仗的人,他们带着女人,还有孩子、年纪大的老百姓……整个城市。 为了什么呢?很简单,他们不会分让任何钱财,好像他们不亲自杀人,得了吧。你刚才问:‘那里是什么,就在堵塞物的边上?"。 让我来告诉你那里是什么?那里是死亡。死亡之门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安东摇了摇头,但是没有说什么。 奥尔梅多留心地看了看苏梦帆,几乎张开了嘴,好像想给他听到的故事增加一些内容,可是他又有了第二个想法。 苏梦帆感觉真的很冷,他也将手伸向了炉子。 他试着想象住在这个车站意味着什么,当地的居民相信,延伸出他们家园的轨道直接通向死亡之国。 苏梦帆渐渐开始明白这个坏掉的隧道里的执勤是没有必要的,更像是在例行公事。 他们坐在这里是为了吓跑谁呢? 他们能阻挡谁来到这个车站以及进入地铁其余的部分呢? 现在变得更冷了,生铁炉子和奥尔梅多给他的棉袄也都不能为他挡住寒气。 而奥尔梅多出乎意料地转向了通向基辅站的隧道,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看看。 苏梦帆考虑了几秒钟之后,他也明白什么原因了。 急促而轻柔的声音从那里传来,微弱的手电筒光亮在远处消失了,好像有人跳过枕木用尽全力在急匆匆地向他们靠近。 奥尔梅多从座位上跳起身贴在了墙上,用冲锋枪瞄准了亮点。 安东冷静地站起来凝视着黑暗中的动静,从他轻松的身姿可以看出,隧道的那一边不会出现任何大的危险。 奥尔梅多动了手电筒的开关,黑东西不情愿地爬走了。 离他们大约三十英尺的位置,就在轨道路基的中间,一个弱小的形象举着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是一个小孩的声音: 「爸爸,爸爸,是我,别开枪!」 奥尔梅多将光束照向了那个方向,晃了晃身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孩子在炉子旁站了一分钟,难堪地查看了一下自己的靴子。 他是安东的儿子,要求跟他一块去执勤的那个。 他的父亲担心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只是很想和你在一块,我己经不再是一个要 和妈妈坐在帐篷里的小男孩了。」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那边有守卫吗?」 「我撒谎了,我说,妈妈派我来看你的,他是彼佳叔叔,他认识我。他只说,我不可以往任何边路看,要我赶快来这里,他就让我通过了。」 安东严肃地承诺说:「我们会再和彼佳叔叔谈谈的,你好好想想如何跟你母亲解释这件事情,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回去的。」 那孩子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跳了起来:「我可以和你待在一块吗?」 安东挪到了边上,让他儿子坐在了暖和的袋子上。t. 他脱下外套正准备给他裹上,可是那孩子立即爬到了地板上,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东西,撒在了一块布上,那是一把弹壳和几个别的东西。 他坐在了苏梦帆旁边,而后者便伸头来查看所有的这些东西。 一个带转动把手的小金属盒子最有趣。 当奥列格一只手拿着它,用手指转着把手的时候,小盒子会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开始放了一曲简单的机械曲调。 就像是自己小时候玩过的发条音乐盒。 这很好玩,可以将它靠在另一个东西上,因为那样就开始共鸣,并将声音放大好多倍。 共鸣最好是来自生铁炉子,但是不可能将那装置放在炉边很长时间,因为它会很快变热. 苏梦帆开始觉得它太有趣了,以至于他决定自己试试。 男孩说道:「你能玩出什么?」他将热盒子给他,吹着自己烧到的手指。 他阴险地承诺道:「待会儿我要给你展示个技巧,」接着半小时慢慢地过去了。 苏梦帆没有看到警戒队员们生气的扫视,不断地转动着把手听着音乐,奥尔梅多小声地对安东说了些什么,小孩子在地板上玩着自己的弹壳。 虽然小音乐盒的曲调很单一,但是苏梦帆一直在那里坚持陶醉着,他就是停不下来。 奥尔梅多说道:「不,我不明白。」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如果两个隧道都废掉,并且被把守着,依你看他们能消失到哪里去呢?」 安东上下打量着他说:「谁说都只在这些隧道内呢?有通向其他线路的通道,共有两个。还有通向斯摩陵克站的线路……我认为有人在利用我们的迷.信.思.想。」 告诉他们关于炸掉隧道和被留在另一边的人们的那个替戒队员插嘴道:「什么迷.信.思.想!」 安东不悦地打断了他:「对我们车站的诅咒会同胜利公园一块终止的,而我们住在里面的人也都被诅咒了……撒尼奇正在将水搅浑。」 「这里的人们都在询问重大的事情,而你却在散播你的故事!」 奥尔梅多对他说:「我们散散步吧,我看见沿着路的一些门和一个侧面的出口,我想看一看」 第九十五章 音乐 安东忧愁地笑道:「斯摩陵克站的人们也被吓到了,科尔帕科夫个人很感兴趣。」 「那么现在他感兴趣了,对吧?他们已经在怀疑大都会站了。」奥尔梅多从口袋里抽出一份折叠的报纸来。 苏梦帆在大都会站看见过这样的报纸。 其中一条通道上立着一个货盘,在那里可以买到它们,但是它们会花费十发子弹,而且花很多的钱来买一份带有低劣闲话的包装印刷纸并不值得。 而这些报纸上面的信息大多都是没有意义的闲话,即使是那些要点信息,也早都随着时间的流逝,准确性也大幅度下降了。 因为谁也说不准一个繁盛的地铁站,在下一刻会不会被第四帝国或者黑暗生物而入侵。 看样子奥尔梅多不后悔那些子弹。 几篇短的文章堆积在自豪的名字「地铁新闻」下面,就在粗糙切割的发黄的纸上。 其中一篇甚至伴随了一张黑白照片。 在这信息不通达的核后世界,报纸什么的只仅仅掌握在大势力里的高层手中。 而这些存在于地铁居民不可求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仅仅是饭后的消遣罢了。 标题是:「基辅站神秘失踪。」 安东小心地拿着报纸把它展平说:「他们说吸烟者还活着。 奥尔梅多点了点头:「好吧,我们走,我会给你们指出边侧支路的,你能不能别读了?」 安东站起来看了看儿子对他说道:「我很快回来,听着,我不在时,别淘气啊!」 接着转向苏梦帆说道:「照看着他.就当是朋友。」 苏梦帆只能点头答应了。 自己一向不喜欢小孩子,特别是那些不听从管教的小孩子,因为他总能让你枯燥烦闷的生活变得更加不幸。 安东和奥尔梅多刚走远一点,奥列格就跳了起来,顽皮地从苏梦帆那里将盒子拿走,对他喊道:「追我啊!」突然他跑向了一个死胡同。 苏梦帆想到男孩现在是由自己看管,内疚地看了看剩下的警戒队员,打开手电筒去追奥列格了。 由于苏梦帆害怕那里面,他便没有查看半毁的办公设施,就在堵塞物的旁边等着。 那男孩说道:「看看现在怎么样了!」奥列格爬上了石头,到了管道的位置,接着就消失在堵塞物中了。 他拿出自己的盒子,把它放在了管道上转动了把手。 他说:「你听。」管道开始共鸣地发出哼唱的声音,好像里面都充满了音乐盒里发出的简单而忧郁的曲调。 男孩把耳朵贴在管道上,好像被施了魔法似的,他继续转动着把手将声音从金属盒子里拽出来。 他停了一会儿,听了听,愉快地笑着又从石头堆中跳了下来把音乐盒递向苏梦帆说:「给,你试试!」 苏梦帆可以想象当曲调声音通过空的金属管道时它会怎样变化。 但是孩子的眼睛是如此的明亮,以至于他决定不表现得像脖子忍受着极端的疼痛那样。 他把盒子放在管道上,将耳朵贴在了冰冷的金属上开始转动把手。 音乐开始大声地回响以至于他几乎猛地将头抽开了。 苏梦帆不熟悉声学法则,他不能理解这块金属通过什么方式,就能将如此柔弱的叮当盒里面的曲调放得如此的大。 他又转动了几秒钟的把手,演奏了三次短的曲子,向奥列格点了点头说:「太美妙了!」 他开始笑了,「再听一次!」 苏梦帆耸了耸肩朝哨位看看奥尔梅多和安东是否回来了,他再次将耳朵贴在了管道上:「别转了,只听!」 现在一个人能听见什么呢? 风声? 还是淹没了埃里克西瓦跟和平空间站间隧道的可怕噪音的回响? 低沉的声音从一个想象不到的远处,艰难地穿过地球的岩层传了过来。 它们来自无生气的胜利公园的方向。 这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 苏梦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听着,渐渐地变冷了。 他明白,他正在听着不可能的东西——音乐。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音乐了。 上次听到音乐的时候,好像还是是在戈梅斯城站那里听两个人弹奏着萨克斯。 最后还被地铁站的暴徒给强行制止了,以至于没有听到最后的乐曲。 而且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里,苏梦帆从未见过任何电子设备。 感觉自己就像是前世里那常年带着森林深处的野人。 早都与世界脱轨了。 在这里在那小小的音乐盒中,听到久违的音乐。 而这个奥列格给自己带来了不小的惊喜呀。 离他几公里外有人或什么东西在逐调重复着那来自音乐盒的忧郁曲调。 但是这不是回音:不知名的演奏者己经犯了好几处错误,在某些地方缩短了调子,可是主题还是完全可以识别的。 一点都不是响亮的钟声,那声音更像是哼唱……或者是歌唱? 是许多声音的含混合唱? 不对,仍然是哼唱…… 奥列格笑着问他:「它在演奏着什么?」 苏梦帆嘶哑地嘟哝着:「安静!我还在听呢!它是什么呢?」嘴唇都没张开。 男孩简单解释道:「音乐!管道在演奏!」 看起来好像这可怕的歌唱在苏梦帆心中产生忧郁郁闷的印象没有传递给男孩。 对他来说,它只是一个愉快的游戏,他绝不会询问,他是如何从与整个世界隔绝的车站听见一个曲调的,所有活着的人,都在早于十年前就消失在了稀薄的空气中了。 奥列格爬上了石头,正准备再次启动他的小机器,可是苏梦帆突然莫名地为他和自己担心起来。 他抓住了男孩的手,一点也不在乎他的反抗,将他拖回了炉子旁。 奥列格喊叫道:「胆小鬼!胆小鬼!只有小孩子才相信这些故事!」 苏梦帆停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什么故事?」 「他们将走进隧道的孩子带去听管道的声音!」 苏梦帆将他往炉子旁又拖了拖:「谁带他们?」他停了下来。 一个谈到诅咒的警戒队员站起身再次说出了卡在他们喉咙的话:「死人!」他们的冒险恰巧按时结束了。 安东和奥尔梅多正在回到哨位来,有人跟他们走在一块。 苏梦帆迅速让男孩坐下,孩子的父亲让他照看奥列格,不能放纵他的怪念头…… 谁知道苏梦帆所相信的迷信是什么? 安东坐在了苏梦帆旁边的麻袋上。「他没有淘气,对吧?」 苏梦帆摇了摇头,希望男孩别吹嘘他们的冒险。 可是看起来他自己明白一切,这很正常。 第九十六章 专家 奥列格再次带着迷惑的神情摆出了他的弹壳,和安东与奥尔梅多一块到来的第三个人,是个谢顶的极瘦的人,他脸颊凹陷,眼下有眼袋,苏梦帆对他不熟。 这个人来到炉子旁待了一分钟向警戒队员点了点头,苏梦帆仔细地看了看他,只是没有跟他说话。 奥尔梅多引见了他,他对苏梦帆说:「这是特列加克,他待会会和我们一块走的,他是个专家,导.弹专家。」 「那里没有秘密入口,从来都没有。真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特列加克不悦地大声说道,苏梦帆听到了他的话。 他们正从任务地往回走,回到基辅站。 奥尔梅多和特列加克走在其他人后面,兴致勃勃地在讨论着什么。 当苏梦帆也向后走去想加入他们的谈话时,他们却开始窃窃私语。 他只好又回到人群中。 小奥列格不想被大人们落在后面,又不愿让他爸爸背着,一直在蹦蹦跳跳地走,高兴地抓住苏梦帆的手。 「我也是一个导.弹专家!」他宣布说。 苏梦帆惊讶地看着奥列格。 奥尔梅多把特列加克介绍给他时,奥列格一直在场,很可能他偶然间听到了这个词。 他理解这个词的意思吗? 或者只是小孩子的好奇心,在扮演导.弹专家这个角色。 就像自己小时候跟小伙伴一起玩一样,争着抢着扮演孙悟空。 「可不要告诉任何人!」奥列格急忙补充道,「不允许其他人知道,这是一个秘密。」 「好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苏梦帆配合地说。 「这不是什么耻.辱,正好相反,你应该因它而自豪。但是其他人可能出于嫉妒而说你的坏话。」奥列格解释道,尽管苏梦帆甚至没打算要问些什么。 安东就走在前面10步处,照亮着路。 奥列格朝苏梦帆虚弱的身体点点头,贴在他耳朵上大声地说:「爸爸说不要告诉任何人,但是你知道如何保守秘密,看这儿。」 他从里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小片布。 苏梦帆把他的手电筒照向它,是一个旧标签,厚厚的橡胶物质的圆形,直径大概7厘米。 它的一面是全黑的,另一面上在深色的背景上画着三个不易理解的长方形物体交叉的画像,有一点点像是六角的雪花。 就是人们在全俄展览馆站用于装饰来庆祝新年的那种,其中一个物体向上直立,苏梦帆认出它是一个机枪或狙.击手步枪的子弹,底部贴着翅膀。 但是他没有认出另外两个相同的黄色的东西,它们两侧都有环。 神秘的雪花闭合成有风格的花环。 就像老式帽章上的那和圆形标签上的字母。 它们褪色了,苏梦帆只能看到,「……部队和军……,」和写在图形下方的单词「俄……」。 如果他当时有更多的时间,他可能能够理解奥列格给他看的东西,但没有时间了。 「嘿!奥列格,过来,有样东西给你。」安东对他的儿子说。 「它是什么?」苏梦帆问奥列格,在他从他手里抓住标签,藏进他的口袋里之前。 「rav!」奥列格认真地阐释,满是自豪,然后朝他眨了眨眼,并向他的父亲跑去。 了望台的成员经梯子爬上了站台后,逐渐散开回家。 安东的妻子正在出口等他,眼中满是泪水,她向小奥列格冲去,抓住他的胳膊,然后朝她丈夫大喊: 「你就想让我难过? 那我该怎么想? 孩子离开家几小时了! 我为什么要为每个人操心? 你自己像个孩子,你不能把他带回家?」她哭着说。 「莱恩,别这样,当着这么多人,」安东喃喃自语,尴尬地看看四周,「我不可能不管他。看看你在说什么,一个前哨指挥官,突然离开他的岗位……」 「一个指挥官!去吧,去指挥!好像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那里,一个邻居的孩子一周前失踪了……」 奥尔梅多和特列加克加快了步伐,甚至还没有向安东告别,就留下他和他的妻子一起。 苏梦帆急忙跟着他们。 很长时间之后,尽管人们无法再辨认出那些话,但是他们依然能够听到安东妻子的哭泣和责备声。 他们三个朝办公场所走去,车站的站长在那里。 几分钟之后,他们已经坐在挂着破旧的地毯的房间里。 奥尔梅多说,让他们单独待会儿,站长会意地点点头,自己离开了。 「你好像没有护照?」奥尔梅多转向苏梦帆说。 他摇摇头,文件被第四帝国没收了。 没有它,他就变成了一个社会的弃儿。 汉莎,红色地铁线和大都会站不接受他。 之前马克曾经就意外的出现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刻,但最终由于打赌失败,双双被迫去打扫厕所。 奥尔梅多在他身边时,没有人问过苏梦帆私人问题。 但是,他发现自己一个人时,他不得不游荡在没挂旗的车站和原始车站之间,比如基辅站,他连做梦也没有想过能回到全俄展览馆站或者是隼鸟站。 而这里似乎并没有可以让自己容身的地方,也没有多少东西值得自己留下了。 希望自己可以尽快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然后用奖励回到自己那家庭圆满的时间段。qs 「如果没有护照,我不能带你去汉莎,我必须先找人办理护照。」奥尔梅多说,好像在确认他的想法。 「有可能得到一本新护照。但是,需要时间。不管愿不愿意,最近的路线是沿着‘环线"去马雅可夫站,我们怎么办?」 苏梦帆耸耸肩,他表示同意奥尔梅多的建议,等待是不行的。 他自己不能绕过汉莎去马雅可夫站。 从另一边,直接与它相连的是特夫尔兹站,要回到的第四帝国巢穴,那是愚蠢的,更不用说去已经改装成地牢的车站了。 那是个死胡同。 「最好是现在我和特列加克一起去马雅可夫站,」奥尔梅多说。 「我们要找一个去d-6的入口,我们找到它,然后回来找你,或许关于护照的事也会有眉目的。 同时,我会找人谈这事。如果我们没有找到入口,我们也会回来,你不会等我们太久。 我们能很快到那儿,一天就能完成,你愿意等吗?」他疑惑地看着苏梦帆。 苏梦帆再次耸耸肩,他感觉他们把他当小孩对待,他下定决心,告诉他们很危险,而现在他们不想让他跟着。 第九十七章 饮料 “好极了。@*~~”奥尔梅多说, “期待早晨见到我们吧,为了不浪费时间,我们从这直接出发。至于食宿,我们会和阿卡迪·谢米诺维奇商量,他不会伤害你的,好像他……不,他根本不会。” 他摸着口袋并从里面掏出同样血淋淋的纸条,上面有布局和钥匙。 “拿着,我自己有备份的。谁知道事情结果会怎样,千万不要给任何人看……” 奥尔梅多和特列加克在不到一小时后就离开了,他们事先和车站站长说过了。 守时的阿卡迪·谢米诺维奇立即把苏梦帆带到他的帐篷里,邀请他晚上一起吃饭,让他先休息。 客人们住的位置有点偏,尽管这里的条件也很好,但是苏梦帆从一开始就感觉在里面很不舒服。 而自己自从来过这个世界后,已经住过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下休息了。 但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就有说不出来的感觉,总感觉自己身边黏糊糊的,一种奇怪的粘稠感。.. 他朝外面看了一眼,再次确信其他的住处都聚集在一起,他们都尽可能远离隧道的入口。 在来的时候就听到地铁站的居民对自己的孩子说,如果晚上不好好睡觉的话,隧道里就会出现长得像老鼠,形体却像老虎的怪物将小孩子抓走的。 这个说法往往就可以吓住那些胆小的孩子,甚至有些都能被居民口中那形象生动的故事给吓哭。晚上紧紧的缩在被子里不敢动弹。 隧道的可怕,苏梦帆也早已见识到了,即使自己有别人没有的“聆听”能力,但一个人在隧道行走的话,依旧不会有安全感,有时甚至会被那种神秘而悠长的氛围感吓得不轻。 既然奥尔梅多已经走了,苏梦帆独自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车站,他又生起了之前有过的不安感觉,与在基辅站的害怕一样,就只是害怕,没有任何理由地害怕。 不仅仅是对陌生环境的不适,也是自己内心由内向外而不由自主散发出的孤独感。 一种无依无靠,只能独自一人面对所有艰难险阻的孤独感。 天已经黑了,孩子们的闹声渐渐消失,大人们只是偶尔离开他们的帐篷。 即使是地铁站的巡逻人员也少了起来,只有那零零散散的人,并没有出现熟面孔出现。 苏梦帆根本不想在站台附近溜达,他把舍费尔的信读了三遍后,苏梦帆不能忍受了。 就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离开这里,去和阿卡迪?谢米诺维奇一起吃晚饭。 办公场所的接待室现在已经变成了厨房,一位漂亮的女孩在那儿工作,她比苏梦帆稍微大些。 一个大平底锅里面炖着肉和一些菜根,旁边煮着一些他在安东那儿吃过的白色的植物块茎。 车站站长自己坐在旁边的一个小凳子上,翻着一本破旧的小册子,它的封面画着一个左轮手枪和一条穿黑色***的女人的腿。 看的同时,嘴角也在微微上扬,似乎是在映照着对册子内容的中意。 阿卡迪·谢米诺维奇看到苏梦帆,尴尬地把书放在一边。 “这里太吵了,是的。”他会意地朝年轻人笑笑, “跟我到办公室去,卡特琳娜会把桌子摆在那儿,我们喝一会儿。”他眨了眨眼, 现在那个有地毯和头骨的房间看上去和之前完全一样,桌子上点着油灯,上面罩着一个绿色的台灯灯罩,稍变得舒适些。 在站台上萦绕着苏梦帆的紧张感,在这盏台灯的光照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卡迪·谢米诺维奇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这是棕色液体,其散发的气体能令人头晕。 他把液体倒在一个独特的圆肚子形的玻璃杯里,只是倒出了一小点,一个手指那么长。 苏梦帆想,这一瓶一定比他在。 戈梅斯城站喝的一整箱的自制啤酒都要贵。 “一点点白兰地,”阿卡迪·谢米诺维奇回答了他那奇怪的眼神, “亚美尼亚,当然,它有30年了,干杯。”站长朦胧地向上看看天花板。 “不要怕,没有毒,我用放射量测量器检测过。” 这种陌生的饮料香味很浓,口味比较适宜。 苏梦帆没有一下子全部吞下,而是试图品尝着,照他主人的样子做。 好像,从他的身体内部慢慢冲出一团火,但是它逐渐地又冷却下来,变成了一股舒适可接受的热。 房间变得更宜人,阿卡迪·谢米诺维奇也更可爱了。 “很奇怪的东西,”苏梦帆歪着眼睛满意地评价说。 “它很好,是吧?大概一年半前,奥尔梅多在克拉斯诺普利森尼卡娅发现一个完整没被动过的杂货店。” 车站站长解释说,“在一个地窖里,和他们之前经常做的一样,标识已经掉了,没有人注意到它。 但是我们中的一个记得,之前,在它毁掉之前,有时他进里面去看过,所以他决定再检查一遍。 它在那已经很多年了,变得很好喝。因为我们互相认识,他100个硬币卖给我两瓶,而戈梅斯城站要卖200硬币一瓶。” 他又喝了一小口,然后透过白兰地若有所思地看着油灯上的光。 “他们叫他瓦斯亚,这个奥尔梅多,”站长告诉他, “他是一个好人,不是那种追着玩儿的孩子,而是一个很认真的年轻人。他带回来的都是好东西。 他从上面一回来,就先到我这来。然后,他说,谢米诺维奇,给你些新东西。”阿卡迪·谢米诺维奇无力地微笑着。 “他发生了什么事?”苏梦帆问。 “他非常喜欢克拉斯诺普利森尼卡娅,他一直重复地说,那里是真正的e多拉多,”阿卡迪·谢米诺维奇悲伤地说, “卡拉西大厦没有什么比得上……很容易理解为什么它安然无恙地在那儿……动物园就在路对面。究竟是谁要把他们的头戳进里面,在克拉斯诺普利森尼卡娅? 那种恐俱……他绝望了,瓦斯亚塔卡,他总是喜欢冒险。最后他陷入困境。 他们把他拖进动物园,而他的同伙刚好设法逃跑了。所以,我们为他干杯。”站长深深地呼吸,给他们每个人又倒了一点洒。 苏梦帆想起这不同寻常、价格昂贵的白兰地,正要拒绝。 但是阿卡迪?谢米诺维奇果断地把圆肚子形的玻璃杯放在他的手里,解释说如果拒绝,就是对拿到这个神圣的饮料的鲁莽的奥尔梅多记忆的侮辱。@。 第九十八章 取代 这时,那个女孩已经摆好了桌子,苏梦帆和阿卡迪·谢米诺维奇开始喝平常的,但很不错的私酒,肉已经欣然地准备好了。 “你们待在车站,应该不愉快。”一个半小时后,苏梦帆坦率地说,“这里太残酷,太可怕了!” “我们已经习惯了。”阿卡迪?谢米诺维奇含糊地摇了摇头,“人们在这里生活,这并不比在……” “不,别认为我不理解。”苏梦帆觉得冒犯了基辅站站长,他急忙使他平静下来。 “你们一定把可能的事都做了……但是这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每个人都在讨论一件事,人们失踪了。” “他们说谎!”阿卡迪.谢米诺维奇打断了他,但是他接着补充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失踪了,只是儿童。” “是死的人带走他们了吗?” “不知道是谁把他们带走了。我不相信死,一生中已体验过很多次死亡了,不要弄错。 他们不会把人带到任何地方。他们自己静静地躺在那儿。在那里,那个墙外。”阿卡迪·谢米诺维奇把手指向胜利公园的方向,几乎失去了平衡。 “有个人,这是肯定的,并且我们不能去那里。” “为什么?”苏梦帆努力地想看着他的酒杯,但是眼睛变得越来越模糊,似乎要偷偷地离开。 “等一下,我拿给你看……” 车站站长猛地一下离开了桌子,艰难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柜子。他在其中的一个架子上翻找,小心地把一个粗头且带倒钩的长金属针拿到灯光下。 “那是什么?”苏梦帆皱起了眉头。 “这就是我想让你看的……” “你从哪儿得到的?” “从守卫右边隧道的了望员的脖子上,他躺在那儿,浑身发紫,口吐白沫,几乎没有一点血流出来。” “他们来自胜利公园吗?”苏梦帆猜测说。 “如果有人知道,才见鬼呢。”阿卡迪·谢米诺维奇喃喃自语,同时打翻了杯子。 “不过,”他补充说,把那个针又放回了柜子里,“不要告诉任何人。” “但是你自己为什么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呢?他们会帮助你,人们会平静下来的。” 不会,没有人会平静下来,所有的人都会逃跑,像老鼠一样! 他们现在已经正在逃跑了……不会对抗任何人来保护自己,人们看不到他,这就是为什么他令人恐惧。 所以,我给他们看这个针,又怎样? 你认为一切都会解决吗? 实在可笑! 每个人都会消失,混蛋,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那么,没有人民,我将是一个什么样的车站站长?没有船的船长!”他提高了嗓门,但是发出一声尖叫后,沉默了。 “阿卡沙,阿卡沙,你不必这样,一切都好好的……”那个女孩吓了一跳,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抚摸他的头。 苏梦帆悲伤地透过酒后的朦胧,了解到她不是站长的女儿。 “所有的人都会逃跑,狗.娘养的!像老鼠一样从船上逃跑,我独自一人,但我们不会屈服!”他还没有平静下来。 苏梦帆艰难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朝门口走去。. 门口的警卫疑惑地在他脸上捏了一下,并朝阿卡迪·谢米诺维奇的办公室处点了点头。 “喝了个死醉。”苏梦帆喃喃自语,“最好明天之前不要碰他。” 然后,他带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摇晃地朝他的帐篷走去。 他必须得找到路,好几次差点走进别人的住处,男子粗鲁的诅咒和女子尖锐的叫声告诉他,他走错了帐篷。 结果是私酒比便宜的自制酒烈性更大,他现在才开始感到它的烈劲,拱门和圆柱在他眼前漂浮起来,最糟。 糕的是,他开始感到恶心。@·无错首发~~ 如果是正常时间,或许,有人会帮助他找到他的帐篷,但是现在车站好像完全空无一人,甚至连隧道出口处也没人站岗了。 整个车站还亮着三四盏淡淡的灯,整个站台都是黑暗的。 当苏梦帆站住,仔细地向四周看时,他觉得这里静静地正酝酿着,并在黑暗中充斥着什么。 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他凭着好奇和喝醉的勇气,慢慢地朝一个可疑的地方走去,在离菲尔夫兹站线不远的转向处的其中一个拱处。 黑暗斑点的移动和其他角落不一样,它不是逐渐地,而是急剧,几乎是不慌不忙的。 “嘿!谁在那儿?”已经距它只有15步的距离,他大喊道。 没有人回答,但在他看来,好像是一个拉长的身影正在从一个特别的黑点处慢慢地显露出来。 它几乎和黑暗合为一体。 然而,苏梦帆确定是有人在黑暗中看着他,他摇晃着,但能保持平衡的脚步又迈了一步。 那个阴影突然变小,好像是萎缩不见了。 突然一股恶心的气味冲进苏梦帆的鼻孔,他退缩了。 那是什么味道? 苏梦帆在进入第四帝国的隧道里见过的画面浮现在他的眼前,双手被绑在背后的一具压着一具的尸体堆发出腐烂的味道? 就在那时,一个极可怕的速度,像一支弩上射出箭似的影子朝他冲了过来。 一张布满奇怪斑点的苍白的脸,深深凹陷的眼睛,在苏梦帆眼前闪现了一秒钟。 “死者!”苏梦帆喘气说。 接着他的头分裂成上千块,天花板开始跳舞、翻转,接着,刚才的一切都消失了。 呈现或陷入一种虚幻的安静,听到一种声音,闪现一些景象,接着又消失了。 “妈妈不会允许我,她会生气的,”孩子从不远处说。 “今天真的不行,她哭了一整晚。不,我没有害怕,你也不吓人,你唱歌很好听。 我只是不想再让我妈妈哭了,别觉得受伤!好吧,也许只要一小会儿……早晨前我们会回来吗?” “……浪费时间,浪费时间。”一个低沉的男子重复着。 “我们一整天都没有做,时间不早了。起来,别躺在那儿。 起来,如果你失望了,如果你退缩或放弃,其他人很快就会取代你的位置。我还在继续斗争着,你也应该站起来!你不明白……” “这次又是谁?站长,作为客人? 好,当然,我会带一个来的! 走吧,你也帮助……摇摇腿,严厉的……你不在意他口袋里哐当响的是什么? 好,好吧,我开玩笑的。就这样我们已经竭尽所能了。 我不会,我不会,我要离开了……”。 第九十九章 失踪 帐篷的门帘突然被大大地掀开,手电筒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你是阿尔科恩吗?”他几乎认不出那张脸,但听声音是年轻人。 苏梦帆从帆布床上跳了起来,突然一阵头晕,他感到不适。 后脑勺一阵隐痛,他摸了一下,感觉就像一股火,他的头发缠结在了一起,好像是血干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可以进来吗?”来者问,没有得到允许,就走进了帐篷,他把身后的帘子合上,把一个小的金属物体交到苏梦帆的手中。 苏梦帆终于打开自己的手电筒,看着它。 那是一个硬币改装成的带螺纹旋盖的囊,和奥尔梅多给他的一模一样。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苏梦帆试图打开盖子,但它滑了下去。 他的手由于兴奋而出汗了,最后出现在光下的是一小片纸。 果真是奥尔梅多寄来的书信? “情况意外的复杂,d-6的出口处被堵了。特列加克被杀了。等着我,哪儿也不要去,我们要组织起来,我会尽快回去——奥尔梅多。” 苏梦帆再次读了一遍纸条,分析它的内容。 特列加克被杀死了? 到地铁d-6的出口处被堵了? 被堵了?是那些从自己身上搜刮走地图的第四帝国的人,还是奥尔梅多之前说过的那些大虫。 那么这意味着他们所有的计划、所有的希望都成了泡影! 他迷糊地看着使者。 “奥尔梅多命令你待在这里等他。”使者确认说。@ 特列加克死了,他们杀了他。用一根毒针,奥尔梅多说。 我们不知道是谁做的,他现在领导动员。 就是这样,我必须跑。 会有答案吗? 苏梦帆想了想他能给奥尔梅多写些什么呢? 我能做什么? 现在还有希望吗? 或许丢下一切回到全俄展览馆站,在最后一分钟和最亲最近的人在一起? 自己现在还有最亲最近的人吗? 那个教导过自己的亨特还是那个掩护自己的可汗,更甚至是那个不曾见过面的弟弟? 他摇摇头,使者沉默地转身出去了。 苏梦帆陷到帆布床上,开始起了沉思。 他现在根本没有地方可去。 他不能去“环形”,如果没有护照也没有护送的人他也不能回到斯莫零站,他唯一的希望是阿卡迪·谢米诺维奇在将来的几天内对他像昨天一样友好。 基辅站现在是“白天”。 沿着办公设施,车站站长的公寓位置的油灯照得双倍的明亮。 天亮了,又一站汞灯熄灭了。 苏梦帆由于头疼而萎缩着,慢慢地朝站长的办公室走去。 门口一个警卫用手势示意他站住,里面传来吵闹声,一个男子大声地说话。 “他正在忙。”警卫解释说。“如果你愿意,可以等。” 几分钟后,安东像射门一样从房间飞出来。 办公老板紧跟着他跑了出来,尽管他的头发又一次梳得很整齐,但他的眼睛深陷,脸明显的肿胀了,长了一层胡楂子。 “但是我能做什么?什么?”站长大喊,追着安东,接着吐了一口痰,用手拍打着自己的额头。“你醒了。”他看到苏梦帆,苦苦地一笑。qδ.o “在奥尔梅多回来之前,我必须待在你这儿。”苏梦帆道歉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通知过我了,我们进去吧,他们给了我一道关于你的命令。”阿卡迪·谢米诺维奇用手势邀请他进房间来。 “所以,在你等奥尔梅多时,他们让我给你照一张护照用的相片。 我还留着基辅站还是一个正常的车站时。 的设备……然后或许他会搞到一张空白的护照,我们给你造一张护照。” 他让苏梦帆坐在一个小凳子上,把一个小塑料的镜头对着苏梦帆。 炫目的闪光灯一闪,苏梦帆在接下来的5分钟完全眩晕,无助地环视四周。 “不好意思,我忘了警告你……你饿了吧?进来吧,卡特娅会给你吃的,但是我今天没有时间陪你,我们这里情况糟透了。 安东的大儿子晚上失踪了,他现在让整个车站都不得安宁……那是为什么?那里的人告诉我,他们今天早晨在站台上发现了你,头上有血?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记得了……很可能我喝醉时摔倒的。”苏梦帆没有直接回答。 “是的……昨天我们谈得很好,”站长咧嘴笑着说,“好了,阿尔科恩,我该去工作了,晚点再来看你。” 苏梦帆从凳子上滑了下来。 小奥列格的脸浮现在他面前。安东的大儿子……真的是他吗? 他想起昨天晚上男孩是如何把转他音乐盒上的手柄的。 他把它放在铁管上,然后说,如果走进隧道里,听着管乐器,只有小孩才会害怕死人把他们带走。 苏梦帆打了一个寒颤,是真的吗? 是由于他才发生了吗? 他又一次无助地看了一眼阿卡迪·谢米诺维奇,他正要开口说,但是他没有说出来就走出去了,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苏梦帆坐在地上,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看着空处。 他开始觉得,他被选择完成这个使命的同时,有一个无名的人在诅咒他,几乎每个决定和他分享至少一点东西的人都死了。 波旁、米哈伊尔·波尔菲里耶维奇和他的孙子丹尼尔……可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救了自己的那些反.抗战士也死在了下个路口。 现在特列加克也是如此。_o_m 但是小奥列格呢? 是苏梦帆给他的同伴带来了死亡吗? 他不明白正在发生什么,他把背包和机枪背在背上,拿起手电筒就走向了站台。 他毫无目的地走到了他晚上被袭击过的地方。 走得稍近些,他愣住了。 在喝醉后的记忆中有一个死人透过朦胧的薄雾看着他。 他记起来了,那不是做梦。 他必须找到奥列格或至少帮助安东寻找到他的儿子。 这是他的错,他没有照顾好那个少年。 他让奥列格玩那个危险的管乐器游戏,现在他在这安然无恙。 但是男孩失踪了,苏梦帆确信他没有逃跑,昨晚这里发生了一件难以理解的坏事。 苏梦帆有双重愧疚感,因为他或许可以阻止它,但是他无能为力。 他看了看那个恐怖的陌生人躲在阴影的地方,那里堆着一堆垃圾。 但是,从中翻找后,苏梦帆只是吓到了一只流浪猫。。 第一百章 线索 他在站台上没找到什么,然后他走向车轨,跳进轨道里。 隧道入口的门卫墉懒地打量着他,并警告说,是他自己冒险走进交叉道口的,没有人会对他负责。 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也不会派人去救援的。 这次苏梦帆没有和前一天那样走进同一条隧道,而是进了第二条,平行的那条。 照了望台指挥官说,这个交叉道口被堵住了。 警卫岗哨位于封堵处: 一个铁桶作为一个炉子,周围堆了一堆袋子,旁边有一辆手推车,装着一桶一桶的煤。 坐在袋子上的瞪望员低声好似在讨论着什么,苏梦帆一走近,他们从座位上跳下来,紧盯着他。 然后,其中的一个说:“好了,其他人平静了下来,像原前一样坐好。他不是敌人,是我的客人。” 苏梦帆仔细看了看,认出了安东就是那个指挥官,他急忙且尴尬地喃喃自语着什么,转过身往回走。 他的脸上被光照着,他无法面对那个由于他而丢了儿子的人的眼睛。 苏梦帆沉重而缓慢地低着头走着,并重复着一句话:“不是我的错,我没能……我能够做些什么?”他的手电筒的光束在他前方跳跃着。 突然他注意到在两条轨枕的阴影里荒凉地横着一个小东西。 即便从远处看,他也感到很熟悉,他的心跳加快了,他弯下腰。 苏梦帆从地上捡起那个小盒子,摇了摇手柄,盒子发出清脆、凄凉的旋律,是奥列格的音乐盒。 音乐盒出现在这里可能是他不小心弄丢了或者是有目的的丢在这里,毕竟奥列格是苏梦帆在地铁站里见过最机灵的小孩子。 远远要比之前那个米哈伊尔·波尔菲里耶维奇的孙子丹尼尔要好得多。 苏梦帆扔掉了他的背包,开始加倍努力地研究隧道的墙壁。 不远处有一个通向办公设施的门,但是苏梦帆发现它后面只是一个废弃的公共厕所。 二十多分钟后,什么结果也没有。 苏梦帆回到他的背包处,蹲在地上靠着墙,抬头盯着天花板,已经筋疲力尽了。 一秒钟后,他又站起来,手电筒的光束,忽闪着,照到了一个黑色的空隙。 在深暗混凝土的天花板中几乎看不见。 苏梦帆捡起奥列格的音乐盒的正上方有一个没有盖严的活板门,但没办法够着活板门。 天花板有3米多高。 他的脑海突然闪现一个解决办法,抓住他发现的那个盒子,把背包扔在轨道上,苏梦帆跑回了望员那边。 他知道奥列格被抓到哪里了。 他不再害怕看安东的眼睛了。 靠进岗哨时,他放慢了脚步,所以了望员不会被吓到。 苏梦帆走近安东,小声地告诉他,他的发现。 两分钟后,他们离开了岗哨,令其他人疑惑的是,他们交换推着手推车的车把手。 他们把手推车停在活板门的正下方,手推车的高度刚好。 苏梦帆蹬在安东的肩膀上可以够着并可开盖子,自己进去之后,他也把他的伙伴拉进去了。 尽管狭窄的走廊朝着两个方向,但是安东果断地朝胜利公园的方向走去。 “我们要怎么从这里出去?”他站起来之后问。 “我们会找到办法的。”安东一挥手不再理这个问题。 “你确定他们认为你没死吗?”苏梦帆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尽管头后部在疼,但还能想起昨晚在基辅站有人攻击他,现在他还清醒,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自己即将昏迷的时候,还听到那个人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好像是要对站长下手,或者是站长的客人。 客人?这该。 不会就是在说我吧? 苏梦帆反应了过来。 也不知道那些人图什么,非得趁晚上给自己来上一针。 这不是妥妥的欺负老实人嘛。 “我们将赶往胜利公园。”安东决定地说,“如果有问题,那么威胁就来自那里,你在车站就同我们在一起了,也应该感觉得到的。” “但你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们发生的事情呢?”苏梦帆说,他赶上安东,并与他齐步前行。 “老板不允许。”他闷闷不乐地回答,“谢米诺维奇怕引起恐慌,他说过别传播谣言,他担心他的位置。但是每个人都有他的局限性,我老早就告诉过他纸里是包不住火的…… 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有三个儿童不见了,还有四个家庭逃离了车站,还有我们卫兵脖子上的针状物。不,他说会出现混乱,我们会控制不了,他是个胆小鬼。”安东突然愤怒地说。 “但是,是谁把那个针状物……” 苏梦帆把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安东也完全停在了原地。 “这又是怎么了?你看到了吗?”监视哨向后退了退说。 苏梦帆没有回答。 他停住了脚步,盯着地板,用手电筒光束在地板上扫来扫去,希望看到监视哨看见的东西。 有一个巨大的轮廓在地板上粗略地拖出白色的痕迹,扭曲的轮廓有四十公分宽,两米长,看起来像是庞大的爬行动物。 “一条蛇。”苏梦帆说。 “可能它们正向外喷漆?”安东开玩笑地说。 “不,它们不只是在喷东西,这是它的头……它在向那个方向看,它正在爬向胜利公园……” “那么,我们跟着它……” 又走了几百米,他们在路中间找到了三个弹壳,然后又开始前进。qδ.o “好小子!”安东得意地说。 “你不会才知道他会想到留下踪迹吧!”苏梦帆点点头。 不明物能无声无息地靠近他,他越来越确信男孩还活着。无错更新@ 但是奥列格是自愿地跟着他的绑架者走的吗? 那么为什么留下这些踪迹呢? 苏梦帆沉静了几分钟,安东也沉默了。 可恶的黑暗蔓延到刚刚获得的快乐和希望,他再次变得有些害怕了。 因为希望能够补偿孩子的父亲,他已忘记了低语时复述的警告和恐怖故事,忘记了奥尔梅多不让离开基辅站的命令。 安东前去寻找他的儿子,那么苏梦帆为什么要去不吉利的胜利公园呢? 为什么他忽视了自己以及他的主要使命呢? 片刻之后,他想起了波利严卡那些奇怪的人们和所谈到的命运,便感到轻松了。 但轻松的感觉只持续了十来分钟,又看到了另一个蛇状符号。。 第一百零一章 昏迷 这个轮廓足足有之前那一个的两倍大,仿佛它打算说服旅行者们沿着正确方向前进。 但苏梦帆一点也不喜欢见到它。 隧道仿佛是无尽头的,他们一直向前走,苏梦帆算着已有两个多钟头了。 第三条着色的蛇有十米多长,而这一路上见到的蛇就像是指向标一样,在指引着自己和安东去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之地。 也像极了骑士救公主路上的进度条,大蛇尾巴指向的地方,应该就是这次的目的地了吧。 伴随着大蛇的身影,他们还听到了某种声音。 安东停住留心隧道里的声音,苏梦帆也在仔细听。 奇怪的声音来自接口与源头相交的深处。 开始他无法辨认出,随后他明白了,那是与在基辅管道里音乐盒相似的吟颂的声音,并伴随有敲鼓声。 “不远了。”安东点点头。 时光慢慢流逝,几近停滞。 看看他的同伴,苏梦帆清楚地知道安东在疯狂地点头,好像他的头在抽搐,当安东开始走向他旁边时,滑稽得像个破布填充的动物玩具。 苏梦帆想着要抓住安东,因为有很多时间可以这样。 随后,感受到肩上有种刺痛的感觉,于是便停了下来。 困惑地看看疼痛的部位,苏梦帆发现带羽毛的钢针状物已刺入了他的夹克。 而这个针头和昨天晚上射击自己脖子的那个针头长得一模一样。 看样子昨天在晚上袭击自己的那个人应该和这些人是一伙的。 他有想去将它拔出来。 但身体却使不上劲,就像是西西弗斯推动的那个石头一样,有千斤重。 他的全身被石化了,然后突然它好像又消失了。 他无力的双腿失去重力,苏梦帆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他几乎还清醒地意识到呼吸很困难,他无法挪动手脚。 只听到有脚步声在靠近他,那脚步迅速而轻盈。 正在靠近的物体肯定是非人类。 很久前,在多次遇到怪物后,苏梦帆就开始学着辨别人类和怪物脚步声的区别了。 突然,他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 “一个,两个,陌生人,你们被撂倒了。”头上有个人说。 “我是个好射手,这么远。” “脖子上,肩膀上。”另一个答道。 声音是陌生的,没有语气语调,非常单调。 他们让他想起隧道里沉闷的风声。 尽管,他们的声音是人类的声音。 “吃吧,目标不错,正是大虫想要的。”第一个声音继续说。 “吃啊,一个给你,两个给我。我们把这两个陌生人带回家吧。”第二个声音说。.. 眼前的画面让苏梦帆震惊,他们以无法忍受且刺痛的方式拖着他。 晕乎乎的脑袋隐约听到,两人提到了“大虫”。 据大都会的那个所罗门大长老说,只有在大虫可以带来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这次的意外,让苏梦帆处于被迫的形势,看来这次的合作并不会像大都会站那样顺利了。 有一段时间,他眼前出现了一张脸,窄窄的,黑色且深陷的眼睛。 然后,他们熄灭了手电,周围变得漆黑。 只有地板上流动的血让苏梦帆明白他们正在粗鲁地将他拖往一个地方,像是在劫掠,与陌生人继续交谈了一会儿,尽管话语中混杂着些抱怨。 “麻.痹针,为什么不用毒药呢?” “指挥官命令这样做的,也是牧师要求的,大虫喜欢这样,肉质更容易存贮些。” “你很聪明,你和牧师是朋友。牧师在教你。” “吃吧。” “一个,两个。_o_m敌。 人正在过来,空气中有枪火的味道,很厉害的敌人。他们怎么到达这里的呢?” “我不知道,指挥官和瓦尔坦正在审问,你和我都是猎手。大虫很高兴,不错啊,你和我都可以得到奖赏。” “有很多吃的?靴子?夹克?” “很多吃的,不是靴子,也不是夹克。” “今天不错,瓦尔坦带回来一个小的,你和我,我们猎到了敌人。大虫很高兴,人们会歌唱,像个假日。” “假日!我很高兴,跳舞?伏特加酒?我会和娜塔莎跳舞。” “娜塔莎和指挥官跳,不是和你。” “我很年轻、健壮,指挥官老了,而娜塔莎很年轻。我猎到了敌人,很英勇,很不错的。娜塔莎和我,我们跳舞。” 不远处,有新的声音传来,他们在争吵着。 苏梦帆猜想他们可能已经被带到的车站。 这里像隧道里一样黑,整个地方只有两堆营火。 他们漫不经心地把他们丢在地上。 有个钢手指抓住了他的胡子,将他的脸翻过来朝上。 有几个有着不可思议的奇怪外表的人在周围站着,他们几乎是赤.裸的,他们的头也是剃光了的。 但看上去他们并不冷。 在他们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有条波状线,与十字路口的画面相似。 娇小的身躯让他们看上去很不健康,陷进去的双颊,苍白的皮肤。 但他们却迸发着超人般的力量。 苏梦帆想起奥尔梅多从阿尔巴特站拖运十个伤者时遇到的困难,而这些陌生人将他们带到车站是如此的迅速。 每个人手上有把箭,苏梦帆惊讶地认出他们是用电线隔离和绝缘束的塑料覆盖物制作的。 他们的腰带上配有刺刀,仿佛是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上的。 所有这些奇怪的人年龄相仿,没有超过三十岁。 他们默默地仔细端详了他们一会儿。 然后,唯一一个有胡子、额头上标有红色线的人说: “好,我很高兴,这些都是大虫的敌人,机器的主人。罪恶的人们,鲜嫩的肉,大虫很满意。 莎拉波和沃文是勇敢的。我会将这些机器的主人带到监狱里审讯他们。@ 今天放假,所有好人都会吃这些敌人。沃文!哪个针?麻.痹的?” “是的,麻.痹的。”额头上带蓝色线的矮胖男人说。 “麻.痹的好,肉质不会遭到破坏。”带胡子的人说。 “沃文,莎拉波!带上敌人,和我一起去监狱。” 光变暗了,新的喊叫声音越来越靠近了。 有人高兴得不知所言,而有人却哀号着。 接着听到了歌声,很低,刚刚能听得到,但唱得不好听。 好像死者在歌唱,苏梦帆想起去胜利公园的路上听说的故事。 他们再次将他扔在地上,扔在安东的旁边。 不久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第一百零二章 大虫 好像有人推了他一下,让他马上起来。 伸了伸胳膊之后,他点亮一盏灯,接着用手护着灯以免影响他敏感且刚睡醒的眼睛。 防止长期处于黑暗的眼睛被灯光照耀下而发出阵阵黑斑。 他检查了帐篷,机枪在哪儿? 他开始走向车站。 他现在很想家。 想自己前世那个温馨且一家三口都还在的家。 想自己即使没人来看望且充满药味但安全的家。 想自己和凯奇、振亚一起唱歌讲故事的家。 当他再次出现在隼鸟站时,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烟熏过的天花板,空空的、带弹孔的帐篷和空中浓重的灰…… 这里好像发生过十分可怕的事情。 车站与他记忆中的完全不同了。 没有了种植植物的培养站,也没有了门口的那个保安室。 隔着一段距离,好像是从站台另一边的通道里,传来嚎叫声,仿佛他们正在将某人撕碎。 两个紧急用灯稀疏地照耀着车站。@*~~ 一个小女孩在相邻帐篷的地板上玩耍。 苏梦帆打算问问她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消失到哪里去了。 但是,小女孩一看到他,就开始大声地哭。 他改变了主意。 这些隧道,是从隼鸟站到马雅可夫站的隧道。 如果这个车站的居民已经去了其他地方,那就是那里。 如果他们逃往中心,去汉莎,他们不会丢下他和这孩子的。 跳上轨道,苏梦帆走向黑暗的入口处。 他想,没有武器是危险的。 但没有时间了,他还得侦察情况。 想看看地铁站到底发生了什么? 黑暗生物能的就突然穿越防御线吗? 他感到有些希望,他必须找出真相并报告给南部同盟。 进入了隧道,黑暗便笼罩了他,随着黑暗而来的是恐惧。 他看不到前方的任何东西,但他能听到咯咯的响声。. 他再次遗憾他没有机枪,但现在退缩太晚了。 可以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当苏梦帆向前走时,仿佛他们也在靠近,当他停下来,他们也停止了。 他好像遇到过这样的事,但他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怎么发生的。 很可怕,靠近看不到而且未知的……是对手吗? 颤抖的双膝让他无法快速前行,时间由恐惧控制着。 他的太阳穴处掉下一滴冷汗。 每一秒过去,他都感到不自在。 最后,当脚步离他只有三米远的时候,苏梦帆支撑不住了,他跌跌撞撞地摔倒,但又爬了起来,并转回身向车站方向走去。 第三次摔倒后,他虚弱的腿已不听使唤了,他明白死亡已临近。 ------------------------- “地球上的所有事物都是大虫的成果。全世界由石头组成,其他什么也没有。 没有空气、没有水、没有光、没有火、没有人类和野兽。只有死般沉寂的石头,然后大虫会在这里安家。” “但是大虫如何到达这里呢?他从哪里来?谁给他的生命?” “大虫一直都在,别打断我,他在世界的中心为自己安置了一个家。” “并且说着:‘这个世界将是我的,它由坚硬的石头构成,我会咬出自己的道路。它很冷,我会用我的身体来温暖它。它很黑,我会用我的眼光来照亮它。它是死的,我会让我创造的生命在这里居住。"” “创造的生命是指谁?” “创造的生命是指大虫胞宫里生产的生物,你和我,我们都是他创造的生物。现在。 ,你明白了。” “然后,大虫说:‘每件事都会如我所说,因为这个世界从此以后就是我的。" 他开始在硬石头上咬出道路,他腹下的石头开始变软。他的唾液和体汁使它变得潮湿,从而,石头变得有了生命,并且可以养育真菌。咬石头的大虫为自己开通了道路。 几千年,他会一直做这些事,直到他的道路畅通全球。” “一千?什么?一,二,三?多少?一千?” “你手上有十个手指,莎拉波有十个手指……不对,莎拉波有十二个…… 不能这么算,这么说吧,格罗姆有十个手指,加上你的、格罗姆的和其他人的。 这里有很多手指,每十个手指的十倍是一百。那么,一千就是每个一百的十倍。” “这么多手指,我数不过来。” “那并不重要。当大虫的道路出现在地球上,他的工作就完成了。” “然后,他说:‘好了,我已在坚硬的石头上咬出了成千上万条路。石头碎了,砂粒已进入了我的胞宫,并被我生命的汁水浸泡,它现在有生命了。 之前,世界上所有的地方都铺满了石头,但现在有一块空地了。现在,那里是我要分娩的地方。"” “他创造的第一批生物从他胞宫里诞生了,已记不清他们叫什么。他们庞大而强壮,像大虫本身。 大虫也很爱他们,但他们没水喝,因为世界上没水,他们都渴死了。 大虫感到悲伤,他以前是不懂悲伤的,因为没人爱过他,他也不懂孤独。 但是,创造过新生命,他爱过它,与它分开很难。 然后,大虫开始哭,他的泪水洒向了世界的每个角落,水出现了。” “然后,他说:‘看,现在有了可以居住的地方,也有了可以饮用的水。 充满我体液的地球有生命了,它开始养育真菌。现在我可以创造生物了,我该分娩了。 他们可以生活在我咬出的道路上,喝我的泪水并吃我胞宫液养育的真菌。" 他怕再生出的生物像他一样庞大,因为这里没有那么大的空间和足够的水源、真菌。” “首先,他创造了蚤类、鼠类,然后猫、鸡、狗、猪和人。 但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而是,跳蚤开始喝血,猫吃老鼠,狗欺负猫,人杀了这些东西,并将它们吃掉。 生物本身的生存法则,让大虫看到了自己的孩子都在自相残杀的场景,大虫一时悲伤了。 想着用自己身为造物主的身份,去拘束他们的行为,并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但当第一个人杀掉并吃了另一个人时,大虫明白了,他的孩子们不值得他这样做,他哭了。 每次人.吃.人,大虫都会哭。 他的泪水流过道路,将它们淹没。 人类很好,肉是美味的、甜的。但据我所知,一个人只能吃他的敌人。”。 第一百零三章 机械 苏梦帆紧握继而又松开了他的拳头,他的手被一根丝绑在后面,有些麻了。 但它们又有了反应。 他的身体有疼痛的感觉也是件好事,毒针的麻痹只是暂时的,与不认识的故事讲述人相比,他傻傻地想却想不起鸡是怎么到地铁来的。 他们从全俄展览馆站的临时展馆带来的猪,这他是知道的。 但是鸡…… 他努力想看清挨着他的是什么。 尽管有人与他相隔不远,但他周围一片漆黑。 苏梦帆到这里已有一个半小时了,渐渐地,他明白他在哪里了。 「他在挪动,我能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在说。 「我将告诉指挥官,他将进行审讯。」有些什么东西离开又停住了。 苏梦帆努力伸伸腿,它们也被丝绑着,他想向另一侧转转身,却碰到了软软的东西。 他听到一声长长的,痛苦的呻.吟。 「安东,是你吗?」苏梦帆小声问,没人回答。 「啊……大虫的敌人已经醒了……」在黑暗中,有人嘲笑地说。 「如果你不醒来会更好些。」是被打断了的、在过去半个小时内一直讲述大虫和生命创造的人的貌似聪明的声音。 很显然,这个负责人与这个车站的其他居住者不一样,他不用粗糙而简短的语句。 他表达得很恰当,甚至有些自大,就连他的声音即便是人类的声音,但还是与其他人不同。 「你是谁?放开我们!」苏梦帆喘着气说,他艰难地活动着他的舌头,感觉那个麻.痹针现在的后作用还在,自己的舌头好久没活动了,显得麻木了几分。 「是的,是的,他们也都这样说,不行,很不幸,你们要去哪里? 你们没办法再去了。他们会拷问你们,你们将怎么办?」黑暗中传来冷漠的回答。 「你……也被囚禁了?」苏梦帆问。 「我们都被囚禁了,他们会在今天放你。」他无法看到的同伴说道。 安东又在呻.吟,并开始骚动。 他说着一些无法理解的事,但他还没恢复意识。 「你们为什么一起坐在黑暗里,像洞穴居住者那样?」 打火机亮了,火光照亮了说话者的脸,长有长长的灰色胡须,脏且缠结在一起的头发,痴呆又有些嘲弄的眼睛,满脸皱纹。 他不可能小于六十岁,他坐在铁栅栏另一边的椅子上,铁栅栏将屋子分成了两间。 某些地方与全俄展览馆站相似,它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驴棚」。 苏梦帆想到了前世脸很细长,发出奇怪叫声的动物。 有些好奇这里怎么会出现驴棚,难不成是末世爆发前有人在地铁站里养驴? 想到这里,苏梦帆更加迷糊了,不过随即便甩出了这个奇怪的想法。 不管如何,这里现在是个监狱。 「我无法适应这里又潮湿又黑暗,我就是个废物。」老人悲伤地说,并遮住了眼睛。 「那么,你们为什么来这里?那边没地方待了还是怎么地?」 「听着!」苏梦帆不让他说完:「你是自由的……你能放我们离开!在食.人者回来前,你是正常人……」 「当然,我能。」他回答道,「但是,我当然不会,我们与大虫毫无瓜葛。」 「大虫到底是什么?你在说什么?我从没听过,我不可能是它的敌人……」 「你是否听说过它并不重要。你从那一边过来,而那里住着他的敌人。那就是说,你肯定是间.谍。」老人声音中的嘲弄变 成了冷峻。 「你有武器和手电筒!该死的机械玩具!杀.戮的机械! 你作为一个不信大虫的人,还需要更多的证据证明你不是生命的敌人、大虫的敌人。」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靠近栅栏。 「无论如何你和那些像你一样的人都是有罪的!」老人熄灭了过热的打火机。 在弥漫的黑暗里,听到他在吹他滚烫的手指而发出的声音。 然后,另一种声音响起来了。 这种嘶嘶声使人发冷,苏梦帆感到更害怕了。 「求求你!」他开始热切地说,「现在还不晚!你为什么这么做?」 老人没说什么。 一分钟后,这里到处充满了各种的嘈杂声,赤脚走在混凝土上的啪啪声、嘶哑的呼吸声、鼻孔里的出气声…….. 尽管苏梦帆看不到是什么进来,但他感到他们都在近距离观察他、看他、嗅他、听他胸中的心跳声。 「老大。他闻起来像烟,像噬人的魔鬼,很恐惧。有一个闻起来就像是从那一边的车站里来的。另一个是外来的。一个,另一个。他们都是敌人。」最后,有人嘶嘶地叫道。 「让瓦尔坦干吧!」另一个声音命令说。 「点亮火。」有人建议。 打火机又亮了。 在房间里,除了手握飘动着火焰的打火机的老人外,还有三个光头野蛮人,他们用手遮着眼睛。 苏梦帆看到过他们中的其中一个,那个矮胖、有胡子的人。 另一个看起来也很面熟。 他直视着苏梦帆的眼睛,走到栅栏处停了下来。 他身上的味道和其他人不一样。 苏梦帆闻到这个男人身上在发出腐烂的肉味,这种味几乎让人眩晕。 他们一直在看着他,苏梦帆正避开他们,他知道他早些时候在哪里看见过这张脸了。 是在基辅站时攻击他的人。 那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看到这里,苏梦帆摸了摸手臂上的针孔,还在隐隐麻.痹感传出来。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控制了苏梦帆,它与麻.痹相似。 身体也显得略微无力。 只是这次他的思想也受到了影响,他停止了思考,顺从地向无声的探寻打开了他的意识之门。 「通过一个开口……开口仍然保持开着的状态……他们来抓这个男孩,来抓安东的儿子。他们在黑夜里将他偷走了,我为此感到内疚。 因为是我让他通过管道听你们的音乐的……」苏梦帆根据脑子里想起的事来回答问题。 根本无法不对他所提出的、无声的问题作出回答。 苏梦帆的审讯者马上知道这很有趣,他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火灭了之后,慢慢地像麻木的手恢复了知觉一样,苏梦帆重新控制了自己的思想。 第一百零四章 怪物 “沃文,库拉克!回到隧道里,回到通道里。关上门。”其他一个声音命令说,像是胡子指挥官: “把敌人留在这里,德龙会看着敌人的。明天是个假期,人们会吃这些敌人们的,他们会授予大虫荣誉的。” “你们把奥列格怎么了?你们把那个孩子怎么了?”苏梦帆开始喘息着追问他们。无错更新@ 门砰然关上了。 在黑暗中过了几分钟,苏梦帆觉得那些人已经离开了,他开始努力尝试站起来。 他的腿和手被捆绑得有点麻木酸痛了。 苏梦帆想起亨特说过,绑绷带或止血带时间太长都会伤害皮肤,还会导致血液流通不畅。 但是,现在这些好像对他都并不重要了。 “敌人,好好躺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德龙会给你打一针镇静剂!” “没这必要吧。”苏梦帆停止动作,说,“你用不着给我注射那个。” 他怀着一丝希望心想也许能说服看守帮他脱身。 但是,和一个勉强听懂你的话的野蛮人怎么沟通呢? “谁是大虫啊?”他首先想到这个就间了出来。 “大虫创造了地球,创造了世界,创造了人。大虫就是一切,他就是生命。大虫的敌人,还有机器人都要死。”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苏梦帆小心地说,“他住在哪?” “大虫就住在这儿,在我们身边,我们周围。大虫挖了这里所有的通道。可是人类说是他们挖了这些通道。不是的,是大虫挖的。 他赐予生命,又夺走生命,他挖掘新的通道。人类住在这些通道里,好人都很尊敬大虫,大虫的敌人想要杀死他,祭司是这样说的。” “祭司是谁啊?” “有头发的老人——只有他们才能,才知道,才听得到大虫的心愿,然后他们会告诉人类——好人都会遵守他的心愿,坏人不会听从,坏人是大虫的敌人,好人要吃了他们。” 苏梦帆回想起之前听到的谈话,开始渐渐地理解了这里的一切。 大虫传说中谈到的老人可能就是祭司之一。 “祭司说不许吃.人。”看守说。 “人.吃.人的时候大虫会哭的。”苏梦帆尽量用那些野蛮人的说话方式提醒他。 “吃.人是违反大虫的意愿的。如果我们待在这,他们会吃了我们。大虫会很伤心的,也会哭的。”他小心地说。 “大虫当然会哭。”一个嘲弄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但是感情是感情,蛋白质的食物是什么也不能换的。”说话的还是那老人。 苏梦帆听出了他的音色和语调,只是他不知道这个老人是一直在屋里还是趁人不注意时偷偷地进来的。 这不重要,他现在也不能从牢笼里出来。 苏梦帆忽然又想到一件可怕的事。 幸亏安东还没有苏醒,没有听到这些对话。 “那些孩子呢?你偷的那些孩子?你吃了他们了吗?那个男孩?奥列格?”他几乎不停地问着,双眼在黑暗中恐惧地瞪着。 “我们不吃小的。”野蛮人回答道―尽管苏梦帆认为是老人在回答。 “小孩不可能邪恶,也不可能是敌人。我们抓住小孩是为了告诉他们怎样地生活。我们告诉他们关于大虫的事,叫他们尊敬大虫。” “很好,德龙。”祭司说,“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他补充道。八壹中文網 “你把昨天偷来的男孩怎样了?他在哪?是你们这些怪物把他拖走的,我知道。”苏梦帆说。 “怪物?究竟是谁带来了这些怪物?”老人咆哮着。 “谁带了这些哑的、三只眼、没胳膊、六根指头、死在分娩期间,又没有生育能力的怪物? 是谁剥夺了他。 们人的外表,许诺给他们天堂,却让他们死在这个被诅咒的城市里? 这该怪谁? 谁才是真正的怪物?” 苏梦帆沉默了。 这些正是辐射下的产物,而这些事情发生的罪魁祸首也都是人类。 是人类造就了他们,同时也毁灭了他们。 老人没再说话,只是重重地呼吸着,努力平静下来。 此时安东终于醒了过来,“他在哪儿?”他用一种嘶哑的声音问。 “我的儿子在哪里?他在哪?把儿子还给我!”他开始大叫,并试图获得自由。 他在地上打滚,撞向笼子的栏杆,然后又撞在墙上。 “反了!”老人用之前那种嘲笑的口吻说,“德龙,让他安静下来。” 一个奇怪的声音传了过来,仿佛有人在咳嗽。 有种声音划破了天空,过了一会安东就安静了下来。 “很好。”祭司说,“我去把那个男孩带来,让他看看他的爸爸,跟他说再见。他是个很好的小伙子,他爸爸为他感到骄傲,他可以完全抗拒催眠……” 他在地板上开始走动,门吱吱地开了。 “不用害怕。”那个狱卒突然轻声地说。@ “好人不杀人,也不吃敌人的孩子,小孩没罪,他们还能学会怎么生活。大虫会原谅年轻的敌人的。” “上帝啊,到底什么是大虫?这太荒谬了!比之前的希伯还要荒谬! 你们怎么能信他呢?有人见过吗,你们的虫?你见过他吗?”苏梦帆想要讽刺他们。 但是自己正被绑着手脚躺在地上,也不容易做到。 就像在监狱里等待被绞死的时候一样,苏梦帆现在对自己的命运已不关心了,他把头放在冰冷的地板上,闭上眼睛,期待一个答案。 “大虫是不允许人看的,不允许!”野蛮人打断他的话。 “这是不可能的。”苏梦帆不情愿地答道。 “根本没有虫……人类建造了这些隧道,这些在地图上都有……在汉莎还有一个圆形的隧道,只有人类才能建成圆形的隧道。我想你都不知道地图是什么……” “我知道。”德龙平静地说。 “我跟着祭司学过,他给我们看过,地图上没有那么多通道,大虫挖了很多新的隧道,都没在地图上。 我家在这里,就有新的神圣的隧道,地图上就没有。那些有机器的人画了地图,他们觉得是自己挖了地道。 笨蛋,那么骄傲。他们什么也不懂。大虫会因此而惩罚他们。” “大虫为什么惩罚他们呢?”苏梦帆不明白。 “因为他们傲……慢……”野蛮人清楚地说。。 第一百零五章 傲慢 “因为他们傲慢。”祭司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虫最后创造了人,人是他最喜欢的创造物。他只把智慧赐给了人类,没有给其他任何的物种。 他也知道智慧是个危险的东西,所以他命令人跟自己生活,跟地球一起生活,跟生命和其他物种一起生活,让他荣耀。 然后大虫就去了地球的深处,但是他事先已经声明,终有一天他会回来的,人们要像他在时一样生活。 人类就遵照创造者的意愿,和他创造的地球一起生活,和其他的创造物一起生活,和其他的物种一起生活,而且要让大虫荣耀。” “他们生孩子,孩子又生了孩子,大虫的话由父亲传给儿子,由母亲传给女儿。 但是那些亲耳听到大虫指示的人死了,他们的子女死了,又过了很多代,大虫还是没有回来。 慢慢地开始有人不再遵守之前的誓约,任意妄为。有人开始说:‘从来没有什么大虫,现在也没有。大虫只是虚假的东西而已,只是人民幻想出的东西而已" 其他人希望大虫会回来惩罚他们,他会用眼里的光烧他们,吞噬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居住在倒塌的隧道,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但是大虫还没有回来,他只是在为这些人哭泣。 他的眼泪已经从地底升起,淹没了低处的隧道。 但是那些背叛他们创造者的人却说:‘没有谁创造了我们,我们一直都存在。人美丽又强大,不可能是一只虫创造的!" 他们还说:‘整个地球都是我们的,以前是我们的,将来也是.大虫根本没有创造这些隧道,是我们和祖先们建造的。" 他们点起了火,开始屠.杀大虫创造的生物。 他们说:‘现在这里所有的生命都是我们的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我们的需求。" 他们制造了机器用来更快地杀.戮,摧毁大虫创造的生命,征服本属于他的世界。 “但是即使如此,大虫也没有从地球深处上来。没有出现去惩罚那些对他不敬的人类。 那些人笑了,开始做更多违反大虫意愿的事。 为了羞辱他,那些人决定制造一些可以代替他的机器。 他们就做了这样的机器,坐进里面笑侃啊! 他们说:‘我们现在也能像大虫一样统治世界了,不再是一个人了,而是很多人。@ 我们的眼睛发光,我们前进时有雷声响动,我们的孩子也都出生了。 我们创造了虫,不是虫创造了我们。" 但这样还不能让他们满意,不满在他们心中滋长,他们决定要摧毁生活的地球。 他们创造了成千上万不同的机器,能喷火的、吐铁的,最终将地球分裂。 他们开始摧毁地球和上面所有的生命,开始肆意的毁灭地球上仅剩不多的生存空间。 而他们的行为也越来越过分,让大虫知道了只是一味的忍让,并不会改变那些作恶人的想法,只会让他们的欲望愈发强烈。 因此大虫不能容忍了,它谴责他们,拿走了他们最珍贵的礼物——智慧。 那些人就此丧失了理智,开始用机器互相残杀。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但是他们无法停止。 仿佛只有相互残杀才能释放心中的愤怒,心中的不甘,心中的欲望。 大虫就这样惩罚了那些人的傲慢。” “但是,并非每个人吧?”一个孩子的声音问道。 “不是,还有些人记住了大虫,并且尊重他。 他们放弃了机器和光,在地球上一个偏逾角落一起生活。 他们被救了,大虫没有忘记他们的忠诚,保留了他们的智慧,并答应他们在敌人被打败后赐予他们整个世界。这一。 定会实现的。” “一定会实现的。”这些野蛮人和孩子一起重复着。 “奥列格?”苏梦帆听出了孩子熟悉的声音,叫了起来。 孩子没有回答。 “大虫的敌人住在他们自己挖的通道里,因为他们无处藏身,但他们仍然崇拜,不是大虫而是他们的机器。 大虫是很有耐心的,他已经忍耐了人类几个世纪的暴行。_o_m 但是他的耐心不是无限的,当他给敌人以最后一击时,他们的意志将被摧毁,世界会被好人得到。 预计这最后的时刻终会来临,大虫会召集河流大地和天空都来帮忙的。 地层将会下沉,沸腾的水流到处奔涌,敌人的黑心将会被遗忘。 最终正义会取得胜利,好人会得到幸福,生命将没有疾病和细菌,各种动物将会大量出现。” 有人点起了火。 苏梦帆成功地挪动着倚在了墙上,现在他不必痛苦地弓着腰去看栏杆那边的人了。篳趣閣 一个小男孩背对着他翘着腿坐在房子中间的地板上,他身上笼罩着祭司干枯的身形。 被他手中点燃的打火机照亮了,手里拿着吹管的野蛮人,站在旁边,靠在门框上,所有的人都看着刚讲完话的老人。 苏梦帆很困难地转过头来看着安东,他还保持着打镇定针时的任硬姿势,看着天花板,看不到他的儿子,但他肯定听到了一切。 “站起来,孩子,看看这些人。”祭司说,男孩马上站了起来,转向苏梦帆,他就是奥列格。 “再靠他近点,你认得他们吗?”老人问道。 “是的。”男孩点点头,深沉地看着苏梦帆和安东。 “这是我爸爸,而那个人是我爸爸的朋友,他和我一起听了你音管里吹出来的歌。” “你爸爸和他的朋友是坏人,记得吗?你告诉过我和瓦尔坦叔叔,在坏人决定破坏地球时你爸爸做了什么?” “是的。”奥列格又点了点头。 “那说一遍。”老人把打火机放在另一个手里。 “我爸爸在rav工作,火.箭部队,他是个研制导.弹的人,我想长大后就像他那样。” 苏梦帆觉得喉咙干涩,他怎么没早点想到呢? 那个小伙子得到了个奇怪的标签,宣布自己是研制导.弹的人,就像被杀的特列加克! 这也太巧了。 这提醒了地铁上的人谁在火.箭部队工作的情况……他们两个都被杀死在基辅站。 这只是巧合吗?。 第一百零六章 蛊惑 “作为研制导弹的人……这些人做的恶比其他人加起来还多。 他们派出的机器和设备烧毁了地球和几乎所有的生命。 大虫原谅了那些误人歧途的人,但不能原谅那些命令破坏世界和杀戮的人,以及执行这些命令的人。 你的父亲给大虫带来了无法忍受的伤痛,他用自己的手破坏了世界。 你知道他应该受到怎样的惩罚吗?”老人的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了。 “死?”男孩不确定地问,看了看祭司和他的父亲,弯下身子到放着猴笼的地板上。 “死!”祭司确定地说。 “他必须死,让大虫痛苦的人死得越早,大虫的承诺就越会早点实现,世界就会越早重生,并被交付给善良的人。” “那爸爸就该死。”奥列格表示同意。 “好孩子!”老人温柔地拍拍男孩的头。 “现在跑过去跟瓦尔坦叔叔和小孩子们玩吧,在黑暗的地方要小心点,别摔倒了。德龙,带他走吧,我还要跟他们在这里坐会儿。 半小时后跟其他人一起回来,带着包,到时候我们就都准备好了。” 灯熄灭了,那些野蛮人的沙沙脚步声和孩子的脚步声迅速地消失在远处。 祭司咳嗽了一声,对苏梦帆说:“如果你不反对,我现在跟你聊会儿天。我们通常是不抓俘虏的,除非是孩子,他们都很弱小,一出生就有病…… 但是我们见到了越来越多聋哑的成年人,我们想要和他们谈谈,也许他们并不会介意,除非他们吃得太快了……” “那你为什么告诉他们吃.人是不好的?”苏梦帆问。 “是因为大虫会哭泣,怎么说呢?也是为了人们将来好。 你肯定会错过这一时刻,甚至我也会,但是现在未来文明的基础已经奠定了——和世界一起成长的文化。 吃.人肯定是罪恶的,可是没有动物蛋白就什么都没有了。 传说仍会继续,当需要直接杀人时,你喜欢的人开始慢慢消失,直到他们知道要停下来,而只有到那时大虫才会记起来,生活在这个时代真是不幸……”老人不怎么愉快地笑了起来。 “你知道,我在地铁里见到了很多事。”苏梦帆说。 “其中一个车站的人认为如果一直向地下挖就能挖到地狱。 另外一个车站的人相信我们已经就快到天堂了,因为替与恶的最后之战已经结束,活下来的人是被选中进入天堂的人。 见过了这些事,你讲的大虫的故事对我也就没那么大的说服力了,你相信自己说的吗?” “我和其他祭司相信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老人笑着说。 “你活不了多久了,可能也就几个小时,我就告诉你一些事吧。 一个人不应该对别人太诚实,不要以为别人能将事情带到坟墓去。 所以我相信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相信。要我去相信我自己创造出来的神是很难的。” 祭司停下来想了一会,然后又继续说: “怎么跟你解释呢? 当我还是个学生的时候,我在学校里学哲.学和心理学,我怀疑这些对你都没什么意义。 那时我们的认知心理学教授是一个非常有知识的人,他系统地解释了理智的过程,听他的课是一种享受。 我问了他一个那个年龄的人经常会问的问题:上帝真的存在吗? 我也读过很多书,和别人谈过话,我那时觉得上帝很可能是不存在的。 我觉得这个教授作为人类心理学的专家,应该可以准确地回答这个困扰我的问题。 我以讨论论文为借口去他的办公室,我问他:‘伊万·麦克哈里奇,你认为上帝真的存在吗?" 他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 。@ 他说:‘对我来说,这个问题根本不值得回答。我自己是来自一个信.徒家庭,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 我并没有从心理学的角度去分析事实的真相,因为我不想这么做。 在我看来,这个问题不是像日常行为那样的原则上的知识问题。 我并不是相信一个更高力量的存在,我只是在执行规定的戒律,在晚上祈祷,去教堂。 我会因此而更好,更安宁,就是这样了。"”老人沉默了。 “然后呢?”苏梦帆无法控制自己。 “我信不信大虫并不是那么重要,但是神的诫命已经存在了几百年。 还有一件事,创造一个神,告诉人们他的诫命。 相信我,大虫并不比任何其他神差,而且比很多神存在得更久。” 苏梦帆闭上了眼睛。 无论是德龙,还是这一出人意料的部落首领,甚至奇怪的瓦尔坦都毫不怀疑大虫的存在。 对他们来说这是个既定的事实,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周围发生的一切,这是他们唯一的行为准则,判断是非的标准。 一个只见过地铁的人还能相信些什么呢?但是苏梦帆还是无法理解关于大虫的传说。 “但你为什么要这么煽动他们反对机器?机器有什么不好呢?像电力、照明、枪支等,好像你的人不需要这些一样。” “机器有什么好?”老人的语调发生了巨大变化,他刚刚谈论自己想法时的好脾气和耐心都不见了。 “你打算在你生命最后的一个小时里对我说教机器的好处,好好看看,只有瞎子才看不到,如果是人类,就不会如此依赖机器。 你怎么敢在我的车站说机器的好处,你是什么东西!” 苏梦帆没有想到这个在他看来明显没有刚才那个关于大虫信仰尖锐的问题会得到这个老人如此的反应。 他不知道如何应对,仍然保持沉默。 他可以听到黑暗中祭司沉重的呼吸,低声的咒骂,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知道了他们蛊惑奥列格对他爸爸安东的态度,就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也是凶多吉少了。 想必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以他们的准则,来对自己采取一定的惩罚。 过了几分钟,他又说道:“我已经很久没跟非信.徒讲话了。”从他的声音来看,老人已经恢复了常态。 “跟你说话让我失控了。那些年轻人有什么事耽搁了,他们正在拿袋子。”他有意停顿了一下。 “什么袋子?”苏梦帆顺势问。。 第一百零八章 后退 苏梦帆担心一天打两针镇定针对这个指挥官来说也太多了。 奥尔梅多把他的食指放在安东脖子上。 “他还好。”过了几秒钟他说,“还活着,拿个担架来!” 他们把安东的担架放在地板上,针落得更加密集了。 “不要反击!不要反击!等一下……” “打到我鞋上了……” “准备好光……我数到三,打开电筒,射击。有夜视装备的人现在锁定目标……一……” “他们怎么射击的……” “二、三。”几个强烈的闪光灯同时亮了起来,机枪打开了。 苏梦帆听到前面的喊叫和垂死的***声,接着射击突然停止了,苏梦帆认真地听着。 “在那里,那里,白色的旗……他们投降了吗?” “停止射击,跟他们谈判,把人质带到前面去!” “停下来,混蛋,在哪呢?我抓住他了,抓住他了!聪明的老男人……” “我们抓住了你们的祭司!让我们走!”奥尔梅多喊道,“让我们回到隧道上去!我重复一遍,让我们走!”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没反应,他们沉默了。” “也许他们听不懂?” “所以,用灯好好地照着他……” “看一看。”谈判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战士们都陷入了沉思。开始只是前面的几个人,接着后面的战士也安静了下来。这种安静并不好,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怎么样了?”苏梦帆不安地问,没有人回答他,大家甚至停止了走动。 苏梦帆感到他握着孩子的手开始出汗了,这让他很震惊。 “我觉得……他在看着我们……”奥尔梅多低声说。 “放了人质吧!”奥尔梅多突然说。 “放了人质。”另一个战士也说。 苏梦帆再也无法忍受了,站起身来,从盾牌和头盔中看过去。 在他们前面的十步远处,三束强光交汇的地方,站着一个高大的人,他宽大粗糙的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布,他既不眯着眼睛也不用手遮住眼睛。 他的脸能看得很清楚,看起来他很像几个小时前审问苏梦帆的瓦尔坦。 苏梦帆躲在盾牌后面,打开手枪的保险。 他刚看到的场景还在面前。 这很奇怪地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爱看的一本老书,一本古希腊传说的书。 其中一个传说讲到一个半人形的怪兽,他的目光可以让很多勇士石化。 他庞大的身躯足以击退数百名勇猛的战士。 他吸了一口气,聚集了所有的意志力,不让自己看那个催眠师的脸,像个弹簧上的小恶魔一样跳上盾牌,抠动了扳机。 在带有消声器机枪和打击管的这场奇快而安静的战争后,卡拉什尼科夫齐刷刷的射击声充满了整个车站。 尽管苏梦帆相信在如此近的距离不可能射不中,但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对手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他刚一出现在盾牌上面,他的目光就落入了死亡之眼的陷阱中。 他抠下了扳机,但是一双看不见的手将枪筒推到了一边。 所有的射击都打偏了,只有一轮子弹射中了对手的肩膀,他发出了一声刺破耳膜的声音,用一个难以捉摸的动作之后就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苏梦帆想我们现在有几秒钟的时间? 只有几秒钟。 奥尔梅多的队伍突破重围前进到胜利公园时,他感到了惊奇。 现在,野蛮人组织起了反攻,看起来不可能突破他们制造的障碍了。 向另一个方向行动是唯一的方法了,他的狱卒的话闪现在他的头脑里——从不在地图上的隧道离开车站。 。 “这还有没有其他的隧道?”他问奥列格。 “在这个通道后还有一个车站,跟这个一模一样。”小男孩挥舞着一只手。 “我们在那里玩过。那里还有一些相似的隧道,但是他们告诉我不能到那去。” “后退!退向路口!”苏梦帆喊道,试图模仿奥尔梅多低沉的声音指挥。 “发生了什么鬼事?”奥尔梅多不高兴地叫着,看起来他已经恢复了神智。 苏梦帆抓住了他的肩膀。 “快点,他们那有个催眠师。”他急切地说,“我们无法突破这个障碍!在路口后面还有一个出口!” “没有,这个车站是双车站……我们走!”奥尔梅多接受了这个决定,“停止向路障前进!后退!慢点!慢点!” 其他人慢慢地,就像不情愿似的移动。 奥尔梅多用新的命令督促他们,让他们改变,在新的针头从黑暗中飞出来之前开始撤退。 他们沿着通道的阶梯站着时,在后面守卫的战士发出一声喊叫,抓住他的小腿。 他用发硬的腿爬行了一会,但是一阵可怕的痉挛将他打倒,他扭曲着,好像被拧着的衣服,昏倒在地。 队伍停了下来。两名战士从盾牌下跑出来把他们的同志从地上抬起来,但是太晚了。 他的身体在他们眼前变成了蓝色,牙床上出现了沫子。 苏梦帆已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奥尔梅多也知道。 “拿着他的盾牌,头盔和机枪!快!”他命令苏梦帆,“我们走,走!” 他对其他人叫! 钦头盔上沾了可怕的泡沫,但是还要将它从死人的头上拿下来。 苏梦帆没办法强迫自己这么做,只拿了枪和盾牌,他站在队伍的尾部,用盾牌把自己遮起来,保护好身体的要害部位,在其他人后面行动。@*~~ 他们现在几乎是在跑了。 有人在前面很远的地方扔下了一颗烟幕弹,他们利用混乱爬下了轨道。 另一个战士惊叫一声,倒在地上,现在只有3个人能抬安东的担架了。 苏梦帆不想从盾牌一f出来,没有回头看就射击了几次。 接着周围变得出奇的安静,针不再飞向他们。 但是从沙沙的脚步声和周围的声音来判断追踪还没有停止。 苏梦帆鼓起勇气,从他的盾牌后看出去。 队伍离隧道入口还有10米。 最前面的战士已经进去了。. 两个进去了,他们转过身用灯光扫过靠近的人,掩护其他的人。 但是没有必要了,看起来野蛮人并没有打算跟他们进入隧道。 那些人围成个半圈,放下他们的管子,用手遮住手电筒炫目的光,静静地等着什么。。 第一百零九章 趴下 「大虫的敌人们,听着!」大胡子领队从队伍里出来,说道。 「敌人们要进入大虫的神圣通道。好人不会跟着他们进去的。 今天我们不能去那里。很危险,都是死亡和诅咒。让敌人交还老祭司然后我们就离开吧。」 「不要放了他,不要听他的。」奥尔梅多慢慢地说,「我们走。」 他们继续小心地移动。 苏梦帆和其他几位战士正在向后移动,仍在看着他们将离开的车站。 开始没有人追他们。车站里响起了声音,有人在争论,一开始声音不大,但渐渐开始喊了起来。 「德龙不能离开!德龙必须跟着去!为了老师!」 「不能去!停下来!停下来!」 一个黑影从黑暗中冲向手电筒的光束,速度快得无法击中。 在他后面还有其他人在远处出现。 因为无法瞄准第一个野蛮人,其中一个战士扔出了什么东西。 「趴下!手.榴.弹!」苏梦帆趴在地上,按照他的指挥官教的那样用手护住头,张开嘴巴。 令人难以置信的震耳欲聋的声音和力量冲击了他的耳膜,将他压在地上。 他在地上趴了几分钟,睁开眼又闭上眼,试着恢复理智。 他的头受到了冲击,眼前都是彩色的点。 眼前有无数的圆形幻彩,在不停的交错。 耳朵也传来整整「嗡嗡」声。 这比想象中的感觉要来的更加促急与猛烈。 恢复理智后,他首先听到的是无休止的重复的话。 「不,不,不要开枪,不要开枪,不要开枪,德龙没有武器,不要开枪!」他转过头看了看四周,在光柱交汇的地方,那个曾经看守猴子笼的野蛮人双手高举着站在那里。 两名战士注视着他,等待着命令,其他的战士从地上站了起来,摇了摇身子。 空气中有着岩石上厚厚的灰尘,刺鼻的烟雾从车站一旁慢慢进来。 「什么?倒下来了吗?」有人问。 「一个手榴弹……整个地铁都危在旦夕了。」 「他们不会再想进来了,他们知道摆脱了这个障碍……」 「把他们绑起来,走吧,没时间了,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恢复理智。」奥尔梅多命令。 他们一小时后才再次停下来。 在这段时间,隧道分成了两个方向,走在前面的奥尔梅多选择了前进的方向。 一个地方有巨大的铁环,百叶窗从上面悬挂起来,他们旁边是被压坏的门的碎片。 此外就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这个隧道完全是空的,漆黑一片,死气沉沉的。 他们走得很慢,那位老人每走一步都会绊倒,有几次都摔倒在地上。 德龙不情愿走,嘴里嘟囔着禁忌和诅咒,直到他们塞上他的嘴。 奥尔梅多终于让他们停了下来,派有夜间侦察设备的哨兵站在两边50米远的地方,筋疲力尽的祭司累倒在地上。 那个野蛮人嘴被塞着还继续请求着,守卫终于让他靠近了老人,他在老人前面跪了下来,用被绑着的手抚摸着老人的头。 年轻的奥列格跑向他父亲的担架,开始哭。 安东的镇静剂已经失效了,但他意识还不清醒;就像被打第一针后一样。 奥尔梅多招呼苏梦帆到他身边,苏梦帆再也不能控制他的好奇心。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我在想,他们已经打算吃我们了。」他向奥尔梅多承认。 「你觉得这难吗?你把手摇车放 在了窗口下面,安东没有来喝茶,望风的人就发现它了。 他们只是没有在四周寻找。他们派了一名守卫,并向主管报告。 你一会也没等我,我又去了斯摩棱克站,去基地寻找证据。 我们收到警讯就集合了,但是还需要时间。 我们装备好,开始想起马雅可夫斯站是怎么回事。 情况很类似,我和特列加克分开的地方也有一个摇摇欲坠的隧道。」 「我们一直在地图上找d-6的入口,我们当时离得有50米,他很可能距隧道更近。 我只离开了3分钟,再喊他时,他没有回答。 我跑向他,他躺在那里,全身都浮肿而且变成了蓝色,嘴唇裂开了。 我抓着他的腿把他拖向车站。 我拖他的时候想起萨米永琪说的中毒的看守的事,就照了照特列加克,发现他的腿上有个针头,接着事情就明白了。 我尽快派人通知你,让你留在车站安排你的事,然后回来。但是没有成功。」 「难道他们真的也在马雅可夫斯站?」苏梦帆很惊讶,「但他们是怎么从胜利公园到那的?」 「是这样的。」奥尔梅多拿掉了沉重的头盔,把它放在地上。 「你肯定不会怪我的。我们到这里来不只是为了找你,还为了情报,我认为这里肯定有更多到2号地铁的出口。 那些食人族也是这么去马雅可夫斯站的。 顺便说一下,那里的情况跟这是一样的。 孩子晚上从车站消失,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我们连头发也没找到。」 「也就是……你想说……」这个想法显得如此不可思议。 苏梦帆都不敢大声说出来,「你觉得通向号地铁的入口就在附近?」通往神秘的地铁d一的入口真的就在这周围吗?. 苏梦帆脑子里回想着他听说过的关于号地铁的谣言,故事、传说和理论。 「告诉你吧。」奥尔梅多向他眨了眨眼,「我觉得我们已经在里面了,但是现在却无法证实。」 苏梦帆从一个战士那里要了个手电筒,开始研究隧道的墙壁。 他注意到别人都在奇怪地看着他,他也知道这样肯定显得很傻,但还是忍不住这么做。 他只知道一些他想在2号地铁看到的事。 黄金轨? 人们像以前一样生活,没有现在的恐惧,像童话故事、上帝一样? 他从一个守卫走到另一个,但什么也没发现,就转向了奥尔梅多。 奥尔梅多正在跟看守野蛮人的战士讲话。「人质怎么办?结果他们吗?」看守随便地问。 「我们首先要谈一谈。」奥尔梅多回答。 他弯下身来取出老人嘴里塞的东西,然后也取出了第二个囚犯嘴里塞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章 毒瘤 “老师!老师!德龙来了,我跟你一起,老师!”野蛮人马上开始痛哭,在***的祭司边上来回摇晃。 “德龙违反了神圣通道的禁令,德龙准备死在大虫敌人的手上了,但是德龙要跟着你,一直跟着!” “还有什么?大虫是什么?这个神圣的通道是怎么回事?”奥尔梅多问。 这位老人沉默了。 因为老人知道自己一旦说出口后,场面就会发生扭转。 这也是唯一可以威胁到前面这些人的信息。 当然说出来的话,自己在德龙眼中的形象也会发生转变,自己并不是所谓大虫的依附者,而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德龙害怕地看着看守,忙说: “好人是不能到大虫的通道里来的。大虫可能会出现,人能看见。看大虫是禁止的,只有祭司才能看。德龙很害怕,但是德龙要跟着老师。” “什么虫?”潜行英雄皱着鼻子。 “大虫……创造了人类,创造了生命,创造了你们现在拥有的一切。”德龙说。 “神圣的通道很远。我们不能每天都去,有些日子是禁止的,今天就是禁忌日。 如果你见到大虫,就会化为灰烬,如果你听见他,就会被诅咒,很快死掉,每个人都知道,这是老人们说的。” “什么?那里还有这样的低能儿吗?”潜行英雄看着苏梦帆。 “没了。”他摇摇头,“跟牧师谈谈。” “大人。”奥尔梅多叫祭司。 “请原谅我,我只是个老兵……怎么说好呢……我不懂高贵的语言。我们正在找你们的一个地方。 应该可以到……东西被放在那里……火焰箭?愤怒的葡萄?猩红的蘑菇?”他凝视着老人的脸,希望他能回应其中一个比喻。@*~~ 但是祭司固执地沉默着,从眉毛底下盯着他。“‘神的热泪?"” 潜行英雄在苏梦帆和其他人奇怪的注视下接着问,试图找到答案——“宙斯的闪电?” “别犯傻了。”老人终于打断他,蔑视地说,“你们肮脏的士兵的靴子不能践踏神圣。” “导.弹。”奥尔梅多立刻公事公办,“莫斯科郊外的导.弹,马雅可夫站隧道里的出口。你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们要马上到那里去,你最好能帮我们。” “导.弹……”老人慢慢地重复,像是在品味这个词的含义。 “导.弹……你大概50岁了,是不是?你还记得。他们在西方把55-18命名为‘恶魔"。这是从产生起就瞎了的人类文明唯一的洞察力。” “你真的那么厉害吗?你摧毁了整个世界,难道你真的那么厉害?” “听着,大人,我们没时间说这个。”奥尔梅多打断了他,“我给你5分钟。”他伸出手,握响了手指。 老人做了个鬼脸,看来潜行英雄的战斗装备和他的手指,或是他语气里毫不隐藏的威胁都没能对老人产生影响。 “什么,你能对我做什么?真是可笑呀!”他笑了。 “折磨我?杀了我?我已经老了,在我们的信仰里还没有足够的烈士。 杀了我吧,就像你杀死成千上万的其他人一样! 就像你杀了我的整个世界一样! 我们的整个世界! 来吧,抠下你那该死的枪的扳机吧,就像你用成千上万其他的杀人工具一样!” 老人的声音一开始虚弱而沙哑,但很快变得很严厉,浑身上下的气势从一开始的低迷慢慢变得愈发强势且耀眼。 尽管他有乱蓬蓬的白发,双手被捆,身材矮小,但他看起来不再可怜,不再让人小视。 他身上散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力量,说的每一个新词都比上一个更有说服力和危害性。 “你不必用你的双手。 杀死我,你甚至不必看见我的痛苦,你和你所有的机器都会被诅咒!你贬低了生与死的价值…… 你觉得我疯了吗? 但是真正的疯子是你,你的父辈和子孙! 试图征服整个地球,破坏自然难道还不是疯子吗? 让地球上所有的生物的生存空间消失,难道这就是正确的吗? 世界被毁灭时你在哪? 你看见了那个场景吗? 你看见我看见的场景了吗? 天空融化了,又被毫无生机的云笼罩着,河流和海洋都沸腾了,流向岸边,河里的生物被活活煮熟了。@·无错首发~~ 然后又变成冰冻奶油,太阳从天空消失,好几年都不再出现,房子转眼间化为灰尘,住在里面的人也变成了灰烬。外面的动物也没有逃过此劫,无一不在高温下蒸发掉。 你听见他们求救的声音了吗?” “还有那些死于传染病和辐射致残的人,你听到他们的诅咒了吗?看看他。”他指着德龙。 “看看那些没有了胳膊,没有眼睛,6根手指的人!甚至还有些人有了新的能力!” 野蛮人跪倒在地,敬畏地听着祭司的每句话。 苏梦帆也有同样的感受,其他的战士也不情愿地后退一步,只有奥尔梅多继续斜着眼看着老人。 “你看到世界的死亡了吗?” 祭司继续说,“你知道应该怪谁吗?谁让无边的绿色森林变成了焦土沙漠? 你把这个世界怎么了? 我的世界!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该死的机械化文明更可恶的了。 你的文明就是个毒瘤,是个巨大的变形虫,贪婪地吸取着有用的营养的东西,发出的都是有毒的废物。 现在你又要导.弹了! 你要那个罪犯文明制造出的最可怕的武器! 为什么? 要完成之前做的事吗? 杀人犯! 我恨你! 恨你们!” 他愤怒地大叫,咳嗽了起来,接着沉默了。 没有人说话,他停了咳嗽又接着说,“你的时代就要结束了……即使我活不到那时候,也会有人代替我,他们会明白技术的危害性,他们没有机器也能生活! 你们的人数正在减少,不会存在太久了。我看不见你们的痛苦,但我们养育的后代可以! 人类将后悔摧毁了的一切! 经过几个世纪的欺骗和幻想,他终于将学习如何区分好与坏、真实和谎言!”.. “我们正在培养在你们之后居住在地球上的人,这样你们的痛苦就不会延续了,我们很快就会把仁慈的匕首插入你的心里!插入你们腐朽文明的中心,这一天不远了!” 他向奥尔梅多的脚吐了口口水。。 第一百一十一章 孤独 潜行英雄没有立刻回答,他对因愤怒而颤抖的老人不屑一顾。 接着他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问:“所以呢?你编造了什么虫的故事,就是为了要你的食人族憎恨科技和进步吗?” “闭嘴!你怎么会了解我对你那该死的,恶魔似的技术的憎恨! 你怎么会了解人,他们的希望、目标和需要? 如果以前的上帝让人下地狱,和他们的世界一起死,再让他们复活完全没有意思…… 从你的话里,让我听出了将人类带到灾难的边缘的血腥的嚣张气焰、蔑视和骄傲。 所以,即使没有大虫,即使是我们编造的,你很快就会发现这些编造的地下的神比你们天上的神更强大,那些从宝座上跌落的偶像已经被摔碎了! 你要嘲笑大虫! 嘲笑去吧! 但是你无法笑到最后!” “够了!塞上他的嘴!”潜行英雄命令,“现在别碰他,他可能还有用。” 他们又把破布塞进了那祭司的嘴,老东西反抗地大叫着。 野蛮人静静地站着,无奈地把肩膀聋拉着,他毫无生气的眼睛一直看着祭司。 “老师!这是什么意思?没有大虫?”他沉重地问道,老人没有看他。 “什么意思?老师编造了大虫?”德龙摇晃着头毫无表情地说。 祭司没有回答。 苏梦帆觉得老人好像在讲话的时候用尽了力气和意志,现在已筋疲力尽了。 “老师!老师……有大虫的……你是在迷惑他们吗?为什么?你说的不是真的,是迷惑敌人的!他存在的……存在!”德龙突然开始嚎叫了,他半哭半叫,非常绝望。 苏梦帆都想靠近他去安慰他了,老人看起来已经跟生命说再见了,对他的学生也没了兴趣,现在他在想其他的问题。 “他存在的!他存在!他存在!我们是他的孩子!我们是他的孩子!他现在存在,以前存在,将来也会存在!他存在!如果没有大虫……就是说……我们完全是孤单的……” 这个失去亲人的野蛮人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德龙精神恍惚,摇着头,好像要忘记刚才听到的话,眼泪和口水一起流了下来。 他没有想去擦干净,用手抓着剃光的头。 士兵放开了他,他倒在地上,用手遮住眼睛,打着自己的头。 他开始疯狂地到处滚,喊叫声充满了整个隧道。 战士想让他安静了下来,但是拳打脚踢也不能让他停止嚎叫。 奥尔梅多失望地看着那个食人族,然后解开了他的臀部皮套,拿出带着消声器的枪,对着德龙抠动了扳机。无错更新@ 消声器安静地爆炸了,野蛮人立刻变得毫无生机。 他含糊的嚎叫突然停止了,他的最后一个词又回响了几秒钟,好像延长了德龙的生命: “哦……”这时苏梦帆才听清野蛮人死之前叫的话——“孤单!” 潜行英雄将手枪放回枪套。 苏梦帆不想看他,而是看着安静的德龙和坐在不远处的祭司。 他对自己学生的死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手枪响起时,老人抽搐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野蛮人的尸体,就冷漠地转过头去了。 “我们走。”奥尔梅多命令。“一半的地铁会通过这里,噪音很大。” 队伍很快集结了,他们让苏梦帆站在队尾,他带着手电筒,穿上了一名刚才抬着安东的战士的防弹背心。 他们一会就进入了隧道深处。 苏梦帆不适合做队尾,他艰难地迈着腿,不停地绊倒,无助地看着前面的战士。 德龙临死的喊声在他的耳边回响,他对人类被孤单地留在这个可怕而灰暗的世界中绝望、幻灭和不甘,也影响了苏。 梦帆。 苏梦帆觉得很奇怪,只有在听到了那个野蛮人的嚎叫,看到他对一个可笑编造的神,在无助的怀念之后孤独地死去,苏梦帆才开始明白人类共同信仰的孤独感。 就如同自己前世发生车祸后一般,一开始还有亲朋好友来看望于安慰自己。 可时间长了后,仅仅只有护士在自己需要换药的时候才会出去,而自己只能一个人孤独地面对屏幕,得不到一丝慰藉。 只有无尽的孤独。…… 如果潜行英雄是对的,他们已经进入了2号地铁一个多小时了,这个神秘的建筑应该是一个工程设计,很早之前就不属于原来的主人了,被这些半理性的食人族和他们狂热的祭司得到。 战士们开始低声交谈。 队伍进入了一个空的设计独特的车站。 短短的站台,低低的天花板,非常厚的钢筋混凝土柱子,花砖墙而不是寻常的大理石。 说明了这个车站看起来不简单,它独特的使命可能就是防守。 墙上的青铜字随着时间的增长已经变暗,看起来是一个不能理解的词“sovn”,另一个地方写着“doraviterf”。 苏梦帆知道正常的地铁是没有这些的。 奥尔梅多似乎没有打算在这里停留。 他迅速环顾四周,轻轻地对他的战士说要继续前进。. 苏梦帆有一种难以表达的感觉。 看不见的观察者从恶意的、理智的和难以理解的力量转化而来,变成了代表古代神话的雕像,在隧道的潮湿中毁坏了。 同时,他在这里旅行中遇到的其他信仰也都消失在他混乱的意识中,地铁中最大的秘密正在他的面前浮现。@*~~ 他现在正走过d-,他的一个同伴把它叫做地下的黄金神话。 然而,苏梦帆没感到幸福,反而是难以理解的痛苦。 他开始明白有些秘密应该一直都是秘密的,因为他们没有答案,有些问题的答案最好没有人知道。 苏梦帆流下了眼泪,感到了隧道冰冷的气息。 他向刚才德龙那样摇摇头,开始因为潮湿和荒凉的环境而颤抖,也是因为孤独和空虚。 有一个瞬间,他觉得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意义了。 他的任务和人们在一个改变的世界中生存下去的努力也没有意义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空空的黑暗的隧道。 他要从中穿过去,从“生”之车站到“死”之车站,而那些寻找信仰的人还在这条线上寻找它的分支。 但是这里只有两个车站,一条连接它们的线路。。 第一百一十二章 虚构 当苏梦帆回过神来,他已经远远落在了其他人后面。 他没能马上明白自己是怎么回过神来的。 他沿着墙壁看过去,认真地听,终于意识到,其中一面墙上有一扇松散而关闭的门。 一个奇怪的越来越大的声音正在靠近他,这个声音像是低声说话的声音或不满的隆隆声。 其他人过去的时候可能还听不到,但现在想不听到都难了。 其他人已经过去大约100米了,苏梦帆克制住向后冲的想法,开始屏住呼吸,走到门前。 推开它,一条又长又宽的走廊出现在他眼前,这走廊连接着出口的黑色广场,低语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声音越来越大,听起来像大型动物的吼声。 苏梦帆不敢走进去,他入迷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黑暗和空旷,那声音又加大了几倍,通过手电筒的光他看到一个难以置信的巨大的东西朝他猛冲过来。 他急忙退了回去,关上门,去追赶其他人…… 他们注意到他不在那,就停了下来。然而,一束白色的光线从隧道里照射过来,当它落在他身上,苏梦帆举起他的双手并呼喊道: “是我!别开枪!”手电筒灭了。苏梦帆赶快向前走,想可能会挨一顿训斥。但是,当他赶上其他人时,奥尔梅多只轻轻地问他:“你刚刚没觉察到什么动静吗?” 苏梦帆点点头,他不想说他刚才看到了什么,他认为或许那只是他的想象。 他知道,在地铁里他得小心地对待他看到的事情。 那是什么呢? 像一辆车飞驰而过,但是不可能啊,地铁里没有足够的电力将车运行十几年呢。无错更新@ 第二种更不可能,他想起了大虫的神圣通道里那些野蛮人的警告。 “那么,车不再运行了,对吗?”他问潜行英雄。 奥尔梅多不高兴地看着他。 “什么车?一旦它们停止运行,在分部件检查之前,它们是不会动的。 你知道这里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吗? 我认为是地下水的声音。 在这附近有一条河,我们从它底下通过。 去他的!还有更严重的问题,我们还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呢。” 苏梦帆不想让潜行英雄认为他是在跟一个男疯子打交道,他便不说话了,就停止了这个话题。 可能是河流的原因,铁轨边上沉闷的流水声和黑暗细小溪水的潺潺声打断了隧道里阴森森的沉静。 湿气使墙壁和拱洞发着微光,上面覆盖着一层发霉的白色膜,到处都是水坑。 苏梦帆已经习惯了对隧道中水的恐惧和这条线路带给他的不舒服感。 亨特曾告诉过他,隧道和车站被洪水淹没的事,庆幸的是那些地方比较低且离他们很远,所以灾难没有蔓延至整个路线。 它们蔓延得越远,就变得越干。 细小溪流不见了,墙上的霉菌变少了,空气也更清新了。 隧道突然转下,空荡荡的,无数次,苏梦帆都想起波旁说过空的线路是最可怕的。 紧跟在奥尔梅多等人的后面,望了望四周,发现这里的地形越来越奇怪。 手中紧紧握着冲锋枪,回顾着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 之前在大都会站的时候,那个所罗门的大长老告诉自己,大虫可以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而这次来寻找失踪的奥列格,意外的遇到大虫的人。 却没想到大虫族竟然是食人族,而自己如果没有奥尔梅多和那些战士的拯救下。 自己和安东或许已经成为那些大虫族的食物了。 想到这里,苏梦帆开始为安东担忧起来,本就被大虫族的麻痹针所击晕,受到了各种各样的羞辱跟折磨。 在。 这种的身体跟精神上的双重打击下,安东的精神或许早已扛不住了。 支撑他的应该就是儿子奥列格的生命是否处于安全之中吧。 而最后,奥列格在大虫祭司的蛊惑下,竟然说出要安东死的话。 并且还表示自己对自己的父亲的工作表示厌恶,更是对自己一直自称的导.弹专家表示憎恨。 虽然事后,奥列格对他的爸爸安东表示,自己当时那么做只是为了安抚大虫那些人。 并且再三的表示自己事后一定会想办法去劝服大虫那些邪恶的人释放自己的父亲的。 即使没有办法,也会想法设法的拯救自己的父亲的。 苏梦帆对奥列格的做法,没有了任何的想法。 在他看来,即使奥列格是安东的亲骨肉,但对奥列格的一开始的说法感到伤心害怕吧。 苏梦帆甩了甩脑袋,并用手摸了摸挂在胸前的冲锋枪。 给自己带来的些许安全感。 至于所罗门大长老口中所说的大虫知道自己的想要的答案,但从大虫祭祀的口中仅仅听出了对人类的厌恶,对机械的厌恶,对导.弹的厌恶。 后来甚至在奥尔梅多的逼问下耗尽的为数不多的精气神。 而祭祀的学生野蛮人也因为大虫的虚构,以至于承受不住压力,最后更是疯了起来,不停的用拳头捶打自己。 就在苏梦帆本以为线索消失而灰心的时候,却在奥尔梅多的口中得到一个从未现想到的新线索——大虫的秘密基地附近有一个d-6秘密基地。 而这个基地并非是萨奇死之前递给自己那封信封中的地图所呈现出的d-6基地入口。 而是一个新的入口,或许也有可能是出口。 而那个地图,被当时的第四帝国所搜刮走了,不知道该死的第四帝国会不会趁机顺着地图上的线索找到那个神秘的d-6基地。 还好自己这次有奥尔梅多的带领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苏梦帆对此表示十分庆幸。 如果没有人带领的话,自己或许就像之前那样,会遇到一些奇怪的现象,奇怪的人,奇怪的路线。 就在苏梦帆还在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的时候,奥尔梅多推了他一下,并表示已经到这次的目的地了。 几名战士呈现出“田”字队形。 旁边的场景在众人头盔上的探路灯照射下,显得十分亮堂。 墙壁上印着奇怪的符号,石壁上的青苔也将墙壁覆盖住,入眼可见的只有道道裂痕。 在灯光的照射下,角落的爬虫在蜘蛛网的照射下隐隐约约的爬动。。 第一百一十三章 愧疚 其他人仿佛也明白,他们时不时匆忙地转过头看看队伍后面跌跌撞撞前行的苏梦帆。 而且是看着他的眼睛,他们一直专注前行,没有被隔开分支的栅栏和墙上厚重并锁着的铁门而分心。 此刻,苏梦帆才明白这个城市几代居民挖的地下迷宫有多庞大。 这个地铁由延伸到庞大网络深处的无数通道和走廊组成。 这伙人经过的有些门是打开着的,用手电筒照过去,发现是些被遗弃的废屋,其中有生锈的上下铺床,一片荒凉。 可见这个壮观的场面已被地铁系统废弃已久了。 苏梦帆依然无谓地搜寻着人类曾留下的痕迹。 行进的路仿佛无尽头,那位老人一直走得很慢,无论戳他后背还是战士对他恶语相加都无法使他加快速度,和安东一起抬担架的战士需要倒倒手,队伍的停留也没超过半分钟。 令人惊讶的是奥列格一直坚持着,尽管他很累了,也没再抱怨。 他只是不断地抽泣着鼻子,尽力跟上大伙。 心里为之前做的事而心怀愧疚,不知道待会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安东。 在前面,一场活跃的讨论开始了。 从后面看战士宽宽的背,苏梦帆就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进入了一个新车站,看上去和前一个没什么两样,低拱洞、大象腿般粗的柱子和涂过漆的水泥墙,站台很宽,站在一端看不清另一端,大略一看还会以为有两千人在这里等车昵。 但是这里没有人,很久以前,最后一列车就被送到不知名的终点去了,铁轨上布满了黑色的锈,覆盖着苔藓。 铸铜字的车站名字使苏梦帆胆战,它是那个神秘的名字“任斯塔”。 他立即想起大都会站的部队人员和国防大楼倒塌墙壁的附近荒凉的广场上微乎其微的灯光。 奥尔梅多举起戴手套的手。 此时,人群马上停止了下来。 “厄尔曼,跟在我后面。”奥尔梅多喊道,他敏捷地爬上站台,在他旁边的强壮战士跟着这个给他下达命令的人,他们悄悄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寂静的车站里了。 人群中其他人,好像接收到命令一样,都处于防卫状态,他们留意着隧道的两个方向。 苏梦帆发现自已在他们中间,他觉得或许在同志们的掩护下,他能找出奇怪之所在。 “爸爸会死吗?”他感到有个小男孩在拉他的袖子,苏梦帆向下看,奥列格正在用祈求的眼光看着他。 苏梦帆知道这孩子快要哭出来了,他冷静地摇摇头,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头。 “是不是因为我说出了爸爸在哪儿工作?他们是因为那个原因伤害他的吗?”奥列格问,“爸爸常告诉我别对任何人说。” 他抽泣着,“他说人们都不喜欢导.弹发射者,爸爸说,因为导.弹发射者曾经护卫过国家,他们并不可耻,也不坏。但是其他人嫉妒他们。” 苏梦帆担心地看了一眼牧师,这个老人因为旅途疲惫已坐在了地上,用空洞的眼睛盯着空空的前方,并没留意到他们的交谈。 几分钟后,奥尔梅多和厄尔曼回来了。 人们聚集在奥尔梅多周边,他开始告诉大家: “车站是空的,但并没有被废弃,在几个地方还有些可怜虫和其他东西…… 我们找到了一张手画的图,如果有人相信,这条线路通往克里姆林宫。 中心站和另一条线路的转乘线在那里。他们当中有一个去了马雅可夫站,我们得朝着那个方向行进。 轨道应该是闲着的,我们不必再管旁边的通道了,有问题吗?”战士们相互看看,没人说什么。 然后,那个漫不经心地坐在地上的老人听到说克里姆林宫时,就变得悲伤了起来,他开。 始摇头,嘴里不断地咕哝着什么。 奥尔梅多弯下腰,拿出塞在他口中的东西。 牧师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你不能去那里!你不能!我不会去克里姆林宫的!将我留在这里!” “怎么了?”奥尔梅多不高兴地问。 “我们不能去克里姆林宫!我们不能去那里!我不会去的!”老人像一个上了发条的玩具不停地重复着,还显得很烦躁。 “那么,这样,你不去那里。”奥尔梅多回答他。 “至少,你的人不用去那里。隧道是空的、干净的。我不打算去支线路,我最好直接经过克里姆林宫。” 人们开始低语。 苏梦帆想起克里姆林宫塔上不吉祥的光,明白不单是牧师害怕去那里。 “所有人!”奥尔梅多喊道:“我们要出发了,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今天是他们的禁忌日,隧道里没有任何人。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 “不!别去那里!你们不能去!我也不会去的!”老人好像完全疯了。当一个战士靠近他,牧师的手有些细微、弯曲的动作。当机枪口对着他时,他佯装顺从。 “好吧,迷失方向了!”几秒钟后,他胜利的笑声变成了窒息的喘气声,身体开始抽搐,嘴里不断吐着沫,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嘴向上扭曲着。 这是苏梦帆有生以来看到的最可怕的笑。 “好了。”奥尔梅多喊道。 他靠近倒在地上的老人,用鞋上的尖钩住他,将他翻过去。僵硬的尸体沉重地转了过去,脸朝下。 苏梦帆开始以为奥尔梅多这样做是不想看到死者的脸,后来他明白了真正的原因。 奥尔梅多用手电筒照亮了丝线紧紧捆绑着的老人的手腕。 原来牧师将他置于左前臂的针***了右边的拳头里。 苏梦帆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他将这个毒件藏在哪儿了,他为什么不早些时候用呢? 他转开了尸体的方向并用手掌捂住奥列格的眼睛,人已僵在那了。 或许这是他最后可以嘲讽众人的机会吧,在给人希望的同时又带来绝望。 是的,他成功了。 尽管已下达了前行的命令,但并没有唤起一个战士。@*~~ 奥尔梅多看了看他们,可以想象到战士们在想什么。 如果有人宁愿自杀也不去克里姆林宫,那么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呢?。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狮蚁 不能浪费时间思考这事情了,奥尔梅多走向担架上呻.吟的安东,弯下腰,握住一个柄。 “厄尔曼!”他往人群中看了看,便直接喊道。 后者稍微犹豫后,这个宽肩的侦察员握住了担架的第二个柄。 有些意料之外的冲动使苏梦帆走近他们,握住后面的其中一个柄。 又有个人站在他旁边,什么也没说,握住了另外一个手柄。 潜行英雄朝前走去,他们开始前进了,其他人跟着他们,这个队伍或许将要再次面临着战斗。 “现在不远了。”奥尔梅多轻轻地说。 “大约二百米,主要是得找到转往另一条线路的交叉口,然后去{马雅可夫站}。我不知道再往前还有什么,但是没有特列加克……我们得想想。 现在我们有一条路,我们不可能偏离它。” 他这些有关路线的话使苏梦帆想起了自己的旅程,他曾经想过这件事,自己的目标是揭露{隐形守望者}的阴谋。 而现在已经有了头绪,希望在d-6基地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苏梦帆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并没意识到奥尔梅多在讲什么。 在他听到潜行英雄提到特列加克时,他大声对他说: “安东……那个受伤的人……好像他在rva服过役……是个导.弹发射者!就是说我们还可以那样做!不可以吗?” 奥尔梅多从他的肩上方看担架上的指挥官。 看上去他真的病了,安东被之前野蛮人的折磨导致身残志泄,以至于瘫痪很久了,现在神志不清。 他的呻.吟声被含糊的愤怒命令、绝望的恳求、啜泣和咕哝声代替了。 而且他们离克里姆林宫越近,这个伤者的喊叫声就越大,他对担架的震动更加猛烈。 “我说过!别吵!他们来了……打地面!胆小鬼……但就在现在……其他人能怎么样?!没人能在那里,没人!” 安东与只有他能看到的同志们争吵着,他的前额满是汗水,奥列格在担架旁跑着,在战士换手用碎布擦拭他父亲额头上的汗时,他稍微停一下。 奥尔梅多用光照照这个指挥官,仿佛想看他是否能恢复理智。 他的眼球在眼皮下转来转去,安东咬着牙、握着拳头,身体从这边滚到那边。 因为有帆布条绑着,所以他没掉下担架。 但抬他变得越来越困难了。 又走米,奥尔梅多举起手,队伍停了下来。 地上白色的区域上涂有粗糙的字符,现行的弯曲线路在宽宽的红色标志处被隔断了,厄尔曼吹了一声口哨。 “红灯亮了,没路了。”后面有人焦急地嘲笑着说。 “那是对于可怜虫们来说,不是指我们。”潜行英雄打断他说道,“前行!” 尽管现在他们更慢地向前走着,奥尔梅多打开了夜视装置,并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他们慢下来不仅是因为刚才的警告,在任斯塔车站时,隧道就开始急剧下坡了,而且克里姆林宫像看不见又摸不透的薄雾。 薄雾笼罩下的人们坚信在黑暗的深处隐藏着某些无法解释的、巨大的、邪恶的东西。 它与苏梦帆以前经历过的感觉不同,它不是苏卡罗斯夫卡亚线路里追赶他的漩涡,不像管道里的声音,也不同于胜利公园隧道里的人们带给他的迷信恐惧。 这次,他更强烈地感觉到某些没有生命、却又存活着的东西隐藏在这里。 苏梦帆看着行走在担架另一边的、强壮的厄尔曼,他突然很想同他谈话,谈些什么并不重要,他只是想听到人类的声音。 “为什么克里姆林宫的星星在塔上发光?”这个问题折磨着他。@·无错首发~~ “谁告诉你它们发光?”士兵惊奇地问道。 。 “没有这样的事,克里姆林宫是这样子的,每个人看他想看的东西。 有些人说有好些年它已不是这个样子了,只是有人想看克里姆林宫,他们想确认这个圣城之中的圣城是完好如初的。” “那它怎么了?”苏梦帆问。 “没有人知道它怎么了。”厄尔曼回答说。 “除了同类相残。那时我还小,大约只有十岁,参加战斗的人说,他们不想毁坏克里姆林宫,所以扔下了某种秘密新发明……细菌武器。 开始时,他们没注意,也没听到警报。 当他们知道怎么回事时,已经太晚了。 因为它已经吞噬了那里的每个人,甚至吞噬了邻区的人。 最终导致了那里的环境也都被破坏殆尽。 只有他们一直待在墙外,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感觉还好。” “但是它怎么……吞噬的?”苏梦帆没办法挥去这种视觉想象,星星在克里姆林宫的塔尖上闪烁着怪异的光。 “你知不知道那里有一种像狮蚁的昆虫? 它会在沙里挖一个漏斗状的洞,爬到底部,然后张开嘴。 如果有蚂蚁经过并不慎踩在洞边上,那样的话它就完了。 狮蚁会动,沙子流向底部,蚂蚁就会掉下去,掉进它的嘴里。 对于克里姆林宫来说,也是同样的道理。 它站在漏斗状洞的边上,它有可能掉下去,同时也会将你吸下去。”士兵得意地笑着说。 “但是为什么人们要去呢?”苏梦帆接着问。无错更新@ “我怎么知道?催眠术,大概是吧……所以就像你们这些同类相残的魔术师们一样,他们强迫我们待在那里。” “那我们为什么要向那里撤退?”苏梦帆表情茫然地问。 “这些问题不该问我,该问老板。我明白你停在外面看着那里的墙和塔,等它们抓你。 但好像我们都已经进去了……从那里看这里怎么样?” 奥尔梅多转回头,愤怒地让他们安静些。 厄尔曼立即打住,闭上了嘴。 这时,被他声音盖过的一种声音出现了,是来自深处的咕噜声吗? 或是隆隆声? 它并没有传递任何可怕的信息,但声音不断,让人感到不快,而且根本无法忽略它。 他们途经三道压实的门,一道挨一道。 所有门都是敞开的,铁帘被升至房顶。 “门。”苏梦帆想,“我们在上门阶。” .。 第一百一十五章 阴霾 墙分开了,他们进入了大理石厅,厅很宽广,手电筒的光束很难照到对面的墙,与另一个秘密车站相比。无错更新@ 这里的天花板很高也很厚重,它由装饰精美的柱子支撑着,巨大的枝形吊灯因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而变黑了。 但在手电筒光柱的照射下依然闪着光,墙上镶嵌着巨大的板条。 上面描述的是一个长有胡须的老人,在他的周围有穿着工作服并冲他笑的人们,有穿着庄重衣服并戴着头巾的女孩们,有戴着过时的帽子的士兵,有延至天边的一中队的战斗机和隆隆的坦克纵队,最后是克里姆林宫。 这个惊人的车站没有站名,即使没有名字,他们也了解他们在哪里。 柱子和墙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灰尘,很明显在最近几十年里没人踏入过这个地方了,奇怪的是就连勇敢无畏的野蛮人也逃离了这个地方。 稍远一点的轨道上停着一列不同寻常的车。 它只有两节车厢,它们被涂成暗绿保护色,窗口被仿枪械位置的缝隙所代替,每节车厢有一个门,都是锁着的。 苏梦帆想到或许克里姆林宫的居民不能从他们的秘密轨道里逃脱,他们来到站台,并停住了脚步。 “这里就是这个样子。”潜行英雄抬起头,望着他头盔允许的范围内的天花板。“我听到过许多传说……但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厄尔曼问:“现在去哪里?” “不知道。”奥尔梅多很坦然地说,“我们得研究下。” 这次他没强加于他们,人们渐渐围过来,聚拢在一起。 在某些方面,这个车站是传统的,在站台边上已建成两条轨道,延伸的走廊的尽头是两个永不停歇的自动扶梯,它们是通往高大圆拱的出口,离他们近的那个是上行的。 另一个骤降至不可想象的深度,在这里的某个地方,肯定有升降电梯。 作为普通人,克里姆林宫的前居民们很难用两分钟的时间爬下自动扶梯。 奥尔梅多看得入迷了,其他人也一样。 他们想用手电筒照到最高的拱,仔细端详着走廊内的铜雕塑,欣赏着壮丽的镶板,感叹着这个车站的宏伟。 这是个真正的地下宫殿,他们开始低语,以便于不破坏这里的宁静,钦佩地看着这里的墙壁。 苏梦帆完全忘记了危险,忘记了自杀的牧师,也忘记了克里姆林宫星光那使人陶醉的光辉。 他的大脑里只在思考着一件事,他在努力想象,在枝形吊灯的照耀下,这个车站曾经是多么无法形容的美呀! 他们走近了走廊的另一端,那里的自动扶梯通往下方。 苏梦帆想知道下面隐藏着什么,或许是另一个车站,车直通乌拉尔的秘密地堡? 或轨道通往无数地牢通道? 地下堡垒? 战略性的武器、医药和食品的储藏处? 或只是眼睛所能观看到的、两条带状扶手中间无尽头的下行台阶? 可汗曾提到的地铁最深处会不会就位于那里? 苏梦帆想象着最不可能的画面而拖慢了他的脚步。 所以,他不是第一个到达扶梯扶手旁的人。 他们到达自动扶梯旁边时,他会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 告诉他有关狮蚁的故事的战士最早到达拱洞处,他尖叫一声,害怕地后退了回来。 稍后,苏梦帆也到了那里。 慢慢地,两个电梯都开始运行了,它们像沉睡了几百年的魔法生物,沉睡多年后,突然醒来,摩拳擦掌,舒展筋骨。 阶梯向下滚动着,发出不太友善的嘎吱声。 那是用语言无法表达的阴森恐怖……一点也没夸张,与苏梦帆了解的自动扶梯不同。 他可以感觉到,但丝毫没办法弄明白。 。 “你听到有多安静了吗?你知道的,不是发动机在驱动它。机房已经不再运行了。在这方面,厄尔曼起过作用。” 当然,是这么回事,阶梯嘎吱作响,没有润滑的齿轮相互摩擦,重新运转的机器会发出声音。 就是这些吗? 苏梦帆再次听到他曾经在隧道中听到过的咯咯声和啧啧声。 他鼓起勇气靠近边缘,照亮阶梯的黑褐色带状扶手快速运行的倾斜隧道。 有一段时间,仿佛克里姆林宫的秘密就要对他揭开了。 他看到阶梯缝隙处在渗出一些脏的、褐色的、油腻的、不断溢出的、有生命的东西。 它从缝隙里涌出,落在苏梦帆可看见的所有阶梯上。 但它不是毫无意义的起伏。 所有这些涌出的、有生命的物质是庞大整体的一部分,它们在不断地推动阶梯的运行。 几十米以下的某个地方,这种脏脏的、油污的东西散落在地板上,扩散、流动、振动着,并发出令人厌恶的声音。 对于苏梦帆来说,拱洞像巨大的下巴,扶梯隧道的圆顶像喉咙,阶梯本身像被陌生人吵醒的古神的贪婪舌头。 这时,仿佛有一只手触动了并抚摸着他的意识,像在隧道中一样,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只想做一件事,走下扶梯,找到他所有问题的答案。 在他专注的想象里,克里姆林官的星光又一次闪烁了。@·无错首发~~ “苏梦帆,跑啊!”一只戴手套的手拍打着他的面颊,他感到皮肤燃烧般发烫。 他从想象中醒过来,惊讶地发现,褐色的浆状物爬满了隧道,在视线内蔓延、扩张着,像猪奶被蒸了一样起着泡沫。 他的腿不听使唤了,他只有短暂的意识。 曾经控制着它的东西只给了他片刻自由,便又牢牢地抓住他,再次将他拉回雾般模糊的阴霾里。 “拉住他!” “第一个家伙!别哭……” “好重啊……伤者还在这里……” “放下!放下担架!你要把担架弄哪儿去!” “等一会儿,我也要爬上去,两个很容易……” “你的手,给我你的手!快点!” “主啊!它们溢出来了……” “弄紧它……别看!别看那里!听到我说话了吗?” “在他的脸上!就是那儿!” “对我来说!那就是命令!我会开枪的!” 奇怪的画面闪现着绿色,在轨道布满铆钉的一侧,不知道什么原因,天花板是反向的,然后是污浊的地板……黑暗……又是绿色装甲…… 然后,世界停止了摇摆,变得平静且冷静。 @。 第一百一十六章 顽强 苏梦帆站起来,看看四周。 他们坐在他的周围,在装甲车的顶上,手电筒都关掉了,只有一个还照着,一个位于中间位置的小小的口袋手电筒。 它的光线太弱,无法看到走廊里在发生着什么事情。 但可以听到四周的冒泡声、沸腾声和流动声。 又好像有人想要小心地控制他的思想,他摇摇头,驱散了脑中的迷雾。 他看了看,呆板地数着聚集在顶上的成员。 不算安东和他的儿子,还人没上来。 苏梦帆马上注意到一个战士不见了。 这时,他的思想又消失了。 大脑空白的时候,理性再次跌进深渊,他一个人很难战胜它。 奥尔梅多意识到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苏梦帆努力控制他的思想,为了占住大脑,他得想他喜欢的事情。 很明显,其他人也被同样的问题困扰着。 奥尔梅多说:“就是这个废物受到辐射时,它会发生的……他们是正确的,细菌武器!但他们不知道累积效应是什么,停在墙后,别进到城里面是对的……” 没人答腔,战士们已经冷静下来,心不在焉地听着。 “说啊!说啊!别静下来!这种废物会停留在你的潜意识里。嗨,奥根尼希安!奥根尼希安!你在想什么?”奥尔梅多摇晃他的一个下属。 “厄尔曼,该死的!你在看什么?看着我!别安静下来!” “不错……它在召唤……”强壮的厄尔曼说,忽闪着他的睫毛。 “怎么不错了!你没看到杰里亚金怎么样了吗?”奥尔梅多使劲拍打他的面颊,没精打采的厄尔曼忽然打起精神来了。 “握住手!所有人握着手!”奥尔梅多大声喊着。 “别静下来!阿尔科恩!塞吉!看我!看着我!” 而一米之下的地方,大量冒泡沸腾的可怕物质已经覆盖了整个站台,连成一片。 他们已经无法承受这些了。 “伙计们!战士们!别屈服!振作……一起振作起来!让我们一起唱歌!”奥尔梅多没有放弃,给他的士兵们下命令,不断拍打着他们的脸,让他们恢复意识。 “起来反抗吧,伟大的精神……起来作致命一击!”他起头,喘息着,还有些走调。 “反抗黑暗的力量……反对他们受诅咒的队伍……” “让我们高尚的怒火……像海浪一样汹涌。”厄尔曼接着唱。 列车周围的沸腾变得加倍的凶猛。 苏梦帆没有跟着唱:他不知道这首歌的歌词。qδ.o 他知道战士们开始唱歌了,源于某种不明的原因,它关于黑暗和沸腾的波浪的力量。 并凭借这种奋发共进的氛围感,苏梦帆仿佛看到众多战士的上面浮现出一股不知名的气息,耳旁传来历年那些勇猛战士的怒火声。@ 除了奥尔梅多,其他人只知道第一段的词。 所以,奥尔梅多单独唱下一段。 他的眼睛胁迫地看着他们,不让任何一个人分心:“像两个不同的极,我们相互敌对。 我们为了世界和平而战,而他们却为了统治黑暗……”几乎每个人都在一起唱这一句。 小小的奥列格也在附和着成年人们,不和谐的粗糙曲调和让烟熏的嘶哑男音在广阔的黑色走廊里回荡。 激昂的歌声高涨至镶嵌的高拱处,然后被弹回,落入并消失在下面大量活生生的物质里。 苏梦帆觉得,在其他任何情况下,七个健壮的男人站在车顶上,相互拉着手,唱着他们不明所以的歌,肯定显得荒谬可笑。 但现在,它就像恶梦中的一个画面。 他很想醒过来。 “让我们高贵的愤怒,像海浪一样咆。 哮……进行自由的战争、神圣的战争!” 虽然苏梦帆没有跟着唱,但他一直不断地张着嘴,跟着歌曲摇动身体。 没有听清第一段的词,他甚至认为它是关于生活在地铁里的人们的,或是关于黑暗的对立面的。 就是这样的黑暗可能会摧毁他家附近的车站。 在一段里,他听到了第四帝国,苏梦帆才知道是关于反抗军战士同普.希金卡亚的居民之间的战役…… 当他从沉思中走出来,他发现旋律已经结束了,或许奥尔梅多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段。 “伙计们!让我们‘战斗"吧!我们不要被这种小小的困难给打败的,啊?”奥尔梅多在努力说服他的战士。 “一场战斗,我父亲,我父亲经历过的战斗,你不用把你的心脏放在他人的后面,你不能把你的后背面向敌人……” 他刚刚开始就停了下来,整个队伍昏迷了,战士们也都松开了彼此的手,圈子分开了。 每个人都很安静,一直低声胡言乱语的安东也没了动静。 曾经影响过他大脑的一种暖而混乱的冷淡与疲惫开始侵袭着苏梦帆的思想,他努力抑制它。 想着自己的使命,想着系统任务完成的奖励,然后给自己念还记着的童谣,他只是重复着:“我想,想,想你不会爬进我……”奥尔梅多称作奥根尼希安的战士突然完全站起来了。 苏梦帆抬起眼,漠不关心地看着他。 “好吧,该我了,保重。@·无错首发~~”他说着就离开了。 其他人迟钝地看着他们的同志,没有回答,只有奥尔梅多冲他点了点头。 奥根尼希安走近边缘,毫不犹豫地向前迈去,他没有尖叫,但却听到下面令人讨厌的声音,那是溅泼声或饥饿的隆隆声。 “它在召唤……它……召唤。”厄尔曼用唱歌的曲调说时,他也开始站起来了。 苏梦帆安静地说:“我想你不会爬进我的脑子”他开始专注于这个“我”字。 现在他只是重复着,没有发现他说的声音很大:“我,我,我,我,我。” 然后,他强烈且无法控制地想看看下面急剧的大量物质是否像他最初看到的一样扭曲。 但是或许他错了? 再次想起克里姆林宫塔上的星光,遥远却在召唤着他…… 在这里,小奥列格轻轻地站了起来,跑了几步,幸福地笑着,纵身跳下去。 下面的活泥潭咬响了它的牙齿,吞下了这个男孩的身体。 苏梦帆知道他羡慕他,也打算跟随他那样做。。 第一百一十七章 催眠 几秒钟后,当这些物质要吞没奥列格的头时,或许此刻它就要取走他的生命,他父亲恢复了意识,开始喊叫。 安东沉重地呼吸着,筋疲力尽地看看这边,看看那边。 他坐起来,摇动其他人问道:“他在哪儿?他怎么了?我的儿子在哪儿?奥列格在哪儿?奥列格!奥列格!”渐渐地战士们开始恢复意识了。 苏梦帆的神志也开始清醒了,他不确定他真的看到奥列格跳进了沸腾的物质里。 因此,他没有回答,只是努力安抚安东。 安东感觉到仿佛是不可逆转的。 后来,苏梦帆、奥尔梅多和其他人都习惯了他的歇斯底里。 他剧烈的摇动和极度的绝望影响了他们,那只看不见的、抓着他们意识的手猛然松开了。 奥尔梅多试着向冒泡的物质开了几枪,但没成功。 然后,他让配备火焰喷.射器的战士将他肩上装有燃料的包拿下来,然后将它扔得尽量远离列车,并命令另外两个人用手电筒照亮包要降落的地方,他准备开火并命令开始。 将包在空中转了几圈,战士用力掷出背包,他自己也差点跟着它飞向右方,但他设法抓住了车顶的边沿。 背包飞到空中,飞到了大约离列车15米的距离。 “降落!”奥尔梅多等它触碰到涌动的油腻表面时,就抠动了扳机。 苏梦帆看着背包从车顶上飞出去,枪响后,他马上用肘部护住脸,尽力抓住冰冷的装甲。 爆.炸是强有力的,列车强烈震动,苏梦帆几乎从车顶上掉下去。 他眨着眼睛,看着脏污的、橙色的、燃烧着的燃料溅起来。 短时间内,什么事也没有,扑扑作响的食人泥潭并没有减弱。 苏梦帆准备迎接厌恶的声音,并等它再次控制他的大脑。.. 然而,声音渐渐远了。 “它离开了!它离开了!”厄尔曼在他耳边呼喊着。 苏梦帆抬起头,在手电筒的光照下,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曾经占据了整个走廊的物质在缩小,在撤退,回到了自动扶梯那里。 “快点!”奥尔梅多站起来。“在它下去时,所有人都跟我去那个隧道!” 奥尔梅多如此确定,这让苏梦帆很吃惊。 但是他不会问他,让奥尔梅多的犹豫留在他思想被控制的时候吧。 现在,奥尔梅多改变了,他又成了清醒的、有决断力的指挥官了,他不容许有任何异议。 不仅是没有时间,他根本就不想讨论。@*~~ 现在苏梦帆唯一关心的是,在那些待在克里姆林宫地下室里的奇怪东西明白过来并卷土重来前,如何尽快离开这个该死的车站。 对于他来说,这个车站不再奇妙,也不再美轮美奂。 现在,他对任何东西都很反感,都很厌恶。 尽管墙镶嵌板上的工人和农民愤怒地往下看,他们依然微笑,但笑容却是紧张而没有丝毫甜蜜感的。 狼狈地跳上站台,他们跑向车站的另一方。 安东完全好了,和其他人跑得一样快。 所以,现在没有什么在拖累队伍了,在黑色隧道里疯狂奔跑二十分钟后,苏梦帆开始喘大气,其他人也疲惫了,奥尔梅多允许他们慢下来行进。 “我们要去哪里?”苏梦帆追上奥尔梅多问。 “我想我们现在在特韦尔站下面……我们应该出去,向马雅可夫站前进,到那里再说。” “但你怎么知道进入哪个隧道呢?”苏梦帆很好奇。 “我们在任斯塔找到的地图上有显示,我也只是在最后时刻记起来的。”在他们到达车站的时候,他们的大脑变得空空如也。 苏梦帆想,是对克里姆林宫车站里的图片和雕塑及它的。 宽广和宏大的兴奋感落空了呢,还是潜在克里姆林宫的可怕物质激发出了欺骗感呢? 然而,他想起在毒菌被驱散后,车站让他感到厌恶和恐惧。 他开始怀疑这些是不是他的真正感受,当感到痛苦的时候,或许是“狮蚁”迫使他们有无法抗拒的渴望并以非常冠险的速度从那里跑出来。 苏梦帆无法确认那是不是他真正的感觉。 那个庞然大物放过他了吗? 或是依然控制着他的思想并激发着他的感观? 苏梦帆什么时候开始被这种催眠影响了呢? 是否有些时候他会自己做出选择昵? 而且他的选择是自由的吗? 苏梦帆想起与波利严卡的两个居民的会面。 他回头看看,安东跟在他后面,他不再因他儿子的事情而烦扰其他人。 有些人已经告诉他了,他的脸变得僵硬了,死气沉沉的,目光也内敛了。 安东明白他们距离救那个男孩子只有一步之遥吗? 他的死亡是荒谬的事故吗? 但是这样却救了其他人,事故还是牺牲? “你知道,我们都该谢谢奥列格。因为他,你……恢复意识。”他对安东说,但没有讲事情发生的具体过程。 “是的。无错更新@”安东冷淡地回答。 “他告诉我们你曾在火.箭队服役、战略。” “战术。”安东回答。 “是‘圣甲虫"和‘伊斯坎德尔"。” 奥尔梅多听到他们谈话,放慢脚步问:“多管火箭系统?龙卷风、能源号?” “我也能操作这些,我是一名职业军人,他们教给我们怎么操作,每个人都想尝试,直到我看到它带来的后果。” 他的声音里没有带丝毫的兴趣,也没有他的秘密被陌生人知道后的不自在。 他用简短而机械的方式回答了。 奥尔梅多点点头,离开了他们,向前跑去。 “我们很需要你的帮助,”苏梦帆小心地试探着说,“明白吗?在全俄展览馆站发生了可怕的事情。” 他刚开始说,就立即停顿了一会儿,与过去二十四个小时内他看到的事情相比,发生在全俄展览馆站的事并不是特别异常,也不会像细菌物种一样控制地铁并最终摧毁人类。 苏梦帆想到这里,他想起来或许这些与怪异的物质有关。 “我们那里,有些生物爬过表面。”他继续着,一边组织着语言。 但是安东用手势阻止了他。。 第一百一十八章 无尽 “告诉我需要做什么,我就去做。”他呆板地说,“我现在有时间……没有了儿子,我怎么回家呢?” 苏梦帆紧张地点点头,并从这个有心事的男人身边走开。 他不知道怎么才去安慰一个失子之痛的男人,想必回去后也无法给自己的老婆交代吧。 苏梦帆这一刻就可以想到那时候会出现什么场景,如果当时发生车祸后只有自己一个人出意外的话,自己的父母也会像眼前的安东一样吧。 他觉得现在向一个刚刚失去了孩子的男人求助有些说不过去……他和苏梦帆的过错剥夺了他…… 他再次赶上奥尔梅多。 奥尔梅多的心情显然很不错,队伍在他后面行进,他正哼着什么。 看到苏梦帆,他冲他笑笑。 听着奥尔梅多重拾的曲调,苏梦帆辨认出是他们在列车顶上唱过的有关神圣战斗的歌曲。 “你知道吗,最初我还以为这首歌是有关我们与黑暗作斗争的昵。”他说。 “后来,我才明白它是关于第四帝国的。谁作的?红***域里的人吗?” “这首歌没有一年的话,也大约有一百年的历史了。”奥尔梅多摇摇头说, “他们开始是为一场战争而作的,然后又将它用于另一场战争。 它不错,适合于任何战争。 在战争里可以给人带来勇气,鼓舞士兵的志气,为着更好的进入战斗状态。 在人类有生的历史里,他永远会把自己作为世界的光明面,而把他的敌人当成黑暗面。 而且,他们将会这样想,在前方的每个面。” 苏梦帆自己补充道,“不管是什么意思。”他的思想闪向黑暗的一边。@·无错首发~~ “或许它是说人们,比如说全俄展览馆站的居民,对于他们来说,是邪恶的,黑暗的?” 苏梦帆重新考虑了下,他不允许他自己把黑暗当成普通敌人。 因为只要有人为它们打开半扇门,就什么也无法阻挡它们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首歌是永恒的。”奥尔梅多意外地说, “我也这样认为,在我们的国家里,所有的时代都是相同的。拿人们来说……你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他们,他们像骡子一样固执。 所以,好像世界末日不远了,你若没有防辐射衣服根本出不去。 你原来在影院里看到的垃圾倍增了……不对! 你对它们没印象! 他们没变。 有时,在我看来什么也没变。 就像今天我到了克里姆林宫。”他苦笑着。 “我在想,那里没有什么新鲜东西。我无法确定它们什么时候用这些废物攻击过我们,三十年前或是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那里真的有这种武器吗?”苏梦帆有些怀疑,但奥尔梅多没有回答。 在大虫的地板上,他们曾看到过两三个描述,但没有有关野蛮人的符号。 第一幅图表达战士们的自卫,并重组自己,以至于能保护自己。 但当看到第三幅图时,他们解除了紧张状态。 厄尔曼轻松地说:“它们不是在说废话,今天是个神圣的日子,它们停留在车站里,没有进入隧道。” 奥尔梅多在想着什么,根据他的计算,导.弹装置不远了。 应该就在这附近,距离这里没有多大的距离了。 他不时地检查手绘地图,并心不在焉地重复着: “这里的某个地方……不是吗?不对,不是那个角落,加压门在哪儿呢?我们应该正在靠近它……” 最后,他们停在了岔路口,向左是栅栏堵着的死胡同,它的尽头是加压门的残骸。 在手电光束可到达的范围内,向右是笔直的隧道。 。 “就是它!”奥尔梅多下了决定, “我们到了,地图上有标注,那里,像胜利公园一样,栅栏后面的隧道倒塌了。那肯定是通往特列加克的路。所以……” 他用手电照亮地图,大声说:“这条线路直接从岔口分开,这边通往克里姆林宫,我们从那里来的,对吧。” 然后,他和厄尔曼爬到栅栏后面,在死胡同那里徘徊了十来分钟,用手电检查墙壁和天花板。@ “好了,这次通道在地板上,是一个圆盖,像个污水道检修孔。”回来的奥尔梅多说,“所有人都到了,稍作休息。” 当每个人都卸下背包,将身体在地面上伸展开来休息时,奇怪的事情在苏梦帆身上发生了。 尽管处在尴尬的地方,他也能马上睡着,这是二十四个小时积累的疲惫造成的损伤或是麻痹针的毒性起了副作用的结果。.. 苏梦帆再次看到自己睡在隼鸟站的帐篷里,像在他先前的梦里一样,这个帐篷是阴暗的,是被遗弃在车站里的。 苏梦帆现在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他习惯了和正在玩耍的小女孩打招呼,但他没问起任何事情,而是直奔轨道。 遥远的哭喊和恳求并没有吓到他。 他知道,由于某种原因,他正在经历隐藏在隧道里的不受欢迎的梦。 他应该揭露威胁的性质,侦查现状,并报告给南面来的同盟者。 当他走进黑暗的隧道时,他的自信、他所知道的来此的原因和他将如何进行都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当他第一次独自走出车站,他害怕了。 使他害怕的不是黑暗本身,也不是隧道里的沙沙声,而是隐藏在下一个一百米里的未知的和无法预见的危险。 模糊地想起他在以前梦里的行为,他决定这次不再屈服,而是向前,直到他见到隐藏在黑暗里等待他的人或物。 有个人朝他走来,像他一样不着急,但却不像他一样那么胆怯,虽然步迈得小,但却自信。 苏梦帆停在他的轨道上,屏住呼吸。 另一个人也停了下来。 苏梦帆承诺自己,无论这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逃跑。 根据声音判断,他们之间仅有三米的距离。 苏梦帆的膝盖在颤抖,但他相信有力量再向前迈一步。 当感到某人靠近时空气轻轻飘过他的脸,苏梦帆再也无法忍受了。 挥出一只手,他推开那个看不见的人或物,开始逃离。 这次,他没被绊倒,而是跑了好久,一个或两个小时。 但找不到他家附近的车站,根本没有车站,什么也没有,只是无尽的、黑暗的隧道。 这显得更为可怕。。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分开 “嗨,小睡结束了。你们可以在会面时再睡。”厄尔曼推他的肩,苏梦帆醒了。 不好意思地看看其他人,事实证明他只睡了几分钟。 他们坐成了一圈,奥尔梅多在中间,指着一张地图,并解释着。 他说:“那么,到我们的目的地大约有二十公里,如果我们保持良好的行进速度,中途也不发生什么事的话,我们可能在半天内就可到达。 军事单位在那里的地面上,但在它下面有个地堡,隧道通往那里。 没时间想那些了,我们得分开。不然的话,这么大的地堡,就我们这些人不知道要摸索多久。”他看看苏梦帆。 “你醒了吗?你回到地铁里,我让厄尔曼照顾你。” 他说:“其他人和我去导.弹部。” 苏梦帆想张口反对,但奥尔梅多用不耐烦的手势阻止了他。 他倾身靠近背包堆放处,奥尔梅多开始分配补给品。 “给你们两套防护衣,我们留下四套。 我们不知道那里什么样,你们一部无线电设备,我们一部。 现在给你们指示,到和平空间站去,他们在那里等着你们,我已派去了信使。”他看看手表。 “在十二个小时内,到地面上去检查我们的信号,如果一切顺利,在发送中我们将进入操作的下个阶段。 你们的使命是找到去植物园的最佳路径,并在高处提示以便指示并纠正我们的火力。 ‘龙卷风"的毁坏区域有限,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导.弹。园子并不小,不过别担心。”他对苏梦帆说, “全部由厄尔曼来做,你作为他的同伴。 当然,你有你的作用,你知道这些黑暗处是什么样子的。” “莫斯科电视塔很适合做指导处,它中间宽,那里有个餐厅。@*~~ 那里供应小得几乎看不到的三明治和鱼子酱。 但人们去那里不为这些,只为看莫斯科的全景。 从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植物园。 努力进入那座塔,如果没办法进入,就进入旁边的那座多层高楼,白色的、p字形状的,那里面几乎没人居住。 所以……这是莫斯科的地图,给你们用的,这个是我们的。 广场四周很乱,你们看看,再相互沟通下。其他人,跟着我们,没什么难的。”他向他们保证。 苏梦帆问:“如果他们不在那里?” “我们不做没把握的事。”奥尔梅多用他的手拍着地图,“我给你个惊喜。”他又说,并向他眨了下眼睛。 奥尔梅多将手伸进他的旅行背包,拿出一个白色塑料袋,侧面是磨坏了的图片。 苏梦帆看看里面,拿出磨损了的护照和孩子的书,还有珍贵的照片。 他是在卡林斯基的废弃公寓里找到照片的。 在追赶奥列格时,他将财产遗弃在基辅卡亚了。 奥尔梅多却费劲地将它们带回来,并一直随身带着。 厄尔曼坐在旁边,困惑地看着苏梦帆,又看看奥尔梅多。 “私人物品。”奥尔梅多笑着说。苏梦帆想谢谢他,但奥尔梅多已经站了起来,开始命令跟随他的战士们了。 苏梦帆走向正在沉浸在自己思想里的安东。 “祝你好运!”苏梦帆向嘹望者伸出他的手。 安东只是点了点头,将背包挎到肩上,他的眼神很恍惚。 “那么,就这样吧。我们不必说再见,记着时间!”奥尔梅多说,然后,他转过身去,没再说一句话,便出发了。 他们把封闭孔上沉重的铁盖移到一边,然后向下走。 这个狭窄的竖井由混凝土吊环组成,每一吊环上都突出一个金属支架。 当他们被单独留下时,厄尔。 曼又变卦了。 他用单音节的短语对苏梦帆说话,主要是给他下命令或劝告他。 舱口盖一被移开,他就命令苏梦帆熄灭手电筒,打开夜间照明工具,自己先钻了进去。 苏梦帆只好爬下来,紧紧抓住托架。 他实际上并不了解为什么会有这些预防措施。 经过克里姆林宫后,一路上他们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最后,苏梦帆明白原来追踪者已给厄尔曼以特别的指示,一个指挥官也没有给他留下,他自己非常乐意扮演了这个角色。 厄尔曼踩了苏梦帆一脚,这是让他停下的暗号。 苏梦帆乖乖地站住,等待有人向他解释发生的事情。 但是,没有听到任何解释,而下面却传来轻微的扑通声。 原来是厄尔曼跳到地板上,几秒钟后,苏梦帆听到了枪声。 “下来吧。”伙伴朝苏梦帆大声说,说话间伴随着一道光线射了进来。 到了托架底端,他松开了手,跳下约2米深的水泥地板上。 他弹掉手上的灰,挺直身板,四处张望。 他们在一条很短的走廊里,大约只有15步长,天花板上打开的检修孔像是打哈欠展开的嘴。 地板上还有一个同样的铁槽盖舱口。 血泊旁边,躺着一具满脸污垢的尸体,手臂上有着第四帝国的徽章,手上仍在紧紧地拽着烟盒。@ “他在通道里看风。”厄尔曼在苏梦帆质疑的眼神中悄悄说道, “他已经睡着了,可能他没想到有人会从这边爬进来。他把耳朵贴在舱口上听了听,然后跳了下去。” “你杀了他……什么,在他睡觉的时候?”苏梦帆问。 “那又怎样?这是不公平的斗争。”厄尔曼使劲地闻了闻, “如果没有别的,值班的时候不能够睡觉。不管怎样,他不是个好人,他没有遵守圣日的规定,所以他被告知不要进入隧道。” 厄尔曼把尸体拖到一边,打开舱门,再次打开手电筒,竖井极短,伸到一个装满垃圾的办公室里. 里面有堆成山似的各种金属板,如齿轮、弹簧和镀镍扶手等,这些零件足够装一车,从窥视眼完全看不到舱vi盖。 他们急匆匆地踩着这些垃圾,跳到天花板上,并停留在那里。 这真是奇迹,这些金属板和墙壁中间有一条狭窄的通道,想要不碰到或者是不移动这些金属而要通过这条通道几乎是不可能的。。 第一百二十章 沉睡 被垃圾堵了一半高的门,从办公室通向一个不规则的矩形隧道,左边有一条线,有一道障碍或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停止了铺设轨道。 右边有一个标准的隧道,呈圆形且宽阔,看上去像是两个地下相互交织的边界。 苏梦帆跟在厄尔曼的后面,看着周围的环境,显得那么破旧。 想必已经荒废了很久了。 想着刚才厄尔曼一下子就把那个第四帝国的人给暗.杀了,手脚远远要比自己利索多了。 不过第四帝国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苏梦帆思索了半响,突然想到自己从萨奇那里获得的d-6地图,就在那次被第四帝国的人给搜刮走了。 留给自己的只有一个护身符,一个活着的希望。 想到这里,发现自己已经拉厄尔曼很远了,便立即向其追了上去。 拍了拍厄尔曼的肩膀,正准备说第四帝国的事情时,便看到厄尔曼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苏梦帆欲想开口问道发生上什么事情的时候。 厄尔曼突然抬起他的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瞬即放下保险栓。 手持冲.锋枪面向前面。 苏梦帆看到厄尔曼的动作后,发现情况有些不妙,便以后第四帝国的士兵出现了。 也将奥尔梅多留给自己的“死神”拿了起来。 听他说这是在大虫的巢穴里发现的,没有想到那些憎恶着机械怪物,一心向往着大虫的教团也会藏着这等好货。 苏梦帆手上紧握着死神,这把枪远远要比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要好用多了,不但后坐力小,而且精准度也要高一些,最为重要的那便是,射击的时候不会发生卡壳。 如果遇到怪物的话,枪一旦发现卡壳的话,那便是致命一击。 就像是萨奇曾经在大图书馆面对图书管理员的时候。 苏梦帆将枪举在胸前,向前走了几步。 借着死神枪管下面的手电筒的灯光的照射下,发现了周围的场景好像活了起来。 黑暗的背景下,有着血红色的线管跟呼吸一样上下起伏。 像音乐一样,有规律的跳动着。 周围的环境慢慢黏稠了起来,让苏梦帆再次想到了之前和指挥官还有泰恩在阿列克谢耶夫斯克站和里加站之间那个隧道,遭遇到的魔音的感觉有些类似。 但这里的感觉远远要比那个感觉要更加难受,不是精神上,而是感觉上的。 就像是海燕在面对暴风前的平静一样。 而不知狂风暴雨什么时候会出现。 也许是下一刻? 或许是马上! 苏梦帆被这里的氛围感到浑身不适。 “啊~~啊~~去死,去死呀!你们这些该死的怪物!”苏梦帆看到厄尔曼突然大叫了起来,将手中的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立马向前扫了一梭子子弹。 沉迷于红色律动的苏梦帆被厄尔曼的冒然举动,吓了一跳。 以为第四帝国的狂热分子出现了,苏梦帆立马看向厄尔曼,借着子弹迸发出的子弹火光。@*~~ 看到了一副不可思议的场景:@ 冲锋枪的子弹射击在一个黑乎乎的光滑皮肤上,部分子弹借着光滑的皮肤,向两边滑去。 但绝大部分的子弹统统射进了对面怪物的身体里了。 而那个怪物面对这般火力,丝毫没有后退,反而慢慢的向厄尔曼走去。 但苏梦帆仅仅听到厄尔曼的瘆人的怪叫声跟子弹射击皮肤的“噗噗”声。 而那个被射击的怪物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苏梦帆将背包里的手摇手电筒拿了出来,并按压着按钮。 借着灯光,向前面看了过去。 发现曾经救过自己和阿尔乔姆的黑。 暗族就在自己的面前。 高大的身躯,脸上奇怪的口器。 让苏梦帆下意识的以为突然出现的黑暗族,就是那个曾经指引自己寻找到折页纸的黑暗人。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苏梦帆着急了起来。 正欲打算拉开厄尔曼,并阻止对面黑暗族的前进。 但万万没有想到,厄尔曼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冲.锋枪,开始抱着头大声呼喊着。 苏梦帆看到这里,已经不再去管黑暗族的威胁了,立马冲向厄尔曼。 看着他的样子,立马让苏梦帆想到了之前泰恩的样子。 行尸走肉般的痴迷着。 眼神也开始涣散,口中不再大声呼叫着,反而是小声地嘀咕着。 苏梦帆立马将死神跨在背上,双手伸向厄尔曼的腋下,将其往后拖拽着。 就像是之前将指挥官那些人一样,既然无法消灭其根源,只能逃离精神污染的范围。 苏梦帆不管是从别人的口中还是从自身这段时间的经历上,便发现了自己在精神力方面跟别人不一样,有着别人无可媲美的抗力。 但自己的意志力却没有像精神力那样,坚毅而顽强。 面对这段时间的经历,在命运之线的指引下。 自己遭遇了很多让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但也遇到了改变自己,给自己带来很大帮助的人。 倘若没有他们的出现,自己或许早已自杀于一个无人角落了。 没过多久,苏梦帆便将厄尔曼拖出了精神污染的范围。 将背包中的水壶递到厄尔曼的嘴边,慢慢将里面的水引进厄尔曼的嘴里。 随后看向刚才黑暗族的方向,发现那个黑暗人并没有跟上来。 好像在守护着什么,而自己跟厄尔曼侵犯了他们的领土。 因此不得不出手,让面前的入侵者离开。…… 没过多久厄尔曼便醒了过来。 还好他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只是精神上受到了亏损,用不了多久便可以恢复过来。 现在只是有些精神失常。 厄尔曼睁眼看向苏梦帆,苦涩的开口道:“那些怪物,看样子的话,应该就是黑暗族了。旁边那些红色的光,则是那些怪物沉睡时,呼吸发出的证明。 我们应该不小心误入了他们的地盘,因此那里的守护者不得不对我们出手。我明显的感受到了,它身上没有任何的恶意。 不过我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都隐藏在这里。看来,我们都被它们给骗了。等我们回去后,一定要向上面汇报这里的情况。”。 第一百二十一章 巧合 苏梦帆听到厄尔曼的话后,有些疑问的说道:“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说植物站那里的黑暗族都已经是全部了吗?” 厄尔曼听到后摇了摇头,思索片刻后说道:“黑暗族一直都是神秘的存在,其他黑暗生物都有着文明时期出现的生物身上的影子。而它们却没有?给我的感觉更像是...” “人!”苏梦帆打断了厄尔曼的话。 “没错,它们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人。最为奇妙的是,它们对我们好像从来没有恶意。就像是刚才那个样子,我发现它好像在给我传递着什么信息,可是我始终听不清它说的是什么。 总感觉有一座山,隔离着我们之间的联系。你见过山吗?我现在始终记得,我曾经爬过华夏的华山,山顶的美景可真是至今难忘。 可如今,世界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有时运气好的话,可以在收音机可以接收到政府的信号。但可惜的是,除了我们这里,已经没有可生存的地方。而那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华夏也已经消散了。” 厄尔曼说到这里,慢慢进入了回忆当中,之前的精神低靡现在也好转了起来。 苏梦帆将厄尔曼的好转看在眼里,随后开口说道:“厄尔曼,我发现了一个糟糕的情况,我现在不得不要告诉你。” “什么,说吧。让我看看还有比遇到黑暗族大本营的事情还要糟糕。”厄尔曼将口中的水咽了下去,转身从背包中边拿出食物,边开口说道。 “你还记得,我们进来之前你杀掉的那个人吗?” “嗯,就是那个不遵守圣日规定的家伙呀!你该还不会为我做的事而耿耿于怀吧!你这样的性格,在这个吃人的世界,可是很难存活下去的呀。”厄尔曼对苏梦帆进行了一番说教,并对他之前的想法感到有些鄙夷。 苏梦帆没有想到厄尔曼竟然会这么说,便知道了厄尔曼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便开口解释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我在那个人的手臂上看到了第四帝国的徽章,这让我想到了这里应该会出现那些人。”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他们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吧。那些狂热分子仗着自己的势力愈发强大,便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对异教徒有着严重的排斥。而且他们最近这段时间跟红线打的热火开交的。”厄尔曼有些不相信第四帝国会出现在这里。 苏梦帆没有将厄尔曼的话听完,就发现他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随后便将自己从萨奇那里拿到地图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后又不幸的遇到第四帝国的人。@ 然后被那些狂热分子当成间谍,将自己的所有的东西都搜刮殆尽,包括那张地图。 因此便对厄尔曼说明,这次第四帝国的出现绝非是偶然。 如果他们发现了地图上的密码的话,这次的行动,不出所料的话,就会遇到那些对自己进行酷刑的人。 苏梦帆说到这里,便握紧了拳头。 并对厄尔曼明确的表示,如果这次遇到那些人的话,一定要交给自己来对付。 并再三表示自己并非是英雄个.人主义,而是想要亲手把之前受到的折磨,一一回报回去。 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被杀死那么简单。 厄尔曼对苏梦帆突然散发的戾气而吓了一跳,把之前的轻视收了起来。 心里暗想着,奥尔梅多那些人对阿尔科恩这么看好,不顾危险的从大虫邪教里将他拯救出来是有原因的呀。 嘴上开口说道:”如果被你说准的话,那么事情远远要比我们想的要复杂多了。看来,我们这次的行动要多加小心了。” 苏梦帆点头示意道。 厄尔曼也将自己手上的食物吃掉后,便对苏梦帆示意着,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可以继续出发了。. 。 苏梦帆听闻后,便将地上的死神捡了起来。 而厄尔曼则是拿笔在地图上画上了一个大圈,并在旁边标记着“有黑暗族出没,危!” 然后俩人收拾好东西后,便继续出发了。 担心再次遇到黑暗族,这次便绕路前行,向着植物园站前进。…… 这次的路程上,意料之中的没有遇到黑暗族,同时也没有遇到苏梦帆口中所说的第四帝国的士兵出现。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假…… 苏梦帆慢慢再次回到了隼鸟站,而这次并没有遇到那个小女孩,而是遇到了之前向厄尔曼走去的黑暗族。 苏梦帆看向他,高达近三米,健壮的四肢。如果不看头的话,面前的黑暗族人跟人类真是毫无差别。 看着对方的庞大的身躯,心中感到一颤。 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但带来的震撼依旧是无法改变的。 苏梦帆不确定黑暗族到底会不会说话,听别人以及厄尔曼之前的话,便发现他们并不会说话,也没有像其他黑暗生物一样利用爪牙对人类发起攻击。 但人类一旦遇到他们,就立马会变一个人。 就好像人人都有第二人格一样,而黑暗族就像不是大虫教团里的野蛮人那样的有名无实的催眠师一样。 而是真正的催眠大师,将人类的负面情绪发大了一百倍,所有的正面情绪都将被父母情绪所替代。 不是如同恶鬼一样的大声呼喊,就是会拿起枪去射击曾朝夕相处的战友。 在人类眼中,黑暗族就是最大的恶,最大的毒。_o_m 是誓必都要消灭的对象! 因此,亨特想要炸毁全俄展览馆战通向植物园战的隧道。 斯巴达游骑兵想要在d-6基地里找到核弹,一次性的将植物园里面的黑暗族全部消灭掉。 即便如此,苏梦帆不知为什么。 自己始终对黑暗族产生不出任何敌意。 并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小时候和阿尔乔姆被它们救过。 更多的则是,自己对黑暗族有着十分亲切的感觉,就像是前世自己面对父母的那种感觉。 一种难舍难分的感觉,就像是大人在保护自己的孩子。 苏梦帆想了片刻,才慢慢醒悟出,这是家人的感觉呀。。 第一百二十二章 温馨 当苏梦帆走到黑暗族人面前的时候,只见黑暗族人再次跟上次那样,将右手握成拳头举起放在苏梦帆的面前。 苏梦帆下意识愣了一下, 然后照着黑暗族人的样子,也将自己的右手握成拳头。 随后,两只拳头相碰了起来。 场景迅速变了模样,不再是之前隼鸟站那个破败的样子,而是在一个茂密的丛林中。 苏梦帆看到有成千上万的黑暗族在出现,有成年黑暗人也有幼儿黑暗人。 部分成年黑暗人站在一旁,在远方眺望着,就像是那些在地铁站巡逻的士兵。 而幼儿黑暗人则是聚在一起玩耍着,虽然苏梦帆看不懂它们在玩些什么。不过这让他里面想到了之前在全俄展览馆站看到站内儿童玩耍的场景。 黑暗族的生活,让苏梦帆明确的感觉到,这跟地铁站人类生活的样子大同小异,就连岗位分配连是没有很大区别的。 不但有严守纪律的巡查士兵,也有看不出性别来的大黑暗族人在守护在幼儿黑暗族人旁边,一副俨然温馨的场面,让苏梦帆眼前有些湿润。 这让苏梦帆立马想到了厄尔曼的话,或许黑暗族就是更高级的智人。 因为它们远远要比人类强大,不但有着强壮的身体以及庞大的力量,更重要的是它们对辐射的适应要远远大于人类。 场景转化完后,苏梦帆便感受到自己的拳头有些发热,而脑子中断断续续出现了一些话语。 “植物园……家……繁衍…生息” “阻止人……导.弹……” “力量缺失……陷入” 苏梦帆听得有些迷迷糊糊,而这些话就像是空中的柳絮,只仅仅抓了部分,但也瞬即从指尖滑落。 而面前的黑暗族人仿佛这次的传达信息,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身体在慢慢消散…… 还不待苏梦帆反应过来,耳旁突然出现轰鸣声。 “阿尔科恩,你在发什么呆。赶紧趴下!”随后便明确感受到有人撞击在自己的身上,将毫无防备的自己扑到在地。 巨大的声音将自己的耳朵震的只剩下“嗡嗡”声。 几秒钟后,因爆炸而溅起的碎片从苏梦帆的脸庞滑过,一个留神,或许此刻它就要取走他的生命。_o_m 待苏梦帆睁开眼后,便发现前面如同人间地狱一般。 残破的黑暗族人尸体随意的倒在地上,部分残肢挂在一旁的被手榴.弹所击毁的铁片上。鲜血顺着铁片不停的往下滴落着,已经慢慢汇成了一个小水堆。 而黑暗族人的面前,则是有几个第四帝国的士兵在用机枪,一直朝着它们射击。 而黑暗族就像是木偶一样,就这样任凭这对方随意的蹂躏着。 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苏梦帆不明白黑暗族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任凭别人用机枪屠.杀? 为什么看着自己的族人的生命一个接一个消散后,还不做出任何举动。 它们明明有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不把那些伤害它们的人都消灭掉。而只是一味的让对方的气焰更加嚣张。 就在这时,厄尔曼也清醒了过来。 告诉了苏梦帆事情的大概经过:一路上本来是正常的,但突然转角处出现个第四帝国的士兵,看到这场景后,正打算再次绕路的时候,却被对方也看到了。 因此就只能直接开始战斗了,但此时突然出现了黑暗族,其中就有一个是之前遇到了那个。 不过这一次厄尔曼表示自己没有出现之前头晕神经不正常的情况出来。 而那些突然出现的黑暗族人,将那些第四帝国的士兵给包围了起来,将苏梦帆和厄尔曼两人保护在身后。 厄尔曼不知道黑暗族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遇到战斗已。 经开始了,所以只能先把自己的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拿出来。 但发现对面朝这里扔了一个手榴弹…… 苏梦帆点头示意到自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发生过程,并感谢厄尔曼救了自己一命。 也知道了为什么那些黑暗族人不主动发起攻击了,因为它们的精神能力是扩散性的,无法单单针对某个人。 随后将死神拿了出来,向对面的第四帝国射击着。 还好对面的敌人不多,没一会被是苏梦帆和厄尔曼全部击杀。 当击杀完毕后,苏梦帆便拿起自己的枪,朝黑暗族人走去。 发现它们身上已经被机枪射的满是枪眼,已经没有存活的希望了。 仅仅是靠着信念,所以才那么长时间站着不动。 感觉仅仅只需要一个手指头的力量,就可以把它们碰倒。 苏梦帆看到这里,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人来帮助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甚至会用性命也要帮助自己。篳趣閣 而面前黑暗族人的生命的逝去。 让苏梦帆突然感受到胸口一痛,总感觉有什么随着面前黑暗族人的逝去而溜走。 是生命吗? 还是家人…… 在苏梦帆在为黑暗族人生命逝去而感到伤心难过的时候,厄尔曼则是拿着卡拉什尼科夫冲.锋枪走在那些第四帝国士兵的面前。 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然后在他们的尸体上摸索了片刻,拿到了自己缺少的子弹。 随后便在苏梦帆的强烈意愿下,将那些为了拯救自己生命的黑暗族的尸体给简单的埋了起来,不至于让他们暴露在人世间,让他们那可怜的生命得到一丝慰籍。无错更新@ 全部整理完毕后,俩人再次踏上了寻找植物园站的征途上。 苏梦帆结合之前突然出现在隼鸟站的黑暗族人,再加上这次黑暗族人用身体挡枪眼的经历,让自己充分的意识到黑暗族不但对自己十分友好,而且还在给自己传达着什么消息。 而植物园那里便就是他们的栖息地,而自己之前也听奥尔梅多说过,他们正在寻找导.弹。 这两者结合,就可以间接证明导.弹的目标应该就是植物园里的黑暗族。 苏梦帆不明白,斯巴达游骑兵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都看不出黑暗族并不会伤害人类吗? 难道就是因为他们是黑暗生物,所以便要把他们全部视为敌人吗? 难道非我异族,都要将其消灭掉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余孽 想到这里,苏梦帆就很不愿意的跟着厄尔曼一起去寻找前往植物园的道路,也不想去寻找导.弹的线索。 但是自己也知道他们之前和奥尔梅多已经分成两路,而且各自都有各自的目标。 他们现在只仅仅负责寻找前往植物园的最佳路径。 苏梦帆也清楚,如果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厄尔曼的话,是不会得到他的认同。 也许他会因为刚才的事情对黑暗族产生了一些怜悯,但并不足以让这次行动停止,因此苏梦帆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地铁站里的居民对黑暗族的意见,真的是太大了。 虽然自己还一直没有搞懂,不清楚黑暗族,为什么会对自己那么友好。 而且在自己小的时候还帮自己从那些恶狗的口中救了下来,并且指引自己寻找到了那些所罗门长达十年都没有找到的折页纸。 就在刚刚还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保护了苏梦帆和厄尔曼。 厄尔曼看到苏梦帆正在沉思,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但并没有打断。因为他也无法做出自己的决定。.. 毕竟,除了自己,其他的斯巴达游骑兵战士已经有了专门的任务,而自己就像是一个机器的螺丝钉一样,劳碌的工人一般,只会发挥自己的最后余力,却无法决定整个局面的发展。 因此厄尔曼并没有开口告诉苏梦帆自己的想法,虽然刚才黑暗族拯救了自己,但是他们的存在就跟那些黑暗生物一样,注定是处于在人类的对立面的。_o_m 因此他们必须要被消灭掉。 就这样两个人各想各的,在沉思中朝着共同的目标前进着。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脚步声,而且还伴随着骂骂咧咧的话语。 “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听到爆炸声!” “不知道哈里斯到底遭遇了什么,是不是出现怪物了。” “不太可能吧,这里毕竟是封闭的场所。如果遇到怪物的话也真的是太惨了吧。” “真是该死,本来值班的好好的,非得要派我们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就这样苏梦帆和厄尔曼都听到了隧道传来的话语。 并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两人便躲在一旁的阴影后。 厄尔曼对苏梦帆打了一个手势,并强调一定不要发出声音,不要被那些人发现。 因为从他们的话语中已经可以证明出那些人便是第四帝国的人,而且结合之前突然出现的敌人就足以证明。 他们是凭借着从苏梦帆那里搜刮来的地图,并且顺着线索找了过来。 所以厄尔曼根本就无法确定,这里到底还有多少第四帝国的士兵。 时间慢慢过去了,敌人的脚步也慢慢靠近了。 没有过多久,苏梦帆便看到那些人走了过来。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面孔。 就是在普.希金站里的牢房中,对着自己不停抽打的那个人。 看到这里苏梦帆就下意识握紧了拳头,但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允许自己冲动,所以就没有立马举起枪向敌人扫射而去。 那些士兵看到眼前的场景,一下子都惊呆了。 因为实在无法想象到,这里竟然会出现黑暗族。 而自己的那些伙伴看样子是遭遇了黑暗族,并发生了战斗。 以至于最后都死掉了。 于是他们便直接跑向之前那些士兵的尸体的旁边,查看起了情况。 突然发现不对劲,因为那些尸体上出现了枪眼。 而他们也知道黑暗族是不使用武器攻击人的,所以便意识到,这里还有其他人来过。 立马便警惕了起来,只见带头的那个人脸色一变,打起了手势。 便开始散开搜寻了起来。 一。 下子,整个场景变得安静了起来。 这是猎人和猎物的斗争。 厄尔曼见此躲不过去,便对着苏梦帆打起了手势。 两人瞬间举起了枪,向那群第四帝国的士兵射击了起来。 没多久,苏梦帆枪中的弹夹便打空了。 而面前的敌人也已经被厄尔曼和苏梦帆两人全部击杀掉。 然后就这样,苏梦帆正准备走上前去问候问候自己的老熟人时,便听到隧道再次传来脚步。 想必是刚才的枪声,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于是更多的第四帝国的士兵,便开始向这里跑来。 因此苏梦帆匆忙换上弹夹,并和厄尔曼再次一起躲在阴影中,想要如法炮制。 按照之前那个套路,再次将即将到来的士兵都击杀掉。 但事实却不如他们所预料的那个样子,第四帝国的士兵也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于是便没有立马露出头,而是小心翼翼地藏在阴影中慢慢向前摸索着。 没一会儿,那些人就走出了隧道。 见此,厄尔曼跟苏梦帆还没等敌人全部进来后,便率先向敌人射击了起来。 并且还边射击边慢慢地逐步向后面撤退。 因为这里,是一个单行道。 冒然前进是不可能的,因为无法预料到底还有多少第四世国的士兵,在后面等着他们。 于是只能向后面的方向,撤退。 就这样两人边打边退,而且期间为了防止被对面敌人的子弹射中,因此还要找地方掩护。 但好景不长,没有过多久两人的子弹便消耗殆尽。 好消息的是,第四世国的士兵再也没有出现新的。 想必眼前的,就是剩下全部了吧。 不过现在苏梦帆和厄尔曼都没有子弹了,而面前还敌人,并且他们的弹药都十分充足。 因此两人只能借着掩护不断的后退,最终藏在一个拐角处。 凭借着敌人的视野盲区侥幸存活了下来。 但由于没有子弹的原因,所以他们无法对敌人造成更大的伤害。_o_m 于是厄尔曼便朝之前死去的敌人的方向看去。 想着之前第四帝国的死去的士兵的身上,还有枪跟子弹。 看看用什么办法才能把枪拿过来,但对面的敌人还在虎视眈眈着。 所以一切都不能贸然行动。 厄尔曼便给苏梦帆打了打手势,并表示那里有子弹,但需要苏梦帆的掩护才能拿到。 而现在苏梦帆只剩下一梭子子弹了,所以要掩护厄尔曼的话,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苏梦帆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对厄尔曼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开始。。 第一百二十四章 煞星 就这个样子,苏梦帆双手紧握着死神,向对面第四帝国士兵射击了起来。 由于子弹没有多少了,所以就只能点射了。 这里毕竟是真实的射击战场,不同于游戏,所以就没有什么瞄准线,锁头爆头那种的辅助功能。 而自己的枪法一开始是在记忆中被一些不认识的人训练着。而后来由于亨特对自己的枪法看不下去了,所以对自己进行了一番训练。 因此,苏梦帆的射击水平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面对敌人时,就可以以最少的子弹消灭最多的敌人。 不再像之前在地面上那样遇到守望者那样,盲目地将子弹一泄而出,不去直接击打要害。 但对面第四帝国的士兵也都不同于游戏中那样,没有任何的反应机制,就像个人工智障一样。 而是面对苏梦帆的射击也会找东西掩护或者反击,并且还会使用战术。 厄尔曼在苏梦帆的掩护下,开始向目标前。 但敌人也发现了厄尔曼的举动,便将枪朝向厄尔慢射击。 好在厄尔曼凭借着矫健的身姿和不雅观的狗爬式动作,成功地躲掉了第四帝国的射击。但这样的举动也引起了其他敌人的注意。 他们纷纷将视线从苏梦帆转移到厄尔曼,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在厄尔曼的身上。 一时间,厄尔曼感觉到压力倍增。 不过还好,苏梦帆凭借着那些士兵的注意转移,成功地将对面大部分敌人击杀掉,就仅仅只剩下一个敌人。 但就在这时,厄尔曼还是被敌人的子弹击中,腿部跟胸部都中弹了。 毕竟厄尔曼只是一个有经验的士兵,并不是超人,无法规避掉所有的子弹。 雪上加霜的事情发生了,苏梦帆手中的枪没有子弹了。 而手中也没有其他武器,之前亨特送给自己的匕首也被大虫族的人给扔掉了。 看了看手中的死神步枪,便毫不犹豫的将步枪向敌人砸去。 凭借着死神步枪本身的重力以及苏梦帆强大的力量直接狠狠将敌人击退,手中的冲锋枪也掉落在了地上。 而就在这时厄尔曼凭借着强大的毅力,捡起地上的冲锋枪直接向那个士兵扫射了起来。 最终那个士兵也倒下了。 就这样战斗结束了。 厄尔曼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苏梦帆便立刻从背包中找出纱布和酒精之类医疗用品,跑到厄尔慢的面前。 看到厄尔曼的伤势一下子就惊慌了起来,迅速地将厄尔曼中弹的地方给撕开,正准备为其包扎治疗的时候。 厄尔曼伸手阻止了苏梦帆,并告诉他自己的肺部中弹了,已经活不了了。 并告诉苏梦帆自己也不想伤害黑暗族,但是人类如果要生存的话,就一定要把那些黑暗生物给全部消灭掉,不然人类的生存空间会会越来越小,所以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 然后就在苏梦帆的怀里死掉了。 苏梦帆看到怀里的厄尔曼妈慢慢停止了呼吸,只有血液还是热的。 一时间,嘴巴张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都会离自己而去。 而且都是因为自己,而离去的 就像是前世,自己从护士的口中了解到,如果不是自己的父亲一直在恳求别人先把自己救出来的话,他就不会死掉。 而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那个萨奇,如果自己一直紧跟他的话,那么因为子弹卡壳而被图书管理员杀掉,即使是他子弹卡壳了,但自己在的话,就能帮上忙,而不是自己到了以后,他已经不行了。 后面的可汉也是为了掩护自己,孤身一人吸引住了那些汉莎联盟的注意。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苏梦帆这一。 刻发现自己,就像是天煞孤星一样。 跟自己沾染到关系的人都活不久。 苏梦帆想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为什么别人都在帮助自己,即使是人类厌恶的黑暗族也是如此。 虽然这次的任务奖励是重生,可以自由选择时间线。 但这个奖励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让苏梦帆一时无法接受。 毕竟这并不是游戏,也不是,里面的人物都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每当苏梦帆每当看到自己的朋友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会十分难受。 因为这个感觉远远是他搁着屏幕无法体会到的。 但事情毕竟已经发生了,厄尔曼的生命也不回来了。所以苏梦帆只好放下执念,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就这个样子,苏梦帆把厄尔曼的尸体简单地埋葬了起来,并从第四帝国的那些士兵身上搜刮出了自己想要的弹药。 准备好所有东西以后,苏梦帆便开始向自己的目标前进了。 他不知道是否还要遵循奥尔梅多给自己下达的命令,就算去寻找前往植物园的最佳路径。 现在的苏梦帆的心里渐渐有了一丝异样,希望那些斯巴达游骑兵不要找到导.弹。 如果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就好了! 但苏梦帆也知道这都是妄想,因为人类永远不会原谅黑暗生物的,人类也无法与与黑暗生物共存的。 想到这里,自己便不知道怎么办了才好? 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这样,苏梦帆朝着通道的方向继续前进,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第四帝国的士兵。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苏梦帆再次走到了之前黑暗族沉睡的地方。 这一次没有遇到那个让厄尔曼精神失常的黑暗族人。 虽然这已经是苏梦帆第二次来到这里了,但眼前的场景,依然让他眼前一亮。 红色的呼吸管道就像是水母那样迷人。 上下起伏的红色眼影一直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借着手摇电筒的灯光,苏梦帆朝着黑暗族沉睡的地方走去。 顺着红色呼吸管指引的方向他看到了一个被红色乳方块缠绕的大门。 那个样子和果冻相似极了,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而大门上面写着奇怪的字符,旁边还标注着“禁止”俩字。 这让苏梦帆想到了之前和萨奇在大图书馆见到的那个门,当时他和萨奇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那个门打开。 就只是一直在敲门,却没想到门后面还有人。。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文件 好在这个门上的锁已经被岁月侵蚀的锈迹斑驳,并且被上面那些奇怪的果冻给磨损出了岁月的痕迹。 苏梦帆拿着死神步枪走了进去。 房间的物件摆放俨然就像是一个会议厅,中间摆放着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 左侧一旁墙壁上挂着白色的白板,而右边还有一个小房间。 进来后,便发现这里的空气并不流通,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呼吸道的不适。 四处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房间没有任何通风口。 苏梦帆直接走向会议桌,发现上面只有零零散散的文件,还有满是灰尘的椅子。 而大部分文件也已经不行了,一碰就化为灰尘,消散于空中。 几乎没有完好无损的文件。.. 而左边白板上的文字也已经被氧化的看不清到底写的是什么了? 因此苏梦帆,只能走向那个小房间。这个房间的门,不同于门口那个门,上面是有锁的。 苏梦帆看着门上的挂锁,直接拿起死神步枪向挂锁射上了一发子弹。无错更新@ 而这次的射击并不会引来汉莎联盟巡逻员的警觉,也不会引来第四帝国士兵的查看。 锁头被子弹打断了,苏梦帆上前把挂锁取了下来,并推门进入。 发现这个房间,只仅仅有几平米大小,但这个房间里却放满了小柜子。 而每个柜子上都有着编号,但不知道编号表达的意义是什么。 苏梦帆看到这里,便打算一个接一个翻开,万一里面有对自己有帮助的东西呢。 然后就朝第一个柜子看了过去,慢慢观察了起来,发现这里面部分柜子是有锁的。 而这个锁不同于门口挂的那种锁,因此用子弹射击的话会十分麻烦,并且这里面的柜子太多,会浪费很多子弹的。 于是苏梦帆便从背包里拿出了之前在第四帝国士兵身上搜刮出来的小刀,于是将刀剑对准小口插了进去。 然后用力地将里面的锁芯毁掉,就这样柜子打开了。 整体下来,苏梦帆整整花了近三四个小时。 才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拿出来,虽然这个房间里有上百个柜子。 但大部分的柜子里面的东西,要么是一接触空气就慢慢变成灰尘消散掉;要么就是对苏梦帆没有任何的帮助;而最重要的文件,却仅仅只有三份。 第一份上面文件是d-6基地的路线图。 这个路线图要远远比萨奇临死前,交给自己的那个信封里面的地图要详细的多得多,而且还划分了基地里面各个物资点。 苏梦帆大致的看一看,便在地铁上发现了,那些斯巴达游骑兵想要的导.弹的位置。 但那个地方被标注为“特别危险!”四个字。 这个地图对苏梦帆的帮助很大,不仅仅可以减少寻找线路的麻烦,而且还可以去地图上所标注的地方,寻找一些对自己有帮助的物资。 第二份文件的名字是牧羊人。 这个标题让苏梦帆立马想到了隐形守望者,便小心翼翼地将文件翻开看了看,看完后发现里面的内容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里面详细的记载着,核战争爆发前,中.央综合控制组织就已经隐藏在地铁线中,也就是这里的d-6基地。 而门口的房间,就是他们开会的地方。 然后后面也记载了核战争爆发后,中.央综合控制组织就慢慢演变成了地铁居民口中的传说——隐形守望者。 也是系统下发的任务目标。 第一页的文件是详细记载了中.央综合控制组织在战争之前,就已经对莫斯科地铁线开始了规划。 并明确指出现在的d-6基地,就是一个研究基地,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武器和物资。 而核战争以后隐形。 守望者为了防止人口的增长,便暗中四处挑起各大势力之间的纷争。 同时也为了防止人口的流失,便开始对那些小势力进行物资支援。 然后为了保证莫斯科地铁线里不发生暴.动,于是隐形守望者就向外宣传,整个世界只有莫斯科这里还有人类的生存空间,外面的世界依然还发生着核战争。 而文件最下面则有一段话:人不能太知足,也不能太贪婪。 这些内容让苏梦帆对隐形守望者有了新的看法。 第三份文件上面只写着“里海”两个字。 苏梦帆只知道里海是世界上最大的湖泊,也是世界上接壤周边国家最多的湖。但并不知道里海这两个点为什么会出现在第三份文件里,并且跟第二份文件放在一起。 想必他肯定是有特殊的意义。 除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里海,还有一份磁带。 但由于手边没有任何可以播放磁带的工具,因此苏梦帆就无法听到磁带里面的内容。 不过以后遇到收音机了,别就可以知道里面的内容了。 不过既然和里海放在一起,里面可能就是关于里海的内容吧。 但结合上面两份文件,苏梦帆越发觉得里海这个地方,可能就是斯巴达游骑兵一直梦寐以求的地方。 也有可能就是所谓的“世外桃源”。 苏梦帆将文件全部看完以后,沉思了一会儿。 他已经明确知道了隐形守望者这样做的目的所在了。 但他没有办法去批判隐形守望者的做法是对还是错: 如果要说隐形守望者做得不对的话。但是他们还在给那些小势力支援物资,让地铁的居民更好地活下去。 如果说隐形守望者做得对的话。但他们不但一直挑拨各大势力之间的关系,也在向内宣传,外面没有人可以生存的地方,只有莫斯科地铁站内才可以生存。@*~~ 但里海或许可能就是,人类新的生存地域。 而这次来到这个世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揭穿隐形守望者的阴谋。 但苏梦帆只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所处的时间越长,经历的事情越多,遇到的人越多。就更加意识到处处都有隐形守望者的影子。 这让苏梦帆一时对这个势力产生了畏惧,不知道如何完成这个任务。 但这三份文件给自己带来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特别是最后那两个。 让苏梦帆意识到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做法。。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变态 苏梦帆将地图以及磁带都放在了背包里. 至于里海那个字条和关于隐形守望者的文件都纷纷撕碎了,因为害怕这些东西流入到有心人的手里,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于是,苏梦帆拿着地图便走出了房间。 接下来就是照着地图上的线索来到了那个被标注着「特别危险」的导.弹处,不过却意外的发现前往导.弹存放点的隧道塌陷了。 并且在地图上只看到上面显示着这么一条路,所以便想着隐形守望者应该是害怕有人利用导.弹威胁到他们,所有便把前往导.弹的道路给炸毁了。 况且像这种重型武器,威胁性是不可想象的,仅仅用一个,就足以将整个地铁站都蒸发掉。如果用在不好的地方的话,将会带来难以想象的伤害。 毕竟从种种现象就可以看出,隐形守望者说好听点就是牧羊人,管辖着整个莫斯科地铁线。但说难听点的话就是下水道的耗子,只敢在后面偷偷摸摸的,不敢搬上明面上来。 而这个被摧毁了的隧道,产生的巨大塌陷也并非是人力就可以将其运走的。 即使被人们发现了,在这个无法使用任何大型机器的环境下,是更加无法完成的。 于是苏梦帆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转身离去了。 看着地图上的标记,苏梦帆顺着线路走了一圈。 发现,这个d-6基地的布局都特别的复杂,而且还分abc区,房间也众多,上面都标注着各种各样的编号。 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自己留意的东西,这里面已经荒废了很久了。 很多的物资或者武器什么的都已经失灵了。 苏梦帆还在一个会议室里发现了很多电脑,但摸索了好久并没有发现电源。 于是苏梦帆便离开了这里。 顺着地图的线路,找到了最近的出口。 苏梦帆看着面前的铁门,没有多想便将手中的地图给撕毁掉。 因为他不想这些东西再次落到第四帝国的手中,也不想让其他人拿到这个地图。 更不想有人破坏黑暗族的沉睡,同时也不想人类和黑暗族的矛盾再次爆发。 随后苏梦帆便将门推开了。 走在隧道中。 此处空气潮湿,但不像秘密d-6通道那么可怕和不流通。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会轻易出去,因为第四帝国的边境就在这条线上。 但还在凭借之前对萨奇那张地图的记忆,苏梦帆摸索着路线,最后来到了{谢尔普霍夫站}。 苏梦帆坐在长椅上,松了一口气,从头上摘下沉重的头盔,用袖子擦了擦通红又潮湿的脸,将手指梳过长着黑色的平头。 坐着休息了片刻,便站起来去买些食物。 他记不起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了,可疼痛的胃不是闹着玩的。 唯一仅剩的存粮被黑暗族弄晕的厄尔曼,醒来后吃掉了。 并且一开始走的太匆忙,只带了些必需品。 谢尔普霍夫站与基辅站很相似,已经不是曾经漂亮通风的站台了。 在这个一半已被破坏的车站里,人们蜷缩在破烂的帐篷里或在外面的平台上,墙壁和天花板上布满了潮湿的蚀斑和水珠。 整个站台只有一处篝火,但没有燃料。 居民彼此之间平淡相处,生活犹如死一般的寂静。 不过在这里竟然有一家商店,一个打着补丁,可住3人的帐篷,入口处放着一张折叠的桌子,可供选择的东西也很少,有剥了皮的老鼠骨架和干枯萎缩的蘑菇。 这些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 还有一片未经切割过的青苔。 精心手写的数字价格牌醒目地摆放在商品旁边。 除了他们,几乎没有购物者,只有一名营养不良又驼背的女子手里抱着一个小男孩。 这孩子正拨拉着躺在柜台上的一只老鼠,他母亲告诫他: 「不要碰!我们这个星期已经吃过肉了!」这孩子听从了,可他一直都惦记着这只老鼠。 只要他母亲转过身去,他就会将手再次伸向这只死动物。 「科里彦卡!我不是告诉过你吗?如果你不听话,恶魔将走出隧道把你捉去!萨什卡不听他妈妈的话,就被带走了!」女人说道,最后把他从柜台边拉走了。 苏梦帆拿不定主意。 苏梦帆开始认为只有到达了和平大道站他们才能够生存,那里的蘑菇至少是新鲜的。 「要老鼠吗?我们在客户面前现炸,」这家商店的秃头老板郑重其事地说。 「有质量保证!」他神秘地补充道。 「谢谢,我已经吃过了,」苏梦帆赶紧拒绝他。 女人不以为然地看着他,她的手上只有两个子弹,从价格来看,刚好够青苔的价钱。 女人注意到苏梦帆在看她廉价的财产,于是将拳头藏在身后。.. 「这里什么也没有。」她用鄙夷的态度咆哮着。 「如果你不打算买任何东西就滚开!」 「我们不是百万富翁!你在看什么?」 苏梦帆想要回答,但被她儿子的眼神吸引住了,这个男孩长得很像奥列格。 他有着同样纯色、脆弱的头发,红眼睛,朝天鼻。 男孩把拇指放在嘴里,朝着有点闷闷不乐地看着他的苏梦帆腼腆地笑了。 苏梦帆似乎觉得他的嘴唇露出了笑意,可是眼睛却饱含泪水。 女子截断了他的眼神,开始大发雷霆。 「该死的变态!」她尖叫着,眼睛像是闪出了火。 「我们回家,科里彦卡!」她拉着男孩的手。 「等等!等一会!」苏梦帆从枪膛里压出几颗子弹,赶上那女人交给了她,「这里……这些都是给你的。给您的科里彦卡。」 她不信任地看着他,然后轻蔑地撇着嘴。 「你觉得5个子弹能换什么?难道你想用这5颗子弹就换个孩子?」 苏梦帆没有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最后,他明白了,他刚想张嘴解释一下,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是站在那里,茫然地发呆。 女人对她的话产生的效果感到满意,于是表情由愤怒转为怜悯。 「好吧,成交!半小时20个子弹。」 苏梦帆惊讶不已,摇摇头,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混蛋!好吧,15个!」女人在后面喊。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本能 苏梦帆急忙从这个被上帝遗弃了的站出去。 “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游戏而为了想活下去,就得忍受污.秽和耻辱,而有些人拿孩子做交易,气得脸发绿,这都是为了什么?” 苏梦帆很快停住,想起一直在谈论生存本能的亨特。 事实上,为了自己和其他人的生存,人会像野生动物那样全力搏斗,一开始,苏梦帆的话里闪耀着希望,渴望像那只罐子里用脚搅拌奶油使之变成黄油而得以逃生的青蛙那样搏斗。 但现在自己曾经因为懦弱说出的话似乎更可靠了。 但好在谢尔普霍夫站和图拉站之间的路段是极短。 没多久,站台的灯光便出现在苏梦帆的眼前。 汉莎对图拉站有深远的影响。 显而易见,它受到了很好的保护。 入口前方10米处建造了一个碉堡,轻便的机枪放在装满沙子的麻袋上,有5名男子把守。 他们检查过往的证件(在这里苏梦帆的新护照已经派上了用场),非常有礼貌地询问是否是从帝国来的。 不,不,他们向苏梦帆保证,没有人有对抗帝国的东西,这是一个贸易中转站,全面中立的看守,不介入两大国之间的冲突,帝国和红色线的守卫首领名叫汉莎。_o_m 苏梦帆决定在继续他的旅行之前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苏梦帆坐在一个商品齐全,甚至很别致的小吃店里,不仅得到了关于图拉站的信息,还享受到了美味又廉价的炸肉排。 一名圆脸、金发的男子坐在桌子对面,自我介绍为莱昂尼德·罗维奇,他吃了一大块熏肉和几个鸡蛋,高兴地向他们说起他的站台。 图拉站因转送猪肉和鸡而存活下来。 大型的非常成功的企业均位于9号地铁环线外接近索科尔地铁线和甚至到了沃伊科夫站之间,不过,沃伊科夫站接近地面,非常危险。 几公里长的隧道和工程线路已被改为一个巨大的牲畜农场,养着各式各样的动物。 此外,迪纳摩居民从他们创业前辈那里继承了裁缝贸易的方法。 他们缝制一些苏梦帆曾经在和平大道站看到的猪皮夹克。 没有来自扎莫斯克莱特地铁线末端的外部危险,生活在地铁的这些年,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停业。 汉莎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他非常满意在货物运输中的责任感。 与此同时,保护他们,免受了第四帝国和红线的危害。 几乎所有图拉站的居民都从事商业。 索科尔的农民和发电机站的裁缝有意识从批发交付中获得利润。 人们用手推车或电车运来一批猪或活鸡,从那边来的人,边招呼边卸载他们的货物,这就是平台上安装这些特殊起重机的目的,算好账然后回家。 站台上的生活一片繁忙,执著的贸易商(某些原因在图拉站它们被称为“管理人”)从“末端”而来。 卸货地点到仓库,叮当作响的子弹袋和强劲有力的装载机调配指示。 小推车车轮涂着润滑油,运载货箱及包裹,无声地向一排排柜台或圆9号地铁环线边界线推去,汉莎的买主能够从那里或平台的对面处买到商。 在那里帝国的使者等待着卸货的订单。 这里有不少第四帝国,不是普通的那种,都是军官。 他们各行其道,有点傲慢,但不出格。 他们用敌意的眼神看着黝黑皮肤、黑头发的人们,当地商人和装载机里穿插着有很多这样的人,但他们并没有试图将自己的信仰和法律强加于人。 “我们在这里也有银行,你知道……其中很多来自帝国,是为了买我们的商品,但实际上他们是来投资储蓄的。”他的同伴告诉苏梦帆。 “我怀疑他们会触犯我。 们,他们会以为我们是瑞.士人。”他费解地补充说。 “我们在这里很好。”苏梦帆礼貌地回答。 “并不只是我们,所有来自自拉罗斯卡亚的人……你从哪里来?”莱昂尼德?罗维奇出于礼貌地问。 “我来自全俄展览馆站。”苏梦帆想知道那里现在怎么样了,就回答说,并看了他一眼。 “你说什么!多么可怕!”莱昂尼德·罗维奇甚至放下刀和叉。 “他们说那里的东西实在是很糟糕,是吗?我听说他们被线吊着,人死了一半……是真的吗?” 苏梦帆如哽咽在喉。 无论是好是坏,他得到全俄展览馆站去,自己亲眼,也许是最后一次寻找自己弟弟的机会了。 他怎么能够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吃东西上呢? 经过拱门开口处的肉摊和服装柜台,商品堆,交易的商贩,还有嘈杂声的装载机,悠闲漫步的第四帝***官,走向9号地铁环线的交叉口。 门口挂着一块白布,中间有个棕色的圆圈。 边境警卫身穿灰色迷彩服,荷着机枪,在检查证件,检查物品。 苏梦帆以前从来没有像这样轻松地通过汉莎领土。 去往圆形的交叉处要经过一座像堡垒又像仓库的奇怪建筑物。 第二条汉莎边界就在轨道上方的人行天桥那边。 在那里,堡垒已经用机枪,还有火焰筒竖起来了。 在远处靠近纪念碑边上,有一名古铜色,长着胡子的人,拿着机关枪,还有一个体弱女孩和一名沉思的小伙子拿着武器(最可能的是,图拉站的创办人或突发战斗中的英雄,苏梦帆认为)。 部署了一个不少于20名士兵的驻军。 搬运工肩膀上扛着包裹来回不断地在士兵身边经过。无错更新@ 这一行动组织得很好,搬运工从自动扶梯上下来,再上去,放下东西,如此循环。 第三个用于其余过路者。 下面的玻璃展台上坐着一个机枪手,看着自动扶梯。 他再次检查苏梦帆的证件,发给他们带印章的证件(有临时登记、过境和日期)。 这个站也被命名为自拉图伸站,与他同名孪生姐妹站台名不一样:他们像是在出生时失散的双胞胎,其中一人落在王室而另一个在贫民家中长大。 第一白拉罗斯卡亚所有的繁荣与9号地铁环线上的地铁站相比逊色不少。。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暴君 白花花的墙壁闪闪发光,天花板上复杂的粉刷让人眼花缭乱,以及耀眼的霓虹灯,整个站台只有盏灯,可灯光已够亮了。平台上的搬运工被分为两部分。 一组从左侧通过拱门走到铁轨,另一组从右边,将一捆捆包裹堆成堆,再返回开始新的运行。 轨道上已经堆起了两堆,已为搬运商品安装了一台小起重机,有为了乘客设立的售票处。 每隔15或20分钟,货物手摇车会经过车站。 车身有一个独特的装置——有一块放置箱子和包裹的木板。 除了每辆手摇车把手处站着三四个男人外,还有一个守卫。 很少会有乘客到手推车这里来——苏梦帆不得不等待40多分钟。 收票员向他们解释说要等待手推车坐满乘客再走,以免让工人白跑一趟。 事实上,在地铁的某处也可以买到票,每个站都有这种车,从车站到车站。 这些完全把苏梦帆给蒙了,甚至忘了他所有的问题,只是站在那里看机器装载货物。 这一切向他表明了地铁中那些巨大耀眼的是火车,而不是手动的手推车,沿着轨道行驶,这种美好的生活一定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司机来了!”收票员通知,开始摇一个小铃铛。 一辆大型手摇车,带着一个木制长椅的电车,驶向站台。 他们出示了车票,坐在空位上。 之后等了几分钟迟到的乘客,电车发动了。 长凳旋转180度放置,乘客能够面向前面或面向后方坐着。 苏梦帆坐在一个面向后方的座位。 “座位为什么安排得这么奇怪,朝不同的方向?”苏梦帆问他邻居——一个大约有60岁的老女人,戴着一件千疮百孔的羊毛披肩。 “这样很不舒服。”她举起双手。 “什么?你会任这些隧道荒凉下去吗?你们年轻人真是缺乏思考!你没听说几天前那里发生的什么事吗?这种老鼠。_o_m”老太太失望地比划着。 “从隔行里跳出来,拖走了一个乘客!” “不是老鼠!”穿着棉夹克的男子打断地说道:“是一个突变体!库尔斯克有许多这样的突变体到处乱跑……” “我说,是一只老鼠!尼娜·普罗科耶夫娜,我的邻居告诉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老女人气愤地说。 他们争论了很长时间,苏梦帆不再听他们谈话。 他的思绪再一次回到了全俄展览馆站。 他已经决定,在走到地面上的奥斯坦金诺电视塔之前,他一定会设法回到他的车站。 因为苏梦帆的不知名感觉在告诉这他,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能寻找到他弟弟的机会了。 如果错过了,就很难在遇到了。 他不能置之不理,谁知道以后会怎样? 虽然追踪者曾表示,他的任务完全不复杂,苏梦帆真的不相信他会再有机会见到他。 然而,开始他自己,或许,最后一次向上爬之前,他必须至少返回全俄展览馆站并在那里待一会。 听起来如何……全俄展览馆站……旋律优美。 “我能听到,听了。”苏梦帆想,在图拉站偶然相识的那个人讲的是真话吗? 车站真的要掉进黑暗的冲击里了吗? 捍卫者已经死了一半了吗? 他已经离开多长时间了? 两个星期? 三个? 他闭上眼睛,试着想象他心爱而优雅的拱门,还保留着圆顶线,大厅里有精巧的铜造通风网格和一排排的帐篷,轻轻摆动的手摇车以及轮毂的吱呀作响声。 苏梦帆没有注意自己已经昏昏欲睡,他再次梦见了全俄展览馆站…… 没有什么能够使他更加惊讶了,他。 不想听,也不想理解。 自己总是在全俄展览馆站和隼鸟站之间连续徘徊,但苏梦帆知道的是,不管自己会梦到哪个地铁站,都发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而这里就要是盗梦空间一般,总在告诉着自己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梦想不在车站,而是在隧道。 苏梦帆走出帐篷,走向轨道,跳下去往南走,走向植物园。 使他害怕的不再是黑暗,而是别的东西,隧道里即将举行会议。 谁在那里等他? 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他最后总是失去勇气? 他的双胞胎终于出现在地铁深处,脚步也如以前一样变得自信和轻盈,神情也放松了。 这一次他举止更加得体。 虽然膝盖在颤抖,可他能够控制自己,径直走向看不见的物体。 他出了一身冷汗,粘糊糊的,空气的光纹波告诉他神秘物体就在离他脸几厘米处,但他没有跑走。 “不要跑……观察你命运的眼睛……”干涩而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低声说。 苏梦帆想到他怎能忘记他过去的噩梦? 他口袋里有一个打火机,他摸索着擦亮打火石,打算看看是谁在对他说话。 他感觉脚在地上生了根似的,麻木了。 一个黑色物体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旁,眼睛里没有白眼和瞳孔,正在寻找他的眼光。 苏梦帆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 “该死!”老太太将手放在胸口上,喘着粗气。 “你吓死我了,你这个暴君!” “请原谅我,我很紧张。”苏梦帆转过来说。 “你喊出来的就是你在那看到的吗?”老女人好奇地挡住下半部分,且以肿胀的眼睑瞥了他一眼。 “只是一个梦……我做了一个噩梦。”苏梦帆回答。“对不起。” “做了一个梦?!你们年轻人真是容易受影响。”她又开始呻.吟和唠叨起来。 其实,苏梦帆已经睡了很长时间——他在经过诺沃斯罗布斯卡亚站时就已经睡着了。 但他没有时间去记住他在噩梦结束的时候明白了什么,旅客手摇车抵达了纳加迁诺站。 这里的情况和图拉站令人满意的繁荣有着惊人的不同,纳加迁诺站没有出现商业恢复的景象,甚至都没有这种迹象。 而是立即发现了大量的军事人员,带着箭头型工程部队的汉莎联盟的特种部队队员和军官。 平台的边缘,还有铁轨上站着几个守卫货运的机动电车,上面用防水油布遮盖着一些神秘箱子。 在大厅里近50名穿着很差的人带着几辆巨大的卡车坐在地板上,绝望地张望着。 “这是怎么回事呢?”苏梦帆自言自语道。_o_m 显然,他们打算炸毁隧道…… 看来,这里的情形也愈发严重,已经到了让人们自毁道途的地步了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履行 如果黑影从和平大道站爬过来,汉莎将会做出回应。 很可能,他们已经为应付先发制人的攻击做好了准备。 在汉莎苏联特.种部队队员在辐射站里很活跃。 隧道的两个入口同时通往北部,朝向全俄展览馆站,植物园的入口被围了起来。 有人曾在这里建造一些临时碉堡,汉莎边境警卫在这值班。 市场上没有游客,几乎一半的看台上都是空的,人们紧张地小声说话,好像是车站即将要发生不可避免的事情。 数十人挤在一个角落里,一家人带着包裹和袋子,用链子将桌子围成一圈,上面标示:“难民登记处”。 苏梦帆他自己也有一些事情要做。他爬到铁轨上,走近一座碉堡,开始与一个沉闷的边界守卫交谈。 “有人能够到全俄展览馆站去吗?” “我们可以让他们过去,但我不建议去那里。”卫士回答道。 “你有没有听说过那里发生的事?有些吸血鬼也进去了,数量很多,阻止不了。 它们已经占领了几乎整个车站,那里场面很火热。 如果我们的小气鬼领导决定向他们提供一些免费的弹药的话,抵挡它们到明天是没问题的。” “明天又会如何呢?” “明天我们就能把这些鬼东西都送回到地狱里去。我们在离和平大道站300米的两条隧道里都放上了炸药,然后,一切都将只是美好的记忆啦。” “汉莎联盟显然有这个能力,但为什么你们不帮助他们呢?” “我告诉你了,那里有吸血鬼,与他们一起蜂拥而至,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支撑我们去与这些魔鬼干仗。” “从里兹斯卡雅站来的人呢?全俄展览馆站自己的人呢?” 苏梦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数天前,我们提醒过他们,他们才断断续续地过来。汉莎在阻挡他们,我们不是动物,最好他们快点。时间不等人。所以,你应该尽量地早去早回。你在那里有什么?事业?家庭?” “一切。”苏梦帆说。 边境守卫会意地点点头。 突然一位高大的年轻男子和拥有绝对权力、穿着机械师衣服且表隋严肃的站长走过来。 看着苏梦帆身上的证件后,便开口说道: “汽车到了上面,坦克已装满。无论如何,我仍然有一台收音机和一套防护服,一架机枪以及德拉古诺夫狙.击步枪。” 青年指着两个大黑袋说,“我们可以在任何时间上去,你需要我们什么时候到那里?” 苏梦帆把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他说,“我要回全俄展览馆站。去告别,再到处走走。即使我们从那里活着回来,也不会再看到我的站台了。说实话,我必须这么做。” “听着,如果你只是害怕上去,到黑影那里去,就直说。”站长说。 看到苏梦帆的表情,他很快停住了,“开个玩笑。对不起。” “老实说,我必须得这样做。”苏梦帆重复道。他无法解释自己的感受,但他知道,他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去全俄展览馆站。 “好吧,如果你必须去,那就去吧。不过我们这里紧缺人手,就无法派人保护你,只能靠你一个人了。”站长不好意思地回答。 “你没有时间回来,尤其是你打算对那里的人说再见。我们要做的是,跟帕什卡一起从这里乘车沿着和平大道站,那个带着箱子的就是他。 我们打算早些时候直接到塔那里去,并可以采取迂回路线,通过旧的地铁入口到达全俄展览馆站。 一切都已经被毁灭了,你们的人民都知道这一点。我们会在那里等你5个小时50钟,要是谁没有做到,就是迟到。 如果你迟到了,我便不会等。 你。@*~~你有衣服吗?你有手表吗?拿我的的”他解开金属手链。 在5个小时50分钟内。 苏梦帆点点头,和年轻人握手,径直向碉堡跑去。 守卫再次见到他时,摇了摇头。 “这条通道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吧?”苏梦帆问,“你在这是为了管道还是别的什么?” “没什么事,它们被补了起来,他们说你经过的时候会头疼。”守卫回答。 苏梦帆感激地向他点点头,打开手电筒,进入隧道。 在开始的10分钟,满脑子都是各种不同的想法,关于前面交叉处的危险,有关在图拉生活的考虑和合理方式,然后是关于“司机”和真正的火车。 渐渐地,隧道的黑暗吞没他的这些琐碎的想法、混乱闪烁的画面和只言碎语。 起初,他很平静,什么都没有想,过后他开始思考一些别的东西。 他的旅程即将结束,苏梦帆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远。 也许两个星期,也许一个多月过去了。 在他看来,这次旅行多么简单,多么短暂。 苏梦帆坐在阿列西耶夫的手摇车上,一直借着手电筒的光看一张旧地图,试图规划去大都会站的路线。 一个他完全不确定的未知世界在他的面前展开。 如果只考虑路线的长度而不是走这条路的旅客会有怎样的改变呢? 能够制定出一条路线,生活已变得大不一样,变得混乱又复杂,充满致命的危险。 与他偶然相识,走同样道路的同伴,已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苏梦帆记起了奥列格。 大家都有自己的宿命,正如谢尔盖·安德烈耶曾在波梁卡告诉过他的。.. 难道不能够让其他人幸免于那样可怕、荒谬的死亡,让他们继续他们的生活吗? 苏梦帆开始感到寒冷和不舒服。 如果接受这样的准则,接受这样的牺牲就意味着必须相信他的旅程只能以某些人的生命为代价…… 难道是为了履行他注定的命运,其他人就不得不被践踏、破坏、削弱? 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自己就如同提线木偶子,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掌控着未来。 而那些因自己死去的人,都只是棋子。 当然,奥列格是因为太年轻才问他生的意义的。 可是,如果他想过这个问题,他会很难同意命运的说法。 瞬间,他眼前闪过米哈伊尔·波尔菲里耶维奇、丹尼尔和特列季亚克的面孔。 他们为什么会死呢? 为什么苏梦帆自己活着? 是什么给了他这种能力?。 第一百三十章 负责 苏梦帆很遗憾,能够用嘲讽的评语使他消除怀疑的厄尔曼现在不在身边。 他们之间的区别是,穿过地铁的旅行迫使苏梦帆通过多方位的棱镜来看这个世界,而厄尔曼的简朴生活教会了他简单地看事情: 只需用狙.击手的枪一样的眼光看事情就可以了。 他不知道他们两人谁是对的,但苏梦帆不再相信每一个问题只有一个正确的答案。 通常在生活中,特别是在地铁里,一切都是不清楚的,改变也是相对的。 可汗一开始曾用站台的时钟作为例子向他解释过。 如果感知到世界的基础,我们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牵强和相对,至于生活的其他问题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一切都来自隧道里那些管道发出来的怪怪的足以杀人的声音! 对于克里姆林宫星星的光芒在人们灵魂中永恒的秘密有几种解释,而且对于这个问题有很多答案。 “为什么?” 苏梦帆在胜利公园遇到的那些从食人族来的人民以及车站的战士。 格瓦拉旅都有自己的答案,在宗派主义的恶魔、第四帝国和有带着机枪的演说家,像可汗等,他们都有自己的答案。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苏梦帆很难选择和接受其中的一个。 苏梦帆每一天都会得到一个新的回答,因而无法使自己相信哪个是真的,因为新的一天,又可能会出现一个准确完整的答案。 他该相信谁? 相信什么? 相信大虫子——吃人的神,体形像一列电气化火车,将众生填充在荒芜烧焦的土地上; 相信愤怒和嫉妒的稀伯,相信他的虚荣和反思——恶魔; 相信其他组织在整个地铁中的胜利,相信有着一头金色头发和朝天鼻,拥有卷曲头发男人出身的至高无上。 苏梦帆觉得黝黑的种族之间没有任何的分歧。 任何信仰仅仅作为一个支持他的拐杖。 当苏梦帆刚来这里时指挥官讲的关于猴子如何拿起手杖,成为人的故事让他哈哈大笑。 在此之后,最然聪明的猴子再没有离开手杖,因为他不能直起身来。 他明白了为什么人需要这种支持。 没有它生活会成空白,就像一个废弃的隧道。 从胜利公园传来野蛮人绝望的呐喊。 当他意识到大蠕虫仅仅只是牧师的发明,仍在苏梦帆的耳朵里回响时,苏梦帆觉察到类似的东西,发现看不见的观察员并不存在。 善于推脱的观察员,蛇和其他地铁神使我们的生活更容易。 这是否意味着他比别人强? 苏梦帆明白并非如此。 拐杖在他手中,他应该有足够的勇气承认它。 他意识到自己正在进行一项艰巨而重要的任务,整个地铁的生死存亡就掌握在他手中,这种使命尚未在偶然的时候交付给他,并还没有成为他的支撑。 苏梦帆总是有意或无意地在他已选择的一切事情中寻找证据来完成他的使命,不是亨特,而是更伟大的人和伟大的事情。 苏梦帆在旅途中发生的一切只是证明一件事,他和大家不一样。@ 他具有与众不同之处。 他应该将害虫打得稀巴烂并消灭它,这些害虫会消灭人类的幸存者。 当他走在这条道路上,以他自己的方式忠实地诠释这些标识,他对成功的意识超越现实,玩统计概率、抵挡子弹、刺瞎怪物和敌人,迫使盟国处在正确的位置和合适的时间。 他如何明白为什么萨奇要将隐藏数年的d-6基地的地图交给他呢? 这支部队20年前竟然奇迹般地没有被摧毁? 如何反常地解释说他竟然已见到了其中的一个? 。 也许,是整个地铁中唯一活着的导.弹员? 普罗维登斯已亲自将强有力的武器放入苏梦帆手中,并派一个人协助他,以便给莫名和无情的势力以致命的打击,一举将他粉碎吗? 否则如何解释苏梦帆在最绝望的情况中获得所有奇迹般的拯救? 他相信自己的宿命,他是无懈可击的,尽管他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苏梦帆的思绪回到了在波梁卡谢尔盖?安德烈耶说的关于宿命的话。 那时那些话促使他向前。 像一个安装在破旧锈蚀的发条玩具上的新弹簧。 与此同时,又使他很难受,也许是因为这个理论剥夺了苏梦帆自己的自由意志,强迫他服从自己命运的路线。 另一方面,当一切已经发生,又怎么可能让他反驳这种思想路线的存在? 他不再相信自己整个生活只是一个随机事件的继续。.. 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可能像那样离开这个轨迹。 如果说他已经走了这么远,那他必须走得更远——这就是选择这条路的必然逻辑。 现在持有任何怀疑已为时过晚。 他必须往前走,即使这意味着承担起自己生命的责任,而且也要对他人的生命负责。 但所有的牺牲并没有白费。 他必须接受这些,他有责任走到底。 这是他的命运。 他到底有没有明确这一点呢? 他怀疑自己的选择,这么长的时间因为愚昧和犹豫而分心,但答案永远是对的。 厄尔曼是正确的,没有必要将生活复杂化。 苏梦帆步伐轻快地走着。 他还没有听到任何从管道里发出的噪音。 在去往全俄展览馆站的路上没有遇到危险隋况。 但苏梦帆曾接触过要到和平大道站去的人,他与这些不幸的、疲惫不堪的、摆脱了一切、逃离危险的人背道而驰。 他们视他为疯子,他独自走向恐怖的巢穴,而其他人却极力想要离开那个被诅咒的地方。 别人视为魔窟的地方,却对苏梦帆来说就是朝圣的路途。@*~~ 地铁6号线没有人巡逻。 苏梦帆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没有注意到他正在靠近全俄展览馆站,虽然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 他爬到车站,环顾四周,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这让他回想到曾在他噩梦中出现过的全俄展览馆站的情况。 照明灯坏了一半,空中夹杂着火药燃烧的气味,在不远处的某个地方传来妇女的呻.吟和士兵痛苦的哭喊声。。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养父 苏梦帆举起准备好的机枪向前迈进,小心地走过拱门,检查阴影,似乎黑影能够,或者已经穿过围墙,到达了车站。 一些帐篷已被清除,地上有几处干了的血迹。 到处都是幸存的人们,推销员有时甚至照射手电筒来招揽生意。 可以听到从北部的隧道远远传来的枪声,出口处堆着跟人一样高的污物袋。 三名男子靠着到胸口这么高的围墙,通过枪槽观察隧道和走进他们视线的东西。 苏梦帆看到了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登记的那个老人,看着他颓废的瘫坐在地上。 呆呆看着手中一束破旧的围巾,眼神不见任何光采。 便走上去问候,并告诉了他自己的来意。 但在老人浑浊的眼睛中,并没有将苏梦帆认出来。 最后苏梦帆只好问从亨特嘴中所说的苏梦帆的那个养父——苏霍伊,在哪里。 “苏霍伊很好,他管这里,他现在在疗养院。”老人颤悠悠的抬起一只手朝通往新站出口的楼梯方向挥了挥。 “谢谢!” 苏梦帆跑开了。 老人再次将手放了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疗养院”里很凄惨。 这里没有多少真正的伤员,只有5人。 其他患者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像婴儿一样裹着尿布,固定在睡袋里面。 他们排成一排,都瞪大眼睛,他们语无伦次地嘟囔着。 看护他们的不是护士,而是一个步兵,手中拿着装有氯仿的药瓶。 一个裹着尿布的人在地板上坐立不安,咆哮着,他的激动感染了其他人,最后警卫将一块浸泡过氯仿的抹布放在那个人的脸上。 这个人并没有睡着,也没有闭上眼睛,但他却安静了下来。 苏梦帆没有马上看到苏霍伊。 他并不知道苏霍伊长什么样子,只是在步兵那里打听到,他在办公室。_o_m 当苏霍伊看到苏梦帆的时候,一下子惊呆了。 “你还活着……阿尔乔姆,我的孩子啊!活着……感谢上帝……阿尔乔姆!”然后他开始抱怨,摸着苏梦帆的肩膀,仿佛是想说服自己,站在面前的确实是苏梦帆。 当苏梦帆松开他的时候,苏梦帆看到他眼睛里充满了泪水,他脸红了。 他尴尬的告诉对方,自己并不是阿尔乔姆,自己是来寻找阿尔乔姆的。 苏霍伊本以为苏梦帆在跟自己开玩笑,并且还配合着他开玩笑。 最后在苏梦帆的再三说明下,苏霍伊这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那个陪伴自己十几年的男孩。 脸色有些羞红,竟然把别人认成自己的孩子了,可能是因为自己念子心切吧。:@ “你,你真的不是阿尔乔姆吗?你和他长的可太像了!不过,你刚才说你自己的名字叫什么来着?阿尔科恩·肖恩里奇!”苏霍伊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苏梦帆也明白对方思子成切,所以便说道:“是的,你没有听错,我就是叫阿尔科恩?肖恩里奇。 我这次来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个是找到阿尔乔姆,他是我的弟弟,我必须要找到他。第二个看看地铁站也没有我可以帮忙的。” “天呀!孩子,你还记得我吗?之前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在外面吃了不少苦。”苏霍伊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声音显得有些哽咽。 “不过,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当时从你们的母亲走将你们救出来时,但并不能也将你们的母亲救出来,让你们从小便得不到母爱。后来那些黑暗族的杂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袭击全俄展览馆站,就像是这次入侵一样,毫无征兆。 那一次事故中,我们都以为你死了,而阿尔乔姆的记忆也发生了错乱,很多地方都记不。 得了。不过,你这次的回来,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你们兄弟俩长的真是太像了,让我再好好看看你。”苏霍伊的话一下子打开,收不回去了。 煽情了片刻,苏霍伊便询问起苏梦帆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但由于苏梦帆对自己的记忆也是处于模糊的阶段,所以只是挑重点的地方说了起来。 他简要地告诉苏霍伊,他去了哪里,以及这段时间他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他又解释他为什么现在回来了。 苏霍伊只是摇摇头,批评亨特。 等他回过神来后,又说不应该说死人的坏话。尽管他不知道亨特发生了什么。 “你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吗?”苏霍伊的声音坚强起来,“每天晚上,他们都会大量地出现,子弹又不够了。一辆手摇车从和平大道站运来补给,但车上运来的只是花生。” “他们要炸毁和平大道站的隧道,完全切断全俄展览馆站及其他车站。”苏梦帆报告。 “是的……他们怕地下水,他们没有冒险接近全俄展览馆站,但是这不会持续很长时间,黑影会找到其他的入口。” “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了。你必须把一切都准备好。” 继父把他好好地看了一下,好像在检查他。 “不,阿尔科恩,我只有一个办法离开这里,不是去和平大道站。我们这里有30个伤员,要是带着他们,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把他们扔掉?我们要是躲起来,谁来抵抗呢? 我怎能走到他跟前对他说:‘嗯,你待在这里,这样你们就可以掩护他们,可以去死,但我得走了"? 不行……”他吸了口气,“让他们袭击这里吧。我们会誓死保卫直到最后一刻。我要死得像个男人。” “那我就陪你。”苏梦帆说,“他们有导.弹,他们没有我也能够继续干下去。我的目的是什么呢?至少我会帮你……” “不,不。你必须去。”苏霍伊打断了他。 “我们有一个充分运作的加压门,自动扶梯又能够正常工作了。你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迅速到出口处,你必须与其他人一起走。他们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苏梦帆怀疑苏霍伊把他赶出车站单单只是为了挽救他的生命,他极力反对,但苏霍伊什么也听不进去。 “一群人里只有你知道黑影会怎样让人发疯。”他指着包扎着的伤者说。 “他们怎么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照片 “他们在隧道里不能坚持下去,我们成功地把他们拖了出来。这很好,当时他们还活着,黑影就把他们撕了这么多块! 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主要是当他们靠近并开始叫喊时,没有人能够忍受。 你知道的,志愿者把他们铐在一起,使他们不会逃跑。 但是那些跑开的人现在都躺在这里。目前只有少数几个人受伤,因为如果被黑影抓到就很难脱身了。” “等平静下来了我们再走。”趁着他沉默的时候苏霍伊说,“我们说会话,喝点茶,我们还有些剩余的吃的,你饿了吗?”他的继父抱了抱他,走进了指挥室。 这时身后响起了机枪的嚓嚓声,苏梦帆紧紧地握住武器。 “这是一个警告。”苏霍伊说。 “最可怕的事会在几个小时内开始,我已经感觉到了,黑影像波浪一样涌来,目前我们只杀了一个。 如果发生很严重的事,千万不要害怕,我们的人会使用警报器——听起来像一般的警报声。” 苏梦帆思考着,他梦想着走进隧道……想要跟那些黑暗族交流。 但现在是不可能了,与黑影真正的会见很难有毫无损伤的结果。 没有必要提到这一点,因为苏霍伊决不会允许他独自进入隧道,他打消了这样一个疯狂的想法。 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知道我们会再次见面的,你也会回来的。”那是他们在指挥房里,苏霍伊第一次倒茶时说的。 “一个星期前,一个人来这里找过你。” “什么人?”苏梦帆穿上装备。 “他说你认识他。身材高大却消瘦,有小胡须,名字很奇怪,和亨特的名字还有点像。” “可汗?”苏梦帆感到惊讶,没有想到可汗真的没有欺骗自己,活了下来。 “就是这个名字。他告诉我,你会再回到这里的,说得如此的肯定,我立刻放松下来,他让我转交给你一些东西。” 苏霍伊打开钱包,里面保存着一些只有他自己明白的笔记和事情,他拿出一张叠了几次的纸。 苏梦帆展开纸,把纸凑到眼睛上。这是一个简短的便条,字迹潦草笔迹笨拙。 “此人有足够的勇敢和耐心待在黑暗中,他的一生将在黑暗中第一个看到灯光闪烁。” “他还给了你别的什么吗?”苏梦帆带着困惑的表情问。 “没有。”苏霍伊回答,“我认为这是一条编码信息。” 这个人就是为了这个才来这里的。 苏梦帆耸了耸肩膀。藲夿尛裞網 可汗说的一切和做的一切有一半对于他来说都是徒劳的,但是另一方面,另一半又迫使他看着这个世界。 他又怎么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半呢? 他们喝了茶,聊了一会儿。 苏梦帆无法摆脱第一次见苏霍伊的感觉,发现从他的身上传来阵阵亲切感。 他想要和他促膝长谈,以延长他最后的时刻,但是最后,离开的时间还是到了。 苏霍伊拉着手柄发出摩擦的声音,沉重的盖子升起了一米高。 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苏梦帆站在没了脚踝的煤泥里,对苏霍伊笑了笑,虽然他的眼睛已充满了泪水,是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在这最后的时刻,他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他从脖子上取出护身符,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照片取了出来。 递给苏霍伊,苏梦帆的心脏开始焦急地跳动。 “这是什么?”苏霍伊感到惊讶。 “你认识她吗?”苏梦帆满怀希望地问。 “仔细看看。这是不是我妈妈?她将我交给你的时候你应该见过她。@·无错首发~~” “阿尔科恩。”苏霍伊悲伤地笑了笑, “我几。 乎没有看见她的脸,那里非常黑暗,我正看着一只老鼠。我完全不记得她了,我记得你抓着我的手,没有哭。然后她就消失了。我很抱歉。” “谢谢你!再见,请把这张照片交给阿尔乔姆,我想他会很需要它的。”苏梦帆诚恳的说道。 “也许我们会再见面……”他收紧防毒面具,弯腰从帷幕下钻过,沿着摇摇晃晃的扶手电梯跑上去。 自动扶梯似乎没有止境,必须慢慢仔细地向上爬,脚下的台阶吱吱作响,在一处却意外地向下移动,苏梦帆勉强才能够挪动他的脚。 四处散落覆盖着苔藓的巨大树枝和树茁的残片,也许是因为爆炸溅到这里的吧。 墙壁上长满杂草和青苔,透过搭在旁边障碍物上的塑料覆盖的洞,可以看到生锈装置的部件。 他没有再回头,上面的一切都是黑色的。@ 这是一个不好的迹象。 他突然想到,如果站亭崩溃,他无法克服障碍会怎么样? 如果这只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也不会太糟糕,在能见度低的情况下导.弹电池不容易起火。 在临近自动扶梯的尽头,墙壁上的光线变得更加明亮,细小的光线穿透缝隙。 亭子里面的出口被倒下的树木堵住了。 摸索了几分钟,苏梦帆发现了一扇狭窄的暗门,他可以紧缩身子通过。 门厅屋顶上有个巨大的缺口,几乎和整个屋顶一样长,苍白的月光通过这个缺口洒了下来。 地板上覆盖着被折断的树枝。 苏梦帆注意到墙壁旁边有一些奇怪的物体,宽大的暗灰色皮革,像人一样高,在灌木丛中滚动,看起来很丑恶。 苏梦帆不敢靠近,他关掉了手电筒,退出来走到了街道上,地面上的地铁站矗立在一大片曾经繁华绚丽的商铺与售货摊之间。 出来地铁站,在正前方,他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建筑物。 它奇怪地向前倾着,两边的侧翼建筑物已经倒塌了一边。 苏梦帆环顾四周,厄尔曼和他的战友不在附近。 他们一定是在路上耽误了。 所以苏梦帆现在有一点时间四处瞧瞧这个地方。 喘息片刻,他试着捕捉黑暗族令人心惊胆战的嗥叫。 植物园就在不远处,苏梦帆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怪兽现在还没有出现。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只有从远处的某个地方传来野狗悲惨的吼叫声,苏梦帆可不想遇到它们。 如果说这些年来,这些野狗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来,那他们一定具有超越居民家狗的本领。从入口处向站台走了不远,他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日记 粗糙的浅沟环绕着一座座亭子,沟里静静的暗流似乎是一条细小的护域河。 苏梦帆走进其中一座亭子,朝里面看了看,除了地板上残留着一些碎玻璃外,里面什么都没有。藲夿尛裞網 他端详了其他几个亭子,最后在一个看上去更有趣的亭子里摔倒了。 从外面看,它就像是一座小型的堡垒。 这是一座有着铁片和平板玻璃制成的小窗户的立方体城堡,窗户上写着货币兑换,门上锁着一把与众不同的锁,这扇门不用钥匙打开,密码是一组数字。 苏梦帆靠近小窗,试图打开它,但没有成功。 他注意到窗台上有些褪色的笔迹。 苏梦帆毫无畏惧,打开了手电筒。 这些字迹看起来好像是左手写的,可苏梦帆仍能读懂这些不规则的单词。 上面写道:“以埋葬人的方式埋葬我,代码767。” 等他意识到发生什么时,头顶上传来愤怒的唧唧声。 苏梦帆辨别出声音的来源之处,卡林斯基上空会飞的怪物也会发出类似的声音。 他匆忙关掉手电筒,可是太晚了,叫声在他头顶上再次响起。 苏梦帆四处张望,拼命地想寻找躲藏的地方。 他决定试试窗台上留下的号码,将数字以必要的顺序排列,拨动按钮,并将把手向里拉。 这样做是对的,只听见里面的锁发出沉闷的转动声,生锈的门轴吱吱作响,门终于打开了。 苏梦帆缩成一团,将自己锁在里面,打开了手电筒,在一个角落里,一具女性木乃伊背靠着墙壁。 一只手里捏着一支笔,另一只手上是一个塑料瓶。 墙壁上从上到下整齐地布满了这个女性的笔迹,地上散落着一个空药瓶,一些透明的巧克力包装纸和苏打罐。 苏梦帆并不害怕尸体,只是为这个不知名的女孩感到惋惜,他确信这是一个女孩的尸体。 会飞的怪物的叫声再次响起,以强大的冲击力拍打着屋顶,震晃着亭子,苏梦帆倒在地上,等待着它安静下来。 袭击没再继续,动物的尖叫声从更远的地方传来,他决定站起来,当危险再次来到时,只要他愿意待在这个避风港,他就能够躲进这里。 尽管有许多捕食者在外面游荡,女孩的尸体仍完好无损。 当然,他也能够杀死那怪物,要是这样,他就得出去。 要是他失手了或怪兽带有盔甲,那他将必死无疑。 如果厄尔曼还活着,那么等待厄尔曼到来再做决定无疑是个明智之举。 苏梦帆开始读墙壁上手写的字迹以打发时间。@ “我写这些是因为我很无聊,这样也不会发疯,我在这个地方已经坐了三天,我不敢出去,我亲眼目睹了那十个人的下场,他们没能跑到地铁,因窒息而死,现在仍然横尸街中。 所幸的是我从书中得知怎样用胶带粘住门缝。 我会一直等到风吹散云彩。 他们曾经说过,过了7月9号这一天就不会再有危险了,我一直努力想要到达地铁站,逃进去。 铁墙一直延伸到扶手电梯的那边,无论我用多大的力气敲打都不能够使电梯升上去,因为没有人打开它。 10分钟后我感觉到非常糟糕,所以我就回来了。 到处都是尸体,让人毛骨悚然,这些尸体开始肿胀,发出阵阵恶臭。 我打破了一家杂货店的玻璃,拿出巧克力和矿泉水。 现在我已经非常虚弱,可我不想饿死,我有足够的美元和卢比,却毫无用处,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事实证明这些钱只是一堆废纸。 7月10号。 轰炸声仍在继续,整天整夜都能够听到从和平大道站传来的可。 怕的轰鸣声,我想应该没有人了吧,可昨天一辆坦克疾驰而过,我本来想跑出去引起他们的注意,但是我没有。 我很想念我妈妈和列弗。 我吐了一整天,后来我睡着了。 7月11日。 一名严重烧伤的男子经过,我不知道这些天他都躲在什么地方,他一直在哭泣和呻.吟,太可怕了。 他朝地铁的方向走去,接着我听见了一声巨响,很有可能他也在敲打墙壁。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明天我会去看看电梯有没有为他打开。” 怪物仍不放弃它的追捕行动,再一次拍打这个亭子。 苏梦帆跌跌撞撞差点倒在尸体上,勉强抓住柜台才能站住,他弯下腰等了几分钟,然后继续阅读。 “7月12日。 我仍无法离开,而且一直在发抖,我不知道我是睡是醒。 今天我和列弗聊了一个小时,他说,他很快就会娶我,后来妈妈来了,眼里闪着泪花。 再后来他们离开了,又剩下我独自待在这里。 我好孤独! 这一切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他们什么时候来救我? 这里有几只狗正在啃食尸体,最后,哦不,我一直在吐…… 7月13日。 还有一些罐装的食物、巧克力和矿泉水,可我不想吃。 生活恢复正常得需要一年,伟大的卫国战争持续,没有比这更长的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们会找到我的。 7月14日。@·无错首发~~ 我不想这样过了,我不想这样过了,以安葬人的方式埋葬我吧,我不要再待在这个该死的铁盒子里了,太憋闷了。 感谢芬纳西泮,晚安。” 旁边还有很多的手迹,但语言已经不连贯而且粗糙。 上面写道:“精灵,戴着大帽子,拿着弓的年轻女孩们,人脸。” 显然,她希望尚未让她死去的这场噩梦快点结束。 苏梦帆陷入了沉思: 女孩说,一年或两年,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生活又将继续,大家也会忘记所发生的一切。 从那时起又过去了多少年呢? 在这段时间里,人类只会离他们回到地面的梦想更加遥远,女孩儿想到过只有那些设法进入了地铁站的人才会活下来吗? 苏梦帆想到了自己,他一直愿意相信,人们为了像以前那样生活,以为只要走出地铁。 他们就能恢复祖先修建的雄伟建筑,并在里面安顿下来。 这样他们就不会斜视冉冉升起的太阳,也不需要戴上防毒面具呼吸混合着氧和氮的无味气体。。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交织 人们可以满怀喜悦大口呼吸夹杂着植物芳香的空气…… 他不知道他们以前是怎么呼吸这种空气的,但这种感觉一定是美妙极了。 他记得母亲曾经回忆过鲜花。 苏梦帆注视着这具不知名女孩令人毛骨悚然的尸体,想到她还没有等到噩梦结束,也还没有看到那美好的一天。 他也怀疑自己是否能够看到那一天。 如何才能使他想要回到过去的愿望不像这个女孩的一样化成泡沫呢? 在地铁生存的这么多年里,人们还没有足够使他们爬到闪着光的自动扶梯台阶上的力量。 这里通向他们曾经荣耀和光辉的胜利,而他们如今却退缩了,并且他们渐渐适应了黑暗。 大多数人已经忘记了人类曾拥有过对这个世界绝对的权力,其他人深深缅怀着曾经的辉煌,还有一些人在诅咒它。 但不管他们保持着什么样的态度,最终表明,他们怯懦了,不敢走出自己那个舒适圈,不敢去建造真正的世外桃源。 外面响起了喇叭声,苏梦帆扑向窗户。 一个非常奇特的汽车停在亭子前面的一块地面上。 他之前见过汽车,在遥远的童年,书本上的图片和照片都见过,那是在他爬上地面以前的事了。 但是没有哪一辆车看上去像这样。 巨大的六轮卡车油漆成了红色。 车后有两排座位,金属车身侧面有一条白线。 车顶上堆着一些管子,还有两个旋转着的蓝色的灯闪烁着。 但苏梦帆没有办法跑出去。 透过玻璃,他用手电筒发出信号,然后等待应答的信号。 卡车的前灯忽明忽灭,闪了几次,让苏梦帆过去。 可现在苏梦帆无法离开亭子,因为两个巨大的阴影依次向下俯冲,第一个怪兽用爪子抓起卡车的顶棚,想要将车提起来。 可是车子太重了,怪兽将车身提离地面约半米高,扯下两根管子,带着愤怒的尖叫又将管子扔在地上了。 第二只怪兽一边尖叫,一边拍打着汽车,想要把车子推翻,车门摇摆着打开了。 一名身穿防护服的男子跳到沥青上,手上握着一把笨重的机枪。 他举着枪筒等待了几秒钟,显然是想让怪物靠近一些,然后射击。 讨厌的唧唧声再次从头顶传来。 苏梦帆匆忙打开锁,正打算跑到外面时。 一只带着翅膀的怪兽在他头顶约30米的地方盘旋,准备再次发动袭击,另一只怪兽却不见了踪影。篳趣閣 「上车!」拿着机枪的男子大喊道。 苏梦帆朝车飞奔过去,但看到那个消失的怪兽突然出现,双爪抓住了男子的肩膀,瞬间拔高数米。 就这样,刚才还准备将苏梦帆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的男子,一个眨眼的功夫,便被怪物抓走了。 而苏梦帆立刻对着天空中的怪兽放了几枪,然后跳上踏板,钻进驾驶室,砰地关上身后的门。 只好开着车子绝尘而去。 苏梦帆本以为那些会飞的怪兽会继续追赶他们,结果是车子已经将他们甩下100多米,那些怪兽转身飞向全俄展览馆站。 一路上并不好走: 地面上布满了战壕和缺口。 沥青也裂开了,苏梦帆只能小心前行,但车子还是在一个地方被卡住了,最后他花了将近5分钟,才穿越倒塌的废墟桥碎石堆积而成的小山。 苏梦帆望着窗外,按着手中的机枪。 车辆左转,沿着一条笔直宽阔的街道行驶,这 条街道被一片草地一分为二。 左边是一排几乎完好无损的砖屋;右侧延伸出一片阴郁、漆黑的森林。 有几处强大的根系覆盖的巷道,他不得不绕道而行。 但苏梦帆只能在经过时匆匆看一眼这一切。 「多美啊!」苏梦帆不禁感叹道。 森林正前方的奥斯坦金诺塔直冲云霄,耸立着,像很久以前袭击敌人的一个巨大的铁棒,这是一个完美的梦幻般的建筑。 即使在书籍和杂志里,苏梦帆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建筑。 一路上,他张着嘴十分惊奇地盯着塔身宏伟的轮廓,贪婪地看着,见到人类杰作的喜悦与最终艰辛的领悟交织在一起,他觉得这样的杰作不会再有了。 「轰隆!」突然一声巨响并随着冲击波将即使是怪兽都无法抓起的汽车,轰出数几十米。 苏梦帆紧紧握着方向盘,希望自己不被强大的离心力旋转出去。 而汽车在冲击波下,不停的旋转着。 直到撞击在一面墙上,才停止了下来。 ------------------------- 在这时,第一枚导.弹以闪电般的速度带着火热的黑烟划过天空,袭击了城市的中心。 随后三个同样的导.弹流星般划过了红色的天空。 阿尔乔姆猛地回过神来,他希望射击可以停止。 但他突然明白一切都已结束。 一团橙色的火焰席卷了‘蚁穴",一团漆黑的云直冲天际,新的爆炸在他周围盘旋。 城市顷刻倒塌,发出疲惫、垂死的呻.吟。 燃烧的森林里冒出的滚滚浓烟笼罩着这个城市。 更多的导.弹从天而降,死亡与疼痛的忧郁在阿尔乔姆的灵魂里回响。 他拼命地想要在他的意识里发现哪怕是一丁点曾经存在过,填补和温暖过他的痕迹,并许诺为他和所有的人类提供帮助,也使得他的存在变得有意义。 但是,它什么也没有留下,他的意识就像一条被遗弃的地铁隧道,破败不堪,伤痕累累。 阿尔乔姆深深感受到了曾经照亮过他的生命,他明白,指出他道路的光芒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我们真的解决了它们吗?嘿!它们不会打扰我们了!」米勒上校搓着手说。 「啊,阿尔乔姆?阿尔乔姆!」 整个植物园和全俄展览馆站变成了一个火场。 滚滚浓烟慵懒地升向秋天的天空,深红的滔天火焰与初升的太阳光线交织在一起。 闷热和浓烟变得让人不可忍受。 阿尔乔姆抓起他的防毒面具,撕毁了它,深深地吸了一口令他感到痛苦的冷空气。 然后,他擦了擦流下的眼泪,没有理睬任何人的呼喊,他乘着电梯,开始下降。 他要返回地铁去,他要回家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福音 “你们回来了,这次玩得怎么样,弟弟有没有闹啊?” “赶紧去洗个手去把,我们要开饭了。”…… “我们快走,那些老鼠来了。” “求求你,救救这两个孩子。@*~~”…… “阿尔科恩,你能不能快点,不要跟个胆小鬼一样。” “阿尔乔姆,你慢点,你为什么要跑那么快?”…… “这两个小男孩可以与我们正常交流,我们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不能他们死在那些恶狗的口中。”…… “该死,那些黑暗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抓那两个孩子干什么?快点拦住。” “亨特,这是阿尔乔姆,你保护好他。我去把阿尔科恩救回来。” “不要去,苏霍伊,你根本就抵抗不住他们的精神攻击的,你去的话,你会疯掉的。让我来,阿尔乔姆以后还需要你。”…… “这个小男孩可以跟我们正常交流,我们为什么要跟那些人类战斗,难道我们就不能和平共处吗?” “我们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来屠杀我们。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 “只能说,他们精神太脆弱了,根本就无法抵抗住我们的精神交流。” “还好,这个男孩子出现了,他是我们的希望,也是我们与人类和平共处的桥梁。”…… “该死!那些人怎么又出现了。”…… “这个男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黑暗族巢穴里。而且在这个充满辐射的地面上,他是如何生存下去的,你们赶紧研究,我需要他的身体数据。” “其他人负责的他的生活,并且教导他如何生存。” “3号,由你来负责他的思想工作。”…… “救救我们,我们不想死,我们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你们。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残忍。” ------------------------- 苏梦帆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脑袋嗡嗡的。 像是无数个小人在脑子里打架,而解封的记忆也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一瞬间冲破了前往记忆深处的那份隔膜。 当苏梦帆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颊上早已流满了汗水,而身上的防护服也破损了大半。 不过幸运的是,自己还在车里。 看来在车的旋转过程中,自己并没有被甩出去。 尝试打了打火,发现车已经启动不了了。 于是苏梦帆走下车发现这里的温度莫名的上升了好多度。 在这干燥的环境下,让苏梦帆感到浑身燥热。 朝着植物园的方向看去。 依然能看到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在空中慢慢消散。 这一刻苏梦帆已经知道了,奥尔梅多跟那些斯巴达游骑兵不但找到了导弹,而且还引爆了它。 并且将导弹的目标指向植物园,就是为了将那里的黑暗生物全部消灭掉。 而导弹爆发的冲击波,高达数千米。 因此苏梦帆的视野中,都是残垣断壁,茂密的树林,也都被拦腰斩断。 即使是那些坚固的建筑物也不能幸免。 看到这里苏梦帆感到庆幸,还好自己离的远,不然的话也在劫难逃。 揉了揉发蒙的脑袋,并在车里搜刮了一些还可以用的装备:望远镜,子弹跟枪械,还有几包干粮。 因为植物园已经被摧毁了,所以苏梦帆没有必要再前往那里了。 而且导弹爆炸后所带来的影响也远远不是苏梦帆可以靠近的,因此便扭头原路返回。 不知走了多久,没有地图也没有指南针的苏梦帆就这么一直走着。 不过幸运的是,这一路上并。 没有遇到什么怪物。 苏梦帆现在感到极度口渴,之前准备的水壶,也都在高温下蒸发掉了。 而路边的河水并不能喝,那里面不但潜伏着凶猛的怪物,而且本身就不干净,喝完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因此,苏梦帆耐着口干舌燥继续前进的,希望能找到一个地铁口钻进去,拿上几个子弹就可以换上一杯可口的蘑菇茶。 就这样一直走着走着,不知过了多久,15分钟,半小时,半天,还是三天。 苏梦帆已经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呢? 图伸站站长送的手表,也已经在撞击中坏掉了,表盘上的玻璃早已脱落,里面们的时针分针也已经扭曲不行了。 因此,苏梦帆便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只是盲目的地走着。 突然看到前面有一群狗出现,正向着一个老男人咬去,而那个人一不留神,在奔跑的时候被地上的树枝绊掉。 看到这里,瞬间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即将被恶狗吞噬的画面,如果当时没有黑暗族人救自己的话,自己早就不复存在了。 从那个老男人的身上,苏梦帆看到了曾经无助的自己。 就直接举起死神,朝那些狗射去。 被射中的狗瞬间发生哀嚎,径直的倒在地上。而其他的也被枪声吓得四处逃散。 苏梦帆看向那个老男人,竖起一个ok手势。 便由于身体疲惫,不堪重负倒了下去。 过了很久,一个身材佝偻的男人走了过来,看到地上的苏梦帆。 感叹道,世间荒凉。 ------------------------- 苏梦帆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旁边还隐约传来声音。 “爸爸……爸爸,是我啊,萨莎!“ 她小心翼翼地松开紧紧勒着下巴的帆布绳,取下了父亲的钢盔,那下巴肿得吓人。 她把手指伸到父亲那发霉的头发里面,抓起一大把橡胶,扯下防毒面具丢在一边。 她触摸到的,像是萎缩了的、僵硬灰白的作为战利品被割下的带发头皮。 他的胸脯沉重地起伏着,手指扒着花岗岩,空洞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他没有任何回答。 萨莎在父亲的头下垫了一个背囊,然后扑向门的方向。 她把自己瘦弱的身躯抵在巨大的门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 这块铁制的庞然大物并不想投降,它吱吱呀呀地左右晃着,最终返回了原位。 门闩啪的一声,萨莎无力地滑落在地板上。_o_m 仅仅一分钟,就一分钟而已,她歇口气,立刻回到父亲身边。 她走向父亲的每一步对父亲来说都弥足珍贵,而父亲带回的微薄的战利品,远远没法补偿他的付出。 为了这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他贡献了余生。 这贡献不是仅持续了几天,而是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一个月又一个月。.. 他必须如此挥霍自己的生命,不然他们只能吃手上唯一有的老鼠(这是这个荒凉的车站里唯一的食物),然后开枪自杀。 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一个人回来。 本就虚弱的父亲却一路驮着那个男人回来,这里面的艰辛可想而知。。 第一百三十六章 系统 萨莎曾想替父亲承担这一责任,她无数次恳求父亲,让他把旧的防毒面具给自己,这样她就可以自己爬到地面上去,为父亲减控一些负担。 但父亲始终不肯妥协。 他心里清楚,自己那不断老化的防毒面具中的过滤器早已破烂不堪,它的作用不会比那些护身符更大。 但他从未向女儿坦诚过这一点,他撒谎说,他会清洗过滤器;撒谎说,一个小时的地面行走过后他感觉身体状态很好。 当他害怕女儿见到自己吐血的模样时,就骗她说,自己想一个人静一静。 萨莎无力改变现状。 她和父亲被赶到这儿来,起初他们井没有被打死,这并不是因为那些人的怜悯,而是出于一种嘲讽和侮辱的好奇心。 其他人都认为不出一个礼拜父女俩就会命丧西天,但父亲的毅力和意志让他们在这里活了一年又一年。 其他人仇视父女俩,蔑视父女俩,但同时还喂养着他们。 当然,这是有代价的。 有时父女俩在长途跋涉中的歇息时刻,坐在由枯草点燃的冒烟的篝火旁,父亲喜欢讲一些以前的事情。 几年过去了,他终于意识到,再骗自己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他心中十分清楚——他命无多时。@*~~ 而他的那些过去则是任何人都无法拿走的东西。 原来我的眼睛有和你一样的颜色——她的父亲这样告诉她。 天空的颜色。 萨莎似乎也记得那些日子,那时父亲的甲状腺还没有开始肿大,那时他的眼睛还散发着神采,那么明亮清澈,就像现在她的眼睛一样。 当父亲说到“天空的颜色“时,他指的是那片存于他记忆中的天空,而不是那一团深红色的永恒阴暗的“天空“。 无论他如何努力向上爬,总是在这“天空“之下。 他已经有20年之久没有见过那阳光普照的晴朗天空了。 萨莎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天空,她梦到过,但她又有几分把握,她在心目中描绘出的那片天空就是那真正的天空? 就像在我们的那个世界里,那些生来便看不见的人,他们可曾在梦中见过那天空?…… 躺在地上的是苏梦帆休息了片刻,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 看向房间另一头的女人,开口道:“是你救的我吗?十分感谢,能给我一点水喝吗?” 只见女人朝苏梦帆走了过来,那身过于宽大的男式工装模糊了她那放肆的线条,让人充满遐想。 沾满泥土和机车油的脸庞让她那双蓝色的眼睛更加清澈明亮,那样的闪闪发光。 女人有些厌恶的看了苏梦帆一眼,将桌子上的破旧水壶递到了苏梦帆的面前,便转身离去。 苏梦帆连忙接过水,来不及道声感谢,便直接喝上了几口。 当放下水壶后,一道***声,从嘴里穿出来。 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喝水是什么时候了,而这时肚子也传来了怪叫。 不过从这里的环境足以看出,救自己的人家生活过的十分艰辛。 所以便再次灌了水,缓解了一些饥饿感。 当打算起身的时候,便发现自己的右腿骨折了,一开始光顾着喝水,就没有注意到。 只好用手臂支撑着上半身,让自己倚靠在后面的墙壁上,坐了起来。 朝胸口的子弹护身符摸去,发现胸口什么都没有。 一时间慌乱了起来。 后知后觉,才想起自己把子弹护身符交给苏霍伊了,希望他可以转交给自己的弟弟阿尔乔姆。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现在过的还好吗? 听苏霍伊说,自己去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不过从苏霍伊的口中也知道了不少关于阿尔乔姆的趣事。 。 听亨特说,他是一个坚强而有毅力的冒险者,想必要比自己这个名不副实的哥哥要好太多了吧。 听奥尔梅多说,他跟着梅尔尼克(称呼,游戏中叫‘米勒上校")去完成了一个重要任务,也不知道完成的怎么样了。 没一会,苏梦帆开始发起了呆。 却不曾想自己在萨莎的眼中就成为了遭遇磨难继而颓废的人。 “嘁!天空的颜色,他凭什么可以拥有。” 而现在的苏梦帆发现自己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面板,就是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再也没有出现的系统。 “恭喜玩家完成隐藏任务,现发放奖励。” “任务名称:朝花夕拾” “任务奖励:三个中等专长、一个高等专长、成就点*5000、游戏剧情*1、系统升级*1、” “触发条件:恢复记忆。” “请问玩家是否接收?” 苏梦帆热泪盈眶的选择了接受,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系统盼来了。 “系统正在等级,1%……46%……89%……100%。系统升级完毕,奖励已发放。” “新增数据模块,现可查看。@·无错首发~~” 随后苏梦帆的面前再次出现三块面板。(第一次统计数据,会十分详细,以后就不会了。) 先看向第一块:人物模块 姓名:苏梦帆 性别:男 年龄:22岁 初等专长:初级步枪掌握、初级暗杀技巧、初级匕首掌握 中等专长(含奖励):中级硬化、中级恢复能力、中级学习能力、中级冲锋枪掌握 高等专长(含奖励)高级辐射抗性 特等专长:特级精神力 (三种同类同等级专长可合成升级。) 称号:无 成就点:5000 物品:游戏剧情*1 (暂无法存放非系统物品。) 了解自己的大致情况后,便发现自己的腿传来一股热流,身体已经有些好转,可以做些简单动作。 然后看向第二块:世界模块 游戏世界:地铁 角色名称:阿尔科恩·肖恩里奇(契合度80%) 年龄:24岁 主线任务:揭露隐形守望者的阴谋 任务状态:未完成 支线任务:找到阿尔乔姆·肖恩里奇. 任务奖励:未知 任务状态:未完成 支线任务:前往里海 任务奖励:中等专长*1 任务状态:未完成 成就任务:电波传信、渔夫、过山车、曙光号、破坏者……(展开可查看详细) 看完后,发现多了两个支线任务,和一堆成就任务。 成就任务的奖励大多数都是100成就点,只有部分难度比较大的成就奖励有些特殊。 看向最后一块:系统模块 系统等级:1级(需系统升级卡*1) 系统功能:数据分析、任务发布 论坛模块:未开放 系统空间:未开放 创意工坊:未开放 系统反馈:已开放 苏梦帆看到这里,便尝试了一下系统反馈,投诉系统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不友好。 “反馈无效!”。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恢复 苏梦帆没有立马打开成就商城,而是选择吸收“游戏剧情”。 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大脑被一下子塞满了,就像是有人拿着棍子在里面乱搅和。 一时间直接抱头向后砸了起来,这一举动,直接把房间里的萨莎吓住了。 她不明白,苏梦帆为什么要突然拿头撞墙,难道就是因为腿骨折了吗? 都那么大的人了,连这点挫折都接受不了吗? 萨莎对苏梦帆更加厌恶了起来。 看了几眼后,便不在关注了,而是继续呼唤自己的父亲。 而这边苏梦帆被强大且繁多的记忆冲击后,慢慢好转了起来。 当记忆梳理完后,他对阿尔乔姆真是又爱又恨。 因为从游戏剧情中来看,阿尔乔姆就是引爆导.弹的那拨人。 虽然游戏中导.弹不是阿尔乔姆亲自引爆的,但与他脱不了干系。 不过如果没有阿尔乔姆引爆导.弹的话,自己的记忆也不会恢复过来。 更加没有到的是,自己竟然是游戏主角的哥哥。 从记忆中来看,隐形守望者现在展露出来的只是冰山一角。 苏梦帆已经意识他们的阴谋并非那么简单,而莫斯科地铁线的四大势力——第四帝国,汉莎联盟,波利斯大都会,红线。都被隐形守望者所掌握。@·无错首发~~ 就凭现在的自己无依无靠没有任何势力合作的情况下,是很难将隐形守望者击垮的。 而且隐形守望者的做法也并非是不能理解的。 因此,如果要完成这个主线任务的话,就需要从其他的切入点入手。 至于另外两个支线任务,到时候可以一起做。 因为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是很难跨越数千公里到达里海的。 而米勒上校那里恰好有一辆火车,名为曙光号。 到时候可以找机会加进去,这样的话两个任务就可以一起完成了。 至于那些成就任务,跟自己当时玩游戏遇到了大差不差,只是更加切合实际罢了。 而现在的主要任务除了养伤,还要去找亨特,因为他是地铁站最强大的狩猎者,对自己的任务将会提供很大的帮助。 既然这样的话,自己可以在这段时间内,把那些成就任务给做了。 至于黑暗族的问题,除了日后在地面上或许可以遇到一个小黑暗族人,至于其他的大都沉睡在d-6基地里了。 黑暗族人也是完成这次任务的关键之处,但由于他们强大的精神能力,导致很多人无法跟其接触。 因此,苏梦帆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从记忆中得知,自己跟阿尔乔姆在植物园探险的时候,被黑暗族人拯救。 至于从苏霍伊口中得知的消息来看,黑暗族第一次大规模入侵全俄展览馆站就是因为自己跟阿尔乔姆。 想着借着俩个小男孩,和人类友好交流。 但被误认为是入侵的,遭到了严重的射杀。 因此,他们只带走了苏梦帆一个人。 好在黑暗族对他呵护有加,没有让他受到伤害。 但后来隐形守望者在地面上探索的时候,发现在植物园有个人类。 便开始大肆入侵植物园,将苏梦帆带走。 就这样,苏梦帆因为长时间没有跟人类交流,大脑开启自动封闭。 而那次被他视为家人的黑暗族人在他的面前,被隐形守望者的士兵大肆屠杀。 以至于苏梦帆的精神开始失常,记忆也随之封锁。 而在导.弹即将降临在植物园的上空时,黑暗族曾经向自己和阿尔乔姆祈求帮助。 可那时,自己早已晕倒了。 而阿尔乔姆本身的记忆错乱,导致他对小时候植物园被黑暗族拯救的事情没有任何。 印象,而在地铁居民跟继父的指引下,对黑暗族更多的则是恨。 而这次导.弹的发射成功,不仅唤醒了苏梦帆的记忆,同时也让阿尔乔姆的记忆扭转了过来。 伴随着中级恢复能力的作用,自己已经恢复了不少体力。 而这时,萨莎的父亲也醒了过来。 “没什么,没什么,别怕。”她在两个单词间稍顿了一下,换了口气,安慰着自己的父亲。 “在这个地铁里还有一些人,他们可怕得多……” 他试着微笑,却做出了一个非常可怕的表情,下颌像是自头颅上脱落了一般。 她以一个微笑作为对父亲的回答,但沿着她那高高的抹着黑烟的颧骨,泪珠滑了下来。 至少,父亲总算醒过来了,他昏迷了无比漫长的几小时,足够让她胡思乱想。 “这次十分失败,对不起。”他说。 “我决定去车库一趟,但那里有点远。我找到了一个从未被人动过的车库。 锁还没有生锈,浸在润滑油里。我想弄开它却没成功,我留恋最后一点供给,寄希望于那里会有车和配件。 终于弄开了锁,里面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既然是空的,为什么要锁上?卑劣! 我弄出了很大的声音,祈祷没有人听得见。等我从车库中走出来的时候,四周都是狗。我想,我完了,一切都结束了…… 可就在这时,如果不是那个年轻人救我的话,我是无法从那些恶狗口中逃出的。” 父亲闭上双眼,不住地唠叨。 萨莎惊慌不安,抓住他的手,但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别紧张,一切都好。 他甚至没有力气说话了,他想继续向女儿汇报,他必须说清楚,讲明白,他为什么会救一个男人回来,为什么近一个礼拜都无法站起来,他们不得不饿着肚子。 如果不说出来,睡一觉醒过来就会忘记。 萨莎检查了一下绑在父亲骨折的小腿处的绷带,它已经完全被黑色的血浸透了。 她替父亲更换了发热的压布,然后起身走向鼠屋,微微打开门。 小动物不信任地向外看了一眼,立刻躲了起来。 后来它决定帮萨莎一个忙,便跑到站台上舒展舒展筋骨。 老鼠的感觉总是很灵敏,此时隧道里十分安静,并没有暗藏的危机。 萨莎稍稍感到心安,回到了父亲身边。 “你一定得起来,你要重新开始行走。”她轻声对父亲说。 “你还会找到下一个车库,那里会有一辆完好无损的车。我们一起爬到上面去,开着这辆车远走高飞。 开到10个站、15个站开外的地方,到一个谁都不认识咱们的地方,到一个把我们当作异乡人的地方,到一个没有人讨厌我们的地方,如果这个地方存在的话……” 她开始给他讲童话故事,这些故事都是父亲给她讲了无数遍的,她烂熟于心,可以—字一句地重复出来。 如今,她讲述着父亲的曼忒罗,并比以往多一百倍一千倍地相信它。篳趣閣 她会通过悉心的照顾将父亲治愈的。 在这个世界上总有地方,那里的所有人都会无视他们的存在。 那也许是他们的幸福的所在。。 第一百三十八章 苏醒 苏梦帆看到眼前的场景突然想到自己的父母。 一时间,眼角有些湿润。 自从来到这个异世界后,自己并没有感受到大杀四方的痛快感,则是四处躲藏。 而自己就像是煞星一样,与自己有接触的人都遭到了不遇。无错更新@ 而这时萨莎来到苏梦帆的面前鞠了一躬,并表示十分感谢他对自己父亲的救命之恩。 苏梦帆摆了摆手说道:“如果你父亲没有把我拖回来的话,我可能也已经死在那些恶狗的口中了,所以你没必要感谢我,我还要感谢你们呢。 萨莎听到这里不禁想到之前自己的举动,脸蛋一下子通红了起来。 不好意思的看想苏梦帆的腿说道:“你的腿骨折了,我,我来帮你包扎一下吧。” 只见走到她父亲那里拿了一些纱布,并在外面捡了一些木棍,便来到了苏梦帆的面前。 由于这里没有良好的医疗条件,因此萨莎只能简单地为苏梦帆包扎一下,不过从娴熟的动作上就足以看出来,这里有人经常受伤。 苏梦帆对萨莎的举动表示感谢。 而这时肚子再次响了起来,苏梦帆用手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地朝萨莎笑了笑。 萨莎也听到了声音,意识到是什么情况。但现在家里并没有食物了。 不单单只有苏梦帆感到饥饿了,而且自己跟父亲也处在饥饿中。 苏梦帆也看出来了萨莎的窘迫,索性便没有开口讨要食物。 不过,由于现在自己的腿脚不利索,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因此就无法跟着萨莎去寻找食物,如今的自己不同于往日,在身体没有恢复好的时候,就前往隧道的话。 遇到怪物了,不但自己跑不掉,还会连累萨莎。 就这样苏梦帆从背包里摸索了片刻,从里面拿出了几枚硬币。然后又把身上的死神步枪的子弹卸下来了一部分。 都交给到萨莎的手中,希望对方可以拿这些货币去换些食物和药品,希望自己可以帮助到对方。 萨莎握住子弹跟硬币,知道现在不是推辞的时候,便应下来。 临走前看了看苏梦帆和自己的父亲。 然后推门出去了。 于是整个房间就只剩下苏梦帆和萨莎的父亲,如果不是看到男人的胸口还在上下起伏。 不然的话苏,苏梦帆就要认为他已经死去了。毕竟他伤得太严重了,不知道他把自己背回来的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把自己的腿弄断,好在及时得到系统的奖励。在中等恢复能力专长的帮助下,腿部回复的速度要比常人快得多。 无事可做的苏梦帆再次看向系统,因为之前系统提示自己完成隐藏任务的奖励有5000个成就点。 有些好奇,这有什么作用。 随后苏梦帆眼前便浮现出一段话: “成就点功能暂未开启,请尽情期待。” 苏梦帆看到这里,毫不犹豫的反手来了一个举报。 然后面前再次浮现一段话: “反馈无效!” 苏梦帆看到这里气打一处来,心里吐槽着,‘系统设置这个反馈能力有什么用呀,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只好不去管系统了,但由于没有食物和水。 现在的自己很饥饿,只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尽量减少体力的消耗。 渐渐睡了过去。 发现自己这次没有梦到隼鸟站而是植物园。 这里跟第一次见到的情况不一样,还发现自己身子变小了,再跟一群小黑暗族人玩耍。 即使小黑暗族人没有开口说话,但苏梦帆的脑海中却能出来他们想表达的意思。 成年黑暗族人则像是地铁站里面的士兵一样,在周围巡逻着。 苏。 梦帆看到一个健壮的黑暗族人,就像狩猎者一样。 身上扛着一头猪向自己走过来。 这里不同于地铁,没有任何电力。 而是生起火堆,将整头猪放了上去。 没过多久,香味便传了过来。 虽说上面没有放任何香料的情况下,猪肉味道应该是很腥的。@*~~ 但现在的苏梦帆已经饿的不行了,感觉就是一头猪,都能全部吃掉。 立即扑向烤乳猪,发现周围的小黑暗族人并没有扑上去。 这才这才意识到,那些黑暗族人不用进食,只需要少量的水就可以生存下去,这一刻苏梦帆羡慕无比。 羡慕他们以后再也不用为饥饿而烦恼。但也为他们感到可悲,不能好好享受吃东西的感觉。篳趣閣 就在苏梦帆看着猪肉流着口水,正准备狠狠地咬下去的时候。 便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的肩膀,睁开眼眼后便看到萨莎站在自己的面前。 左手拿着一块面包右手拿着一壶水。 苏梦帆接了过去,吃着干巴巴的面包,心里想着之前梦中的烤乳猪。 一时不注意,便噎住了,然后喝了几口水,用拳头捶了自己的胸口几下,才缓缓舒坦起来。 这时苏梦帆看到萨莎一直看着自己,便感到很不好意思,就问道:“你吃了吗?” 萨莎头表示自己吃过了,然后等苏梦帆把食物吃完后,便拿着买来的药物给苏梦帆再次涂抹了起来,固定了起来。 然后转身走向自己的父亲。 萨莎手臂弯着腰捂着肚子,尽量不让肚子发出的声音。她不想要把仅剩不多的食物让自己吃掉,而是要留给自己的父亲吃。 于是用药物给父亲也简单地清理治疗了一番。 就这样苏梦帆倚靠在墙壁上,而萨莎的父亲则是躺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萨莎的父亲再次醒了过来。 萨莎看到后,立马将准备好的食物跟水放到父亲的嘴边。 萨莎的父亲将食物吃完以后,脸色好转了一些。 但现在由于腿部受伤严重,下巴也已经肿的不行了。 随后他便看向苏梦帆说道:“小伙子我叫阿达马,你叫什么名字?” 苏梦帆听到后,立马回应道:“我叫阿尔科恩·肖恩里奇,很感谢你教了我这条命。不然,以我当时的体力,是注定走不远的。” “不不不,如果你没有开枪救我的话,我这把老骨头早都被那些狗啃去了。” 而这时,萨莎对阿达马说道:“父亲,我们一定要找到汽车,然后爬到地面上签约。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一定会实现的。” “好,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阿达马朝苏梦帆笑了笑。。 第一百三十九章 哑巴 她的父亲认为任何回归都是命中注定的。 人们回到某处,就是为了改变、修正那个地方的事物。 有时上帝抓着我们的后颈又把我们扔回我们曾侥幸逃脱的某个地方,为的是执行自己的判决,抑或是给我们第二次机会。 因此父亲对她解释,这便是他无法在被驱逐过后返回家乡车站的原因。 他再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去复仇,去战斗,去证明。他早就不需要任何人对他的忏悔。 他说,他过往生命中抑或是全部生命中的每一次「得到」都是他应得的。 就这样,他们注定要永久性地被流放。 萨莎的爸爸不想与命运抗争,只是上帝应该从未关注过这个车站。 他们的逃亡计划曾是这样的: 在地面上找到一辆在多年的时间里还没腐烂的汽车,修理,加油,冲出这片土地,冲出禁铜他们命运的地方。 但这个计划早已变成了一千零一夜的童话。 对萨莎来说,她还有一条活路,那条活路在巨大的地铁网络中。 她经常跟什么人约好在桥那儿见面,用修理好的设备仪器、变暗的装饰物和发霉的书籍换取少量的食物和弹药,别人曾好心建议过她往哪儿逃比较好。 倒爷们的轨道车上的探照灯一照在她那线条硬朗、有点儿男孩子气的身体上,他们便开始互递眼色,吧啥嘴,招呼她,并向她许诺。 女孩像一个野孩子,她充满警惕,躲在一把长剑背后,紧绷着身体看着他们。 那身过于宽大的男式工装模糊了她那放肆的线条,让人充满遐想。 沾满泥土和机车油的脸庞让她那双蓝色的眼睛更加清澈明亮,那样的闪闪发光。 好几个人都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无法与她对视。 永远被她紧握在右手的那把长剑,将她的头发削到刚刚够着她那纤细秀气的耳朵,显得那样天真。 她紧咬着嘴唇,从不微笑。 因为不想给父亲带来麻烦,因为现在的生活已经很糟糕了,家里还有两个需要养伤的病人。 让萨莎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几分。 这些倒爷脑子转得飞快,立刻认识到一小块肉是嗯不饱狼的,于是他们试图用自由来收买她,但她从未回应过他们。 他们一度认为,女孩是个哑巴。 萨莎心中再清楚不过了,无论怎么与他们斡旋,她都买不了轨道车上的两个座位。 就算她的内心变得比外表还肮脏,她也无法为父亲买一个出路。 那一张张隐藏在黑色军用防毒面具背后的模糊不清的面孔,还有那带有浓重鼻音的腔调,让她无法在他们身上找到任何人性化的特征。 她无法对他们产生好感,白天不行,梦中也不行。 因此她只是将那些电话、熨斗、茶杯放到枕木上,走开站到10步之外的地方,等待轨道车上的人将达些货晶收起来并把一卷风干了的猪肉抛在路上。 他们故意将一小把子弹四散撒开,为的就是看她如何爬来爬去地收集它们。 然后轨道车缓缓开动,驶向真正的人类世界,而萨莎则转身走回家,那里有堆砌成山的破损仪器、螺丝刀、焊烙铁,还有一辆已被改装成直流发电机的老式自行车。 她骑在上面,闭上眼睛,想象自己飞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几乎忘记了她一直在原地从未移动过的这一现实。 她自己做出的拒绝别人救赎的决定,给她增添了力量。 ------------------------- 在萨莎外出的时候,苏梦 帆则是在房间里做着康复训练。篳趣閣 想着尽快好起来,去帮助萨莎,不能让一个女人去承担那么重的责任。 而一旁的阿达马则是刚吃完食物,闭着眼睛倚靠在柱子上。 不知做着什么梦,双拳紧握着,眉头紧皱着,不一会,眼角却缓缓流出了一滴眼泪。 萨莎跑到窗户那儿,打开百叶窗,让新鲜的空气和怯懦的灯光进入。 木质窗框下便是无尽的深渊,充满了温柔的清晨雾气。 随着太阳的第一束光线喷洒而出,雾气渐渐散去。 从窗口望去,看得清的不仅有峡谷,还有远处那长满松树的山脉,以及那山与山之间延绵的绿草地,还有那散落的星星点点如火柴盒一般的房子、如弹壳一样的钟楼。 每个清晨都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她总是能预感到太阳何时升起,赶在它前面半个小时醒来,爬到山顶上。 从他们那简陋的、但冲洗得发亮的温暖舒适的小屋,向山顶延伸着一条呈现出亮黄色的石子小路。 脚下总有些小石子滚下山去,有时在短短数十分钟里萨莎会跌倒好几次,胳膊肘和膝盖都出了血。 萨莎沉思着,用连衣裙的袖子擦拭窗框,那里因夜的呼吸而布满露水。 她若在睡梦中看到了什么阴暗的、不祥的,将她那无忧无虑的现实生活一笔勾销了的画面,那么那碰触到她肌肤的第一缕轻快凉爽的微风能将这些不快一扫而尽。 她懒得去想噩梦中让她不愉快的画面,现在对她来说重要的是爬到山顶去。 她要抓紧时间爬到山峰上去,跟清晨的朝阳问好,之后便顺着羊肠小径滑下来,回家准备早餐,唤醒父亲,为他准备好背囊,打发他上路。 之后的一天中,父亲打猎,只剩下萨莎一个人。 晚饭前,她驱赶那些在发黄的光线下行动缓慢的蜻蜓和飞着的蟑螂,那光线同车厢里糊墙的漆布一个颜色。 她踮着脚尖悄悄穿越咯吱咯吱响的地板地雷区,微微打开门,淡淡地笑起来。 父亲已经有好几年没在她脸上见过那种笑容了,他万般不想将她唤醒。 那条腿肿胀起来,没有知觉,血怎么都止不住。 听说,这种被流浪狗咬出的伤是无法愈合的。 叫醒她吗? 已经超过一昼夜他没有在家里了,在出发前往车库之前,他决定去离车站两个街区远的板材白蚁穴一趟。 他爬到了16层楼高的地方,在那里失去了知觉。 在那段时间里,她一秒也没有合过眼。 他想,就让她好好睡吧。 他撒谎隐瞒了一切,似乎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般。 他多么想知道女儿在梦中看到了什么。 他为何在梦中都无法忘记现实中发生的一切? 第一百四十章 珍宝 他的潜意识只偶然放他几个小时,让他可以漫步在平静的青年时代。 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游荡在这块被扫荡得干干净净的区域。 对他来说,一个最好不过的梦就是他突然找到了一套还没有被人染指的公寓,那里奇迹般有保存完好的家电和书籍。 他睡着了,奢望可以回到过去,哪怕是回到那段刚刚与萨莎的母亲相遇的日子。 当时他也只有20岁,但已经成了车站驻防军的指挥官。 当时的车站对生活在其中的人来说仅仅是临时避难所,而不是他们要在其中为人生画上句号的苦役犯在矿山上搭建的公用简易房。 他如何回得到过去? 他被抛到5年间的记忆碎片中,5年的时间改变了他的命运,更可怕的是连他女儿的命运也改变了。 理智告诉他要向命运妥协,要认命,向这可怕的流放妥协,但每当他打盹的时候,内心都有一个复仇的声音在呐喊。 他重新站在了自己那队手持卡拉什尼科夫步枪的战士面前,而他作为军官,佩戴的是马卡洛夫手枪,战斗时也只适合在最后关头朝自己额头开一枪来结束自己。 在这个站中,除了他背后的这20个战士,他已是职位最高的人了。 人群沸腾了,数十只手扒住障碍物来回摇晃,发出令人不快的嘈杂暄哗。 突然间,他们又停止了喧哗,开始了和谐的合唱,就像有一根无形的指挥棒在指挥着他们。 现在他们只是要求他退役,但数分钟之后他们就会要他的脑袋。 这场游.行不是偶然的、无组织的,而是被派来此地的内.女干们策划的行动。_o_m 想要一个个揪出他们,消灭他们,现在看来为时己晚。 为了平息这场暴.动,保住权力,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下令向人群开火。 这样也还不是太晚。 他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瞳孔不安地在微肿的眼险下转动着,嘴唇颤抖,他下达的命令自己都听不清。 他倒在一汪黑色的水泊中,那水泊越来越大,似乎要吞噬他那正离去的生命。 要不了多久,他便会慢慢沉沦下去。 陷入那无尽的黑暗中。 ------------------------- 而在外面探索的萨莎,对眼前那些人露出的丑陋嘴角而感到厌恶。 飞快的逃离出他们的视野终,握了握口袋里的袋子,想着第一次见到它的样子。 美拯救世界,她的父亲开着玩笑。 萨莎红了脸,将画满图画的袋子从茶叶末儿下拽了出来,藏进自己那身工作服的上衣口袋。 很久以前存放过绿茶的塑料方盒,现在仍散发出淡淡的绿茶清香,是她最宝贝的东西。 同样宝贝的,还有那些关于世界还未被禁锢在这个车站——这个像无头生物一样的车站。 这个带着4条被截断了的隧道的车站,这个开凿在莫斯科这个墓地一般死寂的城市下方20米处的车站——里时的回忆! 还有那扇神奇的任意门,可以带领萨莎穿越10年的时间、数千米的空间。 还有一些无限重要的事情。 在这样潮湿的环境中,任何纸张都像害了痨病的人,枯萎得极快。 腐烂物和霉物啃噬的不仅仅是那些书籍,还有杂志,它们把整个过去都啃噬干净了。 没有了图像和音像,就像瘸腿的人失去了拐杖,整个人类的记忆突然卡了带,散乱了。 但这个袋子是用塑料做的,腐蚀和时间没有将它啃噬干净。 父亲曾对萨莎说过,上千年的时间后它才会分解,她觉得她的作品就可以当作遗产传递下去了。 虽然画作很微型,但这是一。 幅真正的作品。 这个袋子一从生产线上下来就带着闪闪的金边,在这金光灿灿的画柜中有一幅令人赞叹的风景: 陡峭的悬崖耸立在迷幻的烟雾朦胧中,枝叶繁茂的松柏几乎是悬挂在垂直的峭壁上,那就要升起的朝阳投射出鲜红的霞光…… 萨莎在自己年轻的生命中再没看过比这更美更动人的画面了。 她可以长时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手上捧着袋子,痴迷地欣赏着。 她的目光被黎明中被薄雾笼罩的远山吸引着。 在父亲的藏书还没有被拿去换弹药之前,她全部囫囵吞枣地读过一遍。_o_m 那些词句,恰恰可以说明她此时的心境,那是看着那几厘米高的悬崖峭璧,呼吸着画面上松柏枝杈的香气的心境,她怎么读都读不够。 这是一种完全无法实现的对世界的想象,正因如此,它像具有魔力一般,十分吸引人。 这是一种甜蜜的忧伤、永恒的期望,她总在第一时间看到那美丽的朝阳…… 那幅画戛然而止,她总是纠结那可恶的茶叶商标后面遮盖的又是什么样的风景。 是一棵与众不同的树、鹰的巢,还是峭壁边上可以让她和父亲幸福生活的小屋? 是他,在萨莎还不满5岁的某一天,把这个袋子带回了家。 当时对父女俩来说,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新鲜物件! 虽然那真正的茶叶让女儿感到惊异,她喝下去的时候充满了男子气概,像吞药一样,但这个装茶的袋子却着实让女儿真真切切地感到吃惊。 他甚至不得不向她解释,这只是一幅简单的版画。 那是一幅老套的华夏山水画,正适合印刷在茶叶的外包装上。 但10年过去了,15年过去了,萨莎看着这幅画的表情仍那么的痴迷,就像她收到礼物的当天一样。 对父亲来说,这个袋子是女儿在青少年时期被剥夺的一切快乐的唯一替代品,而这全是他这个当爸爸的错。 当萨莎沉浸在幸福的昏睡中时,她进入了那不太成功的艺术家涂鸦的幻想世界中,她的父亲察觉到,她似乎在责备他那短暂而又贫瘠苍白的一生。. 他有一种强烈的欲望,他总在试图驱赶它,但时间一长便克制不住,他不能掩饰自己的愤怒。 他问过萨莎几百次,她在这从茶末里找到的小块包装上找到了什么瑰宝! 而萨莎总是急忙将这小宝贝藏进自己的工装口袋,唯唯诺诺地回答: “爸爸,它对我来说太美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厌倦 现如今,就算是用尽全力攥紧拳头,阿达马能做到的也只有放下眼皮、抬起眼皮。 奇怪,他完全苏醒过来了在他昏迷的一小时内,冰冻般彻头彻尾的麻木包裹了他的整个身体。 他的舌头上似挂了一个一普特重的秤砣,还有一个这样的秤砣压在了他的胸部。 阿达马甚至无法与女儿告别,这是这世上唯一值得他挂念的东西,唯一能让他苏醒的动力。 萨莎不再微笑了。 她梦到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蜷缩成一团,用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眉头紧皱。 童年以来,每次阿达马看到女儿这个样子,知道她被什么噩梦困扰着,便一定会将她叫醒。 但现在,他仅剩的气力只够眨眼。 眨眼眨得都厌倦了。 为了撑到萨莎醒过来,他不得不继续斗争。 他二十多年来一直在斗争,每天,每分,他***的厌倦了。 厌倦了坚持,厌倦了掩护,厌倦了狩猎,厌倦了证明,厌倦了装作满怀希望,厌倦了撒谎。 阿达马厌倦了战斗。 在他渐渐消失的意识中只剩下两个愿望: 他想要再看萨莎一眼,看看她的眼睛,希望那个年轻人可以好好照过她,以及他想要归于平静,想要安息。 但两个愿望都没有实现…… 与现实交替的是他过去时光的片段,它们不断地在他眼前回闪。 他须要做出最后的决定,征服别人还是投降,复仇还是忏悔…… 近卫军们整好队伍。 他们都要听阿达马的指挥,他们每一个人都下了必死的决心,做好冲破人群,向手无寸铁的人们开枪的准备。 作为最后一个还没有战败的地铁站站长、同盟军的首脑,阿达马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威性。@ 他的决定无懈可击,他的任何命令都须毫不犹豫地被执行。 他为所有的事情负全部责任,他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他若现在退位,这个车站将进入无政府状态,之后就会被并入不断扩张的红色帝国。 他们不断外移自己的边界,将越来越多的领土控制在自己的权力之下。 如果下令向起义者开枪,那么权力还会留在他的手中——或许是暂时的。 这样也许他就不会被大众施以酷刑,和处决。 阿达马猛地举起了枪,一秒钟后,他的队伍几乎同步地举起了枪。 从瞄准镜中可以看到人群变得疯狂起来,那不是数百人的***,而是千篇一律的人的面孔,万头攒动。 龇着的牙齿、瞪大的眼睛、紧攥的拳头,他们还是人类吗? 阿达马扣下了扳机,他的队伍也同时开了枪。 是命悬一线的关头了。 他抬起枪筒,按下扳机,石灰从枪口处四散开来。 人群在一瞬间沉寂下来。 他命令士兵们放下武器,解除武装,自己向前走了一步。 这是他最后的选择。 记忆终于放过了他。 萨莎仍沉睡着。 他提起最后一口气,想要尝试唤醒女儿与她告别,但实在无力抬起眼皮。 与此同时,那永远一成不变的黑暗变成了蓝蓝的天呈现在了他面前,那蓝天是何等的明亮,就像他女儿的眼睛一样。 ------------------------- 萨莎的父亲曾说过,世界上没有比人类的生命更宝贵的东西。 对他来说,这句话不是空洞的套话,也不是妇孺皆知的道理。 萨莎的父亲原来从没想过,在地铁站中当一个最年轻的指挥官不是没有好处的。 人在20岁的时候,对杀人、死亡这种事看得不能再肤浅。 了,整个人生犹如一场游戏,好像如果一不小心死了,还可以再玩一次一样。 世界上的所有军队都被昔日的军校学生装满,这并不是偶然。 但指挥成千上万沉迷在战争这个游戏里的年轻人的指挥官,一定把作战的人、战死的人仅仅看成是地图上的蓝色和红色箭头。 只有那些对从躯干上扯下的腿、流出来的肠子和破裂开来的头颅麻木的人,才能指挥好军队。 指挥官要果断地做出决定,是牺牲掉一个团,还是牺牲掉一个连。 曾几何时,她的父亲也是带着轻蔑对待自己的敌人,也是如此对待自己,他总是希望别人对他刮目相看,挑战各种各样的任务。 他并不是轻率,但他所有的行为还是有那么一点欠缺考虑。 他聪明,努力上进,但对生活又有那么一些冷漠,他感觉不到生活的实质,做事情不考虑后果,不受良心的谴责。 是,他是从来没向女人和孩子开过枪,但他亲手处置过逃兵,并第一个走向了永备火力点。 他对疼痛这种感觉也毫不敏感。 宽泛地说,他对任何事、任何人都相当冷漠。 后来,他遇到了萨莎的母亲。 她用自己那股冷漠劲儿征服了这个习惯了胜利的男人。 让他拿起机枪战斗的是他身上唯一的弱点,这便是对名利的追逐。@·无错首发~~ 正是这种对权力的欲望使得他又一次发起了冒险的猛攻,这一次他却长时间地沦陷了。 以前的他对爱情从未上过心,往往是女人自己拜倒在他的脚下。 女人们的温顺惯坏了他,他总来得及在爱上每一任女友之前全身而退,丧失对那些值得同情的女人的兴趣。 他那猛烈的攻势、炽热的眼神蒙蔽了姑娘们的双眼,让她们陷入盲目。 她们之中很少有人想得起来在这种情况下要懂得适时用一些对付男人的古老招数——和男人相识之前先让他们等待。 但她对他并无好感。 他的盛装、名声、战场和情场上的功勋都无法让她产生兴趣。 她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仅仅是点点头作为对他处心积虑讲的笑话的回应。 将她拿下被他看成是一项至关重要的挑战,比攻克邻近的车站还要重要。 稍后他便意识到,与她的那种亲近感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渐渐消失,征服她可以成为他枪托上的新记号。 她常常给他可以与她相处一整天的机会,尽管哪怕是只相处一个小时他也会心满意足。 有时就算她来了,也只不过是为了略微折磨他一下。 满足在其他男人身上无法得到的快感与小喜悦。。 第一百四十二章 脆弱 她常常给他可以与她相处一整天的机会,尽管哪怕是只相处一个小时他也会心满意足。 有时就算她来了,也只不过是为了略微折磨他一下。 她对他的功勋表示怀疑,公然嘲笑他的原则,骂他冷酷,使他对自己的力量和理想的信心产生了动摇。 一切他都忍了下来,或者说这一切他都心甘情愿、乐于去承受。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开始沉思,开始患得患失,犹豫不决。 之后他便感受到了各种复杂的情感: 一种无助——如何接近这个姑娘; 一种后悔——对那些没有与之共度的时光的惋惜; 甚至是恐惧——可能会失去她的恐惧。 这些情感纷纷索绕脑海,挥之不去。 这便是爱情。 终于,她用一个标志奖赏了他——那是一枚银质的指环。 终于,他忘记了生活中没有她该如何活下去,她终于向他臣服。 一年之后萨莎出生了。 就这样,这两条生命他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就连他自己,现在也没有权利去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了。 若是你在25岁的年纪指挥一支强大无比的军队,也许你会相信自己的命令可以让地球停止自转。 但剥夺别人的生命并不需要强大的实力,而他决不允许死神将她从自己身边带走。 他从未怀疑过这一点,但他的妻子被肺结核病夺去了生命,而他却无力将她逐救。 直到现在,他仍觉得自己生命的某一部分已随着她的离去离他而去了。 那时萨莎也只有4岁,但她清楚地记得母亲的样子,清楚地记得母亲离开后变得更为可怕空旷的隧道。 在她的小小天地中出现了濒临死亡的无底深渊的感觉,她时常向下张望。 在她心底的深渊,那份无以名状的伤痛愈合得十分缓慢。 两三年之后,她才渐渐开始不再在梦中呼喊妈妈。 而她的父亲,直到今天仍会在梦中呼喊她母亲的名字。 ------------------------- 阿达马死掉了,在沉睡中死去了。 苏梦帆训练完后,才发现阿达马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掉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苏梦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过不了多久,萨莎就要回来了。 到时候,让她看到这个情况,想必是无法接受的。 现在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慢慢喜欢上了性格坚强,做事利索的萨莎。 他找到了她。 在多少个夜晚,他无法入眠,心中苦苦思索着自己的女主人公的样子,她的嘴唇、手碗、服饰和气息,她的一颦一笑和她的思维。 终于,他看到了这样一个鲜活的人在他面前,完全符合他所有的想象。 这女孩是他心目中最为理想的主人公。 但不对,从前他完全没把女主角设想成这个样子——女孩更精致,更淡定,而且更年长。 她与众不同,他如何能读懂这个女孩? 这段时间,要不是萨莎的日常外出寻找食物的话,自己早都饿成皮包骨了。 而萨莎的父亲虽然瘫痪了,但苏梦帆依旧很敬仰他。 不单单是因为,阿达马独自一人背着苏梦帆跨越了数千米,而且还因为他懂得非常多的学问,也有着对生活乐观的积极态度。 可纸毕竟是包不住火的,萨莎最终还是回来了。 从小父亲就教导她不 要哭,尽量不让她养成爱哭的习惯,但如今对自己的命运她已经无言以对。 眼泪自己从脸颊上滑落,自胸腔发出细微的忧伤的哀号。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几个小时过去了,她仍不能接受它。 他叫没叫过她帮忙? 临死前他有没有想对她说什么重要的话? 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她觉得存在另外一个世界,那里父亲不会死,那里她的父亲不会因为她的昏睡、软弱和自私而死。 她紧捏着父亲那渐渐冰凉下去但还没有完全变僵的手,像是努力尝试重新捂热他,并开始碎碎地念叨,说服他,也说服自己: 「你一定会找到车的。我们一定会回到地面上的,我们乘着那辆车离开。你还会笑,像你带回有音乐光盘的播放机那天一样,开心地笑……」 一开始父亲半靠着柱子坐在那里,下巴抵着胸口,像在打盹。 渐渐地,那身子开始缓缓下滑,慢慢倒在一片血泊中,好像他自己也厌倦了装一个睡着了的活人,也不想再欺骗萨莎,给她以幻觉和希望了。 那像是永恒地刻在父亲脸上的皱纹,在一瞬间完全舒展开来,像被熨平整了一样。 她松开父亲的手,把他放平,让他躺得更舒服一些,从头开始蒙上一床破被子。 她再没有别的方法埋葬父亲了。 是的,她多么想把父亲搬到地面上去,让父亲长眠在那里,仰望着天空,那天空也许有一天会重新变得清澈干净。 但也许等不到天空变清澈的那一天,那些饥肠辘辘的怪物就会把父亲的尸体啃噬干净,它们一向来者不拒。. 而在他们这个车站,谁也不会碰父亲一下。 死气沉沉的南侧隧道已经不存在任何危险了——那里活下来的只有一些会飞的蟑螂; 而北方隧道已经断了,仅能通往一个生了锈的岌岌可危的地铁桥,上面只有铁轨是完整的。 地铁桥的另一端还有不少居民,但没有一个人会出于好奇心跨越这座桥到这边来看看。 所有人都知道另一端是一片烧焦了的荒野,荒野的边缘矗立着车站守值室,里面住着两个注定要死亡的流放者。 父亲若活着,决不允许萨莎一个人留在这里,但又能怎样呢? 后来萨莎意识到:无论她逃到多远的地方,任凭她如何拼命地想要离开这个被诅咒的刑讯室,她都无法做到真正摆脱这个地方。 「爸爸……原谅我,请原谅我。」她抽泣着,但意识到他已经听不到她的话了。 她将父亲手指上的银质指环取下来,装进自己的工装口袋中,拾起装着一只安静的老鼠的笼子,步履蹒跚地向北方走去。 她身后布满灰尘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了长长的血迹。 那脚镣终生铐在她身上。 萨莎上路了,她踏上了站间隧道,走进了空荡荡的车站。 她想独自一人待会,不想让苏梦帆跟上,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样。 在这个早已变成死亡之舟的车站,却突然产生了不祥的征兆。 对面的隧道竖洞突然蹿出火苗,极力地蔓延至父亲尸体处,没有碰到,又返回了黑暗深处,似乎不想让父亲得到安息。 第一百四十三章 匕首 要等到约定的时间。 她若没算错日子的话,轨道车应该很快就会在一个潮湿阴暗的夜晩到来。 在这个被诅咒的地方,她度日如年,但如今她只有一个出路了——等待。 在桥的另一端,等待她的是一扇紧锁的密封门,它每个星期只有一次会从内侧打开,在有集市的那一天。 今天萨莎没有什么可以卖的,但要买的却比任何时候都多。 如今对她来说,无论轨道车上的人向她要求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可以将她带到活人的世界。 死去的父亲冰冷的身体让她沦陷了,她希望自己可以买到前往正常人类社会的入场券,在父亲的尸体开始腐烂之前。 萨莎曾无数次地幻想,有一天,她和父亲可以到达另一个地铁站,在那里周围全都是人,她可以与什么人交往,遇见她生命中重要的人…… 他可以吗? 他值得依靠吗? 她多次问父亲,希望知道他青年时期的经历。 她不仅仅是想迅过父亲的讲述回到自己的幼年时光,还偷偷将自己放在妈妈的角色上,父亲的角色则由一个谜一般的美男子扮演,他拥有变幻莫测的线条,这是她对爱情笨拙的幻想。 她甚至还担心自己不能与别人找到共同语言。 别人会与她谈论什么话题呢? 离轨道车的到来还剩下屈指可数的时间,或许,仅剩几分钟了。 她本是瞧不起那些男男女女的,她从心底认为自己那打算返回人类社会的意图是对死去父亲的背叛。 如果留在这个站里可以挽留父亲的生命,那她会不顾一切地留下来,一秒钟都不会犹豫。 烛光在玻璃罐中垂死挣扎着,萨莎用火苗引燃了另一盏烛灯。. 在一次远行中,父亲发现了整整一箱蜡烛,萨莎从中拿了几支,它们一直躺在她工作服上宽大的口袋里。 萨莎觉得,她和父亲的生命就像这蜡烛一样,当父亲的生命之灯媳灭,他的部分生命会接续在她的生命之上。 轨道车上的那些人能否看到她发出的信号? 这里的雾气那样重。 直到现在她都有这样的心理预设,绝不毫无意义地在外面多耽搁哪怕一分一秒。 这是父亲的禁令,父亲那肿大的喉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活生生的警告。 在车站的边缘,萨莎常常觉得不舒服,就像是被捕了的地鼠,四下张望,鼓足了勇气才肯迈上地铁桥的第一个台阶,她想到最上面看看桥下穿过的黑色河流。 如今她拥有了更多可供浪费的时间。 她微驼着背,在瑟瑟秋风中发抖,她向前走了几步,在向后倒退的瘦骨嶙峭的树后,半明半暗的黄昏之中出现了一栋坍塌了的多层房屋。 在油汪汪、充满泥沙的河流的水声中,远处一种不明身份的怪物在用人声呻.吟着。 突然,这呻吟声中又加入了悲凉的如泣如诉的吱吱声…… 萨莎站起身来,抬起烛台,突然桥上面有狡猾的光线回应了她。 一辆年久失修的轨道车穿过棉花般的浓雾向她驶来,车上的楔形灯刺穿了黑夜,将其劈成两半。 女孩后退几步——那轨道车并不是以往常来的那一辆。 这辆车行驶得吃力极了,像是它的轮子每向前转一圈,都需要操纵车把的人使出极大的力气。 终于,它在离萨莎10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车上跳下来一个紧裹着防护服的高高大大的胖子,防毒面具的玻璃背后是摇晃着的魔鬼般的火苗,躲避着萨莎的目光。 那人手中端着一 把带有木质枪托的卡拉什尼科夫步枪。 「我想离开这个地方。」萨莎抬起下巴宣称道。 「离开。」那怪人的回应像是回声一般,也许是出于惊奇,也许是出于挖苦和喃讽,那人拉长了元音。 「你有什么东西要卖吗?」 「我什么都没有了。」她凝视着他那熊熊燃烧着的眼眶,那眼眶被铁包围着。 「每个人都有东西可卖,尤其是女人。」那人哼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是要把你爸爸抛弃了吗?」 「我什么都没有了。」萨莎垂下头,重复着自己的话。 「到底是咽气了。」戴面具的人拖着轻视又略带失望的嗓音说道,「他现在也许会感到失望。」 他用枪筒挑起萨莎工装的背带,不急不徐地拖着她向下走。 「你没权利这样做!」她声音嘶哑,猛然挣脱,向后退去。 烛台连带着玻璃罩一起跌落到了铁轨上,玻璃碎片四处飞溅,一瞬间,黑暗吞噬了火光。 「他们从这儿走了就再不会回来了,你明白这一点吗?」那怪人冷漠地看着她,用毫无生气的僵死的玻璃看着她。 「让我带你走,你这个人都不够我的路费,单程的。自己算算吧,你这个人只够偿还你父亲欠我的债。」 机关枪在他手中翻转了一下,枪托向前,击中萨莎的太阳穴,似乎是发了善心一样让萨莎失去了知觉。 ------------------------- 苏梦帆发现萨莎已经一晚上没有回来了,虽然之前也有过晚上不回来的情况。 但这次,却意外的不同寻常,苏梦帆害怕萨莎接受不了打击,而想着轻生的念头。 便拿起自己的死神步枪,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全部都用来换成食物跟药物了。 只好背上行囊,在房间里搜索了一番,看看有没有近战武器。 没想到,却找到了阿达马留下的一封信。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必我已经去世了。 像我这种罪孽深重的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不过,我还要照顾萨莎,为了她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不能辜负她的期望,也不能辜负她的努力。 我十分感谢阿尔科恩将我从恶狗口中救了下来,而在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他是一个值得依靠值得信赖的人。 我希望萨莎和阿尔科恩可以在这个吃人的末世中,相互扶持,相互依靠。」 而信旁边还还有一把锐利的匕首,上面印刻着:「赠爱女萨莎」 苏梦帆将其紧握在手中,发现这把匕首和亨特之前送给自己的那把,感觉明显不一样。 感觉沉甸甸的,或许这就是爱的力量。 随后,整理完毕后,便出门去寻找萨莎。 第一百四十四章 终身 她用一把锉刀用力磨自己手铐和脚铐上的钢圈,其另一端被钉在墙上。 锉刀发出刺耳的声音,滑动着。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挫刀的铌齿已经深入了半毫米,但定睛一看,钢材上仅仅出现了一条浅浅的、刚刚能用肉眼看到的沟。 但萨莎没有绝望,她重新拿起工具,继续锯这顽固不化的金属。 她遵循严格的节奏,用力锯着。 重要的是不能乱了节奏,毫不妥协,哪怕是一秒钟都不停止。 被箍住的脚踩肿胀起来,萨莎心中澄明,就算自己战胜了这金属,仍无法逃脱,因为她的双脚已不听使唤。 她吃力地抬起眼皮,睁开双眼。 铁链还在远处,手铐和脚铐将她的四肢连接起来。 她躺在一辆破旧肮脏的采矿轨道车里,车子总是发出单调的哀怨的声音,以折磨人的慢速向前爬着。 她嘴中被塞上了一块沾满油污的破抹布,太阳穴酸痛无比,额角还流着血。 还没被打死,萨莎有了意识。 为什么没死…… 从车斗里只能望见一小块天花板,在零乱的光班之中不停闪现的是铸铁短管的焊接处! 轨道车正在站间隧道中运行。 当萨莎尝试将被绑住了的手臂从背下面抽出的时候,短管突然被斑驳的白漆替代了。 萨莎警觉起来:这是什么站? 这里情况很糟! 不仅仅是安静沉寂,而是荒无人烟的死寂,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一片漆黑。 萨莎总是以为,只要过了那座地铁桥,所有的站都是人声鼎沸,任何地方都会熙熙攘攘。 现在看来,她想错了。 萨莎上方的天花板一动不动了。 劫持她的那个人一边咒骂,一边爬上了车站站台,钉了铁掌的靴子咯吱作响。 他四处看着走着,似乎在熟悉周围的环境。 之后听得出他已经摘下了防毒面具,用低沉的声音和善地说! “我们到了。好久不见!”.. 他从肺中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狠狠地打了一下——确切地说是用靴子端了一脚一个体积庞大的东西——一个被塞得满满的袋子? 萨莎用牙齿紧紧咬着那块散发着恶臭的抹布,她的身体完成了一条令人惊异的弧形。 冰雪聪明的她猜到了这个身穿防护衣的胖子把她带到了什么地方,他现在正在与谁交谈。 “现在你爸爸能看见你了。”胖子嘲弄地对她说。 萨沙坐的地方正面对着父亲的尸体,他仰面向上,满脸是血。 那阿尔科恩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保护好父亲的尸体。 萨莎工装裤的两条背带均已自肩上滑落下来,露出的污迹斑斑的背心上有一个活泼的小熊图案。 那个强盗不允许她看到他的脸,每次萨莎抬眼想要看他的时候,他都用强光去射她的眼睛。 他已将她口中的破抹布拽了出来,但萨莎并不打算跟他交谈。 “你长得并不像你母亲,真遗憾。我还以为你会像你母亲。” 穿着沉重的橡胶靴的双腿笨重得如象腿,靴子上全是血污,他绕着柱子踱步,柱子旁坐着萨莎。 现在他的声音从萨莎的背后传来。 “你爸爸也许以为,任何事情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淡忘。但某些犯罪却没有失效期……比如污蔑中伤,比如背叛。” 他那臃肿的侧影又从另一侧的阴影中闪了出来。 他在萨莎父亲的尸体旁停住脚步,用靴子侮辱性地踩踏着他的尸体,重重地吐了一口痰。 “真遗憾,这个老头竟然没有我的帮助就蹬了腿。” 胖子用灯光扫了一遍这个令人沮丧的枯燥单调的车站,。 这里填满了一堆堆毫无用处的各种破烂儿,他站在一台没有轮子的自行车旁。 “你们在这儿小日子很舒坦啊。要不是有你在,你爸爸也许早就上吊了。” 灯没照着萨莎的时候,她努力想爬到另一边去,但一秒钟过后那盏灯的光线又重新自黑暗中打到了她的脸上。 “其实我很理解他。”那个强盗纵身一跃,跳到了萨莎旁边。 “他有了一个女儿,可惜她长得并不像她的妈妈。我想,他应该觉得十分失望,但这也没什么。”他用靴子尖让她翻到另一侧。@*~~ “我穿过了整个地铁来到这儿,没有白来。” 萨莎猛地开始晃起脑袋来。 “你看,一切都不是天注定的。”他又一次走到萨莎爸爸的尸体旁。 “你曾把你的情敌都送上了审判庭。谢天谢地,你没施刑惩罚他们,只是无期地驱逐了他们。 但人生那么漫长,风水总是轮流转,你不会永远都春风得意。 我回来了,虽然为了回来,我比我原计划多抗争了10年。” “回归都不是偶然的。”萨莎在父亲身旁悄声说。 “精辟。”胖子挖苦地评价道,“唉,谁在那儿?” 不待胖子转头往后看去时,一个匕首已经从他那肥胖的脖子滑过。 鲜血立马喷射出来,少量献血溅到萨莎的脸上。 为她增加了异样的美感。 正在胖子苦苦挣扎的时候,苏梦帆从他的背后走了出来。 看向被吓的魂飞魄散的女孩,立马冲过去,将其抱在怀里。 嘴中念叨着:“终于找到你了,不要害怕,我来了。” 被苏梦帆抱着的萨莎,缓慢抬起自己的双臂,放在胸口,抓着苏梦帆的背心,痛哭了起来。 “爸爸,看来我已经找到,那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站台另一端突然传来沙沙声,一个重物落了下来,接着便响起巨型猛兽般的脚步声…… 一种不真实的撕裂了的寂静又重新笼罩了整个车站。 萨莎跟那个强盗一样,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个未知的东西正向他们逼近…… 苏梦帆单膝跪在萨莎旁边,将枪栓弄得当啷响,他将枪托架在肩膀上,把摇摇晃晃的光斑投射在邻近的圆柱上面。 听着,一个尘封数十年之久的南隧道是如何渐渐苏醒过来,这并不比正碰见市中心地铁站中的雕塑苏醒可怕很多…… 光线中闪现出一个泛着油光的阴影,这确实不是属于人类的身形——轮廓不像,动作的敏捷度也不像…… 光线一暗,刚才谜一样的怪物又无影无踪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如果 一分钟之后,那心急火燎的光线又一次捕捉到了那个身影——位于仅距他们20步的地方。 “熊?!”苏梦帆扣下扳机,仍在迟疑中。无错更新@ 子弹射中了立柱,转而弹到了墙上。 那只猛兽似乎有灵性,没有一颗子弹射中目标。 半明半暗中,一个人不慌不忙地走了出来他穿着如此沉重的靴子,却以惊人的轻缓无声无息地踏着步子。 在对他这种强壮的身躯来说还略显宽大的防护服里,他的确容易被误认为是一只熊。 他没有戴防毒面具,光头和一条条的伤疤让人想起烧焦了的荒原。 他脸部线条的一部分——勇猛、粗犷而且轮廓清晰——是美的,但却犹如己经坏死,萨莎看了以后甚至无法停止冷颤。 他的另一半面孔确实像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 纵横交错的伤疤将它变成了一个异形人的半截面具,但就算是这样,这张脸看上去也并不骇人可怕,而是透漏出一种冷漠。 要不是他的眼睛,他的外表也许会令人厌恶,而不是令人害怕,但他那凌厉的疯疯癫癫的眼神却点亮了他整张毫无表情、毫无生气的面孔。 点亮了,让那张脸生动起来,但并没有让这张脸看上去具有了灵魂。 萨莎将头埋入肩膀,因恐惧小声地啜泣着。 那可怕的人思考着缓缓将枪口转向,对准她。 在死去的胖子留下的手电筒可以照亮的范围内,出现了另一个人:那是一个喘着粗气,扶着墙边儿向前走的老头。 他跟杀手穿着一样的防护服,看上去特别的滑稽。 他一追上自己的同伴,就立刻疲惫不堪地倒在了地板上,甚至没有察觉周围血流成河,有的血是新鲜流出的,有的已经凝结。 过一会儿后,他才缓过劲儿来,立刻看到了两具残破的尸体和蜷缩在尸体中间沉默的、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女孩和一个站在一旁举着枪的男孩。 那个可怕的人这时也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男孩,便把枪收了回去。 咧着嘴,对男孩笑了笑说道:“好久不见,阿尔科恩!” 苏梦帆听到对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顿时感到惊讶。 仔细看了看对面的面容,不确定是问道:“你,你是亨特?” 亨特点头表示自己就是亨特。 苏梦帆不确定的原因是,现在的亨特跟以往的样子差别真的是太大了。 脸颊上满是伤疤,势力也不同之前那么温和,而是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息。 苏梦帆根本就无法想象到,亨特离开自己的那段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遭遇了什么磨难,竟能让地铁站里最强大的狩猎者变成这个模样。 亨特看向苏梦帆说道:“阿尔科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没有去找找那些斯巴达游骑兵吗?”说着说着便把自己的手枪别在腰上。 看着前面萨莎一副伤心的面孔,要不是知道苏梦帆的品格以及女孩紧紧抓着苏梦帆的手臂,不然亨特就要认为苏梦帆对女孩做出了不好的事情呢。 苏梦帆看向一旁的身材高大的荷马对着萨莎一脸痴相,将手中的步枪抬了抬,警惕的看向他。 亨特拉了拉旁边荷马的手臂,看向苏梦帆说道:“这是荷马,是我在塞瓦斯多波尔站结交的新好友,他现在对自己的女主而一头雾水,所以……” 荷马也知道自己刚才脸上的表情确实不讨人厌,因此对苏梦帆笑了笑,表示自己的歉意,也感谢亨特对自己这副窘迫情景解围。 苏梦帆将手中的步枪重新挂在背上,看了看荷马,并没有说些什么。 蹲在萨莎的面前,看到萨莎的脚踝和手腕因为被那个该死的胖子用沉重的钢圈束缚着,上面已经出现了红彤彤的血痕。 。 从地上胖子身上的搜出了钥匙,小心翼翼地将萨莎身上的钢圈解开。 看到这里,苏梦帆有些后悔了。 后悔不应该让那个死胖子死的那么轻松。 后悔自己竟然没有保护好阿达马的尸体。 心中的无名火无处发泄的苏梦帆,泄愤的向地上的胖子的脸上踢了一脚。@ 感觉一脚不够,连续踢了好几脚。 要不是萨莎及时拦着苏梦帆的话,那胖子丑陋的脸庞可不就是面容模糊那么简单。 而一旁的狩猎者跟潜行英雄看着苏梦帆的做为,并没有打算说些什么。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胖子确确实实死的太轻松了。 不过亨特看向胖子脖子上的致命伤,心中为苏梦帆暗杀技术的提升速度越来越满意,这样在一定程度上,安全上会多一些保障。 而这时,萨莎从苏梦帆身上离开。 径直的跑向阿达马的尸体,看着自己的父亲脸上的发炎的下巴里面的脓水已经流着满身都是,而身上也是被那个胖子蹂躏的浑身是伤。 那个畜生,人已经死了,但他竟然也不放过。 看着眼前父亲的尸体就像是破布一样,被人随意的四处丢弃。 纵使父亲生前犯过错,造成众多地铁居民生命的流逝。 但我们已经被赶到这里一个无人角落了。 不但要忍受众人的嘲讽,还要忍受饥饿的来袭。 这样的日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而是很多年的。 为什么,这样还不放过我们。 为什么? 萨莎为父亲的死感到不值,如果父亲不是因为自己的话。 曾经意气风发的父亲也不会落在这等下场上。 想到这里,一生坚强的萨莎,就这样在众人的面前落下了泪。 苏梦帆看到这里,心里瞬间难受了起来。 走上前,将萨莎再次拥进怀里。 为自己没有守护好阿达马的尸体,而充满歉意。 如果自己在萨莎外出的时候,一同前往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出来。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外出去寻找萨莎的话,胖子就不会趁屋中无人,将尸体盗走。 如果自己可以当时可以早点回来的话,萨莎就不会受到那胖子的侮辱。 如果…… 如果真的有如果的话,苏梦帆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死去,也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受伤。 更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在自己的面前掉眼泪…… 可惜没有如果……。 第一百四十六章 屈服 笼子还在胖子从萨莎手上打掉它的地方。 它的门半开着,老鼠已经跑了...... 除了戴上那个死去的强盗的防毒面具,萨莎并无其他选择。 那面具里似乎还保存了少许主人散发着霉味儿的气息,但萨莎应该感到万幸了,因为胖子在被苏割喉之前已经摘下了面具。 在靠近地铁桥中间的地方,辐射值又一下子猛涨起来,她若没有这面具,鬼知道她走多少步会死。 萨莎也穿上了巨大的防护服,在里面动一下,就好像蟑螂幼虫在破茧而出。 防毒面具虽然之前一直戴在胖子那又宽又松弛的嘴脸上,此刻却也可以与萨莎的脸紧紧贴在一起。 萨莎使劲向里面吹气,想要赶走软管和净化器里残存的空气,那是属于那个死人的。 但她通过密封的圆形玻璃环视四周,忍不住地去想,现在她不仅穿了别人的防护服,还仿佛钻进了别人的身体。 仅一个小时前,这件衣服里还是冷酷无情的魔鬼,而现在,为了通过地铁桥,她仿佛不得不变成魔鬼,通过他的双眼再去看这个世界。 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和父亲在被流放之前生活的样子。 或许是她在潜意识当中稍稍美化了那些来自遥远过去的零碎片段,为给自己找一个通风口——除了那个装茶的塑料袋以外。 要知道,在这个地铁里生活的所有人都冷漠无情,毫无怜悯之心,难道就没有一个车站可以成为她的栖息之地吗? 可惜她无法永远戴着这个橡胶面具,装作自己是另一个人,一个没有面孔也没有情感的人。 按照她的意愿,她永远都不会再摘下这个面具,如果面具可以让她变成另外一个人——让她不仅仅从外表上失去自我,从内心深处也将她的回忆抹去。 让她忘记一切,忘记一切发生在她身上的不幸。 让她从心底开始相信,她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萨莎不知道除了那俩个人的到来是为了什么,不过明显就能看出里面那个曾经用手枪,指着自己凶恶的光头大汉,跟苏梦帆是认识的。 她很难判断出,为何他们带她上路,是为了自己消遣,还是出于怜悯,抑或是相互之间证明? 她只想一个人好好的守着父亲,不想让他再受一次伤害了。 如果不是队伍里有苏梦帆的存在的话,萨莎早就跟他们告别了。 一路上,那俩人中就只有那个之前紧盯着自己的奇怪老头,在路上会没事就找自己聊天。 在老头偶尔与她的对话之中,她能感受到同情,但他无论做什么都要看着自己的同伴,话语之中十分谨慎,似乎在担心,他的人性被揭发出来。 而另一个人,在决定带他们走到最近的有人类居住的车站以后,就再也不多看她一眼。@ 更多则是跟阿尔科恩聊着一些自己听不懂的话题。 不过从他们的对话中,全俄展览馆站和阿尔乔姆这两个名字出现最为频繁。 听阿尔科恩的口气中,明显感受到了他对那个阿尔乔姆充满的担忧。 不过亨特对那个阿尔乔姆则是大度赞赏,也不知他做了什么,能让那个光头那么高兴。 就算是见到好友阿尔科恩时,也没有这么开心过。 另一个消息则是:他们的这次目标则是要前往图拉站。 萨莎放意磨蹭了一会儿,让那人走在了自己前面,她想肆无忌惮地研究这个人,即使先从后背开始观察。 他却似乎已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立刻机警起来,猛地晃了一下头。 但他没有转身,似乎是想要屈就一下姑娘的好奇心,又似乎是在刻意地表现他并没有向姑娘投去任何注意力。 他那强壮的身材、猛兽般的派头,使胖子将他当成。 了熊,这些都说明这人是一个军人。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高或者是因为他那一俄尺宽的肩膀。 她明显感觉到,就算这个人又瘦又矮,但他体内仍可以产生源源不断的力量。 这样的人毫不费力就可以让任何人都屈服于自己,任何违抗他意志的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消灭掉。@*~~ 早在萨莎还没有最终在此人面前克制住自己的恐惧时,早在她开始努力想要弄明白他和自己之间的关系。 好在阿尔科恩的出现,让自己再次充满了力量,让自己那自卑的怯懦再次被遮挡起来。. 在照顾阿尔科恩的那段时间,很少见到同龄男人的同时并且对车站那些丑陋无比的老男人感到厌恶的萨莎。 对苏梦帆的感觉从一开始的不喜,到后来的好感。 最后将自己从邪恶魔王胖子手中救出的时候。 那一刻,已经有一个在她体内刚刚苏醒的女人不断地对她说:她也屈服于他了。 ------------------------- 轨道车以惊人的速度向前行驶着,荷马没有感觉到任何来自操纵拉杆的阻力,因为猎人几乎一个人承担了全部的重量。 老头站在他的另一侧,同样地抬手落手,但他几乎没花费任何力气。 地铁桥并不高,有很多桥墩,跨越过浑浊浓稠的河水,水泥的血肉自钢筋铁骨上脱离下来,它的桥墩显得无力极了,两条桥脊中的一条已经坍塌了。 这样的建筑十分实用,典型,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就像它周围其他新建筑一样,也像莫斯科周边的所有千篇一律的楼房一样,完全不具备任何形式的美感。 但在轨道车上经过这座桥,荷马仍欣喜若狂地欣赏着两侧的景色,他想起了圣彼得堡那一座座可开可合的桥,想起了镂空的变黑了的克里木桥。 想到自己曾经的家园,不同于现在艰辛的生活。 二十余年间的地铁生活中,荷马一共去过地面三次。 每一次都极力想要看个仔细,想要看更多。记忆被唤醒,视觉记忆生绣的芯片被激活,他想多看多记,储够未来数年的心得。 如果某一天他可以幸运地再次去到地面上,可以到科洛姆纳、河运码头和暖营看一看那该有多好。 这些地方有着不可思议的美丽,可原来荷马像其他许多莫斯科人一样,并不将这些地方当作至宝,反而对它们带有一种不公平的厌恶。。 第一百四十七章 魅力 年复一年,荷马的莫斯科渐渐老去,没落了,又渐渐被风化了。 荷马想像科洛姆纳站里的姑娘,温柔地抚摸自己因失血过多渐渐死去的未婚夫一样,抚慰这座饱经风霜的地铁桥。 他的想象中还有其他桥梁、工厂大厦的棱角和居民楼上孤立的蜂巢,他想尽情地欣赏它们。 轻碰它们,感受它们,让自己真真切切地置身于它们之中,而不只有在睡梦中,还要做好与它们永别的心理准备。 能见度极低,视线极不好,银色的月光并不能穿透过滤器释放的浓稠的云状物,荷马不得不瞎摸瞎撞。没什么,他还没有习惯梦想照进现实。 他完全顺应自己的内心世界,满脑子只有他该去书写的传奇故事,只有那本谜一般无时无刻不侵扰他思绪的便笺本,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在这次的长途跋渉中,荷马从行为举止上看完全就是一个孩子: 他时常掉队,如痴如醉地看着那些高楼模糊的剪影,摇头晃脑,又自言自语。 而对其他人来说,显而易见,过桥这件事并未给他们带去任何愉悦。 猎人一直面向前方,只极偶然地停下,看看桥下喧器的河水。 其他时间他一直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一个点,一个其他人都看不见的点。 在那里,路又重陷入地面。 女孩则坐在苏梦帆背后,不知为何双手紧紧抓着缴获的防毒面具。 很显然:她不舒服。 当他们还在隧道里行进时,姑娘看上去很高,但他们一踏上地面,她整个人就像蔫了一样,像是蜷缩进了一个无形的壳中,就连从尸体上脱下的破防护服也比她的身形大得多。 从桥上可以眺望到的美景对她来说都毫无吸引力,她只盯着自己面前的地板看。 她的身上毫无做作的媚态,她完全不是那样的人。 她好像不仅蔑视杀伤性武器,还鄙视寻常女性的军火库——温柔的表情,装腔作势,频频忽闪的睫毛足可以扇起一场飓风,似笑非笑,不仅可以让自己赴汤蹈火,也足以杀死别人。 是不是她还没有掌握这些技能,学会使用这些武器? 要么她的武器统统没有施展的对象。 不,已经有了。无错更新@ 但吸引身边那个人的,并不是普通女性的军火库。 而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魅力。 深深的让那个人陷入进去,无法自拔。 而这种魅力仅仅属于她一个人,却吸引着无数人。 ------------------------- 而就在这样一个死寂的黑夜里,通往隧道的入口被一片伸手不的黑暗覆盖。 全封闭的防护服对荷马来说成了彻头彻尾的桎梏,他自己则成了误闯进童话中龙栖息的洞穴的中世纪骑兵。 城市的夜的喧器止步在了洞穴入口,在那儿,猎人下令丢掉轨道车。 现在他们只能听到四个人胆怯的脚步声和他们相互之间吝啬的谈话,还有自那些短管处反射回来的回声。 但有声响的隧道显得那么不同寻常,连荷马都感受到了空间的密闭感,仿佛他们通过了瓶颈,进入了一个玻璃瓶。 “那里关上了。”荷马的担心在猎人那儿得到了证实。 手电筒的光线第一个探到了头:再往前,紧闭的密封门矗立在那里,成为一堵沉默的墙。 断了的铁轨时时闪现出晶光,那是油光。 这里有散落在地上的古旧的木板、被截断了的枯萎的地铁线、未烧尽的木块,像是有人刚刚在这儿点燃了一堆篝火。 大门很明显被启用过,但可能不能出入,因为这里既没有门铃也没有任何其他可以从门的这一侧知会里面的人的装置。 猎人看。 了苏梦帆一眼。 “这里一直是这样吗?” “他们的人有时会出来,到我们这边来,做生意。我想,今天……”萨莎像是想要证明自己。 她知道,此处不可通过,但要隐瞒这一点吗? 猎人开始用自己砍刀的刀背用力拍打大门,像在敲一个巨大的锁。 但做门的钢材太厚了,回应他的不是洪亮的嗡嗡声,而是有气无力的叮当声。 对墙那一边的人来说,两者之间未必有差别,当然,在那边如果还有谁活着的话。 奇迹并没有发生。 他们没有等到回应。 尽管萨莎心里清楚不会有人前来为他们开门,却仍然不敢告诉身边的三个人——通往大地铁系统的入口是关闭着的。 要是他们突然决定另走他路,又将她抛弃在那个发现她的地方怎么办? 整个地铁里面没有人等待着他们,为他们应门,而三个人当中没有一个人能撬开这扇密封门。 猎人仔细地观察着这扇门,想要从上面找到一个弱点或者是一把隐藏的秘密锁头。 但萨莎知道:在面向他们的这一面的门上没有任何的锁,这扇门只能从对面打开。 “你们在这儿别动,我去侦察,去看看第二隧道口密封阀的情况,再找找其他的通风井。” 亨特一股脑儿地讲完,继而又沉默了一会儿,令人摸不着头脑地补充道:“我一定回来。” 说完便消失在另外两人的视野中。@*~~ 荷马简单收集了散落在周围的木板,点燃了一堆孱弱的篝火。 他直接坐在了枕木上,将手伸进背囊中,翻扯着自己的财产。 苏梦帆看了荷马一眼,便坐在荷马的一旁。 萨莎则是紧挨着苏梦帆坐下下来,暗自观察着荷马的行为。. 在她看来。 荷马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格外有兴趣,不像是那个亨特说的为找灵感那么简单。 看着他独自表演了一场默剧——也许是为她们表演,也许仅是为了自己。 好不容易从背囊中拽出了那本被扯坏了的污秽不堪的本子,他立刻谨慎地看着苏梦帆,向另一个方向侧了侧身子,坐得离苏梦帆远了一些,佝偻着背看起来。 一会儿,他又用超乎他年龄的敏捷跳起来——确认一下猎人是不是真的离开了。 他笨拙地溜到距隧道出口10步远的地方,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他对自己这些娱乐性的防范措施感到满意。 他冲向密封门的方向坐下,用背囊把自己与苏梦帆的视线隔开来,立刻沉浸在阅读中。。 第一百四十八章 介绍 他的阅读过程也显得十分焦虑: 有什么内容让他不可置信地嘟嚷几句后又摘下手套,够到军用水壶,不知为何用水喷湿那个本子。 过一会儿他又用裤腿摩擦双手,因懊恼大力地拍自己的脑门,又不知什么原因对自己的防毒面具乱摸一气,然后又开始读下去。 苏梦帆把东西摆放完毕后,便被荷马的动作所吸引。 上半身向荷马的方向倾斜了不少,想要看看荷马在看些什么,神神秘秘的。 荷马实在是太沉浸于其中了,并没有发现苏梦帆轻微的动作。 荷马那晦暗的绿眼睛在篝火发出的微光下放着红光,甚至透过防毒面具的玻璃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他时不时地抬头,环顾四周,眺望夜色中的隧道末端,但那里空空如也,完全不见猎人的身影,然后再次被那本手记占据了全部身心。 如今苏梦帆明白了,为何荷马要不断向便笺本上洒水:他尝试着揭开粘在一起的纸张。 看样子,效果并不理想。 荷马突然大叫了一身,似乎是被割伤了——原来是不小心将其中的一页扯了下来。 他骂了一句脏话,咒骂自己的同时又瞟到苏梦帆正困惑地看着自己。 他突然害羞起来,重新正了正自己的防毒面具,但没有开始与他说话,因为他还没有读完整本。 之后他微微向篝火的方向挪了挪身子,将本子掷了进去。 他没有看向苏梦帆。 苏梦帆感觉到他不会从荷马的口中弄清楚什么,他要么会撒谎要么就沉默。而荷马看书含羞的样子像极了自己小时候翻爸爸柜子,从里面发现的不可名状的书籍。 更何况还有一些东西正让他无比困扰: 亨特已经离开了差不多整整一个小时。 他不确定亨特发现了什么,也无法想到会出现即使是亨特那么强大的狩猎者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而就在苏梦帆陷入深思时,一旁的萨莎扯了扯苏梦帆的衣袖。 「第二隧道也是关闭的。」她轻声说。 「附近所有的通风井也都被砌死了。只有这个入口。」. 苏梦帆端详了汉莎脸上着急的神色,便安慰的说道:「亨特会找到办法的,他有魔力。相信他吧,他的心可没有样貌那么狰狞可怕。」 说着边握住了萨莎略显得颤抖的手,入手是一片丝滑清凉。 再次对此萨莎笑了笑,并表示不用担心。 而萨莎突然被苏梦帆握住了手背,心里感到安心了不少。 苏梦帆不太清楚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看来自己在修养那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无法预料的事情。 即使自己现在对游戏剧情的记忆已经苏醒了,但也仅仅是对大事件的记忆,对那些零碎的剧情而是毫无印象。 只记得在阿尔乔姆等游骑兵将植物园炸毁以后,地铁内部的局势立马便更加动荡。 那些黑暗生物也已经发觉自己口中美味的食物有了,足以反抗自己更甚至消灭自己的力量后。 便开始发疯的,向各大地铁站入侵。 就好比亨特之前告诉自己的塞瓦斯多波尔站。 由于那里处于11号线跟9号线的中转站,以至于那里的各方面战略是十分重要的。 也是受到伤害不小的地方,不但要面对汉莎联盟资金上的垄断,还要面对切尔坦诺沃站和纳西莫夫大街站以及卡霍夫站三个不同方向的怪物入侵。 好在那里有坚固的防御工程以及充足的弹药,不然的话,那里早就要沦陷了。 而眼前的荷马就是 从那里出来的,而亨特则是他的队长。 所以这样看来的话,自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现如今的阿尔乔姆情况怎么样了,苏梦帆也不太清楚,如果就如同记忆中那样,他一直热衷于对地面探索的情况下,那阿尔乔姆的处境就会十分糟糕。 虽然隐形守望者不同于方舟,极地曙光城那般神秘,但也有着别人无法撼动的力量。 就如同一张常人看不见的手,在布局着一切。 只有跳出来,才能摆脱这般困局。 在苏梦帆深思的时候,荷马将手中的书放置在大腿的另一侧,然后转头看向萨莎,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荷马对眼前的少女的好奇更大于亨特口中的苏梦帆,不旦旦是因为自己在寻找一个女主的人物灵感,更是因为萨莎的气质吸引住了自己。 这不是地铁那些被生活而折磨的麻木的样子,而是有着独特的气质,面对困境还能有着如此坚强意志的态度,让荷马对她的印象十分突出。 「亚历山德ls莎看了看苏梦帆一眼,发现后者并没有说些什么,便开口认认真真地介绍起了自己。 「你呢?」 「尼古拉……」他刚开了头,也向她伸出了手,但像是突然改变了主意,在萨莎还没来得及也将自己的手给他时,哆嗦了一下又抽回了手。」荷马。我叫荷马。」 「奇怪的绰号。」萨莎重复了一遍荷马的话。 「这是名字。」荷马十分肯定地说。 要不要向他解释,他们与她在一起是打不开这扇门的? 没有她,他们三个人完全可以走进大敞着的门内。 萨莎不想因为自己,而去拖累其他人。 但萨莎心中的那个想法却越来越坚定。 她自己正受着诅咒,科洛姆纳在她还没有赎罪之前是不会放她进去的。 她是让父亲死去的罪魁祸首,就算她没有杀死他,也没能救活他。 这种想法是萨莎无论如何也驱赶不走的,它们像吸血虫一样,无论怎么驱赶,始终不离开萨莎超过一臂的距离,好再一次回到她身边。 让她深受折磨,陷入无穷无尽的自责当中。 荷马还问了萨莎几个问题,但她始终没有回答。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父亲的声音堵住了她的双耳,那个声音在不断地重复:「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人的生命更宝贵的东西了。」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这句话。 而一旁的苏梦帆发现了萨莎的情绪十分低迷,看出萨莎眼中的挣扎之色,更是加大了握住萨莎的手掌的力量。 一脸笑意的看着萨莎。 荷马自言自语后,便拿出了一个本子出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手记 图拉站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今,这对荷马来说不再是个谜团。 答案比他想象的简单,但又可怕至极。 解读这个本子其实是一个更为可怕的故事的开端。 手记对荷马来说是一个黑色的印记,一张通向结局的门票,荷马得到了它,已经无法自拔,无论他如何努力地烧毁它。 除此之外,一些重大的明确无疑的罪状更加重了他对猎人的怀疑,虽然荷马没有一丁点证据。 他在手记中读到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与亨特的说法相矛盾。 亨特的谎话信手拈来,他是有意识地在撒谎。 荷马应该弄清楚为什么猎人要撒谎,这些谎言的意义何在。 弄清了这一点,他就可以决定是否还须继续监视猎人的一举一动,也可以确定他惊险刺激的经历到底是英雄的史诗还是可怕的大屠.杀,因为不会有一个目击者活下来。 便笺本上最早的内容是当商队顺利通过纳戈尔诺到达图拉站的时候记下的,当时并未遇到任何攻击…… 「到图拉站之前的隧道都是安静空旷的。我们前进的速度十分快,指挥官计划在明天之前返回。」已死去的通信员这样记录道。 「在图拉站的入口处没有守卫。我们派去了侦察兵,但他没有回来。」之后的几小时内他坐立不安。 「指挥官决定全体向图拉站进发,我们已经做好冲锋的准备了。」 过了一会儿,又写道。」在图拉站有几个人被什么东西感染了……一种未知的疾病……几天之后他们会死。」 显然商队的成员尝试着救治那些被感染了的人。 「随队的医生没有药物。他说,他们得的像是狂犬病……他们忍受着非人的疼痛,痛得无法自持……开始扑向其他人。」 还有。」仅仅是疾病还不能对我们造成沉重的打击,另有更毁灭性的打击……」之后的几页纸粘在了一起,荷马不得不用军用水壶中的水将它们揭开。 「畏光、恶心、喉咙充血,鼻腔里面也是血,咳血。随队医生说这是一种呼吸道感染疾病。」——这一句是第二天记下的,商队已经被困住了。 为什么不向站里汇报? 荷马这样问自己。 他立刻回忆起来,似乎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翻过几页…… 「没有通信,电话无法使用,可能是被破坏了。是被放逐的人干的吗?为了复仇?在我们还没暴露之前,先将一些病人赶到了隧道中去。是不是他们之中的某个人割断了电缆?还是......」 读到这个地方,荷马将视线从字母上移开,然后将视线投向前方。 就算电缆被切断了,为何他们当时不返回塞瓦斯多波尔? 「情况更坏了。也许病情发作是在一个星期以后。要是更长一段时间以后呢?还是两个星期以后就会病死?我们都不清楚谁病了,谁还健康?做什么都无济于事。没有药,死亡率百分之百。」 一天过后,通信员又做了记录,内容对荷马来说并不陌生。 「图拉站一片混乱。没有出口,汉莎进行了封锁。我们已无法返家。」 一页之后他继续写道。」有武器的人开始射杀病人,尤其是具有攻击性的病人。他们之中某些人一夜过后自己也被感染了……开始围捕被感染了的人……他们反抗着,请求着。」 之后的话语很短很可怕。」人们开始相互啃食……」 通信员也被吓傻了,但突击小分队里铁一般的纪律不允许恐慌引发骚乱。 甚至在致命疾病蔓延的感染者当中 ,塞瓦斯多波尔的队伍仍是塞瓦斯多波尔的队伍…… 「情况仍在掌控之中,车站被包围了,任命了指挥官。」 荷马读到。」我们的人一切都还正常,但才过去了一点时间。」 由塞瓦斯多波尔派出的搜寻小分队顺利抵达图拉站——当然,也深陷其中。. 「在潜伏期还没有过去之前决定在此再作停留,不冒任何危险……也许永远留在这里。」通信员已做好必死的准备。 「这是一种没有任何出路的境地。救援无处可寻……只有忍耐……多久?」 也就是说,图拉站密封门旁的守门人是由塞瓦斯多波尔的人安排的? 他们的声音让荷马觉得似曾相识,这并不是偶然! 当时在那儿值勤的人在此之前与荷马一起在塞瓦斯多波尔应对过来自切尔坦诺沃方向的吸血鬼! 自愿留在那里,他们希望不把病原体带回故乡的车站…… 「传染往往发生在人与人密切的私人接触过程中,在空气中。谁有免疫力?几乎是两个星期前,许多人没有发病……但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住在乱尸岗中。」 通信员写下度一行。」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突然,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划过寂静。 苏梦帆和萨莎都被这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不禁担心起了亨特的安危。 荷马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读:「应该做点什么。警告。我自愿去做这件事。不会走到塞瓦斯多波尔——找到电缆被截断的地方,给站里打电话。应该打通这则电话。」 「一昼夜过去了,可能这个昼夜他一直致力于与商队的指挥官进行无形的对抗,与其他士兵进行无言的争论,抵抗不断增长的绝望感。 通信员想要传达给塞瓦斯多波尔的所有讯息,都已经被记录在了这本手记中。 「他们不知道塞瓦斯多波尔站的人如何看待这一切。 已经被封锁一个星期了。 派来了三个人,这三个人也无法回去了。 后来又来了新的冲锋小队。 又集结了新的队伍。 所有要出发前往图拉站的人都面临着巨大的风险。 有人被感染了,就跑回家。 都结束了。应该制止进攻。他们不明白……」 他还进行了一次希望敲醒领导者的尝试,但也无济于事,就像在这之前其他的所有尝试一样…… 「不会放我走的……他们疯了。如果不是我,那会是谁?应该逃跑!」 「表现出平静妥协、同意等待的样子。」 一天之后他记录道。」前往密封门处值勤。大喊着找到了一条电缆,跑回来。向我的后背射击。子弹陷了进去。」 最后的字母被浓稠的血液浸透。 第一百五十章 感染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娜塔莎,为了谢廖沙。我没有想过自己是否还能活下去,但他们一定要继续活下去。谢廖沙,为了……”——在这儿松开的手放开了笔。 也许这是后来他补充的话,因为下面没有书写的地方了,也许是因为写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了。 之后被打乱了的时间顺序又重新恢复了:“被允许通过纳戈尔诺站,谢谢。再没有力气了。 向前走,摔倒。站起来,继续走。失去知觉。昏过去多长时间?不知道。肺里面有血?咳血。病了?不……” 歪斜的字母、扭曲的字行,像是将死之人的脑电波。 但是之后他还是醒了过来,记录道:“……我无法找到受损处。” “纳西莫夫大街,走到了。我知道哪里有电话。我要通知站里的人……告诉他们不行!就我……我想念妻子。”——他的话越来越像毫无关联的只言片语,被染成了褐红色。 “打通了。听见了吗?很快我就要死了。奇怪。睡着。没有子弹。我想早点睡着……老鼠围绕着我,等着。我还活着。滚!” 手记的结尾,看样子是提前写好的,是用一种非常隆重的字体写道:“千万不要攻打图拉站,为了那些为阻止这一切而献出生命的人。” 但荷马感觉通信员最后写下的文字,在心脏永远停止跳动之前写下的文字是——“我还活着。滚!” ------------------------- 沉重的寂静包裹着三个蜷缩在篝火旁的人。 荷马再也不想打扰到其他人,沉默着用棍子翻着篝火里的灰烬。 在那儿,被浸湿了的便隻本像一个异教徒一样正在艰难地死去——也等待着内心一场肆虐的风暴。 命运在嘲弄他。 他是如何想要解开图拉站的谜! 因为他找到了这个本子,他曾多么骄傲,甚至想要炫耀,因为他可以独自解开这一事件中的所有谜团…… 但又如何呢? 现在所有问题的答案都在他的手上,他却开始咒骂自己的好奇心。 是的,当他在纳西莫夫大街拾到这个本子的时候,是通过呼吸器在呼吸,现在他仍然身着防护服。 通信员写到那可怕的疾病通过空气传播,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传染渠道…… 病菌已入侵他的身体,这个可能存在,而且风险很大。 知道自己的生命所剩不多之时,他感到害怕,这是一个十足的傻瓜! 是的,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敦促,帮他克服懒惰和战胜恐惧。 但死亡决不会赞许利用死亡来达到个人目的的人的行为。 这本手记记录的时段具有明确的起止点! 从感染那一天起到死亡一共一个月的时间。 他在送有限的30天中来得及做些什么事情…… 怎么办? 他须要向自己的同伴坦诚他已经被感染,并离开他们前往科洛姆纳等死——即使不死于感染病症,也死于饥饿和核辐射? 还有,若是这可怕的疾病已经侵蚀了他,那么猎人与男孩女孩此刻也已经被感染了,要知道他们一直在呼吸着共同的空气。 尤其是猎人,他在图拉站时曾与从封锁圈内出来的守卫们说过话。 是不是还可以抱一丝希望,这可怕的传染病放过了他,他得以活命,还可以苟延残喘? 若这病症放过了他,他便可以继续与猎人的征程,这样猎人可以继续为他奉送精彩的创作灵感和素材。 尼古拉?伊万诺维奇,一个已垂垂老矣、毫无用处也无天赋的塞瓦斯多波尔居民,从前是地铁列车驾驶员的助手,在开启了那本该死的手记之后,已像一条履带一样紧贴着大地,再也没有生机,他在走向死。@·无错首发~~ 亡。 而荷马,一位编年史著者和一个神话创作者,却是一只绚烂的蝴蝶,尽管在这世界上它仅有一天的生命。 也许,这一悲剧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上天同样赐予他伟人的笔触,现在万事俱备,剩下的便只看他一个人了。 他能否在自己剩下的30天内将这一故事在纸上再现出来? 他有没有权利无视这一机会? 有没有权利放纵自己成为一个隐士,忘记自己的经历,自愿放弃真正的永生,同时也剥夺与自己同时代的人知道这些传奇的权利? 是不是极大的犯罪、无比的愚蠢便是穿越大半个地铁系统将带有传染病的火炬传递到他人手中或者烧毁自己的手稿,然后***? 像所有虚荣又怯懦的人一样,荷马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现在他只搜集对自己有利的论据。 他是不是会在科洛姆纳站在墓穴里与其他两具尸体一起变成木乃伊? 他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想要将塞瓦斯多波尔的指挥官们的功勋公之于众,正是他们使得塞瓦斯多波尔的居民过上了与世隔绝的日子,是他们的决定让他们自己也让他们的士兵失去了找到自己心爱的人的希望。 他们自觉自愿地走上这所临终关怀医院的守卫岗位。 在那里,他们每一个人都由看守变成了被判了死刑不得不去死的罪犯。 起码他们无须在孤独中死去…… 如果他牺牲了自己,这又有什么意义?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阻止亨特。 荷马携带了病菌,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猎人应该一清二楚,要知道在图拉站他与那里的人交谈过。 怪不得他那样坚持消灭当地所有的居民,甚至包括塞瓦斯多波尔站的商队,提到喷火器也不是凭空没来由的…… 如果他们两个人都已被感染,那么病苗不可避免已经传播到了塞瓦斯多波尔站。 首当其冲,那些接触过他们的人应该都已被感染了,叶列娜、站长、外围守备指挥官、他们的警卫员。 这意味着三个星期之后塞瓦斯多波尔就会先失去领导者,然后会陷入动乱,之后瘟疫爆发,大批大批的普通百姓会相继死去。 但亨特自己如何避免感染? 即使在已知道他有可能把病菌传染给别人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仍旧返回塞瓦斯多波尔站? 荷马渐渐明了,亨特的行为并不是下意识的,他的每一步都是依照某个计划行事。 到现在为止,荷马还没有打乱他的牌。@·无错首发~~。 第一百五十一章 残酷 这样一来,塞瓦斯多波尔站正在走向灭亡,那么他们的征程也是毫无意义的? 但就算是为了能回家安心地与叶列娜死在一起,荷马也要维续走完这条路,绕着这个地铁走一圈走到尽头。 防毒面具失效前,他们来得及从卡霍夫站到达卡希拉站,但这套防护服已吸入的辐射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伦琴,所以要尽早从中解脱出来。 但原路返回已经不可能了。 女孩睡着了,将头埋在膝盖之间。 苏梦帆则是依偎在女孩的旁边,仍然抓住女孩的手紧紧不放。 篝火终于完全消化了那感染了瘟疫的本子,正在吞随着最后的一点木板,开始渐渐收缩。 荷马心疼手电筒里的电池,在黑暗中忍耐着,看自己能坐多久。 不,他应该去找亨特。 他应该为了降低传染给他人的风陰,远离其他人,除此之外将装满零碎物品的背囊也留在这里,要销毁衣物…… 然后开始祈祷,他来得及在倒数的30天内完成所有的一切。 着手开始创作,每天每夜,不让自己有喘息的时间。 就这样他做好了决定,坚定了信念。 重要的是,要密切观察亨特,不能再落在他后面。 如果他再出现...... 自猎人消失在昏暗的隧道尽头那一刻起,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荷马自己也无法确信猎人是不是一定会再回到这里。 荷马觉得自己了解猎人越多,就越不懂他。 不能怀疑他,无法怀疑他,就像也无法相信他一样。 他既无法被剖析,也不能支配那些普通人所有的人类情感。 信任他的荷马自己的生活却陷入混乱。 荷马已经达样做了,忏悔无用,也为时已晚。 在伸手不的黑暗中,寂静已经显得不再那么浓重。 突然远处响起了谁的叫声、沙沙声……其中的某些声音像是喝多了的食尸者前进的步伐,一些像是巨大的幽灵自纳戈尔诺站滑行而来,还有一些是死人的响喊。 开关啪的一声。 两步之外站着猎人,双手交叠在胸前,面朝着睡着了的女孩和发呆的男孩。 他用手掌抵住前额,阻挡刺眼的亮光,平静地说: “现在开门。阿尔科恩,跟我来。” ------------------------- 萨莎仍旧在梦境中:她又回到了在科洛姆纳的日子,正一个人等着父亲“散步”结束后回家。 他迟到了,但她一定要等到他,然后帮他脱去外衣,扯下防毒面具,给他做饭。 午饭早已摆在了桌上,她不知道还要忙些什么。 她想离通往地面的门远一些,但要是他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谁给他开门? 这样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时针走得飞快,日子飞逝,他仍没有回来,她却仍在原地一动不动,当那扇门…… 她被锁着的门闩发出的洪亮响声惊醒——那声音跟科洛姆纳站的密封门上的一模一样。 她带着微笑醒来,父亲回来了。 她抬眼看去,一下子突然清醒了。 她只看到了幻影中正徐徐打开的沉重的门。 一分钟以后,巨大的门开始颤动并慢慢自原地移开。 门缝中射出来一道光束并散发出柴油烧过的焦糊味儿。 这是通往大地铁的入口。 门闩向一侧移动插入槽中,隧道的内脏暴露在他们面前,这条隧道通往汽车厂站,进而可以到达环线。@*~~ 一辆发动机轰鸣的轨道车停在铁轨上,车上带有头部探照灯和几个轨道车手。 在机枪瞄准线的十字中,轨道车上的。 人看到了两个眯着眼睛的同路人。qs “手!“有人下达命令。 女孩紧随着苏梦帆,听话地抬起了手臂。 这一次,这辆轨道车便是常在贸易日到桥那边去的那一辆。 上面的人对萨莎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今这个名字格外奇怪的老头出于怜悯心、将这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女孩从那个荒无人烟的车站带了出来,老头对女孩为何在那里生活并不感兴趣…… “摘掉防毒面具,出示证件!”轨道车上的人指挥道。 她摘下面具,责备自己那么愚蠢。 谁也无法给她自由,父亲身上背负着刑责——她与父亲是捆绑在一起的——谁也不能取消那惩罚。 为什么她要相信这两个人可以将她带入地铁中? 她难道异想天开地认为边界上的人会认不出她吗? “欸,是你!你不能进去!”人们马上认出了她。 “给你10秒钟,马上消失。这又是谁?是你的……”枪栓预先发出了声音。 “出了什么事?”老头慌张地问道。 “千万不要!放过他!这不是他!”萨莎叫起来。 “两个都要求对着自己开枪。”机枪手用冷冰冰的声调总结道。 “先女孩?”第二个声音犹疑着说道。 “我就那么说!”扣动扳机的声音抢先响了起来。 萨莎闭上眼睛,这是几小时之内第三次准备去面对死亡,也许能与父亲相见了。 突然什么东西嗖的一声过去,然后安静了下来。 最后的命令并没有下达,她等不下去了,微微睁开了一只眼睛。 马达冒着烟,一团灰蓝色的烟穿过探照灯射出的光束,不知为何光束现在照射在了天花板上。 现在,光束不再照射着萨莎的瞳孔,她终于看到了那些轨道车上的人。 他们都像是被剖开了的娃娃一样瘫在车上或是两旁的铁轨上,双手无力地耷拉着,脖子不自然地扭曲着,身体被折断了。 而里面有的脖子上则是插着一个小刀,献血顺着刀尖缓缓的向下流淌着。 萨莎转过身去。她的背后站着那个光头,他放下机枪认真查看那辆轨道车,如今那变成了一块加工板。 他又一次带起枪筒扣下了扳机。 而一旁的苏梦帆则是慢悠悠的将那些尸体脖子上的小刀收了起来。 “好了。”亨特满意地说,“把他们身上的防护服和防毒面具弄下来。” “为什么?”老头几乎扭曲了。 “我们换上。我们驾驶轨道车穿越汽车厂站。“ 萨莎惊呆了,出神地看着苏梦帆,惊吓中还带有赞赏跟厌恶,而这其中掺杂最多的就是感激。 刚刚他如此轻率地杀死了三个人,这犯了她父亲的大忌,但他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让她保命一一当然还有老头。 他连续两次救了她的命,这难道是偶然? 是不是她将冷酷和残酷混为一谈了? 但有一点她心中十分清楚:这个人的英勇无畏已迫使她忘记了他的瑕疵。 亨特第一个走向了轨道车,从死去的敌人头上扯下了橡胶面具。 突然他惊叫着跳离轨道车,向后退着,像是看到了魔鬼。猎人伸出两只手,不停地重复着…… “黑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恐惧 害怕和恐惧并不是一回事。 害怕是一种刺激,可以驱动着人行动、创造;恐惧却麻痹人的躯体,冻结人的思维,剥夺人的人性。 荷马一生中经历了太多事情,才弄清楚了两者的区别。 他的亨特,生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现在却突然陷入了恐惧之中。 但让亨特如此恐惧的事物更让荷马感到惊悚。 那具刚刚被扯下面具的尸体十分不同寻常。 黑色的橡胶下是发暗光亮的皮肤,嘴唇外翻着,鼻子宽阔扁平。 二十多年前带有音乐频道的电视再也不播放电视节目了,从那以后荷马就再也没有见过黑人,但他毫不费力就看出来这个人属于另一个人种。 情况有些可笑,但他却还处在震惊之中。 不过,亨特已经控制住了自己,他那有反常态的发作并没有持续几分钟。 他再一次靠近轨道车,照亮了尸体扁平的脸,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开始粗鲁地给那具不听使唤的尸体脱衣。 荷马用脑袋作担保,他听到了断指的咯吱声。 “太残酷了……他还是个人……”他用刚刚能被听到的声音指责。 是不是与什么人搞混了? 难道他们与亨特有深仇大恨,亨特要这样与他们算旧账? 之前在塞瓦斯多波尔站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亨特精神上有些不正常,而脸上那狰狞的伤疤更是人的第一印象就表明了一个态度——这个人惹不起。 后来听从站长的解释道,他也没有想到亨特竟然会接下这个任务。 当时地铁站的那种情形,已经让所有听闻这里状况的人,而望而却步。 但没想到,亨特出现了。 不但当上了自己的亨特,还带领着自己那些人击退了黑暗生物的短暂入侵。 但好景不长,解决问题的唯一突破口,就是向外寻求办法。 只是一味抵抗的话,地铁站迟早都弹尽粮绝。 人口也迟早会消磨光的,即使是自己也逃不出那悲惨的命运。 老头暗暗看了亨特一眼,强忍住内心的厌恶,去为另一具尸体扒衣——那是一具十分平常的尸体。 女孩并没有参与到将战利品大卸八块的工作中,何况亨特也不需要她动手。 她走远一些,坐在铁轨上,用手掌捂住了面颊。 而男孩则是坐在女孩的旁边。 苏梦帆感觉到女孩正在哭泣,虽然那呜咽声透过面具传出来,听上去与笑声毫无不同。 荷马将尸体拖到门外,随意地堆到一起。 不出一昼夜,他们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天过后,城市的权力便会移交,那些残酷的夜晚,猛兽们深藏在洞穴之中,毫无怨言地伺机而动。 在深色的制服上,他人的血液并不十分醒目,那血迹很快就变干了。 血迹紧贴向肚子、胸部,像是想要返回到鲜活的躯体当中,造成了皮肤的瘙痒,使人神智不清。 荷马问自己,这样的乔装打扮对他们来说是否有必要? 他也只有这样安慰自己——这样在汽车厂站就可以避免别人更多的伤亡了。 如果亨特的盘算得以实现,那么他们将被当作是自己人,毫无阻力地通过该站。 如果他们被识破呢? 亨特能不能尽量缩减在这条回家之路上无谓的伤亡人数? 亨特的嗜血特性并没有减退,反而感染了荷马。 在他们所完成的所有杀人事件之中,有三分之一是无法用正当防卫解释的,但这并不是平常的暴虐狂。 荷马经常被一个想法困扰——亨特前往图拉站是否并不是为了拯救当地的居民,而是纯粹为了获得杀人的快感? 就算是。 不幸落入图拉站陷阱的人们无法找到有效的方法来抵御这种奇怪的疾病,也并不意味着这种方法是不存在的! 在地下世界中还有一些地方,在那里科学的智慧仍闪烁着微光,在那里科学研究仍在继续,人们仍在开发新的药品,生产血清。 例如,大都会——4条动脉的会集点,地铁的心脏,最后一个与真正的城市相类似的地方。 覆盖阿尔巴特站、博洛维特站、列宁图书馆站和亚历山大花园站之间的换乘通道,那里居住着活下来的医生和学者,还有靠近塔甘站的巨大掩体,还有汉莎所拥有的秘密科学城…… 除此之外,图拉站并不一定是第一个感染病菌的车站,也许有人已经攻克了这一疾病。 难道就这样轻易放弃拯救感染者的生命了吗?荷马不断这样问自己。 当然,荷马现在也是一名病菌携带者,他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也不想就这样放弃与疾病的斗争。 荷马尝试着让自己的理智妥协于将要来临的死亡,但他的本能驱使他去寻找一个出路,找到可以拯救图拉站的方法,这样故乡也能被拯救,自己也能得以保命。 亨特也准备找寻一种可以与疾病抗争的药。 仅仅是因为他跟图拉站的守卫说了几句话,他便要惩罚这个站的居民,让他们通通去死,而且他现在已经开始了这一惩戒。无错更新@ 他用一个十分明了的谎言——关于匪徒的谣言——迷惑了塞瓦斯多波尔站的高层领导们,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他们。 现在他冷酷地着手实现自己的这一计划,要将图拉站烧杀一光,夷为平地。 也许他知道一些荷马和手记主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在图拉站发生的事惰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亨特会从头到脚颠覆整个事件? 有一件事荷马似乎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就是在最北边的岗哨与值勤兵告别的时候那些小伙子的眼神,像看烈士的尸体一样。 这些光荣的士兵把自己最后的荣誉献给了他,带着极度的喜悦与忧愁。 这是一场永别。 那样的眼神不是献给活着的人的。 荷马觉得自己像是爬着摇摇晃晃的移动小梯进入了一驾无法降落的飞机的小驾驶舱,飞机被来自日本的技艺高超的工程师改造成了一辆地狱之车。 咸咸的风吹动着鲜亮的帝王旗帜,机械师们在夏日的田野里忙碌着,发动机的马达在嗡鸣,大腹便便的总帅行了个举手礼。 他那来回扫视着的眼睛中流露出武士般的嫉妒……。 第一百五十三章 荷马 往昔的岁月,那时候在地面上钢铁森林般的城市里,人们还过着自己热火朝天的日子。 城市犹如现代工业文明的怪物急速膨胀着,当时的地铁还只是忙碌的城市居民所使用的冷冰冰的交通工具。 当时年轻的荷马,还仅仅被大家唤作“科里亚”,已经开始带着手电筒和工具铁箱在地铁隧道中游荡巡逻了。 对一般人来说,他们所能接触的地方有着严格的规定,拨给他们的只有150个干净得闪闪发亮的大理石厅和贴满花花绿绿广告纸的拥挤车厢。 每天他们都要在车厢里度过两三个小时,那列车叮叮当当,左右摇晃。. 成千上万的人从未意识到,他们被允许见到的仅仅是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巨大地下王国的十分之一,这个王国在地底下四处延散着。 为了使这些普通人不会对这个地下王国的真实规模产生好奇心,那里有各种各样不易令人察觉的门、铁制的掩体、昏暗的旁侧分支隧道以及永远打着装修幌子关闭的通道。 普通人的眼睛总是被那些花里胡哨的图片吸引,愚蠢的口号、冷冰冰的嗓音念的广告词充斥着地铁,连在上下扶梯上也是如此,不让人清静。 当荷马开始走入一个又一个地下车站的秘密世界时,他也还是这种感觉。无错更新@ 那彩虹般轻快的莫斯科地铁线路图就那样挂在车厢里,似乎是被要求来使得那些好奇的人信服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眼前看到的这个地铁系统就是一个绝对民用的设施。 但是这缤纷的地铁线同时也被一些秘密隧道的透明的支线缠绕着,那里有一串串军事和政府的地堡。 而站与站之间的区域则与一团团的长形地洞连接在一起,这些地洞还是多神教时期人们在城市地下挖掘的。 在科里亚的青年时代,与其他国家在国力与声望上的较量使得他的国家极端贫穷——冷战,而审判人在当时看来又是那么遥远,为了审判日而修建的地堡和掩体都己被灰尘掩盖。 随着经济的发展,跟钞票一起涌来的是荣耀,当然还有敌人。 于是人们打开了好几吨重的生锈了的铁门,食品和药品的储备得以补充,空气净化器和水过滤器也被调试到可以使用的状态。 他们的无意而为恰好派上了用场。 地铁的这份工作对他这种来自外省、一贫如洗的人来说,就仿佛是一张进入共济会的入场券。 他从一个受排挤的无业游民,摇身一变成为了这个强大的社会机构中的一员。 相较于他所能付出的劳动来讲,地铁系统支付给他的工资相当慷慨,并且许诺向他展示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一面。 科里亚还记得当他看到地铁的招聘启事时,感觉这份工作的薪水对他来说十分具有吸引力,而且对未来的道路巡视员的工作能力几乎没有任何要求。 当然了,他并没有马上想明白为什么地铁系统要靠如此高额的薪水和高危作业补贴来吸引员工,在周围同事吞吞吐吐的解释中他才意识到了这一点。 并不是因为高负荷的工作量,也不是因为暗无天日的工作环境,都不是,是因为这里的工作有一种让人完全意想不到的危险。 这里有没完没了的阴森恐怖的怪物声音。 作为一个人,一个总是抱有怀疑态度的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的好友在巡视一小段伸手不的隧道过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大家甚至都没有去找他,值班亨特只是绝望地挥了挥手。 他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有关他的文件,关于他在此工作的材料都一并消失。 科里亚当时年轻又天真,是唯一一个无法向此事妥协的人,他认为自己的朋友被出卖了。 终于,一个年纪稍长的人在环顾了四周之后,悄悄地告诉他,他的朋友。 被“带”走了。 因此,地铁工作人员,包括荷马在内,早在发生哈米吉多顿绝世天劫之前,在莫斯科这个大都市变成无人区之前,就知道了这个城市的地下已经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 失去朋友的科里亚,触碰到这个地铁系统禁忌话题的科里亚,本可以在受到惊吓之后一跑了之,另寻其他工作,但他发现起初他与地铁之间靠金钱利益维系的这份关系渐渐地发生了转变。 在厌倦了日复一日对各个隧道的巡逻之后,地铁系统为他举办了一个“成人礼”,他彼正式提升为助理司机,在复杂的地铁官阶中占据了更为稳固的位置。 随着他对这个人间奇迹的了解的加深,它那对古希腊罗马式迷宫和其他无人继承的古老城邦的致敬,深深打动了他,莫斯科这座地铁之城几乎是那些迷宫和城邦的翻版。 他深深地、忘我地爱上了它,这份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浓郁。 这座人类徒手建造的城完全值得荷马去歌颂,这座莫斯科人徒手建造的地下王国比斯威夫特笔下的飞岛国更宏大,更壮观…… 但现实中,只有科里亚充当这座城痴心的倾倒者和碌碌无为的歌颂者。 尼古拉耶夫·尼古拉·伊万诺维奇,真可笑。 爱一个人、一件物,还是不要过于爱屋及乌的好。 科里亚与莫斯科地铁之间这种相互的爱,己到了令人嫉妒的地步。 这种爱夺去了科里亚的婚姻家庭,但却救了他的命。@·无错首发~~ 荷马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中无法自拔,此时亨特猛然停住脚步。 荷马正全速前进,来不及停住自己的脚步,于是整个扑在了亨特的后背上。 亨特一声不响,把荷马从自己身上推开,又重新定在那里。 他低下头,将自己那畸形的耳朵摆向隧道的方向,一遍又一遍捕捉那些只有他能听到的声波。 而站在萨莎旁边的苏梦帆,从背后拿出了死神步枪,松开保险,虎视眈眈的向前看去。 对隧道的“聆听”能力,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 对面庞大的威势在不断挑拨着苏梦帆的神经,让他身上的汗毛簌簌绷紧。 一种莫名的危险,在提醒着即将出来的危险。。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六分 荷马却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的、值得怀疑的事物,这种气味是纳加迁诺站的气味,它与众不同,绝无可能与其他气味混淆。 难道他们用这么短的时间就到了纳加迁诺站? 从前站里的举动是多么轻率啊,竟然派人来这个地方,活该要为此付出代价。 “谁在那儿?”亨特转身面问他,用低沉嘶哑的声音问。 荷马默默冷笑着,谁又会知道,恶魔这次带走谁?纳加迁诺站的大门无力地大敞着,像一个漩涡,吸引着最令人难以想象的生物。.. 但是这个站有过自己的寄居者,虽然人们认为它们并不危险,但荷马对它们还是有一种特殊的看法,他对它们有一种夹杂了恐惧和厌恶的情感。 “一些不太大的……阿尔科恩。”萨莎试图向他们描述,但荷马听到这里就已经够了。 重点是他听出亨特使用的是复数,也就是说它们为数众多。 “食尸者。”他低声说。 从塞瓦斯多波尔到图拉,直至其他地铁的边缘地带,“食尸者”这个本应是脏话的称呼有了一个新的意义,这个意义就是这个单词的本义。 “捕食者?”猎人问道。 “像是清道夫。”荷马也不十分确定。_o_m 这种怪物极恶劣,既像蜘蛛又像灵长目动物,它们并不冒险去公然攻击人类,只是把尸体拖到它们事先选中的地铁站中,并以此为生。 在纳加迁诺站盘踞着一大群此类怪物,四周的隧道里处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冒着血腥气的尸体腐烂味。 在渐渐靠近纳加迁诺站的过程中,在这种浓重气味的作用下,有不少人开始头晕目眩,有的坚持不住干脆戴上了防毒面具。 荷马第一个想起纳加迁诺站的这一独特属性,所以他急急忙忙按住脸上的防毒面具,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狠狠的吸了一口。 那股刺鼻的瘴气从站里蔓延开来,渐渐笼罩了他们,使他们无处遁形。 猎人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 “是不是毒气?孢子?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梦帆向荷马求证。 “就是一种气味。”荷马皱了皱眉,透过面具含糊不清地回答。 苏梦帆审视地看了荷马一眼,似乎想要弄清荷马是不是在嘲笑自己,然后耸了耸他那极其宽厚的肩膀。 “就是普通的气味而已。”荷马转过身。 亨特换了换拿枪的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点,走在最前面,招呼其他人跟着自己,轻轻地向前进。 前进了50步左右,出现了一种短促且含糊不清的声音。 荷马拭去满头的汗,想要安抚自己怦怦狂跳的心脏。 近了近了…… 终于,手电筒的光照到了什么东西…… 从一盏破碎了的灯中透出的光刺破了这黑暗,那盏灯有着布满裂纹、积满灰尘的灯罩,玻璃蒙上了一层发蓝的锈色。 在前方,他们看到了列车的第一节车厢,它将隧道的前一段结结实实地堵死了。 列车很久很久以前就僵死在这里了,谁也没希冀着它重新开动起来。 但每次看到这一幕,荷马都想爬到它那彻底损毁了的驾驶室中,轻轻抚摸那些操作盘仪表,闭上眼睛想象列车在隧道中全速运行时的场景: 列车头后是一连串灯火通明的车厢,载着满满的乘客,读着书的、打着盹的、漫不经心看着广告的,以及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隆声费力交谈的。 “当核泄露警报在最近的地铁站拉响时,大口要立刻放下、打开,以协助国防系统和军队疏散伤者并封闭地铁站。” 对地铁司机来说,这个“审判日”来临时的工作守则,上面一条一条清清楚楚,理解起来也并不困难。 上面的每一条,只要。 是规定了的,只要是有可能去完成的,都被完成了。 大部分列车组都在地铁站台上停着,昏睡般一动不动,车组的备用零件被陆续拆走、偷光。 撤退下来的居民们事先被告知将要在地铁中躲避几个星期,后来他们发现自己不得不在这个防空洞中待上一辈子。 只有在列车上,荷马才觉得精神振奋,似乎那里才是他的家园。 撤退了的居民被安置保护起来。 荷马对一切感到很痛心,就像看到自己也爱的猫被做成了标本。 但在那些不适宜安置居民的车站,例如纳西莫夫大街,虽然列车停在那里,同样受着时间和不文明生物的侵蚀,但多多少少仍是完整的。@·无错首发~~ 荷马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自己的视线从车厢上挪开,但在他的耳中却交织着沙沙声和咝咝声。 从站里传来了高吼着的鬼魅般的警报声和低沉的鸣笛声,这种警报声是他从未听到过的。 那是一声长音接着两声极短促的音,是核泄露的警报声!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后,每一个车厢里都响起了令人无所适从的广播:“尊敬的乘客们,我们很遗憾地通知您,因为技术原因,本地铁停运……”司机没有再冲着麦克风多讲一句话,他的助手荷马也没有。 因为当时谁也无法意识到在这官腔十足的通知背后隐藏着一个怎样棘手的困境。 那把密封阀的大锉刀,矗立在忘川的新河道中,永远将世界生死两界隔开。 那本“审判日”地铁员工行为准则中规定,在核泄露警报响起后6分钟内,这扇大门就要永久性关闭,不管有多少人留在了“生”这一边。 如果有人试图阻止大门的关闭,就直接开枪射击。 穿着断了跟的高跟鞋奔跑的女人,她们的丈夫拼命抵住钢铁庞然大物想要让她们进去。 一个平常在站中巡逻、专口对付流浪汉和酒鬼的军士,能去射死这样的男人吗? 至于那些戴着制服帽、蛮横不讲理的大妈们,30年的工人一直站在地铁闹机旁边做着两件事。 制止别人进站以及吹哨子,她们能把奄奄一息的老人拒之口外吗? 何况老人身上还戴着饱含血泪史的橙黄色英雄励章? 6分钟,准则规定6分钟决定一切,6分钟内人要么变成机器,抑或变成怪物。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孩子们的嚎啕大哭。 机关枪在扫射,冲.锋枪在连发。。 第一百五十五章 贪吃 每一个扩音器都在广播,那是一种金属般冷酷的声音,冰冷地呼吁着,这声音要求人们保持冷静。 之所以要呼吁号召,是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当前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一个人可以控制住自己,保持冷静。 那么的冷漠无情! “不要恐慌,不要惊慌失措……” 哭泣,哀求…… 之后又是射击。 警报拉响后的6分钟过去了,在哈米吉多顿绝世天劫前的一分钟内,密封门的两部分合在了一起。伴随着如泣如诉的丧钟般的警报声,门闩清脆有力地归位。 死寂。 就像在古墓中。 他们不得不紧贴着墙壁绕过这个车厢——司机刹车刹得太晚了。 也许,这是因为注意力被站台上的情境所吸引的缘故。 他们沿着生诱了的铁梯向上爬,很快便到达惊人宽敞的大厅。 没有一根柱子,只有一个带着椭圆形深槽的半圆形拱口,上面竖着照明灯。这扇拱门包围着站台,也包围着两条延伸至不同方向的铁轨,上面还停着列车。 多么精致的设计构造啊! 那么简洁大方……但千万别往下看,别看自己的脚下,也别看自己的前方。 不要再盯着这个站看下去,因为你不会想知道它现如今是如何面目全非。 这是一个怪诞的荒郊墓地,灵魂在这里却得不到安息。 这是一个瘆人的屠宰场,堆满了被剔得干干净净的白骨、腐烂了的躯体,和不知从哪具尸体上散落的四肢。 这些丧心病狂的恶魔,贪婪地在自己宽广领地的边缘地带拖来了那么多人,甚至一时半会儿都吃不下,便储存起来。 这些“储粮”开始腐烂分解。 但对这些恶魔来说,这样的食物更符合它们的口味,所以它们继续积攒,贪婪的欲望没有穷尽。@ 这一堆堆的腐肉不合常理地在蠕动,似乎在呼吸着,四周都能听到令人作呕的刀刮的声音。 这是食尸者在用自己刀锋一样尖利的牙齿刮着光滑骨头上的软组织。 手电筒的光线扫到了那么一具骇人的形体——长长的关节、格外粗大的四肢、松弛垂挂着的褶子、没有毛发的灰暗皮肤、扭曲了的后背……极近视的眼睛眨着,巨大的耳郭呼扇着,日子就这么过着。 这怪物发出嘶哑的吼叫,急匆匆地挪到敞开的车厢门边,手脚并用地爬上去。 其他的食尸者懒得离开那些腐肉堆,只是不满地龇着牙,粗鲁短促地朝路人吼叫。 就算这些食尸者站得笔挺,也不过够得着个子并不很高的荷马的胸部。 此外荷马还清楚地知道,这些怯懦的食尸者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攻击健康强壮的人类。 但不知为何,荷马面对着这些怪物却产生了一种不合情理的恐惧,往往这种恐惧只在他深夜的噩梦中才会出现——他常常梦到自己在休假,离开了日常生活,躺在一个废弃了的车站上,而恶魔却在不知不觉中逼近。 就像海洋中的鲨鱼在数千米之外就可以嗅到血的气息,它们总能感受到别人死亡的降临并急于见证这一幕,好将自己锋利的牙齿刺入还带着体温的尸体。 老年恐惧,荷马鄙夷地对自己说。 从前他阅读过许多实用心理学著作,当然,这对克服恐惧并无太大作用。 食尸者并不是害怕人类:对这些恶心的贪吃的魔鬼来说,浪费子弹在人类身上毫无益处,包括进攻塞瓦斯多波尔站这种事它们也不屑去做,因为对它们来说这简直是对犯罪的滥用。 途经此地的小分队竭力不去注意这些食尸者,虽然当时它们表现得挑衅十足。 这些怪物在这里大量地繁殖。 三个人不断深入纳西莫夫大街站,脚。 底踩得地板上四散的白骨咯吱作响,越来越多的食尸者不想从自己的饕餮盛宴中爬出来,不想爬出自己的掩体。 它们把巢穴安在列车车厢中,为此荷马更加憎恨它们了。 荷马依稀记得,纳西莫夫大街的密封阀是打开着的。 据说,如果快速通过该个站,那么所遭受的核辐射剂量便微乎其微,不会对身体健康构成威胁,但在此站作停留是万万不可的。 因为无人停留,所以两列列车保存得相对完好,玻璃还完整,透过窗洞可以看到被烧毁了的座椅,和还没来得及从两侧车壁脱落的蓝色油漆。 站台大厅的中央矗立着一个真正的坟冢,像乱坟岗一样,层层重叠着无名者的白骨。 猎人突然停下脚步,与其他人并排。 苏梦帆和荷马警觉地互看一眼,想要确定危险存于何处。 即便是后面的萨莎也紧握着手枪向前往望去。@·无错首发~~ 其实猎人停下是另有原因的。 那是在柱脚处,两个不太大的食尸者正剥着狗的骨架,津津有味地享受着,嚼得嘎吱嘎吱响。 它们没来得及躲藏,要么就是太享受美食,没听见族人们的警告。 在队长的手电筒刺眼的光照下,那两个食尸者眯起了眼睛,虽然还继续咀嚼着,但已经开始慢慢地向就近的车厢撤退。 突然间,它们无声地一个接一个翻起跟头来,像两个装满水的袋子啪地落在了地板上。 荷马吃惊地看着猎人,只见他将那支有着长长的消音器的沉重的手枪放进了肩下的手枪皮套中。 他的脸是那么的不可捉摸,像平时一样死寂。 “也许它们是因为太饿了。”萨莎极小声地说,十分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一滩水,那是从被打死的怪物身上滲出的。 “我也这么想。”苏梦帆含糊不清地回应,让荷马不由自主地咚嗦了一下。 猎人没有转身看其他人一眼,径直往前走着,而荷马总觉得那贪婪的咀嚼声在耳边萦绕。 他忍了又忍,拼命压下了用子弹射击这些魔鬼的欲望。 他说服了自己,安慰着自己,在最后理智总能占到上风,他不断证明给自己看,自己是一个成熟的人,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不会让冲动的魔鬼让自己丧失理智。 但亨特呢? 看样子,他并没有打算同自己的冲动、内心的欲望进行博弈。 那么亨特心中的欲望到底是什么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无情 荷马觉得刚才亨特的射击并不是出于对我方生命安全的考虑,也不是因为自己的厌恶。 这毫无意义的杀戮也许仅仅是为了满足他个人一个独特的爱好。 想到这儿,有那么一瞬间,荷马甚至不想继续跟着亨特走下去了。 他的残酷与无情,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自己的神经。 这跟自己书中那美好的事物背道而驰,也粗暴的破坏了自己心中对美的看法。 两个食尸者无声无息的死亡激怒了它们的同伴。 在嗅到一种新鲜的死亡气息后,它们中那些最为胆小怯懦和最为懒惰的都纷纷往站台的方向涌,几乎可以听到它们那嘶哑的呼吸声和哀怨的叫声。 它们填满了两侧的列车,纷纷贴在窗户上,聚集在车厢门口,沉默着。 这些食尸者并没有表现出仇恨和复仇的渴望、进攻的气焰,他们三个人应该迅速离开。 食尸者开始贪婪地啃噬自己同伴的尸体。 荷马认为,侵略进攻是亨特的天性,那些以吃腐肉为生的人,并没有杀死别人的需要,也没有那个必要。 因为所有活着的事物终归有一天会死,他们死后终归会落入它们的口中,成为它们的食物。 需要的仅仅是等待而己。 在灯光下,透过绿色的脏玻璃依稀可见那些贴在玻璃上的龌龊嘴脸——扭曲的身躯,长长的利爪,没完没了地从里面摸着那魔鬼撒旦的水族箱。 黑暗跟死寂中有成百上千双浑浊阴森的眼睛一刻也不放松地盯着他们,注视着他们穿越车站。无错更新@ 食尸者的头随着三人的身影摆动,像在行注目礼。 那目光像奇珍异宝博物馆中的参观者,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泡在福尔马林烧瓶中的畸形儿。 当然了,如果没人提前将它们的眼皮缝在一起的话。 尽管为“不信仰上帝”而付出代价的日子一天天逼近,荷马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强迫自己去相信上帝的存在,更不能相信魔鬼的存在。 如果真有炼狱的存在,那么在荷马看来,那里的情境也不过如此了。 西叙福斯注定要终生与重力作斗争,丹达罗斯被判决要受难以抑制的欲望的折磨。 荷马也许要死在这个车站上,在这里等待他的还有烫烫得笔挺的列车驾驶员制服,以及那辆狰狞的魔鬼般的列车,上面满载的乘客都是石像鬼,复仇的上帝带着嘲笑看着他。 在列车从站台出发后,就会合并成莫比乌斯圈,变成一只巨龙,首尾相连。 这也是地铁里面最古老的传说之一。 纳西莫夫大街站和这个站的居民对亨特并不感兴趣。 四个人迅速穿越了站台大厅剩下的路程—萨莎和荷马差一点没赶上突然变得像脱缰野马一样的亨特。 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驱使着荷马转身大叫然后开枪,赶走这卑鄙无耻的小人,驱散那沉重的思想。 但他并没有这样做,只是碎步急行,低着头集中所有精力,生怕踩到什么腐烂的尸体。 苏梦帆也低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他们不顾一切拼命从纳西莫大街逃脱,谁也没有再观察观察这个车站的想法了。 亨特的手电筒投射出的光斑虚无地从一边飞到另一边,似乎在这个可怕的杂技剧场的穹顶下追逐着某个看不见的杂耍,但荷马已经无暇顾及这光斑被什么牵绊住了。 在微弱的光线中蓦地闪现出一个画面,又立刻在黑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也没有察觉,地板上似乎有一个还未被完全剔干净肉质的骷髅——那是人类的头颅,旁边胡乱摆着钢质士兵头盔和不可食用的盔甲。 那褪了色的钢盔上依稀可见通过漏字板印上的红白字样——“塞瓦斯多波尔”。 。 四人从那里逃了出来,一路狂奔,直到一个铁轨上。 发现这里遗弃了一辆轨道车,看样子像是死在食尸鬼口中那些人留下来的。 在这里,没有秩序的约束也没有道德的仁义。 四人则是立马跑向轨道车,向着目标前进——帕微列茨站。 幸运的是,这一路并没有出现食尸鬼。 这辆冒着烟的轨道车对萨莎来说变成了父亲偶尔对她讲述的童话故事里的时光机。 这辆车不是带她自科洛姆纳到达汽车厂站,而是让她从现在回到了过去,虽然她的现在就是那个近年来一直生活居住的石屋,这是时间和空间之中对她来说唯一有记忆的地方。 她对通往这个方向的路十分熟悉:她的父亲双眼被黑布蒙住,嘴巴被布条封死,坐在她的旁边,当时她还是一个小女孩。 她总是哭,一个士兵交叠着手指,指给她看各种猛兽,它们晃动的黑影投射在小小的黄色地带,在隧道的天花板上与轨道车争先恐后地疾驰着。 萨莎与父亲过了桥以后,父亲才被判了刑:革命法宽恕了他,死刑变成了流放,永久的流放。 他们被重重地推到了钢轨上,有人抛给他们一把刀子、带有一个弹匣的机枪和一个老旧的防毒面具,人们把萨莎也放了下去。 曾指给萨莎看马、狗的那个士兵,冲着小女孩挥了挥手。@*~~ 他现在还在不在这些士兵之中? 她戴上了别人的黑色防毒面具之后,正呼吸着另一种空气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那面具是苏梦帆从一具尸体上扯下来的。 辐射带来的危险,是不容得自己拒绝的。 她每走一段路,都是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 也许那些死去的人就算不遇到她和苏梦帆,碰到了光头和老头也是要死的,但她是他们中的一员,也就是说她是帮凶。 他的父亲不想回家的原因还有一个——他已经厌倦了去战斗。 他说,他所承受的诋毁、所被剥夺的权利跟其他人比起来并不见得多很多,所以他宁愿自己忍受所有的痛楚,而不是连累他人。 萨莎知道在父亲的心目中有一架天平,一侧装满了他往昔的生活,充满了罪孽的生活。:@ 这一侧已经重重地倾斜了下去,他父亲现在只是想竭尽全力让天平恢复平衡。 光头可以提前采取行动,可以只是吓唬吓唬轨道车上的人,不开一枪就能让他们解除武装,萨莎坚信这一点。 死者之中没有一个人是他的敌人,就该去死。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对那些人这么残暴呢? 难道只是为了发泄出自己的私欲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曾经 她童年居住生活的车站比她想象中要近:不到10分钟,前方就出现了亮光。 没有人守卫着通往汽车厂站的通道,看样子站上的居民对密封门的防御功能十分信任。 光头用慢速通过了到达站台的50米距离,他命令荷马站起来,自己也距离机关枪更近了一些。 而一旁的苏梦帆则是紧跟在萨莎的旁边,防止意外发生。 轨道车在站内行驶得又慢又缓,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样就为萨莎争取到了时间,让她看个够,让她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回忆起从前的事情。 有一天父亲将她交到了副官手中,并命令他在还未了结之前将她藏起来。 副官把她带到了站台深处,进了一间办公室,但就算是在那里还是能听到成千上百的咆哮声。 副官要时刻在自己的指挥官身旁,他赶回去了。 而萨莎则跟着他在空旷的走廊中狂奔,突然跳进了大厅…… 他们沿着站台向前,萨莎看到了宽敞的家用帐篷、用作办事处的车厢、玩着捉人游戏的孩子、爱搬弄是非的老头、忧郁阴沉的男人和被擦得锃亮的武器…… 她还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他站在一小排恶狠狠的、惊慌失措的男人前面,他们试图包围制伏一个庞大的沸腾了的人群。 她跑了过去,抱住了父亲的一条腿。 他有些木然地向下看了一眼,将她抖落掉,然后用力掌掴了急匆匆赶来的副官。 事情已经发生了。 举着机枪一动不动的队列一直在等待,后来便退缩了。 唯一的一枪是射向空气中的,她的父亲开始与革命者们谈判,想要和平移交该站的治理权。 他的父亲坚信:人应当屈服于符号、信号。 但应该正确地解读这些符号和信号。 当然,如此慢速的行驶不仅仅是为了让她可以维续留在童年的最后一天。 武装人员渐渐朝向轨道车而来,她看到了以前所有的人,她还看到光头如何用别人丝毫察觉不到的动作将手扣在扳机上,又是如何慢慢将枪筒对向那些吃惊的守卫。 与荷马相比,她早就听过那沙哑的停车命令,现在她意识到: 这里伤亡的会是平民,他们的呼吸足以让她多活好几年,但她可以阻止这场屠杀,保护他们,也保护自己和另外一个人免受这无法言说的残酷的荼毒。 即使现在这里居民是让自己跟父亲在外流浪多年的恶人,但她也是自己仅存不久可以回忆的记忆。 萨莎不忍心看到,曾经和父亲一起生活的居民就这样消失。 守卫也取下步枪和保险装置,但手忙脚乱地组装它们用时过长,已落后于亨特好几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个守卫活不长了。 她只能按照当时能想出的办法行事。 正准备上前拦住亨特的接下的举动,不知道是否会如愿。 就在这时,苏梦帆开口打断了她的举动。_o_m “亨特,放过他吧。他是无辜的,不值得你这样做。我们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做,没有多少时间了。” 亨特动了一下,好像苏梦帆用鞭子击中了他,他迟疑了…… 守卫们不禁有些慌甜,忙做好射击的准备。 荷马却不需一言一语便理解了她的行为。 轨道车突然发动,疾驰起来,升起一团苦涩的乌云,汽车厂站已经被甩在了身后,留在了过去。 在到达帕微列茨站之前,再没有人多嘴说一个字。 亨特对那个守卫的射杀被苏梦帆阻止了,但他既没有朝苏梦帆发怒,也没有向荷马发怒。 只是淡淡看了看苏梦帆一眼,然后便一言不发走到了轨道车的驾驶位那里。 在通过最后一。 个岗哨的时候,轨道车全速行驶着,朝他们射来的子弹像风一样纷纷打入了他们头顶的天花板。 苏梦帆心生怒气,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不识抬举,也为自己之前的举动感到有些自责。 如果因为自己之前的举动,导致萨莎受伤的话,那该怎么办。 即使这些人曾经是萨莎的生活的地方。 但也只是曾经,这里欠她们的太多了。 于是,便举起身后的死神步枪,朝他们射击了三枚子弹给予反击。 一个人似乎被击毙,其他的人连忙贴在墙壁上,与并不深的短管融为一体,这样才得以保命。 与此同时,荷马望着垂头丧气的女孩沉思着。 他打算让自己作品的女主人公在亮相之后立刻发展一条感情线,但一切又发展得太快了。 他不仅仅是还没来得及记下这一切,而是还没来得及弄明白这一切,情节已经这样发展了。 他们来到了帕微列茨站,纷纷站起身来。 荷马曾到过这里,站台上的装饰雕塑都是哥特风格。 帕微列茨站不只靠简单的立柱来支撑天花板,像莫斯科郊区的其他新建地铁站一样,这里还有一排空中拱门。 对普通人来说,它们有些髙得离谱。 同样,帕微列茨站也遭受了不同寻常的诅咒,这也完全符合传奇的精神。 晚上8点整,刚刚还处于一片喧器之中的车站突然静寂下来,像是变成了一个幽灵。 它的居民精力充沛且诡计多端,瞬间都躲了起来,只剩下几个胆大的人还在站台上,其他人——带着自己的孩子、家当,带着装满货物的笨重旅行箱、板凳及床——消失了。 人们藏进了掩体里,掩体占据了通往环线的通道1000米的长度。 在那里,人们瑟瑟发抖了一整个夜晚。 与此同时,在地面上的帕微列茨火车站,那些苏醒了的饥肠辘辘的怪物到处寻觅食物。 知情人说,整个火车站和其周边区域都成了这种怪物的领地,甚至在它们睡觉的时候,其他野兽也不敢闯入。 帕微列茨站的居民在这种怪物面前十分无助:在其他站里充当障碍物和保护屏障的那种扶梯在这里却没有,通往地面的出口在这儿也总是敞开着的。. 在荷马看来,再没有比这个站更适合歇脚和投宿的地方了。 但亨特却不这么觉得,一直将轨道车开到了大厅的末端,他才停了下来。 “明早之前我们在这儿。安置一下吧。”他扯下了防毒面具,用手指比画了一下车站。 他看向苏梦帆,想了想还是决定带着他。 苏梦帆将背包里为数不多的食物递给了萨莎,并请求荷马可以好好照顾她。。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净化 女孩接过食物,随后便目送他们离开,然后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蜷缩成一团。 老头把自己安顿得更舒适一些,才闭上了眼睛,努力想打个盹。 但努力只是徒劳,他又开始想,他有没有将自己身上的瘟疫带到了一个健康的车站。 女孩也久久无法入睡。 “谢谢你。我以为你也是那种人,像他一样。”她开始说话。 “我不认为还有他那样的人。”老头回应。 “你们是朋友?” “我们两个就像一条鱼贴上了一头鲨鱼。而你的那个小男友则更像是一匹狼,只不过还没有成长起来。”他苦笑着,他想到自己。 想到了一个事实:猎人吞噬着人们,但人类的血液也溅在了荷马身上,因为他一直站在他身边。 萨莎并没有反驳荷马的话,心中还是有些窃喜,能受到旁人的认可。 便半抬起身子,问道:“怎么说?” “他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我想我离不了他,但对他而言……也许,他认为我能净化他。虽然事实上,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那为什么你离不了他?”女孩坐得离他近了一些。 “我想我和他在一起,就会一直保持创作的灵感。灵感——它的词根是‘吸气"”荷马眉头紧蹙。 但萨莎她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故而又确认了一遍。 “为什么你需要这样吸气?这为你带来了什么?” 荷马耸耸肩。 “这不是我们的一呼一吸,而是激发我们、在我们体内所产生的东西。”他回答。 “我想,当你嗅到死亡的气息的时候,就再也不会有人去碰触你的嘴唇。@*~~人们惧怕尸体的气味。”萨莎不知在脏兮兮的地板上划着什么。 “当你看见死亡的时候,你会对很多东西产生思考。”荷马随口说道。 “你不能每当想要思考的时候就将死亡唤来,你没有权利这样做。”她反驳。 “死亡不是被我唤来的,我只是站在死亡旁边而已,但实质不在死亡之中……不仅仅在死亡之中。” 老头也反驳,“我希望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可以改变一切。我想让一个新的阶段降临,也想要在我生命中发生些足以震撼我的事情……然后我的记忆被清空。” “你有过很不好的生活经历?”女孩关切地问。 “我的生活曾经十分空虚单调。你知道吗,每一天都跟第二天相同,不断地重复,光阴似箭,似乎生命的最后一天就在不远的前方。”荷马努力想要解释明白。 “什么也不害怕,也不担心。那种生活中每一天都被各种琐事填满,完成一件事,喘口气,就开始为另一件奔波。 而对那些重要的事情,则既没有气力也没有时间去做了。 你想想看——什么都没做,然后明天就到来了。明天其实永远都不存在,永远都是无穷尽的今天。” “你到过很多车站?”萨莎似乎完全没听荷马刚才的话,自顾自地问道。 “我不知道。”他为难地答道,“也许是所有的车站。” “我只到过两个。”姑娘深吸一口气,“起先我和爸爸在汽车厂站生活,然后我们被赶到了科洛姆纳站。我总是期待哪怕再多到一个站去看一看。” “这里很奇怪。”她用眼睛扫视了一排拱门。 “这里像是有成千上万个入口,甚至入口与入口之间都没有墙壁。所有的入口都向我打开着,但我又不想到这儿来了。真奇怪。” “你父亲怎么样了?也就是,第二个……”荷马犹疑着要不要说出口,“他被杀死了?” 女孩重新回到自己的小外壳之中躲了起来,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回答: “是的。” “。 跟我们一起吧。”老头说得十分肯定。 “我与猎人谈一谈,他会同意的。我会对他说我需要你,为了……而且你也能看出来,阿尔科恩跟亨特很熟的。”他摊开手,不知如何向女孩解释,现在他需要她来激发自己的创作灵感。 “我看出来了,但我有些害怕他会变成那个样子。”她的话压过了荷马的最后一个词。 她跳到站台上,蹒跚着离开了轨道车,边走边看每一根立柱。 荷马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睡。 虽然他换下了从别人头颅上缴获的令人发闷的黑色防毒面具,戴上了轻便的行进用口罩,呼吸却仍旧十分困难,还感到一个头箍正紧箍着他的头部。 荷马将自己所有的老旧家什丢在了隧道中,却留了一小块灰色的肥皂用于将双手刮净。 用油桶中发霉了的水洗净了手上的泥,他决定永远只戴白色的防护口罩。 为了保障他身旁的人的生命安全,他还能再做什么呢? 没有什么可做的了。 现如今,就算他离开这里走进隧道,自己变成一堆发霉了的臭抹布也于事无补。 但死亡的临近却意外让他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回到了他刚刚失去了自己所爱的人的那个时期。 这给了他的计划全新的、真正的思想。 荷马要是有这个能力,会替他们树立一座纪念碑。对他们来说一个纪念碑也就够了。 他们在不同的时间来到这个世界上,却于同年同月同日离开这个世界: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们、他的父母。 还有他的同班同学、学校里结识的朋友、他喜爱的电影演员和歌手,这些人在那一天要么还在工作岗位上,要么已经回到了家,要么深陷在堵车中动弹不得。 那些立刻死去的人。 还有那些努力想在中毒了的几乎沦为废墟的首都中多活几天,用虚弱的身体去敲打地铁的密封门的人。 那些靠近核爆中心瞬间化为灰烬的人。 还有那些膨胀了以后又被核辐射活活撕裂的人们。无错更新@ 侦察兵们是第一批上到地面上去的人,执行完任务回到车站,他们几天几夜都无法入睡。 在一些换乘车站的篝火旁边,荷马曾与他们交谈过。 荷马看着他们的眼睛,在那里面,他看到了永久留在那里的街道的印记,像冻住了的河流,上面有很多死鱼。 成千上万的死寂的汽车上坐着死去了的乘客,他们充满了莫斯科的大街小巷。 尸体遍地都是。 城市的新主人还没有进驻,没有人去收拾他们。 侦察兵们并不想费太多的力气,他们只是远远地绕过学校和幼儿园,但就算是偶尔透过布满灰尘的玻璃看到家用汽车后座上死人的双眼,也足以让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谓何 百万人的生命在一瞬间一起消逝,百万个想法一起被尘封,百万个理想——未被实现,百万个误会——未能得以谅解。 尼古拉的小儿子求他给买一套彩色泡沫塑料吸水笔,女儿极其不想去学习花样滑冰,妻子开玩笑地许诺除了苹果派还会有其他的甜品。 他意识到,这些都是人生中最后的愿望和欢愉了,尽管它们如此微小,但对他来说具有极重要的意义。 荷马想为他们中的每一个都篆刻墓志铭,但一座全人类的将士阵亡公墓只需耍一个墓志铭就够了。 现如今,他的生命也只剩下了30天,他认为自己有责任和义务为这墓志铭选取最为贴切的辞藻。 他还没有想好,用怎样的词序排列这些词语,如何固定它们,如何装饰,但他已经感受到了一点: 在他眼前铺开了一整个故事,每一个不能瞑目的灵魂、每一种情感、他耐心收集的每一颗知识的种子,还有他自己,在这个故事之中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当地面上黎明到来时,地铁中的商铺也会忙碌起来,他一定要从中寻觅到一个干净的本子和一支圆珠笔。 为了买得起这些东西,他不得不至少卖掉一弹匣子弹。 他未来的在他的远方像海市蜃楼一般闪现出来,他要是不把它的大体轮廓记在纸上的话,那个故事很快就会在远方融化消失。 谁又会知道他不得不坐在沙丘顶端,眺望远方,等待多长时间,才能在细小的沙粒和飘浮的空气之中再一次看到自己的象牙塔开始堆砌? 30天也许不够。无错更新@ 他未来的在他的远方像海市蜃楼一般闪现出来,他要是不把它的大体轮廓记在纸上的话,那个故事很快就会在远方融化消失。 谁又会知道他不得不坐在沙丘顶端,眺望远方,等待多长时间,才能在细小的沙粒和飘浮的空气之中再一次看到自己的象牙塔开始堆砌? 30天也许不够。 无论女孩说什么,荷马都知道自己的生命所剩无几,他应该将自己的事情维续下去。 想到这儿,他微笑起来。 一会儿他又想起了她那弯弯的眉毛——像两条白光趴在灰暗脏污的脸上,她微咬着的嘴唇,还有她那蓬乱干枯的头发,笑意又一次浮上了他的嘴角。 明天必须去集市中寻些东西,荷马想着,然后便睡着了。 帕微列茨站的夜晚总是喧器的。 散发着臭味的火把发出的光投射在被熏黑了的大理石墙壁上,隧道不平稳地呼吸着,坐在掩体底部的人们低声交谈着。 这个站上的人在渐渐死去,希望地面上那些饥肠辘辘的怪物最后不要被尸体的气息吸引而至。 但有些特别好事的猛兽往往能找到那些隐藏在深处的洞穴,可以辨别出新鲜的汗水的气味,听出心脏跳动的声音,察觉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的声音,然后它们开始向下爬。 荷马终于睡着了,站台另一端的警报声很难进入他的意识。 机关枪的响声将他从半梦半醒的幻境中惊醒。 老头跳了起来,睁大眼睛,在轨道车的底座上摸索自己的武器。.. 震耳欲聋的机枪轰鸣声中又加入了几架冲锋枪的声音,守卫惊叫中的惶恐不安被真正的恐惧所代替。 无论在那里大家正对着谁火力猛开,都不会给荷马带来一了点儿伤害。 现在火力并不是只对着移动的目标了,而成了人们之间的乱射,人人只求保全自己的性命。 荷马找到了冲锋枪,但他不确定是不是要冲向站台大厅,他的意志现在仅可以抵抗他开动马达逃离的想法——逃向何方并不重要。 他仍在轨道车上,伸着脖子,使劲想要透过一根根立柱看清楚交火地带的状况。 突然一。 个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守卫们的叫嚷和骂声——这声音仿佛就在身边。 机关枪停了下来,有人那样可怕地叫了一声又那样突然地住了口,像是有人扯掉了他的脑袋。 激烈的射击声又响起来,但已不那么猛烈了。 那尖叫声又一次响了起来——这次远了一些,突然,几乎在轨道车旁边,有一个声音发出了回应。 荷马数到了十,颤抖的双手放下了操作杆! 现在,现在他等待同伴们回来,他们就可以冲出去了。 这都是为了他们,并不是为了自己…… 轨道车发动起来,冒着呛人的烟,发动机热起来。 突然,有个东西在立柱之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出来,很快就消失无踪。 它消失在人们视线中的速度超过了人的反应速度。 老头紧握着操作杆,一只脚踩在油门踏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10秒钟内他们没出现,亨特会抛弃他们…… 然后,他问自己: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做? 荷马一下子踏上了站台,将自己毫无疑义的枪伸向前,似乎在证明他已无法去救自己的同伴了。 荷马靠在了柱子上面,望着站台大厅…… 他想喊出声来,却呼吸不到空气。 ------------------------- 萨莎一早就知道,世界并不只有她曾生活居住过的两个车站那么大,但她还是想象不到两个车站以外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科洛姆纳站——地势平坦、空旷、色彩暗淡——任何微小的细节在萨莎看来都是一个舒适、熟悉的家的所在。 汽车厂站则高傲、宽敞,有一些冷冰冰——这个站将她和父亲拒之千里,唾弃他们,这是萨莎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 与帕微列茨站的接触是从零开始的,萨莎在那儿度过的时间越长就越想要爱上这个车站。@·无错首发~~ 爱上它那分布不均的轻便立柱、巨大的很具有吸引力的拱门,和优美精致的带有细小纹理的大理石墙壁,墙壁看上去像人类温柔细致的肌理…… 科洛姆纳站是贫瘠的,汽车厂站过于冷酷,而这个站像是经女人的手建成的,淘气而又轻浮。 10年过去以后,帕微列茨站都无法忘怀自己往昔的美丽。 在这里生活的居民是无法变得冷酷而又凶恶残暴的。 莫非她与父亲忍受如此充满敌意的车站,就是为了来到这个充满魔力的世外桃源? 是不是父亲哪怕再多撑一天就可以摆脱苦役,重获自由? 因为亨特没有朝伤者射击,她可以求情……。 第一百六十章 巨怪 远处被守卫们围得严严实实的篝火忽闪着微弱的光,探照灯的光线摸索着天花板向前探去,萨莎并不想走到那儿去。 在摆脱了科洛姆纳的往昔岁月之后,萨莎会遇到其他的人,她会获得幸福。 但如今她只需要一个人——阿尔科恩——可以与之分享自己的喜悦,分享自己的惊奇,分享自己的悲伤,分享自己的希望。 一切都还不晚,是在父亲去世后,又一个值得依靠,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而这一次,自己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不能再让痛苦再次发生在自己的面前。 但现在自己太弱小了,离开了父亲和阿尔科恩,自己显得那么弱小无力。 因此她自己只属于一个人了,至于其他人也不会再去考虑了。 萨莎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在右侧隧道中隐藏了一列玻璃全部被打碎、门全部大敞着的破旧列车。 她走了进去,跳过车厢之间的断裂处,仔细观察着第一节、第二节、第三节车厢。 在第四节里她找到了一个奇迹般保存下来的沙发,她坐了上去,连同脚也一起放了上去。 沙发给自己带来的感觉就像是,之前从胖子手中将自己救出的阿尔科恩,那时候第一次给自己带来的拥抱一样。@ 是那么的安心,是那么的温暖。 远远不是冰冷的地板能给自己带来的。 她环顾四周,想象着列车如何开动起来,将她带向远方,带向一个全新的车站——明亮的、人声鼎沸的车站。 但她的信仰和她的想象力并不足以让这个数千吨重的列车开动起来,她的自行车操作起来则简单得多。 突然间,帕微列茨站上战斗的响声穿越了一节又一节的车厢惊醒了萨莎。 又来了? 她把腿放下,迅速向回奔去——朝着唯一一个还能体现她价值的地方奔去。 守卫们残破的身体连同熄灭了的探照灯散落在玻璃亭旁边、熄灭了的篝火之中以及大厅中央。 士兵们已经不再反抗,而是转身逃跑,在换乘通道里他们请求避难,却在半路被开枪打死。 一个佝偻着身子、预兆不幸的非自然躯体矗立在一具尸体前。 荷马与其相距甚远,无法仔细辨别那到底是什么,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怪物白色光滑的皮肤、不时抽动的粗壮脖颈。它不耐烦地踱着步,不少关节弯曲得厉害。 与它们交战,人类必输无疑。 它们那巨大的身躯,远远不是人类足以媲美的。 即使有枪械的出现,也无法扭转战局。 亨特在哪儿? 荷马第二次探出头去,立刻呆住了:距他10步的地方,柱子后面,两米高的地方有一张鬼脸似乎在戏弄着他,或者是在与他做小孩子的游戏。 那张脸上耷拉着的下嘴唇是鲜红色的,沉重的头颅一刻不停地扭转着,嘴中发出瘆人的咀嚼声,削尖的额头上空空如也。 这张面孔上没有眼睛,但却丝毫不影响这怪物迅速移动和发起进攻。 荷马跳着闪躲开来,按下扳机,机枪没有发出声音。 那巨怪长啸了一声,一下子就蹿到了大厅中央。 老头来回摸索着被卡住了的枪栓,心中已然澄明,一切都来不及了…… 但突然之间,那巨怪像是丧失了对他的兴趣,转而去了站台边缘。 荷马立刻转身,用完全盲着的视线追踪着目标,心脏一时停止了跳动。 女孩因受惊而四下张望,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快跑!”荷马大叫,声嘶力竭。 白色的巨怪向前一跃,一下子就越过了好几米,来到了女孩面前。 女孩迅速抽出一把刀子,自己不想让弱小成为自己逃避现实的理由了。。 即使是面对那个饥肠辘辘的怪兽,难道就可以任遭宰割?难道就不能反抗吗? 女孩首先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巨怪挥舞了一下前爪作为回应,女孩应声倒地,伤痕累累的手上开始流血,刀子飞出好几米远。 老头却已经站在了轨道车上,但他已经放弃了独自逃跑的想法。 他喘了一口粗气,架好机关枪,在瞄准线中看到了淡白色的侧影。 他看到巨怪贴近了女孩,像是站在一只苍蝇面前。 这个巨怪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将几个在荷马看来危险十足的守卫撕成了碎片,现在它突然对撕碎人类丧失了兴趣,开始跑到两个并不强壮的人类面前,在吃掉他们之前先跟他们玩一玩。@ 怪兽逼近女孩,伸出爪子想要给她一下子,却挨了女孩的攻击! 巨怪猛然闪躲了一下,拿爪子挠了挠后背,怒吼了一声转过身去,准备吃掉那个得罪了它的人。 突然站台里响起了并不十分有力的脚步声,亨特一只手里握着机关枪,另一只手像鞭子一样耷拉在身体旁边,迎着巨兽走了过去。 可以看得出,他的每一步都伴随着巨大的困难和痛楚。 而一旁的苏梦帆看到眼前的场景,一改之前云淡风轻的神情。 毫不犹豫地抽出背包里的死神步枪。 对着巨怪又是一阵猛烈的射击,但巨怪的生命力格外顽强,它微微晃动了几下,重新找到平衡向前蹿去。 子弹用完了,苏梦帆奇迹般地躲了过去,并搬起巨怪半吨重的肉体,将它甩到了自己短剑的剑刃上。 巨怪瘫倒在他身上,把他压在身下,而苏梦帆则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第二个巨怪也不给他任何活命的希望,它飞了过来,在自己同类抽搐的躯体旁愣了一会儿。 笨拙地抓了抓它白色的皮肤,像是极力想要唤醒它,然后缓缓地抬起没有眼睛的脑袋朝向了荷马…… 荷马却没有放过机会,他用大口径的枪撕碎了它的躯体,砸碎了巨怪的头骨。 巨怪倒下了,它背后的大理石砖纷纷变成了碎片和灰尘。 过了好一会儿,荷马的心脏才恢复了跳动,他紧握在一起的手指才松开来。 他闭上了眼睛,摘下了口罩,寒冷的空气进入他体内,掺杂着新鲜血液的铁锈味儿。 所有的英雄都阵亡了,交火地带只剩下了他一个。 他的还未开始,已经结束。。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死后 “死者身后留下了什么?” 我们每一个人死之前会留下什么? 墓碑总会坍塌,数十年过去以后,上面无论刻写了什么,总会变得模糊不堪,以至于无法辨认。 过去没有人会去照料坟墓,墓园往往会被新埋进去的死人重新分配。 只有死者的孩子、父母才会去祭奠死者,孙辈们已经很难得去一次,曾孙们几乎从来不会去。 在大都市,死者应该得以长眠地下,获得永恒的宁静,但他们的尸骨常常会受到侵扰。 也许是为了更为充分地利用土地,重新开发利用乡村墓地,那里会建起新的住宅小区。 土地越来越拥挤,对死者来说是如此,对活着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半个世纪的安宁长眠对死去的人们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奢侈,也许也只有在电被发明之前,人们拥有过这样的奢侈。 在整个星球都在死去的时候,谁又会关心一个人的身后事? 地铁里幸存下来的人每一个死后都不会得到安葬,他们甚至不敢奢望,自己死后的身体在一个星期之内可以不被别的生物啃噬干净。 遗体残骸有权利存在到活着的人忘记它们曾属于谁为止。 人总会记得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同窗、自己的战友,但这种记忆只够三代人使用,确切来说也余年的时间。 人类是何等健忘,有一天自己祖父和自己同窗好友的模样终究会在我们的脑海中消失,而在某一天也会有人把我们放逐,赶出自己的记忆。_o_m 关于一个人的记忆也许会保存得比一具骨骼长久,但当最后一个记着我们的人也离开人世的时候,我们也会随着他一起溶解在时间之中。 照片?谁现在还拍照片? 拍了照的人又有谁还会保留着照片? 从前在每一个家庭厚重的家庭相簿之中都有不少泛黄了的老照片,但翻相册的人却很少会十分确定照片中的哪一位才是自己的祖先。 也许这些照片对逝去的人来说是一张死后从他们身体上取下的面具,绝不是在他们活着的时候根据他们复制做出的石膏像。 这些照片上,死者生前的音容笑貌总会比记在活着的人心中的要腐烂得慢一些。 但还会留下什么呢? “孩子们?” 荷马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烛光里的火苗。. 他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单身汉,曾思索过这件事,阿赫梅特的话到现在仍刺痛着他。 他注定无子无女,再没有可能繁衍自己的后代, 他重新拿起了笔。 “他们的外貌与我们有些许相似之处。在他们的线条中隐约有我们的影子,他们的面孔神奇地融合了我们与我们的爱人的特征。 从他们的姿势、眉毛的弧度之中,和带着感动的鬼脸之中,我们能看到自己。朋友们会对我们说,我们的儿子和女儿跟我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也许是在告诉我们,在我们闭上眼睛、心脏停止跳动时,孩子们将会延续我们的生命。” 但我们每一个人并不以原本的面目存在着,而我们的孩子是我们原本面目的复制品。 我们存在的方式就像喀迈拉一样,我们每个人都由父母的外貌和父母的内在组成,我们的一半来自于母亲,另一半来自于父亲。 其实在我们身上不存在任何独一无二的特性,我们所拥有的只是无数随机的马赛克碎块。 每一块都独一无二,千百万块随意拼在一起,构成了我们面前并无特殊价值的拼板画。 我们是否应当感到骄傲,当我们在自己孩子们的脸上看到了本属于自己的鹰钩鼻和小酒窝。 虽然在这世界上,这样的鼻子、这样的酒窝在人类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曾出现在无数人的面孔上?。 “在我们身后,我们究竟给这世界留下了什么?” 荷马不得不比其他人活得更沉重。@·无错首发~~ 有些人的信仰教导他们将希望寄托于来世,荷马真心嫉妒他们。 而他自己每当听到人们谈论来世的时候,思绪就会立刻转到纳西莫夫大街。 也许荷马并不仅仅由能被食尸者们拒绝吞咽的肉身构成,除却肉身之外,荷马还拥有什么其他的东西,但这种东西离开血肉之躯无法单独存在。 “埃及国王在死后留下了什么?希腊的英雄们死后留下了什么?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们在死后留给了世人什么?他们留下了什么,抑或是他们在自己留下的东西中还活着?” “人类还能留下什么永垂不朽?” 荷马重新读了一遍自己写下的话,仔细斟酌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本子上撕下了这几页,将它们揉成一团放到一个铁盘子中,然后用火点燃了它们。 一分钟过去后,三小时的书写化为一小把灰烬。 ------------------------- 她死了。 萨莎总是想象着自己死亡的场景:来自世界的最后一缕光线媳灭,万物齐暗,留下的只是永恒的黑暗。 黑暗和死寂无声,人类就是从这黑暗和死寂中降生的,而且每个人都无法避免地要回到这里来。 萨莎曾听过关于天堂和地狱的故事,她对下地狱这件事无怨无悔。 永恒的黑暗、无声的世界、成日的无所事事对她来说比一口装满滚油的油锅更可怕。 然后前方的远处会出现微小的闪烁的火苗。 萨莎向那个位置缓缓移动,但却怎么也碰不到那火苗:那是一只飞舞的萤火虫,先飞走,又靠近萨莎,像是想要戏弄她一样,然后又弃她而去,将她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知道,那只是隧道里面的火苗而已。 父亲曾对她说过,一个人在地铁里死去的时候,他的灵魂便会无所适从地在空荡荡的永远没有黎明的隧道中游荡,每一个这样的灵魂都会走到死胡同中。 灵魂只是不明白它再也不必被束缚在什么躯体之中,它的世俗生活已经结束了。 在还没有看到幻影篝火的火苗之前,灵魂不得不继续游荡。 一旦看见了那火苗,就要不顾一切地向它飘去,因为这火苗就是被派来迎接这颗灵魂的。 火苗移向一旁,要将灵魂带到可以让其得到安宁的地方。。 第一百六十二章 灵感 但有时候那火苗会发善心地将灵魂送回到它离开的躯体之中。q?.o 人们议论那样的人是从另一个世界走一圈又回来的人,坦然更确切地说他们是被黒暗放过的人。 火苗命令萨莎跟在自己后面一起向前走,火苗十分坚持,萨莎便让了步。 她完全感受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但她也不再需要那双腿。 为了赶上那调皮的火苗,她只能保证让它不在自己的视野中消失。 她全神贯注地追随着火苗,似乎想要驯服它。 她终于抓住了它,但它却把她拖向了更黑的黑暗,沿着隧道组成的迷宫走着。 如果只有萨莎一个人,她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口的,那是她生命线上的最后一站。 前面又透出了一点光明,萨莎才反应过来,她的护送者为她勾勒了一座位于远方的房子,那人正在等着她。 “萨莎!”有人唤她,那声音惊人的熟悉,虽然她一时想不起这声音属于谁。 “爸爸?”她不太确信,猜测着这个熟悉、亲切、温柔的声调到底属于谁? 他们到了。 隧道幻火停住了脚步,变成了普通的火苗,跳到一支正在熔化的蜡烛的独芯上,像是一只散步归来的猫。 她的双手被一双冰冷粗糙的大手捏住。 萨莎犹豫不决地放开火苗,害怕又一次跌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随后与她一起苏醒过来的,还有上臂皮肉绽开的恐怖疼痛,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黑暗之中,普通办公室摆设在摇晃——两把椅子、架子…… 而她本人则躺在一张吊床上,那样的柔软舒适,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后背。 好像她是分了好几部分回归自己的躯体的,现在所有零件还没有全部回来。 “萨莎?”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她张开眼睛,望着说话的人,缩回了自己的手。 在她身旁坐着的是老头,跟她一起坐轨道车来到这儿的老头。 在他的碰触中并没有任何的觊觎,这种碰触既没有让萨莎感到灼热,也没有让她感到受到了侮辱。 她抽回自己的手仅仅是因为她对自己把旁人的声音当作是爸爸的声音感到羞愧,隧道之火并未把她带到父亲身边。 老头轻轻地笑了,他似乎对女孩的苏醒感到格外高兴。 女孩再望向老头,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温暖的亮光,那种亮光她在之前只在一个人的眼中见到过,因此并不值得对她所犯的迷糊大惊小怪。 在老头面前,她突然变得不自在起来。 “对不起。”她说。 而后又想起了在帕微列茨站所经历的最后几分钟,她猛地坐起身来。@*~~ “你的朋友呢?” 女孩好像既不会哭也不会笑,可能她已经毫无力气去哭去笑了。 她失血很多,两厘米的爪子并没有伤到她的筋骨,却给她留下了一个很深的伤口,这种伤口只有最有经验的外科医生才能勉强缝住。 怪兽向她发起的第二次攻击,本可以结束她的生命,平平地挥过来,却只是让她失去了知觉。 她已经昏迷了一昼夜,现在再没有什么能威胁她的生命了,她的医生荷马坚信这一点。 但关于自己的伤势,老头倒是还没有与医生探讨过。 在萨莎昏迷的时候,老头己经习惯了叫她“萨莎”。 萨莎软绵绵地仰靠在枕头上面,荷马回到桌子旁边,伸展一下四肢。 一整个笔记本一共有94张纸。 他为了去照顾呻.吟的女孩,才刚刚开了一个头,他手中转着笔,重新开始写下去。 “……这一次商队在路上耽搁了。耽搁的时间让人无法忍受的久。所有人心中都明了!。 发生了极为恐怖的事件,一件无法预料的事件,任凭商队携带重型武器的护送人员的意志多么坚定,也无法保护商队,数年来与汉莎建立的良好关系在这个关头也无济于事。 如果还有通信联系,一切还没那么可怕。 这个时候通向环线的电话线不知什么原因又出现了故障,早在星期一,与商队的联系就断了,被派出去找寻故障原因的小分队也无功而返。” 荷马抬起眼睛,哆嗦了一下: 女孩正站在他的背后,隔着他的肩膀辨认他潦草的字迹。 右臂上的绷带又被血浸透了,但她的好奇心让她忘记了疼痛。 老头害羞起来,把本子的封面合了起来。 “你需要灵感是指这个?”女孩问他。 “我才刚开始写。”荷马吞吞吐吐。 “商队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他将书名写在上面,“故事还没有结束。快躺下,你需要休息。” “但故事的结局是由你来决定的。”女孩动也不动,反驳荷马。 “在这本书中我没有任何决定权。”荷马放下了笔,“故事不是我编出来的,我只是记录一件我所经历的事而己。” “这样说来整个故事都取决于你啊。@”女孩想了想又问,“我会出现在故事里面吗?” “还正想问问你同不同意。”荷马笑了起来。 “我想一下。”女孩十分认真地回答,“那么你为什么要加入这样一个角色?” 老头站起身来,他不想让女孩俯视着与自己说话。 在上一次与萨莎聊完天以后他心中就很清楚,她的青春和不懂人情世故会给别人一个带有欺骗性的第一印象,好像在他们发现她的那个可怕的车站上,过一年像是过了两年。 她的行为举止异于常人,她不会回答那些问出声的问题,却能回答别人心坎儿上的问题。 答到点上的问题,也足以让人心里一漾。 萨莎向荷马提出的问题,荷马甚至都无法对自己作出回答。 而且他还认为:如果他无法对她坦诚,那么她如何能成为他书中的女主角? 他要和她坦诚以待,不纵容,也不对她避而不谈,他要对她推心置腹。 “我希望人们会记得我。记住我,还记住那些对我来说特别重要的人。我还希望他们能了解我所知道的事情,希望我的生命并不是毫无意义。我希望我死后能为这个世界留下什么。” “你会用心去书写?”她歪着头问。 “不仅仅要写在这个本子上。它会被烧毁,也会被遗失。 所以我要会用心去输写!”。 第一百六十三章 新生 “对心灵来说,本子并不是一个可靠的保险箱,是吗?”荷马叹一口气。 “我需要一个本子,我的记录需要一个形式,我要把一切都记录下来,趁我还没有忘记,我不想遗漏任何重要的信息。 把我过去所经历过的故事以及日后的冒险历程统统写下来,写在这个飘渺的本子上。 之后我把这个故事再吿诉几个人就足够了。如果一切都顺利,那么我将再也不会需要纸张,也不会需耍自己的这副皮囊。” “你见过听过太多你舍不得忘记的事情了。”女孩耸耸肩。 “我没有任何值得记下来的事情,别把我记在上面,别在我身上浪费纸。”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不应该这样想的,你可……”荷马欲言又止,她以后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他的参与了。 女孩没有吱声,荷马担心她彻底陷入封闭的状态。 他尝试着找到合适的话,想要补救刚才所说的,后来却发现他只是越描越黑。 “在所有你记得的故事中,哪个故事最美好?”女孩突然问。 “最最美好的那一个!” 荷马踌躇着,思量着。 与别人分享他心底最为宝贵的故事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情,何况两天前他还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他甚至不肯向叶列娜倾诉这件事情——叶列娜一直以为在他们陋室的墙壁上悬挂着的只是一幅寻常的城市风光。 他若跟眼前的这个女孩吐露心声,从小在地下生活长大的她能否明白? “夏天的雨。”他决定告诉她。 “有什么特别美的地方吗?”她调皮地皱了皱眉。 “你见过雨吗?那种从天而降的雨。” “没有。”女孩不住地摇头。 “爸爸不允许我到地面上去。但我爬上去过两次,可在上面我感觉很糟糕。周围没有了墙壁,我感到十分奇怪。 雨,就是从天而降的水珠。”女孩最后以防万一地补充道。 但荷马已经不再听她说话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这像是一种通灵术,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此刻他的灵魂毫无所依,但却不停地在说,在说…… “一整个月了,天气又干燥又炎热,而我的妻子怀孕了,她其至连呼吸都感到痛苦,像是有炙热的烈火在烤着我们。 产院里面一个病房里只有一台电风扇,妻子不停地抱怨,说她感到多么的闷热。我为了她呼吸也困难了。 简直是无法忍受:我们努力了好几年都没有怀上孩子,医生们还喜欢用小产来吓唬我们。 这样一来就算是在产院待产比较安全,但还是回家躺着休养对孕妇比较好。 后来预产期过了,肚子却毫无动静,胞宫也没有收缩,但我不能每天都向领导请假。 而且我还听说,如果超过预产期孩子仍不出生,那么生出来的孩子有可能已经死去了。 这一消息让我更加没有了自信心,无疑是雪上加霜的状况。 我当时工作繁忙,一下了班就立刻在窗前守着。 在隧道里面没有电话,我就走遍所有的车站,去确认有没有漏掉的电话。 终于收到了医生留下的一条信息——“速回电。” 我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开始拨号,我害怕听到的是我要去亲手埋葬自己的妻子、孩子,我是一个疑神疑鬼的傻瓜。” 荷马停止讲述,留心听女孩的反应。 女孩并没有打断他的话,而是把问题都留到一会儿再问。 “别人不停地对我说:恭喜你,你的儿子出生了。 我的妻子也从死神手中逃了回来,真是一个奇迹…… 我回到地面上——那里正下着雨,凉爽的雨。 空。_o_m 气立刻变得新鲜,清澈透明。 城市像是被包裹在满是灰尘的幔帐之中,夏天的雨洗刷掉了所有的灰尘。 叶子容光焕发,天空中的云彩终于飘了起来,房屋也被洗刷一新。 那场雨,我至今都忘不了,是让我刻苦铭心的记忆。 我沿着特维尔大街奔跑,跑向了一个花店,流着幸福的眼泪。 我有伞,但我没有打开它,我想要淋这场雨,想要感受这场雨。 在别人眼中,我就是一个傻子。 有伞不打,而是握在手中。 但他们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开心,多么的激动。 现在我没有办法用语言描绘当时的情景,好像不是儿子降生了,而是我又重生了一回。@*~~ 世界第一次以这样的面貌呈现在我面前,如此干净新鲜,像是刚被截断脐带,刚被带去洗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澡。 现在一切都重生了,一切罪恶都被雨水冲刷干净,犯下的所有错误都可以被改正。 我仿佛有了两个生命。 我未能完成的事业,我的儿子可以继续完成。 生活才刚刚开始,对所有人来说生活都刚刚翻开了第一页……” 荷马停下脚步,看着夏日傍晚粉红色的雾霭中一座又一座斯大林式的十层高楼,置身于特维尔大街的喧器之中。 呼吸着香甜的汽车尾气,闭上眼睛,用脸颊去亲近夏天的倾盆大雨。 那是一条生命,一场新生的见证者。 也是将自己所有痛苦与不甘所接纳的倾听者。 夏天的雨,是自己最最最留念的美好事物。 回过神来以后,他的脸颊和眼角似乎还闪烁着那一天的雨痕。 他用袖子迅速擦掉泪珠。 “也就是说。”女孩甚至比荷马还要害羞。 “也许雨真的是美丽的。我没有那样的回忆,我能把你的美丽的雨记在心里吗,如果你同意的话?” “我要出现在你的书中,要知道我可是全书的主线。这可是你之前答应我的。”她调皮的说道。 “现在还太早。”一旁的大夫斩钉截铁地说。. 萨莎无法向这个冷冰冰的人解释,她所请求的事对自己来说有多么重要。 萨莎吸一口气想说点什么,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挥了挥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转过身去。 “没什么,再忍一忍。难道你的双腿已经好了?那慢慢起来走走吧。” 大夫把所有的工具都装进了一个破旧的聚乙烯袋子,握了握荷马的手。 “一两个小时以后再过来。领导吩咐要密切观察。您知道,我们欠您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魔法 老头在萨莎肩上披上了有脏污的士兵短呢衣,而她从中挣脱出来,跟着医生走出去。 经过了这个军医院的其他病房,穿过病房和堆满用作床的桌子的小储藏间,上了两级楼梯,走出一扇不起眼的矮口,来到一间宽敞的长厅 在门槛的地方她畴躇了一下,她并不敢踏入长厅。从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她甚至无法想象,原来在这个世界中还生活着这么多活生生的人。 上千张面孔一一没有戴防毒面具的面孔! 它们互相之间毫无共同之处…… 这里还有十分屠弱的老人、单薄的儿童。 许许多多的男人——留胡子的、光头的,魁梧的和矮小的,疲惫的和干瘦的,面色红润的和肌肉发达的,有在战争中致残了的。 还有天生畸形的,还有过分漂亮的,还有尽管外表不那么出众但却有令人无法捉摸的魅力的。 还有那么多的女人——臀部很丰满、戴着头巾、穿着棉袄、红光满面的女小贩,以及衣着格外光鲜、戴着新奇串珠的苗条姑娘。 他们注意到她没有? 发现她与众不同没有? 她有没有办法隐藏在人群中,融入其中变成他们的一分子? 他们会不会立刻扑上来撕咬她,就像鼠群对待异化白化体一样? 起初她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随便捕捉到的眼神都让她感到发烧。 但一刻钟过去以后,她渐渐适应了: 那些目光中有充满敌意的,也有充满好奇的,也有格外固执的,但大部分人的目光是冷漠的,如果与萨莎的目光碰到一起,他们便立刻转开,不想让她发现他们在看她。 萨莎觉得这些漫不经心、柔和的目光就像是涂抹在忙碌的人的齿轮上的润滑油。 他们相互之间要是感兴趣,那么摩擦力就会格外的高,整个机械系统就会停止运转。 萨莎若想要融入人群,就必须换一件衣服,剪一个新发型。她不敢直视他人的瞳孔,别人一看她,她立刻就把视线别开,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 她决定快速穿过人群,不看任何人。 大厅里充斥着人的气味,犹如煮沸了的滚汤,一下子就烫伤了萨莎的鼻子,但嗅觉也立刻变得迟钝起来,一会儿就只能捕捉到最重要的气味,自动忽略其他气味了。 突然,在不新鲜的肉体散发出的酸臭味儿中,萨莎闻到了新鲜年轻的肉体的青葱味儿,人群被保养很好的女人周身散发出来的罕见香气所包围,其中还掺杂着烤架上肉的气味、新挖开的坑洞的瘴气味儿。 总而言之,对萨莎来说,两个柏微列茨之间的通道散发着生命的气息,萨莎越闻越觉得这个气味千分香甜。 要想真正熟悉这个无边无际的通道,看上去她需要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这里的一切都令她惊奇…… 这里的长凳都带有装饰,上面交织着黄色的压花金属环,让人流连忘返。还有巨大的一堆书,那里埋藏着太多秘密的信息,比她能领悟消化的要多得多。 小铺旁边站着叫卖的人,铺子上挂着写有“鲜花”的招牌,铺子里摆放着大量面有娇美花束的节日贺卡——童年时期萨莎曾收到过一张,但这个铺子里面却有那么多! 新生婴儿贴在母亲胸前,稍大一些的孩子在与真正的猫一起玩耍。 成双成对的恋人,有的在用炽热的眼神碰触对方,有的在用手指。 还有男人企图碰触她一下。 当然,她可以把这些注意和兴趣当成当地居民的好客之道,或者是想要向她兜售商品,但他们说话的时候往往用一种特别的送气方式,这让萨莎感到尴尬和厌恶。 她靠什么俘获了他们 难道当地的女人对他们来说还不够吗。 ? 当地女人之中有些是真正的美女,她们头上缠绕着色彩鲜艳的头巾,像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 也许,他们是在嘲笑她——嘲笑她的工作服、士兵外套,还有她那涂抹着烟灰的脸颊。 她对男人来说到底有没有魅力? 她突然被一种陌生的对自己的否定刺痛。 也许,她并不明白这些事情? 但不是该样又会是什么? 她的心底产生了忧伤——就在她肋骨合拢的地方出现了一块温柔的地方,甚至更深。 同一个位置也是仅在一昼夜之前她才为自己打开。 萨莎一边努力驱赶着内心的焦虑,一边步履艰难地穿过各类商铺,那里塞满了所有她可以想到的商品——铠甲和小饰物,衣服和各式仪器一一但这些东西并不十分吸引她。 也许是她内心的对话响过了人群的喧器,而记忆中的人的形象比眼前活生生的人要鲜明得多。 在他的生命中,她有没有一个位置? 在发生了一切之后,她有没有权利去指摘他的行为? 最重要的是,她内心深处这愚蠢的纠结又有什么意义?她己经无法为他做任何事情了…… 在萨莎意识到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后,她已经停止了怀疑,心情也得到了平复。 她用心倾听自己的内心,捕捉到了来自远方旋律的回音,那旋律是从体外穿透进她的身体的,与浑浊不清的人声一起流滴在心底,但它们并未交织在一起。 萨莎的音乐启蒙与其他人并无不同,都始于母亲的摇篮曲。无错更新@ 但后来她连摇篮曲都听不到了:父不全,并不喜欢唱歌。 汽车厂站并不欢迎流浪乐手和杂耍艺人! 守卫们倒常常在篝火旁用嘶哑的声音唱一些悲怆的军歌,但他们既无法让断了弦的吉他发出声音,也不能拨动萨莎的心弦。 但现在萨莎听到了凄凉的吉他声,更确切地说,那是一个姑娘温柔鲜活的歌声。 不,是女孩的声音——对人类的嗓子来说,那声音高得不可思议,与此同时,这声音对她来说不自然的洪亮。 但萨莎又能拿什么来与这样奇妙的歌声作对比? 这支由不知名的乐器演奏的曲子像是给人们施了魔法,将他们托举到了半空中,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世界是出生在地铁中的人们无法想象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信号 这首乐曲给人们希望,让他们相信梦想终会实现,时而唤醒体内的痛楚,时而又抚慰这些伤痛。 这首歌如此奇妙,萨莎好像在一座黑暗的车站里迷失了,突然间却发现了一盖灯,在它的灯影之中,她找到了出口。 她站在一顶兵器帐篷旁边,她的面前矗立着一块挂满各式刀具的胶合板,上面从袖珍折叠刀到锋利的狩猎刀应有尽有。 她身体中的两部分开始激烈地交锋。 她脑中的想法十分简单,让她蠢蠢欲动。 老头给了她一捧子弹让她随身携带,这些子弹恰好够换一把有缺口的乌银刀——它的刀刃很宽,经过了精心打磨,对她心底的那个人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一分钟以后,萨莎无视自己心中排山倒海的思绪,把刀买了下来。 她把它藏在自己工装的胸侧口袋中。 她回到军医院,既感受不到士兵外套的邋遢,也忘记了手臂上的不适。 人群比女孩整整高出一个头,萨莎看不到那个在远处演奏如此惊人乐曲的乐手,但旋律却极力追赶着女孩,释放着她,劝阻着她。 徒劳。 ------------------------- 又有人敲响了门。 荷马喘着粗气吃力地站起身来,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猛地拉了一下水箱的金属链,绿色的脏棉妖上面留下了一块褐色印迹。 一天一夜里他已经吐了5次,虽然他没吃过任何东西。@ 引起这一病症的病因可以有多种,老头自己安慰着自己。 为什么这该死的病发展得如此之快? 也许事实上是…… “快了吗?!”一个尖刻的女声不耐烦地喊道。 老天爷! 难道刚才太着急,看错了门上的标示字母? 荷马用脏袖子擦了擦一头的大汗,强作镇定,去拨动门闩。 “酒鬼!”一个盛装的女人没好气地把他推开,砰的一声将口关上。 老头不知所措,就让她把他当作酒鬼吧…… 荷马挪到洗手池上的镜子面前,用额头抵在上面支撑自己。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倒吸了一口冷气:口罩滑了下来,挂在他的下巴上。 荷马迅速把它拉回原位,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无法不去想,他把死亡传播给了一路上他所接触的每一个人。 转身离开为时已晚:如果他已经被感染,如果他没有搞错自己现在出现的症状,那么整个车站已经注定要毀灭。 就像刚才这个女人,她错就错在在一个错误的时间身体出现了紧急的需要。 现在要不要告诉她,她最迟会在一个月后死去? 真蠢,荷马想,愚蠢和无能到什么地步了! 他本想把自己的书献给那些在自己生命中留下重要痕迹的人,让他们得以永生,但却向他们派去了死亡天使——它丑陋,秃顶,并不强壮。 天使的翅膀被割去,又被一个环牵绊住,规定它只有在30天以后才能采取行动。 这是不是在惩罚他的过于自信和骄傲自大? 不,荷马再也不能隐瞒这件事了。 但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倾听他的忏悔,而且荷马什么事也瞒不过他,如果两个人都晾开自己手中的牌来打,那么两个人都会感到径松许多。 他瞒跚着返回病房休息。 他的病房位于走廊的尽头,通常病房门旁会有助理护士在值班,但现在不知去哪儿了。 从口缝里传出了时断时缕的粗重呼吸声,话语断断续续,就连屏息站在门口的荷马也无法将那些单个的词语拼在一起弄明白它们的意思。 “更疼了……斗争……应该……还有意义……斗争…。 …记得……还有可能犯错……斥责……但还……” 话语变成了哭泣,好像疼痛实在难忍了。 荷马走了进去。 苏梦帆毫无意识地躺在被血浸湿了的皱巴巴的床单上。 绷带缠绕着他的头颅,差一点就遮住了他的眼睛,高耸的颧骨上全都是汗水,脱臼了的下颌无力地脱落着。 在猛烈地咳嗽中,他宽阔强杜的胸膛像是铁铸的皮毛,一上一下地起伏着,那微弱的气息对如此强壮的身体来说远远不够。 而亨特只是简单的治疗了一番就离去了,就像是机器人一样,不知疲倦。 枕头边女孩背对着荷马站着,纤细的双手在背后交叠着。 荷马看了她一眼,一开始都没有发现与她的工作服布料融为一体的黑色砍刀,女孩用手紧紧地握着刀把。 ------------------------- 嘟。 嘟嘟。嘟…… 1235。 1236。 1237。 阿尔乔姆数着,他这样做并不是想要搜集在指挥官面前为自己辩解的证据。 他数着数,是想感觉到自己正在移动。 他从一个点开始向前挪动,数着每—个嘟声,这样一来,每听到一个嘟声,他就离疯狂事件的发生地更远一些。 自欺欺人? 是的,就算是自我麻.痹吧。 话简里面的“嘟嘟”声好像从来没有停止过——让人难以忍受。 虽然在刚开始守值的时候他很喜欢这个声音:这样的“嘟嘟”声像一台节拍器一样,协调着不和谐的思绪,放空着他的大脑,将快速跳动的脉搏调整到一个正常的速度。. 但这声音响得太有规律了,阿尔乔姆开始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时间的捕夹之中,如果这个声音不停止,那么他永远无法从中逃脱出来。 这种有规律的声音,让阿尔乔姆尚未感受到自然以及舒心,就像是心脏在紧张情况下的跳动一般,让人十分不适。 中世纪的时候存在这样一种受刑方式:人们剃光罪犯的头发,在他的头部上方放置一只水桶,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他的光头尖儿上,每一个接受这种刑罚的人最后都会变疯,失去心智。在人们无力把犯人吊到拷刑架上接受抽打的地方时,用普通的水效果往往出乎意料的好。 阿尔乔姆被这条电话线紧紧地缠住了,他没有权利离开它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 在值班的时候他尽力控制自己不去喝酒,因为他不能从这“嘟嘟”声中分神。 两天前他没有坚持住,溜出了房间,飞快地奔到了洗手间——立刻又返了回来。 刚到达房间门口,他听到了“嘟嘟”声。 他的心彻底凉下来:这时嘟声的频率跟原来都不一样了,信号加快了,有别于平时适中的速度。。 第一百六十六章 希望 阿尔乔姆十分清楚这种情况代表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一直都在等待着这一刻,但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他却恰巧不在旁边。 他害怕地看了门口一眼——有人发现没有? 阿尔乔姆迅速拨号拿起听筒贴在耳边。 希望可以听到不同于往常的声音,希望这个信号可以给自己带来希望。 机器咔哒一声,“嘟嘟”声又回到了原来的节奏。 从那一刻起,“占线”,再也没有出现过,再也没有人去动过电话。 但阿尔乔姆还是迟迟没有放下电话听筒,他只是把听筒从被汗水浸透了的那只耳朵换到了冻僵了的那只,努力不数错数。 他并没有立刻向领导呈报这件事,现在他信服了,“嘟嘟”声的频率会发生改变。 他接受的命令为打通这个电话,但一个星期已经过去了,他每天活着的意义就是努力完成这个任务。 如果他违反了命令,他就要上法庭,对法官来说任何疏忽都与怠工毫无区别。 电话同时也提示了他,这个值勤任务还有多长时间会结束。 阿尔乔姆没有表,巡逻的时候他看指挥官的表,听筒里的“嘟嘟”声5秒钟一下,一分钟12下,一小时72下,值一个班响3680下。 就像一个大型沙漏一样,沙自一个没尺寸的玻璃杯里流到另一个无底的杯中。 在两个无形的杯子中间狭窄的咽喉部位坐着的是阿尔乔姆,他在那儿听着时间。 阿尔乔姆不肯放下听筒,还存在一个原因,就是指挥官在任何时刻都有可能来个突然袭击来检查他的工作情况。 那么,他做的事情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在电话线的另一端可能没有一个人还活着了。 每当阿尔乔姆闭上眼睛,他的眼前都会浮现这幅画面…… 他看见站长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办公室从里面被锁死了,站长将脸埋入桌子,手紧握马卡洛夫手枪。 显然,被子弹射穿的耳朵无法听到一直在狂响的电话声。 门口的罪犯不能撬开这扇门,但锁眼和门缝己经打开了。 那老式电话绝望的叫声不但门口的人能听见,还传到了站台上,盘桓在肿大的尸体上方…… 曾几何时,电话铃响还会被人群的喧嚣、脚步的声音和孩童的哭声淹没,但现如今除了电话铃声,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打扰这里的尸体了。 信号灯一闪一闪,意味着电池的电量正在枯竭。 铃声。 铃声继续响着。 1563。1564。 没有人接。 “猜猜看!” 指挥官最擅长让人措手不及。 在军营里面流传着很多关于指挥官的故事:原来他只是一个雇佣兵,但擅长与一些冷兵器打交道,也擅长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在还未定居塞瓦斯多波尔站以前,指挥官曾独自切断了敌人的一整套闭塞信号所,只怪当地的守卫太过于轻率。 阿尔乔姆跳起来,用肩膀夹着听筒,敬礼,并带着一些遗憾停止计数。 指挥官走向值班表,对了一下表,在日期10月3日旁边写下了一个记号:922,署名之后转身面向阿尔乔姆。 “安静。也就是说,那边没有人。” “完全没有反应吗?”指挥官沉吟了一会儿,他皱起眉头,脖颈在转动过程中咯吱作响。 “我不相信。@·无错首发~~” “您对什么不相信?”阿尔乔姆不安地追问。 “我不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杜布雷宁站已经染上了病菌。难道瘟疫已经传播到了汉莎? 你能想象如果环线都被传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q?.o “但我们。 并不知道事实的真相。_o_m”阿尔乔姆并不十分有底气。 “也许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因为通信断了。” “如果只是电话线出了故障呢?”指挥官躬着身子,手指敲打着桌面。 “或许是,就像在基地的那一次一样。” 阿尔乔姆朝通往塞瓦斯多波尔的隧道点了一下头,“我打电话过去,没有任何声音,而这边好坏还有占线音,机器运转还正常。” “基地看来并不需要我们,既然不会再有一个人过去,或者现在基地己经毁灭了,杜布雷宁也毁了。”指挥宫淡淡地说。 “听着,阿尔乔姆……如果那里一个活人都不剩的话,我们的死期也快到了。没有人会来帮我们,那么隔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你怎么看?”他又一次耸了耸肩。 “隔离是必须的。虽然我们目前只能待命,但这样是缓解目前困境的唯一办法。我们没有多余的兵力以及子弹支持我们主动出击。” 阿尔乔姆被指挥官的话吓到了,他在胸前画着十字,想起了指挥官曾经将子弹射向逃兵的腹部,然后又治他们的罪的行径。 “那是必须的,这个信号的接通是迫不及待的。可谓是整个地铁站的希望就在这个信号上了。”指挥官沉吟道。 “今天又有三个人发病了。两个是本地人,一个是我们的人。阿尔乔姆。但阿克谢诺夫已经死了。“ “阿克谢诺夫死了?”阿尔乔姆想起了之前一起作战的场景,一下子哽咽了起来,并眯起了眼睛。 “他的头磕到了钢轨,后来一直说疼得厉害。”指挥官仍然淡淡地继续着自己的话。 “他不是第一个。契尔托夫斯基头得疼到了什么地步,能让他双膝跪地半个小时,使劲儿想砸碎它?” “是的。”阿尔乔姆感到恶心。 “想吐吗?感到虚弱无力?”指挥官显得十分关切,把手电筒对着他的脸。 “张开嘴。念“啊啊啊”。真棒。我跟你说,阿尔乔姆,你最好打通这则电话。 打通它,阿尔乔姆,接通杜布雷宁,最好让他们告诉你汉莎有这个病的疫苗。 让他们答应你,他们的医疗小队很快就能赶来支援。 让他们告诉你他们能把我们这儿健康的人都救出去,能把生病了的都治愈。 把我们救出去,别让我们永远待在这个地狱里面。 让我们回家,回到妻子身边。你回到安娜身边,而我回到阿列娜和薇拉身边。明白吗,阿尔乔姆?” “是。”阿尔乔姆使劲儿点了一下头。 “稍息。”。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战刀 苏梦帆的军用双锋短剑因无法承受巨怪的重量,已经自剑柄处断裂了。 剑刃深深地插入了怪兽的骨头衔接处里面,拔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苏梦帆也被那锋利的爪子抓得伤痕累累,几乎三天三夜过去了,他仍然没有醒过来。 萨莎什么忙都帮不上,但她仍坚持一直守着他,就算只是为了等着向他说声谢谢…… 哪怕他也许根本就听不见。 但医生不允许女孩进入他的病房,他们说伤者除了安静什么都不需要。 萨莎很感谢苏梦帆成功制止了亨特对车站那些人的举动。 但也希望他没有制止成功,而是让亨特把那些人都杀掉。 这样的话,在轨道车行驶在最后的时候,就不会遭到车站人的射击。 好在当时苏梦帆没有受伤,而那些车站的人并射杀死,萨莎并不会感到愧疚了。 她的的确确想要这么认为,但心中并不能明确这一点。 另一种解释似乎更说得通一些:对他来说杀人比求情更方便。 但在帕微列茨发生的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在那个情境下,毫无疑问,他的出现就是为了萨莎,甚至他已经下了为她死的决心。 也就是说她没搞错——他们两人之间的的确确已经产生了某种联系? 在科洛姆纳站光头发现她的时候,她等待的是子弹,而不是一起上路的邀请。 而当时也是苏梦帆的出现,不然的话,自己早已被那个冷酷无情的人给射杀掉了。 当她顺从地转过身去,立刻察觉到苏梦帆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而当时他脸上严肃却足以证明了自己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眼神出卖了他:从一动不动的黑色瞳孔里看过来的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对她感兴趣的人。 一个如今她应用生命去报答的人。 她在考虑是否应把银色指环给他,像当年她的妈妈所作的暗示一样,但她又担心阿尔科恩完全不了解这些符号象征。 不过,到时候解释了,他一定会明白了。 光有戒指是不够的,萨莎还想再送苏梦帆一样东西。 那么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表达对他的感谢? 送给他那把刀,来代替他在救她的过程中损失的那把?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兵器帐篷外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她把新刀和戒指交到苏梦帆手中的场景,他将如何看着她,会说些什么…… 在那一刻她甚至都忘记了,她要把刀送给的是一个杀手,这把刀将来也会被用来刺向别人的喉咙,剖开别人的肚子。 在那一瞬间,苏梦帆对她来说不是匪徒,而是英雄,不是凶手,而是军人,更确切地说是一个男人。 还有一些说不出的,甚至是毫无头绪的东西在她的脑子里绕来绕去,理不清头绪:他的刀断了,他自己也受了伤,现在无法苏醒过来。 要是他有一把完好的刀,会不会把它像护身符一样带在身边…… 她最终还是买了下来。…… 现在,她站在他的病床前,把礼物藏在自己的身后,等待着苏梦帆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哪怕是可以感受到刀剑的寒气在旁边的那一刻。 苏梦帆猛地开始说话,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着,但他仍未恢复神智——死神仍紧紧地握着他,不肯离他而去。 直到现在,萨莎把苏梦帆的名字念了好久,而里面富含的情感也不同。 从一开始的厌恶,到后面的感激。 长期接触后,被这个男人深深吸引。 之前还被父亲取笑过,自己在睡觉的时候,念过他的名字。 在她大声呼喊他的名字之前,她先悄声默念了几遍,像是为了熟悉这个名字。 终于,她下定决心喊。 出声来。 “阿尔科恩!” 苏梦帆停止了胡言乱语,似乎倾听着,好像她站在无法想象的远方,她的声音飞到他的耳边,声音那样的轻,但他怎么也无法回应她。 萨莎又喊了一次——那声音洪亮又坚定。 在他没有睁开双眼之前,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她想要成为他的隧道之火。 走廊里有人吃惊地大叫了一声,响起靴子的声音,萨莎抓紧时间蹲下,把刀放在了单人床的床头柜上面。 “送给你。”她说。 钢一般的手指攥住了萨莎的手腕,几乎要弄碎她的骨头。 躺着的伤者已经抬起了眼皮,但他的视线仍无意识地环视着四周,无法定点。 “谢谢你……”女孩并没有试图挣脱被伤者攥紧的手。 “您为什么会在这儿?” 一个身穿全是污点的白大褂的高大的卫生兵朝她冲了过来,用针头扎向了苏梦帆,苏梦帆立刻瘫软了下来。 然后卫生兵猛地把萨莎拉起来,咬着牙对她说: “您怎么回事儿?他这个状况,医生禁止……” “你什么也不懂!他应该抓住点什么,您给了他一针,他手又松开了……”他把萨莎推向门口,萨莎双脚悬空挪了几步,立刻转过身,恶狠狠地看着他。 “别让我再在该个地方看见您!您还想怎么样?”卫生兵这时发现了刀。 “这是他的……我给他带来的。”萨莎笑起来,“如果不是他,我已经被怪兽撕成了碎片。” “医生要是知道了,他会把我撕成碎片。”卫生兵抱怨着。 “好了,走开!” 但萨莎还在那儿僵持了一会儿,然后重新跑到在麻药中昏迷的苏梦帆旁边,对他说: “谢谢你。你救了我。” 她走出病房,但突然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吃力的声音: “只要你没事就好……我答应过你父亲了……” 门在她面前关上了,锁眼里钥匙咔嗦一声。 ------------------------- 刀是为其他人准备的,荷马立刻就明白了这一点。 女孩呼唤在呓语中挣扎的猎人的神态荷马看一次就明白了,那声音有所求,温柔而又凄婉。 荷马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这里没有人需要他去救援。 他所能帮的就是赶快离开这里,以免萨莎会感到尴尬。 谁又会知道萨莎有没有会错意? 要知道在纳戈尔诺站的猎人完全忘记了自己伙伴的安危,把他们丢给幽灵般的独眼巨人任其宰割,但后来猎人又出现在搏斗之中……。 第一百六十八章 礼物 荷马沉思着踱步走进自己的病房,迎面碰上了卫生兵,他碰到了荷马的肩膀,荷马却丝毫没有察觉。 应该在这个时候把在市场买的小玩意儿送给萨莎,荷马对自己说。 这个东西也许萨莎会用得着。 他从箱子里拽出一个袋子,在手中揉搓着。 女孩在几分钟以后突然冲进了他的房间——紧张,不知所措而又暴躁。 这颗雷会被引爆还是荷马能得以幸免? 萨莎并没有说话,只是咬起了指甲。 两人都在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老头从桌后面站起来,把一卷东西放在了女孩旁边的床罩上。 “为什么?”她好像是躲进了壳里面,周身咯吱咯吱响,而且她并不打算从里面爬出来。 “人们为什么要互赠礼物?” “为了偿还对方。”萨莎回答得十分肯定,“偿还对方已为自己做的事情,预付自己请求对方为自己做的事情。@” “那你就把这个礼物当作我在偿还你为我做的事情。”荷马微笑着,“以后也不会再求你什么事了。” “我没有为你做任何事。”女孩反驳。 “你忘了我的书了?我已经把你写了进去。应该把账还清,我可不想欠别人的。好了,来,快打开看看。“他佯装发怒。 “我也不喜欢欠别人什么东西。”萨莎边说话边打开孔物。 “这是什么?哎呀!” 她手中拿着的是红色塑料圆盒,可以从中间打开。 原来这是一个低廉的军用粉盒,现在装粉的格子和装胭脂的格子都已经空了,但嵌在盒盖里面的一面小镜子却保存十分完好。 “照这面镜子看上去比在水洼里面好多了。”萨莎瞪着眼睛看着镜子,兴致勃勃地研究自己的样子。“为什么送我这个?” “有时还是需要看看自己的样子的。”荷马笑着说,“能让我们更好地了解自己。” “我应该了解自己什么?”她警觉起来,感觉荷马话中有话。 “有的人从来没有看过自己的样子,因此他们一辈子都以为自己是另一个样子的。 人们从内向外看自己往往看得不真切,但又不会有其他人来提示你…… 要是没有镜子,他们会继续误读、迷失自己。就算看到了自己在镜子里面的形象,他们也不能相信那是他们自己。 同时镜子也映照了人们的生活与情绪。当别人对你求助的时候,那你便会伸出援助,并来表达自己的善心;但当别人对你指挥的时候,那你便会不理不睬,并来表达自己的不屑。” “那么我在里面看到的是谁?”女孩固执地问。 “这应该由你来告诉我。”荷马将双手交叠在胸前。 “是我自己……一个女孩。”为了更确切一些,她先将自己的一侧脸颊对向镜子,稍后又是另一侧。: “姑娘。”荷马纠正她,“一个十分不修边幅的姑娘。” 她在那儿又摆弄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盯着荷马,好像是想要问点什么,但又改变了主意。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鼓足勇气问了出来,荷马被呛得咳嗽起来: “我是丑八怪吗?” “这不好说。”他极力遏制自己上扬的嘴角,“你这样蓬头垢面我看不清楚。” “原来是因为这个?”萨莎扬起眉毛,“男人们难道感受不到女人的美丽吗?应该完完全全地展示给你们看,讲解给你们听吗?” “姑旦说是这样。而且正因如此,我们常常上当受骗。”荷马笑起来。 “那些颜料能在女人的验上创造奇迹。至于你,你的脸,我们得先通过考古挖掘出来,然后再着手修复工作。 我们从古希腊罗马时期。 塑像的台座上无法判断出它们美丽与否,虽然它们几乎可以肯定是美丽的。”荷马又好心地补充道。 “什么是“古希腊罗马““?萨莎故意捣鬼。 “古代的。”荷马也诚心胡闹。 “但我只有18岁!“她抗议。 “这是人们后来才能发现的,当把你挖出来的时候。”老头摆出一副淡然的样子,重新坐在桌子后面,打开写满文字的本子的最后一页,重新读了一遍,神情变得忧郁起来。 如果被挖掘出来,女孩、他本人,还有其他所有人…… 曾几何时,他曾有那么一个能把自己逗乐的想法: 千年以后的考古学家在考察莫斯科的遗址的时候,会不会找到一个通往地下迷宫的入口? 他们能否意识到他们撞上了一个巨大的集体坟墓? 估计没有人会想到这一点,因为他们不会相信人类能住在如此黑暗的墓穴里面,不会有一种高度发达的文明在自己存在的末期能退化到这个地步。@ 于是考古人员会确定,这个集体墓穴一定是君主的墓室,他带着他所有的陪葬埋葬在了这里,有武器、佣人还有妻妾们。 他的本子还剩下80多张没用,这80多张还够不够让他把两个世界都写进去——地面上的那个世界,以及地铁里面的世界? “你在听我说话吗?”女孩碰了碰他的胳膊。 “什么?对不起,我走神了。”他擦了擦额头。 “那些古代的雕像确实很美丽吗?过去人们认为美丽的东西,在今天看来仍然美丽吗?” “当然。”老头耸耸肩。 “明天仍是美丽的?”女孩继续追问。 “或许,如果它对某人来说有价值。” 萨莎沉思起来,不再说话! 荷马又一次陷入了自己并不愉快的遐想之中,并不催促谈话继续。 “也就是说,美如果离开了人就是不存在的?”萨莎在最后困惑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不,也许不。”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如果没有人看到某件美的事物……要知道动物是没有审美能力的……” “若是野兽与人之间的区别就在于它们无法区分美丽和丑陋。”萨莎沉思着。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美,人类也是无法存在的?” “或许是。”老头点了点头,“但很多人在生活中也完全不需要美。” 女孩把手伸入自己的口袋,从中拽出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一块被画占满了的正方形,聚乙烯材料的,或是其他塑料的。 女孩有点腼腆,又带着一股子骄傲,好像在展示一件伟大的瑰宝,她把那东西递给荷马。。 第一百六十九章 新容 “这是什么?”荷马问。 “你说是什么?”女孩狡黠地笑。 “嗯。”他小心翼翼地把正方形拿在手里,读着上面的字,问女孩,“这是一个装茶叶的塑料袋?上面印着一张小画。” “是一幅面作。”女孩纠正道,“一幅美丽的画作。” 她略带挑衅地补充,“如果没有它,我就……变成野兽了。” 荷马望着她,同时感到自己的双眼胀得发酸,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呼吸也变得困难。 一个感伤主义的傻瓜,他骂自己。 他清了清噪子,叹了一口气。 “你从没去过地面,到过城里吧,除了这一次?” “那又怎么样?”萨莎重新将塑料袋藏好。 “你是想告诉我那里并不像画中所画的那样?是不是完全没有这样的画面?我自己也知道,我知道城市是什么样子的——楼房、桥梁、河流,可怕而空旷。” “恰恰相反。”荷马说。 “我从没见过比这个城市更美丽的地方。而你……你根据一根枕木就能评判整个地铁。 我,也许没有资格向你描述城市是什么样的: 楼房比任何山岩都要高,街道比瀑布还要鼎沸,天空永不熄灭,雾霭也发着光…… 城市是虚荣的,瞬息万变的,就像它成千上万居民中的每一个一样。 城市也是疯狂的,混乱的,它可以结合任何互不相容的元素,建得毫无规划。 城市里没有永恒,因为永恒是太过冰冷和停滞的概念。但城市是活生生的!” 他握着拳头,然后又挥了挥手,“你不会明白的。你应该自己去看……” 在那个瞬间荷马认为,如果萨莎到地面上去,她也能体会到城市的风情,体验到城市的故事。 他完全忘记了,一个人若想有这样的体会,就必须用一生的时间去了解他的城市。…… 荷马跟别人达成了协议,萨莎被押送着过了汉莎的警戒线,那情景就像被押送赴刑场一般。 她在别人的护送下穿过了整个车站,来到了办公区,那里有一个浴室。 两个帕微列茨站的共同之处只在于它们的名字,它们像一对自出生起就已经失散的姐妹,一个成长于富裕的家庭,而另一个在饱受饥饿的小站家庭或是在隧道中长大。 辐射状线路上的那一个肮脏,放肆,但不羁又高大。 环线上的矮小,敦实,有礼貌,有修养且一尘不染,第一眼看去,她就能展现出自己的个性——有经济头脑且吝啬。 这个时段人很少,也许除了地铁工作人员,每个人都会喜欢辐射线上的帕微列茨多过环线上阴阳怪气、十分严苛的这一个。 更衣室是这样的:墙面贴满了整洁的黄色瓷砖,地板上铺着防滑的多楞砖,装鞋子和衣服的铁柜全部喷上了漆,蜿蜒的通道被电灯照亮,还有两个被蹭掉了皮的包皮长凳…… 里面的一切都让人欣喜若狂。 瘦骨嶙峋、口髭浓重的澡堂服务员给了她一块毛巾——那毛巾令她难以置信的白,一小块灰色肥皂,并允许她把淋浴隔间的门闩锁上。 毛巾上的小格子也好,有点让人恶心的肥皂气味也好,都是属于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的事物。 那时的萨莎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指挥官的女儿,如今她早已认定这些东西都不复存在了。 萨莎解开工作服,十分迅速地从中摆脱出来,这件衣服因为太脏了以至于变得很硬。 脱下t恤衫,扔掉裤子,她迫不及待地奔向了生满了锈的带有自制喷头的水管,打开了发烫的铁制阀门,热水倾泻而下…… 那是开水! 萨莎连忙贴在墙上,避免被飞溅的开水烫伤,然后赶忙去拧另一个水龙头,终于。 把凉水和热水调配到温度适中,克制住内心的激动,让自己在水中融化。 淋浴隔间连同带气泡的热水一起将萨莎和其他人的灰尘、煤烟、机油和血痕冲掉了,连同这些东西一起被洗刷的还有疲惫、绝望、罪孽和忧心。 水使她重新明亮起来,当然,这用去不少时间。 萨莎审视着自己那变得陌生的双脚——它们被水泡皱了,变成了粉红色,还有令她很不习惯的白皙的手掌。 心中暗想:这样一来荷马应该不会再挖苦她了吧?这样男人们应该看得见她的美丽了吧? 也许荷马是对的,在她还没有将自己梳妆干净之前,前往阿尔科恩病房的做法是愚蠢的? 是的,这些东西是值得她去学习的。 他会不会察觉到萨莎身上发生的巨大改变? 她挣上阀门,走到更衣室,打开荷马送给她的梳妆镜…… 她已经无法从中移开自己的视线。 热水让她变得松弛,并且停止怀疑自己。 苏梦帆最后对她说的那句话并不是想要推开她,只是他还没有完全苏醒,那句话其实也不是对她说的,他只是继续在噩梦中与什么人残酷争论。 她要做的只是等待他醒过来,在那一刻她要在他身边守候着,为了…… 为了让苏梦帆能立刻见到她,能立刻明白她的心意。 那么然后呢? 再想以后的事情是没意义的。 他虽然就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萨莎足以可以在他身上感觉到安全感,她可以全身心地信任他。 萨莎想到苏梦帆癫狂的呓语,姑且把它们解释为——苏梦帆在寻找她,因为只有她能让他平静下来,能缓解他的灼烧感,帮他找到平衡。 但她越想这件事,越觉得识热。 她那满是油污的工作服已经被拿去清洗了,有人给她带来了可供她换洗的浅蓝色薄裤子和带洞的高领毛衣。 换上新衣服的萨莎觉得新衣有些窄,毛衣上露出的线有些扎脖子,并不十分舒服。 此外,在她被押送回警戒线以外的军医院的过程中,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跟随着她,紧贴在她的裤子和毛衣上。 当她终于走到自己的单人床的位置时,她已经又想要淋浴了。 荷马并不在房间里,但她也不觉得一个人无聊。 几分钟以后房间门被打开,医生探进头来。 “恭喜您,您可以去探视了,他醒过来了。”。 第一百七十章 保护 “今天几号?” 苏梦帆躺在垫高的床头上,吃力地支撑着头部,用双眼盯着荷马。 荷马不知为何还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戴过表了,然后他摊开双手。 “2号,11月2号。”卫生兵答道。 “三天三夜。”苏梦帆滑到枕头上,想到亨特交给自己的任务。 缓了缓便继续说道:“亨特去哪了?躺了三天三夜了。我们已经迟到了,该上路了。” “你走不远的。”卫生兵企图说服他,“你的血几乎全流光了。” “该走了。”苏梦帆并没有留意卫生兵的话,自己有系统的帮助,造血能力远超于常人。 而是重复着自己的话,“时间不多了……匪徒……”他突然打住话头。 “你为什么戴着口罩?”苏梦帆发现这里只有荷马一个人带口罩,即使是那个卫生兵都没有带,这有些不对劲。 老头思量着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他拥有整整三天的时间来建立防线计划反攻。 苏梦帆的不省人事和亨特独自一人的离开让荷马免于不必要的坦白,现在他需要用一些提前想好的谎言来代替这些坦白。 “没有任何匪徒。”他弯腰对伤者说,“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重复这些话。所以我全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苏梦帆一把揪住他。 “关于图拉站的癌疫……一切正常。”荷马挥着手央求着。 另一只手抓着旁边的卫生兵,他几欲将荷马从队长身边拉开,“我能搞定。我们得谈一谈,我请求您……” 卫生兵并不想撒开手,他将注射器的针头盖上,走出了病房,留下他们两个人。 “关于图拉站......”苏梦帆发了疯似的用通红的双眼盯着荷马,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一点一点地缓和下来。 “还有什么?” “只有这件事。图拉站被一种不知名的病菌感染,这种病菌通过空气传播……我们的人在那儿隔离了起来,他们在等待救援。” “这样,是这样”苏梦帆放开他,“嗯,瘟疫。你担心被感染吗?” “吉人自有天相。”荷马小心翼翼地回答。 “嗯,是。没什么……我没有走到很靠近的地方,穿堂风在另一个方向……应该不会。” “为什么这件事与匪徒有关?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亨特都告诉你什么了?”老头壮起胆子。 “先去杜布雷宁,跟他们达成协议。然后再去图拉大清洗。我需要喷火器,否则就……” “把站上的所有人活活烧死,包括我们的人?”老头还寄希望于苏梦帆所有的关于喷火器的论调无外乎是一种骗人的战术,就像他曾向塞瓦斯多波尔站的领导们说的那些话一样。 “怎么会是活活烧死……一些尸体而己。没别的办法。所有被感染了的,所有的接触者,全部的空气,全部都要烧。我听说过这种疾病……” 苏梦帆闭上眼睛,舔了一下龟裂的嘴唇,当亨特告诉自己这些话的时候,自己当时也是感到一颤。 但为了断绝瘟疫的传播,所以必须要把那些尸体给烧掉。_o_m 不然的话,事情会随着时间的发展,会越来越严峻的。 不但要面对内部的瘟疫传播,还要对面外部黑暗生物的入侵。 “没有药,两年前曾爆发过一次……留下了2000具遗体。” “也就是说病菌留了下来?”荷马疑惑道。 “封锁,喷火器。”苏梦帆把自己那张模糊不清的脸转向荷马。 “没有其他方法。哪怕是只有一个人漏网……所有人都完了。 是,亨特编出了关于匪徒的谎言。要不然伊斯托明是不会允许我们杀死所有感染者的,在亨特看来他太仁慈。 了。” “会不会有人已经获得了免疫?”荷马胆怯地说,想到了自己,心中有些侥幸。 “如果那里还有健康人,我……你说……要是他们还能救得过来怎么办?” “没有免疫,没有抗体。所有接触者都会被感染,那里没有健康的人,只有生命力更顽强的人,他们活得越久,受到的折磨越多。相信我……他们需要我来……需要我来帮助他们结束生命。” “你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亨特到底许诺你了什么,值得你去这样做。这样的做法即使是放在现在这个处境也是不人道的。”老头为以防万一,离病床远了一些。 苏梦帆疲惫地合上眼睛——荷马再一次发现他有一只眼睛,在变了形的那半边脸上的眼睛,是无法完全闭上的。 荷马等着苏梦帆的回答,他要是迟迟没有动静,荷马就要出去叫医生。 然后,他听到了苏梦帆那从牙缝中挤出的缓慢、零散的句子,好像是催眠师在无限遥远的过去寻找到的被遗失的记忆! “我应该怎么做,我要保护人们,排除所有的危险。我只是为了这个,我也只能为了这个。” ------------------------- 他发现刀没有? 他能不能猜到这刀是她放在那儿的? 她能不能从他那儿得到承诺? 她在走廊里飞奔,驱赶着挥之不去的思绪,她并不知道要对他说些什么…… 多么遗憾,他在她不在身边的时刻醒了过来! 萨莎在门槛处听到了苏梦帆与荷马的全部对话——她值在那里,当他们谈到纵火杀人的时候,她吓得躲闪开来。 当然,她不能完全明白他们的谈话,也不需要明白。 因为最重要的内容,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她已经听到了,她不想再在门口等下去,于是她用力敲了敲门。 荷马抬头看向苏梦帆,脸上笼罩的是无尽的绝望。 然后微微移动了一下,好像他也被注射了安定针,他瞳孔里的灯捻已被人捻灭。 他无意识地朝萨莎点了点头,好像上了绞刑架的人被猛地拉进了绳子。 女孩坐在被坐热了的板凳边缘,半咬着嘴唇,像即将踏入一条未知的隧道一样屏住呼吸。@*~~ “你喜欢我的刀吗?” “刀?”苏梦帆环顾四周,终于看到了那把黑色的刀。 他伸手碰了碰,入手便是一片清凉。 用那支还能动弹的手指狠狠的,朝刀面上弹了一下。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个房间。。 第一百七十一章 骑士 “这是送给你的。”她的脸像是正在被蒸着一样。 “你的折断了,在你……的时候……谢谢……” “奇怪的礼物。我还从来没收到过这样的礼物。”在一阵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沉默后,苏梦帆说。 在他的话中,她感受到了含糊不清的暗示,还有意味深长的意犹未尽。 她开始游戏,但却不知道这个游戏全部的规则,只好摸索着去听他说的话。 她思得十分笨拙,语言完全无法表达她内心所想。 “你是不是也感受到了,就是在我这儿有你的一块什么东西? 这一块东西是从你身上遗失的……你一直在寻找它。我可以把这块东西还给你吗?” “你拿了什么东西?”他给她泼了一桶凉水。 “不,你感受一下。”萨莎很固执,“你感受到没有,只有与我在一起你才是完整的。我应该与你在一起,要不然你为什么带我上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所以请让我做你的骑士吧!”他的声音充满感***彩,且让人信服。 “我知道我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我真的很想……啊?你说什么?”萨莎自言自语的片刻便发现有些不对劲。 “我说,我想做你的骑士,守护你一辈子。”这次苏梦帆紧紧盯着萨莎的眼睛郑重的说道,并把放在刀面上的手,抓向萨莎。 萨莎被这一举动,慌了神。 “骑士吗?”喃喃道。 本来慌忙的眼神,瞬间坚定了起来。@·无错首发~~ 以一种炽热的眼神回看向苏梦帆。 “我明白了。”说罢。 空出来的那只手,伸向自己大衣的口袋里。 掏出了母亲遗留给自己的银色之戒。 在苏梦帆诧异的表情下,低头将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 等一切做完后,萨莎深吸一口气,缓慢抬起头来。 看向苏梦帆说道:“你知道吗?这个戒指是我母亲送给我的,说这是外祖母送给她的。说以后遇到值得自己信衷,值得托付的人后,便将其拿出来。 “上面刻着“unuaradvitaopulo”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俏皮的问了一声。 苏梦帆看到这个文字的形式,有些像之前指挥官证件上的拉丁文。但自己对这种文字并没有太多涉及,因此便回答不上萨莎的问题。 不过既然是戒指上刻的东西,无非就是跟情有关,便试探的猜测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萨莎摇了摇头说道:“这上面的意思是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听起来跟你说的有几分相似。” “白头偕***此生!”苏梦帆听到这句话后,脱口而出后面那句。 “一生一世一双人”是纳兰性德《画堂春》的开头,但整首诗词感情基调过于悲伤遗憾,因此后世的网友为了不表遗憾,并对美好感。 要不是苏梦帆的出现,萨莎想到自己以后就会成为一个,为生活而四处游走的猎人,或者不堪的成为他人的玩物。 因为在这个世道,人命一文不值,而女性的弱势也展现出的淋淋尽致。 萨莎一想到这,便庆幸的扑到苏梦帆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自己自从父亲去世了,已经闭上了门扉。 好久没有向外表达出自己的想法了,而这次苏梦帆的答应。 可能就是拯救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梦帆感受到身体一沉,看着怀了痛哭的少女。 从她的父亲阿达马口中知道了,她从小都经历了什么。 如果在那段时间,不是她父亲的拯救,自己这条命或许早都留在那个黑暗生物丛生的地面上了。 同时要是没有萨莎的悉心照顾,自己可不一定能成功的坚持下去,即使自己。 有系统的支持。 但只是给自己比常人强一些的恢复能力,并没有给自己十分bug的能力。 一开始只是因为阿达马死前的请求以及父女俩的救命之恩,才出于报恩,想要将萨莎照顾好。 而后来则是因为自己深深被萨莎个人魅力所吸引,以及在萨莎的长期悉心照顾下。 自己慢慢对萨莎产生了情愫,这是自己好久没有出现过的。 前世只仅仅拉过小女生的手,而自从车祸后。就没有女生愿意跟自己在一起,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的余生里出现一个累赘。 即使是自己在游戏中遇到喜欢的女生,但也处于自卑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想法,一切都草草结束。 而这一辈子,自己有一个健康且硕壮的身体,还有一个对自己表露心声的女孩子。@ 为什么不去珍惜呢? 因此苏梦帆看着怀里女孩,感受着身上的重量。 这是自己要守护一生的人,是自己值得留念的人。 即使自己深受重伤,又回到自己最厌恶的病房。 但这次的自己不再孤单,也不要无力。 于是用手轻柔的揉了揉萨莎的短发,入手是一片柔顺。 闻起来也很香,跟萨莎之前的形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看来为了自己,费心打扮了一番。 就这样,没一会。 萨莎便抬起来头,看着苏梦帆的上衣被自己哭湿了一大片,不好意思的朝苏梦帆笑了笑。 然后继续坐在床边,紧紧握着苏梦帆的手。 在苏梦帆的紧盯下,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慢慢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害羞,然后就抬起头紧盯着苏梦帆的眼睛。 看着他那湛蓝的瞳孔,这是自己最喜欢的天空的颜色。 但自己却从来没有上过地面,不禁有些遗憾与失落。 看着苏梦帆一直在紧盯自己看,一时有些气愤。 跟个呆子似的。 然后就学着记忆中,父亲对母亲做的动作。 站起来。 做了一个深呼吸。 然后向苏梦帆附身。 在苏梦帆瞪大的眼睛中,萨莎将自己的初吻印在了那苍白无光的嘴唇上。 而一旁的戒指熠熠生辉。。 第一百七十二章 孑然 “家,在全俄展览馆,去地面路途并不遥远——整整56个阶梯,但帕尔玛站在地下的位置也不深。” 阿尔乔姆沿着咯吱响的被子弹射得千疮百孔的扶梯向上爬去,他并没有看到这条扶梯的尽头。 他手持的手电筒的光线并不十分强,仅够照亮黑暗中扶梯上散落的灯罩的碎玻璃,和歪斜了的广吿牌,上面的人像模糊灰暗,还有一些字母拼出的毫无意义的话。 他为什么要到上面去? 他为什么要去死? 但在下面谁又需要他呢? 下面是有人确确实实需要他呢,还是只需要一个还未完成的书里面的角色? 还需不需要再继续骗自己下去? 在阿尔乔姆丢下自己的荣耀与妻子安娜,离开全俄展览馆站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正在实现自己从未想到过的逃亡计划。 寻找来自信号的线索,来自生存的希望。 但迄今为止,阿尔乔姆从未找到信号的线索,也没有看到地面上可以生存的希望。 阿尔乔姆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继父苏霍伊,无法直视他看自己的眼神。 当阿尔乔姆在梦中想要唤来继父,与之分享他的所见所闻所经历的事情的时候,继父的形象总是稍纵即逝。 继父无法原谅他,也不想接受他的救赎。 父女两个曾搜集了一些图书,在它们还没有被拿去换食品和弹药之前,阿尔乔姆翻阅过几本,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一本古老的植物手册。 上面的插图并不生动,只有因时间久远而褪了色的黑白照片和一些铅笔素描,但其他书里干脆就没有任何插图,所以这本手册成了阿尔乔姆的最像获得了全新的支柱。 他并没有忘记继父的教诲——轻信他人是危险的,依附他人是不体面的,但他还是突破了自己,向安娜袒露了心声。 阿尔乔姆想要依偎在安娜身旁,而安娜却以为他抓住了她的靴子。 他孑然一身,向地面进发,不打算再低声下气地找寻下去。 是他把他赶了上去,上去就上去。 如果在地面上他遭遇不测,那么完完全全都是他的错,只有他有能力制止这一切。 终于他爬到了扶梯最上面的一层台阶。 他已经处于宽敞的大理石厅的尽头,大厅铁质网纹天花板的不少地方已经坍塌。 阳光明亮至极,灰白色的光束穿过远处的孔洞照射进来,光线甚至都飞溅到阿尔乔姆所在的暗室。 阿尔乔姆媳灭了手电筒,深深吸一口气,悄悄地向前移去。 无数的弹孔、扶梯口的碎片证明人们曾经来过这里。 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己经是另一种生物的地盘了。 一块快风干的大粪、到处散落的被舔得干干净净的骨头,还有兽皮碎片都证明了一点一阿尔乔姆来到了野兽巢穴的核心地带。 为了避免眼睛被强光灼伤,阿尔乔姆眯着眼睛走向出口。 阿尔乔姆越向前,他所穿越的大厅的僻静角落就越黑暗。 阿尔乔姆适应了明亮的光,便失去了感知黑暗的能力。 下—个大厅又被岗哨亭的钢筋、一堆堆无法想象的破烂和各种机器的残骸堆得满满当当。 显而易见,人们把帕微列茨的地上陈列室变成了货运中转站,在强大的野兽还没有把他们自那里赶走之前,把周围的全部好东西都拖了过去。 在黑暗中,阿尔乔姆偶尔会感受到什么在抖动,但他把该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越来越模糊的视线。 越来越黑,越来越暗,阿尔乔姆已渐渐无法分辨出与垃圾山融为一体的正在瞌睡的怪兽的丑陋剪影。 单调的过堂风吹过的声音掩盖了它们粗重的呼吸声,阿尔乔姆在离张牙舞爪的巨怪仅几步之遥的地方。 才发现了它们的存在。 阿尔乔姆警惕地仔细辨听,突然僵在了那里。他的视线停在翻倒了的报亭处,却从中看到了一个奇怪的驼背…… 他顿时感到浑身无力。 埋着报亭的小山丘正在呼吸着。 呼吸着的还有其他所有的废物堆,阿尔乔姆正处于它们的包围中。 为了看得更仔细一些,阿尔乔姆按下了手电筒的按钮,将灯光对准了小丘中的一个。 手电筒的白光照射在白色兽皮的褶子里,然后又沿着不明躯体扫了一圈光束就散了,无论如何也照不到这具躯体的边缘。 这是一头在帕微列茨袭击过阿尔乔姆的巨兽的同类,只是与那一头相比,这一头更为壮大。 这怪物好像正在发呆,因此它并没有察觉到阿尔乔姆的存在。 突然间,有一头距离阿尔乔姆很近的巨兽咆哮了一声,通过歪斜的鼻孔哼哧哼哧地吸着空气,张牙舞爪着…… 阿尔乔姆这才想起来他应当把手电筒藏好,然后迅速向外移动。 但在龙盘虎踞的地方,他的每一步都伴随着巨大的困难:离地铁扶梯越远,巨兽聚集的密度越高,在它们庞大的身躯之间越来越难找到落脚地。 想整回头已经晚了。@ 现在阿尔乔姆已经完全不再去想自己返回地铁的可能性了。 他可以悄无声息地通过这里,不去惊扰任何一头巨兽,到地面上去。 凝神屏气,四面的情形都要顾到,搏一把…… 它们千万不要从休眠中苏醒,一定要让他平安穿越这里,他并不需要为自己留一条回程的路。 阿尔乔姆大气都不敢出,甚至尽量不去思考——万一它们突然能听见他大脑转动的声音怎么办? 他慢慢地向出口方向挪动。。 第一百七十三章 离去 门口的荷马只是简单的听了听,俩人前面的对话后,便面带笑容的离开了。 心中在为两位新人默默祝福着。 如果那本通信员手记能给荷马什么希望——传染病与他擦身而过,那么亨特就是冷酷无情的。 在与刚刚苏醒的苏梦帆进行了一次他早有预谋的谈话之后,老头想要对自己获得的死刑判决进行上诉。 亨特却不想赦免他,他也没有能力这样做。 荷马所遭遇的一切都是自食其果。 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跟着亨特就发生这么多事情。 还有很多应当精简地记录到胶皮本上的事情。 除却个人意愿,荷马还有义务去做这件事,有时他不得不停下来,似乎他已经走向了生命的终点。 他摊开纸,打算从上次被医生的叫声打断的地方重新开始叙事,但他的手在纸上写下的却是:“我能为这个世界留下什么?” 图拉站中那些不幸的被封锁了的人们会留下什么? 他想,也许他们早已绝望,也许他们仍等待救援,但他们注定难逃一劫,注定要被无情地屠杀? 留下的是记忆? 但能被人记住的逝者实在少之又少。 当然还有回忆,这是十分不牢固的坟墓。 老头不久于人世,他知道所有人都会与他一起消失,他的莫斯科也会一起沉没。 他现在身在何方,在帕微列茨? 花园环形路现如今是光秃秃的一片,死气沉沉一一不久前环形路被军用装备包围,被清扫了一遍,从而为救援工作提供条件,同时让带信号闪光灯的护送队通过。 小巷街道满是腐烂的垃圾,半数以上的独栋住宅残破不堪…… 老头毫不费力就能想象出此时此地此景,虽然他从未从地铁爬上去看过。 其实战争发生以前,他零星来过这里几次一一与自己未来的妻子在地铁站旁边的咖啡馆约会,然后去赶晚场的电影,在考取驾驶执照的时候,曾在附近的医疗委员会进行过敷衍的付费查体! 还在这里的火车站乘坐过电火车,与同事们说好去夏日的森林吃烧烤…… 他盯着笔记本的方格页,仿佛在上面看到了秋雾中的火车站广场,看到了两座在夜雾中渐渐消解的塔楼,那是环形路上标新立异的翻新建筑,他的一个好朋友在那里工作。@ 更远一些,那是豪华音乐厅旁价格不菲的酒店的尖顶。 他还曾经打听过音乐厅的票价,一张票抵尼古拉两个星期的工资。 他不仅看得见,甚至还听见了不太灵巧的白蓝相间的有轨电车叮叮咚咚驶过的声音,上面载满了对这样无关痛痒的拥挤感到不满的乘客。 但花园环形路仍被闪烁的彩灯和转向灯点缀得充满了节日气氛,形成了一个大的封闭的花环。 胆怯的雪花在降落到沥青路上之前就已经融化了。 还有拥挤的人群——每一个人都兴高采烈,激动万分,你推我搡,似乎都在无序地运动着,事实上他们只是各自按自己的路线在运动而已。 他还看到了高耸的斯大林式高楼,花园环形路懒洋洋地从它们之间延伸出来,通向广场。 路两旁的玻璃橱窗在燃烧过后碎了一地。 还有商铺招续纷的霓虹灯、巨大的广告牌,还有未建完的建筑,羞涩地半张着伤口,但很快就会被植入新的多层假肢…… 楼房一直在建,但永远都盖不好。 他看着,思考着,突然觉得任何语言都无法将这样一幅美好的画面表达出来。 难道这样的景色,这样的城市风光能留给后人的只是附着在商务中心和一流酒店的墓碑上面的一片片青苔? 老头毫无所获,又一次来到苏梦帆的房门前。 。 但发现亨特就站在门口,瘫坐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荷马看到后,立马喜出望外。 当走进一看后,便发现情况并不是那么美好。 看着亨特的右臂上的献血顺着指尖向下滑落,已经滴落成了一小片。 想必站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不深的伤口流着脓,弄脏了衣袖,但亨特并未注意到这一点。 荷马有些好奇他既然已经受伤了,为什么要站在门口。 但想了想亨特的为人与性格,便不再开口问道。 “什么时候走?”亨特问荷马,但并未看他。 “我现在就想走。”老头蹲蹲着,“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而且你怎么上路?你现在的伤……” “我死不了。“亨特回答,“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你去准备准备吧,我一个半小时以后就起来,我们前往杜布雷宁。” “一个小时够了,但我们不跟那俩个孩子一起吗?,我希望他们能跟我们一起走……你能理解吗?”荷马有些急。 “一个小时以后我就上路。”亨特打断他,“你走不走随你……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任务。”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荷马沮丧地叹口气,“知不知道……” “我知道。”亨特非常冷漠地说,“但你不能把他们牵扯进来,阿尔科恩有着自己的使命,这等罪恶,还是由我们这些将死之人承受就够了,你去准备吧。” 荷马眨了眨眼睛,慢慢向后退。 他已经习惯了依赖亨特超自然的第六感,也明白了亨特的苦衷。 便不再继续要求下去了。 而是说道:“那我明白了,我待会跟他们告个别,我们便出发吧。” “不需要,现在他还在跟那个小姑娘亲昵着,我们直接离开就行,他明白我们的意思。” “为什么?我感觉你对我隐瞒了些什么,比如阿尔科恩说你要将那些人全部焚烧……” “我需要的是你,“亨特差一点就对他鞠躬了,一下子打断了荷马的问题“而你也需要我。” “为什么?“荷马自己对自己嘟嚷了一下,但亨特却听到了。_o_m “你能决定很多事情。“他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但荷马觉得亨特在对他使眼色,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手臂上的献血瞬间加快了流速,亨特咬紧牙关坐了起来。 “速度。”他命令老头,“去作准备,如果你想准时上路的话。” 老头猛地转身看着亨特。 “你最好要清楚,你现在所作的一切的意义是什么?”。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束缚 如果靴子底下有碎掉的砖块有意让他暴露地响了一下,如果走错了一步,发出了意外的声响,它们全部都会醒来,然后在一瞬间就能把他撕得粉碎。 阿尔乔姆的脑中全是自己昨天甚至还有今天在两头熟睡着的巨怪之间穿行的场景…… 这样可怕的场景对阿尔乔姆来说不知为何竟是那样似曾相识。 他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阿尔乔姆知道,有时候人是可以感知到背后的人投来的目光的。 但这些巨怪不用眼睛,它们用以感知空间的工具比任何眼睛都要可靠、牢固得多。 阿尔乔姆不想转身去看,他知道他要面对的一定是对牢他的巨兽,尽管他已经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了,它们还是被吵醒了。 但他还是转过身去。 巨怪比两个阿尔乔姆还要高,它的头部直抵天花板,利爪耷拉到地板上。 阿尔乔姆曾亲眼看见,这些巨怪移动得如闪电一般迅猛,攻击人的速度令人难以置信的快。 要想拿下男孩,一个动作足以结束他的生命,这些怪物只需随便动一动四肢中的任意一个,但眼前的这一头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出手。 朝它开枪是毫无意义的,何况阿尔乔姆也没有端起冲锋枪的时间。 阿尔乔姆犹疑着向后退了一步,尝试向通道移动。 巨兽发出一声低沉的***,朝男孩的方向踉跄了一下……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巨怪还停留在原地,但没有把它那专注的盲眼从阿尔乔姆身上移开。 他鼓足勇气又迈了一步,又一步。 他没有转身,也没有流露出自己的恐惧,他渐渐移向出口处。 巨怪却像被施了咒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阿尔乔姆身后,像是要把他送到门口。无错更新@ 在距离门洞还有10步的地方,阿尔乔姆终于坚持不住了,他快跑起来。 怪兽咆哮了一声,同样猛蹿起来。 阿尔乔姆飞奔到了地面上,他眯起眼睛,四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在还没有被绊倒,像陀螺一样在坚硬的地面上打转之前,阿尔乔姆向前飞奔。 他本以为巨兽会追上他,然后把他撕成碎片,但这位追捕者不知为何却放过了他。 漫长的一分钟,又一分钟过去了……他的周围静寂一片。 阿尔乔姆在背包中摸索着从守卫那儿买来的自制眼镜,那是两个镶在铁环里靠绳子固定的深色玻璃瓶底,在此之前他一直没有睁开双眼。 阿尔乔姆把眼镜固定在防毒面具上,让绿色透明圆圈与橡胶面具上的窟窿正好对齐。 现在他能睁开眼睛了。 他慢慢地抬起眼脸,一开始是犹疑地,后来就敢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奇怪的地方了。 他的头顶就是天空,真正的天空,它明亮,无边无际。 天空发出的光线比任何探照灯能射出的都明亮,被适度地晕染成绿色,有的地方,它们冲破低矮的云,又在某地延伸至无底的深渊。 太阳! 他透过薄薄的云层看到了它: 那是一个子弹壳直径大小的圆圈,边缘十分整齐,明亮万分,甚至能在阿尔乔姆眼睛之中烙一个洞。 他害怕了,将视线移开,停了一会儿,又偷偷地再一次看它。 它同时也具有什么让人失望的地方: 它只是挂在天空中的一个刺眼的洞。 但它仍独具魅力,迷人,激动人心。 对常年在黑暗中生活的人来说,野兽巢穴的出口是那么的明亮,阿尔乔姆脑中闪现出一个想法——太阳也是一个那样的出口,它指引人们去一个永远没有黑暗的地方…… 如果能飞向太阳,那能不能离开地球,就像刚才他离开野兽的巢穴一样? 。 太阳还散发出柔和的、刚刚能被感受到的温暖,好像它是有生命的。 阿尔乔姆站在荒原中间,他的四周都是半坍塌半废墟的古老建筑,黑色窗户的残骸摞得像楼房一样高。 建筑物多得数不清,它们互相推搡着,争先恐后想要一睹阿尔乔姆的芳容。 高层建筑看上去非常高大,它们投射出的剪影更是壮观。 太惊人了,阿尔乔姆亲眼见到这一切了! 就让它们散发着绿霉的气味——脚下的土地,空气,疯狂的、明亮的、无际的天空——全部铺展在阿尔乔姆面前,让他感受无法想象的辽阔。 无论阿尔乔姆在黑暗中生活了多长时间,也没有天生可以在黑暗中看清一切的好视力。 还在全俄展览馆站的时候,每逢深夜,阿尔乔姆在地铁桥的陡坡前所能看到的只有那些丑陋的建筑而己,它们在密封阀口外几百米处矗立着。 再往远处黑暗就越来越浓,生在地下、长在地下的阿尔乔姆也无法用视线穿透那样的黑暗。 以前阿尔乔姆从未强迫自己去认真地思考,他所生活的这世界究竟有多大。 但在他的想象之中,世界是一个晦暗的茧:每个边都延绵数百米,数百米之后就己经是断崖,世界的尽头,那里也是另一个世界的开端。 其实阿尔乔姆也知道事实上这个世界要大得多,但他仍想象不出它真实的面貌。 如今他明白,他之所以不能做出正确的想象,是因为他从未见识过真正的世界。@·无错首发~~ 奇怪的是,为什么他置身于这荒原之中,却丝毫不感到害怕? 以前每当他爬出隧道来到断崖边上的时候,他都感到自己挣脱了一副铁甲。 现在隧道对他来说完完全全是一具硬壳,他终于摆脱了这一束缚。 在白天的光线里,任何危险在远距离处便能被发现,阿尔乔姆有充足的时间寻觅藏身之处,或者准备好自卫。 此外,阿尔乔姆还有一个羞怯的、不明所以的感受:他似乎回到了家。 在一片荒漠中,过堂风追赶着乱麻一般交织在一起的树枝,沮丧地穿过高楼大厦间的缝隙,拂过阿尔乔姆的后背,激励阿尔乔姆变得更勇敢,鼓励他去探索这个全新的世界。 他孤注一掷,如果他想回到地铁中,他必须再一次通过野兽盘桓的巢穴,只是在这一次,它们不可能仍在瞌睡着。 偶尔会有一两只白皮毛的庞然大物一闪而过——显然,它们不能忍受白天的强光。 但当夜晚降临,它们会有什么行动? 目前为止,他若想见到可汗所描述的景色中的任何一样,他就要走得越远越好。 阿尔乔姆继续前进。。 第一百七十五章 点燃 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渺小过。 他始终无法相信,这些宏伟的建筑是由人类,个子与他一般的人类建造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许,最后一次战争前的这一代人已经退化了,他们变得浅薄无知…… 自然环境把他们改造得能适应艰苦的地下隧道和车站的环境。 但这样的建筑都是由这些小个子的人类的祖父辈们建成的,他们骄傲、强化、高大、身材勾称,就像他们所居住的楼房一样。 他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这里楼距十分宽,地面上覆盖着像石头一样布满灰色裂纹的硬壳。 峰回路转,呈现在他面前的世界更为广阔了。 视线能到达如此之远的远方,阿尔乔姆的心脏开始发紧,头开始发昏。 阿尔乔姆倚靠着一座古堡满是青苔的墙壁坐下,它的钟楼不尖但也高耸入云。 阿尔乔姆尝试着想象,在这座城市还未失去生命的时候,它是什么样子的。 路上行走的——毫无疑问,这里曾是一条路——往来的都是高挑、漂亮的人们,他们穿着色彩鲜艳明亮的衣服。 全俄展览馆站最盛装的居民们要是站在他们身边,会顿时黯然失色,像乞丐一样。 汽车穿梭在色彩鲜艳的人群之间,与地铁列车的车厢相差无几,只是尺寸要小得多,里面只坐得进4名乘客。 那时房间里也不那么昏暗,窗洞并不是一个个黑洞,而是镶嵌着干净的、闪闪发光的玻璃。 阿尔乔姆还看到了一种奇怪的、轻便的桥梁,它们能在不同的高度连接起矗立在完全不同方向的楼房。 那时的天空不会这样的空旷,那里会有让人无法形容的飞机时不时地飞过,它们的腹部差一点就能碰到高楼的楼顶…… 父亲曾向阿尔乔姆解释过,飞机在飞行过程中并不用扇动它们的翅膀。 但阿尔乔姆还是把它们描绘成带有蜡挺翅膀的庞然大物——那翅膀忽闪着,在微带绿色的阳光下泛着晶光。 还有曾经飘落的雨。 事实上就是从天而降的水,但却给人另一种感受。 它能将泥土灰尘冲刷干净,还能洗去人的疲惫。 除了雨以外,有此功能的也只有淋浴间里生锈的水龙头里流下的涓涓热流。 从天而降的水能由内到外净化人,洗刷他们的罪孽。 神奇的雨能洗去心灵中的苦涩,为心灵注入新的活力,让它变得年轻,给人继续活下去的意愿、动力。 这些话都是可汗曾经说过的…… 阿尔乔姆相信,尽管他童年被施了魔咒,但终这个世界会出现在他的周围。@*~~ 这不,他似乎已经听到了来自高空的透明翅膀的嗡嗡声、人群之中愉快的叽叽喳喳声、车轮发出的有节奏的撞击声,和雨闷声滴落的声音。 阿尔乔姆自顾自地回忆着,还将自己在离开地铁前听到的乐曲交织在其中……突然有什么东西深深地刺痛了他的胸口。 他跳起来,开始在道路的最中央逆着人流奔跑起来,穿过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仰起脸来感受雨滴落下的一瞬。 可汗是对的:这里的一切都如童话般美好,惊人的美好。 要做的只有刮去时间的铜锈和绿霉,美好的过去就会开始闪光——就像荒废了的地铁站中的彩色马赛克拼图和青铜浮雕一样。 他停在一条绿色河流的河岸上,河上的桥早就坍塌了,他已经没有可能到河的对岸去看一看了。 那幅在几秒钟前还真实鲜艳的画突然间就褪了色,它所散发出的光芒也熄灭了。 空空如也的房屋因年久失修变得干瘪,路面上的水泥和沥青布满裂痕,路边的荒草达两米高,漆黑的原始森林呑噬着所剩无几的河岸——。 一秒钟以前还美好无比的世界,一秒钟以后便变了样。 阿尔乔姆突然生起气来,他从未亲眼见过城市,为了一睹它的芳容他不得不在死亡和回到地铁之间做出选择,但地面上却没有一个身材面容姣好、衣着光鲜的活人…… 还有,这么自地平线延伸而来的宽广的马路上,除了他以外,再没有第二个活人了。 天气晴空万里。 无雨…… 阿尔乔姆连大哭一场的力气都没有了,现在如果能死去就再好不过了。 上苍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一个巨大的黑影扇动着双翼逼近他的头顶。 他的继父坚信:人会受到一些符号的指示。人应该学会发现这些符号,学会正确解读这些符号。 阿尔乔姆抬头向上看,顿时僵住,他惊呆了。 如果有人想在此时给他什么符号的暗示,那么这个符号被设计得简直不能更富有表现力一点了。 那座废桥的不远处,在浓郁阴暗的灌木丛中,一座圆形的带有奇怪尖顶的木塔矗立在那里——与周围的建筑相比,它有些鹤立鸡群。 岁月同样没有放过它: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裂缝,塔楼本身也危险地倾斜着。 如果没有奇迹存在,它也许早就倒塌了。 为什么他刚才一直没有注意到它? 塔楼上缠绕着硕大的牵牛花藤蔓,它的喇叭口当然要比塔楼纤细好多倍,但它的厚度和力量足以支撑住渐渐坍塌的建筑。 这惊人的植物用藤蔓缠绕着高塔,那些藤蔓虽然纤细,却织起了一张大网,支撑着这座建筑,使它不至于倒塌。 是呀,曾几何时,牵牛花是何等纤弱,就像现在的它所拥有的最年轻的枝蔓一样。 曾几何时,它不得不挂住塔楼的突起和阳台向上生长,因为对它来说塔楼永远不会倒。@·无错首发~~ 如果塔楼没有那样高,那牵牛花就不会长成如今的面貌。 阿尔乔姆痴迷地看着牵牛花,看着被它拯救的整栋建筑。 这一切对他来说具有与众不同的意义,他重新拥有了斗争的勇气。 奇怪的是,他的生活并未发生任何改变,只是透过绝望的灰色硬壳,小小的牵牛花的枝蔓末梢直戳进他的心底,点燃了他的希望。 就算有些错误再也无法得到修正,做过的事永远不能抹去,说出去的话再也无法收回,但他仍有改变很多事情的权利和机会,虽然他还不知道如何去改变。 重要的是,现在的他获得了全新的力量。 为什么巨怪默许他毫发无损地穿越它们的巢穴? 阿尔乔姆现在似乎猜到了原因;有一个隐形人牵制住了它们,为的是给男孩一个机会。 他感激这一切,他做好了原谅一切的准备,做好了证明自己的准备,做好了前去斗争的准备。 而从米勒上校那儿,他只渴望得到一个小小的暗示,还有一个符号。 正在落山的太阳渐渐熄灭了光芒,但这里却重新被照亮。 阿尔乔姆仰起下己,余光突然捕捉到一个动作迅猛的黑影,那黑影正渐渐逼近他。 他迅速媳灭手电,黑影便隐形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获救 空气突然被刺耳的啸声刺破,天空中一个庞然大物像石头一样重重地砸了下来,差一点就砸到阿尔乔姆头上。 出于本能,男孩立刻趴到了地上,这救了他一命。 那看不见的猛兽摊开硬翅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大力划了一下又重新到达了一定的高度,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圈,觊觎着另一次攻击。 阿尔乔姆手捏冲锋枪,摒弃心中的杂念。 但就算再密集的连发子弹也无法伤到这庞然大物,他已经不抱打死它的希望了。.. 但会有下一次攻击! 阿尔乔姆折返向荒原扑过去,他就是从那儿开始了自己的旅行,完全没有考虑该如何再回到地铁中去。 飞行的怪物发出狩猎的呼号,又一次向阿尔乔姆扑去。 穿着别人的裤子的阿尔乔姆走起路来踉踉跄跄,一下子脸朝下被绊倒在地,但阿尔乔姆灵巧地翻过身来,又是一阵扫射。 那怪物被子弹弄得不知所措,但仍旧毫发无损。 就这一会儿,阿尔乔姆已经争取到时间,站起来朝附近的房子奔去,但反应仍慢了一步,他没能在猛兽眼皮底下躲藏起来。 现在,天空中己经盘旋着两个黑影了,它们靠扇动沉重的膜状翅膀停留在空中。 阿尔乔姆的盘算十分简单:紧贴任何一栋建筑的外墙。 飞行的猛兽身躯巨大,行动不灵敏,阿尔乔姆如果站在那里,它们就抓不到他。 至于其他……他反正逃不到哪里去。@ 这次来得及! 他冲向墙面,心中暗暗祈祷怪兽能就此放过他。 但事实相反,它们比他想象中更聪明,更有办法。 一开始只有一只,后来连同第二只一起扑到距阿尔乔姆10步远的地面上,翅膀拖在身后,不慌不忙地向阿尔乔姆进发。 冲锋枪的子弹没有打退它们,只是惹火了它们——子弹进入了它们那浓密的毛发,却无法深入它们的血肉之躯。 靠近阿尔乔姆的那一只恶狠狠地龇着牙,扭曲的嘴脸下,翘起的黑色嘴唇中,阿尔乔姆看到了歪斜的、如钉子一样锋利的牙齿。 “趴下!” 阿尔乔姆甚至没有去想,这个遥远的声音自何处而来,他只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趴在了地上。 咫尺之遥的地方发出了爆炸的巨响,他被巨大的气流波及。 很快又响起了第二次,紧接着响起了野兽狂暴的呼号,传来了翅膀拍打的声音。 他不敢抬起头来,咳嗽着,透过扬起的灰尘看过去。 不远处的地面上新出现了一个漏斗形的小坑,地面被油亮的血液淋湿,血肉模糊的硬翅躺在地上,旁边还有几块烧焦了的不明物体。 一个身材高大、强壮有力的人穿着沉重的防护服从容不迫、昂首挺胸地向阿尔乔姆走来。 米勒上校! 他抓住阿尔乔姆的手臂,帮助他站起来,拉他到自己身后。 过了好一会儿,米勒才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松开了手。 他的双眼上戴着灰色的玻璃,阿尔乔姆看不到他的眼睛。 “别落下!很快天就黑了,快点离开这里。”他的声音通过呼吸器显得有鼻音。 就这样,他再也不多看阿尔乔姆一眼,只是闷头向前走。 “岳父!”阿尔乔姆唤他,他透过蒙上了一层水汽的防毒面具,努力想要看清救他的这个人。 米勒上校却装作没有听见阿尔乔姆的话,阿尔乔姆此刻除了紧跟在他身后全力逃命,别无他路。 当然,他对阿尔乔姆仍然是那个态度,但他已经连续三次救了这个蠢小子的命。 这一次他专门来到地面上,仅仅是为了阿尔乔姆,现在阿尔乔姆还能有什么可怀疑的…… 。 米勒不打算前往被阿尔乔姆当作地铁出口的那个巨兽盘踞的巢穴,他知道其他的路。 从主路向右转,他钻入一个拱门,经过一些扁平盒子的生了锈的钢筋,它们像是为侏儒准备的小亭子。 他开了一枪,吓走那些不明不白的黑影,然后停在一座砖砌的岗哨旁边,上面的窗户被钉上了密集的铁条。 他扭转一只笨重的挂锁上的钥匙。 这是个掩体? 岗哨只是个假象,门后曲曲折折向深处延伸着一条水泥楼梯。 他把锁挂在门内侧,锁上,打开手电筒,向下爬去。 墙壁被涂成白绿相间,因为时间久远,不少地方的漆已经脱落,上面还画着一些名字和曰期,写着:“进——出,进——出……”米勒上校也在上面字迹潦草地划了几下。 也许每一个使用这个秘密通道的人,在走上地面以前都要在此作登记,离开和返回的时候都要记录下。 只是,在很多名字和日期的下面,并没有记录返回的时间。 没多久他们就停了下来,这个时间比阿尔乔姆想象的来得要快。 虽然台阶仍继续向下延伸着,但米勒在一扇隐蔽的铁门旁停了下来,他攥起拳头敲了敲门。 几秒钟后,门的另一边响起拨动门闩的声音。一个蓬头垢面、留着难看的胡子的人为他们开了口,那人穿着蓝色的裤子,膝盖绷得很直。 “这是谁?”他有些为难地发问。 “一个好惹是生非的家伙。”米勒上校用浓重的鼻音说,“刚才差点被那些鸟吃掉,我差一点就冲他开枪了。嘿,伙计,你是怎么跑到那儿去的?” 他摘下斗篷,扯掉防毒面具…… 在阿尔乔姆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淡褐色的板寸头、灰白色的眼睛、塌陷得好似断了的鼻子。 而他还一直在说服自己,尽管他觉得对一个伤员来说他移动得有些过于灵活,他走路姿势并不像野兽,他的防护服也不是原先那一套…… 他顿时觉得气闷,也扯掉了自己的防毒面具。 一刻钟后,阿尔乔姆已经站在了汉莎的边境上。 “请原谅,没有证件我们不能留你。”他的恩人的声音里充满了真诚的遗憾,“就算等到今天晚上也是一样的结果……那么,去换乘通道可以吗?” 他不做声,点了一下头,微笑着。 “现在去哪儿?” 去找他? 来得及! 阿尔乔姆不能因为米勒上校在这一次没救自己便对他心存芥蒂……他现在仍有一件事要去完成,他再也不想拖下去。 穿越人群的喧器、脚步声和商贩的叫卖声,那温柔诱人的音乐回声直抵阿尔乔姆的心扉。 这也许正是他离开地铁前听到的那段音乐旋律。 阿尔乔姆似乎又一次走向那个发着奇怪光芒的洞口…… 它要带他去哪儿?。@·无错首发~~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吃醋 “这儿有人吗?” 萨莎正漫不经心地用叉子戳着热腾腾的蘑菇,冷不丁地哆嗦了一下。 绿眼睛的乐手端着盘子站在她的旁边。 苏梦帆不知去哪儿了,因此他的座位空了下来。 “有。” “总有解决方法!”他放下了自己的盘子,在萨莎表示抗议之前,调皮地抓过旁边空桌子下的凳子,在萨莎的左边坐了下来。 “如果那人回来,我可没邀请您过来坐。”她先警告他。 “叔叔会骂你?”乐手自以为是地朝她眨眨眼睛,“先让我自我介绍一下,列昂旧德。” “他不是我叔叔。”萨莎感到所有的血都涌上了脸颊。 “不是你叔叔?那他就是你哥哥了”列昂尼德把嘴塞得满满的,眉毛因吃惊扭成一团。 “你十分厚颜无耻。“她指出。 “我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把叉子举起来,用教训的口吻说。 “你太自信了。”萨莎微笑着。 “我不相信任何人,但有一点点相信自己。”他咀嚼着,含糊不清地说。 苏梦帆回来了,站在不请自来的小伙子背后,不满地做了个鬼脸,默默坐在了自己的凳子上面。 “萨莎,你不觉得挤吗?”他有些醋意地问萨莎,看都不看乐手一眼。 “萨莎!”乐手夸张地重复她的名字,并不中断与盘子的互动,“很离兴认识你,我叫列昂尼德。” “肖恩里奇·阿尔科恩。”苏梦帆皱着眉看着他,“您今天演奏的是什么曲子?听上去很熟悉……” “这并不奇怪,我已经在这儿演奏三天了。”他加快了最后几个词的语速回答他,“这是我自己的创作。” “你自己写的?“萨莎把餐盘推向一边,“曲子叫什么名字?” “不叫什么。”列昂尼德耸耸肩,“我没有考虑过给它起什么名字。再说,怎么能用字母来概括一段旋律?有什么意义?” “十分动听。”女孩赞叹,“非同寻常的美。” “我能以你命名。@”乐手不慌不忙地说,“你完全配得上。” “不用。”她摇了摇头,“就让它没有名字吧。没名字也很有意义。” “如果把这首曲子献给你,就具有特殊的意义。”他笑了,然后突然噎住了,不住地咳嗽起来。 “准备好了吗?”苏梦帆拿起萨莎的餐盘,站了起来,“我们该走了,请你原谅,我们要走了……” “没事儿!我也吃饱了。请允许我送这位姑娘一程。” “我们要离开这儿。”苏梦帆声音提高了几度。 “太棒了!我正好也要离开。我要去杜布雷宁站。”乐手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们不顺路吗?” “顺路。”萨莎自己都没有料到自己会这样回答,她尽量不去看苏梦帆,只盯着列昂尼德看。 他有一股子轻浮劲儿,还带有善意的嘲弄的意味。 好像他是一个用树枝习武弄剑的小男孩,老是给别人轻轻地、不痛不痒地来上一剑,你不能跟他生气,也不能较真。 但苏梦帆并不想这个样子,虽说人多力量大,但十分不想有个人跟着自己跟萨莎,况且那个人对萨莎有着别样的想法。 本想拒绝的,但没想到萨莎却同意了乐手的顺路,自己便不好继续说些什么。 因为能看的出来,萨莎很喜欢那些美妙的音乐。 ------------------------- 一切都是因音乐而起,别无他因。 这个魔鬼一样的男孩像一个捕鼠器,用自己精巧的长笛将无辜的心灵一一俘获,利用自己的天赋把他还未征服的女孩一一毁掉。 他企图俘获亚历山德拉,苏梦帆甚至。 知道他会怎么做! 要呑下他那些粗野的笑话对苏梦帆来说困难十足,不一会儿它们又会横在他的喉咙处。 让苏梦帆深受刺激的事情还有,他竟然能让固执的汉莎领导同意他们三个人在没有任何文件的情况下沿着环线的隧道前往杜布雷宁! 那个站长是一个衣着讲究、带有一撇蟑螂须般的胡子的人,乐手带着满满一盒子的子弹走进他的办公室,不出一会儿就微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 苏梦帆不得不承认,他十分具有外交方面的才华一一他们来帕微列茨时乘坐的轨道车在沉淀槽连同亨特一起失踪了,要是绕远路过去的话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 苏梦帆无论如何仍保持着一份警惕,一个卖艺的人放弃了对自己来说绝好的挣钱地点,仅仅为了萨莎,就带着自己全部的积蓄告别了帕微列茨,钻进了隧道,这是多么冲动的一个决定。 对年轻人来说送样的冲动或许可以被称之为爱情,但在苏梦帆看来,这却是一连串不认真的意图,和快速征服别人的惯性。 苏梦帆似乎一点一点地变成了怨妇,但他有保持警惕性的根据,也有吃醋的理由。_o_m 他十分担心自己奇迹般失而复得的缪斯会跟着一个流浪乐手一起走了! 在自己的中,乐手完全是个多余的角色,他没有准备他的位置,而他却拖来了自己的凳子,野蛮无礼地坐在了正中间。 难道偌大的地球表面上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了吗? 在三个卫兵的陪同下,三个人已经离杜布雷宁站不远了。 那一盒子子弹使用得再恰当不过,让最大胆的幻想变成了现实。 刚才还兴高采烈地讲述自己的地面征程的女孩一下子停止了叽叽喳喳,变得忧郁起来。 “莫斯科环形公路以外还有人活着吗?”苏梦帆含糊不清地说,“你们这些流浪的人也要面临回答这个问题吗?” “当然有人。”列昂尼德自信地宣称,“只是因为通信断了,所以无法联络!” “我听说,在纳加迁诺站外的什么地方,有人正秘密地进入一条众人都十分好奇的隧道。”苏梦帆开始说。” “那隧道似乎十分寻常,直径6米,特别之处便是里面没有钢轨。这条隧道开凿在地下深达40米至50米的地方,延伸向东方……” “这是不是就是那条通向乌拉尔山地下掩体的隧道?” 列昂尼德打断了他,“这是一个人的亲身经历,据说他偶然间发现了这条隧道,回来的时候带了满满的食物和……”。 第一百八十一章 开枪 “阿尔乔姆!阿尔乔姆!起来!快点起来!” 指挥官手中的灯直直透过眼皮射进他的瞳孔。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掌使劲揉搓着他胡子拉碴的面颊。 阿尔乔姆微微睁开双眼,摸着自己发红的面颊,从单人行军床上滚到了地板上,然后立刻站直,行军礼。 “武器呢?拿上冲锋枪,跟着我!” 阿尔乔姆之前正穿着全套制服和衣而睡,他抓起床上的卡拉什尼科夫枪,睡眼惺松地跟在指挥官后面。 他统共睡了几个小时? 一个?两个? 他脑中一片乱麻,喉咙十分干燥。 “开始……”越过肩膀,指挥官把难闻的口气呵在了他脸上。 “什么开始了?”他受到惊吓。 “马上就会知道……拿着这个弹匣,你会用到的。” 图拉站十分宽敞,站台上没有多余的立柱,就像一条十分宽的隧道的开端。 在某些地方微弱的光线密集地乱蹿,它们的移动毫无体系可言,也没有任何意义,像是光源掌控在一个孩子的手中,要么就是猴子。 只是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猴子…… 既然睡醒了,就强行逼迫自己检查好冲锋枪,阿尔乔姆突然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支撑住!现在不晩吗? 这时又有两个士兵从士兵室冲出来加入了他们,同样睡眼惺松。 沉重缺氧的空气中突然响起了不寻常的不祥尖叫。 不是喊声,也不是哀号,也不是命令信号…… 那是交织在一起的几百人的***声,充满了绝望、惊恐。***声交织着铁摩擦的声音,同时从两个、三个、十个地方传来。 站台上堆满了全是破洞的软塌塌的帐篷、倒塌了的供人居住的岗亭——它们都是由金属板和地铁列车铁皮组装而成的,以及胶合板制成的柜台、被人们丢弃的零散物件…… 指挥官在一堆堆垃圾废物中穿行,像航行在冰群之中的破冰船。 阿尔乔姆和其他两个人沿着他开辟出的道路前进。 黑暗中,右侧道路上出现了被截断了的列车组:两节车厢里的灯光已经熄灭了,打开的门洞被一块块的阻挡物拦隔着,而里面…… 在深色的玻璃后面沸腾着、煮着、炖着可怕的人群。几十双手,紧紧抓着摇摇晃晃的栅栏,拼命地摇着,把栅栏弄得轰隆响。 每一个通道旁边都站立着面带防毒面具、手持冲锋枪的士兵,他们抬着枪托,慢慢走向坍塌了的黑色门洞。 而在其他地方,刚好相反,卫兵正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平息被困在铁皮盒子里的波涛汹涌、怒气冲天的人海。 但被困在车厢里的人们是否还能想到其他事情? 他们被赶进车厢,因为他们已经从隧道中专门的隔离地带逃脱出来,还因为他们的数量越来越多,被感染的人数已经多过了健康人。 其实早就多很多了。 指挥官走过第一节车厢,然后是第二节车厢,阿尔乔姆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急匆匆地赶来。 在最后一扇门的地方,囊肿已经破裂开来,从车厢往外不停地涌出奇怪的生物——它们吃力地双腿站立着,面部被浮肿弄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双手双腿也膨大得厉害。 还没有人来得及逃跑:门口已经集结了全部的机枪手。 指挥官冲破包围,出现在了最前面。 “我命令全部病人立刻回到原位!”他从腰间的手枪套中拔出了斯捷奇金手枪。@*~~ 距离他最近的感染者吃力地抬起肿大得有几普特重的头部,舔了舔自己龟裂的嘴唇。 “为什么您要这样对待我们?” “你们知道,你们感染了一种不知名的病毒。我们正。 在寻找药物……你们须要耐心等待。” “您在寻找药物。”病人重复着他的话,“可笑。” “请马上回到车厢。”指挥官夸张地把手枪上的保险弄得很响,“我数到十,否则我就开枪。一……”。 “您就是不想剥夺我们的希望,在我们死光前,还想着如何控制我们……” “二……” “已经一天一夜没人给我们送水了。给必死无疑的人喂水又有什么意义……” “卫兵们害怕靠近门栅,有两个人就那样感染上了。三……” “车厢里已经全是尸体了。我们踩踏着别人的脸。你知道鼻子咯吱咯吱响的声音吗?如果是孩子的,那么……” “他们的尸体无处可放!我们不能一把火把他们烧了。四……” “隔壁那个车厢更是拥挤不堪,死人紧挨着活人,肩膀挨着肩膀。” “五……” “天啊,别向我们开枪!我也知道,根本就没有药物,我马上就要死了。我很快就感受不到五脏六腑在一张巨大的砂纸上被打磨,然后又被酒精喷洒……” “六……” “还在灼烧。@好像我的脑袋里居住着一群姐,它们贪婪吞噬着的不仅是我的脑髓,还有人性,直到全部的我……a,a,喀嚓,喀嚓,喀嚓……” “七!” “白痴!把我们放出去!让我们像一个人一样死去!你凭什么认为你有权这样折磨我们!你也知道,也许你本人也有可能已经……” “八!这全都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为了其他人能活下来。我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至于你们,你们这些染上瘟疫的母狗们,谁也别想离开这儿。准备好!” 阿尔乔姆抬起冲锋枪,瞄准离他最近的一个病患…… 天啊,可能,那是一个女人…… 她的背心被脓液染成了褐红色,背心下面高耸着同样肿大的胸部。 他眨了眨眼睛,把枪筒对准了一个蹒跚的老头。 人群开始抱怨起来,先妥协一样向后退,然后就极力试着再挤回进门的空间,但已经做不到了——不断有新的感染者***着、哭泣着被自己新鲜的脓液逼出车厢。 “暴虐狂……看你怎么办?!你一直维护活人……我们又不是僵尸!” “十!”指挥官的声音沉了下去。 “放了我们!”一个病人吃力地大喊,向人群伸出双手,像乐团的指挥,能让整个人群***,跟着他手指的指挥向前挤去。 “开枪!”。 第一百八十二章 方法 人群开始把他包围,在他周围合拢,列昴尼德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嘴唇放到自己的乐器上。 起初的几个音节是试音,长笛的孔中迸发出并不十分纯净的音符,但就是这样的音节也足够获得聚拢过来的听众赞许的微笑、赞许的掌声。 当长笛的声音变得清脆起来的时候,听众们的脸发生了变化,好像一脸的灰尘、脏泥得到了清洗。 这一次萨莎得到了一个特殊的位置——她站在列昴尼德和苏梦帆的中间,周围人的眼睛注视的不仅仅是列昂尼德,一部分欣赏的目光投射到了萨莎身上。 起初女孩觉得十分不自在——她并不值得别人这样注视着她,也无权获得听众们的感谢。 但后来旋律将她从大理石地板上抽离,带上她与自己一起旅行,把她的注意力从周围的人群身上吸引过来,像一本好书、一个好故事一样吸引着她,强迫她忘记一切。 那一段旋律又响了起来一一他自己的创作,没有名字,列昂尼德面向她开始和结束自己每一次表演。 旋律抚平了她紧锁的眉头,拂去了玻璃眼珠上的灰尘,在人群对面点亮了一排小小的灯。. 虽然这首曲子对萨莎来说己经不陌生了,但列昂尼德还是在曲子中打开了一个秘密宫殿,加入了全新的和弦,使曲子获得了全新的声响…… 好像她一直一直仰望着天空,突然在云端看到了一片明亮的、绿油油的远方,没有尽头。 她被深深地刺痛了。 萨莎有些发昏,她提前回到了地下,她坐立不安。 那是他…… 他比人群高出一个头,站在听众身后,下巴仰起,那是亨特。 他比之前看起来更加凶残了…… 他的目光尖锐,刀刃一般直直地刺入她体内,只有在那目光刺向列昴尼德的同时,萨莎才能获得一丝喘息。 萨莎现在就忘不掉在那个阴暗的房间里,亨特一脸凶残的用手枪指着自己的额头。 下意识的抓住了旁边爱人的肩膀,苏梦帆顺着萨莎的目光,发现亨特在人群外面,向这里眺望着。 于是便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苏梦帆并不为亨特和荷马的不打招呼就离去的做法,而生气。 后者这时将目光从萨莎身上转向苏梦帆,也咧嘴笑了笑。 而萨莎看到则是,一个恶魔在对着自己笑。 脖颈瞬间浮出了冷汗。 随后亨特便回到严肃的神情,看向萨莎一旁的列昴尼德。 而列昴尼德对亨特的注视浑然不觉,起码他没有流露出自己的演出被不速之客打扰的样子。 奇怪,亨特没有离开,也没有向他们走来,更没有打断表演。 他忍受到最后一个和弦结束,然后立刻后退离开人群,消失在萨莎的视线中。 直到现在,萨莎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下来。 苏梦帆抓着萨莎,抛下列昴尼德,挤入人群,想要跟上亨特。 亨特在不远处的一个凳子旁边停下了脚步,凳子上坐着的是有气无力的荷马。 “你也全都听见了。”他嗓音嘶哑,“我要离开。你跟我一起走?” “去哪儿?”老头向走近的女孩吃力地微笑,“他们也全都知道。”老头向亨特解释。 亨特又一次将刀子一样的目光刺入女孩的身体,然后点了一下头,没有对她说一句话。 “去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他把头转向老头。无错更新@ “我……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让我们也跟着一起吧。”苏梦帆坚决地说。 亨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手指攥紧又松开。 “不需要了,毕竟你也有自己的任务跟使命。” “可,如果我们一起的话。可以很快的完成你。 的任务,然后你再跟我们一起。” 苏梦帆知道亨特未来的结局,这个强大的男人。 一次次的为着地铁那些居民的生存而奋斗着,但也多次想要消灭黑暗族。 以至于最后承受不住黑暗族的精神力,变成傻子了。 而他所做出的贡献,在那些地铁居民口中却成了笑谈。 苏梦帆对自己而言,既是挚友也是老师的人,最终落到那种下场而感到惋惜与痛心。 于是再三邀请亨特跟自己一起,如果可以的话,就去寻找那片里海。 但由于系统的束缚,无法将亨特未来的场面说出来。 “没有别的办法。如果你知道,你应该会理解。如果你的确……” “理解什么?” “去图拉站如何重要。@对我来说具有什么样的重要性……快点……” “你应该停下来。”苏梦帆劝道。 “不可能。”他打断,“这件事谁来做都一样,为什么不由我来完成?” “因为你会害了你自己。” “我应当这样做。这里一切都由懦夫做主。再磨踏下去——会害了整个地铁。” “如果还有其他可能呢?如果有药物呢?如果你没有这样身不由己的苦衷呢?” “我都说了几遍了……这种瘟疫没有任何的治疗方法!难道我……我……” “要是有,你会选择怎么做?”苏梦帆紧追不舍。 “没有选择!”亨特将苏梦帆的手臂甩开,“去准备!”他冲着老头嚷嚷。 “为什么你不想带上我?!”苏梦帆大喊。 “我害怕。你知道的,触及那些神秘的禁区后果是些什么。”他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像是自言自语,除了苏梦帆别人谁都听不到。 他走开,像避开感染了瘟疫的人一样避开她,转过身走远,只抛给老头一句话,告诉他离出发仅有10分钟时间。 “是我搞错了,还是这里有人疫病发作了?”有个声音在萨莎背后响起。 “什么?!”萨莎转身,撞上了列昂尼德。 “我刚好听到你们在谈论瘟疫的事情。”他无辜地笑。 “你刚好听见。”萨莎并不打算与他讨论任何事。 “而我认为,谣言总会被证实。”列昴尼德若有所思,好像在对自己说话一样。 “什么谣言?”萨莎阴沉着脸。 “关于谢尔普霍夫的隔离,关于好像是无法治愈的病,关于瘟疫……。”他认真地打着她,捕捉她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嘴唇的动作、眉毛的动作。 “你偷听了不少!”她满脸通紅。 “有时候我不是故意要听的,只是列昴尼德的听觉……”他摊开手。 “这是我的朋友。”她朝亨特的方向示意,不知为何要向列昂尼德解释。 “阔气。”他回答得让人不明就里。 “为什么你说是“好像”无法治愈?” “萨莎!”苏梦帆从凳子上站起来,怀疑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列昴尼德,“你能过来一下吗?我们须要讨论讨论下一步的事……” “能再给我一秒钟吗?”列昴尼德冲苏梦帆礼貌地微笑着,走向一边,招呼萨莎跟在自己身后。 萨莎犹豫着走向他。 她心中一直想着,她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如果她跟苏梦帆一起行动,那么她将会和亨特那个恶魔一起行动。 但也明显可以看出来,苏梦帆对亨特有着异样的执着。 同时也产生了不可弥补的分歧…… 她还能为他再做些什么? 现在的她没有丝毫头绪。 或许瘟疫的解决方法是缓解他俩人关系的最好方法。 “也许,我听到关于瘟疫的传言比你还早。”列。 昂尼德对她说,“或许,我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个病,如果真的有药可以治愈。”列昴尼德直接看着萨莎的双眼。 “但是他说这病无药可治……必须把所有人都……”萨莎吞吞吐吐。 “全部消灭掉?”列昂尼德替她说出来,“他……这是你伟大的朋友?我并不感到吃惊。这不是一个小男孩说的,是一位专业医生的原话。” “你是想说……” “我想说。”列昴尼德把手放在萨莎的肩上,靠近她,对牢她的耳朵轻声说,“这个病是可以治的。有药物。” 苏梦帆生气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大步向他们走去。 “萨莎,我必须和你谈谈。” 列昂尼德给姑娘使了个眼色,转身向后退去,然后站到一旁,假装服从地把她交给苏梦帆。 可现在萨莎脑子里想的全是这件事。 这边苏梦帆向她解释,努力使她相信猎人还是有可能被说服的,不断地给她提建议甚至恳求她,而她的眼神却越过苏梦帆的肩膀瞅着乐手。 乐手没有看她,但他唇间那种不易察觉的冷笑让她意识到他看到了一切,并且他还明白:这姑娘已经陷入了他的圈套。 她朝苏梦帆点了点头,准备向所有人妥协,她想的就是单独和乐手再待会儿,听完他的提议,也想努力使自己相信——药确实是有的。 “我这就回来。”她最后还是没忍住,打断了苏梦帆的话,飞快地跑到列昂尼德跟前。 “还想知道其他的吗?”列昂尼德问她。 “你得告诉我,”她不想再和他兜圈子,“到底应该怎么做?!” “有点儿复杂。我知道有人可以治好这种病,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们。” “可你说过你就能……”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他耸了耸肩,“我哪有这个本事?我只不过是个吹长笛的、四海为家到处流浪的乐手而已。” “你说的那些人是什么人?” “你要感兴趣,我介绍你和他们认识。当然,得去他们那儿。” “他们在哪个站?” “离这儿不远。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弄明白。” “我不相信你。” “可你心里却想相信我。”他说,“我现在也不相信你,所以不能全部皆诉你。” “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走?”萨莎微微眯起眼睛问。 “我?”他摇摇头,“我无所谓,是你需要。我没有义务也不会救任何人。不管怎样,事情就是这样。” “可你答应带我去见那些人,他们能帮忙,是吗?”她语气放缓,追问道。“我会带你去的。”列昂尼德毫不犹豫地回答。 “萨莎,你做了什么决定?”苏梦帆心里着急,又一次打断他们。 “阿尔科恩,你听我说。”萨莎紧了紧自己裤子的背带,“列昂尼德说有治疫病的办法。”她回头看着乐手回答道。 “他那是撒谎!”苏梦帆确定地说道,这场瘟疫将会延续到米勒父子离开地铁站才得以解决。 “看得出,您比我更了解这些病毒。”列昂尼德谦恭地说,“您研究过,还是您也被传染了?您也认为被感染的人全部被杀死才是防止病毒扩散的最好办法?” “凭什么这么说?”苏梦帆有些谎乱,“你告诉他的?”他望了望萨莎,问道。 “您的朋友来了。”看见走过来的猎人,乐手识趣地后退了几步,“那好,急救小组成员都到齐了,我在这儿就多余了。@·无错首发~~” “等等。“姑娘央求道。 “他撒谎!他就是想和你……即便他说的是真的。” 苏梦帆低声说,“你们一样来不及。猎人最迟再过一天就能领着帮手回来。你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也许能说服……可是这个……” 。 “我别无选择。”萨莎不高兴地答道,“我觉得现在谁也阻止不了他,必须让他有选择,才能让他说实话。” “让他说实话?”苏梦帆皱了皱眉头问。 “我一定会在一天内赶回来。”她一边往后走一边许诺道。 “你知道的,我不会放你走的。你也看出来了,他对你有别的想法,你知道的。”苏梦帆紧紧拽着萨莎的胳膊说道。 “可是,他说……”萨莎面对苏梦帆低着头说道。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他满嘴胡话,他对你图谋不轨。我不但答应你父亲了,我也答应自己了。要好好照顾你的,我不允许你跟那种人在一起。” 萨莎听到后,解释道“可是我不想让你和亨特的关系那么僵持下去呀,我能看出,你很敬重他。你看的眼神,就像是我看父亲的眼神,我知道的。他对你很重要。” “列昂尼德说那里的地铁站有着解决瘟疫的办法,我想这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既可以让你和亨特的关系重归于好,也可以缓解地铁站内部的慌乱。” “那既然这样的话,我跟一起走。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放心那个人,而且你也答应我了,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别的男人用那种眼神看着你。”苏梦帆放下态度说到。 “什么什么眼神呀,你不要这么看列昂尼德,列昂尼德还是个不错的人的。”萨莎为列昂尼德辩解道。 “不用多说了,如果你执意要跟他走的话,我就要跟着你。有什么事情必须要你们俩个单独去才可以的。”苏梦帆强势的说到。 “我明白了,我会认真的跟他说的,如果他不愿意的话,那我们就离开他,自己去寻找解决瘟疫的办法。”萨莎认真的说道。_o_m。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分开 为什么放她走? 为什么苏梦帆决定要跟那个家伙一起行动,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行动。 为什么这么容易就屈服,让那个狂妄自大的浪人带走自己的女儿? 老头越想越不喜欢列昂尼德。 列昂尼德凸起的大眼睛,绿幽幽的,有时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当列昂尼德以为没人注意自己时,他那修长的脸上就会闪过一种让人无法捉摸的神情…… 她为什么要相信他,乐手怎么会在乎她的纯洁无辜? 往好的方面想,他可能会对她的青春魅力着迷,这种诱惑无人能抵。 被欺骗耍弄的姑娘就这样调落了,可姑娘怎么忘了,流浪的艺人想骗到她? 那为什么还放她走? 「如果苏梦帆不能好好保护她的话,我一定要他好看。」荷马心里暗想着。 那是因为底气不足,那是因为荷马不敢和猎人争论,哪怕是提出那些让他忧虑的疑惑,也是因为陷入爱河的苏梦帆变得胆怯而且不再有理智。 苏梦帆自身也开始有了顾及,心中也出现了牵绊。 荷马表示自己是知道的,但这并不是他脱离队伍的理由跟接口。 也不是跟着一个贪婪的骗子去寻找解决瘟疫的说法。 不知道队长是否也会这么宽容地对待这个有些愚蠢的老头? 荷马私下里还称他为队长,部分是因为习惯,部分是因为这样可以安慰队长! 没什么可怕的,没什么不寻常的,他还是塞瓦斯多波尔北方巡逻队的指挥官。 不,更确切地说,现在和荷马并肩前进的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冷漠的、心中只有胜利的士兵。 老头开始明白,他的同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肯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过,试图去否认这一点是不明智的,也没有理由去逼迫自己…… 这一次猎人又把他带上了,难道只是为了让他看看整个事件的悲惨谢幕? 现在他准备摧毁的不仅仅是图拉站,还有潜藏在隧道里的那些异教徒,顺便也消灭谢尔普霍夫站的居民,以及被派驻该站的汉莎警备队,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人们怀疑他们会感染别人。 同样,如果猎人认为病毒在塞瓦斯多波尔站出现了,那么等待它的将是同样的命运。 猎人杀人不需要理由,他只需要借口。 荷马吃力地追随着猎人,仿佛着了魔一样,仿佛一切都是噩梦,荷马就这样站在一旁见证猎人的每一次罪行。 然而同时,他却在不断说服自己,试图让自己相信: 他们是在拯救,与此相比,他们所犯下的罪行是可以被饶恕的。 队长冷漠无情,就像残暴之神莫洛赫的化身,而荷马刚一直顺从命运的安排。 在这一点上苏梦帆与他不一样。 事实上,老头也里已经接受了图拉站和谢尔普霍夫站将被摧毁这一事实,但苏梦帆却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荷马已经绝望,认为不可能在猎人进行大规模杀戮之前找到药丸、疫苗和血清,可苏梦帆却打算坚持到最后一秒。 荷马没做过军人,也没做过医生。 主要的是,他已经老了,这般年纪的人已经不再相信奇迹会发生,但其实他的心底还对奇迹的发生抱有一丝希望——从这点来说,他和苏梦帆一样。 荷马所做的只不过是把自己没勇气做的事托付给了女孩。 那样的话,在失败时,就可以给自己寻求一些慰藉。 一天后一切都会结束,那时候老头就离开猎人找个小屋,把自己的书写完 。 现在他已经想好要写什么了:机灵的小野兽找到闪亮的神奇陨星,吞下陨星变成了人,然后从神那里偷来火种,但他不知道如何使用火,最后烧掉了整个世界。 作为惩罚,过了整整100个世纪后,小野兽的人性被收回,但他也没有变回小野兽,而是变成了一种更恐怖的东西,甚至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 小组长把递过来的一把子弹装进兜里,然后用力和乐手击了下掌,表示成交了。 「这就算是冲抵了车费,你们上车吧!」小组长说。 「让我们来一次浪漫的旅行吧!」列昂尼德响应道。 「瞧,我不能让你们三个人一起过我们的隧道。」小组长试图说服他。 「要知道你们是和警卫队一起走,而且他们俩都没有证件,所以你须要乘特快列车去,那样的话就只有你们几个就要单独到那儿。」他压低声音补充说。 「如果只能这样的话,那我就只好接受了。」萨莎看了看苏梦帆一眼,安心的说到。 「我们可以这么想,这是一次光荣的护送。我们是出游的摩纳哥王子和王妃。」乐手作鞠躬邀请状。 「什么王妃?」萨莎没忍住,不禁问道。 「摩纳哥国。曾经有过这样一个王国,就在蓝色海岸边……是呀,我是摩纳哥王子,而莎莎是王妃,而你就是随身的侍卫了,可真是谢谢你了,帮我们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苏梦帆接上了萨沙的问题。 「听见没?」小组长打断列昂厄德,「如果你们不想步行过去的话,就赶快准备好。军号响了,士兵们须要在晚上前赶到基地。嘿,拐杖!」 他把一个捶号叫「拐杖「的士兵叫到跟前,然后小声的说道:「护送这三个人到基辅站,告诉巡逻队,就说他仨是被驱逐出境的。让他们在蓝线的基辅站下车,办完事情后一起回来。这样没问题吧?」他转过身问列昂尼德。 「没问题。」列昂尼德回答。 「下次有需要再来找我!」小组长暗地里给他使了个眼色。 汉莎与其他地铁站有很大的不同,萨莎留意到,在帕微列茨站到十月广场站的区间里到处灯火通明。 墙壁上每隔50步就安装有电灯,两个相邻的电灯之间没有不被照到的地方,就连备用隐秘隧道的隧道口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隧道里没有任何让人感觉恐怖的东西。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在即将转站的时候,苏梦帆被几名地铁站士兵拦着,向他索要证件。 苏梦帆抬头看向萨沙,但她的视线被列昂尼德所挡住,苏梦帆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列昂尼德的阴谋,回想着之前站上的小组长对其手下的窃窃私语。 「该死!」苏梦帆骂出的声音,还没有做出反应,并被旁边的士兵用枪托击中腹部。 苏梦帆顿时感到一顿干呕。 身后被人用手掌紧紧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声,目光所处的萨沙却跟着列昂尼德那个魔鬼走出了车门。 在昏迷之际,隐约看到列昂尼德扭头对苏梦帆的戏谑一笑。…… 下了地铁,萨沙才发现苏梦帆消失不见了,顿时感到不安,便急匆匆的跑回车门,想要寻找苏梦帆。 但列昂尼德却劝她不要着急,并安慰的说道:「他或许是做过了站,待会我们在下一个站地等着他就行。」 他们过了杜布雷宁站后,他还是断然拒绝作任何解释,只是不慌不忙地踱来踱去,一副令人讨厌的神态。 很显然,那些对普通人关闭的环形线上的地铁站对他来说也不是陌生的。 「我很高兴,你的朋友看待所有问题都有自己的一套。」他开始说。 「你什么意思?」萨莎蹙紧双眉。 「如果他和你一样非常渴望拯救全体市民,那就应该跟我们在一起。可现在呢?你在这儿,他在那儿,各干各的。他杀人,而你救人……」 「他不想杀任何人!」她有些激动地大声反驳道。 「也是,他的工作使然……」他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是呀,我是谁?怎么有资格说他?」 「那你将来打算做些什么?」萨莎挖苦地反问,「玩吗?」 「我要和你在一起。「列昂尼德笑了笑,「幸福还需要什么?这就足够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知道的,我还有阿尔科恩。」萨莎摇摇头,「你根本不了解我,又怎么知道我会让你幸福?」 「实现幸福的办法是有的。每天看看漂亮姑娘就足够了,心情会变好,要知道……」 「你以为你知道什么是美?」她瞥了他一眼,不屑道。 「我这一辈子最懂的就是美。」他认真地回答。 「那我什么地方美呢?」萨莎蹙紧的双眉舒展开。 「你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光芒!」 他的话听起来不像开玩笑,但乐手突然走近一步,双眼直盯着她。 「只可惜你喜欢穿这种粗制滥造、一点也不精致的衣服。」他补充。 「这种衣服怎么就粗制滥造了?」她慢声说,一边试图避开列昂尼德那让人不舒服的眼神。 「不透光,我永远像只扑火的飞蛾。」他搞怪地舞动双手。 「是怕黑吗?」她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拨弄着琴弦。 「我是害怕孤独!」他一脸忧伤,把手放在胸前。 「我会等你的,等你忘记他,等你爱上我。」 依旧徒劳。 在调琴弦时,列昂尼德调得过紧,眼看就能弹了,但是最纤细、声音最温柔的那根琴弦「嘣」一声断了。 隧道里吹来一股轻盈的风,让萨莎暂时放开了那些严肃的思绪,也让她抽出心思应付列昂尼德那些颇具挑逗性的暗示。 突然的安静让她一下子晃过神来,也里责备自己竟然差点让他蛊惑。 难不成就是因为受他欺骗,自己才离开了猎人,留下了老头? 「装得倒是挺像!」萨莎打断他,转过身去。 ------------------------- 「兄弟,我们也不想的,但毕竟拿了别人的钱,就要给人办事。」 「别废话了,这里阴森的要命,弄完,我们赶紧走吧。」 苏梦帆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耳畔传来阵阵嗡嗡声,像是什么东西在流动着似的。 睁开眼看看到面前有两个人,在拿着铁锹对着自己挖掘着什么。 把什么流体状的东西抛在自己身上,只见一团不知名的物体飞在自己的脸上,蒙住了苏梦帆的眼睛跟嘴巴。 苏梦帆立马反应过来了,这是什么。 沙子。 苏梦帆将嘴边的沙子沾着吐沫星子,朝外吐了吐。 呸呸呸! 而这举动也惊动了旁边那两个人,两人立马看向苏梦帆。 「这家伙醒了,看来药劲已经过去了。」 「赶紧,抓快速度,把他埋了。」 苏梦帆看到那两人加快了速度,便立马挣脱了起来。 好在身上的沙土不重,而自己凭借着系统板块,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 便立马起身,顺着身边用劲的抓了 一把沙子,向最近的士兵抛去。 然后转身向两名士兵相反方向跑去。 「啊!该死,我的眼睛。快抓住那个家伙,可别让他跑了。」 苏梦帆看向后面紧跟过来的家伙,接着周围的墙壁,感觉有机可趁,便转过身来,面前后面的士兵。 士兵没想到对方胆子会这么大,这样都不会跑。 竟然还想对自己动手。 便一记直拳打了过去,苏梦帆左手拍防,躲避了士兵的攻击,士兵的拳头恍惚了一下,而苏梦帆接着士兵向后退的巧劲,右手揪着士兵的衣袖,卡着他的喉咙。 然后左手则狠狠的扇了士兵一巴掌。 士兵晃了晃脑袋,伸出左手再次向苏梦帆发出攻击,而后者右手格挡,按压对方左臂。 对着士兵的面部连续掌掴。 巨大的力量将士兵扇的摇头晃脑,接着对方的迷糊劲,苏梦帆则双手抓住对方的脑袋,拱起右膝狠狠的向对方的胸部撞击着。 一时间,将对方打晕在地。 并双手再次抓了一把沙子,站了起来。 而这时,那个被沙子迷住眼睛的士兵,揉着猩红的眼睛看向苏梦帆。 他没有想到自己竟落了对方的套,而自己的同伴也已经倒在了地上。 苏梦帆立马冲向站着的士兵,将左手的沙子再次抛向对方。 正在对方用胳膊挡住窃喜的时候,胸口猛遭苏梦帆一脚。 下意识的捂住肚子,上面便出现了空挡。 还没有等士兵站稳后,眼前再次被沙子所覆盖。 士兵再次捂住自己吃痛的眼睛,而这一次就没有人会给他揉眼缓解的机会的。 苏梦帆以碎喉之势,将士兵打败。 满身尘土的将沙坑里自己的行李收拾了起来,并用着萨莎送给自己的战刀,将那俩个人解决掉了。 便看向周围的场景,从行李箱里拿出了地图。 第一百八十四章 弥足 不断蔓延的恐惧让谢尔普霍夫站显得有些阴森幽怨。 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从两边切断车站到隧道的入口,封锁通向环行地铁线的道路。 整个地铁站仿佛预感到灾难即将降临,痛苦地***着。 警卫队像护送高级长官似地护送亨特和荷马穿过大厅,每一个谢尔普霍夫站的居民都努力地想看他俩一眼。 居民们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知不知道自己的命运? 想到这些,荷马一直看着地面——他不想记住这些人的面孔。 亨特不会向他说明下一站将会去哪儿,荷马已经猜到了,下一个目标是波利斯大都会——由4个车站姐成,连接许多隧道,是一个拥有数千居民的真正的城市,是整个地铁系统的首都。 尽管地铁系统现在已经分裂成数十个互相敌对的封建王国,波利斯仍是科学基地和文化避难所,是没有人敢亵渎的圣地。 没有任何人,除了苍老的荷马——这个有点疯癫的瘟疫使者。 但前一天他感觉稍微有些轻松了,不再有恶心的感觉——一天就去了两次厕所。 之前由于结核病,他会咳嗽不止,防毒面具上常会染上咳血,不得不经常摘下来用凉水清洗,而现在结核病症状减轻了。 也许,是身体战胜了疾病? 也许,自己根本就没有被感染? 虽然知道自己有多疑的毛病,可是荷马还是担心得不得了。 过了谢尔普霍夫站,隧道阴暗无光,死气沉沉,这段隧道臭名昭著。. 荷马明白,在到达波利斯之前他们不可能见到任何人。 有人居住的谢尔普霍夫和博洛维特之间的小站总会让朝圣者们感到毛骨悚然。 地铁里流传着很多关于林地站的传说,在这个车站很少发生谋害路人的事情,但人在这里会失去理性。 荷马以前曾有机会来过几次,但从没遇见什么诡异的事。无错更新@ 荷马知道,关于这些诡异事件也有说法,现在他只祈祷这一次车站也像往常那样被人遗忘,不会发生任何事。 距车站还有100米的时候,荷马突然觉得不自在。 大理石墙壁上的白灯远远地反射过来第一束灯光,断断续续的“哎呀“声从前方车站飘过来,荷马有种不样的预感。 他清楚地听到了人的声音…… 不应该有的。 更糟糕的是,在车站100米外的亨特没觉察到任何异样,还是完全冷漠无声。 他也没理会荷马担忧的眼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好像一点没发现荷马觉察到的问题——这个小站竟然有人居住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荷马以前常常想,为什么生活在拥挤的波利斯的居民不把荒芜的林地小站合并过来,他认为这可能是因为迷信的束缚。 但现在看来,这些迷信已皆不足以妨碍人们去打破这个小站的宁静了。 在还没有克服对它的恐惧并搬迁进来之前,先安装好照明设备…… 上帝,真是浪费电! 从地铁隧道登上站台之前,荷马不得不用手遮住眼睛——地铁站天花板上的水银灯发出的光实在是太刺眼了。 真奇怪,即使是帕微列茨站也没这样整洁而肃穆——墙壁一尘不染,没有任何烟灰的痕迹,大理石板闪闪发光,天花板也好像是昨天才粉刷的。 荷马看到,隧道拱形门后面一个帐篷都没有——是还没来得及搭建,还是人们根本就不打算住在车站? 如果是这样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要把这儿变成博物馆? 统治波利斯的那些怪人们…… 站台上人越来越多,他们不须要做任何事情,不用担心端着武器、头戴钢盔的悍匪,也不。 用去关心步履蹒跚、衣着破烂的老人们。 就这样看着看着,荷马感觉自己一步也挪不动了——他的腿软了…… 每个登上站台的人穿着都十分光鲜,像是有人正在林地小站拍电影:大衣、雨衣、鲜艳的上衣、天蓝的牛仔裤…… 可是棉背心、破的猪皮外套,以及地铁里那种能抹杀一切颜色的刺眼的照明灯都到哪儿去了? 为什么这里显得那么富饶?! 这是一些怎样的面孔…… 它们属于那些不会突然失去亲人的人,属于那些今天早些时候还看过太阳、冲过澡的人们。 荷马对此深信不疑。 还有,荷马感觉,有些人竟然莫名其妙的非常熟悉…… 这些怪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挤在站台边上但没有走下站台。 很快,整个车站就挤满了衣着盛装的人们。 仍然没人留意荷马,他们都随便打量着什么——墙壁、报纸,抑或偶尔对视,不管是因为熟悉还是因为好奇,不管神情是厌恶还是关心。 但就是没有人注意荷马,好像他是个幽灵。 他们为什么聚在这儿? 在等什么? 荷马回过神来,亨特去了哪里? 他怎么解释这奇怪的现象? 为什么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 亨特站在稍远的地方,他对挤满车站的、多年以前的照片上才有的人们根本不感兴趣。_o_m 他凝重地望着前方,好像有什么东西阻碍了他的视线,好像他几步之外同一高度的地方悬空挂着什么东西。荷马走近亨特,小心翼翼地瞧了瞧亨特的面具…… 忽然亨特开始挥拳。 紧握的拳头在空中疾速挥动,按奇怪的三角形路线从左到右,亨特好像是在用隐形的带刀刃的皮鞭抽打一个无形的人。 荷马闪到一旁,亨特没有看他并继续挥动着拳头。 击,劈,斩,猛然后退,像是试图用铁夹子钳住某个人,过了一秒钟他就开始沙哑地喘粗气,稍事休息后又开始攻击…… 荷马一直感觉自己前不久见过类似的情形。 什么时候看到过? 在哪里看到过? 真是见鬼! 亨特是怎么了? 荷马试图叫醒亨特,可他却完全沉浸在那种幻境中。 站台上的人一点儿也没留意亨特,仿佛在他们眼中亨特和荷马一样都是不存在的。 他们很明显在关心其他事情:他们越来越焦虑地看手表,不满地嘟起脸颊,不停地和附近的人交谈,不断地查对地铁隧道口上悬挂的电子表上的红色数字。 荷马眯起双眼,和其他人一样瞅了瞅电子表…… 这是一个计时器,上面显示上一班地铁离开之后过了多长时间。 但计时器的显示板好像被拉长了:闪烁的冒号前共有8个数字,还有另外两个,是秒表,在最后面。 红点在不断地跳动,计算着过去的时间,最后一个数额大得有些出奇,已经超过1200万了...... 传来呼喊声…… 然后是一片呜咽。 荷马将目光从奇怪的电子表上移开,亨特此时一动不动地脸朝下趴在钢轨上。 荷马扑向他,勉强把他沉重的身体翻过来。 亨特的呼吸还正常,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虽然他的眼珠像死人一般直瞪着,紧握的右手也没有松开。 这时候荷马儿才发现,亨特在这场奇怪的搏斗中不是赤手空拳,原来他拳头里还紧握着一把黑刀的手柄。 荷马拍了拍亨特的脸,亨特像醉酒一样***着,眨了眨眼,抬起胳膊,目光呆滞地看着荷马。 突然他猛地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 穿着体。 面大衣和鲜艳上衣的人群消失了,刺眼的灯光媳灭了,10年来积攒的灰尘又出现在墙上。 车站漆黑一片,空旷没有生气——和荷马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荷马从不相信关于林地站的那些传说,命运这一次却让他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质疑的。 有些人称林地站是命运之站,并像神一样供它,有一些人相信在生命转折时期须要来这里拜谒,这样就可以预知未来。 还有一些人……但所有的正常人都知道,这个车站从地下散发出一种有毒气体,它会让人产生幻觉。 让这些怀疑论者都见鬼去吧! 那他看见的幻影有什么意味呢? 荷马觉得自己离答案只有一步之遥,但思维马上又混乱了。 前面的猎人又站起来了,任凭手里的黑锋刀乱舞着。 代价无疑将会是高昂的…… 如果荷马想知道亨特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他究竟是在和谁打斗,如果决斗失败,除了死亡,最终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你在想什么?” 猎人突然问,这让荷马有些发懵。 以前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猎人一般不会跟他说话,传递命令时,一般都是圧着嗓子,用尽可能简练的方式说话。 话说回来,怎么能期待和没有心的人推心置腹地交谈? “没,没什么。”荷马结结巴巴地说。 “你在想什么事儿,我听见了!”猎人说,“关于我,你害怕?” “目前还没有。”荷马回答他。 “别担心,我不会把你怎么着的。你……总让我想起某个人。” “谁?”沉默了一会儿后,荷马小心地问。 “我自己的某些特点。_o_m我忘记了我身上到底有哪些特点,而你总能让我回忆起我的这些特点。”他的话仿佛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的,说话的时候他的双眼凝望着前方的黑暗处。 “那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带我出来的?”荷马又失望又困惑,其实在心里,他在期待着什么…… “对我来说记住这一点很重要,非常重要。”亨特回答,“对其他人也很重要,这样我才能……否则可能,一切就像发生过的那样。” “你记性怎么了?”荷马好像进了雷区一般提心吊胆地问,“你经历过什么?” “我记性很好!”亨特突然回答,“就是忘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害怕全忘了。你还要帮我回忆自己,行吗?” “行!”荷马对他点点头,虽然猎人根本就没看他。 “过往的每一瞬都弥足珍贵。”亨特艰难地说,“我是指做的所有事——保护地铁,保护人。任务很清楚,消灭每一个威胁。这很有意义,真的!” “可现在……” “现在?我不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了,我希望一切和从前一样。” “我不是土匪,不是杀人凶手。我这么做是为了人们。” “塞瓦斯多波尔站的人欢迎我,不但只仅仅是因为那里需要我,更重要的则是那里有我的家。” “我要拯救车站,帮助他们,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认为,如果我做到了——我清除了所有威胁一一那将是真正伟大而有意义的事业。” “也许那时就会回想起来了,应该会的。” “所以我要快点,否则,病毒传播得越来越快。” “剩下的这一天我一定要快点,快点赶到波利斯把人聚起来,然后再回来。” “这一路上你要不断地提醒我,让我想起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听到没有?” “你要明白,我没有带上阿尔科恩行动,不仅仅因为他有其他的任务,更多的是他还小,很多的东西不是他现在他这个年纪可以去承受的。” 。 “而我们就不一样了,即将步入黄土之中的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考虑那么多了,更多的则是给那些新生代创造出更优越的条件。” 荷马服从地点点头。 他不敢想象,亨特完全忘了自己的话将是什么样子。 当以前的猎人永远地睡着了,那又是谁留在躯体里? 难道是今天他在幻象中与之搏斗并被其打败的那个东西? 林地小站远远地落在了后面:猎人快速向波利斯行进,就像挣脱了镣铐的囚犯,或是嗅到了猎物的狼狗,或是摆脱了猎人的狼。 隧道的末尾出现一束光亮。 这个地方距离神圣的地铁之都、文明的大理石坟冢波利斯的入口只有几十米,波利斯周围水银灯的白光是安息和繁荣的美好征兆。 这里的人不爱惜光明,因为他们相信光明的魔力。 光明的丰硕让人类想起他们往昔的生活,想起遥远的过去,当时的人们并不是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猛兽也从未出现过。 波利斯边界的岗哨不太像工事,更像是苏联部委里的传达室:桌子,椅子,两位穿着干净司令部制服、戴着大沿帽的军官,查看证件,检查私人行李。 荷马从口袋里摸索出护照。 签证好像废止了,因此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 他把绿色的小本出示给军官,斜眼看着亨特。 亨特似乎在出神,他并没有听到边防军人的问题。 同时荷马也怀疑,他究竟有没有护照。 如果他没有,那他此刻在盘算什么? 他打算从这儿硬闯过去吗? “重复最后一遍。”军官的手伸进油光智亮的手枪套,“请出示证明,要不就立刻离开波利斯领土!”。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处境 在到达十月广场站之前没有人说哪怕一句话,只听见跟他们一起的警卫们喘着粗气低声交谈,还夹杂着肩章摩擦的声音。 直到现在萨莎还没等到苏梦帆,她不知道苏梦帆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人会突然的消失不见了。 也曾经设想过是列昂尼德在背后偷偷做的小动作,但自己并没有什么证据,阿尔科恩也多次告诫过自己不要离列昂尼德太近,他对自己有着别样的意图,但目前并没有看出列昂尼德有什么不对劲。 但最为重要的就是找到解决瘟疫的办法,目前列昂尼德或许就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因此萨莎己经不再想这件事了,她开始怪自己:阿尔科恩……他怎么了?他是不是嫌弃自己了,为什么会突然的消失呢? 最终,在列昂尼德面前,她甚至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是不是对阿尔科恩太过分了? 但在十月广场站情况就变了。 理所当然,当看见这个车站时,萨莎忘了世界上所有的事。 这些天萨莎到过那些以她都不相信会存在的地方。 十月广场站的装饰使它和其他车站相比显得与众不同:花岗岩地板上铺着地毯——尽管地毯已经磨损了,但还是能看得出原来的花纹。 大厅里泛着乳白色的灯光:人们坐在分散在各处的桌子旁,有些懒散地互相交谈,传递着报纸。 “这地方的生活真惬意!”萨莎有些羞涩地说,差点没把头低到脖子下面。 “环行线上的车站总让我想起铁钎串的肉串。”他低声对她说,“烤串渗出油……嗯,我们吃点东西吧?” “没时间。”她摇了摇头,心里希望他不要听见自己肚子饥饿的咕噜声。@·无错首发~~ “吃点吧!”列昂尼德伸出手指着一个地方说,“这儿有个地方……你以前肯定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弟兄们,不反对吃点东西吧?”他问警卫,“萨莎,你别担心,两个小时后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其实我是故意提起烤猪肉串的,因为这个地方就做这种烤串……” 他描述烤串的那些句子简直就像取自某一首诗,萨莎有些动摇,最终还是同意了。 如果离目的地还有两个小时,半小时的午餐时间不会有什么影响…… 还有整整一天,谁知道下次吃饭是什么时候。 烤串味道真的很不错,这还不止,列昂尼德要了一瓶店家自酿啤洒,萨莎出于好奇喝了一杯,剩下的被列昂尼德和警卫们喝了。 然后她忽然清醒过来,勉强用软绵绵的双腿支撑着站起来,一脸严肃地命令列昂尼德站起来。 但更让她懊恼的是,在他们吃饭的时候,由于喝了啤酒,萨莎头昏昏的,浑身无力,以至于没有立刻把列昂尼德故意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拿开。 他当时用力轻柔,显得有些放肆。 列昂尼德见萨莎开始责怪,马上举起手来作投降状——“我投降!” 可萨莎感觉自己的皮肤上似乎还留有他手的温度。 为什么当时自己就那么没有防备,在此之前阿尔科恩已经告诫过自己了。 为什么在阿尔科恩消失不见的时候,自己还有心情跟别的男人喝酒嬉戏。 萨莎又不禁问自己,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于是有些懊恼地掐了掐自己,想清醒一下。 多想无益,萨莎觉得现在必须找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把这个事情搪塞过去,把话题引开。 “我感觉这里的人有些怪。”她对列昂尼德说。 “哪里怪?”他把啤酒一饮而尽,最后终于从桌边站起来,问道。 “他们眼里似乎缺点什么……” “缺少饥饿。”列昂尼德指出。 “不,不仅如此,他们好像什么都不需要。” 。 “因为他们的确什么都不需要。”列昂尼德哼了一声,“他们衣食无忧,汉莎女王养活他们。眼睛又能是什么样?都是昏昏欲睡,死气沉沉的。” “我和父亲一起生活的时候,”萨莎变得严肃起来,“我们今天吃的东西足够我们吃三天。也许,我们可以给别人带点食物?” “他们把这些东西都喂狗了。”列昂尼德回答,“这里不收留穷人。” “可以送给邻站的人!那里人们没有东西吃……” “汉莎不是做慈善事业的地方,”一个警卫插嘴说,就是那个绰号叫“拐杖”的,“应该让他们自食其力,难道懒汉还不够多吗?至于那些想要不劳而获的人,迟早都会被汉莎所清理掉的。@” “你出生在环行线上的地铁站里吧?”列昂尼德颇感兴趣地问。 “从我记事起就一直住在那儿。” “那你可能不相信,不在环行线地铁站出生的人也要吃饭。”列昂尼德说。 “让他们互相吃对方!难不成最好的办法真是,就像红线的人说的一样,把我们的东西都收起来然后平分?!”警卫大声说道。 “如果一切事情都能本着这种精神的话……”列昂尼德说。 “什么?少说些吧,傻大个儿,你说的这些足够把你驱逐出境了!” “我以前这样的话说得多了。”列昂尼德把手向上举起,“我们现在就是被驱逐的。” “我可以随便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就说你是红线的间.谍!”警卫有些激动。 “我也可以投诉你执勤时喝洒。” “你,你……” “不!原谅我们,我保证他不会说的。请不要在这种事情上计较,拜托你了。”萨莎见状连忙说,一边紧紧抓住列昂尼德的衣袖,把列昂尼德从生气地喘着粗气的“拐杖”手里拽出来。 萨沙不知道俩人为什么突然吵了起来,但知道如果真的发生不好的情况的话,是会很大影响到日后的计划的。 她勉强拉着列昂尼德重新赶路,抬头看车站的钟表,她“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吃饭和吵架几乎用了两个小时! 而事实上她和猎人正在进行时间赛跑,并且猎人恐怕一秒也不会停留。 都是在为着解决瘟疫而去寻求不同的办法…… 列昂尼德在她背后有些醉意地笑了起来。 在去文化公园的路上,警卫们时不时充满怨气地埋怨,列昂尼德偶尔反驳他们。 因此萨莎不得不有时制止他,有时用他们之间的约定来劝阻他。 列昂尼德的醉意一点没减轻,醉意反而让他变得胆子更大甚至更蛮横。 萨莎只能勉强摆脱他不老实的手。 “你一点也不喜欢我?”他嘟嚷着,“我不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对吗?你喜欢有肌肉还带着伤痕的那种是吗?还是那种不凶猛的但带着坚毅的鲜肉?那你为什么还和我一起走?” “因为你答应我了!”她推开列昂尼德,辩解道,“我不是为了……” “我没有这样想!”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总是这个话题,要是知道你这么经不住玩笑,我……” “你怎么这样?那里可都是些活生生的人啊,如果我们动作不快一些,他们都会死的!” “我又能做什么?我都走不动了,你知道我现在的腿有多沉吗?你试试……人,反正都会死,或者明天,或者萨莎00年后,你我都一样,我们又能怎么样?” “这么说,你跟我撒谎了?你肯定撒谎了!阿尔科恩告诉过我,也警告过我!我们去哪儿?!” “没有,我没撒谎!你要我发誓吗?你会看到的!你还会向我道歉!你会很羞愧,然后对我说:“列昂尼德,我很惭愧……。”他皱了皱鼻子。 “我们这是去哪。 儿?!” “我们踏上了一条艰……艰……艰难的路,我们去绿……绿……绿宝石城,这是一条不寻常的路。“他用食指指了指,然后唱起情歌来,但手里装长笛的盒子却掉了。 他骂了一句,弯下身去捡,自己却差点儿摔倒下去。 “您,这位醉洒的先生!要不要你们自己去基辅站?”一个警卫喊道。 “借您吉言!” 列昂尼德向他们鞠了一躬,差点又跌倒。 “艾莉会回来啊……”他继续唱道,“从塔托什基站,艾莉会回来啊……嗨,嗨,回家来......”…… 总算到了文化公园。 列昂尼德试图改善和警卫队的关系,于是邀请大家去一个“无与伦比的饭馆”,但现在警卫们十分警戒地提防着他,就连去厕所也要费很大劲才能得到他们的批准。 警卫中的一个人负责看守他们,另一个人小声和他说了儿句话后就走掉了。 “还有钱吗?”这个警卫在门外守着,直截了当地问列昂尼德。 “还有一点儿。@”他张开手掌倒出5粒子弹。 “来这边。” ““拐杖”要把你们交出去,他说你是红线的人派来的间.谍。” “如果他猜到这里是通向你们地铁线的通道,你知道会怎么样。” “如果猜不到,你可以在这儿等等,直到反间谋组织赶过来,你自己跟他们说明白吧。”. “揭发我了,对吗?”列昂尼德忍住不打嗝, “好吧!随他去吧……我们一定回来!谢谢你这一路的陪伴!”他做了个敬礼的姿势,“这条道能到隧道对吗?” 拉着萨莎,虽然差点摔倒,列昂尼德还是迅速跑了起来。 “好!”警卫自言自语,“这就是去你们那儿的通道,都不想上去吗?40米深啊,好像他不知道那里早就被堵住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萨莎己经彻底迷惑了。 “什么去哪儿?去红线的人那儿!你没听见他们要揭发“女干.细”?”列窗尼德回应。 “你是红线的人?” “姑娘!现在什么也别问我!我还得思考,还得逃跑。我们要快点逃跑。现在他们提高了警惕……逮捕了就要枪杀……我们钱不多了,我们还需要一个勋章。” 他们钻进隧道,将警卫们留在外面,贴着墙朝基辅方向往前跑。 无论如何是赶不到基辅站了,萨莎明白。如果列昂尼德判断正确的话,第二个警卫现在已经告诉其他人他们逃跑的方向了…… 突然列昂尼德向左转,跑进明亮的隧道辅道里——非常确信不疑,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样。 几分钟后远处出现了一些旗子、栅栏、乱七八糟的袋子堆起的机关枪战壕,传来了狗叫声。 边防哨卡? 难道己经通知哨卡他俩要逃跑了吗? 他为什么打算跑到该儿? 栅栏另一边是谁的土地? “我是阿里别尔特·米哈伊洛维奇派来的。”列昂尼德把一本奇怪的证件递给跑过来的哨兵,“请让我们通过。” “交通行费。”哨兵检查完证件后说,“这位小姐的证件呢?”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列昂尼德掏出最后一些子弹,“这位小姐的证件就算了,行吗?” “别来这套!”哨兵严肃起来,“你为这是集市吗?这里是有规矩跟条例的!” “看您说的!”列昂尼德假装害怕,“我以为既然是市场经济就可以讲价,不过不知道还有差别。” 5分钟后,颧骨处踏破了皮、鼻子流血、衣衫凌乱的列昂尼德和受了轻伤的萨沙被扔进了一个小房间。 铁门叮当锁上了。 他们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 ------------------------- 苏梦帆看着地图,发现自己慢慢向杜布雷宁站靠近。@·无错首发~~ 距离之前的目标——十月广场站越来越近了。 但自己的证件早都在之前的地面上遗失了,那里是红线的据点,如果要进去的话,单凭自己目前的身份是无法顺利进去的。 更何况,那里的都是一群跟疯子打交道的人,精神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现在,如果剧情走向没有出现差错的话。 亨特和荷马俩人估计已经快到达图里站了,那里就是一个致命的转折点。 也是亨特变得更加疯狂的转折点。 如果自己无法在发生那种事情之前到达的话,自己或许就再也挽救不了亨特了。 但现在更加重要的就是要找到萨莎。 本身列昂尼德的出现,就让苏梦帆感觉到了危机感。再加上之前列昂尼德指使别人要对自己活埋的毒计,让苏梦帆意识到萨莎现在的处境更加的危险。 萨莎一直都只是在跟她的父亲生活,被保护的很好,见识什么的都会匮乏。 所以,苏梦帆生怕自己晚到一步,萨莎就遭到了不测。 因此,现在必须要加快步伐了。 如果出现不长眼的家伙的话,那就别怪自己手中的战刀不锋利了。 苏梦帆用手指头用力的弹了弹战刀。 “嗡~~”清脆的弹响声回荡在整个隧道中。。 第一百八十六章 服从 在一片漆黑之中,人的感官往往会变得更灵敏。 气味越来越浓郁,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立体。 在单人禁闭室里不断有人在刮地板,发霉了的尿液散发出令人无法忍受的臭味。 但列昂尼德因为酒意未退,甚至还听到了疼痛的声音。 他甚至在持续的一段时间内不断地对自己唠叨,后来便不再对气味反应过度,喘息也适度起来。 对可能闯入囚室的文化公园的追捕者,他并不感到害怕,对没有证据也没有跨越汉莎边境的任何许可的萨莎所要面临的一切,他也不感到担心。 当然了,至于图拉站的命运,那更是与他无关。 「我恨。」萨莎轻轻地说。 当然,这也不关他的事。 在漆黑的囚室中,他们很快找到了一个洞——门上的玻璃孔。 别的东西仍然无法看见,但这个小洞对萨莎来说够用了:萨莎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向门口,用自己没什么力气的拳头猛烈地砸门。 门回应着她,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但她一停下来,死一般的寂静又重新包围了她。 看守们不想听到击门声,也不想听到萨莎的喊叫。 时间走得飞快。 他们还要在这儿被囚禁多久? 列昂尼德并不感到焦虑,他从不急着去什么地方,也就永远不会迟到,他不会拿任何人的性命做赌注。 也许他故意把她带到了这里,想把她与阿尔科恩分开? 在捆成一捆的三个人中抽出一个,引诱到捕鼠器上,要她的命就是他唯一的目的? 那么他这是为了什么…… 萨莎把头埋进衣袖里哭起来,衣袖吸收了泪水,还有声音。 「你看过星星吗?」一个还未清醒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没有回答。 「我也只在照片上看到过。」列昂尼德对她说,「因为灰尘和云彩,现在几乎看不到它们了。多亏你的哭声,我醒了过来,现在开始想,是不是突然见到了真正的星星。」 「这是猫眼。」在回答问题之前她努力吞下了眼泪。 「我知道。真有趣……」列扉尼德咳嗽了一声,「是不是有人曾在天空中用好几千双眼睛看着我们?但为什么他扭转了脸不再看了呢?」 「天上从没有过任何一个人。」萨莎摇摇头。 「我总是相信,有人在照管着我们。」列昂尼德沉思着。 「甚至在这个囚室里都没有人管我们!我们会在这儿活活腐烂!」她的双眼又湿润了。 「这是你暗中安排的,是吗?为了让我们赶不上?」她又开始砸门。 「如果你已经认定外面什么人都没有,那你为什么还敲门?」列昂尼德问。 「如果所有的病人都死去,那你会遭人唾弃!你从未打算救任何人!」 「这就是你对我的看法?让我寒心。」他叹了口气,「在我看来,你也不是在为病人们奔波。你是担心你的爱人冲到他们中间,自己会被感染,又没有药物……」 「不对!」萨莎强忍着怒气不去打他。 「对,对……」列昂尼德用又尖又细的声音模仿萨莎,「那你是为了什么?」 萨莎再也不想跟他理论,根本连话也不想对他说,但她终归没有忍住。 「他需要我,的确需要我,没有我他就完了。但你不是,你只是无所事事不知跟谁玩而已!」 「好吧,他需要你,也没到非你不可的程度,否则不会拒绝……你又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需阿尔科恩这个清洗者?恶棍对你来说有吸引 力,还是你想拯救一个堕落的灵魂?」 萨莎哑口无言,她发现列昂尼德把她的感受看得如此轻浮简单。 也没有想到列昂尼德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甚至去如此的贬低别人。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自己早该想到的,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他口中所谓的方法,可以解决掉瘟疫的方法。 也许她的感受、感情并无任何特殊之处,还是因为她无法掩盖这些感情? 那些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感情从他的嘴中说出来是那么的稀松平常,甚至还有些庸俗。 「我恨你。」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这没什么,我也有些恨自己。」列昂尼德嘲讽地笑。 萨莎坐在了地板上,她的泪水又一次流了下来——起初是因为气愤,后来是因为无助。 当她还可以做些什么的时候,她不打算投降。 但现在,与一个荒蛮的同路人共处在一个荒僻的禁闭室里,她再没有机会听到外界的消息了。 喊叫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人值得她去说服。 好想知道阿尔科恩这时在哪里,是不是在跟自己一样,心中互相思念着对方。 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抛弃掉自己,让自己一个人跟着一个对自己图谋不轨的人呆在一个狭小的密室中。 但现在想这么多,就显得十分没有意义。 与其抱怨这抱怨那,倒不如找到出去的方法。 一切都毫无意义。 突然,她面前浮现出一幅画面:高耸的楼房、绿色的天空、飘浮的云彩、欢笑的人群,脸颊上滑过的热泪也变成了夏天的雨,是老头讲述给她的夏天的雨珠。 画面只持续了一秒钟,魔力就消失了,留给她的只有轻松美妙的心情。 「期待着一个奇迹。」萨莎咬着嘴唇,倔犟地对自己说。 突然走廊中响起了开关的声音,暗室中照进了刺眼的亮光。…… 门敞开了,一个士兵胆怯地看着里面——就是在几小时以前忘我地扇列昂尼德耳光的那一位。 不知是谁在背后给了他一脚,他一下子就飞进了囚室,瘫倒在地板上,然后站直身子,难以置信地回头看。 通道里站着一个干巴巴的戴眼境的军官。 「来吧,畜生。」他漫不经心地说。 「我……我……」边防兵咩咩地叫。 「别害羞。」军官鼓励他。 「我对我做的一切表示歉意。还有……你……您……我不能。」 「加上十昼夜。」 「你可以来打我。」士兵对列昂尼德说,双眼不知道往哪儿看。 「啊,阿里别尔特·米哈伊洛维奇!」列昂尼德眯着眼睛冲着军官微笑,「我在这儿等了您好久。」 「晚上好。」那人也扬起嘴角,「我为了公平而来。我们要报仇吗?」 「我不是会记仇的人。」列昂尼德站起来,用手揉了揉腰部,「我觉得您自会作出惩罚。」. 「出于严肃,是的。」阿里别尔特·米哈伊洛维奇点点头,「一个月的禁闭。至于我,毫无疑问,我替这个笨蛋道歉。」 「但,您又没有恶意。」列昂尼德摸了摸碰伤了的颧骨。 「那这件事就仅限于你我之间喽?」军官用金属一样的声音阴险地说道。 「我这儿,您看,我带来了一些走私货。」列昂尼德朝萨莎的方向点点头,「您会包容的吧?」 「我们为它办手续。」阿里别尔特·米哈伊洛维奇承诺道。 军官把犯了错的边防兵直接丢在了囚室里,插上门闩 ,在狭窄的走廊里带着两个人向前走。 「我不会继续跟着你走了。」萨莎大声对列昂尼德说。 「如果我吿诉你,我们确实要去绿宝石城呢?」列昂尼德沉吟一会儿,用刚刚能被听到的声音问萨莎。 「如果我说,我知道的关于这个城市的事比你爷爷还多呢?如果我还要说,我见过这个城市,不仅见过,我还到过那里,不仅到过……」 「撒谎。」 「他这样不是没有用意的。」他毫不动怒,继续说着,朝走在前面的军官点头。 「在我面前那么谄媚——他知道我从哪儿来,因为知道所以害怕。还有,万一在绿宝石城能找到你的药呢?而且要到达绿宝石城的大门,我们只剩下三个站的路程了……」 「撒谎!」 「你知道吗。」列昂尼德生气地对她说,「如果你期待奇迹发生,那你就必须相信它的存在,否则你就会错过奇迹。」 「还应该学会区分奇迹和骗人的把戏。」萨莎粗鲁地打断他,「谢谢你教会我这一点!」 「我从一开始就相信我们会被放出来。」他回答,「只是……不想催促这件事提早发生。」 「你只是在拖延时间!」 「但我没有骗你!确实有药物!」 这个时候他们来到了关卡。军官感到意外,用好奇的目光看了他们一眼,把一些零碎物品交给了列昂尼德,还给他子弹、证件。 「就这样,列昂尼德·尼古拉耶维奇。」他敬了个礼,「走私物品是让我们拿走,还是让我们把她留在海关?」 「带走。」萨莎皱眉。 「那么百年好合。」 阿里别尔特·米哈伊洛维奇送他们经过三排胸墙,经过从原地跳起来的一整组机枪手,经过栅栏,经过由钢轨焊接成的萎形拒马,干巴巴地说出临别赠言。 「他们有进口商品,我想,应该没问题吧?」 「让我们来个突破。」列昂尼德对他笑,「虽然我不应该告诉您,但这世上从没有诚实的官员,体制越严苛,他们的数量越少,只要知道该贿赂哪个人就足够了。」 「我想,这种有魔力的话您一定知道很多。」军官讽刺道。 「并不是在任何方面都适用。」列昂尼德又摸了摸自己的颧骨,「我不是什么魔法师,我只是努力学习。」 「与您共事会很愉快……当您学成时。」阿里别尔特·米哈伊洛维奇微微鞠躬,转身返回。 最后一个士兵为他们打开由很厚的栅栏充当的大门,这扇门从上到下把隧道完全隔开。 在这扇门的后面,一条空荡荡的、照明很好的站间隧道自此延伸,它的墙壁上有些地方被烧焦了,有些地方有缺口豁边,这里像是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枪火摧残。 在隧道的尽头可以看到一个工事,还有从地板拉伸到天花板的一整幅旗子。 萨莎的心不禁朴通扑通跳起来。 这里的遭遇让萨莎心中感到一惊,心中莫名的感到一顿荒凉与胆颤。 「这是谁的边防哨所?」萨莎突然停住,问列昂尼德。 「什么谁的?」列昂尼德吃惊地看着她,「当然是红线的。」 ------------------------- 荷马不相信亨特不明白对方想要他做什么,但亨特的回应仅仅是动了动手指,它们同样移向手枪套上的搭扣。 突然间他从奇怪的麻木中苏醒过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挣脱让他动弹不得的外壳,闪电般地伸出摊开的手掌,直直掐住了边防军人的喉咙。 那军人开始发紫,发出嘶哑 的声音,仰面同桌子一起倒下。 第二个逃跑了,但老头知道他根本逃不掉。 亨特的衣袖里有赌棍藏匿的爱司,他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刽子手的手枪,然后…… 「等等!」 亨特迟疑了一秒钟,逃跑的军人跑到站台上躲藏起来。 「放下它!我们要去图拉站!你应该……你要求我提醒你……等等!」老头喘着粗气,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去图拉站……」亨特钝钝地重复,「是,最好忍耐到图拉站。你说得对。」 他重重地倚在桌子上,把自己沉重的手枪放在旁边,垂头丧气。 利用这个空当,荷马举起手向前跑去,迎面赶来的是从拱门内奔出的警卫队。 「请不要开枪!他投降了!不要开枪!我们也是为了大家……」 但人们还是捆住了他,混乱中他的防毒面具被扯掉,只允许他解释。 亨特重新陷入了奇怪的呆滞,并没有干涉警卫队的行动。 他竟然允许众人解除了自己的武装,并服从地走向禁闭室。 直到被推搡到禁闭室,亨特都表现的十分顺从,没有任何的反抗。 而这一行为,让他自身都感到惊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同于往常一样,把这里的人全部杀光。 他坐在板床上,抬起头,找到荷马,叹了一口气说: 「你从这个站找一个人,他叫梅尔尼克。把他带到这儿来,我在这儿等着......」 荷马点头,手忙脚乱地开始作准备,他挤向聚集在门口的卫兵和看热闹的人。 亨特突然喊住他: 「荷马!」 老头凝固了,震惊了:以前亨特从没叫过他的名字。 之前都是不喊自己的名字的,但每次都能知道他在喊我,而这次突如其来的叫喊,让荷马感到了些许不适应,但其中夹杂着小喜悦。 或许这便是亨特认可并且慢慢接受自己的第一步。 他回到坚固的铁条栅栏处,抓住铁条,用询问的表情看着亨特,像一个用双臂紧抱着自己不断打着寒战的人。 亨特用不似人声的低沉嗓音鞭策他: 「别去太久。」 第一百八十七章 镜子 啊,为了再次来到这些地方,荷马期待了多长时间,他有多久没来过这些神奇的地方了...... 知识分子居住的博洛维特站,里面的公寓十分舒适,它们直接建在了拱门里面。 婆罗门高僧的阅览室位于大厅中.央——铺满书籍的长木板桌,低垂的带有纺织布罩的照明灯。 在这里,就连厨艺都奇迹般恢复到了危机和战争发生以前的水准。 在阿尔巴特站,整个车站都被装扮成了白色和青铜色,像克里姆林宫的办公室一样。 人们生活、工作得井井有条,好像世界大难与他们的生活无关。 还有十分古老的列宁图书馆站,人们迟迟没有为它更名,这个名字还带有某种意义。 这个车站那样的古老,在还是小男孩的科里亚第一次进入地铁时,它就已经很老很老了。 在这个车站里,换乘通道位于站台中间,站台上的装饰花纹浪漫古朴…… 亚历山大花园站,永远都半昏半暗,有棱有角,像一个眼盲而且患有痛风的老人,永远在回忆自己那共.青团式的青年岁月。 荷马总是感到好奇,车站会不会与它们的皮格玛利翁都十分相似? 每一个车站,是不是都能被看成雕刻出它的人的自画像? 它们的身上是不是吸收了来自于建造者的部分精华? 但有一点他或许可以确信:车站会在它的居民身上烙下印迹,与他们分享自己的性格秉性,将自己的心情和疾病传给他们。 荷马的智慧、他永恒的深思熟虑、他无法治愈的思乡病,都并不属于条件恶劣的塞瓦斯多波尔站,而是像往昔一样光明的波利斯。 但生活是另一回事。 现如今,就算他终于来到了这里,他仍没有闲情逸致和闲散的时间来走过这些喧哗的大厅,欣赏美丽的车站轮廓和精美的铸件,畅想,幻想,臆想…… 他应当奔走,按照猎人的要求奔走。 猎人使出浑身力气才把寄居在自己体内的那个人驯服,这是一个可怕的存在,猎人不得不时时用人.肉喂饱他,满足他的胃口。 他刚刚把内部牢笼的围栅建好,一瞬间外部围栅的铁条便一根不剩了。 应该加快速度。 梅尔尼克——这是什么? 是名字,还是绰号? 或许是口令? 大腹便便的鲁卫队亨特不想把荷马带到叫这个名字的人面前。 荷马把这个名字叫出声来,却在警卫队中引起了让人无法理解的反应:关于被关起来的亨特的审判的谈话停止了,而荷马手上几乎铐到关节里去的手铐又重新回到了桌内的抽屉中。 在卫兵们的陪同下,荷马爬上了楼梯,穿过换乘通道,来到了阿尔己特站。 在宫殿门口,有一整排办公门房的地方,大肚子让荷马稍等,自己大步迈进了走廊。 三分钟不到他就回来了,吃惊地看了荷马一眼,邀请他进入走廊。 拥挤的走廊将他们带向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宽敞房间,那里的墙壁全部挂满了地图、图表,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标注和密码、照片和图画。 宽大的橡木桌旁端坐着一位瘦骨嶙峋的上了年纪的男人,他的肩膀却十分宽厚,好像穿了毛毡斗篷。 他拥有壮士般的身高——他的双眼几乎与站着的荷马的双眼在同一个位置。 “谢谢。”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放走了大肚子,大肚子带着显而易见的遗撼在外面关上了门。“您是哪位?” “尼古拉耶夫·尼古拉·伊万诺维奇。”荷马有些不知所措。 “别耍花招。您要求见我,您说我最亲近的战友跟您在一起,一年前我亲手将他埋葬,这中间一定有隐情。您是谁?” “我谁也不是…。 …”荷马并没有说谎,“我不是事情的关键。他还活着,这是真的。您只须要跟我走一趟,越快越好。” “我现在在想,这是一个圈套,是一个白痴的圈套,或仅仅是一个错误。”梅尔尼克抽了一口烟,把烟圈吐在荷马脸上。 “如果您知道他的名字并且带着这个名字找到我这儿来,那么您也应该知道他的故事。 您也应该知道,一年多来我们每天都在寻找他。 也应该知道,为了找他我们还失去了几个人。 您也会知道他对我们有多重要。也许,还会知道他就是我的右臂。”他伴作一笑。 “不,我并不知道这些事……他什么都没有对我说过。”荷马的头部垂到了肩上,“求您了,您就跟我走这一趟吧,去博洛维特站。时间不多了......” “不,我哪儿也不赶着去。我有自己的原因。” 梅尔尼克将手臂放到了桌子下面,做了一个十分奇特的动作,他没有起身却奇怪地向后退。几秒钟以后荷马才反应过来,他坐在轮椅上。 “那让我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我想弄清楚,你们出现的意义何在?” “上帝啊。”荷马如今已经对说通这个木头人不抱任何希望了,“您就相信我吧。他活着,现在正被关在博洛维特的囚室里。无论如何,我希望到现在为止他还在那里……” “我也想相信你。”梅尔尼克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荷马听到纸张燃烧的声音, “只是这世界上没有奇迹。揽得我心神不宁……算了。我有自己的版本,是谁要戏弄我?但需要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才能去检查……”他把手伸向电话。 “他为什么如此害怕异形人?”荷马的问题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梅尔尼克小心翼翼地放下听筒,一言不发。他把手中的香烟吸完,将很短的一段烟蒂吐进烟灰缸。 “见鬼了,我得坐着轮椅滚着轮子去一趟博洛维特了。@”他说。…… 警卫推着轮椅,荷马走在一旁,他加快脚步,时不时地看看紧靠着他的身材魁梧的警卫。 “如果您真的不知道所有的故事,”梅尔尼克说, “我已经准备把它们吿诉你。如果我在博洛维特站见到的不是他,那你就等着用这些故事去逗你的狱友吧…… 猎人是骑兵团里最优秀的战士之一,一个真正的、堂堂正正的猎人。他的嗅觉、触觉、视觉、感觉都像野兽一样灵敏,但做事从不留余地。 一年半以前他察觉到了异形人的存在……在全俄展览馆站。难道你从没听过这些?” “在全俄展览馆站……”荷马漫不经心地重复着,“嗯,是,无懈可击的异形人,它们会阅读人的思想,可以一动不动……我以为,它们叫做黑暗族?” “这不重要。”梅尔尼克打断他, “猎人第一个察觉到了它们的声音,他拉响了警报,但当时我们已经既没有力气,也没有时间了……我拒绝了他。当时我正忙于其他事情。” 他移动了一下胳膊,“猎人一个人赶去了那里,在最后一次跟我们联系的时候他说,这些怪物能压制人的意志,把恐怖带到各个角落。猎人生来就是一名令人难以置信的战士,他一个人就是一整个排……” “我知道。”荷马含糊地说。 “他无所畏惧,派回来一个男孩转交给我们一个条子,就去地面解决那些畸形变异怪物了。 如果他失踪了,就证明这个威胁比预想中更可怕。他失踪了,牺牲了。我们有一整套传信体系,每一个活着的人每一个礼拜都要向上汇报。这是必须的!而他音信全无已经超过了一年。” “那么那些异形人呢?” “我们把事发地认真扫荡了一遍。从那件事以后到现在再没听到有什么异样。”。 梅尔尼克笑了, “再没有人写过信,打过电话……通向全俄展览馆站的出口己经关闭,生活重新步上了正轨。而当时他派回来的小男孩精神有些错乱,但据我观察,有人在精心照料他,他的生活是正常人的生活。可猎人……我良心上……” 他通过钢制坡道滑下楼梯,聚集在楼梯口的僧人们四散开来,他调过头,等着气喘吁吁的荷马,补充道: “最后这些最好不要给你未来的狱友们讲。” 一分钟以后一行人终于到了禁闭室口前。 梅尔尼克并没有急着去拨门闩,他靠在警卫身上,咬紧牙关站了起来,紧贴在猫眼上。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对他来说已经够了。 他疲惫不堪,似乎从阿尔巴特站到这儿他都是用自己的残肢步行而来的。 他瘫倒在轮椅上,暗淡的目光划过荷马,做出了自己的宣判: “不是他。”…… 在昏暗的灯光下,囚室的门打开了。 这吝啬的灯光对荷马来说已经足够了:里面囚徒的侧影太过于孱弱,不似一个活人,这样的躯体不可能属于亨特,好像围栅后面坐着的是一个稻草人——没有意志,无精打采,神情呆滞。 难道,守卫…… 这是个死人。 那么猎人去了哪里?! “谢谢。我没法等这么久。”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我在那儿……实在是太挤了。” 坐在轮椅中的梅尔尼克比荷马更快地转身。 高大的猎人矗立在通道中,他的双手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好像一只手不信任另一只手,各自害怕放开对方。 他把自己那变形了的一半面孔转向人们。 “这……是你吗?”梅尔尼克的脸抽搐着。 “目前还是。”猎人奇怪地咳嗽了一下。荷马不知道猎人从来都不会笑,他能做的就是用这个声音代替笑声。 “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了?” 梅尔尼克本想问很多其他的问题,他向瞥卫们发出个信号,命令他们全部离开。 荷马被他和猎人留了下来。 “你的外观也不怎么出色。”亨特又咳嗽了一下。 “胡扯。”梅尔尼克撇了撇嘴,“只是很遗憾,我不能拥抱你了。见鬼……你去哪儿了……我们找了你太长时间了!”. “我知道。我必须……单独地。”猎人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不喜欢人群。我想出走以后再也不回来,但害怕了……” “当时发生了什么,你与那些异形人?你身上的这些都是它们留下的?”梅尔尼克看向他那些浅紫色的疤痕。 “没什么,我没能把它们消灭。”亨特碰了碰伤疤,“我做不到。它们把我......撕成两截。” “事实证明你是对的。”梅尔尼克突然激动地说, “请原谅我,我一开始没有足够重视,我不相信。当时我们曾……你自己知道……但我们找到了它们,把它们烧得干干净净。我们想你可能不在人世了,它们把你……为了你把它们……为了你。所有的都烧了!” “我知道。”猎人用嘶哑的声音说, “而且它们知道会有这个后果——因为我。它们都知道。它们很会看人,会看每一个人的命运。你甚至不会知道,与我们交锋的真正对手是谁……在最后一次这对手曾冲我们微笑……派来了它们……给了我们最后一个就……而我们……我注定要失败,而你们完成了。因为我们就是这样的。因为怪物们……” “什么……” “我走向它们的时候……它们把我展示在了我面前。我像是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看到了真的我。我开始了解关于自己的一切,我了解了为什么我们身上会发生这一切……” “你在。无错更新@ 说什么?!”梅尔尼克惊恐地盯着自己的患难之交,迅速地扫了一眼门口——这么着急把警卫赶走,是不是做错了? “我说,我通过它们的眼睛看到了自己,就像是在镜子中看到的一样。不是外表,而是内在……看到了躯壳下的……它们把他引诱到这个世上来,引诱到镜子前,就是为了展示给我看。 一个食人者,一个怪物,但我没有看到人的影子。我被自己吓坏了,我清醒了。原来我一直在欺骗自己……我总是说,我在保卫别人,拯救别人……那是谎言。 我只是一头饥饿的野兽,撕扯着血肉之躯。一个野兽中的败类。@ 镜子消失了,而它……这个……留了下来。我清醒过来,再也不想就那样昏睡下去。它们以为我最后自杀了。我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自杀。 我应该战斗。 起先要一个人战斗……为的是谁也看不见我的真实面目。远离人群。 我想,为了不让它们来惩罚我,我能自己惩罚自己。我想,通过疼痛我能赶走它……”他又摸了摸自己的伤疤, “后来我明白了,没有了大家它会战胜一切。我忘了自己,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嘴脸 “我不去那儿!放开我!最好我能在这儿停下来……” 萨莎并不是在说笑,更不是在挑逗。 很难说,除了红线的人,他父亲恨谁更多了。 他们剥夺了他的权力,打断了他的脊梁,没有就地结束他的生命,却让他遭受了经年累月的侮辱和折磨。 这一半是出于对他的怜悯,一半是因为他们的洁癖。 父亲不能原谅这些人一一这些人出卖了他,暴.动推翻了他——还有那些为暴徒提供武器、印刷传单的帮凶们。 仅仅是红颜色都能让他发狂。 虽然在生命即将结束时,他曾说过他不会记恨任何人,也不想复仇,但萨莎一直觉得这只是他为自己的无力和无助找的借口。 或许也是最后对女儿的关系跟疼爱…… “这是唯一的一条路。”列扉尼德心烦意乱。 “我们是要去基辅站的!而不该把我带到那儿!” “汉莎与红线已经打了几十年的仗,我不能向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坦言这一点,说我们要去红线的阵营……所以不得不撒个小谎。” “没有谎言你就活不下去!你现在还有几句话是真实的,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到阿尔科恩。” “大口在体育场站外面,我曾说过。体育场站是红线在坍塌了的地铁桥前面的最后一个车站,这里已经无力回天。” “这一路上,你一直都在说那个死人,他到底哪里好了,要肌肉没肌肉,要乐趣没乐趣,就是一个死木疙瘩,就是一个焖子!” 萨莎声音突然尖锐了起来:“死人?你在说些什么?你说阿尔科恩是死人?” “对,他现在已经被埋在沙土中了吧。”列扉尼德注意到刚才自己说错了话,但只好破罐子破摔了。 “你什么意思?你搞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萨莎看了一眼列扉尼德,向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因为我要得到你,他不配拥有你?他就是一个猎人,一个侩子手,跟他在一起,只会玷污你的纯洁,我不允许他出现在你的旁边。”列扉尼德声音开始嘶吼了起来。 萨莎看到后,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列扉尼德,嘴唇有些颤抖的说道“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是呀,人都是会伪装的,而且人都是有两面面孔,我也不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对了。而你,就不要装了,你也很享受被众人注视的眼光吧。”列扉尼德张开双臂,大声的喊道。 萨莎这时感到了害怕,从列扉尼德的身上感受到了惊悚,就连在上次临死之前都没有感受到这种感觉。@·无错首发~~ 人心的险恶,在最后将会暴露的彻彻底底。 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两个人都各有心思。 但现在已经到这了,萨莎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从这一路上列扉尼德的种种表现中,就足以看出列扉尼德是个圆滑喜欢耍小心机的人。 列扉尼德说的对,阿尔科恩确实在这一方面有些木讷,在计谋方面确实比不过列扉尼德。 或许真的就死在沙土下了吗? 一想到这里,萨莎心里就难过了几分,对列扉尼德的恨就多了几分。 但事实就摆在面前,路也只能一路走到头了,既然如此,就不能想那么多了。 等找到了解决瘟疫的方法后,就摆脱了列扉尼德,去找亨特,完成阿尔科恩一直想要完成的执念。 看向列扉尼德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已经没有之前的扭曲了。 看来,他也意识到,自己之前所说的话是有多么的糟糕。 “那我们怎么才能到那儿?我没有护照。”她警惕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列扉尼德。 “相信我。”列扉尼德有些错愕的看着萨莎,以为她认可了自己,然后微笑着。 。 “一个人总是能与其他人谈妥并达成一致的。受.贿万岁!” 他对萨莎的抗议和反对不管不顾,抓住萨莎的手腕拖着她向前走。 第二道防线的探照灯把那些巨大的旗帜照得通红,它们悬挂在天花板上,隧道里的过堂风让它们飞扬,女孩以为她面前的是两条闪光的红色瀑布。@·无错首发~~ 这是一个符号吗? 这就像是一个探测灯,让有心人心中的那根刺,格外的疼痛。 根据萨莎所听到的关于这条线的事,在接近这些红旗的时候应当开枪把它们射得千疮百孔…… 与此同时,列昂尼德正从容地迈步向前,自信的微笑从未离开过他的嘴角。 心中美滋滋的他,已经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也为着之前将阿尔科恩处理掉的方法感到喜悦。 看来得到别人的女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呀。 现在的女孩子呀,涉猎狭小,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心。 既然这样的话,下次就可以从罗伯逊手中拿到这次赌约的奖励了。 想到这里,列扉尼德上扬的嘴角就一直没有松懈过。 在距离岗哨还有阿尔科恩0米的地方,一束明显的加粗的光线投射到了他的胸部。 列扉尼德立刻把乐器盒放在了地上,双手顺从地举了起来,萨莎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边检人员走了过来——睡眼惺松的,一脸诧异,像是能迎接从边境的另一侧来的客人是一件十分偶然和意外的事情。 这一次列扉尼德在他们要求萨莎出示证件之前就做出了反应。 他低声下气地在边检人员耳边喃咕了几句,还弄出了黄铜轻微碰撞的叮当声,那个边防兵就像中了邪一样心平气和地返回了。 那人自己护送他们经过了全部的岗亭,甚至把他们送上了等候着的手动轨道车,命令士兵把两人送到伏龙芝站去。 士兵抓住制动杆,轨道车发动起来。 萨莎眉头紧皱,她打量着父亲的仇人的着装和面孔……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他们穿着棉妖,戴着污迹斑斑的软帽,上面别着星星,觀骨髙耸,脸颊凹陷…… 是的,他们并不如汉莎的守卫光鲜亮丽,但人该有的东西他们一点都不比汉莎人少。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小男孩似的好奇心,这对从小在环线长大的人来说十分陌生。 眼前的这两个士兵未必听过仅仅是年前发生在汽车厂站的事情。 他们是萨莎的仇人吗? 或许他们只是仇人的朋友或者只是有一面之交的熟悉人。 人究竟能不能从心底去恨一个陌生人,而不是仅仅在表面上、形式上? 晕轮效应下,人总是放大了对方的不足,从而掩盖了对方其他的优点。 在这种效应的影响下,恶、丑、恨总是会被无限的放大。 从而掩盖了本该属于它自己的美。 士兵们对要不要同轨道车乘客说话犹疑不决,只是倚靠在操作杆上,时不时呼哧几声。 “你是怎么做到的?”萨莎问。 “洗.脑。”列昂尼德向她递了个眼色。 “那么证件呢,你给他们看了吗?”她怀疑地看着列扉尼德,“怎么会这样,我与你去哪儿都能被放行?” “不同的护照在不同的场合使用。”他含糊地回答。 “你是怎样的一个人?”萨莎不得不与列昂尼德坐得更近一些,她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观测者。”他用唇语回答她。 如果萨莎不紧闭自己的双唇的话,问题也许会一股脑地倾泻而出,但士兵们十分明显地想要弄明白他们谈话的内容,甚至使劲控制着操作杆,想要让轨道车运行的噪音再小一些。 萨莎不得不等。 到了伏龙芝站再开口。 这个车站十分干瘪,颜色渐渐褪去,面目变得苍白,但却被遍地的红旗染上红润的颜色,墙上的马赛克拼画残缺不堪,立柱被时间侵蚀…… 拱门里是漆黑的漩涡——虚弱无力的灯低垂在立柱之间的通道中,几乎能碰到居民的头顶,虽然他们并不高大,这样做无非是要节省宝贵的灯光。 这里干净得惊人,仅仅是在站台上就有几个勤劳的清洁员在来回忙碌。 车站里人来人往,真奇怪,萨莎从未看到过这样的景象。 在她的目光之下一切都开始微微移动,手忙脚乱地忙碌着,而她的背后一切都是僵死的,唯一的声音是消声器的沙沙声。 萨莎该不该回头? 低语声停止,人们回到自己的工作中。 谁也没闲工夫看她一眼,好像这是一件特别不礼貌的事情。 “这里是不是经常会有外乡人造访?”她看着列昂尼德。 “我就是外地人。”列扉尼德耸耸肩。 “你是哪里人?” “在我的家乡,那里的人不是这样,这儿的人实在是太严肃了……”他笑了一声,“那里的人明白仅仅是吃饱喝足救不了一个人,那里的人不想忘记往昔的时光,虽然回忆总是带给他们痛苦。” “给我讲讲绿宝石城的事。”萨莎小声问,“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你们躲藏了起来?” “那个城市的管理者不信任地铁的居民。” 列昂尼德停止讲述,他须要向隧道入口的守卫人员解释一下,然后就与萨莎一起钻入了浓稠的黑暗。 他用铁制打火机点亮了一盏煤油灯,继续前行。 “不信任,因为地铁里的人已经渐渐失去了人的面貌,因为制造了这场骇人听闻的战争的人就活在他们之中。” “即使他们至今不敢向自己的朋友承认这一点,因为地铁里的人顽固不化,朽木不可雕。” “你只能怕他们,对他们敬而远之,或者追随他们。如果他们知道了绿宝石城的存在,就会吃光它,然后再吐出来。凡是他们能够得着的东西,他们一定会吃光。” “他们会烧光所有伟大的艺术家的油画,烧光所有的纸还有纸上的东西。他们会毁掉这仅存的社会,这个社会达到了公平与和谐。” “无血无肉的大学建筑可能倒塌,伟大的方舟终会沉没,什么都不会留下。蛮夷之徒……” “为什么你们会认为我们无法改变?”萨莎对列昂尼德的话十分不满。“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想。”列昂尼德瞥了她一眼,“有不少人还是努力想要做些什么。” “他们也不是十分努力。_o_m”萨莎叹了一口气,“就连老头都没有听过他们的事儿。” “可还是有人听说过。”他意味深长地丢下这一句。 “你在谈论音乐吗?”萨莎揣测,“你是一个希望改变我们的人?那么,结果如何?” “强迫欣赏一些美好的东西。”列扉尼德微微一笑。…… “我不认为我的音乐属于我。” 列昂尼德突然严肃起来,“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认为,我也许仅是一个渠道……仅仅是一个工具。” “对,就是这样,我把我的嘴唇摆在长笛旁,当我想演奏的时候,我的嘴唇就不再属于我,像是另外有人在控制着它们——旋律就这样诞生了……” “灵感。”萨莎喃喃地说。 “可以这样称呼它。” 他摊开手,“无论如何,这都不属于我,这发生在表面。我没有权利把它困在我的体内。” “它……在人与人之间旅行。” “每当我开始演奏,我就会看到在我周围聚拢过来的富人、浑身结痂的穷人、散发着油光的人、凶巴巴。 的人,以及残疾人和高大的壮汉,形形***。” “我的音乐与他们产生化学反应,相互之间产生共鸣。” “我就像一把音叉一样……我能把他们协调一致,虽然只有那么一会儿……” “他们能随着音乐歌唱,声音那么的纯净。要怎么解释这一切?” “你讲得很好。无错更新@”萨莎若有所思地说,“我也有相同的感受。” “我应当尝试把它从他们的体内唤醒。”列昂尼德继续着,“在有些人的体内它会死去,在另一些人体内它会萌发。我没有拯救任何人,我没有这样的权利。” “那为什么绿宝石城的其他居民不想帮助我们?为什么就连你都害怕承认自己所做的一切?” 直到进入体育场站,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体育场站看上去也十分萎靡,它面色苍白,勉强维持着自己往昔的排场,与此同时却时时都带着一种悲恸。 它低矮,拥挤,像是缠满绷带的头,看上去沉重不堪。 这里散发着一种烟味还有汗味,赤贫和骄傲共存。。 第一百八十九章 惨象 萨莎和列昂尼德被一个探子盯上了,那人一直在他们10步以外的地方闲逛。 女孩着急想要前行,但列昂尼德拦住了她。 「现在还不行,我们必须得等一等。」他坐在了为客人准备的石椅上,弹了弹乐器盒上的锁头。 「为什么?」 「大门只有在特定的时刻才会打开。」列昂尼德转过眼睛。 「什么时候?」萨莎找到表盘,如果表上显示的时间没有错,那么她预算的时间还剩下不到一半了。 「我会告诉你。」 「你又在拖延!」她眉头紧蹙,跳起脚来,「你一边承诺要帮忙,一边又尽力地拖延!」 「没错。」他鼓起勇气,迎上她的目光。 「我是想拖住你。」 「为什么?!这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在与你游戏。请相信我,如果我想要这样做,我总可以找到什么人,很少有人会对我说不。我想我是恋爱了。怎么会这样?这样说是多么生硬……」 「你想想……你甚至都没仔细考虑自己所说的话!你说话甚至都不经过大脑。」 「有一个方法可以区分游戏和爱情。」他严肃地说。 「那么你通过欺骗来获得一个人,这是爱?」 「真正的爱能毁了你的一生,它蔑视一切客观条件,但游戏可以被载入外部条件……」 「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萨莎极不友好地瞪了他一眼,「我没有什么人生可以用来被摧毁。带我去入口。」 列昂尼德沉重地凝视着女孩,倚靠在立柱上,双手抱胸与女孩保持着距离。 他深呼吸了几次,像是打算斥责她,但还是放弃了,没有发出一个音。 然后他整个人软下来,面色也晦暗下来,终于承认: 「我不能跟你一起进去,他们不会放我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萨莎十分不相信他的话。 「我不能回到方舟上。我被驱逐了。」 「驱逐了?为什么?」 「为了一件事。」他转身,用非常小的声音说,萨莎离他只有一步也不能完全听清他在说什么,「我……我曾被一个人侮辱过。」 「他是图书馆的管理员,在别人面前诋毁我。当天晩上我喝多了,就一把火烧了他的图书馆。两个人因窒息而死,管理员上吊身亡。」 「可惜,我们没有量刑……我应该被判处死刑。他们只是驱逐了我,永远。没有回头的路。」 「那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来?!」萨莎握紧了拳头,「为什么还要浪费我的时间?!」 萨莎搞不懂列扉尼德究竟是怎么想的,一开始把自己哄骗到这里,甚至不惜做掉了阿尔科恩,但到最后他却放弃了。 那自己找到方舟后,然后把列扉尼德杀掉,为阿尔科恩报仇的想法就实现不了了吗? 「你可以试着敲一敲门。」列昂尼德含糊地说,「在辅隧道里,距离大门萨莎0米的地方,有一个白色的记号。」 「在记号下面的地面上有一个橡胶外壳,这层橡胶下面是一个门玲按钮。」 「按三声短的,三声长的,然后再三声短的,这是返回的观测员约定俗成的信号……」 他真的就留在了站里——他帮助萨莎通过了三个岗亭,然后就原路返回了。 在告别的时候他甚至要把自己那把老机关枪给萨莎,但萨莎没有拿。 三声短,三声长,三声短……这就是她唯一用得上的东西。 当然,还有一把手电筒。 从体育场延伸出的隧道开 始变暗,变荒僻。 这个车站被认为是整条地铁线路中最后一个还有人居住的车站,列昂尼德送她经过的岗哨越来越像小型碉堡,但萨莎毫不畏惧。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一个小时或一个半小时以后她就能到达绿宝石城了。 如果绿宝石城是不存在的,那就更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了。 辅隧道就在列昂尼德所描述的地方,它被一些变了形的栅栏围了起来。 萨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可以让她钻过去的缝隙,几百步以后的确有一扇钢制密封门堵在那里,坚硬不可动摇。 萨莎努力认真地数着自己的步子,在黑暗中仔细搜寻着白色的记号,墙壁十分潮湿,好像它们会出汗。 她很快找到了橡胶垫,抬起垫子,摸到了按钮,对了对列昂尼德给她的表。 来得及! 她又稍等了几分钟,闭上眼睛…… 三声短。 三声长。 三声短。 ------------------------- 阿尔乔姆把冒着热烟的枪筒放下。 他想用手背擦去汗水和眼泪,但因为防毒面具的关系,他的手甚至无法碰到自己的脸颊。 要不把这该死的面具摘掉吧? 还有什么用? 事实上…… 似乎,那些病人的怒吼盖过了喷火的机关枪声,否则为什么不断有新的病人涌出车厢去直面枪林弹雨? 难道他们没有听到枪声?. 难道他们不明白他们将被直接射死? 他们还在指望什么,还是对他们来说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在打开的站台入口方圆好几米内都是肿胀的尸体。 有一些人甚至还在挣扎,墓冢深处还有人在呻.吟。 烟雾笼罩下的车厢内,一定更为恐怖骇人。 阿尔乔姆再去看其他的机枪手: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的双手和膝盖是颤抖的吗?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一句话,最初就连指挥官也一言不发。 能听见的只有被努力克制的咳血声,和最后一个垂死的人在死人堆下面的咒骂声。 「恶棍……狼心狗肺……我还活着……」 指挥官发现了他,蹲在他旁边,把剩余的子弹一股脑全给了这个不幸的人,扣动扳机的声音不绝于耳。 指挥官站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枪,不知为何拿它在裤子上踏了踏,擦了擦。 「维持肃静!」他声音嘶哑,「谁再敢擅自离开还有更严肃的处罚......」 「尸体怎么办?」大家问他。 「弄进车厢。伊万年科,阿克谢诺夫,你们两个负责!」 秩序恢复了。 阿尔乔姆可以回到自己的屋子了,他想重新入睡——离起床号还有两个小时。 哪怕再睡一个小时,要不第二天在值勤时肯定会累倒…… 但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伊万年科摇头向后退,他拒绝去搬运那些腐烂了的、散了架的尸体。 指挥官举起手枪对着他,他已经忘记子弹已经没有了。 指挥官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骂他,果断地扣动扳机——徒劳。 伊万年科尖叫起来,疯狂地逃走了。 这时一个不住咳嗽的人扔掉自己的枪,笨拙地把一把刺刀刺进了指挥官的后背。 指挥官没有倒下,双腿依旧支撑着身体,慢慢地扭头从肩膀上方看着那个袭击他的士兵。 「你这是干什么,婊.子?」他低声质问,语气中充满了惊讶。 「我们一个一个就快被你用完了……在这个站上再没有健康的人!今天是我们这样对他们,明天你就会把我们赶进车厢……」袭击者大喊大叫,想要把枪从指挥官手中夺走,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开枪。 没有人插手,就连站在他们一步之外的阿尔乔姆,都静静地等待着。 终于,刺刀从后背中被拔了出来,指挥官像想要挠痒一样,把手伸向了后背的伤口,然后双膝跪地,双手支撑在滑腻的地板上,摇动头部。 他想要恢复神智,还是想要重新获得能量? 谁也没能下决心杀死指挥官,就连把刺刀刺向他的造.反者也害怕地退后了,然后他扯下了自己的面具,歇斯底里地向全站大喊: 「弟兄们!不要再折磨他们了!放了他们吧!他们反正都会死!我们也是!我们难道不是人吗?!」 「你无权……」指挥官嘶哑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他依旧跪在那儿。 机枪手们相互商量着,抱怨着。 一个车厢的门的栅栏被扯掉,然后是另一个…… 突然有人对着始作个者的面部开了枪,他向后仰面倒在了其他死者身上。 为时已晚:感染者们带着胜利的怒吼冲出了车厢,冲进了站台大厅,他们肿胀的双腿不允许他们跑得灵巧快速,他们扯下了胆小的卫兵们的机关枪,在站台上四散跑开。 卫兵们吓得发抖,有人仍在向患者开枪,另有人跟他们混在一起,从站台跑到了各条隧道里——有人向北,逃向谢尔普霍夫;有人向南,逃向了纳加迁诺。 阿尔乔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迟钝地看着指挥官。 指挥官并不想死,起先他向前爬着,后来挣扎着站了起来,慢慢挪动自己的双腿。 「现在给你们一个惊喜……你们以为,我没有准备……」他的话让人不知所云。 他游移不定的目光终于定格在了阿尔乔姆身上,僵住了几秒钟,然后他突然用自己平常说话的声音,一种无法忍受士兵抗命的声音大喊: 「阿尔乔姆!带我去无线电通信室!要下令让北边岗哨关上密封门……」 阿尔乔姆用肩膀支撑着指挥官,他们艰难地走过空旷的列车,走过堆积如山的死尸,终于到达通信室。 指挥官的伤,这样看来并不致命,但他确实失血过多。 他们走到通信室的时候,他一丝力气也没有了,终于昏倒在地。 阿尔乔姆把桌子抵到门上,抓起内线电话的听筒呼叫北关卡。 他听到的只是轻微的噼啪声,和剧烈呼吸一样的声音,之后便是沉默,可怕的沉默。 如果想要切断这条路已经晚了,那他应该提前警告杜布雷宁站! 阿尔乔姆扑向了电话,按下了操纵台上的两个按钮中的一个,等了几秒...... 机器仍在运转。 起先听筒里传来的只是回声,后来便有了短而密的急促的声音,终于传来了占线的「嘟嘟「声。 一......二......三......四......五......六...... 上帝啊,让他们接电话。 如果他们还活着,如果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有被感染,那么就快接电话,让他们给他一个机会,在病患跑到边界之前快答复他吧。 现在阿尔乔姆把一整颗心都放在了这上面,在隧道的另一端快出现一个人拿起听筒吧! 就在他完全不抱希望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第七个嘟声戛然而止, 电话的另一头响起气喘吁吁的声音、遥远的叫骂声,透过杂音,一个因激动而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里是杜布雷宁站!」 ------------------------- 「它们给你洗了脑!」梅尔尼克艰难地说。 「没什么,一切都会过去。」亨特的手离开伤疤,他的声音也发生了改变,又变得嘶哑僵硬起来。 「几乎所有的事都会过去。这段历史早就结束,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应当捏脱所有束缚。」 「我不是为了说这些而来的,图拉站现在瘟疫横行,有可能会蔓延到塞瓦斯多波尔站,也有可能到环线。一种空气传染病,这种病是致命的。」 「没有人向我报告这件事。」梅尔尼克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没有向任何人报告过。疾病蔓延迅速,人们刻意隐瞒,他们并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措施。」 「你希望我做什么?」梅尔尼克在轮椅中端坐起来。 「你自己知道,我们应该去解除危险。给我号牌,给我人手、喷火器。我们须要封锁清洗图拉站。谢尔普霍夫和塞瓦斯多波尔不一定要这么做。我希望病情不会蔓延到更远的地方。」 「把这三个站从地铁中砍掉?」梅尔尼克追问。 「这是为了拯救其他人。」 「在这样的屠.杀之后所有人都会憎恨骑兵团……」 「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我们一人不留,凡是被感染的人全都杀掉……还有看见的人。」 「需要这样的代价?!」 「你难道不明白吗?如果我们再拖延下去,那么谁也救不了了。我们知道瘟疫的时间太晚,已经没有另外的方法去制止它了。两个星期以后整个地铁就会变成一整间瘟疫隔离室,一个月以后——坟墓。」 「我先得说服自己……」 「你不相信我,是吗?你是不是认为我发疯了?你当年就不相信,现在仍旧怀疑。没关系,我一个人去,像往常一样,哪怕只是为了捍卫自己的良心。」 他立刻就要行动,推开站在那儿发呆的荷马,冲向出口。 但他最后丢下的话像一把大鱼叉一样紧紧咬住了梅尔尼克,拖着他跟在亨特身后。 「站住!拿着号牌!」他手忙脚乱地在制服上衣里摸索,递给一动不动的猎人一个毫不起眼的牌子,「我……已经决定了。」 猎人从他瘦骨嶙峋的手掌中操起号牌,掖进口袋,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梅尔尼克好一会儿。 「一定回来。」梅尔尼克说,「我累了。」 「而我正相反……浑身充满力量。」猎人咳嗽。 然后就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第一百九十章 愚人 荷马跟着消失了的队长跑到了站台上,惊慌失措地环视四周——亨特消失得无影无踪。 梅尔尼克也自禁闭室中出来,他毛发灰白,显得十分沧桑,好像随着谜一般的号牌离他而去的还有他的灵魂。 亨特为什么走得那样急? 他去了哪里? 为什么丢下了荷马? 这些问题不应该去问梅尔尼克。 在梅尔尼克还没有想起荷马的存在之前,最好躲得远远的。 荷马装出追赶亨特的样子,迅速离开,他等着背后响起叫他的声音,但梅尔尼克似乎还没有心思去关心他。 亨特曾对荷马说过他需要荷马,因为他不想忘记自己的过去...... 他在说谎吗? 也许,他只是不想莫名其妙地在波利斯卷入争端,他有可能会输,这样就无法及时赶到图拉站了。 他的本能和压抑这些欲望的本领是超自然的,他甚至敢一个人去强攻一整个车站。 如果是那样的话,如果陪亨特到达波利斯以后,荷马己经完成了自己角色的扮演,那么现在是退出舞台的时候了。 的确,整个事件的终结也同样取决于他。 在队长所计划的一切里,荷马用手助推了一把,使得结局在队长预期之中。 那么所谓的号牌是什么? 通行证? 权力的标志? 黑色标记? 预支的赎罪券——支付亨特极力想要用自己的灵魂承担的那些罪孽? 无论如何,在从梅尔尼克那儿得到号牌和许可以后,队长终于松开了紧捏在一起的双手。 他不想向任何人作忏悔。 忏悔! 那么在亨特到达图拉站以后,那里会发生什么? 他能不能满足自己的欲望,让整个车站血流成河,或者是两个、三个车站? 或者,正好相反,他终于想明白了,这样的欲望不能无休止地增长? 在两个亨特之中是哪一个叫荷马跟着自己? 是那个贪婪地吞噬人的亨特,还是那个奋起与怪兽搏斗的亨特? 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在林地站陷入了虚幻的战斗之中? 又是谁在这儿同荷马交谈,请求帮助? 而突然…… 突然荷马觉得应该杀死他,难道这就是他真正的使命? 过去的亨特的残余被摧残,几乎完全发了霉,正是这残迹逼迫荷马不得不出此下策,为了让亨特能自己看清一切,出于恐惧也好,出于善心也好,在隧道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用背叛的射击结束亨特的生命。@ 队长不能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因此他为自己找寻一个刽子手。 刽子手应该与亨特有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不用开口请求刽子手做任何事,刽子手应该聪明十足,这样才能甄别出亨特体内的第二个亨特——每一小时都在思考,不想去死的那个亨特。 就算他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找到合适的时机,出其不意地攻击亨特,又能改变什么? 他一个人的力量微乎其微。 也就是说,在这一局败棋里,荷马能做的只有观察和记录? 荷马能推测出亨特去了哪儿。 骑兵团有点像神话一样传奇,梅尔尼克属于这个组织,亨特也是。 据传言说,这个组织在斯摩棱斯克站得到巩固、发展、壮大,那是波利斯的软肋。 这个组织的士兵们的使命就是保卫地铁和它的居民不受任何危险的威胁,这样的使命不是站上的普通士兵能完成的…… 这就是骑兵团唯一向外界公开的信息。 荷马不想去想斯摩棱斯克的事儿,这个车站高不可攀,就像阿拉穆特城堡。 他也不去想是不是想。 要再与队长重逢,就得回到杜布雷宁站去…… 只有等待,等待引导亨特行走的铁轨不可避免地将亨特引导到未来犯罪行为的发生地,这一段可怕的历史的终结地。 就让他解决这次的瘟疫,给图拉来一次彻底的消毒吧。 然后…… 完成他没有说出口的意愿? 荷马认为他其实有其他作用: 写作而不是开枪射击,创造永生,而不是剥夺人的生命。 但如果你的膝盖一直在流血,那么很难不弄脏衣服。 谢天谢地,他放萨莎跟着那个滑头走了。 起码他确保了萨莎不会亲眼目睹这场可怕的屠杀,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这场屠杀。 他看了一眼站台上的时钟:如果队长完全按照时间表行事的话,那么对荷马来说还有一些时间可用。 最后的两个小时,他还可以做自己,还可以邀波利斯一起跳最后一曲探戈。 ------------------------- 萨莎在很长时间内都无法下决也再按一次门铃: 为什么要去得罪绿宝石城的守卫? 也许他们已经听到了她的声音,也许,已经看清楚了她。 如果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开门,那说明他们在商讨要不要为她这个意外猜到密码的陌生人开门。 她要对他们说什么,如果大门真的敞开的话? 说在图拉站肆虐的瘟疫? 他们会不会出手援助? 他们会不会冒险? 他们是不是都像列昂尼德一样,善于把人看得一清二楚? 也许,要立刻与他们谈论萨莎自己已经感染了的瘟疫? 向其他人承认事实,虽然到现在为止她还从未向自己承认过…… 萨莎究竟能不能打动他们? 如果他们早就战胜了这一可怕的疾病,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出手相助? 为什么不向图拉站派个带药的信使? 难道仅仅是出于对普通人的恐惧,或是希望瘟疫可以消灭他们全部? 是不是他们专门让大地铁的人染上了这个病? 不! 她怎么能这样想! 列昂尼德说过,绿宝石城的居民公平慈爱,他们从不惩罚人,也不会剥夺他人的自由。 在他们亲手构建的美丽世界里,甚至都没有人会起犯罪的念头。 那为什么他们不去拯救这些濒死的人们? 为什么不打开他们的大门?! 萨莎又按了一遍。然后又一遍。 在钢制密封门后面什么声音都没有,好像这堵墙是假的,它的后面除了千吨重的多石土地以外什么都没有。 “他们不会为你开门的。” 萨莎猛地转身,10步外站着列扉尼德——他歪着身子,蓬头垢面,神情犹豫。 “那么你来试一试!也许他们会原谅你?”萨莎不解地看着他,“你不是为此而来的吗?” “没人原谅,那里是空的。” “你自己说的……” “我撒谎了,这不是通向绿宝石城的入口。” “那么在哪儿?” “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他摊开手。 “那为什么你走到哪儿人们都会对你放行?难道你不是观测者……你竟……在环线也好,在红线也好……你在骗我,是吗?” “你胡扯了关于绿宝石城的故事,现在又可怜我了!”她苦苦找寻他的双眼,从那里,她找到了他对她的猜测的肯定。 “我自己也一直希望能到那里去。”列昂尼德直直地看着地面,“我已经找了它好几年了,搜集了关于它的所有传闻,读了一些老书。” “光这一个地方我就。 来了可能有一百次了。我找到了这个按钮……日以继夜地狂按。” “都是白费。”jj.br> “你为什么要骗我?!”她逼近他,右手自己向刀子伸去,“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想把你从他们身边偷走。”列扉尼德发现了刀子,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失魂落魄,他没有逃跑,反而一屁股坐到了铁轨上,“我想,如果你我两人单独地……” “那你为什么折回来?!” “很难说清楚。”他顺从地从下向上看着她,“也许,我明白我跨过了什么界限。当把你送到这里来的时候……我一个人沉思着……一个人的灵魂不可能生来就是黑色的。” “起初它是透明的,一点点地,它渐渐变浑浊,污迹斑斑。” “每一次当你原谅自己的恶的时候,你总会替它找到辩解之辞,你对自己说,这仅仅是个游戏。” “但从某一刻起,黑色占据了灵魂的大半部分,很少有人会察觉到这个时间点,在体内是看不到的。” “而我突然明白了,正是此时此刻此地,我跨越了那个界限,然后我成了另一个人,直到永远。” “我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不应当由你来承担这些。” “那为什么大家都敬你三分?为什么都巴结着你?” “不是我。”列昂尼德吸了口气,“是爸爸。” “什么?” “从没有人对你谈起过姓氏“莫斯克温”?” “没有。”萨莎摇头。 “那么你可能是这地铁中唯一一个不知道这个姓的人。”列扉尼德苦笑着,“总之,我的爸爸是一个很大的领导,整条红线的领导。” “我拿到的护照是外交官护照,所以哪里都放行。这个姓氏十分罕见,不会有人敢冒险去冒名,只有人因无知犯下错误。” “那么你……”萨莎离他更远一些,恶狠狠地看着他,“你是观测者?为此你才被派出来?” “人们急于摆脱我。爸爸知道,我不会成才的,于是放弃了我。你看,我暗地里还在让他的姓氏蒙羞。”列昂尼德撇了撇嘴。 “你和他吵架了?”女孩眯着眼睛。 “怎么能与莫斯克温同志吵架?他是一座丰碑!我被逐出家门,而且受到了诅咒。” “你也看到了,我从童年开始就是一个愚人。” “我对美丽的画作痴迷,热爱钢琴,被图书吸引。” “妈妈毁了我,她一直想要一个女孩。” “爸爸突然察觉到这一点,想把我的兴趣爱好转移到武器和党派间的阴谋上去,但为时已晚。” “妈妈教会我长笛,爸爸用皮带让我不再会演奏。@*~~教我演奏的教授被他流放了,给我安排了一位政治教导员。” “但这些努力都是白费,我已经麻烂了。” “我不喜欢红线,我想要从事音乐工作,我想要画画。” “爸爸不知怎地派我去拆一幅马赛克图,那是有教育意义的,他想让我知道,所有精致的东西总有一天会腐朽。” “我把它敲了下来,为了让人们不能再临摹一幅。” “在我敲打的过程中,我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甚至可以自己拼一幅那样的拼图。” “到现在为止我都恨我的父亲。” “不能这样说他!”萨莎吃惊地说。 “对我来说,可以。”列扉尼德微笑着,“其他人会因为这个被开枪打死。而关于绿宝石城……”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教授曾悄悄地给我讲过它的故事。” “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等我长大以后,我一定要找到它的入口。” “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那么一个地方,为了它,我值。 得活在这世上,我活得有意义。” “在那里所有的人都这样活着,在那里我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是的败类,也不是一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我是平等大众中的普通一员。” “但你并没有找到。”萨莎把刀子收了起来,除了一些没有听过的生词,她能明白个大概,“因为它根本就不存在。” 列昂尼德耸耸肩膀,站起来,走向按钮,又一次按了下去。 “也许对我来说,那边有没有人能听到并不重要,在这地球上到底有没有这样一个地方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认为它存在于什么地方,而且有人在倾听我的诉说。我还不够好,不值得他们为我打开大门。” “难道这对你来说就够了?”萨莎问。 “对全人类来说都足够了,当然对我来说足够。”列扉尼德耸肩 “那你打算怎么去配得上“走进这扇门”?”萨莎问。 “嗯……虽然这样说很蠢,当然……是靠我的长笛。” “我想它能修正什么。” “你明白吗……音乐是最为短暂的艺术。” “它只存在于乐器演奏的那么几分钟,然后戛然而止,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像音乐一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感染人们,也再没有东西能伤人如此之深,而伤口又愈合得如此之慢。” “那打动你的旋律会永远伴随你。” “这是美的精华和真谛,我认为它可以治愈灵魂的丑陋。” “你真奇怪。”她说。 “但现在我突然明白,麻风病人不能治愈麻风病人。如果我对你坦诚一切,那么这扇门就永远都不会对我敞开。” “你认为我会原谅你吗,冲着这些谎言和欺骗,这些残酷?”萨莎尖锐地盯着他。@·无错首发~~ “你还会再给我一个机会吗?”列昂尼德突然对着她微笑起来,“你也说了,我们每个人都有拥有它的权利。” 女孩戒备地沉默着,她不想再一次被卷入他那可怕的游戏中。。 第一百九十一章 风发 刚才她几乎已经要相信列扉尼德了,相信他的悔过,那这是要再伤害她一次吗? “在我对你说的所有事情中,有一件是真的。”他说,“这个病是可以治愈的。” “有药物?”萨莎为之一振,准备又一次上当受骗。 “不是药,不是药片也不是血清。几年前在我们的革新广场站曾爆发过一次。” “那为什么就连猎人都不知道?!” “瘟疫后来就没有了,皮种病自己消失了。_o_m这些细菌对辐射特别敏感,射线能与它们发生什么反应……” “我认为,它们会停止分裂,传染也就止住了,甚至是剂量不大的辐射就可以起作用。这是偶然被发现的,这就是方法。” “这是真的?”萨莎十分激动地抓住他的手。 “千真万确。”他用手掌握住她的手,“你可以与他们联系,自己弄清楚……” “你为什么不早对我说?这个方法是多么简单!又有多少人会在这段时间里死去……”她挣脱他的手,瞪着他。 “在一天之内?未必……我不想让你跟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在一起。”他闪烁其词,“我在一开始就打算向你说出实情,但我想用这个事情来换得你。” “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还是只仅仅就你一个人?” “或许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当时我被父亲惩罚去边界帮忙,而无所事事的我,只能在这细小的过程中发现这一原因。” “你应该拿我去换别人的生命!”萨莎恶狠狠地说,“而这……这一切是多么不值!” “我都想拿自己的命去换。”列扉尼德扬起眉毛。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起来!我们应该火速原路返回……在他还没有到图拉之前。“萨莎用手指指给他看表盘,喃喃自语,计算着时间,然后“哎哟”一声:“一共还剩下三个小时!” “为什么?我能用电话……他们会打通汉莎的电话,能解释一切。我们没有必要自己跑回去,何况我们也许赶不上……” “不!”萨莎摇头,“不!他不会相信的。他不想相信这一点。我必须亲自告诉他,解释给他听……” “那么然后呢?”列昂尼德嫉妒了,“之后就会为了庆贺完全服从于他了?” “有你什么事吗?”她粗鲁地回答,但根据自己掌控一个恋爱中的男人的天性,她又柔和地补充道,“从他那儿我不需要得到任何东西,但现在我离不开你。” “你跟我学会撒谎了……”列扉尼德酸涩地微笑,“算了。”他绝望地叹了一口气,“走吧。” 半个小时以后他们就到了体育场站,岗哨上的守卫换成了新的一批,列昂尼德不得不重新向他们解释女孩是如何在没有护照的情况下跨过了红线的边界。 萨莎不敢抬头看向守卫,害怕自己慌忙的眼神被守卫看出事情的不对劲,于是只能低着头,任由列扉尼德跟守卫解释。 萨莎紧张地看着表,列扉尼德看着她,十分明显,他摇摆不定,正与自己争论着。 站台上孱弱的新兵正一捆一捆地往发臭的轨道车上装着货物,微醺的手艺人正集中精力修补破碎了的容器,穿着制服的孩子们学会了本不属于孩子们的歌。 在5分钟之内第二次有人想要检查萨莎和列昂尼德的证件,这是例行检查——当时他们几乎已经进入了通往伏龙芝的隧道——时间被大大拖延了。 时间飞逝。 女孩甚至都不能确定剩下的时间还够不够两个小时,要知道谁也不能阻止猎人。 士兵们已经装好了货,轨道车发动起来,开始加速,离他们越来越近。 列昂尼德下定决心。 “我不想放你走,”他说,“但我不能扣留你。我想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既不。 会迟到,到了那儿你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 “但我知道就算想出这个办法,你也不可能成为我的人。” “让我坦诚一点说,我有非常无耻的引诱女孩的方法,但我已经厌倦了撒谎。”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对自己感到羞耻。” “你自己选择吧,你想和谁在一起。” 乐手从气定神闲的巡逻兵手里夺下自己那神奇的护照,出其不意地打了他的下颚一下,把他打倒在地,抓起萨莎的手,两人一起冲向了轨道车,那辆轨道车恰好与他们平行前进着。 困惑不解的驾驶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他看到的却是左轮手枪的枪筒。 “爸爸现在总算会为我感到骄傲了!”列昂尼德哈哈大笑,“无数次我听他骂我,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我和我的女人用的笛子不会有任何用处!” “我终于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有血性了,他却没有在旁边!多么的遗憾!开车!”他命令双手不停颤抖的司机。 这一刻列扉尼德感到自己意气风发,不但可以正式面对自己的内心,也拥有了自己不曾拥有过的美好的事物。 别看速度缓慢,但轨道车还是听话地上了路,怒吼着,然后噤声一头扎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列昂尼德开始着手抛下轨道车上的行李,每掉下一个包裹,发动机的声音就更有力一些。 轨道车的前探灯并不值得信任,暗淡的灯光一闪一闪,只能照亮前方几米的距离。 伴随着一声似划过玻璃的尖叫,一窝鼠崽从车轮下逃了出来,受到惊吓的巡查工急忙闪开,身后响起了歇斯底里的警报声。 隧道两侧的筋条向后退的速度越来越快——乐手把轨道车上所有的货物都扔下去了。 他们飞驰着经过了伏龙芝站。 这让边防守卫措手不及,他们扑过去,像老鼠一样,但轨道车已经在几百米开外了,伏龙芝站已经同体育场站一样成了过去时。@*~~ “现在开始!”列昂尼德高呼,“主要是要通过前往环线的这个下坡!那里有一个大关卡……他们会试图抓住我们!让我们直接沿着这条线前往最中心!” 他知道自己担心的是什么: 从那条通往红线的侧辅线中,一辆重型摩托车的探照灯直刺他们的双眼。 他们的路在几十步之外的地方汇合到了一起,想要刹车已经晚了。 乐手把被摩擦得锃亮的脚踏板紧紧地踩到最低端,萨莎眯起了双眼。 现在,只有析祷岔道可以把他们分到各自需要的方向,而不是让他们之间发生任何的碰撞。 机关枪的轰鸣声响了起来,子弹啪啪地响着,擦着她的耳朵飞过去。 烧焦的气味和热浪扑面而来,另一台发动机的轰鸣声一下子迸发,而后熄灭。 两辆车奇迹般没有相遇,在萨莎的轨道车经过了岔道口之后,重型摩托车在一瞬间从自己的轨道上飞了起来,现在它正抖动着滑向文化公园站,而军用重型摩托车被抛向了相反的方向。 他们已经得到了一段具有优势的距离,足够到达临近的车站。 但那里呢? 这也仅仅是一点点优势,不足以让俩人摆脱现在窘迫的场景。 而现在为数不多的时间,也由不得俩人犹豫了。 轨道车慢下来:斜坡下的隧道开始上坡。 “文化公园站几乎被建在了地面上……”乐手回头看着她,解释给她听,“而伏龙芝站位于50米深的地下……驶过这个上坡,我们再加速疾驰!” 在接近文化公园站的时候,他们已经全速行驶了。 这个站古老,高傲,拱门十分高大,半死不活,半明半暗,几乎无人居住。 警报器清了清因常年不用而发紧的嗓子。 ,响了起来。 从砖砌的防御工事后面出现了几个脑袋。 他们的身后随之响起了迟到了的有气无力但又有些恶狠狠的枪声。 “我们竟然还活着!”乐手笑着说,“再加上运气还不错……” 黑暗中车尾迸发出一朵小火花,然后火花越来越大,发出耀眼的光,尾随着轨道车——那是摩托车的探照灯! 刺眼的灯光紧追不舍,摩托车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断被拉近。 枪又一次响了起来,子弹声划破黑暗。 “马上就到了!已经到了克鲁泡特金站!” 克鲁泡特金站…… 这个车站打满了格子,站台上的办公室全部一模一样,空空如也,没有人照看。 不知是谁的画像挂在墙上,已经褪了色。旗子,旗子,那么多旗子,汇集成一条深紫色的绦带,像是冲破了硬化的静脉的血流。 紧接着响起了下挂式榴弹发射器的声音,轨道车被雨点一般密集砸下来的大理石碎块埋没,有一块割破了萨莎的腿,但伤口不深。 前面的士兵放下了道口栏木,轨道车撞到了栏木,几乎飞出轨道。 摩托车无动于衷地逼近——它的发动机的功率是轨道车的两倍,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轨道车撞开了。 萨莎和乐手不得不平躺下,藏到车体的金属框架下…… 但几秒钟之后两台车的车舷对接在了一起,车上的人不得不上演了一场接舷战。 列昂尼德像发了疯一样,突然开始脱衣服。 关卡就在前方不远处,胸墙出鞘,钢制菱形拒马出现: 那是路的尽头。 现在他们被两个探照灯照射着,被两架机关枪指着,同时还被两把大锤和两块发火砧包围着。 一分钟以后一切都会结束。 ------------------------- 队列足有几十米长。 这里汇聚了塞瓦斯多波尔最出色的战士们,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是经上校挑选的。@*~~ 昏暗的隧道中,钢盔上的小型探照灯相互交换着眼色,在杰尼斯?米哈伊洛维奇看来,所有的部队都突然变成了在黑夜中飞驰的一群群萤火虫,在克里木闷热的夜晚,飞过松林,飞向低语的大海。 那是上校一直向往的地方,他希望自己死后能去那里。 他抖掉些许寒意,眉头紧蹙,骂了自己几句,越来越像老年人了…… 走过最后一个士兵身旁,他从不锈钢烟盒中取出了最后一根手工香烟,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按下了打火机。 今天是个好日子。 胜利在向上校微笑,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经过纳戈尔诺站以后没有人员伤亡,甚至唯一一个没了消息的士兵也很快追上了队伍。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完美的——在枪林弹雨中穿行对他们来说远远没有陷入无休止的等待可怕。 此外杰旧斯·米哈伊洛维奇在此次出行之前,终于让所有人都睡了一个囫囵觉。 所有人都睡得很好,只有他自己久久无法入睡。 上校的命运充满了意外,上校不知该如何充分信任它。 自从小分队前往卡霍夫隧道以后,就杳无音信了。 一切都有可能发生,猎人没有金刚不坏之身。 在这场无止境的战斗中,他有没有权利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猎人身上,或许还有说故事的老头? 他再也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行动计划:越过纳西莫夫大街站、纳戈尔诺站、纳加迁诺站,把塞瓦斯多波尔的主力派往图拉站的南侧密封口,然后再派一个突击队走地面前往一个封堵了的地铁站。 突击队通过通风竖井下到隧道中,消灭守卫,如果还。 有守卫,那么就为突击队打开密封门…… 之后,无论谁占领了这个车站,都只有靠技术来解决了。 花了三天的时间寻找和扫除地雷,现在潜行者只须放突击队进入。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两个小时以后一切都有了定数,杰尼斯·米哈伊洛维奇又可以去想别的事情,他又可以睡着,可以吃得下饭。 这个计划十分简单、精准、完美,但杰尼斯·米哈伊洛维奇心中仍在纠结,仍在打鼓,就像他在18岁第一次去一个山区作战时一样。 上校弹了弹烟灰,把烟蒂扔掉,重新戴上面具,大步向前,追上了队伍。 队伍已经赶到了钢制密封门旁。 在发动进攻之前,还可以在这里歇口气,与指挥官一起再一次复习进攻环节和每个人的任务。 在这一点上,事实证明荷马是对的,上校暗自笑了。 如果门可以从里面被打开,那么根本就没有必要强攻调堡。 木马计,这也不是荷马的首创,它已经被写进了攻占特洛伊的故事里。 杰尼斯·米哈伊洛维奇对了对放射性计量仪——计量不高——他拽下了防毒面具。 小分队跟着也那样做了,之后是其他的战士。_o_m 没什么,先让他们畅快地呼吸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改写 波利斯总有一些爱凑热闹的人,他们从周边贫穷阴暗的小站来,现在一直在这里的长廊和大厅里徘徊。 他们瞪大眼睛,因为过于惊喜激动,下巴恨不得都要掉下来。 比如荷马,他在博洛维特的站台大厅中徜徉,温柔地欣赏亚历山大花园站纤细的立柱,用眼神亲切的抚摸阿尔巴特街女孩耳环般摇曳生姿的吊灯,与它们融为一体。 有一个想法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这是他最后一次来到波利斯了。 图拉站几个小时以后将要发生的事情,会把他的生活一笔勾销,也许会把它一下子扯断。 老头决定他现在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会容许猎人一把火烧了图拉,但过后他会尝试杀了猎人。 但如果猎人提前生疑,他会在一秒钟内扭断他的脖子,或者老头会在进攻图拉站的时候牺牲。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马上就要死了。 如果一切都顺利进行,那么荷马会离开去与世隔绝的地方,这样他就能写满笔记本所有的空白页,最后一个句号会画在写完他从脑后把猎人射杀后面。 他能不能做到? 他敢不敢这样做? 想着想着老头就开始搓手。@·无错首发~~ 没什么,没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不用想太多,想太多就会开始怀疑。 谢天谢地,他把女孩打发走了! 现在他简直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把女孩引入这场冒险,他怎么能容忍她进入一个关着狮子的笼子! 扮演作家上了瘾,他已经忘了她并不是他想象出的一个虚拟人物…… 他的与他之前的设想大相径庭,要知道,在一开始荷马就打算给自己一个无法肩负的重担。 如何把所有的这些人物都安***一本书中? 就连他现在穿过的人群,他都想一一写入书中——他们会在书页中感到无比拥挤。 但荷马不想把达部变成一座集体坟墓,那里光名字就让人眼花缭乱,在烫铜的字母后面,你无法感知亡者的音容笑貌和性格特征。 不,他什么都写不出,就连他的记忆都随时间流逝而消减,犹如强弩之末。 写什么? 卖甜品的小贩那张长满麻子的脸,以及伸手递给他子弹的鼻尖苍白的女孩——她母亲的微笑犹如圣母,还有路过的士兵脸上挂着的***的笑容,老乞丐脸上刀刻一样的皱纹,和30岁女人眼角出现的鱼尾纹? 他们中间谁是强.女干犯,谁是贪.官,谁是小.偷,谁是叛.徒,谁是好.色.之徒,谁是先.知,谁是布.道.者,谁只是一个冷漠的陌生人——荷马并不知道。 他无法得知卖甜品的小贩实际上在想什么。 看着女儿微笑的母亲,她的微笑意味着什么。 让士兵的双眼迸发出火花的女人,是不是谁的妻子。 乞丐在还未挨别人一踹之前思考着什么。 因此,谁会在书中永生,谁不会,这不是荷马可以做出的决定。 60亿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60亿! 难道活下来的寥寥几万人都是命中注定? 尼古拉接替地铁司机谢洛夫的位置本应发生在世界末日后的一个星期。 谢洛夫是一个狂热的足球迷,把看足球比赛当作自己的生命。 “整个人类都踢输了。”他这样对尼古拉说,“但你和我却得以逃脱,想过为什么没有?因为你我的生命没有确定的黄牌,法庭给了我们额外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必须弄清楚我们为什么活在这世界上,结束自己手上的所有事情,改正自己,在拿到球以后就飞向闪闪发光的球门……” 谢洛夫是一个神秘主义者。 荷马从未问过。 他,最终他进球了没有,但谢洛夫让他明白,他所面临的是修正自己所犯下的错。 正是谢洛夫的这番话点醒了荷马,在这个地铁里活下来的人都是有原因的。 但他不能把每个人都写进书中! 还值不值得继续尝试,继续努力? 就在此刻,在成千上万的陌生面孔中,荷马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张脸。…… 列昂尼德脱下了外套,扯下了毛衣,毛衣下面是一件相对较白的背心。 他在萨莎的头顶挥舞着衣服,完全无视在他周围密集地划过空气的子弹。 突然发生了奇怪的一幕:轨道车开始渐渐落后,前方的关卡并没有火力全开。 “爸爸现在在的话会杀了我!”当他们尖叫着飞出去撞到菱形拒马上时,列昂尼德告诉萨莎。 “你在做什么?我们在做什么?”她无法呼吸,弄不明白在这场残酷的赛车比赛中他们是如何活下来的。 “我们投降!”他笑起来,“这个下坡通向列宁图书馆站,那是波利斯的边境关卡,你我都是偷渡犯。” 赶过来的守卫们把他们拖下轨道车,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检查列昂尼德的护照,藏起准备好的手铐,把女孩和列昂尼德带到了车站。 守卫把他们引进一间办公室,恭恭敬敬地低语了几声,走出去请领导了。 列昂尼德颓然瘫倒在凹陷了的沙发椅上,突然又跳了起来,看着门外,冲萨莎挥了一下手。 “这里游手好闲的人竟然比我们红线上的还多!”他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没有看守!” 他们偷偷溜出了房间,起初走得并不急,后来就开始快速地移动到换乘通道里,手拉着手奔跑起来,不想让人群冲散他们。 很快他们背后就响起了警察的哨声,但在这个偌大的车站,想要躲起来再简单不过了,这里的人比帕微列茨站的还要多。 当萨莎漫步在地面,想象着核战之前车水马龙的场景时,她都想象不出这么多人的场景! 这里几乎与地面上一样明亮。萨莎用手捂住脸,透过细细的指缝来看这个世界。 她的视线陆陆续续在物、脸、石头、立柱上停留——个比一个惊人,如果不是列昂尼德,如果不是他粘在她手上的手指,她也许会跌倒,会走失。 有一天她一定要回到这里,当她有充裕的时间的时候,萨莎暗自对自己许诺。 “萨莎?!” 女孩扭头,她的目光与荷马的对接在了一起——那眼神中透露出了担心、愤怒还有惊讶。 萨莎微笑起来! 似乎,她已经开始思念这个老头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这个问题对两个逃离的年轻人来说再愚蠢不过了。 “我们要去杜布雷宁站!”萨莎换了一口气,稍稍放慢了脚步,好让老头跟上他们。 “荒唐!你不须要……我禁止你去!”但他那上气不接下气的禁令并不能说服萨莎。 在边防兵还没有得到通知之前,他们已经到了博洛维特的关卡。 “我有梅尔尼克的委任状!快点放行!”荷马干巴巴地命令值勤兵。 士兵微微张开嘴巴,但无论如何也组织不出语言,他向荷马行了一个礼,打开了通道。 “您是在说谎吗?”当关卡被远远地留在了身后,消逝在黑暗中时,列昂尼德礼貌地询问荷马。 “有什么分别?”老头生气地嘟囔了一句。 “重要的是要在说谎时更有自信,更理直气壮,”列昂尼德评价,“那么只有行家才能拆穿。” “他妈的你现在还给我上课!”荷马皱着眉,啪啪弹着快要没电的手电筒,“我跟你们一起到谢尔普霍夫站,再往前我就不允许你们维续了!” “你不了。 解情况!”萨莎说,“治病的方法找到了!” “怎么……找到了?”老头猛地站住,咳嗽起来,着着萨莎,那目光胆怯奇怪。 “是的!是放射!” “在射线的作用下细胞会停止分裂。”列昂尼德帮忙解释。 “是,射线对细胞和病毒的影响比对人的影响大一百倍!但在放射作用下,人体免疫力会大大降低!”老头完全失控,大喊大叫起来。 “你给她灌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把她引到那里?!你也知道那里现在正发生着什么!我也好,你们也好,都已经无法阻止他了!把她带走,藏好!至于你……”老头转头冲着萨莎。 “你怎么能相信一个……职业骗子!”他轻蔑地吐出最后几个词。 “别为我担心。”她轻声说,“我知道,猎人是可以被控制的。他的体内有两部分……我两部分都见过,一个嗜血,而另一个总是在试图拯救人们!” “你到底在说什么!”荷马扼腕,“他的体内哪一部分都不存在了,那里有的只是一个整体,一个怪物,它被困在了人的躯壳内!一年前……” 但由老头转述的光头和梅尔尼克之间的对话并没有说服萨莎,老头的话让她更竖信了自己的想法,她认为自己做的是对的。 “就是在身体里面的那一个欺骗了,杀死了第二个。”她很难找到合适的辞藻,但仍尽力解释给荷马听。 “一个对另一个说没有选择的余地。一个被饥饿啃噬,另一个被犹豫控制……” “因此猎人冲向了图拉站——是他的两部分一起把他拉去的!” “应该分开它们。” “如果他有其他的选择——是拯救,而不是屠杀……” “上帝啊……他甚至都不会听你说话!你为什么非要去找他?!” “你的书。”萨莎轻轻地对他微笑,“我知道书中的情节还有可能被改写,结尾还没有彼书写完。” “阿尔科恩哪里去了?我记得他跟着你们一起出发了呀?现在人哪里去了?”荷马发现面对的年轻人怎么少了一个。. 萨莎听到后,眼神有些恍惚,看了看旁边的列昂尼德,打算把实情告诉荷马,毕竟俩个人还是比一个人更有力量的。 但列昂尼德率先说起了话:“他呀?他有事先走了,说是要去找瘟疫的解决方法,就中途脱队离开了。”并伸出手掌紧紧抓住萨莎的肩膀,并用威胁的神色看向萨莎。 “疯话!胡说八道!”荷马陷入了绝望,“年轻人……我为什么要把她托付给您,您哪怕……” 他抓住列昂尼德的手,“我求求您,我相信您不是一个坏人,您撒的谎都不是出于恶意。请保护她。您不是就想保护她吗?” “你们两个人都还这样年轻、漂亮……你们应该活下去!” “她不应该到那儿去,明白吗?” “您又不须要……那里现在……那里正在进行残酷血战。” “您那些无伤大雅的谎言不足以让您去那里……” “这不是谎言。”列昂尼德客气地说,“您想让我给您一句诚实的话吗?” “好,好。”老头摆了摆手,“我已经做好准备来相信您了。但猎人……您也看到过他闪电般的移动速度?” “早有耳闻。”列昂尼德的话意味深长。 “他……您打算如何阻拦他?用自己的长笛?想想看,他会听女孩的话吗?他已经失去了……他不会听任何人说的任何话……” “不过阿尔科恩在的话,或许就可以让他清醒半刻,毕竟在他心里,阿尔科恩还是很重要的。” “真是胡闹,这个关键的时刻,阿尔科恩怎么能独自一人去找瘟疫的解决方法呢?” “萨莎你当时怎么不拦着他呢?他可是对你最好了。 ,也是最听你话的人了!” 萨莎每听到荷马口中有关阿尔科恩的话,自己的胸口就如同被人拿着弓箭射击一样,早已疮痍满目了。 眼睛慢慢开始出现了雾水…… 是呀! 是自己对不起他,明知道仇人就在身边,但还是无法为他报仇。 难道瘟疫的解决方法就要比阿尔科恩更重要吗? 地铁站里数万人的生命抵得上阿尔科恩一个人的生命吗? 一想到这,内心的苦楚便一发不可收拾。 张开嘴巴,带着哭腔,对荷马说道:“他,他被……” 列昂尼德见状情形不对,自己快要把萨莎哄骗到手了,这个老头怎么总是阻碍自己呢? 必须赶紧结束这一话题,然后摆脱眼前的老头。 于是便插口说道:“当时我们都劝了他好久呢,但他就是不停。总想着我就是骗子,然后非要带着萨莎离开。但最后萨莎不愿意跟着他,他便独自一人离开了。早知道会这样,当成就不应该让他离开的。” “再说,他可是最听萨莎的话的,你说,是吧?”列昂尼德说着便再次用力的抓着萨莎的肩膀,然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萨莎,并用手指做着隐晦的动作。 “是呀,我们当时怎么劝都不行的。”萨莎只好这样说道。 “如果实话实说,”列昂尼德向老头鞠了一个躬,“我真心诚意地同意您的话。但女孩要求这样做,而我无论如何都是一个绅士。”他冲着萨莎眨了眨眼。 “你以为这是游戏吗?!”荷马恳求地一会儿看看女孩,一会儿看看列昂尼德。 “我知道。”萨莎坚定地说。 “一切都是游戏。”列昂尼德平静地说。。 第一百九十三章 魔幻 如果乐手的的确确是莫斯克温的儿子,那么他完全有可能知道关于这种癌疫的情况,这可能是连亨特都没有听说过的…… 他是没有听说过还是不想说出来? 荷马一直认为列昂尼德是个骗子,但若是射线真的可以战胜瘟疫呢? 可这一切真的是太魔幻了,辐射会降低人的免疫力,就会加大瘟疫对人类身体的侵蚀。 而列昂尼德却说,辐射是可以杀死病毒的,或许只是在降低病毒的活性。 辐射毕竟可是诸神之战留在的产物,是让现在所有人过的如此的痛苦的凶手。 他压抑住对列昂尼德的极度不信任,开始搜寻证明他正确的证据。 这难道不正是他这两天想问的吗? 那么咳嗽、吐血、恶心……只是辐射后的症状? 在卡霍夫线他遭受的辐射剂量也许已经消灭了感染细菌…… 可这一切都摆在荷马的面前,让荷马无力反驳,或许辐射就是解决这场瘟疫的唯一方法。 但要怎么才能让众人相信呢? 怎么能让亨特相信呢? 魔鬼知道,什么可以引诱老头!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图拉站会怎样? 亨特呢? 阿尔科恩希望能劝服亨特,也许他对亨特来说确实有一种奇怪的掌控力。 如果在他体内不断博弈的双方之中,有一方在不断地排斥着女孩,另一方则被女孩用热铁烫伤,它们中哪一方会在决定性的一刻现身呢? 这一次,林地站不再向他们展示自己了——对荷马也好,萨莎也好,列昂尼德也好。 整个车站空空如也,毫无生气,散发着霉味。 这个征兆是好还是坏? 荷马不知道。也许隧道中刮起的穿堂风就是地面上风的影子,实质上是令人发昏的蒸发气体! 或者是老头搞错了,现在林地站已经无法再向他展示什么未来了? 「什么叫「绿宝石的」?」萨莎突然问。 「绿宝石是一种透明的绿色石头。」荷马漫不经心地解释,「绿宝石的,就是指绿色。「 「有趣。」女孩若有所思地回应,「也就是说绿宝石城终究是存在的……」 「你是指什么?」乐手为之一振。 「不,就仅仅……你知道吗。」她看着列昂尼德,「我现在也想找到这个地方,你的城市。我一定要找到。」 荷马只是点点头,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引诱愚弄萨莎,把她白白骗到体育场站去的乐手是真诚的,是真心实意的。 女孩却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自言自语着,偶尔叹一两声气。然后她平静地看着老头: 「你写完了吗?在书里我都经历了什么事?」 「我……正在写。」 「好。」女孩颔首。 在谢尔普霍夫站发生了什么意外? 入口处的汉莎守卫数量增加了一倍,沉默寡言、神情严肃的士兵断然拒绝放荷马和两个年轻人进入,任凭乐手献上了他的子弹,用金灿灿的证件证明他良好的出身都没有让他们做出任何反应。 老头扭转了局势:他请士兵们接通安德烈·安德烈维奇的电话。 在漫长的半个小时过后,一个睡眼惺忪的通信兵出现了,荷马怒气冲天地对着电话说,他们三个人是骑兵团的先锋队……这句一半内容是假的的话足以让他们通过站台大厅。 大厅十分憋闷,好像站里的空气全部都被抽走了。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人人都失眠,他们赶往杜布雷宁站长的接待室。 站长同志大汗淋漓,衣冠不整,带着惺松的睡眼和满是酒气的呼吸亲自在门口迎接他们,房间里没有勤务兵。 安德烈·安德烈维奇神经紧张地打量他们,没有发现亨特的身影,他松了一口气。 「很快他们就会到那儿?!」 「很快……」荷马十分有把握地回答。 「谢尔普霍夫正在发生暴动。」站长擦着满头大汗,在接待室里来回踱步,「有人无意中透漏了疫情。谁也不相信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人人都说谎,说防毒面具于事无补。」 「这不是说谎。」列昂尼德打断。 「值守人员已经从通向图拉站的一个南隧道中的岗哨逃跑了,胆小鬼……」 「在感染者占领的另一条中间,还有人在把守……」 「那些狂暴分子层层包围了他们,叫器着「审判日」……」 「现在在我自己的站里也要开始这一切了!我们的救兵在哪里?!」 大厅传来了骂声、不知是谁的喊叫声,和守卫们的斥责声,安德烈·安德烈维奇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他钻进自己的巢穴,那里响起了瓶颈和酒杯碰撞的声音。 而在他的勤务兵的办公桌上的那台电话像是专等着站长离开一样,突然闪起了红色的指示灯,就是上面标有「图拉站」字样的那一台。 荷马犹豫了一秒钟,走向了桌子,拿起了听筒,深呼吸…… 「这里是杜布雷宁站!」 ------------------------- 「说什么?」阿尔乔姆傻了一样扭头看着指挥官。 指挥官却失去了意识,他的双眼暗淡无光,像是已经被窗帘掩住,在额头下漫无目的地游荡,身体有时又被咳嗽震得不停晃动。一定是伤到了肺,阿尔乔姆想。.. 「你们还活着?」他冲着话筒喊,「感染者冲了出去!。」 然后他才想起来:要知道,他们并不知道在图拉站发生了什么事,应该详细全面地为他们讲述事实。 站台上一个女人在尖叫,机关枪在开火。声音穿过门缝传了进来,屋里的人无法幸免。 在电话线的另一端有人回答了什么,又询问着什么,但听不太清楚。 「请关闭入口!」阿尔乔姆重复。 「冲他们开枪!不要放他们进去!」 他又意识到:他们并不知道感染了的病人看上去是什么样子。 怎么向他们描述? 胖,身上布满龟裂,污浊不堪? 但要是刚感染不久的患者,从外表上看与正常人毫无区别。 「一个一个全部消灭。」他机械地说。 如果他自己也要逃离这个车站,那么他也会被守卫的子弹射死。 他自己为自己判了死刑? 不,他不会离开的。 车站里一个健康的人都没有了…… 阿尔乔姆突然无法忍受这种孤独。 可怕的是,电话另一端与他通话的人已经没有时间再在电话旁与他交谈了。 「求您,不要放下话简!」他请求。 阿尔乔姆不知道要对这个完全陌生的人说些什么,但还是开始讲述他是花了多长时间才好不容易打通了这则电话; 开始说他是多么的害怕,害怕地铁里一个活着的车站都不存在了; 说他拨通了打向未来的电话,那里没有一个人活着,但他突然又想起来他已经说过这些话了。 现在他不必再担心自己听上去十分愚蠢了,现在可以毫无畏惧了,他只是需要跟什么人说说话。 「阿尔乔姆!」指挥官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你与北关卡联系上了吗?密封门关上了吗?」 阿尔乔姆转身,点了点头。 「早产儿。」指挥官吐了一口血,「没用的……听我说,站里已经布好了地雷。我找到了管子……从上面。地下水的排水通道。那里我放了……」 「我们先出去,然后图拉站就会被淹没。地雷操控在这儿,在我的办公室里。要先把北阀门关上……」 「然后检查一下南门有没有拦住他们。封站,水就不会继续往前泄了。关上密封门,明白了吗?」 「都准备好了以后告诉我……与北关卡的通信中断了吗?」 「我明白。」阿尔乔姆点头。 「你自己别忘了要待在门的这一边。」指挥官努力牵动嘴角,想要做一个微笑的表情,却咳嗽起来,「要不你就不是我的战友了……」 「那您呢……您在这儿吗?」 「波波夫,你别害怕。」指挥官眯起眼睛,「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使命。我生来就是要淹死这些畜生的。你的使命就是关紧舱口,然后以个诚实的人的身份死去。你明白了吗?」 「明白。」阿尔乔姆重复。 「去吧......」 ------------------------- 电话那端沉寂下来。 在任性的电话神的掌控下,能听到来自图拉士兵的声音,荷马已经感到相当满意了。 但他说的最后几句话荷马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然后通信就断了。 老头抬起眼睛,肥胖的安德烈·安德烈维奇出现在眼前,他蓝色制服的腋下湿透了,粗壮的手臂颤抖着。 「那里说什么?」他用颤抖的声音问。 「一切都不受掌控了。」荷马咽了一口唾沫,「派所有可以调遣的兵力去谢尔普霍夫。」 「行不通。」安德烈·安德烈维奇从裤兜里取出马卡洛夫手枪,「站里一片恐慌。我把所有可以信任的人都安插在了环线的隧道入口,这样从那儿就谁也逃不掉。」 「你可以安抚恐慌的人!」荷马反对得并不十分坚定,「我们找到了……治疗疫病的方法。辐射。您告诉他们……」 「辐射?!」站长的脸扭曲了。」您自己相信吗?走吧,上帝保佑您!」他十分讽刺地给老头行了个军礼,重重地关上了房门,把自己锁在了办公室里。 「怎么办?」现如今荷马、乐手和萨莎连从这儿逃走都不可能了……那他们在哪儿呢?! 老头冲向走廊,用手按住心口,平复狂跳的心脏。 他跑到了站台上,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到处都没有他们的身影。 杜布雷宁站一片混乱,带着孩子的女人、带着行李的男人把警戒线团团围住,在被掀翻了的帐篷之间,有人趁火打劫,但没有人去管这些。 这样的画面对荷马来说似曾相识——马上就会发生踩踏事件,然后就会对没有武器的人开枪。 隧道在呻.吟。 鬼哭狼嚎突然消声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诧异的呼哨。 这样不寻常的响声又重复了一遍…… 沉睡千年的罗马军团的行军号响起,这支队伍奇迹般地降临在了现在的杜布雷宁…… 士兵们手忙脚乱起来,他们挪动着防护网,在竖洞口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那是真正的装甲列车! 驾驶舱被厚重外壳包裹,接缝处由铆钉固定,带有射孔、两架大口径机枪,焦黄色的躯干狭长,第二个旋转炮塔指向相反的方向…… 就连荷马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稀奇物件。 装甲车里坐着一群像乌鸦一样黑得一模一样的雕像。 他们的制服一模一样,每个人都全副武装,穿着凯夫拉尔纤维防弹背心,戴着从未见过的防毒面具,背着背囊。 他们似乎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现有的这个世界。 装甲列车停了下来。全副锻造盔甲武装的外地人完全忽视聚拢而来的看热闹的人,纷纷一个箭步踏向站台,站成三排。 然后整齐划一地摆开阵势,就像一个人一样,像一台机器一样,迈开步子走向通往谢尔普霍夫的通道,用自己沉重有力的脚步声踏过旁人崇敬的窃窃私语和孩童的啼哭。 老头连忙跟在他们后面,想从十几个士兵中找到亨特的身影,但他们几乎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身高,一模一样的防水工装。 每个人都一样威严一带着背包式榴弹发射器、带有消声器的步枪,没有帽徽,没有徽章,没有任何可辨认的标识。 是不是走在最前面的三个人中的一个? 老头跑过立柱,挥舞着手臂,盯着战士们的防毒面具看,但他的目光只是撞上了一模一样的、毫无感情的冷漠的目光。 没有一个人对他做出回应,没有人认出荷马。 亨特到底在不在里面? 他本应该出现的! 萨莎也好,列昂尼德也好,老头都没有看见。 难道神圣的理智终究说服了乐手把女孩藏了起来,让他不要在罪恶的深渊中越陷越深? 就让他们在什么地方躲过这场血战吧,然后荷马会想法说服安德烈.安德烈维奇,在这个胖子用子弹射穿自己的头颅之前。 这支队伍穿过人群,像掷出去的链球一样急速向前。 谁也不敢挡住他们的去路,就连汉莎的边防军都一言不发地给他们让了路。 荷马决定跟在行军纵队后面一一他应该感到庆幸,萨莎还没来得及采取任何行动。 没有任何人驱赶老头,人们投给老头的注意力不会比给那只跟在轨道车后面汪汪叫的小狗更多。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三章魔幻免费阅读. 第一百九十四章 奇迹 一进入隧道,就有三个人在队列的最前方点燃了带有无数根蜡烛的灯,驱逐了前方的黑暗。 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说话,静得让人感到压抑,令人窒息。 显然,这是受过特训的人的表现。但荷马始终有一种感觉,就是在他们的身体经过了千锤百炼获得各种技艺后,他们的心灵更是遭受了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磨练。 现在在他眼前的这些士兵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杀人的工具,他们身上所有的元素都没有了自己的意志,从外表上看一个人跟另一个人一模一样,一切都按计划行事。 只要有人下令「开火」,其他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出卖图拉站,或者其他任意的什么站,向站上所有活着的人开枪。 谢天谢地,他们没有选择走停着囚禁感染者的列车的那条站间隧道。 那些不幸的人被最后审判的日期延返了:他们会先踏平图拉站,然后才会解决他们。 行军纵队突然听从一个荷马未曾察觉的指令,放慢了脚步。 一分钟以后荷马才反应过来:他们马上就要进入图拉站了。 像玻璃一样透明的寂静突然被钉子一样的尖叫划破…… 还有一种刚刚能听到的声音几乎让老头开始怀疑自己的神智,那是完全不属于图拉的、由一滴滴水珠谱出的惊人音乐,迎着行军纵队缓缓流出。 电话完完全全吞噬了老头,除了那断断续续听不清楚的声音,他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萨莎下定决心,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逃跑时机了。 萨莎一下子就冲出了接待室,在外面等着的列昂尼德抓住她就跑——先跑到了通往谢尔普霍夫的换乘通道,然后就进入了通向图拉站的隧道。 那里有需要她的人,那里有她可以保护的生命。 他应当把她带到猎人那儿去。 「你害不害怕?」萨莎问乐手。 「害怕。」他笑,「但我有预感,我终于做了一件值得做的事情。」 「你没有责任跟我一起冒险……如果我们死掉了呢?你现在可以留在这里,不必到任何地方去!」 「人的未来躲闪着人。」列昂尼德以—副学者的表情举起手指,鼓起脸颊。 「你的未来掌握在你的手中。」萨莎反驳。 「算了吧。」乐手哈哈大笑起来。 「你我都只是迷宫里的老鼠,我们站在安插了无数道口的通道里,观察我们的人有时会抢起这些门,有时则不。」 「现在如果体育场站的门被放下了,那么无论你怎么用爪子去挠那扇门,也是过不去的。」 「如果下一扇门后安置了一副捕鼠夹,哪怕你提前有了不样的预感,你还是会落入圈套,因为你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继续向前跑,要么以抗议为名稍稍喘口气。」 「你这样活着,难道不感到沮丧和委屈吗?」萨莎皱着眉。 「我十分委屈,但我脊椎的构造不允许我仰起脖子,去看一看究竟是谁在做这样的一个实验。」乐手回答。 「不存在任何迷宫。」萨莎轻咬嘴唇,「老鼠甚至连水泥都能啃动。」 「你是个反抗者,「列昂尼德笑起来,「而我是墙头草。」 「不对。」她摇头,「你相信人是可以被改变的。」 「我是想相信。」乐手纠正道。 他们匆匆经过废弃了的关卡:在还未熄灭的、还有些许生机的篝火中,没有烧尽的炭火块溢了出来,里面还躺着一本满是油污、残破不堪的杂志,封面上的裸体依稀可见,墙上仍孤零零地挂着几乎要掉下来的汉莎军旗。 10分钟以后,他们碰上了第一具尸体。 你很难肯定这是一个人的尸体,他的双手和双脚都舒展着,那么的肥胖,上面的衣服都被撑裂了。 尸体看上去十分疲惫,死者生前似乎非常想躺下休息休息,好尽快恢复体力。 他的脸比萨莎平生见过的所有怪兽的嘴脸都要可怕。 「小心!」列昂尼德抓住她的手,她才没有碰到尸体,「他被感染了!」「那又怎样?」萨莎问,「不是有治病的方法吗!我们来的这个地方,所有人都已经感染了病菌。」 前方响起了开枪的声音,隐约还有喊叫的声音。 「我们十分及时,」乐手指出,「你的朋友似乎还没有来」 萨莎害怕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兴奋地充满信也地说: 「没什么,我们告诉他们吧!他们一直以为这病无药可救……我们给他们希望就好了!」 在敞开着的密封门旁边还躺着一具尸体——这一具还像人。 在他的旁边有一个通信装置铁箱,不时地发出绝望的嘶嘶声,仿佛有人一直努力想要唤醒这位永远沉睡了的守卫。 在隧道出口处,在分散在四处的包袱后面隐蔽地躺着几具尸体。 他们之中好像有一个是机枪手,两个是冲锋枪手——正好是一个防御班子。 他们继续向前,就在狭窄的隧道侧壁突然消失的时候,图拉站的站台呈现在他们面前,可怕的人群暴动着,逼近包围他们的人。 他们之中混杂着感染者,还有普通人,和被疾病折磨得变了形的畸形人。有人手中拿着手电, 另一部分人对光明已经没有了需求。 还有那些保卫着隧道的人。 但子弹用尽了,射击声越来越少,那些蛮横疯狂的人一步一步逼近。 「增援?!」包围者之一转向萨莎,「伙计们,他们打通了杜布雷宁的电话!援兵到了!」 成群结队的怪物们也激动起来,他们转而逼近萨莎和乐手…… 「大家听我说!」萨莎喊起来,「有药!我们找到了药!你们不会死!你们再忍一忍!拜托了,请再多忍忍!」 人群完全蔑视她的话,发出不满的吼声,重新攻向了防守的士兵们。 机枪手恶狠狠地冲人群开枪,各个方向分别有几个人倒了下去,还有人用冲锋枪的子弹粗鲁地回敬人群。 人群沸腾起来,完全失控地向前涌去,他们打算从守卫们身上踏过去,包括萨莎,也包括列昂尼德。 但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种笛声,起初是轻轻地,后来越来越坚定,越来越洪亮地响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再没有比这更愚蠢更外行的做法了。 守卫们用傻眼来奖励乐手的举动,人群则咆哮着,哈哈大笑着,又一次开始逼近…… 这些都与列昂尼德无关。 他只是做着自己尽可能做的事情,他没有别的能力,没有可以吸引人的样貌,即使身上背负着父亲「莫斯克温」的名号,但他依旧是一无所有。. 他吹奏着,也许并不是为他们,而是为自己——就是那段最荡漾人心的旋律,就是那段让萨沙入迷的旋律,这段旋律一响起,总能吸引来众多听众。 也许,正因为要平息这场暴动,再没有比吹笛子更糟糕的主意了:正是因为乐手这令人感动的愚蠢行为,而不是因为笛声的动人美妙,人群的冲撞有所减弱。 也许,乐手成功地点醒了包围在他四周的人们提醒他们不要忘记什么…… 射击声也弱了下去,列昂尼德没有放下自己的笛子,继续演奏着…… 好像在他面前的只是一群普通的听众,好像他们也会时不时给他以热烈的掌声,施舍以子弹。 在几秒之中,萨莎似乎在听众里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他心平气和地微笑着,他在那儿等着萨莎…… 萨莎想起来:列昂尼德曾对她说过,这样的旋律可以排解人的痛苦。…… 这时密封门内突然轰隆轰隆响了起来,这比预期中来得要快。 作战时间提前了? 也就是说,图拉站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或者,侵略者早就离开了这个站,只是离开时把密封门关上了? 小分队成员分散开,隐蔽在隧道短管凸起处,只有4个留在杰尼斯·米哈伊洛维奇身旁,也就是紧挨着大门,他们端起手中的武器。 现在门缓缓地动着,两分钟以后,40名塞瓦斯多波尔重型武装冲锋队队员就会冲进图拉站。任何反抗都会被镇压,很快这个站就能处于他们的掌控之下了。 但事实比上校设想的要简单得多。 杰旧斯·米哈伊洛维奇还没来得及下达戴上防毒面具的命令。…… 行军纵队调整了队形,队伍变细了——现在一排6个人,与隧道一样宽。第一排的战士端起喷火器,第二排的举起了步枪。 他们如一股黑色的洪流滚滚向前——不慌不忙,充满自信。 荷马越过一个个宽阔的肩膀,迎着探照灯白色的光线,同时看到了全部的景象:一大堆防卫的士兵,两个瘦弱的身影——萨莎和列昂尼德,在他们周围是一群可怕的病人。 老头的心一直向下坠,跌入了无底的深渊。 列昂尼德吹奏着,神奇的、不可思议的热情洋溢,就像以前一样。 那一大群病人如饥似渴地聆听着,倒地的士兵微微抬起了身子,他们想要看清楚乐手一些。 他吹奏的旋律像一堵无形的墙隔开了敌对的双方,支撑着他们,不让他们在殊死搏斗中倒下。 「准备!」突然黑衣人中有人下令。这是谁?! 第一排所有的士兵同时单膝跪地,第二排的掷出了步枪弹。 「萨莎!」荷马大叫。 女孩猛地转身,因为过强的光线眯起了眼睛。 她把手掌挡在眼前,逆着刺眼的灯光慢慢地向前走,好像在逆着狂风前进。 被光线灼烧的人群蜷缩起来,痛苦地呻吟着…… 外来士兵们等待着。 萨莎直直地走到他们的队伍面前。 「你在哪儿?我要跟你谈一谈,拜托了!」 没有人回答她。 「我们找到了治病的方法!这个病是可以被治愈的!不须要杀任何人!有药!」 黑石方队像塑像一样一言不发。 「求求你!我知道,你不想……你是想要救他们的……还有拯救自己……」 这时,在队列的上空,好像一个单独站立的人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走开。我不想杀你。」 「你不能杀死任何人!是有药物的!」萨莎绝望地重复着,她钻入方队,穿过戴着面具的千篇一律的人,试图找到他们之中的那个唯一。 「药物是不存在的。」 「辐射!辐射可以治疗!」 「我不信。」 「我求求你了!」萨莎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这个站应该被清洗。」 「难道你不希望改变这一切?!为什么你总是重复地做以前做过的事?跟那些异形人?!为什么你不想得到宽恕?」 塑像再也没有出声,人群开始靠近。 「萨莎!」荷马恳求地唤着女孩的名字,但她什么都听不见。 「什么都无法改变。用不着向任何人祈求宽恕。」终于那个声音说,「我举起手向……向……我已经得了惩罚。」 「向你的内心!」萨莎不退止。 「你自己可以放过自己!你可以证明!你为什么仍旧执迷不悟?眼前的一切就是一面镜子!这是你一年前做过的事情的回放!你现在可以做另外的选择……给自己一个机会……自己对得起这个机会!」 「我应当消灭所有的怪物。」那个声音十分嘶哑。 「你不能!」萨莎喊着。 「没有一个人可以!我身上就有,它沉睡在每个人的体内!这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我们灵魂的一部分……当它苏醒过来的时候……不能杀死它,不能切除它!你只有暂时平息它……让它重新休眠....」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士兵突然踉踉跄跄地钻过一动不动的黑色方队,跑到了密封门旁,找到了无线电发射的铁箱,拿起麦克风,对着它拼命地喊着…… 但一声短促的消音器响,士兵应声倒地。人群看到了流血,立刻激动起来:他们沸腾着,怒吼着。 乐手把笛子放在唇边,又一次演奏起来,但魔力消失了。 有人向他开了枪,笛子滚到一旁,他用两只手捂住腹部…… 嘴上带着释然的笑容,缓慢的倒下了。 即使在最后也没有得到女孩,也不曾拥有过。 但自己为什么要笑呢? 为什么觉得自己是那么轻松,那么的愉悦呢? 喷火器的喇叭口喷射出熊熊火焰。士兵们已经准备好新一轮的发射,并且又向前踏了一步。 萨莎扑向列昂尼德,她极力想要挤过围绕着列昂尼德的人群,但他们并不想把乐手交给女孩。 「不,不要!」她再也支撑不住了。 有人对抗着成百上千的怪物,有人对抗着杀手军团,有人对抗着整个世界,她发疯大喊着: 「奇迹降临吧!」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一百九十四章奇迹免费阅读. 第一百九十五章 旋律 突然远方一声巨响,拱门不住震颤,人群四散逃开,外来的部队也向后退去。 地板上流来了潺潺溪流,天花板上有水滴滴落,水流发出的声响越来越大…… 「有缺口!」有人大喊。 外来部队急忙从站台上撤走,退到了密封门旁,老头一边看着萨莎,一边跟在他们后面。 萨莎直直地站在原地并不动。 她摊开手,仰起脸庞,水滴在她的手心、面颊上四溅开来,女孩……大笑起来。 「这是雨!」她大叫,「它能洗刷一切!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雨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这一次的出现或许就是女孩眼中的奇迹,也是洗刷人类罪恶的庇护。 但这次的到来或许就是灾难了,对女孩来说这是最后活着的证明了。 她失去了好多,失去了所有。 失去了疼爱自己的父亲,那个让自己风吹不着雨打不住的男人。 失去了恩爱自己的阿尔科恩,那个对自己百般呵护,宁愿为了自己不惜失去生命的男人。 失去了惜爱自己的列昂尼德,那个对自己嬉皮笑脸,最后还遵循着自己内心的旋律的男人。 这一刻,女孩直接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这一刻,是女孩第二次萌发出放弃生命的念头。 第一次是自己被丑陋的胖人绑在房间内,那时候见到了本该埋葬好的父亲的尸体,眼睁睁看到那个该死的胖子对尸体,做出了一系列不尊重的行为。 但后面是阿尔科恩的出现,是他拯救了自己,是他将自己从绝望中拯救出来。 而这一次明明解决瘟疫的方法就在眼前,为什么人们都不愿意去相信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发生暴乱,为什么那么固执,为什么猎人不停自己的劝呢? 自己再次眼睁睁的看到,一个曾经对自己好的男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即使是到了最后,也没有把的尸体拿回来。 虽然列昂尼德是可恨的,是该死的。 是他用诡计杀害了阿尔科恩,但他的性命只能由女孩来结束掉。 这不但是对阿尔科恩的回报,更是对自己内心不安的缓解。 但到最后他却因为人们的不安与不信,将他击杀在地。 或许自己再也听不到那种美妙的旋律了。 而这一次,不会再有人可以将自己从绝望之中拯救出来。 阿尔科恩也不会再出现了。 萨莎就独自一人摊在原地,不愿逃出这个狭小的密室,也不愿脱离即将流向自己的洪水。 黑色行军方队挤出了密封门,荷马仍旧跟着他们。 有几个士兵紧抵着密封门,想要把它关上,控制水势。那扇门十分沉重,它缓缓地向前挪动。 老头本来已经折回去,想前往被淹没的站台寻找萨莎,却在这个当口被拦住,被丢在了一边。 只有一个黑衣人突然奔到越来越小的门缝处,伸出手臂,冲女孩喊道:「到这儿来!我需要你!」 但瘫坐在地的萨莎,仿佛就没有听到黑衣人的话似的,依然对黑衣人的呼叫无动于衷。 黑衣人看着越来越小的门,咬了咬牙,便冲向萨莎。 直接以公主抱的形式向门跑去。 萨莎就像提线木偶一般,没有任何的反抗,也没有任何的言语。 她已经向命运低下了头颅,向命运展现出自己的懦弱。 水已经升到及腰的地方。 黑衣人抱着一个满头金发的人潜入水中,消失不见了。 一阵轰鸣声,大门重重的关上了。 这扇门永远不会再打开。 不断有爆炸的声响传来。 杰尼斯·米哈伊洛维奇趴在钢板上,仔细听着……他擦去脸颊上的水,惊讶地看着渗水的天花板。 「撤!」他下令,「这里一切都完结了。」 荷马叹了一口气,他翻过这一页。 本子上的空白页剩得不多了——还剩两页。 再写些什么,再捐献点什么? 可是本该写满的旅程,到此也就结束了。 萨莎以后也只会出现在曾经写过的篇幅里了。 不知道要写些什么,猎人内心也已经被那个人给占有了。 他已经回不到之前的模样了,荷马只在阿尔科恩口中听说过亨特之前的模样。 每当阿尔科恩说道那时候的亨特,他眼中就会泛光,仿佛那一刻,亨特就是最好的。 他把手伸到篝火上面——手指完全被冻僵了,得用热气舒展一下。 老头自动请缨在南隧道当了哨兵。 在这里工作时要面向隧道,好过在塞瓦斯多波尔的家中处在一大堆死气沉沉的报纸中间。 队长坐的地方仍与其他守卫保持了一段距离,那里是光明和黑暗的交界处。 有趣,为什么他偏偏选择了塞瓦斯多波尔站,看来在这个站中有什么特殊的魔力…… 猎人始终没有跟荷马提起过,在林地站的时候,在猎人外壳上显形的是谁,但现如今荷马知道:他所看到的不是一个预言,而是一个警示。 一个星期以后,涌入图拉站的水才被排空,一些残迹被从环线运来的巨大抽水泵抽了出来。 荷马自愿与第一批侦察兵一起去了那里。 有几乎300具尸体。 他没有感到恶心,忘记了一切,亲手在那些可怕的尸体中翻找,寻找着她,寻找着她…… 不管在哪里都没有见到萨莎,或许她并没有死去。 但在那种暴乱的情形下,她存活的几率寥寥无几。 让荷马不禁想到不堪的后果。 萨莎死掉了,但她的尸体并没有找到。 或许是被大水冲走了,毕竟那扇门是不足以人力打开的。 不过荷马还是在祝福萨莎并没有死去,可能是被人救了吧,活着她看到时机不妙,早已脱离了这场灾难。 他坐在最后一次见到萨莎的那个位置。 在最后时刻他没来得及救她,他也没来得及扑回去,跟她一起死在这里。 长得没有尽头的队伍,其中有健康人,有病人,走向了塞瓦斯多波尔站,走向了卡霍夫线的康复隧道。 列昂尼德没有说谎:射线的确可以终止疾病。 也许,他从头到尾都不曾说过谎:也许,绿宝石城真的存在在什么地方,要是能找到它的城门就好了…… 也许,他已经找到了那扇门,只是当时他还不够好,不能让它在他面前打开。 「当水消退的时候……」这一刻来得太晩了。 其实绿宝石城并不是诺亚方舟,真正的方舟就存在于这个大地铁中。 这是最后的庇护所,人类最后的栖息地。 这里没有黑色狂暴的大洪水,就连诺亚、闪和含都不知道;这里没有卫道者、冷漠的人、卑鄙无耻的小人。 对怪物,还有那些没有偿还自己作下的孽的人,它的门永远不会打开。 这样的人有千千万万,他们不会出现在这部中。 这一刻,荷马的心思回到了诸神之战尚未发生前 ,自己曾经看过一片遥远的东方的一篇文章。 那里面讲述了桃花源记,主要讲述了以武陵渔人进出桃花源的行踪为线索,按时间先后顺序,把发现桃源、小住桃源、离开桃源、再寻桃源的曲折离奇的情节贯串起来。 描绘了一个没有阶级,没有剥削,自食其力,自给自足,和平恬静,人人自得其乐的社会。 是当时的黑暗社会的鲜明对照,是作者及广大劳动人民所向往的一种理想社会,它体现了人们的追求与向往,也反映出人们对现实的不满与反抗。 那里的世界就很像方舟,虚构了一个宁静安乐的世外桃源,那里没有压迫,没有战乱,人人安居乐业自由安乐,彼此和睦相处。 「桃花源」是个虚构的理想社会,既反映了人民反对剥削压迫、反对战争的愿望,也批判了当时的黑暗现实,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这在当时阶级社会中只是一种不能实现的空想,又是作者隐逸、逃避现实的思想反映。 老头的笔记本已经被全部写满了。 他的书——并不是方舟,而是一艘纸船,它不能把所有的人都载上船。 但在荷马看来,他的每一笔在落下去的时候都十分谨慎,纸上己经留下了重要的东西…… 不是关于这些人,而是关于全人类。 关于往昔的记忆不会消失,荷马这样想。 而这篇日记,以后不会被历史的氧化而风蚀掉。因为它所包含的信念是足以让后人铭记的。 或许在这篇日记的记载,就是后人流传的美谈。 荷马不求自己能给世界带来什么改变,只希望自己可以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这个世界已经破烂不堪了,但所有的美好并不该就此消散。 而自己的故事或许就是唤醒后人意识清醒的重要途径。 自己这一生是那么的不顺,那么的丰富多采。 荷马一想到这里,便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不顾旁人疑惑的目光,只身一人弯着腰笑着。 我们整个的世界由其他人的思维和创造交织而成,就像我们中的每一个一样——我们由从祖先那儿继承而来的无数块马赛克拼成。 他们给后代留下了自己的足迹,留下了一块心灵,一片灵魂,我们要做的就是仔细看清楚。 他的这艘用纸建造的船,充满了思想和回忆,它能在大洋上永远行驶下去,直到有人把它捡起,辨认出上面的字迹。 然后他能明白,人有时是不会改变的,就算世界毁灭了,人仍能忠于自己。 天堂之火种在了里面,就算乘风破浪,这火花也永不熄灭。 如今,荷马个人的账单已经偿清。 荷马闭上眼睛,感受着被光明环绕的塞瓦斯多波尔站。 站台上聚集了数千人,他们穿着盛装,那样的服饰属于荷马年轻的时代,当时没有人想要叫他荷马,甚至没有人想要用名和父称来称呼他,现在有新移民加入到他们的车站中来,他们共同居住在地铁里。 没有人感到惊奇,没有人感到不适,他们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拧在了一起…… 这这股力量正在兴兴向荣,是正在成长尚未成熟的力量。 不久的将来,这股力量将会带领着大家走出这般困境。 让人类成功的站在地面上,呼吸着干净的空气。 荷马相信,那一天终究会到来。 是谁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股精神力量的传递。 他们正等待着什么,他们全部焦急地看着昏暗的隧道。 现在老头认识这一张张面孔了,那里有带着他的孩子们的妻子、他的同 事们、他的同学们、他的邻居们、他最好的两个朋友,还有阿赫梅特,还有他喜爱的电影演员们。 那里有他还记得的所有人。 隧道被照亮了,一辆列车无声无息地驶进站台——列车上的窗户温暖明亮,车体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车轮也被涂上了油,驾驶室却是空的,里面只挂着熨得平平整整的制服和白色的衬衫。 「那是我的制服。」荷马想着,「那是我的地方。」 他走进驾驶室,打开列车各个车厢的车门,鸣了一声笛。 人群涌入,占领了车厢里的座椅。 每个人都有座位,乘客们心满意足地微笑着,老头也微笑着。 荷马知道:当他在自己的本子上画下最后一个句号时,这列辉煌的载满幸福乘客的列车就会自塞瓦斯多波尔站起程,驶向永恒。 突然,在不远处,一声嘶哑的非人的呻岭将老头从幻想拉回了现实。 荷马一下子精神起来,抓起了冲锋枪…… 那是队长发出的声音。 老头微微站定,想走过去看一下猎人的状况。 猎人一遍又一遍呻.吟似的发出奇怪的声音……音调一会儿高……一会儿……现在低了一些…… 老头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顿时石化了。 从来没有想到亨特会吹口哨,没有想到像他那样的人会去认可一个人。 猎人正用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吹着口哨,错了,就从头再来…… 那声音轻轻的,像催眠曲一样。 让人感到十分的心安,内心的烦躁也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心无杂念。 这种旋律荷马曾经听过,是那位少年,那位自己口中冤枉的骗子。 这便是列昂尼德没有取名的那段旋律。 在图拉站,荷马怎么也没能找到萨莎的尸体。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留念的呢? 还有什么让自己放不下的东西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双生 等阿尔科恩醒来的时候,萨莎就已经坐在一旁看着他了。 满脸笑意的看着的阿尔科恩,让他一时有着莫名的意味。 不知道眼前的伊人想做些什么呢? 然后想到了什么,就立马嘴角上扬,调侃的看着萨莎。 阿尔科恩大力拍着胸口,自豪的说道:「呵!不可能的,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可是曾经和巨兽单挑的男人。」 然后看着萨莎的背影,心里又荡漾了起来。 感觉到自己的好兄弟被萨莎的挑逗而感到不开心,为自己打抱不平 阿尔科恩明显感受到了不对劲,害怕被注意到。 就立马做了几个深呼吸,并口中嘀咕着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几个动作下来后,好兄弟才被安慰好,慢慢没了刚才到怒火。 看着萨莎已经坐在火堆旁边的石块上,用一根木棍挑拨着已经熄灭,化成灰烬的木柴。 也知道自己要出发了,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很多,还有一些事要自己去做的。 随后便把长椅上的衣服收拾了起来,突然看到有一块衣服上的颜色明显跟别的衣服不一样。 阿尔科恩再是初哥,也是知道那是什么的。 便趁着萨莎的注意力不在这里的时候,一开始把那块衣服用袋子包装好,放到了背包的最下面。 然后把东西都收拾完毕后,又调整了枪械,检查了子弹是否因为之前的洪水而受潮。 枪械里的内部零件也大致看了看。 生怕到时候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手中的保命家伙因为卡膛而无法射出子弹。 到那时候,自己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现在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自己有了一个值得自己用生命去保护的人。 所以阿尔科恩也愿意见到萨莎因为自己的失而受到伤害。 这样的话,阿尔科恩会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的,也会很过意不去的。 发现自己自从有了牵挂以后,就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阿尔科恩摇了摇头。便不在想其他的了。 随后便不再犹豫,立马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到了方便拿的地方。 而萨莎之前送给自己的战刀,也被自己紧紧的别在腰后。 然后向萨莎走去 」 ------------------------- 「不行,阿尔乔姆。」 「打开,我叫你打开。」 「站长有令……任何人都不能出去。」 「你当我白痴吗?什么叫「任何人」?我是「任何人」吗?」 「这是命令!为了车站安全考虑……防止辐射进入……不能开门!这是站长的命令!」 「站长是谁?我养父!给我打开。」 「你这样会害我挨训的,阿尔乔姆……」 「你不开是吧?我自己来。」 「喂……站长好……对,在岗……阿尔乔姆在这儿呢……对,您家那位。我该怎么办?是!我们等着您。」 「学会打小报告啦,啊?你行啊,尼基塔,起开!我非开不可,说什么我也得上去!」 这时候从警卫室又蹿出两个人,挤到阿尔乔姆面前,用身体挡住大门,不落忍地轻轻推他。 阿尔乔姆从昨天一早到现在还没合眼,顶着两个黑眼圈,早就身子疲软,哪里是警卫的对手——当然警卫也没打算跟他打架。 看热闹的人逐渐聚拢,有脏兮兮的、头发像玻璃一样透明 的小男孩,有全身浮肿、两条胳膊因为在冰水里不停浆洗衣物而冻得青紫的妇女,还有来自右侧隧道的累得半死、随便什么热闹都想凑的养猪场工人。 人**头接耳,视线在阿尔乔姆身上若即若离,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 「他总是上去上去的,上去干啥?」 「可不是!每次都闹着要开门,门外面可是有穿堂风——从地表灌下来的!真是该死……」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再怎么说,他可是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啊……包括你的孩子们。」 「他是救过我们没错,可如今呢?他想干什么?他自己愿意吸射线,还非得把我们也拽上!」 「关键是他上去干啥呀?简直胡闹嘛!」 人群忽然被劈开,迎面走来一人。 此人胡子拉碴,脑袋两侧所剩无几的花白头发如桥梁一般跨越头顶的地中海,但面孔棱角分明,线条刚硬,身体仿佛钢板或橡胶做的,如同一个大活人被生生地风干了一般,连声音听起来都像。 「都散了!听见没有!」 「站长!苏霍伊站长来了!赶紧让他把儿子带走吧!」 「哈夏尔叔叔……」 「你怎么又来了,阿尔乔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把门打开吧,哈夏尔叔叔。」 「我叫你们散了,没听见吗!有什么好看的?你,跟我来!」 阿尔乔姆没动,反倒一屁股坐地上了,花岗岩地面光滑而冰冷,他把背靠在墙上。 「别闹了!」苏霍伊光动嘴唇不出声地呵斥道,「本来就已经议论纷纷了!」 「我得去,必须得去。」 「上面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好去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哈夏尔叔叔?」 「尼基塔!你还傻愣着干啥!赶紧把人群散开!」 「是,站长!……都散了!都散了!有人想找不痛快吗?」尼基塔连轰带赶,把人群驱散。 「你说的都是胡话!听着,」苏霍伊把一直提着的那口长气吐出来,整个人像个撒了气的皮球,瘫坐在阿尔乔姆身边。 「你出去是白白送死。你以为那身衣服能挡得住辐射?屁!它就跟个筛网一样!花裙子都比它管用!」 「那又怎样?」 「哪个潜行者上去得像你这么勤?……你算过剂量吗?你说,你想活还是想死?」 「我确信,我听见了。」 「我确信,你那是幻听!没有人能收到你的信号,阿尔乔姆!还要我跟你讲多少遍?一个人都没剩了,只剩下莫斯科了,只剩下我们这些人了。」 「我不信。」 「你以为我管你信不信吗?!我只管你会不会掉头发!会不会尿血!你那玩意儿会不会烂掉!」 阿尔乔姆耸了耸肩,沉吟不语。苏霍伊耐心等待着。 「我听见了。在电视塔上,在乌尔曼的电台旁。」 「怎么就你一个人听见了呢?都监听这么久了,谁也没听见过。你说你听见了,然后呢?」 「然后我就要上去,就这样,没了。」阿尔乔姆站起身,挺直了腰杆。 「我想抱孙子。」苏霍伊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你想让你孙子在这儿生活?在地下?」 「是地铁。」苏霍伊纠正道。 「是,地铁。」阿尔乔姆没反驳。 「他们在这儿也能过得挺好,至少能健康地生下来。可如果……」 「叫他们把门打开,哈夏尔叔叔。」 苏霍伊死死盯住泛着黑 色光泽的花岗岩地面,仿佛在上面找什么东西。 「你没听见人们是怎么说你的吗?说你疯掉了——在电视塔上。」 阿尔乔姆撇嘴一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抱孙子,哈夏尔叔叔,你得先生儿子,自己的儿子,任凭你怎么管教,那样的话,你孙子也会像你,而不是像我这副鬼德行。」 苏霍伊眯起眼睛。一秒钟悄然流过。 「尼基塔,给他打开。」 让他去吧,让他去送死吧。混蛋。 尼基塔默默地执行了命令。 阿尔乔姆满意地点点头,走进隔离室,扭头对苏霍伊说:「我很快就回来。」 苏霍伊撑着墙壁站起身,将微驼的后背转向阿尔乔姆,踽踽而去,鞋底把脚下的花岗岩打磨得更加光亮。 隔离室的大门咣当一声锁死。 隔离室内,天花板上寿命二十五年的一盏灯泡骤然亮起,白晃晃的,像冬日寒阳一样反射到四周脏兮兮的瓷砖上。 除了一面铁皮墙,隔离室整个用这种瓷砖包裹起来。 一张破了洞的塑料凳子——可以坐着它休息或者踩着它系鞋带。 衣钩上挂着一身皱皱巴巴的防化服。 地上一道排水沟,一盘橡胶软管——那是消除放射性污染用的。 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军用背包。 墙上挂着一个蓝色话筒,就像老式电话亭的那种。 阿尔乔姆钻进防化服,衣服松松垮垮的,根本不像是他自己的。 他从背包里取出橡胶防毒面罩,费劲儿地套到头上,眨几下眼,让眼睛适应模糊的椭圆形目镜,然后摘下话筒:「准备就绪。」 一阵儿咔嚓咔嚓,铁皮墙——实际上是气密门——缓缓升起。 一股湿冷的风猛灌进来,阿尔乔姆打了个冷战。他把背包扛到背上,背包很沉,感觉像背了个大活人。 向上延伸的阶梯仿佛没有尽头,台阶已经被鞋底磨得溜光。 展览馆地铁站位于地表六十米以下,航空炸弹的威力刚好波及不到。 当然,假如当年莫斯科被核弹头击中的话,这里早就变成了一个大基坑。 不过,核弹头全都被部署在城市高空的反导弹系统拦截,只有一些碎片雨点般砸进土里。 尽管带有强辐射,但至少不会爆炸。 莫斯科因此得以幸存,不过如同活着的法老变成了木乃伊:双手双脚都还在,甚至还有笑容…… 至于其他没有反导弹防御的城市,就没这么幸运了。 阿尔乔姆调整了一下背包,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用粗大的手指将过于宽松的皮带收紧,向上走去。 ------------------------- 「所以我们现在的目标是去找亨特是吗?」萨莎落了阿尔科恩半个脚步,看着他的侧脸再次问道。 阿尔科恩目不斜视的说道:「对,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前往地面,去找里海。但再走之前,我们需要把亨特找到。」qs 「找他干什么?之前就是因为他不听我的建议,才导致列昂尼德的死亡的。」萨莎听到阿尔科恩要去找亨特,满是不愿意,就开始抱怨了起来。 到了最后就意识到提到了不该提到的人名,声音就越来越小,语气也越来越弱。 阿尔科恩就仿佛没有听到萨莎的抱怨似的,依然自顾自的说道:「因为亨特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这次前往里海,他的入队,找到里海是更加容易的。」 然后就牵着萨莎的手,转过头来看着对方,一脸笑意的说道:「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这次的里海之旅,我们会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世外桃源的。」 萨莎听完便不再说些什么了。 只是阿尔科恩口中的世外桃源,在自己经历过列昂尼德方舟的事情后,自己已经对此不抱有很大期望了。 现实就摆在眼前。 就连那地铁居民口口相传,列昂尼德耗尽多年寻找的方舟,都只是书上的一个传说,饭后的一个笑谈。 更何况是外面的世界了? 在此之前,自己多次在列昂尼德和荷马的口中了解到,外面依然进行着战争。 外面是不安全的,不但有着高含量的辐射,还有这无穷无尽足以让自己轻松死掉的变异凶兽。 或许只有地铁内部才是安全的吧!? 毕竟现在已经成了体系,吃的东西也可以自足,为什么还要拼死拼活的去外面呢? 萨莎麻木的想到,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曾经也是一个向往外面世界的人,曾经也是一个冒险家。 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萨莎的想法也早已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温暖,萨莎回过神来。 自己现在已经是阿尔科恩的人了,自己这消极的态度不应该去影响着阿尔科恩。 自己应该去支持他,去相信他。 虽然自己对亨特有怨气,但自己不应该转移到阿尔科恩身上。 阿尔科恩曾经给自己说过,亨特多次救过他,并且还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而现在的亨特还是可以拯救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外面 雨点重重地砸在铁皮头盔上,仿佛直接敲在阿尔乔姆的头上。 雨鞋在泥泞中跋涉,斑斑锈迹汇成溪流向下流去。 空中雨云密布,闷得透不过气。 四周的楼房空空荡荡,如同被时间啃光的骨架,整个城市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座城已经死去二十年了。 光秃秃的、湿嗒嗒的、浸泡在水里的两排树木站成了一条林荫道,路的尽头就是国民经济成就展览馆的巨大拱门。_o_m 曾经,在这些古希腊神庙般的殿堂里孕育着伟大未来的希望。 伟大未来似乎指日可待,就在明天。 不承想,明天变成了末日,国民经济成就展览馆变成了死亡之地。 两年前这里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活物,如今全都死绝了。 总有人承诺说什么地表辐射很快就会下降,到时候就可以陆续回归了,说什么你看地面上的突变体不是活得好好的嘛,它们不也是活物嘛,虽说是突变的…… 结果却事与愿违:极地冰壳消融,地球变得如同蒸笼,地表辐射激增。 突变体惊惶四蹿,没来得及跑掉的全死光了。 人类龟缩到地下,在地铁站偷生,不敢到任何地方冒险。 人类所需求的并不多,其求生本能胜过一切老鼠。 辐射剂量计嘀嘀作响,给阿尔乔姆计算剂量。 “以后再也不带它了,妈的!” 阿尔乔姆在心里骂道,“知道剂量又能怎样?有个屁用!在事情没做完之前,它就算是爆掉我也不能回去。” 让他们说去吧,安娜!说我疯了也罢,精神分裂也罢。 他们当时又没在电视塔上。他们连一步都不敢离开车站,上哪儿知道去? “疯了”……我把它们全给炸死了……我不是说了吗! 就在乌尔曼在电视塔上转动天线、调试频率的那一瞬间,有一个声音,我真的听见了! 该死! 不是他妈的幻听! 怎么就不信我呢! 立交桥在他头顶矗立,沥青路带波浪般起伏。 汽车以各种姿态被抖落下来,有的四轮着地,有的四轮朝天,并以这样的姿态僵死在现场。 阿尔乔姆向四周环顾了一下,沿着高架桥吐出的粗糙舌头向上走去。 走得并不远,一公里,或者一点五公里。 在另一条舌头处,矗立着一栋名为“三色旗”的高楼,之前被涂成了喜庆的白、蓝、红三色,而此时时间已经将它们全部涂改成了灰色。 “为什么不信?就是不信,没有为什么。” “是,没有人听到过呼叫。” “可他们是在哪儿监听的呢?” “在地底下。” “没有一个人会上到地面来监听……是不是?” “你自己想想:这可能吗?” “难道除了我们之外,全世界就没有一个人幸存?” “嗯?” “胡扯!” “纯属胡扯!” 他不愿意看见奥斯坦金诺电视塔,但不管他怎么背过脸去,它都在边沿耸立着,就像防毒面罩玻璃上的划痕一样避无可避。 黑乎乎的、湿漉漉的、在观景台处被折断的电视塔,就像谁的手握紧拳头从地底钻出,又像是某个庞然大物想要跳出地面,却陷在莫斯科的红褐色黏土里,被死死地压在地上。 “当我在塔上的时候,”阿尔乔姆生硬地将头转向电视塔的方向。 “当游骑兵试图通过无线电接收梅尔尼克的呼叫时,在一片沙沙声中——我愿意以任何名义发誓——我听见有人说话!真的!” 在赤裸森林的上空飘浮着一尊巨大的双人雕像——工人与集体农庄女庄员,二者以奇特。 的姿势纠缠在一起,既像是在滑冰,又像是在跳探戈,却又不看彼此,好像对彼此毫无兴趣。 那他们在看什么呢? 从他们那个高度,能看到地平线以外是什么东西吗? 左侧还保留着国民经济成就展览馆的摩天轮,硕大无比,就仿佛某个能转动地球的巨大装置上的齿轮。 连同整个装置一起,摩天轮已经死掉了二十年,如今已经锈迹斑斑。 上紧的发条转完了。 摩天轮上写着“857”,这是当年它被修建时莫斯科的市龄。 阿尔乔姆想,修正这个数字是毫无意义的——如果无人计算,时间也就会自动停滞了。 丑陋而忧郁的摩天大厦,之前被刷成白、蓝、红三色的那栋,如今变成了半个世界,耸立在眼前。 不算被折断的电视塔,这栋大厦是莫斯科州最高的建筑,而这正是阿尔乔姆来到这里的原因。 他仰起头,向楼顶望去,膝盖立刻一阵酸痛。 “今天能不能呢?”阿尔乔姆并不指望得到答复,他明白,上天的耳朵被云做的棉花塞住了,是听不到他的。 大厦入口大厅处的光景与其他高楼毫无二致。 对讲机废了,铁门断电了,守门人的玻璃亭内卧着一条死狗,铁皮信箱在穿堂风中咯咯作响,里面既没有信件,也没有小广告——所有纸片早就被潜行者搜罗一空,点着暖手用了。 停在一楼的三架d国优质电梯全部四敞大开,不锈钢的内饰亮得晃眼,似乎随便跳上哪一架,都能立刻到达顶层,这种误导令阿尔乔姆深恶痛绝。 旁边是消防通道门,阿尔乔姆对门后面的情况烂熟于心,他已经算过了,四十六层楼,要一步一步爬上去。 各各他山,总是要靠爬的。 “总是……靠爬……” 背包变得有一吨重,将阿尔乔姆压向混凝土地面,令他脚步踉跄。 但他一个劲儿地往前迈步,像上满了发条一样,嘴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嘟囔着:“就算没有……反导弹……又怎么样?无论如何……总该有……有人幸存……在别的地方……不可能说,只有我们……只有莫斯科……只有地铁……你看……地面还在……没被劈裂……天空……也在放晴……绝不可能……全都完了……还有漂亮国……蜗牛国……东方国……更别说大象国了……它碍着谁了呢……” 自然,在阿尔乔姆二十六年的生命中,从没有去过什么蜗牛国或者东方国。 他生得太迟了,几乎没有赶上旧世界;而新世界的版图要贫瘠得多——地铁展览馆站,地铁卢比扬卡站,地铁阿尔巴特站……地铁环线。 但每次,当他在难得一见的旅游杂志上看到巴黎或者纽约的发霉照片时,都会打心眼里觉得,这些城市还矗立在地球的某个地方,还活着。 也许,它们正在等着他。 “怎么可能……只有莫斯科幸存下来?这不合逻辑,安娜!明白吗?讲不通!肯定是因为我们捕捉不到他们的呼叫……暂时捕捉不到。我们只需要继续等待,不能失去希望,绝不能……” 空荡荡的大厦不时发出声响,好像有人一样:风从阳台飞入,将门板弄得哐当作响,随后呼啸着从电梯井穿过,在厨房里、卧室里窸窸窣窣,伪装成归来的主人。 但阿尔乔姆早就不再上它的当了,莫说走进去做客,甚至不会回头看上一眼。 他很清楚那些不安敲响的房门后面是什么:被洗劫一空的房子。 只剩下一些照片散落一地,上面是无人纪念的死者,还有无论在地铁还是在阴间都用不上的笨重家具。 其他楼房的窗户全被冲击波炸飞了,唯独这栋大厦的双层中空玻璃得以幸免。 但时隔二十多年,窗玻璃上早已落满了灰尘,像得了。 白内障的眼睛。 早先还能在某间房子里碰上前主人:有时他们会对着某件玩具发呆,透过防毒面罩呜呜哭泣,完全察觉不到有人在身后。 如今,早就连一个人也碰不到了。 有一个人后背多了一个弹孔,就躺在那个愚蠢的玩具旁边;其他人只要看见他就明白了:再往上没有住户了,什么都没有了。 混凝土,砖头,泥泞,龟裂的沥青路面,黄色的骨头,各种碎屑,外加地表辐射。 莫斯科如此,全世界都如此,任何地方都无人幸存,除了莫斯科地铁——这是公认的事实。 唯独阿尔乔姆不认。 万一,在无限广袤的地球上还有一个适宜人类生存的地方呢? 一个能容纳阿尔乔姆,安娜,全站台人生活的地方? 一个头顶没有铸铁天花板,抬眼就能望见天空的地方? 一个可以重建家园、开启新生活、使焦土重新焕发生机的地方? “所有人都住得下……在天空下生活……” 四十六层。 阿尔乔姆完全可以在第四十层甚至第三十层停下来,并没有人要求他必须爬到楼顶。 但他偏执地坚信,倘若有机会接收信号,那也只能是在楼顶。 “楼顶当然……没有电视塔……那么高……不过……不过……” 防毒面罩的眼窗玻璃蒙上了一层水汽,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肋骨一阵阵刺痛,好像有人试图插入一根削尖的铁棒。 隔着防毒面罩的过滤器,呼吸十分吃力,稀薄的氧气根本不足以供养生命,等阿尔乔姆爬到第四十五层,就像那次在电视塔上一样,就再也坚持不住,一把将橡胶头套扯了下来。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香甜而又苦涩的空气,那种新鲜是地铁里所无法想象的。 “楼顶的高度,应该有三百米,够高了。@所以,也许能收到。” 总算挨到了顶楼。 他把背包卸下来,用发僵的脊背顶开顶楼舷窗的盖子,接着爬到楼顶平台,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他仰面躺着,盯着天上的云彩,它们那么低,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 他尽力平复心跳和呼吸,站起身来。 这里的风景,就像…… 就像人的灵魂马上要飞上天堂时,突然被卡在玻璃天窗上,悬停在那里,在天窗下游荡,再也上不去,却又不甘心再次落下。 当你从高处看见地面上的一切是何等渺小时,你怎么可能再把它们当一回事呢? 旁边还耸立着两座这样的大厦,从前是彩色的,现在是灰色的。 但阿尔乔姆从来只爬这一栋,他感觉这里更方便些。 云朵之间出现了一丝缝隙,阳光从中射了过来。 就在这一瞬间,旁边大厦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不确定来自楼顶,还是来自高层某扇布满灰尘的窗户,好像有人拿着一面小镜子在捕捉光线。 但等阿尔乔姆细看时,太阳又躲进掩体,闪光也消失了,之后再也不曾出现。 阿尔乔姆的目光总是不听管束地滑向那片繁茂的变异森林——曾经的植物园所在之处。 森林中央是一片光秃秃的黑色荒地,那是一片死亡之地,仿佛被上帝倾倒了硫磺烈火,但阿尔乔姆知道,那不是上帝干的。 植物园。 阿尔乔姆记忆中的植物园是另外一番模样,那是他对失落的战前世界的唯一记忆。 多么奇怪啊:构成你全部生命的原本不过是瓷砖,弧形拼板,天花板,铁轨旁流淌的溪流,花岗岩和大理石,闷热和电光。 但突然间,生命中出现了另外一小块不同的介质:五月清凉的早晨,修长的树干上冒出婴儿般温柔的新绿,被彩色粉笔涂抹的公园小径,冰激。 凌摊前排成的长龙,而杯装冰激凌的味道,与其说是甜的,莫若说是天堂一般的。 还有妈妈的声音,时间像根电话线一样,将其减弱、扭曲。 还有妈妈温暖的手,你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抓住,生怕和她走散。 只是,那么小的孩子真能记住这些吗? 未必。 想起了妈妈,阿尔乔姆突然想到自己的继父苏霍伊曾经告诉过自己一个消息。 阿尔乔姆在身上摸索了片刻,拿出了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上面覆盖的薄膜也已经翘起了边。 看着里面有个温柔和善的女人右手抱着一个小孩,左手放在一头黑发的小男孩头上。 继父苏霍伊当时告诉自己,那个男孩是自己的哥哥——阿尔科恩。 还说这张照片就是他专门让苏霍伊交给自己的。无错更新@ 还特意告诉他,自己一直在寻找我。 可自己为什么之前对他没有任何印象了呢? 总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个哥哥,对他的印象只是浮现在自己小时候,曾经有个男孩一直在陪着我。 什么吃的,穿的都留给我。 还会给自己唱童谣。 可是,自己还能见到他吗? 他会相信我吗? 所有这些异质的东西,显得如此不合时宜,不切实际,让人根本无从分辨,它们究竟是真的发生过,抑或只是一场梦。 但假如从未见过、从未感受过它们,你又如何能梦得到这些呢?。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异梦 阿尔乔姆眼前浮现出公园小径上的粉笔画,太阳透过叶缝撒下金针,手里捧着杯装冰激凌。 黄澄澄的小鸭子漂在池塘的褐色水面,晃悠悠的小桥横在秋天的池塘上。 他害怕自己掉进水里,更怕不小心把冰激凌杯掉进去。 可是,妈妈的脸,阿尔乔姆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 他努力地回想,每晚临睡前恳求自己在梦里见到,哪怕明早再次忘却也好,但全都无济于事。 难道他的脑袋里真的找不到哪怕一个小小的角落,可以让妈妈藏起来,等到死亡和黑暗结束吗? 看来,的确如此。 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会消失得如此彻底? 那一天,那个世界,它们能跑到哪儿去呢? 就在刚才,眼睛一闭,它们不就又出现了吗? 一定可以把它们找回来,在地球上的某个角落,它们肯定还幸存着。 必须呼叫所有隐藏起来的人:我们在这儿,你们在哪儿? 一定能听到它们,只要学会如何聆听。 阿尔乔姆眨了眨眼睛,揉了揉眼皮,好让眼睛重新看到今天,而不是沉浸在二十年前的世界。 他坐下来,打开背包。 背包里是一台笨重的军用无线电台,绿色机身,划痕累累。 包里还有一个大家伙——带手摇柄的铁皮箱,那是一台自制发电机。 最底下是四十米长的软电线,用来充当无线电台的天线。 阿尔乔姆连接好所有线路,扯着电线一头绕楼顶走了一圈。 他擦掉脸上的汗水,不情愿地戴上防毒面罩,把耳机扣在脑袋上,用手指将按键抚平,摇动发电机的手柄。 二极管眨了几下,掌心似有什么活物在微微颤抖,嗡嗡作响。 阿尔乔姆啪嗒一声扳倒一个开关。 他闭上眼睛,聚精会神地从无线电波那嘈杂的海浪声中,捕捞着来自遥远的幸存者大陆的漂流瓶。 他在海浪间起起伏伏,手摇着发电机,仿佛在以手作桨,划动充气皮筏。 耳机开始咝咝作响,在一片窸窸窣窣中间时而发出尖细的“咿呜”声。 时而爆出肺痨病人般的咳嗽声,紧接着又哑巴了,过一阵儿又开始咝咝咝咝。 阿尔乔姆仿佛在结核病隔离室里来回转悠,想找个人说话,但没有一个病人神志清醒,只有护工将手指放在唇边,严肃地示意:“嘘——” 没有人愿意回应阿尔乔姆,谁也不指望能够活下去。 圣彼得堡毫无消息,叶卡捷琳堡音讯全无。 伦敦在沉默,巴黎在沉默,曼谷、纽约都在沉默。 是谁挑起的这场战争早已不再重要,这场战争因何而起也不再重要。 何必去追究这些呢? 为了历史吗?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而如今非但没有人书写历史,连阅读历史的人都快灭绝了。 咝咝咝咝…… 无线电空间一片空旷,无边无涯。 咿咿咿呜…… 突如其来的通信卫星在轨道上游荡,它们无人呼叫,寂寞得发了疯,纷纷向地球坠落,甘愿在大气层中化为灰烬。 bj一言不发,东京如同坟墓。 但阿尔乔姆依然摇着这可恶的手柄,摇着,划着,划着,摇着。 何等寂静! 不可思议的寂静,无法忍受的寂静。@·无错首发~~ “这里是莫斯科!这里是莫斯科!请回答!” 这是他,阿尔乔姆的声音。 这就是他,一如既往地急不可耐,无法自已。 “这里是莫斯科!这里是莫斯科!请回答!” 咿咿咿呜…… 不能停止,不能放弃。 。 “圣彼得堡!请回答!符拉迪沃斯托克!这里是莫斯科!罗斯托夫!请回答!” 你是怎么了,圣彼得堡? 难道你真的这么脆弱,比莫斯科差这么远?! 你那里现在是什么? 玻璃湖? 还是完全被霉菌吞噬了? 你为什么不回答? 啊? 你跑到哪儿去了,符拉迪沃斯托克,世界另一端的骄傲城市? 你离我们那么远,难道你也感染了瘟疫? 难道你也未能幸免? 咳咳咳咳…… “请回答,符拉迪沃斯托克!这里是莫斯科!” 整个世界都趴在地上,脸扎进泥土里,听不到砸在后背的暴雨,口鼻被铁锈水灌满也浑然不觉。 而莫斯科依旧站在这儿,双脚直立,一息尚存。 “你们是怎么了,难道都死绝了吗?” 咝咝咝咝…… 这是钻进无线电波的死难者的魂灵在回应他吗? 还是地表辐射发出的声响? 如果死亡也有声音,那声音也许正是这样的:咳咳咳咳,咝咝咝咝…… “这里是莫斯科!请回答!” 也许,马上就有人听到了? 也许,耳机里马上会有人应答,一个激动的声音穿破咝咝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收到!莫斯科!我们在这儿!收到,莫斯科!千万别挂断!我找到你们了!上帝啊!莫斯科!莫斯科有消息了!你们有多少人幸存?我们这儿有两万五千人!土地是干净的!地表辐射为零!水没有被污染!食物?当然有!药物也有!我们派救援队来支援你们!一定要挺住!听见了吗,莫斯科?千万挺住!” 咿咿咿呜。一片空旷。 较之于无线电通信,这更像是招魂仪式,而阿尔乔姆显然一无所获。 亡灵,任凭他如何召唤,都不肯走近他。 它们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 透过云朵间偶然的空隙,它们从高处俯视阿尔乔姆渺小的身影,只对他报以哂笑:“去找你们?别傻啦!” 咳咳咳咳。 他丢掉该死的手柄,扯下耳机,站起身,耐着性子将电线捯成一团。 他刻意做得很慢很慢,好压制自己的冲动,以免将电线扯断,从楼顶扔下去。 他把所有东西装回背包,把背包——这个诱惑人的魔鬼——扛到背上,背下楼去,回到地铁。 明天见。 ------------------------- “好久不见呀,阿尔科恩同志。这次你做好加入反抗军战士了吗?我们可是很期待你的加入的。” 阿尔科恩发现之前遇到的那个反抗军战士长官还是那么地健谈。 看来已经从大胡子叔叔死亡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这是在路上前往波利斯大都会的途中,遇到了之前的故人。@ 感觉可真好。 “卢萨科夫,你可不要再开玩笑了。我这种人你也知道,根本就不配进入你的组织的。”阿尔科恩陪话说到,然后看向眼前的美男子,伸手向萨莎指到。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然后指向卢萨科夫向萨莎介绍到:“这是我之前遇到的伟大战士,曾经将我从红线手中救了出来,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阿尔科恩同志,多日不见,你都学会说笑了,当初要是没有你的话,我早就不知道死多长时间了,或许现在早已埋入下水道里了。”卢萨科夫笑了笑道。 然后看着萨莎羞红的脸,打趣道:“这是你妻子呀!那阿尔科恩同志,你可要享福了呀!不过我提醒你,可不要沉醉于美色,忘了我们的重要使命呀。” 随后阿尔科恩跟萨莎就跟。 着卢萨科夫前往了他的根据地。 在这里阿尔科恩遇到了之前的故人,便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阿尔科恩同志,你可听闻斯巴达游骑兵之前做的事情?那可真是太恐怖啦!”兽蒙巴手舞足蹈的说着。 阿尔科恩听到后,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接兽蒙巴的话。 而餐桌一角的兽蒙巴仍然在大声的说到:“真是没想到呀,一直誉为中立的斯巴达游骑兵战士竟然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可真是让人无法接受呀。” 然后拍了拍桌子,让众人吓了一跳。 阿尔科恩皱了皱眉头,想开口停止这个话题,然后又听到兽蒙巴大声的说到。 “你们说,他们是怎么想的呀?那可是一整个地铁站的人呀!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地全部用火焰喷射器烧毁了。不管是尸体还是活人,全部解决掉。” “我还听说呀……”就在兽蒙巴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旁的卢萨科夫打断了他的发言。 开口说道:“兽蒙巴,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跟阿尔科恩同志见面了,我们应该想办法好好的招待他跟他那美丽的妻子。而不是在这里听你巴拉巴拉一些没有意义的话题。” 说着说着便教训起了兽蒙巴,“至于斯巴达游骑兵战士的所作所为是不能由我们来评价的。况且在我看来,他们做得没错。在没有找到解决瘟疫最好的办法时,用火焰喷射器是最好的方法。” “你要知道,如果他们没有用火焰喷射器的话,而是任意有尸体摆在那里的话。瘟疫早就传到我们这里来了,这个时候你就会忙这忙那了,而不是坐在这里,说着一些讨人厌的大话。” 卢萨科夫说完,兽蒙巴便不再吭声了。 随后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便站起来开口说道:“我突然想到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我就先去忙了。”说完,便不顾阿尔科恩的挽留就离开了饭店。 卢萨科夫看了看阿尔科恩一眼,开口说道:“阿尔科恩同志,你莫要怪他,你也知道兽蒙巴这个人,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根本就不过脑子。_o_m” 卢萨科夫之前跟阿尔科恩交流过,知道他的目标就是加入斯巴达游骑兵,刚才兽蒙巴的那番话,引起了阿尔科恩的不满。 这也让卢萨科夫意识到,自己阿尔科恩已经不会加入反抗军战士团了。 但他始终认可着阿尔科恩的行为与信念,即使俩人已经不是一路人了,但当初要是没有他从红线俩个杂碎手中,将自己救出来的话,自己现在早就死了。 所以仁义不在情谊在,自己应该好好的招待他。 更何况俩人都有着共同的目标——为着人类新生活而奋斗。 阿尔科恩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刚才兽蒙巴的话。 而是向卢萨科夫说到:“我想接你们的收音机一用,我这里有个磁带,我想听听里面是什么内容。” 阿尔科恩想到了自己曾经在-6基地里拿到的那个磁带。 虽然知道里面是关于里海的,但自己还是想知道里面具体是什么。 卢萨科夫听到阿尔科恩的要求,有些错愕。但并没有多想,笑了笑开口说道:“有的,别说借给你了,送给你都行。” “送给我们?那就不必了,我只是想听个磁带罢了。” “没事。你要拿走的话,都行。反正它放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 她一动没动。 “她睡着了吗?”阿尔乔姆想。但这种“想”完全是机械性的,他根本不在乎她是真睡还是装睡。 他站在帐篷口把衣服脱下来,堆成一堆,瑟瑟地搓搓肩膀,像个没娘的孩子一样躺到安娜身旁,把被子往身上拽了拽。 假如有第。 二床被子,他是决计不会这么做的。 站台上的钟表显示是晚上七点,好像是。而安娜晚上十点就要起床,去蘑菇园干活。 作为英雄,阿尔乔姆被免去了这一劳作,其他事务也任凭他自愿参与。 每天一早,在安娜劳作归来之前,他就会起床上到地面。 从地表回来之后,等不到安娜“睡醒”,他就睡过去了。 这就是他们的夫妻生活:同床,异梦。 阿尔乔姆将大红被子尽量轻手轻脚地盖到身上,生怕吵醒安娜。@·无错首发~~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一句话没说,赌气将被子扯过去。 在这愚蠢的争抢持续了一分钟之后,阿尔乔姆妥协了,光着身子躺在床沿。 “真行。”他说。 她不应声。 感情好比灯泡,原本亮得好好的,为什么灯丝突然就被烧断了? 他把脸埋在枕头上——感谢上帝,枕头有两个——用呼出的热气将枕头焐热,就这样睡着了。 在梦里,他见到了另外一个安娜——活泼地笑着,开心地逗他玩儿,特别年轻。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两天前? 还是两年前? 鬼知道。 当时他们觉得,有一整个永远在前头等着他们,结果,这个永远被永远地留在了过去。 梦里也很冷,也是因为安娜——他被她追着,光着身子满站台跑——但那是出于情爱,而非怨恨。 每次阿尔乔姆刚刚醒转,迷迷糊糊中还在相信,永远未结束,他们刚刚走到永远的中间。 他忍不住想要叫醒她,跟她和解,重归于好。 但一分钟后,他就会彻底清醒过来。 “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几句话?”阿尔乔姆问安娜。 但她已经不在帐篷里了。 阿尔乔姆脱下来的衣服原地未动,还躺在过道里。 安娜既没有收拾它们,也没有把它们扔出去。 她只是从上面跨过去,似乎害怕一碰到它们就会感染地表辐射似的。 她似乎的确更需要被子,至于他,地表辐射自会帮他取暖的。 走了也好。 谢谢你,安娜。 谢谢你没跟我说话,谢谢你没搭理我。 “谢谢,该死的!”他大声喊道。。 第二百章 徽章 “喏,这个就是收音机。”卢萨科夫从货物架里翻出来了一个脏不拉几的收音机。 出来的一瞬间,连带着片缕灰尘,一下子让萨莎捂住口鼻,向后退了几步。 就连阿尔科恩看到后,也用手掌在灰尘中扇了几下。 卢萨科夫见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上面已经被灰尘和不知名的油污覆满了全身。 而一角的两根天线里面其中一条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只剩下一根在那坚强地挺拔着,只不过还不知道它是否还能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呢? 看到这副惨状,如果说这是经历过战场炮火过的,阿尔科恩都相信。 带着嫌弃跟期盼的神情,将卢萨科夫手中的收音机接了过来。 看身边没有什么可以擦拭的东西,就直接用手掌将上面的灰尘抹了过去。 然后用手指头抓着仅剩一根的天线上面的圆球,捻了捻。 并将其拉到最高。 然后拿出自己曾经在汉莎商人那里买来的电池。 由于诸神之战的影响,原本随处可见的电池,在这里就已经成为了稀罕物。 还好之前买的电池,可以很好放进去。@·无错首发~~ 不然的话,阿尔科恩会哭死。 没有办法,电池本身就不是很常见,而且现在的地铁居民晚上一般不是用火把就是用接着蜡烛。 像灯泡这种奢饰品,也只会存在有钱人或者上层的手中。 毕竟他们就连本不多见的牛排都可以吃到,更别说电池了。 阿尔科恩也设想过,如果找到收音机,但恰好没有电池的话! 那岂不是更糟糕。 所以这次是幸运的,接下来就是要祈祷这个收音机可以正常的使用。 不然的话,就会很影响阿尔科恩接下来的计划。 阿尔科恩将行李里面的磁带拿了出来。 将其放入收音机中。 不单单只有萨莎阿尔科恩俩人紧盯着收音机,就连卢萨科夫也在看着。 在此之前,他就很好奇,阿尔科恩同志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收音机呢? 听说那个拯救整个地铁里所有居民的那个英雄,就痴迷于收音机。 据说,就连睡觉的时候,都紧紧抱着。 就像是他的命根子一样,丝毫不敢懈怠。 但现在看到阿尔科恩从行李拿出了一个磁带,并开始好奇,里面放着的是什么内容。 就在卢萨科夫也眼巴巴看着收音机,但没过多久就听着咔嚓一声。 看来,这个收音机可以正常的使用。 还没等收音机传来什么声音时,就看到阿尔科恩按下了暂停键,然后转过头看向自己。 而一旁的萨莎也抬起头看着自己。 卢萨科夫知道自己应该出去,这毕竟是别人的秘密,自己不应该去打听这件事。 然后便有些遗憾地,转身向门口走去。 还没等到走到门口后,便听到后面的阿尔科恩对自己说道。 “我也不清楚这里面是什么,但我想让你也听一听。这里可是装了不少好东西。” “不过,你要答应我的就是,你不能把这里的事说出去。” 卢萨科夫见阿尔科恩严肃的看向自己,并郑重的向自己声明了一些东西。 思考了片刻,便点了点头说得:“没有问题,我在这里让你保证,这里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说出去了。” 说着,他走进了内室,片刻后,他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小袋子。 他一把撕开了包裹,里面是一个白色的小盒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盒子。 这盒子看起来有些笨重,但重量却很轻,长约三十厘米,宽约二十厘米,高约五厘米,。 触手光滑细腻,没有任何花纹和文字。 那小盒子也做得很精致,有一个按钮,只要轻轻一按,便会有一颗金星从盒子的缝隙中钻出来。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件金光灿灿的小东西,但是却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也看不出是什么。 那是一块紫色的金属,通体晶莹剔透,之所以说它是金属,是因为在这块金属中还夹杂着一些银白色的光芒。 这并不是普通的金色,而是一种晶莹剔透的金色,虽然只是在乳白色的光芒中出现了一小部分,但是,却依旧给人一种震撼人心的感觉。 卢萨科夫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对阿尔科恩说道:“这个是我一生的信仰,我拿这个做为保证,请你要相信我,我不会把这里发生的一切说出的。” 说完,便伸出右手,做出拳头放在胸前示意着。 ------------------------- 阿尔乔姆坐下来,继续用带豁口镶金边的白色马克杯喝蘑菇茶。 荷马小心翼翼地坐在旁边,默不作声。 人们开始陆续回到厨房。 有人担心说蘑菇长了白色霉点,有人叹气说千万别再开战,有人八卦说谁在猪场里被丈夫抓住了哪个部位。 一头粉红色小猪尖声叫着从旁边窜过,后面追着一个面色苍白、瘦小枯干的小女孩。 一只猫竖着尾巴绕桌子转了一圈,在阿尔乔姆的膝头蹭蹭,盯住他的嘴巴。 杯子已经不再冒热气了,茶汤上面结了一层凝皮。 阿尔乔姆的内心也开始覆上一层凝皮。 他放下杯子,看向前方。 老者就坐在那里。 “这就是我的故事,大爷。” “我、我……对不起。” “白跑一趟,是不是?后人可不稀罕看这个,如果有后人的话。” “不白跑。” 阿尔乔姆撮了下牙花:这老头儿真倔。 他把屁股从板凳上抬起来,走出厨房。 早餐结束了,现在要去完成义务劳动了。 荷马立刻从后面黏上去:“请问,刚才在厨房,那个姑娘说的是什么?天线,无线电爱好者……当然,这不关我的事,可是,您到上面去了,对吗?您在听无线电?”. “我到上面去了。我在听无线电。” “您想找到其他幸存者?” “我想找到其他幸存者。” “有收获吗?” 在他的声音里,阿尔乔姆并没有听出任何讽刺挖苦的意味。 在他看来,阿尔乔姆所做的事情似乎稀松平常,就跟往汉萨运风干火腿一样。 “没有。”阿尔乔姆回答。 荷马冲他点点头,眉头紧蹙,欲言又止。 他想说什么? 表达安慰? 试图开导? 假装感兴趣? 但阿尔乔姆完全无所谓。 二人来到了自行车发电站。@·无错首发~~ 阿尔乔姆不喜欢蘑菇,因为阿妮娅喜欢。 他也不喜欢猪崽,因为太臭——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能分辨出什么是臭。 他和站里谈妥,作为英雄,他可以不做这些事,但展览馆站不养吃白食的,除了在隧道里的哨所值班,他还要在站台做工。 最后,阿尔乔姆选择了骑自行车。 自行车一共有十四辆,排成一排,车把朝墙,墙上贴着宣传画。 第一张是克里姆林宫和莫斯科河,第二张是褪色的粉色泳装丽人,第三张是纽约的摩天大厦,第四张是白雪覆盖的修道院和标注着东正教节日的日历…… 你可以根据心情选择招贴画,然后骑上车踩脚踏板。 自行车被固定在支架上,车轮用皮。 带和直流发动机相连,每辆自行车上装着一盏小灯,微弱地照亮你今天的宣传画梦想,其余的电力被输送到蓄电池,用来供应车站。 自行车停放在南边隧道,属于保密性质的战略项目,外人禁止入内,但阿尔乔姆不知为何朝看守挥了挥手,把荷马也放了进来。 阿尔乔姆翻身骑上生锈的车架,抓住橡胶把手。 面前是从汉萨书商那儿软磨硬泡得来的柏林宣传画——勃兰登堡门,电视塔,黑色的女性雕像。 阿尔乔姆感觉这幅画很像莫斯科:勃兰登堡门很像国民经济成就展览馆的大门。 而柏林的电视塔很像奥斯坦金诺,尽管塔身中部的观景台是球形的。 雕像中的女人双手举过头顶,既像呼喊,又像是堵住耳朵,跟“工人与集体农庄女庄员”的姿势异曲同工。 “来骑一会儿?大爷?”阿尔乔姆扭头问荷马,“对心脏有好处,能让你在地底下活得更久些。” 老者没有回答,木然地盯着撒掉气的轮胎凌空旋转。 看着看着,他的脸极不对称地扭曲起来,如同面瘫患者,半边脸在笑,半边脸僵硬。 “你没事吧,大爷?”阿尔乔姆问。 “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一些人。”荷马的嗓音有些嘶哑。 他清清嗓子,定了定神。 “哦。” 每个人都有可回忆的人。 平均每个人身后有三百个影子,都在等着你想起他们。 他们设下圈套,埋下地雷,张好网,等着。 一辆没轮子的自行车,会让某人想起在院子里教孩子们骑车的情形。 茶壶响了,会让某人想起父母的厨房里有个跟这一模一样的,每逢周末都会去那里做客,一起吃饭,分享生活。 就在眨眼的那一瞬间,在现在和现在之间,眼睛突然看到了昨天,看见了逝者的脸。_o_m 只是,一年一年过去,这些面容也越来越模糊。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您可是个大英雄啊,”荷马笑了,“妇孺皆知。” “哼,大英雄。”阿尔乔姆撇撇嘴,把这个词吐还给对方。 “您可是拯救了整个地铁啊!要不是您用导.弹将那些个畜生统统炸死……说实话,我想不通,您为什么不愿意提起这些?” 面前的电视塔、勃兰登堡门、举着双手的黑色女人,都让阿尔乔姆联想到莫斯科。 真应该换一辆车,但其余车子都被占了,只剩下这一辆。 他想把脚踏板倒着蹬,向后退,以便远离电视塔,但这样没法发电。 “其实,我是听梅尔尼克说起您的。” “谁?” “梅尔尼克。您认识的吧?游骑兵司令。游骑兵您也一定知道吧?斯巴达勇士……” “您本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曾经也是其中一员吧?” “是梅尔尼克派您来找我的?” “不是,梅尔尼克只是跟我讲了您的事,说关于黑暗族的威胁是您通知他们的,说您穿越了整个地铁……” “后来我自己也开始尽力挖掘真相,但仍然有很多不清楚的。我知道,没有您的帮助我没法搞清楚,因此就决定……” “他还说什么了吗?” “啊,谁?” “梅尔尼克,关于我还说了什么吗?” “说了。” 阿尔乔姆停止踩脚踏板,跨下自行车,跳到地面,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什么了?” “他说,说您结婚了,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这是他的原话?” “原话。” “正常人的生活。”阿尔乔姆苦笑了一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荷马补充说。 。 “他没告诉你,我娶的是他女儿?” 荷马摇了摇头。 “就这些?” 老者吧唧了几下嘴,叹了口气,说了实话:“他还说,您精神错乱了。” “当然啦,精神错乱。” “我只是转述而已……” “没别的了?” “好像没了……” “他没说他想宰了我?为了他女儿,或者——” “没有,绝对没有!” “或者,他等我重新归队?” “不记得了……” 阿尔乔姆陷入沉思。半晌才想起来,荷马还在跟前,正盯着他看。 “精神错乱!呵呵!”阿尔乔姆极不自然地干笑了几声。 “我不这样认为。”荷马连忙表态,“不管别人说什么,我知道……” “您……你,知道什么?” “就因为您坚持寻找幸存者,就因为您不想放弃——就把您当成疯子?听着。”老者郑重其事地盯着阿尔乔姆。 “您是在为他人牺牲自己。说实话,我真的搞不懂人们为什么会这样对你。” “每天我都会去。” “上面?” “每天。沿着台阶爬到地面,然后走到大厦,一步一步爬到楼顶,背着背包。” 旁边蹬自行车的人听得入了神,不约而同地放慢了速度。 “是!我还从没听见过有人回应!但那又怎样?那能说明什么?!”阿尔乔姆已经不再是冲着荷马一个人,而是冲着所有该死的、对着墙壁、朝着地面蹬自行车的人们喊。 “什么也说明不了!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肯定还有其他幸存者!肯定还有其他城市!我们在这个地洞里,在这些个洞穴里,不可能是唯一活下来的!” “你得啦,阿尔乔姆,省省吧!”一个长鼻子小眼睛的小伙子忍不住了,“所有人都被漂亮国给炸死了!什么都没了!你怎么还不死心?!他们炸我们,我们炸他们,全完了!” “假如我们的确不是唯一的幸存者呢?”荷马自问自答似地说,“如果我对你们说,……” “他每天都往地面上爬,比上班还准时!自己被污染也污染别人!简直就是个活死人!”小伙子怒不可遏,“你想把我们都害死吗?” “如果我对你们说,还有其他的……幸存者呢?如果我告诉你们,有过来自其他城市的信号呢?” “你再说一遍?” “其他城市的信号,”荷马坚定地说,“有人收到过,还交谈过。” “你撒谎!” “我认识那个无线电员……” “撒谎。@*~~” “如果他现在就站在你们面前呢?你们怎么说?”荷马对阿尔乔姆使了个眼色,“嗯?” “你肯定是疯了,大爷。要么就是在故意撒谎。是不是?你撒谎!”。 第二百零一章 配合 卢萨科夫没有想到。 收音机里面竟然是关于人类新生活的线索。 就连阿尔科恩都没有想到里面的内容竟然会这么庞大且惊奇,虽然一开始设想过里面是关于里海的介绍或者是前往里海的线索。 但没有想到竟然货不对板,里面还藏着一个足以颠覆地铁站的秘密。 阿尔科恩之前玩游戏的时候,就知道这是米勒上校等人在闯入汉莎联盟势力中发现的重要线索,但没有想到竟然在这个小小的录音里面出现。 一时间,阿尔科恩有些后悔了。 害怕卢萨科夫知道这个信息后,做出不好的事情出来。 手掌心里紧紧握着刚才卢萨科夫交给自己的徽章,这个冒着金色光辉的五角星徽章。 就在卢萨科夫犹豫的时候,阿尔科恩开口说道:「这里面的东西,是真的吗?卢萨科夫同志,这个信息你是从哪里来的。」卢萨科夫的声音显得孤独而孤独。 然后还没有等阿尔科恩回答,自己就开始了自言自语:「这个信息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也可能是假的。那不是真的,那是假的,对不对?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仔细想一想,这种可能还真是存在。有这个可能,试一试吧。」 卢萨科夫显然已经被收音机里面的信息刺激到了,开始了肯定又否定的纠结中。这就是矛盾的地方,自己问了一句,却又给了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 但阿尔科恩在看清卢萨科夫为人之前,是不可能保证告诉卢萨科夫这个信息是属实的。 就在卢萨科夫自言自语的时候,阿尔科恩身后的萨莎听到信息后,也大吃一惊,但明显没有跟卢萨科夫那样,精神有些失常。 而只是默默走到阿尔科恩后面,拽了拽阿尔科恩的衣袖,眼神期盼的看着后者。 阿尔科恩看到后,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示意着对方猜的没错。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就连卢萨科夫也不自言自语了,而是径直走向桌子不知在寻找着什么。 阿尔科恩的脸一半是明亮的,一半是阴沉的。手里拿着一支笔,另一只手拿着一份文件,头也不抬的在纸上画着什么。 手指在桌子上画着什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低着头,似乎在做着什么,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脑子就像堵着似的,感觉似乎有一只手,在暗中操控着自己,似乎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就转身向阿尔科恩看去。 就看到了阿尔科恩脸上挂着的笑脸,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没错的。 ------------------------- 地铁站台的顶棚通常不高,是为人类量身打造的。 而隧道则不然,墙到墙宽五米,顶到地也高五米。 在地铁系统遥远的另一端住着一群野人,他们坚信,隧道是「大虫」在地底钻出来的。 这条大虫就是创造了地球并从自己肚子里产下人类的神明。 只不过人类后来背弃了自己的造物主,将这些通道改为己用,用铁制造了列车取代大虫,并开始自欺欺人,宣称人类亘古有之,而根本没有什么大虫。 其实,信奉这一神明也未尝不好,毕竟虫子比人类更适应地下生活。 隧道漆黑可怖,地下水汇成汩汩溪流,随时准备冲破铸铁筒板,将整条线路吞没。 溪流冒出的冷气汇成寒雾,令信号灯的光线难以穿透。 隧道原本就不是为人而修建的,而人,也并非为隧道而生。 哨所距离站台不过三百米,但已经令人不寒而栗。 为了盖过那恐怖的声响,哨兵故意大声闲聊,半干的劈柴点燃的篝火,也多少能给人壮壮胆儿。 隧道像是有生命的:它呼哧呼哧地喘气,用自己满是窟窿的肺部吸入篝火的轻烟,好像烟鬼在惬意地吸烟。 烟气升腾而起,进入通风井那锈迹斑斑的气管。 不远处停着一台轨道车,那是换班守卫的交通工具。此处距离站台三百米,如果有人从北方黑暗处进攻展览馆站,巡逻队就要拼命顶住,直至全部阵亡。 同时,还需要派出一名「幸存者」向站台示警,好让孩子们有时间躲起来,让女人们来得及拿起武器,和男人们一道,以血肉之躯守住入口。 这一防御部署总能奏效,有赖于此,展览馆站二十年来生生不息。 事实上,最近两年也很少有不速之客,即便有,也多半是出于误会。 最后一次严重威胁,对于展览馆站乃至整个地铁而言,是黑暗族,但它们已经在两年前被导.弹风暴全歼了。 展览馆站的每个人至今仍然记着,是谁杀死了这些畜生,拯救了人类——阿尔乔姆。 如今,展览馆站以北只剩下一连串死去的空站台,头一个就是植物园站。 那个站台很浅,离地表很近,原本将地上世界与地下世界隔绝开来的气密门被打破了。 在植物园站生存是不可能的,至于植物园站往后是什么,人们并不关心。 因此,世界的边界就在篝火光亮所及之处,再远处就是宇宙了。 ------------------------- 萨莎发现眼前的场面有些严峻,卢萨科夫眼神强势的紧逼着阿尔科恩,而后者也是毫无畏惧看向对方。 这一画面,让萨莎感到十分的不适。 「我想知道,这磁带里面的内容是真的吗?」卢萨科夫用手指头敲了敲桌子。 有节奏感的敲击声,回荡在静谧的房间里。 阿尔科恩笑了笑说道:「是的,这个磁带可是我从d-6基地里拿出来的!」 「d-6基地?就那个马雅科夫站附近的基地?」卢萨科夫提高分贝,语气激动的问道。 阿尔科恩点了点头,表示对方说的没错。 卢萨科夫摸了摸下巴做思考状,然后自言自语道:「既然是从那里找到的磁带的话,那应该就没有错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整个地铁都被笼罩在阴谋中。这可真是太可怕了!」 「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的啊让我多年的目标摇动了几分。」 「不过,这也让我的信仰更加坚定了。」 卢萨科夫说完就拍了拍阿尔科恩的肩膀,然后坚定的说道:「阿尔科恩同志,那个徽章你要保管好,那可是我一生的荣誉,最高的信仰。」 「它是我最重要的人交给我的,也是我坚持这么多年的动力。」 「既然那个事是真的话,那么我就作出决定,什么时候找到那个信息中的地方后,我再从你这里把属于我的徽章拿回来。」 「不过你也知道,你是一个冒险家,是一个猎人,是一头狼。你的命运注定是要去冒险的,是不甘留在地铁内部里的。」 「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里外配合。」 阿尔科恩没有想到卢萨科夫的觉悟这么高,本来还害怕卢萨科夫思想顽固,到时候要废一番口舌劝说对方呢! 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连自己预想的计划都想到了,然后就点头向对方说道。 「卢萨科夫你是这里的领导者,我没有什么组织,也没有什么领导能力。所以,我想让你把这个收音机留起来。」 「我已经把这个收音机里面的信号数字记下来了,以后我会联系你的。」 「而你们到时候就要带领有志人士前往我们的目的地。」 「有志人士?其他人呢?」卢萨科夫打断了阿尔科恩的说话,并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其他人?那些混吃等死,已经习惯地铁生活了,他们的思想已经麻木了。如果我们要去劝说他们,不但要废一大番口舌,而且还会遭到他们的反抗。」 「还有你要知道,这是那些大势力的阴谋,我们只能暗自拉拢有志人士。如果要一下子跳出来的话,你觉得谁会相信?而那些大势力的人知道后,难道不会将我们灭口吗?」 卢萨科夫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阿尔科恩的意思,也知道这个做的后果。 然后再次疑惑的问道:「那我们怎样才能知道你找到那个地方呢?」 「收音机!」 「收音机?」 「对,就是收音机。你要知道这个诸神之战的时代,很多精密的电子仪器已经失灵了,只有那些简单的电子设备还可以简易的维修维修。」 「我们到时候就用收音机进行联络,而且这样做也是打破那些阴谋的最佳方式。」 就这样两人一言一语。 没有人打断他们的谈话,两人都沉浸在对未来的设想和追求中,彼此都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这也让他们对美好的未来有了更多的了解。 他们谈起了现在和未来,两个人都很兴奋,这半年来,或者是这一年来,他们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 他们之间有一种共同的认识,那就是不能随便谈论未来,这样的认识使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了。 两个年轻人坐在简陋的房间里,一边抽烟,一边思索着即将到来的未来。 空气中传来的信息透过皮肤,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达成了共识。 他们垂下了眉头,闭上了眼睛,谁也不说话了,他们似乎已经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只等着最后的时刻到来。 时间好像过得特别慢,他们怀着一颗颤抖的心,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停止了交谈,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他们对未来的幻想虽然模糊不清,但却越来越强烈,尽管他们谁也说不清,但还是把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即使他们的希望已经接近了幻想,可是他们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依然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在他们的世界里,东方的朝霞开始升起,火红的光芒照进了他们的心里。 寂静的黑夜把他们的思绪抛到了很远的地方,那些自由的星星正对着他们眨着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萨莎想听一听这两人在说些什么,至少能缓解自己无话可说的尴尬,但是当她仔细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时,却是大吃一惊。 两个人说的话都是语速极快,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 仔细地听下去,发现他们交流的内容有些听不懂,但也能听懂大半。 她仔细地看着他们的脸,发现卢萨科夫先生的话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很大的印象。 这里面的内容也足以颠覆整个地铁站,谁也没有想到这里的谈话,将来决定了地铁站居民未来的走向。 俩人交流完后,便走出了房间。 卢萨科夫给阿尔科恩俩人安排了住宿,便匆匆忙忙离开了这里,并在临走之前,特地嘱咐阿尔科恩不要把这个信息告诉别人。 阿尔科恩则是呆着萨莎走进了房间里,发现里面的桌子上有些吃食。 阿尔科恩已经有些累了,直接把衣服脱掉扔在一边。 就在准备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这时萨莎爬了上来。 手指头在他的胸口上画圆圈,挑逗地摸来摸去。 阿尔科恩被萨莎的触摸,扭头看向萨莎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突然内心燃起一股邪火。 一手抓住萨莎的手,然后翻在她的身上。 然后一脸笑意的看着对方。 随后俩人就沉稳地睡过去了,萨莎一脸美滋滋地躺在阿尔科恩的臂弯里。 而阿尔科恩也是一脸满足抱着萨莎睡着了。 就在俩人安稳的睡觉着,而地铁站另外一头,有个房间里面还点着灯。 「快!赶紧把那些资料拿出来。」卢萨科夫指挥着其他人说到。 「长官,那个信息到底属实不属实呀?」 「对呀,要是不属实的话,我们这样做的话,会产生不好的后果呀。」 「如果被那些大势力发现了我们这些小动作,会对我们下手的。」 「你们都别废话了,长官说的话就是对的,看你们畏畏缩缩的。有没有一点战士的样子吗?对得起我们之前在红旗下面宣誓的话吗?」正在翻找资料的兽蒙巴听到那些人的哀声怨气,而感到不满。 而坐在桌前的卢萨科夫,只是紧紧皱着眉头,小声低喃道:「阿尔科恩同志,你可是给我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呀。」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一章配合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二章 交易 现在我们要去哪里,是要去找光头吗?」萨莎坐在阿尔科恩的对面,手放在摇杆上,紧促的呼吸着,香汗淋漓的样子让对面的阿尔科恩心里痒痒的。 「嗯,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到大都会站了。那里你或许还没有去过吧?」阿尔科恩一眼温柔的看向对面的伊人。 并腾出一只手在行囊里摸出来了一个破旧的水壶,递给萨莎说道:「喝一点,我们休息一会,现在地铁内部已经没有那么多黑暗生物了。」 这俩人从卢萨科夫那里离开后,就再次踏上前往大都会站寻找亨特的路上。 在临走前,卢萨科夫也坚定的向阿尔科恩保证,自己这一生要为解放人类而奋斗。 至于那个信息,也向阿尔科恩提前打过招呼,如果会挑选有志人士的,并会将这一信息选择性透露。 还希望阿尔科恩可以找到那个地方,并且及时跟自己联系。 这样,里外结合,各尽其责,才能更好的让地铁人类更好的生活。 同时还给了阿尔科恩俩人一些食物跟弹药,并且还提供了一个手摇车,这样才能更快地让阿尔科恩俩人找到目的地。 并借此表示俩人的友谊天长地久,为了共同目标而奋斗。 没有过多久阿尔科恩和萨莎就到了大都会站。 虽然阿尔科恩俩人的证件早就没了,但阿尔科恩还有着之前亨特留给自己的铁牌。 这个铁牌在这里再次起了作用,大都会站的门卫将阿尔科恩领到一个屋子里了。 没有过多久,阿尔科恩竟然看到奥尔梅多走了进来。 看着眼前进来的斯巴达游骑兵战士,眼睛瞬间收缩了一下。 阿尔科恩没有想到眼前的奥尔梅多变化竟然会那么大。 看样子是受了不轻的伤,坐着轮椅,只有两条腿和一只手还能动。 明显可见的就是奥尔梅多的一只衣袖耷拉了下来,看样子在之前跟汉莎联盟斗争的时候,失去了一只手臂。 而另外一只手臂也是被绷带缠的紧紧的,挂在脖子上。 他的左肩上贴着一堆药草,黑不黑,黄不黄,还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看来是正在恢复着。 虽然没有麻木,也没有死,但是看起来,他的手臂已经没有了力气,想要恢复行动能力,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而奥尔梅多的面容也有着一道刀疤印,沿着眉头向下延伸到嘴角。 这一惨象,比第二次见到亨特的模样还要惨烈。 而坐在轮椅上的奥尔梅多被身后舍费尔推动着。 阿尔科恩朝对方点了点头打声招呼,而后者看着阿尔科恩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失,看样子恨不得赶紧把阿尔科恩拉到一边,好好的聊聊阿尔科恩最近发生的事情。 毕竟舍费尔是这里所罗门的守卫,日常生活工作都是跟着所罗门的那些长老们。 没有外出过的机会,即使是斯巴达游骑兵跟汉莎联盟打仗的时候,舍费尔就在地下窖口里保护着那些长老们。 一直想要出去冒险的他,一直都不能如愿。 而之前的阿尔科恩将自己的冒险故事告诉他后,便让他对阿尔科恩的故事更加期望。 「啊!」这时从外面拿来换洗衣服的萨莎回来,看到眼前出现一个比光头还要吓人的人。一下子就喊了出来。 阿尔科恩有些歉意的向奥尔梅多点了点头,只见后者咧嘴笑了起来,看起来更加狰狞了。 笑完后,便开口说道:「待会,你就去前往会议室,大长老在那里等着你。等你忙活完后,就去找他一趟,他有事情要告诉你。」 说完,便让后面的舍费尔推自己出去。 萨莎对刚才的行为表示歉意,对着奥尔梅多鞠了一躬。 而后者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些什么。 待奥尔梅多跟舍费尔离开后,萨莎将怀中的衣服交给阿尔科恩,说到:「这里的人好热情呀,给我了好多衣服。」 「给你,赶紧换上吧。待会你要去找那个长老吗?」说完便把门关上,然后自顾自的换起了衣服。 阿尔科恩从后面一下抱住萨莎,软乎乎的身体滑入他的怀里。 而萨莎也没有反抗的躺在阿尔科恩怀里,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阿尔科恩满脸笑意的看向怀里的美人,然后自顾自的将对方抱了起来。…… 几小时过后。…… 阿尔科恩看到怀里的美人睡着,将手指头含在嘴里,身体蜷缩着,就像一只熟睡的小猫一样。 看起来是那么怜人,让人想拥进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 阿尔科恩一手托着萨莎的脑袋,将自己的另一只手臂从她的脑袋下抽了出来。 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床上散落的衣服堆了,翻出了自己的衣服。 轻轻的将衣服套在身上,尽量不去把萨莎惊动醒。 然后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 走出房间后,便神清气爽的走向会议室。 路上的行人都紧张兮兮的,看样子还没有从战争里缓解过来。 阿尔科恩四处展望着,并没有看到亨特,也没有看到米勒。应该是外出做任务了吧。 至于自己的弟弟跟弟媳安娜,现在应该在全俄展览馆站那里。 好期待跟他见面的那一天,也知道现在的阿尔乔姆一直沉迷于前往地面,相信外面还有着其他人生活着。 随后便走到了会议室,虽然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但眼前这么有特征的建筑物还是很好识别的。 走到门口,便看到舍费尔拿着枪,在门口站岗着。 后者一看到阿尔科恩,就立马向他走来。 笑着说道:「你来了,哟。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很享受呀,有那么一个漂亮的美人陪着,不像我只有一些臭老爷们陪着。」说着说着还做出猥琐的笑容向阿尔科恩笑道。 然后就看到阿尔科恩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然后兴头失去大半,说道:「行吧,还是这么的无趣。赶紧进去吧,大长老等你很久了。」 阿尔科恩点头示意后,便推门走进会议室。 ------------------------- 「带大便了吗?」 在巡逻兵之前,第一个迎接他们的一个短头发、高颧骨、兜风耳的小伙子。 眼睛有点斗鸡眼,颜色是天空那种水泥色。 身上的皮衣不大合身,衬衣敞着怀,胸口露出一个大大的耶稣文身,正从十字架上平静而自信地向外凝视。 小伙子两腿间夹着一个铁皮桶,肩上搭一个褡裢,被他轻轻一拍,立刻发出诱人的叮当声。 「我出最好的价!」 早先,这个地铁站的上面是里加市场,以物美价廉的玫瑰闻名全城。 当年,防空警报响起之后,人们只有七分钟时间来做出全部反应:确信这并非演习,掏出证件,跑进最近的地铁站。 机灵的卖花小贩离地铁入口最近,他们用胳膊肘拨开惊慌失措的人群,头一个钻入地下。 当在地底下如何谋生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打开气密门,挪开堵在门口的尸体,返回自己的花市,取回了玫瑰和郁金香。 鲜花已经枯萎了,但用来作干花装饰绰绰有余。 就这样,里加站人做了很长时间的干花生意。 这些干花虽然带有霉菌和辐射,但人们照买不误,毕竟,这是全地铁能找到的最美好的东西了。 要知道,人们还要继续爱,继续哀悼,没有花怎么能行呢? 凭借干花,凭借对恍如昨日却一去不返的幸福的追忆,里加站展开了腾飞的翅膀。 但在地底下没法种植新花,花朵不是蘑菇,不是人类,它们离不开阳光。 而地面上看似取之不尽的花,也终于枯竭了。 危机出现了。 过惯了好日子的里加站人,终于也不得不缩减口粮,甚至要沦落到吃老鼠的地步了——就像其他毫无出路的车站那样。 但精明的商业头脑又一次拯救了他们。 他们权衡了各种机会,盘算了自己地理位置的优势,向北边的邻居展览馆站提出了交易。 由他们购买多余的猪粪,然后转手卖给其他种植蘑菇的车站,充当肥料。 展览馆站接受了这个提议——大粪他们有的是。qδ.o 就这样,即将被贫穷熄灭的里加站再次焕发生机。 新商品味道固然不好,却更实在、更可靠。 不但可以量产,还可以在此之上添加更多新的产品。 但现在只是在起步阶段,很多东西都是在计划中的,并没有得以实现。 况且,在眼下这个艰难时代,里加站人也没办法挑三拣四。 「伙计们,咋着,你们没货?」短发小伙儿对来客初步嗅过之后,失望地问道。 这时,其他同样带着铁桶的人也飞跑过来,争先恐后地高喊: 「收大粪!」 「大粪有没有?高价!」 「一公斤一颗子弹!」 这里的结算货币跟全地铁一样,也是ak自动步枪子弹,这是如今唯一的硬通货。 子弹也只这里唯一的公信力,他不但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 但子弹的购买力是低效的,很多东西都需要大量的子弹。 不过可以确信的就是,随着子弹的消耗,他的意义会更加重要,虽然现在有着制造子弹的工具跟方法。 但是,远远比不上之前的工艺。 而那些子弹也都保存在那里有权势的人收藏品中。 卢布早在最初就失去了效力——在信用一文不值、国家不复存在的地下世界,拿什么来保证它的价值? 而子弹,就另当别论了。 纸币早就被卷成烟卷抽掉了,大面值的比小面值的更受欢迎,因为它们更干净,更好烧,冒烟也少。 硬币则成了那些玩不上子弹壳的穷孩子们的玩具。 如今,衡量一切商品的尺度就是子弹。 一公斤大粪在里加站只能换一颗子弹,而到了塞瓦斯托波尔站就能换三颗。 自然,这门生意并非每个人都愿意干,但没关系,干的人越少,竞争就越小。 「喂,廖哈,滚一边去!我头一个来的!」一个皮肤黝黑的大胡子将耶稣文身的小伙儿一把推开,小伙儿敢怒不敢言地退到一旁。 「你往哪儿钻,啊?你以为你先在隧道碰上他们,大粪就全归你了?」另一个紫脸膛的秃头也跳过来。 「瞧瞧,刚入行没规矩!」又有人跟着起哄。 「行啦,各位大哥,你们干吗……反正他们也是空车!」小伙儿辩解道。 「让我看看!」 那个叫廖哈的小伙儿闻得果然没错,「正切余切」车上一坨大粪也没有。 待阿尔乔姆和荷马下车,「正切余切」无辜地一摊手:「我的货卸完啦!」说罢,吹着难听的口哨,掉头向黑暗驶去。 巡逻兵例行公事地检查了来客,将其放行,聚拢而来的大粪贩子们纷纷散去,只剩下头一个——廖哈。 看得出来,他是最需要生意的。 「要不要来个观光,伙计们?我们这儿可有的看哪。你们最后一次见列车是什么时候?我们这儿有列车宾馆,豪华间!带电!在廊道里!我能搞到优惠!」 「我对这里了如指掌。」阿尔乔姆诚恳地说罢,向前走去,荷马踢里趿拉地跟在后面。 里加站原先被涂成了两种喜庆的颜色——红色和黄色,但想要发现这一点,得先用指甲把覆盖在全站台所有瓷砖上的那层油脂括去。 一条隧道被一列死去的地铁列车堵住,车厢被改造成了宾馆。 第二条隧道是站台全部生活的供给线。 「那您知道我们的酒吧吗?新开业的。家酿啤酒,上等货。至于原料嘛,也是用——」 「停!」阿尔乔姆赶紧把他的嘴堵住。 「那……伙计们,你们总得找点什么乐子吧?和平大道站被封了,检疫。轨道被横着拦住了,机枪手带狗执勤。你们不知道?」 阿尔乔姆耸耸肩:「那又怎样,就没办法通融吗?」 廖哈冷哼了一声:「你自己通融去吧。汉萨那帮人正搞运动呢,反腐。你呀,正好撞枪口上。那些受贿的,回头就放出来了,毕竟是自己人,但是总得找个替罪羊吧?」 「为什么封闭了?」 「说是有什么蘑菇病,霉菌什么的。不知道是空气传播的,还是外人带过去的。所以一切事务都暂停了。」 「就是冲我来的,」阿尔乔姆嘟囔了一声,「不想让我进去。」 「啥?」廖哈皱着眉头问道。 「我倒腾过这些蘑菇。」阿尔乔姆说。 「我明白,」廖哈似有同感,「倒腾蘑菇最没意思了。」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二章交易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三章 资源 这时,几个小贩从身边飞奔而过,铁皮桶咣当作响,廖哈刚想追上去,又站住了。 他似乎觉得,跟这两个倔脾气的游客在一起更有趣些。 「您这买卖可有意思。」荷马揶揄道。 「你还别说,大爷,」廖哈拧着眉毛道,「经纪人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干的,得有才能。」 「经纪人?」 「对啊,就像我这样的,还有那边的,都是经纪人。不然你以为呢?」 荷马没法搭腔——他正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来,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往上翘了。 就在这时,阿尔乔姆发现荷马神情突变。 他的脸色变得冰冷、惊恐,形同死人,他的视线越过经纪人,盯住旁边的什么地方。 「你还别不信,」廖哈对着充耳不闻的荷马继续说,「大粪哪,我告诉你,那可是经济的血脉。蘑菇靠什么生长?塞瓦斯托波尔站的番茄靠什么施肥?所以说,你可别瞧不起大粪……」 廖哈每停顿一次,荷马便机械地点一下头,与此同时,侧着身子,慢慢地从廖哈身边走开,走过阿尔乔姆。 阿尔乔姆用视线画出了他的轨迹,但仍感莫名其妙。 离他们几步开外,站着一个浅色头发的清瘦姑娘,正跟一个大胖子经纪人亲吻,后者一边亲,一边悄悄地用脚将自己的粪桶踢向一旁,以免大煞风景。 荷马那迟疑的步子正是迈向这对情侣的。 「你说,我们赚的能算多吗?」丢失了老者这位听众后,廖哈立刻转向了阿尔乔姆。 荷马走到情侣身边,尴尬地挑选着合适的角度,以便看清亲热者的脸。 他认出谁了吗? 但老人终究没敢把两张贴在一起的嘴分开。 「你干吗?」胖子用后脖子上的肉觉察到了老人,怒叱道,「你有病啊,老头?」 停止亲吻的姑娘脸上汗渍渍,皱巴巴的,活像刚从胳膊上拽下来的水蛭的吸盘。 这不是老人要找的那张脸,阿尔乔姆一下就看出来了。 「对不起。」老人说。 「走开!」水蛭女说。 神色黯然,难以平复的荷马走回阿尔乔姆和廖哈身边。「认错人了。」他解释道。 但阿尔乔姆决定什么都不问:贸然拧开老人感慨的阀门,搞不好会让螺钉的滑丝坏掉。 荷马自言自语:「她当然不会……绝不可能跟这种人……老傻瓜……」 阿尔乔姆没理会荷马,反问廖哈:「怎么,难不成你们还赔钱了?」 「赔不赔的吧……汉萨每批货都要扣一半税,现如今更是……搞那些个检疫。」 所谓「汉萨」,是环线车站联盟的自称。 从地铁各个方向来的任何商品都要经过汉萨的市场和海关。 很多倒爷,较之于冒着生命危险跨越整个地铁,更倾向于将货物运抵环线与辐射线交叉处的最近的集市,卖给当地商人。 收到的货款通常也就地存到汉萨的某家银行,以免在漆黑的隧道里被眼红的强人给抹了脖子。 那些犯倔非要自己运送商品的人,到头来也免不了要缴纳高额税款。 因此,不管其他车站再怎么贫苦,汉萨始终富得流油。 全地铁没有任何势力能对汉萨发号施令,这令汉萨公民趾高气扬,也令其他所有站台徒唤奈何。 从站台中央可以看到,载货轨道车排成的长龙向区间延伸而去,这些轨道车是不得进入里加站的。 经纪人的全部生意,就是从北部隧道抢购货物,然后卖到南部隧道。 接下来,货就是别人的了。 「整个商业都停滞了。」廖哈抱怨道,「他们在扼杀企业家,这帮混蛋,该死的垄断者。人们想勤勤恳恳地做事,可是不行!谁给他们的权力靠我们发财?凭什么我们腰都累折了,他们却腆个大肚子?这是压迫,该死的!要是让我们自由发展贸易,整个地铁早就共同繁荣了!」 阿尔乔姆突然对小伙子心生好感,甚至忽略了气味。他想继续这个话题。 「汉萨的小日子过得不错。」他回忆道,「有一次,我在环线上的帕维列茨站做强制劳动,清理厕所。原本判我干一年,结果干了一个星期我就跑了。」 廖哈点头道:「你这也算是经过洗礼啦。」 阿尔乔姆接着说:「这些粪便都被他们扔到污水坑或者竖井里了,根本不打算拿出去卖。」 廖哈不悦地冷笑了一下:「他们倒是富裕。」 廖哈掏出烟盒,里面是裁剪好的卷烟纸和一小包烟叶。他请两人抽烟,荷马拒绝了,阿尔乔姆接了过来。 他凑到悬在顶棚的灯泡下方,在卷烟之前仔细辨认纸上的字母。 那是一页发黄的书页,上面是工整的印刷体字母。 但纸页是手撕的,撕纸的人是按照卷烟纸的规格操作的,而并非是为了叫人阅读的。 只见上面没头没尾地写着: 还有年轻的重力: 开启了少数人的权力。 准备好在这样的时代生活: 那里没有豺狼和恶魔。 天空孕育着未来, 大地生长着小麦。 不像今天的胜利者, 绕过古远的墓地, 折断了蜻蜓的羽翼…… 文字恰巧在「羽翼」处折断了。 阿尔乔姆在这毫无意义的文字上放上烟叶,仔细地卷成筒状,用唾液将其黏合,向廖哈借火。 廖哈划着了一个用子弹壳改造的酒精打火机。纸张烧起来很好闻,但烟叶太差。 「怎么,你们非得去和平大道站?」廖哈被烟熏得眯缝着眼,低声问道。 「去汉萨。是的,必须去。」 「签证有吗?」 「有。」 两人又各自深吸了一口烟,荷马被呛得咳嗽起来,阿尔乔姆满不在意。 「你准备出多少钱?」 「你开个价。」 「开价也不是我开,大哥,那边的人定,我只能帮你引荐。」 「那你就引荐。」 廖哈提议临行前喝上一杯,就在那个挂着「最后一次」招牌的闹哄哄的本地酒吧。 但阿尔乔姆拒绝了,他知道那酒是用什么东西酿的。 价钱谈好了:十颗子弹,送到地方并引荐。 「你是真有诚意,这样吧,如果能顺利到达汉萨,这笔账就算是我们两个人的私账。「 阿尔乔姆点点头。 这是一种交换。 廖哈看得出阿尔乔姆的顾虑。「我知道你怕有什么陷阱,但我保证不会出事的。「 「我不相信他们。「 廖哈说道:「他们不会那么做。我的朋友,这一路上你可以看看汉萨的繁华和我们之间的距离,那是我们的两倍。我保证不出问题。「 阿尔乔姆沉默不语。 「我会给你们安排好一切,让你们在汉萨享受到尊贵的待遇,而且不需要缴纳任何费用。「廖哈补充道。 阿尔乔姆摇摇头:「这个钱我会自己付的,你们的东西是你们自己的,我不要。「 廖哈笑了起来:「这个钱是我自愿借给你们的,你没有理由拒绝我,而且这钱我不要了,就当是我借给你的。「 「不要钱。「阿尔乔姆再度拒绝,「我不能要,这是你的,你应该留着用。「 廖哈笑道:「你不要就丢了吧。「 阿尔乔姆没有继续争辩。 这个男人很奇怪,他总能抓住别人的痛脚,然后狠狠地捏住,然后一击即溃。 这是一个让人恐惧的对手。 「好吧,我们走了。「 「嗯。「阿尔乔姆回答,然后转身离开。 走出去几步,他听到背后传来了廖哈的声音。 「兄弟,我们之间是朋友,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 阿尔乔姆不知道说什么好。 廖哈看着阿尔乔姆离开的背影,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他心道:「这次的生意真的是赚翻了。我一定会把它扩展下去。「 阿尔乔姆离开了那个地铁站,他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躲起来,他看着远处那个熟悉的地铁口,他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知道,这是一场恶战。 他不会再像以往那样轻视任何人,任何人都有自己的弱点。 他会一直盯紧他,看到他的弱点再决定要不要动手。 在地铁口,阿尔乔姆碰到了正好在乘坐地铁的荷马。 两人对视了一眼。 荷马没有理会阿尔乔姆,而是向前面的人群涌了过去。 「荷马?!这个老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尔乔姆在心中惊呼。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起来。 阿尔乔姆跟了上去,他一边跟,一边观察荷马的表情,他注意到,荷马在人群中很快地融进了那堆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阿尔乔姆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跟着人流,终于到了地铁站。 地铁口已经挤满了人,阿尔乔姆想要混入人流之中,却发现已经晚了。 他看到荷马从人流中钻了出来,然后向远处走去。 阿尔乔姆心中一急,他追上前几步,喊道:「荷马,等等,我们有事商量!「 荷马根本没有理会阿尔乔姆,他快步走远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阿尔乔姆看着渐渐远去的荷马,喃喃自语。 他不甘心,再一次向荷马追去。 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上,他一连撞到了三四个人,他们纷纷咒骂他。 「你干嘛呢,你不想活了吗?「 「就是啊,赶紧给我滚蛋。「 「我擦,你是不是有病啊?!「 「哎哟喂,你撞死人了!「 人们七嘴八舌地指责着阿尔乔姆,阿尔乔姆的心乱极了,这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难道是那些黑暗势力对荷马做了什么事,让荷马产生了愤怒?! 想到这里,阿尔乔姆突然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向前走了。 他想到了廖哈的话。 廖哈告诉他,那些黑暗势力的人不仅会伤害他,他们甚至会伤害荷马。 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开始担心荷马的安全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样下去! 阿尔乔姆心中焦急,他开始后悔刚才不应该那样固执。 如果他妥协,他还能找个借口不参与这次行动,但现在,他只能跟上去。 他知道,如果他不跟着荷马,很快荷马就会被黑暗势力杀掉。 但阿尔乔姆不敢肯定荷马是否知道那些黑暗势力的人对她做的事情。 阿尔乔姆不想赌。 「我一定要阻止这件事发生!「他的心里暗道。 阿尔乔姆在人流中穿梭着。他想找一个人,但他却没有找到目标,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一直向前寻找。 阿尔乔姆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的面孔。 这些人都是他曾经的朋友或敌人,他们或亲近或仇恨,甚至他们还曾经帮助过他,但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是朋友了,只剩下了仇恨。 阿尔乔姆想要找到他们,他不希望自己曾经的朋友被杀死,但他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就在他焦躁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两个人,一个是荷马,一个是他的同伴杰克。 「杰克!!「阿尔乔姆大叫了一声。 杰克转过身,看向阿尔乔姆。 杰克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阿尔乔姆。 阿尔乔姆大吼一声,扑向了杰克。 「啊!!「杰克大声尖叫起来。 他向后退了一步,一把推开了阿尔乔姆。 阿尔乔姆摔倒在地上,他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有了血痕。 「杰克!!「他大喊着,又扑了上去。 杰克连忙避让开,他大声说道:「你疯了,你要是再敢靠近我一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他的话音刚落,阿尔乔姆突然冲向了他。 「啪「地一拳打在杰克的胸膛上,杰克被打飞出去,跌倒在地,他捂着胸口爬起来,脸色苍白。 「你疯了吗?你为什么要伤害我!「杰克瞪着阿尔乔姆吼道。 「杰克,我是阿尔乔姆,我是你的朋友,你为什么要杀我?「阿尔乔姆愤怒地质问道。 「什么?「杰克瞪圆了眼睛,「你......你是谁?你是......「 「我是阿尔乔姆!「阿尔乔姆大声地吼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 杰克怔住了,他呆立了片刻,猛然间醒悟,他大声说道:「你就是阿尔乔姆?「 「我是!「 「哈哈,太好了。「杰克高兴地说道,「原来你是阿尔乔姆,我还以为是其他人冒充了呢。「 阿尔乔姆疑惑地看着杰克,杰克笑着说道:「我是杰克啊!我是你的朋友杰克啊,我们两年前就是朋友了。「.. 「杰克,你为什么要害我?!「 「你这句话太伤人了,我为什么要害你?你是我的朋友,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但会保护你,而且还会帮助你,你难道忘记我们两个之间的友谊了?「 「不,你骗我!「阿尔乔姆摇头。 「阿尔乔姆,我不骗你,我们是朋友,你难道忘记我们之间的誓言了吗?你曾经说过,不管我犯下什么错误,你都会原谅我,不计前嫌地原谅我!!「 「不可能!「 阿尔乔姆坚决地摇头,他想到了一个词。 背叛!! 是的,是背叛!!! 他没有想到,在他和杰克的关系这么好的时候,杰克竟然会对他出手,这种事是绝无仅有的,绝对不允许发生! 阿尔乔姆大怒道:「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狠毒!「 「不,你错了!「杰克大声说道,「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要怪就怪你太笨,太容易被人利用了!!「 「我不信!我不相信,我一辈子都不会相信!「阿尔乔姆大声说道。 「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杰克冷笑,「但我必须让你相信,否则的话,我们之间就永远别再联系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杰克说完,转身就跑。 阿尔乔姆想去抓住杰克,但他却无奈地放弃了。 阿尔乔姆站在原地,他愣愣地看着杰克离去的方向,眼神变得黯淡无光,一股强烈的失败感涌入了阿尔乔姆的心里,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给了自己的朋友杰克。 「我真傻,我怎么会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杰克呢?以前那个杰克绝不会这么残忍,绝不会这么卑鄙无耻!!我真是蠢啊,我怎么会这么愚蠢?我怎么会把他当成朋友呢?!「阿尔乔姆在心中不断地反复询问自己。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三章资源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四章 睡前 阿尔科恩推进门后,就发现里面的会议室就只有大长老一个人。 屋里的布置还跟之前一样,没有什么新的变化。 看了一眼后,便径直走向大长老。 发现大长老在闭目,不知道是在打瞌睡还是在养神。 毕竟大长老年纪已经很大了,精神气也已经不如当年了,看起来要比上次会议要显得更加苍老。 阿尔科恩只好坐到大长老的对面,双手耷拉在桌子上。 没一会儿。 大长老就醒来了,看向眼前的阿尔科恩。 笑盈盈的说道:「你来了!」 阿尔科恩不知道对方把自己找好是干什么的。 「看你的表情,看来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呀。」大长老再次说道。 一听到这,阿尔科恩的怒气就一处不打来。 看向对方,气冲冲的说道:「你既然知道大虫,那你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你知道那次失去了多少人吗?」 「消消气,有些东西光说是没有用的,只有看才行。但看有时候还是远远不够的,而是要用心。」 「如果我要告诉你的话,你会怎么做,直接去把那些人都杀掉了吗?」大长老一言一语的说道。 阿尔科恩听到后,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 现在自己的记忆也苏醒了,或许有些东西,自己要比大长老知道的还要多。 但唯独那件事他不敢确定。 隐形守望者在最后控制住了地铁各大四大势力,而这里的波利斯大都会也在这其中。 但都知道,每个人都各怀鬼胎,谁也无法知道对方心里想着什么。 「看来你知道些什么,你想要告诉我吗?」大长老从阿尔科恩脸上细微的表情看了出来。 真的是人老鬼精。 阿尔科恩在思索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对方,也在分析其中的利弊。 在游戏剧情中,这件事是从阿尔乔姆从汉萨联盟控制室里面发现的,也是后面游戏剧情结束后从游戏角色口中隐约透露出来的。 但现在阿尔科恩也无法保证,眼前的老头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阿尔科恩无法打赌,但解放地铁人类,向新生活转移只需要反抗军是远远不够的,是需要一个有威望有势力的人带领着才能更好的里应这件事。 而眼前的大长老虽然是波利斯大都会里面的人,但同时这里也是斯巴达游骑兵的聚集地。 一提到斯巴达游骑兵,阿尔科恩就想到了在曙光号上,众人聊天中就知道了,那个时候米勒上校早都知道这件事了,毕竟他的地位就在那摆着。 这样看来,更别说大长老了。 而这个时候,阿尔科恩就发现眼前的老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时,让阿尔科恩不再顾虑了。 就看向大长老,然后试探的开口说道:「你听说过阿尔乔姆吗?」 「他呀,他现在可是我们的大英雄咯!要是没有他的话,那些孽畜现在就会站在我们的尸体上安家建窝了吧。」大长老听完,不加思索的说道。 「你提他干什么,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是你的弟弟吧,之前我听舍费尔说过这件事。」大长老摸了摸下巴,做出了思考状,然后疑惑的问道。 随后就开玩笑的调侃着阿尔科恩:「现在,你俩可都是大英雄呀,不够你没有他出名,你该不会嫉妒了吧。」 阿尔科恩听完大长老的话后,撇了撇嘴后,说道:「我嫉妒他干什么,他做了什么事情,你也知道,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我想知道的是,你是怎么看待阿尔乔姆天天抱着收音机,每天就跟着上班打卡一样,日复一日前往地面的这一行为。」 阿尔乔姆自从在电视塔那里按下了按钮,将植物园那里的黑暗族全部消灭掉。 这件事,整个地铁站都知道,在地铁居民中他就是英雄,但在那些地铁大势力中,他或许就只是个小丑,是一个可以帮他们稳固大权的人。 但至少,他现在的一举一动,大家都在关注着的。 「这样呀!他现在的行为,如果成功了那就是万千人的有幸,但如果没有成功的话,那他就是遭人唾弃的人,是人们饭茶后的笑谈。」 「但你要知道,现在的人类是相信自己看到的,而不是去相信别人说的。」 「但你还要知道,人都是聚众的,我没有记错的话,有个聚众效应。当一个人说的话,众人只会嘲笑他,但当两个人三个人更多人说的话,那么人类就会相信。」 「我没有记错的话,有一句成语表达的很好:三人成虎。」 「现在的阿尔乔姆,缺少的不是毅力,而是信任。现在很多人都不相信他,在这不就之前,米勒上校,就是他的岳父,还跟我抱怨呢。他现在为什么不能踏实的种蘑菇呢?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去地面呢?」 「他们不懂,他们不知道这里面含的意义,也不知道这里面的重要性。但我懂,而你,或许也懂。」 阿尔科恩听到这里,便知道自己已经有了想要的答案了。 然后便向大长老鞠了一躬,临走前走道:「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的老年人都喜欢听收音机吧?你怎么不听呢?」 大长老听完后,笑了笑,然后继续闭目养神了。 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大长老的脸色挂起了笑容,不再是那么平静。 阿尔科恩离开会议室后,便看到门口的奥尔梅多坐在轮椅上和舍费尔交流着。 立马走上前,众人聊了几句,奥尔梅多便让阿尔科恩推着自己走走,并且想跟他聊聊。 而舍费尔砸了咂嘴,有些不满足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阿尔科恩推着奥尔梅多,在大都会站走了起来。 看着奥尔梅多的伤势,阿尔科恩心里感到有些不是滋味,毕竟这也是曾经教导过并将自己从大虫手中救出来的恩人。 这一路上,阿尔科恩多次欲言欲止,看着轮椅上的战士身上的伤口,久久无法平静。 经过那场战役,奥尔梅多看样子苍老了很多,之前的他可是那么多意气风发,将自己从大虫那里就出来的时候,那矫健的身姿与高昂的气势。 而在d-6基地陷入困境的时候,也是他率起唱起歌来鼓舞士气。 而现在让阿尔科恩怎么也无法将那个盖世英雄跟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相对应。 即使是到了基地中心,奥尔梅多依旧没有开口。 阿尔科恩不明白他独自喊来自己的想干什么,还是就只是想跟自己走走。 就在他为此猜想的时候,奥尔梅多突然说起了话。 「现在,你找到那个答案了吗?」 阿尔科恩的思绪立马被打断,同时也停下了脚步。 思考了片刻,然后一脸肯定的回答道:「我找到答案了。」 奥尔梅多听到后,点了点头然后说到:「嗯,既然找到了,那便不要松手。我不知道你跟大长老谈论了什么,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不应该待着地铁里一辈子,外面有着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也有着属于人类未来的希望。」 说完后,奥尔梅多便不再吭声,而是将头勉强的靠在轮椅上。 闭目养神了起来。 阿尔科恩被他的话惊住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看清事理的人呀! 然后便把奥尔梅多推到政务大厅,在他期待的眼神下离开了。 回到房屋的路上,阿尔科恩在饭店买了一些食物,回想着之前离开前的举动,突然傻笑了起来。 一边拎着食物,一边往目的地走。 推开房门,发现萨莎早已醒了过来,也已经穿戴整齐了,坐在房间一角的沙发上。 阿尔科恩看到后,心里感到莫名的失望。 但还是一脸笑着把食物拿到萨莎的面前。 发现萨莎低着头,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书,看样子是从书架上随便找了一本。 萨莎抬起头看向阿尔科恩,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找到亨特了吗?」 阿尔科恩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尴尬的说:「刚忙完其他事情,还没开始找呢。」 「自己有事儿跟这里的所罗门的大长老谈论了一些事情,又跟奥尔梅多说了几句,就是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他当时将我从大虫手中救了出来,如果没有他的话,我或许早就死在那些食人族手中了。」 「嗯,这是给你带的食物。你饿了吗?饿的话就吃一点吧,我待会儿要出去找一下亨特。」阿尔科恩说完之前的行动后,便指向桌子上的食物。 萨莎看向阿尔科恩放在桌子上的食物,随后就想了想,就将食物拿在手中,吃了几口。 然后看向他调笑道:「你现在要比原来更加娴熟了呀!不过我更加关心的是你,腰疼不疼啊?」 阿尔科恩捏了捏萨莎那嘴里因含着食物而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嘴上恶狠狠的说道:「腰疼那是不可能的。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萨莎将阿尔科恩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打掉,便不再说些什么了,而是低着头边吃东西边看书了。 随后阿尔科恩打了声招呼,便转身离去了。 来到会议室的门口这里,发现舍费尔竟然不在这里,推开门向里边望去,发现大长老也不在里面。 不禁有一些好奇,这两个人跑到哪里去了。 然后就前往舍费尔住的地方。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还是那个地方。 随后就发现舍费尔在里面躺着。 阿尔科恩敲了敲门,示意来客人了。 舍费尔看到阿尔科恩来了,就连忙从床上起来,一脸笑意的向阿尔科恩走去。 阿尔科恩跟舍费尔寒暄了几句,便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亨特呀!我想你是知道的,他是个光头,脸上有一个刀疤看起来十分吓人。」 舍费尔听完阿尔科恩的叙述后,摸了摸下巴,恍然大悟的说道,:「就是他呀,他可是这里最勇猛的斯巴达游骑兵战士,我十分崇拜他,而且我还听人说他也是这个地铁里最勇猛的人。」 「我听大长老说他去实行任务了,可能明天才会回来。」 「具体是什么任务我也不知道,你知道的我虽然十分向往他们,但我却不能加入他们。」 舍费尔说,说到最后神情从飞扬逐渐变成落寞。 他有他自己的使命,责任,所以他不能像其他人那样,也不可以像阿尔科恩那样可以去冒险,可以去地面上。 因为他是婆罗门,注定的要当个护卫,他是一名所罗门,他必须要好好的保护大长老。 虽然他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但是现在的处境不允许他向外出去,按照往常的时候,他还可以出波利斯大都会站,跟着那些商人去采购一些东西或者跟着斯巴达游骑兵战士去执行任务,做一些后勤的任务。 但自从斯巴达游骑兵跟汉莎联盟发生了冲突以后,他就不能出去了,就只能待在这里好好的保护大长老。 所以他十分的向往阿尔科恩的生活,也希望自己可以像阿尔科恩那样可以去地面上冒险,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拉着阿尔科恩给他讲外面的世界,听阿尔科恩经历过的冒险。 而这里路过的商人并没有经历过那些惊心动魄的冒险,讲出来的故事也多是从别人口中传出来的,添油加醋已经让这个故事多了几分魔幻的色彩,失去了原本的样貌。 往往就没有阿尔科恩讲的那么真实,但自从上次阿尔科恩跟着奥尔梅多出去以后,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可能有几个月吧,也有可能好几年吧。 毕竟在这个地铁,谁也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去的。 「如果亨特回来了,可以让你通知他让他来找我一趟吗?或者你通知我,让我去找他。」 「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告知他,我希望你可以帮帮我。」qs 阿尔科恩打断了舍费尔的思路,然后对他说道。 「没有问题,到时候他回来了我会通知你的。」舍费尔听到阿尔科恩的请求后,一手拍着自己的胸脯,然后坚定的说道,自己保证会完成任务的。 同时他的心里十分好奇,是什么重要的任务,需要阿尔科恩特地来这里寻找亨特。 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该问的,如果阿尔科恩不愿意自己说出来的话,自己也不可以去问他。 阿尔科恩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就跟舍费尔又聊了一段时间,然后给他讲了讲自己遇到的故事。 然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看到萨莎还在那里看书,看得津津有味,即使自己走进来了,就没都没有察觉到。 阿尔科恩想到了什么,便蹑手蹑脚的走在莎莎的后面。 低头双手向她的怀里抱去。 萨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下子惊恐地叫了起来。 然后伸手用力的向后面扇去。 阿尔科恩看到后立马抓住他的手腕,然后紧张兮兮的说道:「你要谋杀亲夫啊!」 萨莎看到刚才对自己动手动脚的那个人是阿尔科恩后就放下心来,然后一脸怒气的看向他:「你干什么?你来了你怎么不说一声?你吓死我了!」 阿尔科恩嘿嘿的笑了起来,并没有说些什么。 萨莎看到他那憨样,就知道他动了什么歪脑筋。 便不顺他的想法来,而是说道:「你知道吗?这本书特别的好看,是我从那边的书架里拿出来的。」 「这是什么书。」阿尔科恩低头靠近的看了看,发现这是一个童话书。 萨莎一脸开心的对阿尔科恩说道:「就是童话书,我刚才看了一篇特别有意思的故事,讲的是三只小猪的故事。我要你睡前讲给我听。」 阿尔科恩被这个奇怪的要求吓到了:「你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吗?都多大的人了还听,还相信这些东西啊。」 「我不管,我就要你讲给我嘛~~」萨莎拖着阿尔科恩的手臂撒娇的说道。 最后阿尔科恩又嘿嘿的笑了起来,不过拗不过萨莎就说道:「好,我讲给你听.」 「那现在我们是不是需要先要去睡觉呢!」 莎莎看到阿尔科恩脸上的贱笑就知道,晚上要发生什么了。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四章睡前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五章 希望 一大早舍费尔就来敲阿尔科恩的门,而正在睡觉的他被着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醒了。 阿尔科恩揉着惺忪的眼睛,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床上那一片狼藉,衣服还有那本童话书都随意的扔在一边。 而自己怀中的小猫还在熟睡中。 阿尔科恩从床上站了起来,揉了揉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 心里恶狠狠的想到了:「这个舍费尔,真的是一大早上都不让人睡个好觉。」 然后就随意的洗漱了一番,穿上衣服打开了门。 看到门口的舍费尔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干什么呀你,一大早你都不睡觉的吗?」 舍费尔摊开手,有些无辜的说道:「大哥是你让我来通知你的呀,亨特老大到了。」 阿尔科恩一脸惊呼道:「亨特来了,他在哪里?赶紧带我去见他,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随后阿尔科恩就在舍费尔的带领下,前往到了昨天阿尔科恩将奥尔梅多送达的那个政委大厅。 在那里阿尔科恩看到了一脸光头,满脸伤疤的亨特。 他看起来要比之前离别的时候更加凶残了。 与此同时也更加孤寂了,没有看到荷马,或许他俩已经分手了。 阿尔科恩总感觉到亨特没有被心里那个人给占据。 不知道为什么,在上次分开之前,他明显的感受到亨特已经打不过那个人了,内心也已经要被那个家伙占据掉,自此之中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但这次见面阿尔科恩总感觉他变了,变了一个人。 或许是心里有了希望。 希望? 这一个词是怎么想到的? 他从来就没有在亨特的身上感受到。 因为在亨特的一举一动中,他只感受到了条例。 那种拘束,束缚着亨特,朝着自己所谓的目标任务前进。 并非是希望驱使他前进的。 他就像是机器人一样,详细的说那就是杀戮机器。 但这次阿尔科恩发现他那坚固的护甲中竟裂开了一个缝,好像是一个名叫希望的萤火虫飞了进去。 让整个他开始涣散了起来,有了希望,有了光。 阿尔科恩走近后,向亨特打了一个招呼。 米勒上校则是一脸惊奇地看向阿尔科恩。 因为自己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他。 他总感觉阿尔科恩死掉了。 虽然萨莎没有将实情告诉他,但他明显也可以看出那个乐手不是什么好人。 但这次阿尔科恩的到来,让亨特意识到他找自己有事情的。 于是就对自己周边的人说了几句,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看向阿尔科恩并没有说一句话,而是自顾自的往前走。 阿尔科恩也明白他的意思,就也只是跟着他,跟着他后面走了起来。 随后他俩就走到地铁站南边一个小房间里。 这里看样子是亨特休息的地方。 亨特转身看向阿尔科恩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阿尔科恩对对方说道:「我有事情找你,我需要你跟我前往一趟。」 「什么事情还知道,你从那里还是让你专门来这里一趟。」 「关于人类新生活的信息,我想你肯定很想知道的。」 「人类新生活?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你看现在的人类还会有新生活吗?现在他们都遭遇了什么,你难道忘记了吗?」 亨特对阿尔科恩的话感到了诧异,他不知道这些词为什么会从他的嘴中说出来,也不知道这些词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对阿尔科恩的话,产生了一大串的疑问。 「亨特你知道的,我这这个信息十分重要,我想你可以听我讲,这些话说完你再做决定。」 阿尔科恩看出来了,亨特并不是很相信他。所以就打算加那个信息以及自己对游戏剧情的想法结合了起来,对亨特说道。 随后阿尔科恩就将关于里海与贝加尔湖以及外面的世界简单的说了,说有些事情。他也不能说的那么详细,毕竟人们都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而只是相信自己看到的。 而且他也无法拿出确凿的证据出来,只有那一段录音,谁也不能保证信息的真假。 虽然他已经知道里海是确实存在的,外面的世界还存在,还有其他的幸存者。 也知道汉萨联盟那些在电台里传播的信息都是虚假的。 但是口说无凭,这些东西一没有来源的信息,二自己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所以阿尔科恩只能简单的描述了一番。 亨特听完后就沉思了一会儿。 场景也安静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亨特抬起头看向阿尔科恩,张开嘴缓缓的说道:「你说的这些信息是真的吗?」 「你说这些你说外面已经停止了战争,而那些电台里传播出来的声音,信息都是汉莎联盟在作祟?」 「里海真的是人类未来的希望吗?」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这些信息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一直单凭拿一个磁带的话,你是无法让我信服的。」 「所以我想知道更多的信息以及这个信息的源头。」 阿尔科恩看出了亨特的不相信,也看出了他的质疑,但自己并不能告诉他,因为自己在系统的约束下并不能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 难不成要告诉他自己玩过这款游戏是从别的世界穿越过来的,而你们只是这款游戏的游戏角色吗? 而你们的未来自己都知道吗?。 而这些东西就只能只能藏在肚子里,谁都不能告诉,即使是萨莎也不行。 所以阿尔科恩就只是再次说了说,关于里海的其他信息。而且还告诉亨特,关于莫斯科外面是否有人类生存,关于汉莎联盟是否在蒙骗者地铁居民。米勒上校也知道。 亨特听到后眼睛回缩了一下:「你确定米勒上校知道,那为什么他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你会知道。」 阿尔科恩不做解释,只是告诉亨特这件事情你可以去找米勒上校,你可以叫他去证实的。 最后亨特便不再跟阿尔科恩说话了,而是直接走出房间向来的地方走去。 阿尔科恩就是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便不作出阻拦,而是一个人在房间里等着,或许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并没有过多久,阿尔科恩看到了亨特后面跟着一个老人。 那老人看起来十分健壮。头发已经长出了不少白头发,脸上已经有了风霜的痕迹。但眼神却显得格外有有力。身上披着一件红绿色的军大衣,上面还挂着几个勋章。 但下身装着义肢,看来在那场「的6保卫战中失去了双腿。 阿尔科恩发现眼前的米勒上校的形象和当时游玩游戏时里面的角色一模一样。 看到当时游玩游戏时,自己最敬仰的游戏角色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阿尔科恩的心情是无比激动与高兴的。 而这种感情是说不上来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 看到米勒上校后会那么的开心,这或许就是自己对游戏角色的共鸣吧。可以说是,自己曾经那么喜爱的角色而产生的敬仰。 因为阿尔科恩从来就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和游戏角色,甚至是自己那些特别敬仰的角色见面。 在这里见到了米勒上校,或许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见到那位隧道之狼阿尔乔姆了。 米勒上校看向阿尔科恩,直接直接就问到:「你是怎么知道那个信息的。」. 阿尔科恩没有回答回答,因为他目前没有想到好的处理方法。 米勒上校看他在那里不说话就有些生气了,再次追问到:「这个信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想那些汉萨联盟是不可能自己将这个信息透露出来的。」 「隐形守望者。」阿尔科恩想了想,吐出了这几个字。 在他看来,隐形守望者就是掌控四大势力的主要策划者。虽然只是存在于地界的传说,但他知道为了米勒上校肯定知道这个势力。 果然米勒上校听到后脸色立马变了变,他没有想到这这个信息会暴露出来。 不过如果这样说的话,那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因为那些隐形守望者,都是一群饿狼,而不是牧羊犬。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去选择扭曲人们的思想去控制人们的行为。 随后米勒上校便转头看亨特,向他点了点头。而后者看向前者的举动后,竟然显得有些平静,不再像之前那样夸张。 米勒上校便问起了阿尔科恩:「你是有什么打算吗?那你有没有把这个信息公布出来呢?」 阿尔科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把这个信息告诉很多人。 随后见米勒上校不再追问自己了,便看向亨特,说着自己的想法:「你既然已经知道这个信息了,我想你也明白这里面所富含的意义。」 「你始终在为人类,你始终在为地铁居民的未来生活而奋斗着。那为什么不能换个想法呢?」 「我们去外面,我们走出去,去寻找这个未来呢?」 阿尔科恩很赞同亨特的做法。但是,如果按照原本的轨迹来看的话,亨特以后就会死的很惨。 因为以后亨特会多次去骚扰黑暗族,而后者为了惩罚他,以强大的精神力冲击了他的脑子,以至于最最后变得疯疯癫癫了,就像个傻子一样。 而他的那些所作所为在人们看来只是一个笑话,因为到了最后死去的时候都没有人再管过他。 阿尔科恩为他未来的结果而感到惋惜,他不愿意不愿意见到一个强壮的猎人,有资本的猎人,受人敬仰的猎人落到那种下场。 所以他想拯救他的未来。 于是便有了这次行动,萨莎问他为什么要来告诉亨特,为什么要把这个信息专门告诉他?阿尔科恩不做回答,因为有些东西是说不清的。 「你是怎么想的?」亨特没有正面回答阿尔科恩的问题,而是问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这个信息的?里海这个信息真的属实吗?「 就连米勒上校也被这个问题所吸引到了,他仅仅知道汉萨联盟的所作所为以及所有势力后面都有一个隐形守望者。 但是他并不知道里海这个东西,也不知道贝加尔湖,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界还有着幸存者。他仅仅知道,地铁就是人类最后的生存地。 这也是他极力反对阿尔乔姆的原因。 「我想你是知道的,如果找到那个地方的话,这些地铁居民的未来就有一个新的未来,他们可以想他们可以在不再被辐射所影响,可以大口呼吸地面上那新鲜的空气,看着那蔚蓝的天空。」 「也可以不被束缚受,他们都是有权利的活着。虽然我们十分弱小,但是我们有智慧,我们有工具,我们不应该就这样蜷缩在地铁内,外面才是属于我们的地盘。」 「我来这里只是想邀请你跟我一起踏上这个寻找新生活的旅程,我想你是不会拒绝的。」 阿尔科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再次邀请了亨特。 但这次亨特并没有同意阿尔科恩的邀请。 他仅仅是说道:「如果你如果你说的信息是属实的话,那我就更不能去了,现在的地铁站的处境就属于内忧外患,外患就是那些黑暗生物的入侵,内忧则是这些势力的勾心斗角。」 「我已经老了,我已经不再像当年那样锐不可当,说炸隧道就炸隧道,说消灭黑暗族就消灭黑暗族。现在我不行了,所以我要将这个使命交给你,你去探索外面的世界,而我就将这里的内忧处理好。」 「这里不适合你,外面的世界才是你真正的生活。」 阿尔科恩没有想到亨特的想法,竟然跟卢萨科夫一样。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 为什么不共同走出去呢? 为什么要一直来耗在地铁站内呢? 但转头一想,这或许就是解决这个处境最好的方法。 只有积聚人心了,才能更好的拥抱未来。 最后阿尔科恩就告诫他不要再去招惹黑暗族人了,他们不是我们的最终敌人,而且他们是不会主动伤害我们的。 希望亨特可以停止自己的行为,停止自己那疯狂的行为,不然只会自食其果。 亨特点头表示自己会接受阿尔科恩的建议的,他已经感受到自己多次骚扰黑暗组给自己带来了什么影响,那心中的小人就是其中一部分。 自己要是没有之前萨莎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跟乐手带来的旋律以及荷马对自己陪伴。 自己早就被心中的小人给占据了心理,被自己的心魔所影响,变成一个只会杀戮的机器,一个不明事理的机器人。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五章希望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六章 资源 然后阿尔科恩看亨特不愿意跟自己一起,便只好告诉他,还有另外一个同伴。 希望他们可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 说完,便不再说些什么了。 跟众人打声招呼,便打算离开了。 而就在临走前,米勒上校喊住了他。 「我已经知道你的想法了,但你要知道汉萨联盟,隐形守望者那些势力是远远不能靠我们去撼动的。」 「而你所谓的里海,那是在地面上。地面上有什么我想你也知道,你觉得地铁居民会愿意抛弃自己生存几十年的家,去跟着你寻找那飘渺的未来吗?」 「况且你能保证,那个里海真的就是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吗?真的就有你说的那么美好吗?先不说那里是否有着蔚蓝的天空和新鲜干净的空气。就连没有辐射跟怪物这一点你就能保证吗?」 「阿尔科恩,你想的真是太天真了。你就跟你弟弟阿尔乔姆一样,把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简单,只任着一根筋,听不进别人的意见而是自顾自的一直向前走。」 阿尔科恩知道米勒上校的顾虑,也知道这条路并不是那么好走,但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他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见到那些美好的未来。 随后便反驳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是你要知道那里就是人类最后的栖息地了,是人类最后的未来了。」 「至于那些固执且愚昧的地铁居民我们不要也罢,如果我们全部都要带走的话,难不成要拿着鞭子抽着他们走吗?」 「我知道,我知道地面上辐射是有辐射的,还有那些凶猛的黑暗生物,但是我愿意做先头军。我愿意去先去寻找那个地方,直到找到为止,然后我会使用收音机将信息传递回来,到时候你们再过去。」 米勒上校看阿尔科恩都说道这个份上了,便不再劝阻他了,而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跟请求:「你有你的选择,我有我的看法,我不会再说些什么了。」 「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劝劝你的弟弟阿尔乔姆,我希望他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地铁里,不要再去呼吸那些辐射了。」 「我希望他可以好好的陪着安娜,那是我的女儿,我想让安娜可以永远快乐。」 「我也想抱着孙子,可是你也知道阿尔乔姆的行为最终会导致他们无法生育。」 「你走你的路,我希望你不要扯阿尔乔姆,也不要去让他跟着你,因为我想让我的女儿安娜永远的快乐。」 说完米勒上校便不打招呼的直接转头离去了。 亨特像阿尔科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不再说些什么,跟着米勒上校离去了。 阿尔科恩被他们的行为举止搞得一肚子火,但也不想说些什么。 虽然这次仅仅完成了大半并没有得到想要的预期,但是能拿来一个帮手也是可以的。 最后阿尔科恩便回到自己的房间,而这个时候萨莎已经醒了过来,他看到她穿戴整齐的坐在床上,低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于是便走上前问道:「怎么了,你怎么突然沉思了起来呢?」 萨莎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总感觉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你这次你找到亨特了吗?他同意加入我们了吗?」 阿尔科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成功说服亨特加入自己的队伍。 最后萨莎便安慰了阿尔乔恩:「没事的,你还有我呢!」 阿尔科恩拍了拍萨莎的肩膀,径直走到桌子旁。 低着头一手拿着一根笔在纸上画着,在想着未来做什么打算。 现在拉拢不了亨特,但是他也可以帮自己解决地铁内部的忧患,这样就极大的可以影响到地铁居民。 现在的这些居民也知道,他们或许在这个地铁站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但是有着外面战争的元素,有着地铁内部势力的控制。 还有凶猛的变异生物,更有弥漫天空的辐射,让他们不得不选择蜷缩在地铁内部。 这就像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但如果有一角破碎了有光照射进来的话,人们的热情就会被点燃。 人类是个会权衡利弊的生物,他们知道什么时候选择好什么时候选择坏。 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选择对自己好的那一方面,但如果有他们向往的生活,前进的动力的话,就不会纠结起来。 随后,阿尔科恩便不打算在此地多留了,而是让萨莎收拾行囊准备离去。 突然这时,舍费尔敲了敲门,然后在阿尔科恩的同意下走了进来。 今天大长老休息,所以就不需要他来守卫了,他想着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他想着邀请阿尔科恩跟萨莎去集市上玩一玩。 阿尔科恩本想拒绝的,但一旁的萨莎听到这一邀请后,立马放下了自己的行李,满脸期望的看向阿尔科恩。 阿尔科恩知道萨莎的想法。 但也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可这或许是他们在前往地铁地面上最后的停留吧,于是就点了点头同意了舍费尔的邀请。 萨莎立马兴高采烈的挽着阿尔科恩的手臂。 然后急匆匆的推拽着他向外面走去。 这段时间萨莎只是一个人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地铁站的所有人她都不认识,他也害怕出去发生什么事情会给阿尔科恩带来麻烦,于是她就只是静静的在房间里看着童话书。 阿尔科恩看到萨莎高兴的样子,就感到有些愧疚。 自己真有些忽视到了萨莎,他没有好好的陪伴着她,他们俩到现在也没有一次完整的逛街之旅。 于是三人便走出房间,向集市走去。 ------------------------- 他们在乍一看上去又密又黑的拱门处发现了车道。 但与其他站台不同,在门捷列夫站,站台与车道之间不存在界限,浑水将一切都抹平了。 每走一步都要谨慎估计立足点,稍有不慎,就会一脚踩空,灌上两口污水。 最主要的问题是:从这里如何继续前进? 通往地面的出口被堵住封死了,通道也被截断了,隧道里是没过脖子的污浊冷水。 这水恐怕还有辐射,谁敢在里头游泳呢? 只要一跳下去,身体一阵抽搐,手电筒电光熄灭,然后整个人就会像浮标一样,脸朝下泡在水里,直至肺叶里被全部灌满。 沿着看不见的车道坐着当地居民,他们不时搔着痒,用类似抄网的东西在水底打捞着,捞到什么东西直接放到嘴里开嚼。 「你把我的蠕虫抢走了!还我的蠕虫来!混蛋!」一个渔夫揪住另一个蓬头垢面的渔夫。 说是渔夫,但他们既没有船,也没有筏子。 他们除了门捷列夫站哪儿也去不了,也不打算去。 可阿尔乔姆他们该怎么办? 阿尔乔姆高声问:「为什么全给淹了?难道这儿比新村庄站低吗?」 「比那边深八米,」荷马凭记忆回答,「所以水就全汇聚到这儿来了。」 只要稍微远离通道阶梯,双腿立刻就会被枯瘦如柴的孩子们团团围住。 他们不敢去骚扰汉萨的边防军,可能是被打怕了。 「叔叔,赏颗子弹吧!叔叔,子弹。叔叔,子弹……」 别看他们瘦巴巴的,却很有劲儿。钻进裤袋里的一只只小手滑溜溜的,又快又灵活。 你伸手去抓,明明抓住了,举起手来却是空的。 而且到底是谁的手,根本无从分辨 地下河流经整个地铁,敲打在混凝土上,拼命往深邃的站台里钻。 有实力的站台,往外淘水,加固墙壁,抽取积水,烘干潮气;没能耐的站台,只能坐等被淹。 门捷列夫站的居民不愿意费劲儿治水,又不甘心被淹死,只好勉力支撑,得过且过。 他们不知从哪儿搞来了大量的建筑脚手架,用它们将大厅分割开来,用螺丝固定成钢铁丛林,一直顶到天花板,成天挂在上面。 脸皮薄的,会给自家巢穴围上一圈塑料袋,以免外人窥视私密;随便点儿的,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从高处往水里撒尿,也无所谓。 之前,门捷列夫站的大厅既宏伟又庄重,白色大理石,厚重浑圆的拱门,完全可以用作婚礼殿堂。 而如今,污浊的水流冲毁了墙壁上的大理石贴面,冲断了电力,熄灭了精巧的金属枝形吊灯,把居民变成了水陆两栖人。 现在恐怕无所谓婚礼了,为避免免屁股被淹到,男女直接爬到高处。 那些没在抓蠕虫的人,坐在自己的铁架床上,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垂头丧气。 有的瞪眼瞅着黑暗,有的胡言乱语,有的嘿嘿傻笑。 这里似乎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阿尔乔姆等人摆脱了小乞丐们的纠缠,从水里上到干处,廖哈痛惜地看着自己的鞋子,茫然重复着:「搞点东西吃吧?」 他的反复提醒让阿尔乔姆的肚子也咕咕直叫。 真该在和平大道站饱吃一顿,那里有猪肉串、炖蘑菇,什么都有。 可这里…… 「给颗子弹,叔叔!」 阿尔乔姆把自己的旅行箱抱得更紧,撵走小乞丐们。 又有一只小爪子探进了裤袋,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往外一拽,却被阿尔乔姆警觉地抓住了。 这是一个小女孩,六岁左右,披头散发,满口牙齿缺了一半儿。 「小毛贼!还给我,是什么东西?!」 阿尔乔姆尽量表现出愤怒,把她攥紧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 小女孩像是被吓到了,但仍然不肯死心,她提议阿尔乔姆把她放掉,作为交换,她可以亲他一下。 被掰开的手心里,竟然是一颗蘑菇。阿尔乔姆裤袋里哪儿来的蘑菇? 鲜蘑菇,从地里摘的。怎么回事? 「你干吗呀,把这蘑菇给我吧!你是小气鬼吗?!」小女孩尖声叫道。 阿尔乔姆猜到了:是安娜放的。 这是临别时她塞进来的:这就是你,阿尔乔姆,你的本性和实质,在你那英雄主义的历险中,记住这一点。 记住自己,记住我。 「不给。」阿尔乔姆生硬地说,狠下心,更用力地捏紧小女孩的手。 「疼,疼!坏蛋!」小女孩尖着嗓子叫道。 阿尔乔姆松开手,把这小狼崽子放开。 「住手!等等!」 跳到一旁的小狼崽子抡起一块铁片就要扔过来,听阿尔乔姆这么一喊,顿住了,决定等等看。 看来,她对人类还是存有信任的。 「给!」阿尔乔姆伸手递过两颗子弹。 「扔过来!」小女孩命令道,「坏蛋,我才不过去呢。」 「怎么从这儿出去?怎么去花卉站?」 「出不去!」她擤了把鼻涕,「除非有人来抓。」 「谁?」 「谁来就是谁!」 阿尔乔姆把两颗子弹逐一扔到她摊开的手掌上。 第一颗接住了,第二颗掉进了水里,登时有三个小鬼扑到混浊的冷水里去捞抢。 小女孩用脚后跟踹他们的鼻子、耳朵:「滚,滚!我的!」但其中一个已经得手了。 她委屈地哭了起来,随即对幸运儿威胁道:「行,狗崽子,你等着!」 「喂,小妹妹,」廖哈叫她,「你们这儿谁有吃的?吃了不会坏肚子的?你带我们去,我再给你一颗子弹。」 她狐疑地看了廖哈一会儿,吸溜一下鼻子:「鸡蛋想吃吗?」 「母鸡下的?」 「公鸡下的!」小女孩没好气地说,「当然是母鸡下的了!村子那头有个人有。」 廖哈喜出望外,阿尔乔姆忽然也对这个鸡蛋充满了期待: 煮鸡蛋,蛋白像眼白一样,蛋黄像孩子画出的太阳,又鲜又嫩。 他自己也想来上这样一颗鸡蛋,最好是一下子来仨煎蛋,用肥腻的猪油煎的。 展览馆站没有养鸡,他最后一次吃到鸡蛋还是一年多以前在波利斯的时候。 那时,他跟安娜的激情才刚刚点燃。 阿尔乔姆把那颗作为送别礼物的蘑菇放进了贴身的衣袋。 「也算我一个。」他对廖哈说。 「有人要吃鸡蛋啦!」小女孩高声宣布。 这一消息令小乞丐们激动不已。 所有追着阿尔乔姆讨要子弹的人都暂时搁置了自己的梦想,不再死缠烂打,而是沉默地张大眼睛围住这几个外地人。 一群人踩着木框货盘朝站台另一头跳跃前行,好像几只母鸡带着一群小鸡,走向隐藏在某处的神秘鸡笼。 孩子们在他们身后爬上旁边的钢铁丛林,攀着铁架跑到他们前面去,不时有人尖叫着掉进水里。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六章资源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七章 鸡蛋 在铁架上犯迷糊的人呆傻而又虚弱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有气无力地说着毫无头绪的胡话: 「咱们今天也许有白菜焖肉吃吧?我看海报说,来了一个有名的瑞典人,电子学家。」 「狗屁的电子学家,瑞典人全是混蛋,昨天电视里说的。」 「这些人蠕虫吃多了。」小女孩边走边解释。 在一块木框货盘上,赫然躺着一具浮肿的尸体。 阿尔乔姆眼见一只大耗子,口鼻浮出水面,游过去啃噬尸体,悲愤地喊道:「八米之下,如同地狱!」 「别伤心!」廖哈宽慰他说,「即便在地狱,也是我们的人!他们连俄语都没忘,好样的!」 终于来到了这个被诅咒的村庄的另一头。前面已是死路。 「喏!」小女孩唾了一口,「就在这儿。子弹拿来。」 「喂,有人吗!」经纪人仰着头喊,「听说你有鸡蛋卖?」 「没错。」一丛蓬乱的大胡子从上面垂下来。 「子弹给我!给我子弹,坏蛋!」小女孩急了。 廖哈无奈地叹口气,不情愿地给向导付了钱。周围巢穴上的人看得眼红。 「怎么卖?」 「俩!」大胡子说,「两颗子弹!」 「我来两个,还有我的同伴们……再来三个。这可是笔大买卖,老哥,今天你可赚翻了。」 头顶传来一片骚乱和哼哼唧唧。 过了一分钟,一个光身穿着西装上衣的男人站到了买主们面前。 用来遮羞的是一条白裙子,是用一个大购物袋从下面割开改成的。 蓬乱的大胡子脏兮兮的,眼睛里燃烧着油光。 男人一只手里郑重地托着一枚沾着鸡粪的鸡蛋,俨然沙皇托着象征王权的金球,另一只手温柔地抱紧一只枯瘦的目光惊恐的母鸡。 「奥列格。」大胡子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 「能不能优惠点,老哥?」经纪人拍着叮当作响的子弹袋。 「什么货什么价,」奥列格坚定地说,「一颗鸡蛋值两颗子弹。」 「好吧……就依你吧。拿来吧。煮熟的吗?再来四个。给你……一,二……五,十。」 「不行。」奥列格摇摇头。 「什么不行?」 「鸡蛋只有一个,给我两颗子弹,多余的我不要。」 「怎么会只有一个?」阿尔乔姆慌了。 「全站台只有一个,今天。赶紧拿着,趁别人还没高价买走。而且是生的,这里没法煮。」 「那怎么吃啊?」廖哈皱着眉头问。 「直接喝啊!从这儿敲开口,直接喝,」奥列格比画了一下,「先付钱。」 「行吧,给你子弹。我可不敢生喝,上回喝生的躺了一个月,差点没命。我自己找地方煮去。」 「不行!」奥列格鸡蛋没松手,子弹也没接,「必须在这儿喝,当着我的面!不然不卖!」 「这又是为什么?」经纪人惊讶道。 「因为我的丽巴需要补钙,不然你以为她拿什么来生产鸡蛋壳?」 小狼崽子在旁边看着,像在动什么心思。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地从幽暗中钻出,不光小孩子,也有大人,凡是住在附近的全部聚拢过来,都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什么什么?」廖哈不可置信地问。 「鸡蛋壳是由钙质组成的,上过学吗?想要下蛋,丽巴需要补钙。你让我上哪儿找钙去?所以,你只能在这儿喝,然后把蛋壳留下。丽巴吃了鸡蛋壳,明天你可以再来买一颗。」 「就这,两颗子弹?!」 「什么货什么价!」奥列格坚定不移,「我绝不发黑心财!一颗子弹给丽巴买蘑菇,另一颗子弹给我自己买蘑菇。一天一颗。明天,又是一颗新蛋。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跟瑞士手表一样精确。你不要,我卖给讨伐队去,他们最喜欢生蛋黄拌糖了。你到底要不要?」 「你说卖给谁?」荷马问。 「拿来吧!生蛋黄拌糖!」廖哈嘟囔道。 「你小心点敲,别碎喽。」 「不用你教!」——「啪!」 「真是行家!」围观人群中有人低声赞叹。 「好吃吗?」一个肚子肿胀的小男孩眼巴巴地问。 「你别喝那么快!要慢慢喝,慢慢品!」一个跟男人没啥两样的女人建议。 「蛋黄!快喝到蛋黄了,看见了吗?」 「瞅他这架势,好像天天喝鸡蛋似的!」 围观者并没有妨碍到廖哈,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 「他还想煮煮吃呢!鸡蛋生着喝才好哪!蛋清,像液体一样流动,人的灵魂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奥列格捋着大胡子说。 「大叔,」阿尔乔姆问奥列格,「从这儿要怎么出去?」 「去哪儿?去干吗?」 「你们这儿下一站是哪儿?我们要去花卉站。」 「那儿有什么好去的?什么都没有!」奥列格斩钉截铁地宣布。 「哎,我说,」经纪人津津有味地嘬着蛋壳沾满粪便的鸡蛋,憧憬道,「你看,你为什么不去捉蠕虫吃,然后每天攒一个鸡蛋,攒够二十天,然后到汉萨一次性卖掉,用换来的钱再买一只母鸡?这样的话你就不用每天坐吃山空了,一个月之后就有结余了,对不对?」 「那丽巴怎么办,给她吃蠕虫?母鸡好干净,蠕虫会把它毒死的!你懂什么啊!」 「那就孵小鸡?我可以借给你一颗子弹买只公鸡,」廖哈把剩余的子弹在手里叮叮当当地把玩着,「或者,我可以用这只公鸡入股,将来咱们成立个股份公司,算我一半股份,怎么样?」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小狼崽子再也忍受不了这无聊的安分,突然蹿过来,自下而上猛地一拍经纪人的手掌,尖锐的黄铜弹头纷纷掉落,钻过木框货盘,穿过污水,沉入水底。围观喝蛋的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你这小杂种!」经纪人怒叱,「都给我滚开!滚,全部后退!」 「这下你的贷款可好了!」奥列格幸灾乐祸,「还想着开股份公司!图个什么呢?」 「该死的!」廖哈蹲下身,开始在冰冷的污水中摸寻自己落水的子弹,还没喝光的鸡蛋高高擎在另一只手上。 小女孩早就爬到了够不着的高处,躲进了破烂的袋子中间,也许正躲在哪儿向自己的流浪汉庇护神祈祷,希望经纪人不要把子弹全部捞起来。人群蠢蠢欲动,但看见阿尔乔姆的自动步枪,没人敢轻举妄动。 「金钱带不来幸福!」奥列格断言,「人并不需要太多东西。就拿我来说吧,一个鸡蛋还是十个鸡蛋?一个鸡蛋已经完全足够了,十个鸡蛋也许会让我犯上肠扭转。我以前这么过,今后还是这么过。」 也许是卑鄙的流浪汉之神听到了小女孩的低语,从自己擀毡的大胡子里拔下一根毛,咕哝了几句咒语,于是,经纪人廖哈没摸到子弹,反而摸到了一块锋利的碎玻璃碴。拔出手一看,上面划了一道小孩嘴一样的大口子,正向外涌着黑血。 「该死!你们这群混蛋!」廖哈愤恨地直哭,一把捏碎见鬼的鸡蛋壳,用力甩向黑暗。 围观人群惊得呆若木鸡。 「混蛋!恶棍!你,你干了什么!」奥列格半晌才从蛋壳那迅疾消失的抛物线和清脆残忍的碎裂声中回过神来,嘶喊道,「你这混蛋!畜生!该死的混蛋!」 他抱着母鸡丽巴,光脚蹚着冰水,朝蛋壳飞落的方向赶去——它好像就在那儿,白白的。不料,一只饥饿的耗子抢占了先机,叼住鸡蛋壳,吱吱叫着,一下子跑没影了。 奥列格彻底陷入了疯狂。 他把母鸡放在铁架上,冲经纪人扑过来,双手胡拍乱打。他在地铁里活了这么多年,却仍未学会打架。经纪人一记左勾拳,精准地敲在他下巴上,一下子将他撂翻在地。他趴在木框货盘上,大胡子浸泡在水里,绝望而屈辱地喃喃道:「我的全部生活……畜生……我的整个生活……唯利是图的商贩子……贷款……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人群被情绪带动着向前拥了一步。阿尔乔姆为防不测,拉开了自动步枪的保险栓,把枪端得更顺手些。然而,并没有人打算为受害者出头。 「这下奥列格可有得受了。」人**头接耳。 「见他的鬼去吧!」 「他的好日子可算到头了。」 「现在他跟大家都一样了。」 可怜的奥列格哭了。 荷马试探着劝慰奥列格:「汉萨不是有那么多沙子呢吗!新村庄站也在装修,可以让母鸡吃点沙子;再者说,兴许它肚子里还有一个鸡蛋呢,内部储备……」 「自作聪明!你懂什么母鸡的内部储备!你自己去汉萨吧!你自己去那儿吃沙子吧!」 廖哈茫然失措,用自己的那只好手攥紧伤手的手腕,手掌上诡异的小嘴仍未闭合。很明显,经纪人必须现在立刻用酒精消毒,因为这污毒的浅水中什么都可能有,过不了一天,廖哈一定会出现坏疽。 「谁有私酿酒?」阿尔乔姆朝破烂的钢铁丛林喊,「给伤口消毒!」 回答他的却是一连串猴子一样挖苦的讥笑:私酿酒,哈哈,消毒,哈哈。 「你们这儿一半人都是醉鬼,肯定有私酿酒!用什么酿的都行!」 「用大便酿的都行!」廖哈哀求道。 「他们那是吃蠕虫吃的!」一个同情的人解释,「蠕虫有致幻作用,不过蠕虫体内可不含酒精。」 「一群废物!」经纪人大怒,「废物!」 「你们去找当兵的要点儿。」有人建议。 「对,对,去找大兵们要去。」另一个人嗤笑道。 「对!」阿尔乔姆扶住廖哈的肩膀,「我们回边境去,送你回汉萨。签证不是还在吗?「绒线衫」应该早就走了。到那儿给你包扎一下,然后我们再逃跑。」 「去哪儿!」奥列格大叫,「你们想去哪儿?!我呢?!我该怎么办?!」 「我可不想再去送死了!」经纪人执拗起来。 「你们别想跑!」奥列格充耳不闻,「你们把我的计划全打破了!」 「听着,大叔……」阿尔乔姆抓住自动步枪的弹匣,想从中取出几颗子弹补偿奥列格,但后者完全会错了意。 「刽子手!讨伐队!你想打死我?!来呀,开枪啊!」他站起身,猛冲过来抓住枪管,顶在自己肚子上。 砰——! 老母鸡扑腾着被剪短的翅膀,惊恐地飞下铁架,在木框货盘上拼命狂奔。人们被吓傻了,震聋了。回声绵绵不绝,顺着地下河漂远。 「你干什么?!」阿尔乔姆惊呆了。 奥列格缓慢地坐了下去。 「就是这个……」他说。 奥列格腹部的西装上衣被某种发光的液体浸湿,那液体向下流淌,流到白色的聚乙烯裙子上时现出了本相——一种稀薄的橙黄色血液。 太荒唐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叔?」阿尔乔姆质问,「为什么?!」 奥列格用目光搜寻着母鸡。 「把丽巴留给谁呢?」他忧郁而又虚弱地说,「把她留给谁?他们会吃了她的。」 「你这白痴,为什么?!啊?!」阿尔乔姆咆哮着,他恨自己,恨奥列格,恨这一切。 「别这样喊叫,」奥列格请求他,「我快要死了,丽巴……丽巴过来……」 「你这个混蛋!白痴!把他抬起来!快,抬腿!我们去汉萨!」阿尔乔姆对经纪人吼道,同时从背后托住奥列格的两腋。 但一只手受伤的廖哈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于是阿尔乔姆把旅行箱塞给荷马,将背包驮到廖哈背上,自己背起奥列格——他的身体很轻,而且已经变软——朝通道跑去。 「奥列格呀奥列格。」人群里有人说。 「就这么死了。」 「鸡蛋也救不了他了。」…… 随后,阿尔乔姆便跟着荷马离开了这里,不再去纠结人们的话语。 背着廖哈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们转身离去没有多久的时候,奥列格便选择了自杀。 而现在则是在寻找前往地面的道路,但好景不长。 他们遭遇了怪物的攻击,荷马等人将手中的枪一泄而空,才勉强的将怪物击退。 而阿尔乔姆为了保护廖哈,身受重伤,昏迷了过去。 荷马几个人只好将阿尔乔姆送回全俄展览馆站,但迎接他们的不是居民的欢呼,而是居民的嫌弃跟安娜的怨气。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七章鸡蛋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八章 孤身 医生他怎么样了。」安娜看向一旁穿着白色大褂的人。 然后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阿尔乔姆,一脸担忧的问道。 医生摇了摇头。满脸遗憾的说道。:「他被巨兽打断的肋骨需要很久才能静养好。」 「不过这不是最为严重的,我是个外人,所以我不能说太多,你也知道他现在每天都去地面上带着辐射回来,据说外面的空气这是十分危险的」 「你是他的家属,你是他的老婆,所以我想请你在他清醒过来以后,好好的劝说他,不要再去地面上冒险了,不然的话,你们会无法生育的。」 「而且你要知道很多人都在为阿尔乔姆输血,而这些血液足以救回很多伤员,但现在却不停的为一个人,况且还带回一身受辐射的血液,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同时,而现在我也无法保证,下一次是否可以将阿尔乔姆救回。」 说完便转身离去了,留在安娜一个人照看着阿尔乔姆。 而这时有出现了脚步声,显得十分急促,一个怒气冲冲的老人走了进来。 看向床上的阿尔乔姆。 满身怒气的说道:「现在你知道好了吧,躺在病床上很开心是吗?你知道多少人为你担忧吗?你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让多少人感到害怕吗?」 「爸,你不要再说了!」安娜看向来者。 进来的这个老人就是那个劝诫阿尔科恩的米勒上校。 他是听到荷马传来的资讯,便立即前往了过来。 米勒看这床上的阿尔乔姆,知道这是自己女儿选择的人。 因此便不再说些什么,而是转头看向安娜说道:「让他远离阿尔乔恩,最好不要让他俩相见。」 「阿尔科恩,这个名字跟阿尔乔姆好像呀,他俩是有什么关系吗?」安娜听到后发出疑问。 「嗯,他俩是兄弟关系,阿尔科恩是阿尔乔姆的哥哥。」 「他是阿尔乔姆的哥哥,那我怎么没有听过他告诉我呢?就连苏霍伊叔叔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呢?」安娜再次提出了疑问,总感觉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不用管那么多,你只要听我的,不要让他俩相见就行了。」 「为什么不能让他俩相见?他俩既然是兄弟的话,肯定是想见的呀,阿尔乔姆见到他的哥哥后,一定会很开心的呀!」. 「你不要问那么多,你只要知道阿尔科恩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就行了,如果你不想让阿尔乔姆受到伤害的话,就不要让他俩相见,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我不能再容忍你这样下去了。」 「好吧,父亲,我知道了。」安娜本想再次反驳,但看到父亲那严肃的表情,便把想说的话咽进进肚子里了。 只好点头答应,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米勒上校看到女儿的表情也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是为了保证他俩的安全,这件事必须要说出口,这个恶人就只能由了他来做。 看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阿尔乔姆,叹息了几下,便转身离去了。 他知道,他无论怎么说都劝不动自己这个女婿。 而自己唯一疼爱的女儿还因此和自己翻了脸。 只好任他们去了,只要自己的女儿没有因此而失去性命就行了。 现在他已经不看好阿尔乔姆了,这个之前成长速度很快的小伙子现在也已经值得让人关注了。 他开始后悔让女儿安娜嫁给阿尔乔姆的这个决定了。 ------------------------- 而这边阿尔科恩跟萨莎已经,舍费尔三人已经逛完集市。 然后便整理行李出发了,临走前舍费尔送给他们不少食物,而亨特也提供了大量的弹药,并且把阿尔科恩的装备都修理了一遍。 而阿尔科恩知道这是他们对自己最大的帮助了,于是便整装行李,整装待发。 「我们这次是要前往哪?我们要去找你的弟弟吗?」 「我听舍费尔说他现在过得很不好,地铁居民都是在骂他,所以我们要过去看看他吗?」 还没有走多远的时候,萨莎便提出自己的想法。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这一路上都是阿尔乔恩,在确认目标。 不过不管怎么样,阿尔科恩去哪里,她都会紧跟着的,不会再出现之前那次事故了。 而一旁的阿尔科恩,想了想便说道:「这次我们前往地面,我们需要事先做一些东西来迎接一些人的到来。」 因为这个时间再加上米勒上校的话语,让阿尔科恩想到了,曙光号不久就会发车,这也是前往里海的最佳时机,所以要紧紧的抓住。 随后他便牵着萨莎的手向地面走去。 ------------------------- 「阿尔乔姆你疯了,你这伤势才刚刚好,你为什么要急匆匆的往地面上赶呢?」安娜看着阿尔乔姆在屋子里收拾行李,有些怒气的问道。 「你为什么要那么执着于地面呢?难道我们就不能在这里好好生活吗?你再这样下去我们就不能再生孩子了。」 「安娜,你知道的,地面上是有其他信号的。况且还有一个接线员,他听到了,我也听到了,这就说明外面是有信号的,外面是有希望的,我们不能继续蜷缩在这个地铁站内,我们要走出去,去寻找光明大道。」 「安娜,你相信我吗?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去寻找那个地方!」阿尔乔姆说完,并收拾完行李后扭头看向安娜,一脸诚恳的说道。 「阿尔乔姆,你知道这种话,你说多少次了吗?你每次都说地面上有信号,有其他幸存者,但是你见到了吗?你就只是抱着那收音机听听而已,别人说有就有吗?」 「难道我就比不上外面的世界吗?难道我们的孩子就不配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吗?」安娜不理解阿尔乔姆的所作所为,就如同发疯的狮子一般,怒吼咆哮着。 她不理解,阿尔乔姆为什么这样做? 为什么那么向往着外面的世界,难道地铁里就不能生活了吗? 随后便满身怒气的说道:「如果你要走的话,那你便走吧,永远也不要回来了,就死在外面吧。我一个人可以过得好好的。」 阿尔乔姆见状走上前抱了一下安娜,并说道:「我会回来的,等我。」 安娜将阿尔乔姆推开,并不愿意跟他拥抱。 而是满肚子怒火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看着阿尔乔姆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 一下子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阿尔乔姆背着行囊一个人走在隧道中。 一个人打开了前往地面上的大门。 一个人拿着枪,戴着呼吸面具走出了地铁。 始终都是一个人…… 他感觉到所有人都不相信他,所有人都不信任他。 趁他还在执着的为那个信念奔波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抛下安娜一个人前往地面,为什么要那么执着的不顾别人的劝诫前往地面。 难道真的是为着所谓的人类的新生活吗?还是为了让其他地铁居民能高看自己一眼,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呢? 阿尔乔姆现在心中就是有一根筋在强烈的支撑着他的前进,他也说不出这是什么,也无法察觉到这根筋是否还可以支撑他走下去。 「多年来,人们在无线电中除了收听到静态的白噪音以外,其他一无所获,还有谁会相信,在地球上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人。」 「而我的妻子,我骑士团的同志们,我的朋友,地铁站的同胞们,没有人相信我。」 「他们确信无线电中不会再接收到其他人的任何信息了,肯定只剩下我们这些生存在莫斯科地铁站的人了。」 「诸神战争没有幸存者,我们是这个星球上唯一幸存的人类,在地铁站内这已经是一个常识,但是我却亲耳在无线电中听到过其他人的呼叫,是的那声音一下子就被静电干扰了。」 「但我听见了,那意味着天空之下外边的某一个地方人有一片世居之地,我们并不是注定要在地下度过,余生还是没有人相信我。」 就在走出地铁没有多久的时候,在地面上遇到几只守望者。 阿尔乔姆立马将枪掏了出来,对着守望者突突了起来。 但由于怪物数量极多,阿尔乔姆的子弹很快就给打空了。 没有办法,只好掏出一把刀向怪物捅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逃跑,为什么不转身向地铁? 明明后退一步便可以生存,但他始终不愿意后退。 或许已经累了,反正没人愿意去相信他,人们也不再把他当成英雄来看待,只是希望他早点死在地面上,这样就不会浪费资源了,也不是带着危险十足的辐射回到地铁了。 而就在阿尔乔姆捅死一只守望者的时候,又有一只守望者向他扑来。 因为时间不够,他也无法做出任何的反抗。 看来这次要是要死了呀…… 希望安娜可以遇到一个更好的人吧。 就在他临死之际,幻想的时候。 一颗子弹穿透了守望者的头颅,强大的冲击力将它击毙。 阿尔乔姆看着狙击枪的方向,发现是安娜在那里给自己摆手。 这一下子他就焕发起了活着的动力。 并在安娜的掩护下跑回了地铁。 他知道现在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不用再一个人奋斗了。 他阿尔乔姆冲进地铁后,直接扑向安娜将他拥进怀里。 安娜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安慰一个小孩一般,温柔的说道:「你你怎么走那么快,都不等等我呀。还有它都快扑到你的身上了,你为什么不躲开呢?」 「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你早就死掉了。」 说完就像抚摸小孩子的头一样,将手放在阿尔乔姆的头上,揉了揉他的头发。 阿尔乔姆不不解的问道:「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安娜回答到:「如果我不出现在这里的话,那谁陪着你去寻找信号呢。我可是你的妻子呀,如果我不相信你的话,还有谁会相信你呢?」 「况且你现在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不管我怎么劝说你,哀求你都没有用。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一起去寻找信号,我会紧紧的跟着你的。」 阿尔乔姆满脸欢喜的看着安娜。没想到安娜竟然会支持自己。 但也知道这只是她迫于无奈没有办法做出的决定,因此阿尔乔姆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信号,找到那些幸存者,然后证明自己的想法。 随后两人便走出地铁,而那些守望者已经离开了。 然后他俩就看到一个巴士,想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使用的物资。 阿尔乔姆穿过座位发现,一个椅子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对恋人在战争爆发时先后死去,只差一点就能死在一起了。 穿过巴士,阿尔乔姆和安娜一起看到怪物同归于尽的场面。 诸神之战后的世界就像是一场游戏,有着属于他自己的规则,那就是平衡。 这里的变种生物之间也会发生斗争,就像憎恨人类一样。 突然前方传来怪物的脚步声,看起来十分零碎,阿尔乔姆抬头一望,发现有成群结队的怪物向这里涌来。 立即就拉着安娜的手一起躲在车后面。 静等着怪物离去。 幸运的是,在这辆车里面,阿尔乔姆捡到了一瓶滤毒罐。 滤毒罐在这个辐射遍布的世界显得尤为重要。 地铁居民不愿意上地面的原因,就是因为滤毒罐这一战略资源的紧缺,而这些资源常常会用在那些猎人的身上。 不过幸运的是滤毒罐的保存时间较长,人们常常会在地面上或某个房间内发现沾满灰尘的滤毒罐。 没有过多久怪物便向一个方向跑去,没有发现汽车旁边还藏着两个人。 随后安娜和阿尔乔姆就在前面走着到一个瞭望台,请听到火车的轰鸣声。 阿尔乔姆一听到这个声音,立马激动了起来,拉着安娜的手向前方跑去。 「什么鬼?阿尔乔姆,你看到这个了吗?这是真的吗?不是幻觉吗对吗?」安娜指着一辆冒着黑烟的火车向阿尔乔姆说道。 阿尔乔姆虽然也不确定有没有幸存者,但是自己也仅仅是从收音机里听到的,无法得到证实。 而日复一日,在地面的探索逐渐消磨了他的耐心,让他也慢慢接受了外面没有幸存者的现实。 但这次火车的出现,不但自己看看到了,安娜也看到了,这足以证明这并不是幻觉,而是真正的切实存在的,外面真的有幸存着!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八章孤身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九章 跌落 阿尔乔姆看到火车后立马的欢呼跳跃,将手高高的伸向天空,就大声的喊道:「停下来停下来,在这里有幸存者,在这里还有其他人,我们还活着。」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刚刚好,火车竟然停了下来,而车头那里也传来急促的长鸣声。 随后阿尔乔姆将枪背在身上,拉着安娜向火车跑去。 看到火车下来两个士兵他们都带着绿色的钢盔身穿着蓝色的棉袄儿,而背上也披着一套防弹衣,手里拿着冲锋枪。 当他们看向阿尔乔姆的时候,便惊讶的说道:「这里竟然还有人,你们从哪里来的?」 「我们是来自于莫斯科地铁站,还有其他的幸存者,你这个火车还有其他的幸存者吗?」阿尔乔木满身欢喜的看着他,便希望可以从他的嘴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士兵向他点了点头并说道:「上来吧,我们火车上还有其他的幸存者,我们是前往大奥斯兰的列车,那里没有辐射,只有新鲜的空气。」 阿尔乔姆和安娜因为因为出生在地铁站内,所以并不知道士兵口中所说的那个地方是指哪里,但二阿尔乔姆满身欢喜的拉着安娜走上了列车。 而上了列车后,便发现列车的车厢里竟然还坐了很多人,他们并不是士兵,而是穿着皮大衣,厚棉袄的普通人。 这让阿尔乔姆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相信看来外面是有幸存者的,那么肯定外面也有栖息地,也有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 一头热血的他并没有发觉这里面的不对劲,仅仅凭士兵的直言片语便相信了他们。 但安娜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边拽着阿尔乔姆提醒他。 正准备拉着他下车时,便发现门口站着刚才那两个士兵,拿枪对着他们并要求他们不能下车。 没有过多久,列车便发动了起来。 而在列车上,阿尔乔姆向一个老妇人,问起了自己的疑问:「外面还有幸存者吗?那你们生存在哪里啊?」 老妇人接话说道:「我们生存的那地方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庄,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寻找孩子的父亲,大概一年前他离开了村子前往莫斯科,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但是随后我们就被这里的人给抓了。」 最后老夫人就迅速絮絮叨叨,说着自己那里的生活,而老妇人怀里的小男孩也紧紧的依偎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列车也不知道行驶的方向在哪里。 就突然停了下来。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阿尔乔姆和安娜当前的车厢大门被突然的拉开。 走进来了一个士兵,将老夫人和男孩拽了下去。 便以现在的防毒面具和滤毒罐都是紧缺的战略资源。 而他们这些人不需要任何面具,于是他便将让两个人推到悬崖边,准备执行处决。 这个时候阿尔乔姆看不下去了,觉得这一做法十分不对,便与对方争论了起来。 而士兵回过头将枪顶在阿尔乔姆的头上说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如果想活的话,就闭上你那张臭嘴。」 阿尔乔姆立马不再吭声了,士兵也将手中的枪放了下来,指向那老夫人跟男孩。 安娜按着阿尔乔姆的手,示意他不要冲动。 而正当士兵要处决老夫人和男孩的时候,阿尔乔姆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架枪指向士兵。 「砰」的一声惊动了列车里其他人。 而这时阿尔乔姆拽着安娜带着老夫人和男孩儿向一旁跑去。 想要摆脱这一困境离开这个地方。 这不是希望,也不是前往希望的列车,而是前往地狱的列车。 而这时列车也下了几名士兵,将枪指向阿尔乔姆,并射出了子弹。 阿尔乔姆中弹了,身体摇摇晃晃,跌落到了悬崖下。 一旁的安娜被这突如其来的遭遇吓坏了,扯着嗓子大声的喊道:阿尔乔姆你没事吧?阿尔乔姆你现在怎么样了」 随后列车下来的士兵便不顾安娜的反抗,将她和老夫人还有男孩重新带上了车。 然后列车又重新发动了起来,火车头也再次冒起了烟。 这一次不知道要前往到哪里,谁也不知道。…… 幸运的是阿尔乔木中枪摔落后竟然没有死掉。 醒来后,将口袋里的纱布简单的向肩膀缠绕了几下。 看了看周边的场景,发现自己无力顺着山崖爬上去,所以决定向着河道往前走。 突然看到了一具尸体躺在大树的下面。 一半身体已经被土掩埋了,而骷髅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 而尸体旁竟然有着一封信件。 上面写着: 「塞里茨,我们成功了!」 「你可以把车开到拉缅斯科附近,只要不走公路就行了,那边被各种垃圾堵的水泄不通,从那里开始你就得就得步行了当然至少得穿过环线。」 「这地方的人都活得好好的,部队里的那些家伙定妆的跟公牛似的,他们会带我们去一个过渡营地。」 「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不会待在那里待太久,最多几天吧然后他们就会给我们找点活干,我已经听说会说他们人手短缺了,要我的话你们赶紧抛下一切到这边来,我会把一切都准备好的。」 「我会尽快把这封信发出来。」 「爸爸。」 阿尔乔姆看完后手止不住的颤抖,联想到刚才老妇人说带着孙子来找爸爸。.. 看到这具尸体就是…… 如果真的是的话。 那些士兵可真是残忍,老妇人一直苦苦寻找的亲人,竟然只仅仅和他们相隔几十米。 如果不是这次偶然的机会谁也不曾想到,他已经死去了。 如果阿尔乔姆没有将士兵的射击打断的话,那么他们跌落悬崖后,便会发现这具尸体和信封。 那是一件多么让人悲哀的事情啊。 但由于子弹重伤导致失血过多,再加上之前的肋骨还没有修养完全的阿尔乔姆脸上冒出冷汗,于是他便紧咬牙关,但最终还是昏迷在地。…… 「快点,阿乔恩,你走的太慢了,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萨莎,你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这里怎么会有人呢?还有这就是所谓的地面吗?我第一次来到这里,这里好美啊!」 阿尔乔恩一旁的萨莎在欢呼跳跃着,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地面。。 她从地铁居民口中听说到地面上充满了辐射,有无数的变异生物,也从荷马口中说出外面会下雨,外面有彩虹,可是她从来没有到达地面过, 所以她只在书里见过,而这次来到对面,心情一下子就愉悦了起来。 紧紧跟着阿尔科恩。心中的带着胆怯又带着好奇的心情,向四周盼望着。 害怕那些突如其来的猛兽,那些从小到大从父亲口中听来的故事。 但也好奇外面的世界为什么会那么美,为什么会那么辽阔?这里可比自己那破旧的房间要大得多。 而一旁的。阿尔科恩沉思着,看了看周边的雪与火车轨道,想了想剧情应该推进到阿尔乔姆跟安娜遇到火车的地方。 由于自己的出现,导致剧情被提前了很多。 这或许就是蝴蝶效应吧。 所以看了看地铁,看了看火车轨道,想着,怎么计划把火车劫持或者潜入进去? 「呀!阿尔乔姆那里有个人,地上趴着一个人,我刚才看到还动了,他是不是还活着呀。」 「哪里?」 「就在那个悬崖下,我看见他了啊,他旁边还有一个骷髅,他就躺在骷髅的旁边,他是不是要死了。」 阿尔科恩听到后立马惊喜了,起来按照剧情上来讲,那个人就是阿尔乔姆,他为了拯救那个老人跟小孩被射击掉在悬崖下。 经过后面拯救自己老婆安娜的时候,从而知道了汉莎联盟的秘密,才开始了后续一系列的行动。 阿尔科恩想到虽然这次没有来的那么及时,不然就可以将他从士兵的手中救了下来。 不过转头一想,或许这样才最好,更方便的和阿尔乔姆建立起信任,也能让他亲眼得知真相。 这次自己找对人了,所以一定要下去。 最后,阿尔科恩就带着萨莎向悬崖下走了下去。 牵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扶他下去,这里的坡有点抖,一不小心就会失足摔下去。 所以为了萨莎的安全,阿尔科恩不得不要小心起来。 没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阿尔乔姆的旁边。 阿尔科恩看了看,阿尔乔姆的面容,发现跟游戏里的剧情游戏剧情里长得一模一样。 那个世界对自己来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个游戏,但是对他们来讲,那是活生生的世界也是活生生的地狱。 阿尔科恩将阿尔乔姆浮到一片浮到一旁,并将他的伤口治疗了一番,然后便拿出水壶小心翼翼的在他嘴边慢慢隐去。 阿尔乔姆碰到水以后。干燥苍白的嘴唇,立马便有了起色。 就这样没有过多久他便醒了过来。 看到眼前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二乔某总感觉那个人跟自己长得好像,而另外一个女的,而且感觉她好漂亮。 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是从其他的女人身上感受不到的。 但对他来讲,最漂亮的那个人还是自己的老婆安娜。 不过现在来不及想那么多了,阿尔乔姆张口就说到:「谢谢你救了我,我还有其他事要做,我要救我的老婆,所以有机会再报答你们。」 「我们一起吧,多少有个照应。」阿尔科恩笑着对他说道。 阿尔科恩没有立马点明自己的身份,而是打算先建立好关系,再表明身份还会更好一点,不会显得很突兀。 阿尔乔姆虽然很感激眼前的两个人,但还是想了想拒绝掉了。因为不想麻烦眼前的两个人同时心里有一些不信任。 因为在此之前自己和安娜刚被别人骗过。 虽然那时是自己一时糊涂了。 而眼前这个跟自己长得很像的人却对自己那么好,愿意治疗自己,将那为数不多的水给自己喝,自己很感谢地,希望有一天能报答他。 但是现在最为重要的事情,并不是这样,而是要拯救自己的老婆安娜,从那些人手中拯救出来。 所以便推辞了,眼前两个人的邀请。 「不用,不用那么客气,我帮你们,我帮你也是在帮我们。」 「帮你们,你帮我为什么会帮上你们呢?你认识我?」阿尔乔姆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当然认识你,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地铁英雄呀。」 「什么地铁英雄?那狗屁都不是,我现在连我的老婆都保护不了,还讲什么英雄呢?」阿尔乔姆满脸丧气都说道,并用力的向旁边的树干捶了几下。。 「没事的,我们一起会拯救你的老婆,同时我也个人十分崇拜你,我也相信外面有幸存者,地铁居民那些人不相信,因为他们没见过,而我相信,因为我见过我也听过。」 「你说的是真的。」阿尔乔姆疑惑的问道。 「当然不瞒你说,我还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幸存者呢。」 阿尔乔姆听到阿尔科恩的话后,并没有表现出欣喜与跳跃,而是满脸愤懑的说道:「你走开,我不想你走开,我不想跟你说话,前不久刚有人跟我说了和你一模一样的话,他是个骗子,我想你也是。」 「可别这么说,我们刚拯救了你,我们走吧,我们一起去寻找你的老婆。」阿尔科恩没有想到阿尔乔姆的反应会那么大。 但还是再三的强调自己是好人,并且可以帮他拯救自己的老婆。 最后,阿尔乔姆想了想可以利用眼前的两个人帮自己找到老婆,如果他帮自己找到了,那就感谢他们,也不亏什么。 如果没有找到的话,那自己便去找。 如果他们是骗子的话,那也没有什么了,自己都那么糟糕了,也不在乎这一点半点了。 然后,阿尔乔姆点头示意道,同意了眼前这个人的说法。 随后三个人便向前走。 萨莎帮阿尔科恩收拾了行李,便走到他的旁边。 而身后的,阿尔乔姆看到这一场景心里,显得十分羡慕,如果安娜在的话也会有人帮自己收拾行李的。 而现在自己却是那么废物,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他,那可是最疼爱自己,也是整个地铁里最信任自己的那个人。 此后阿尔乔姆便跟上,阿尔科恩的步伐。 没有过多久,三个人走便看到了一个管道。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九章跌落免费阅读. 第二百一十章 救援 向前走的时候发现一个管道,周围结着冰甚至有些地方都已经出现了冰锥。 至于管道的门也已经被打开了。 管道的门口竟然有一个盏灯还在亮着,想必管道里面有人生活着。 寒风吹过,管道的门的连接处在吱呀吱呀的响着。 从天色来看,现在已是半夜时分。 茫茫的天,月亮高悬在天空上。 阿尔科恩看向一旁的萨莎,发现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看来那么严冷的天气让她十分难受。 而她的呼吸面具上也被哈气渐渐笼罩着,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想必那是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吧…… 因此便立刻走上前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用着自己的手掌去温暖她那冰凉凉的小手。 管道的门口并不是一条直通通路,而是有一个树干横斜着通向管道。 树干上趴着一具死尸,他的鲜血流满了整个树干,显得是那么的狰狞。 萨莎看到后直接叫了起来,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地方竟然有一具尸体,而在灯的照射下,他脸上写满了「惨」字。 阿尔科恩看了看后,便率先向前走去。 并从尸体的上方跨了上去,并拉着萨莎,尽量不让她去看地上的尸体。 而后面的阿尔乔姆则透过因跌落悬崖而摔的有些破裂的呼吸面具,向前看去。 上面仅仅出现了裂缝,但没有破损,可以防御住现在的辐射。 三人便从管道里走了进去,管道足足有两米高。 没有过多久便看到了一扇门,门前还有一个台阶,不知通向何处。 阿尔科恩走上前发现门打不开,但好巧的是门的旁边有一个梯子。 随后三个人便爬了上去,发现左边有一个士兵在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而右边则是一个通道。 那个通道线看起来有50米左右,通道里并没有什么人来往。 阿尔科恩害怕他们潜行的时候被发现,于是决定将左边那个人给杀掉,毕竟这里不是游戏也不会出现人工智障,如果被发现的话,那一切都玩完了。 随后便向另外两个人打了一个手势,捏手捏脚的走到那个人的后面。 直接抹了他的脖子,然后紧紧的捂住他的嘴,抱着他的身体,让他缓缓的倒地。 虽然,阿尔科恩的飞刀技术也是了的,可以直接杀死。但是尸体倒地的时候,会发出巨大的声响,因此会吸引到别人的注意,因此不能那样做。 而是选择了更加稳妥的方式来解决面前的麻烦。 随后,阿尔科恩便将尸体扶起来,然后靠在墙壁旁,伪装成睡着的样子。 随后三人便向右边的通道里走去,这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敌人。 没想到通道的尽头竟然是一个牢房。 里面住着里面有一个老头,戴着张冠帽,穿着厚大的军大衣。 而老头也看到了他们三个,但并没有喊叫出来,这是在示好。 想必这老头就是被治理的人关押在这里的,所以便上前询问了起来。 经过交流,便知道眼前的老头叫叶尔马克。 说这里的人都是汉莎士兵,他们将老人和妇孺危险成间.谍处死,不知这是在掩盖什么秘密? 并且表示见过阿尔乔姆的老婆安娜,并对他说到:「哦,我的天呀,你就是她一直念叨的那个人!」 最后便向他握了我手。 并表示自己在这里被关押了好久,但也知道了这里有哪些秘密通道。可以拯救那些人,自己可以带路。 随后三人便跟着叶尔马克向那所谓的地方潜伏过去。 随后四个人便走了过去,出来后叶尔马克说道:「我们这样吧,我们需要分配一下任务。必须要有个人偷偷留到照明控制板那里去关掉它,而我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阿尔乔姆跟阿尔科恩互相看了看,并决定谁去,双方都表示自己都愿意去。. 他们并没有考虑萨莎,因为他是女性,但这并不是歧视而是保护。 并且心里都潜移默化的保护弱者,自己应该去承担那些责任。 经过一番决定,阿尔乔姆去拉闸关灯,而叶尔马克则是偷偷去分散汉莎士兵的注意力。 至于剩下两个人则是在这里等着。 没有过多久,阿尔乔姆便拉了闸关了灯走了过来, 随后三个人便出去贴着墙,随后便在前面发现一个梯子。 阿尔科恩小声的说道:「别走到有光的地方,拜托。」 而这个通道旁左边是一个栅栏网,前面直勾勾的就是一个梯子。 三人依次爬了上去,而萨莎则排倒数第二,阿尔乔姆跟着他的后面。 当爬上梯子后,阿尔科恩便看到了眼前,有个人在油灯的照射下伏案写些什么。 随后阿尔科恩走到他的背后,用拳头击晕,这样既无声无息也不会杀了他。 然后便将身体掩埋了起来。 继续往前走。 没有过多久,便和叶尔马克相遇,随后三个人便在他的指引下,向一个敞开的门,小心翼翼地走去。 在路上潜伏的时候突然听到安娜的声音,她在愤怒谴责那些汉萨士兵杀害平无辜平民,就是为了掩盖外面还有幸存者的事实。 而一旁的指挥官却不屑的说道:「你知道些什么?你觉得你知道的,你觉得这样做的不对吗?我告诉你正在为我们训练士兵的米勒,就是那个斯巴达游骑兵的上校,他也参与其中。」 随后阿尔乔姆听到安娜的声音,立马坐不住了。没有给别人打招呼,便直接冲了进去。 而指挥官看向他,疑惑的骂道:「你t是谁?」 而安娜看到阿尔乔姆开心坏了,他竟然没有死而且还来拯救了自己。 但一旁的指挥官已经掏出了枪向阿尔乔姆射击,阿尔乔姆来不急躲闪,中了子弹身体向后仰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而一旁的阿尔科恩看到后立马气血攻心,将自己的飞刀向指挥官射去。 直接划破了他的咽喉,指挥官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喉咙,依靠在后面的门,缓缓的滑了下去,而喉咙中流出来的血则顺着手指缝慢慢的向下滴落。 随后,阿尔科恩跟安娜都急匆匆的向阿尔乔姆那里跑去,此后便发现他并没有受到伤害,而那颗子弹则是被亨特留给他的徽章挡住了,紧紧的的镶嵌在中间。 正当众人欢喜跳跃时,指挥官忍着剧痛残忍的说道:「世界大战其实还在进行中,干扰器是为了防止外界发现莫斯科,而你们将干扰器弄坏了,如果莫斯科被发现了,一切都玩完了。」说完便头一歪死掉了。 就在阿尔乔姆跟安娜相聚,拥抱在一起的时候,阿尔科恩看向指挥官口中的干扰器。 上面有个官方照会。 「外发编号253.11/2顶级机密」 「收信人:补给部门主管雷列耶夫中校」 「关于您在3月23日发来的请求,我向您汇报:截止2月1日无线电干扰站的外围人员共计4786人,其中3857人为配备了额外个人保护措施的特种警卫人员,732人为维护工人,206人为指挥人员。」 「特殊部门副主管」 「斯特洛恩少校」 而指挥台上还放着一本地铁2035。 随后众人知道了外面还有人的事实,便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叶尔马克对他们说道:「你们要悄悄的穿过庭院进门,不过一定要小心,如果被卫兵发现了,那一切都玩完了。」 然后众人便在叶尔马克的带领下,小心翼翼的穿过庭院。 阿尔科恩在一个杂物室发现了一个备忘录,发现了一个文件,上面写着神盾计划。 所有「神盾」计划特种警卫人员: 「近年来对于我方防卫系统的破坏行动显著增加,且间谋和特向于先前罕见的类型—女人、老人和小孩。」 「在特种警卫人员的努力下,敌人未能达成标记我方防区以便实施常规破坏手段的目标。」 「因此所有特种警卫人员必须继续坚守岗位,不惜一切手段对付发现的所有敌人,记住敌人的手段多样,而且行事狡猾多变,且不将不惜将最后。」 「多预备队都派上战场,更不用说他们的资源丰富,而且困兽的威胁将更高。」 「防御委员会。」 就当众人即将逃离庭院,阿尔乔姆和安娜看到进来时的那辆火车的时候,却收获一个坏消息。 叶尔马克被抓了,所以不得不要去救他,但是现在敌人人数太多,一起救的话会更引起敌人的注意,所以要兵分两路。 众人商量了一番,便决定让阿尔乔姆带着安娜跟汉莎先离开,而阿尔科恩去拯救伊尔马克。 虽然阿尔乔姆受伤了,并且没有痊愈。 但是,带着两个人离开还是可以的,而阿尔科恩需要留下来面对更大的危险,如果后面紧跟着三个脱油瓶的话会处境难堪。 所以他必须要只身一人去解救伊尔马克,而一个人则就会更好的潜伏。 众人决定好后,在分岔口离开了,他们向右拐前往火车那里。 而阿尔科恩选择的直走,随后便看到两名士兵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幸运的是右边的士兵在背对着自己,所以阿尔科恩不做任何犹豫,直接用飞刀扔向左边的士兵将他击杀掉。 并趁右边的士兵没有反应过来,锁住他的喉咙,紧紧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音,最后将他杀掉。 而至于一旁的油灯,阿尔科恩立即将其熄灭,毕竟在黑暗的情况下,众生都是平等的,而且可以更好的借助敌人的慌乱将他们逐一击杀。 没有过多久,阿尔乔恩便看到自己的目标耶尔马克,而他的面前有一个士兵在击打,踢打着他,伊尔马克蜷缩身体抱着头紧紧的倒在地上。 最后趁着士兵不注意将他杀掉,将叶尔马克扶起来。阿尔科恩将士兵的武器洗劫一空,将交给了叶尔马克。 随后两个人便杀进了控制室,启动了装盘装置,但对面的火力过于凶猛,两人不得不抱头乱窜找一个掩体蹲下。 阿尔科恩对着对面乱射,没想到竟然击中了燃气罐,燃气罐中弹了的那一刻,一瞬间发生了爆炸。 一下子将对面的士兵炸死了大部分,随后两个人便从庭院外从店里冲了出去。 看到前面一辆火车,而里面的萨莎在对他们俩招手,两个人便急匆匆的向其跑去。 刚上火车便发现这里面有好多人,包括米勒上校。 而这时汉莎士兵已经追上来了,但米勒上校此时已被当成叛.徒间.谍,所以绝不可能投降,于是就派阿尔科恩跳上敌方的火车搞破坏。 阿尔科恩并没有拒绝。 而安娜看着阿尔科恩的背影,发现他跟自己的老公的背影十分相像。 这一刻她差点把对方认成了自己的老公,如果不是阿尔乔姆在自己身旁的话。 她就要怀疑对方是阿尔乔姆的分身了呢。 随后便揣测道:「这个人会不会就是父亲口中说的那个危险的人呀,不过这次没有他的话,自己跟阿尔乔姆或许就永远无法相见了。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感谢她。」 同时她想萨莎的方向走去…… 然后接着两辆车厢平行的时候,便抓住机会跳到敌人的车厢上,发现有一个士兵。 立马将枪指向对方,没想到对方并没有反抗,而是举起枪投降了起来。 随后,阿尔科恩问了几个问题,便发现对方竟然毫不知情,想必是没有任何职位的人,就是一个普通的炮灰。 阿尔科恩放过了他。 从窗户翻进另一个车厢后,便发现左边车厢里有一个文件,上面写着官方文件。 「环线站共和国」 「财政部」 「收信人:塔博曼中校」 「特种机动突击队」 「指挥官」 「上校,我已经根据你提交的764/35申请表,确认了200条子弹带,共计6000发军规7.62毫米子弹的紧急下发流程,但我必须提醒你应当利用这些物资来获得一次巨大的成功。」 「你的行动虽然向来不乏敏锐的嗅觉因此具备成功的可能性,但其对我们的财政是长期而巨大的负担。」 「本次物资的批准下发已经透支了你因为先前的良好记录所得来的信用,也将提交给近期的委会会议进行详细审核。」 「我希望你明白,你这一次必须利用这些投资来获得令大家都满意的回报。」 「签发人:y.沃洛史可夫斯基」 「财政部长」 阿尔科恩看完后便意识到为什么刚才汉萨士兵,为什么会那么多子弹。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一十章救援免费阅读. 二百一十一章 真相 随后阿尔科恩便走进了另一个车厢门,发现这里有一挺重机枪,但带不走。 同时过于笨重,对自己也没有任何作用。 最后一路杀到了锅炉室将米勒上校将临走前交给自己的炸弹,扔进了火炉堆里。 并转身向转身离开,在跳出车厢前竟听到指挥官还在骂骂咧咧道:「你们是他妈睡着了吗?他们都到这里来了,他们碰着了引擎,我第一个开枪打死你们!」 ------------------------- 在距离莫斯科100公里的地方,我们停下车查看了盖格计数器,结果是他们全部显示绿色,如同早就串通好一样。 即使如此,这件大新闻并没有让众人觉得惊奇。 人人都在迷茫,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而我只是在等一个解答,但愿那位直到不久前,还让我全心信赖的指挥官,能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 众人没有想到逃离莫斯科后,外界居然没有辐射,空气也清新了。 而阿尔科恩等人完全不用戴面具了。 而这期间,阿尔科恩与阿尔乔姆也相认了。 直到这一时刻,阿尔乔姆才知道对方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 原来他是自己的亲哥哥呀,但自己却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随后他便拿出那张照片问向自己的哥哥:「我听苏霍伊叔叔说,这个照片是你留给我的。那你对上面这个女人也就是我们的妈妈,还有印象吗?」 「我总感觉我时常做梦或者出现幻觉的时候会看到她,但我对她却没有任何印象,我也不知道照片里的这个女的是不是我们的妈妈,但后面的两个名字却是我们的名字。」 他一脸激动的问一下阿尔科恩,希望可以从他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阿尔科恩也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那个女的是不是我们的妈妈。 但可以明确的告诉他,自己第一次见到那张照片上的女人的时候。 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内心极度的悲伤,他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照片上的这个女人就是我们的妈妈,他是这样向阿尔乔姆解释的。 后者听完以后也相信了他的话,毕竟他时常做梦或者出现幻觉的时候总会看到这个女人在冰淇淋店等着他。 所以他十分愿意相信照片上的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妈妈。 因为阿尔乔姆从来没有感受到母亲怀里的温暖,而这次阿尔科恩的话,则让他鼓起了勇气。 阿尔乔姆十分感谢阿尔科恩给他留了这张照片,而安娜也对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哥哥表示感谢。 如果没有他的话,自己的老公阿尔乔姆或许已经死在悬崖地上了,被冻死或者被黑暗生物啃食干净。 而安娜跟萨沙也很快的打成了一片。 阿尔科恩将自己这些年收集的明信片交给了阿尔乔姆,因为他知道阿尔乔姆从来没有见过诸神之战发生前的世界,没有见过那未来的天空,灿烂的银河…… 所以便收集了这些,送给自己的弟弟阿尔乔姆,提高他对自己的好感度跟羁绊。 因为他的世界是悲惨的,所以阿尔科恩不愿意他过着那样的生活,想要扭转他的未来,让他的心里充满光。 阿尔乔姆将阿尔科恩送给他的明信片,一一收集起来放在了盒子里,并表示自己会保管一辈子。 除了这,还发生了一件让人振奋人心的事情。 就是米勒质问阿尔科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阿尔科恩之前听从了米勒上校的指挥,去炸毁了敌人火车,让众人感到惊讶,也潜意识的认为他们俩是认识的,但此刻米勒上校的问题,则让他们开始了疑惑。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阿尔乔姆是我的弟弟,我保护他不是应该的吗!」阿尔科恩认真的说到。 「我说过你要远离他,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会毁掉他的!」 「毁掉他的是我吗?那是你,米勒上校,你隐瞒了多少事情你知道吗?你为什么不敢把那些信息公众于众呢?你可知道蒙在鼓里的,可不只有阿尔乔姆,还有你最爱的女儿安娜。」 「阿尔乔姆可是一直都是敬佩你的,他可是全心信赖你的,可你却这样对他,隐瞒了那个事实,我想他在等一个解答,一个可以令他信服的理由。」阿尔科恩有理有据的说出自己的见解并反将一军将米勒推到了风口尖上。 而这时确实如他所愿,众人都将目光全集中到了了米勒上校。 因为有些东西他们也是刚知道,但米勒上下却一直都知道,将它们蒙在鼓里却不告诉他们。 让他们认为外面的世界已经没有了,只剩下莫斯科只剩下地地铁站,而地铁站是人类最后的栖息地,是人类最后的生存地,而地铁里的人类也是整个世界上仅剩的幸存者。 但现在米勒上将已经被汉莎联盟认定为叛.徒间.谍他已经不可能有回去的可能了,他现在必须要逃离那里逃离莫斯科,逃离地铁站。 不然等他回去的时候迎接他的并不是地铁居民的欢呼,而是处死的决定。 所以他迫于压力,终于将真相告知众人。 原来战争没有结束,为了避免新一轮的核攻击,20多年莫斯科一直在装死,指挥部研发了神盾系统以及屏蔽无线电,而他也表示自己是在半年前第六战役后才得知此事。 众人听闻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想到这次行动竟规模竟如此庞大,保密级别竟如此之高,真是细思极恐。 也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在那狭窄的地铁里,你抢我躲真的是太愚蠢了,而那些所谓的四大势力也被埋在鼓里。 后边众人都知道目前已经回没有回头路了,那便去寻找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方。 就在众人还在沉思的时候,一旁却传来了声音,原来是萨莎在一旁摆弄着收音机,将频率调到最正中间。 转盘由红转绿。这时接收到了,无线电上面说着。 「凡是能听到我的声音的,凡是仍然忠于我们的事业的,那便听从我的号令,向集合点前进。」 然后便是一一大堆话。 阿尔科恩听了大半,便从中提取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那个方舟计划的地下就是在乌拉尔山脉的亚曼托山,俄国领导都在那里。 而一旁的米勒上校表示自己打算去告诉他们莫斯科没有灭亡。 并且告诉众人,方舟计划是一个完整的地下都市有大规模的商店,有机器,还有最好的专家。 就在众人情心情低落的时候。 而这时有人提出一个想法,可以给这列带他们逃出来的列车命一个名字。 大家众说纷纭。 直到最后团队里的哲学家「白痴」,建议将这列带他们逃出来的列车命名为「曙光号」。 而这一命名得到众人的认可。 虽然这个白痴名叫白痴,但他并不白痴。 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谦卑谦卑的本性,而选择了这个绰号。 事实上他是军团里最有教养最饱读诗书的士兵,还在地铁里的时候,他可是米勒的左膀右臂。 关键问题所在他对于局势分析彻底,了解多少人们还被控制在隧道里,战争现在可能仍在继续,以及到底是谁在控制地铁。 阿尔科恩看向他。 请根据游戏里的介绍,白痴本名为谢尔盖,他则是有一头黑发,一双漂亮的棕瞳,年龄看起来有四十多岁。 阿尔科恩很敬仰他,因为他知道他是这个曙光号里面最有学问、最睿智的那个人。 随后众人认可以后,便乌云散开各自各忙着自己的工作,而地铁则向着目标前进。 阿尔科恩在火车上逛了逛,看到了阿廖沙,他表示自己在想女人。 也看到了叶尔马克和安娜还有萨沙在谈论梦想,耶尔马克说道:「当时我就一直梦想,如果能离开地铁,那我就在铁道里工作,那该有多好,那样就可以跑遍俄罗斯,而不是天天绕圈子了跟个跟走迷宫的老鼠一样唉……」 随后便走到火车的车尾,发现米勒上校在这里抽烟,他走了上前,结果他递给自己的一根烟。 米勒向自己坦言到。 在第六保卫战之后,游骑兵团损失惨重,所以只好答应和汉莎联盟工作,帮他们训练新兵,而至于那个真相也只是在半年前才知道。 阿尔科恩跟他吸完烟,并表示自己理解他的苦衷。 而米勒也对他把安娜救出来的事实,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两人聊了一会儿,阿尔科恩便离去了。 此后便前往列车的一个房间找到了托卡列夫。 他是这里的武器专家。 托卡列夫他的姓氏刚好和那位著名的枪械设计师相同,他也热爱自己的造物,他总是忙于料理团队的武器,对他们进行维修维护和改进。 卡列夫知道武器的方方面面能滔滔不绝的谈上几个小时,但对其他的事情都没有兴趣。 而达米尔对托卡列夫的看法是: 他不仅仅维护着我们的装备,也关心着我们的装备,他总是在调试并发明新东西,一天到晚都忙碌着,确保我们不会因为装备劣势而落于下风,要是没了他,我们还能怎么办? 阿尔科恩看向眼前的托卡列夫,他是一个光头,也有着棕色的眼瞳。这里莫斯科的人类大部分都是棕色瞳孔,看起来也有40多岁了。 想必是跟白痴、米勒上校他们都是从一个军队里出来的。 随后便走到了锅炉室这里,让他想到了那辆汉莎联盟的列车,自己亲手将炸弹扔了进去,看到敌人的列车被炸的飞了起来。 看到杜克在里面铲碳,便想上去帮忙,而杜克连忙推阿尔科恩出去并表示自理,并不需要别人帮忙。 杜克是斯巴达游戏兵中最年轻的成员之一,他也是最近成为了一名侦查员。 渴望执行任何任务,不管任务有多危险,他总会第一个站出来自愿参加,他喜欢危险和挑战,渴望不断突破自己的极限,情感大于理智,通常喜欢用最冒险的方式去完成任务,对于杜克来说,曙光号这次的旅行是检验它自身能力的最好方式。 被杜克推出锅炉室后,便阿尔科恩走出了列车,来到了列车外面的过道中,发现这里有三个队友在讲话。 从他们口中得知阿尔乔姆是爬上高塔后,在那的时在炸毁黑暗族的一瞬间,接收到了外界的信号,自从那刻起,他便一直想去外面寻找线索寻找证明外面依旧有幸存者。 而白痴这时也说的说出了一道,说出了一句令人深思的话:「人生很奇怪,一件事情人生很奇怪,一件意外接连着另一件。就是像一连环的锁链,如果你用力的去拽着那条锁链,便会拽出一口黑暗的深井……」 随后阿尔科恩便回到列车餐厅里,在椅子上玩了一会儿收音机找了找频道,然后喝了一杯阿尔乔姆的酒。 便回到自己的房间睡着了。 ------------------------- 经历这么多年的地下生活重见天日之后,地表的空气新鲜的难以置信,令人陶醉其中。 但这并不是成员们兴奋的原因,从乌拉尔山脉中的政府地堡里发来了信号,我们的旅程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20年来我们都认为无论是政府还是军事高层都没活都没能活下来。 然而事实情况是,他们还在当我们在地铁里同类相识的时候,他们在哪儿? 等到了亚曼托,我们有许多问题要问他们。 如果我们能平安到达,根据米勒的说法,我们国家的废墟上处在敌人的控制之下,我们要到达目的。 就必须战斗,区区一只小队要与占领军抗衡,我们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找到真相的可能性有多大? ------------------------- 就在阿尔科恩还在沉睡时,被外面一顿枪声所惊醒。 原来是安娜和阿尔乔姆在火车上欣赏美景并憧憬着未来的时候,突然前方遭遇敌人袭击。 于是纷纷从床上爬起来,将枪握在手中,冲了出去。 一阵激战后。 众人便回到了火车内,而此刻却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叶尔马克说到火车撞上了路障导致损坏,修好至少要一天。 虽然这里没有了辐射,战士们不需要再戴上口防毒面罩和那厚重的防辐射服。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地面上有很多可怕的黑暗生物,所以要想平安的在这里度过一天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二百一十一章真相免费阅读. 二百一十四章 药剂 而房间的另一面则是一扇窗户,透过窗户则看到邪教罪恶的献祭仪式,将人挂在悬梁上。 将他们都喂给沙皇鱼来证明教徒的信仰是否诚恳,而吊着尸体的三根线上还贴着照片,看起来年纪都不大。 这一刻让阿尔科恩想到了西游记里通天河的故事,村民给鱼精送童男童女。 阿尔科恩看了看周边的场景,想着如何将大鲶鱼杀死。 大鲶鱼由于庞大的身躯,而子弹根本就无法穿透它的皮肤,如果那样的做的话,只会浪费大量子弹,做无用功。 勘察完周边环境后,便想出了一个办法。 走到三具尸体前,心中默念了一番,便剪断了吊着三个尸体的那三条线,尸体掉落在水中,溅出了水花并发出了声响,而计划中这样做则会将大鲶鱼吸引过来。 没一会儿,大鲶鱼则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过来,看到了慢慢沉下河底的三具尸体,急匆匆的向他们咬去。 而这时阿尔乔恩立马按下旁边的开关,而上面的杂物则都掉落下来,砸在大鲶鱼的身上,一下子将它砸死。 而这时系统再次发来发出了声响,显示他完成了成就,不过这次奖励和前两次都不同。 而是一个药剂,上面写着解毒药,阿尔乔恩看看到这个药剂,突然想到,以后会起一个很大的重要作用。 杂物掉落后之前通往轨道车去路的障碍物也都没了,于是便转动转盘,打开红色的大门,随后便上了轨道车。 过一会儿阿尔科恩便坐着轨道车离开了车站来到了地面,发现在车站的不远处,则有两个人站在那里,而中间摆个三角桌正是邪教的仪式,阿尔科恩立马走上去。 只见其中一个人对阿尔乔恩气冲冲的说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这这里?你是来想破坏我们神圣的仪式吗?」 阿尔科恩并没有继续听他的啰嗦,则是将枪拿了出来指向对方,而在这时对方却说道:「看他想拿武器吓唬我们,这是在歧视我们,我们可是共同与电流恶魔交战的,你觉得凭一个人能吓到我们。」 阿尔科恩然而听完以后,便将枪收了起来,而这时对方突然转变了语气,变得和和气气的说道:「我看你是个讲道理的人,旅行人,你没有拿枪指着我们,也尊重我们的信仰,但我们没有时间和你交谈。」 阿尔科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惊到了下巴,真的是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经过交谈,以及旁边的文件等各种细节,便可以得知神父的恶行,这些村民或者外来者都被要求与电流,恶魔作战,而所谓的电流恶魔阿尔科恩也仅仅见过一次,就是在之前被那些已经守望者士兵攻击的时候,突如其来的那道球形闪电。 当时还救了他一命。 地铁居民都称之为闪电恶魔,而那些领导者则将他称之为暗星。 而被电死的就说是缺乏信仰,被神明惩罚,而侥幸生还的或者是带有避雷针的人,则是被认为是忠实信徒。 阿尔科恩科恩被这荒诞的理论而感到可笑。 真的是无知者无罪呀。 随后阿尔科恩便不管他们了,而走到不远处的一个房子,发现墙上有张明信片将其扯了下来,放到身上准备回去给阿尔乔姆,随后便向西南方走去,发现有处破旧的建筑。 顺着倒塌的房檐房梁,阿尔科恩走了上去,走到高处发现有张文件。 看完以后便发现这是一个被要求与球形闪电作战的村民临死前留下的。 「致找到这张便条的人,愿主祝福你赦免你的罪,因为你肯定比我更值得获得主的帮助。」 「我有罪,因为我想去做一些大家都认为我不可能完成的事,我也因为我的余情而受到了惩罚,我应该遵从主赋予我的使命,利用我的神圣工具去消灭那些电魔,但我屈服在追求荣耀的欲望原罪之下,决定将它引诱到那些受人的巢穴里,恶魔杀死了那些可怕的野兽。」 「但我现在既不能靠近他,也无法逃离这里这个地方。」 「大概就是我的墓穴了,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我的尸骨将会留在这里,而不是奉献给沙皇鱼吞噬,以便让他洗清我罪恶的灵魂,我也将永远被拒之于天堂之门。」 「希望某一天有信徒能可怜可怜我,将我的尸骸带回鱼屋,在此祈祷之际,我会将人生所剩的这点时间,都花在这个凡间的转轴上。」 「尤里·s」 「吾主的卑微仆人。」 看完纸条阿尔科恩才意识到之前自己前往的车站,将人的尸体挂在房梁上,让沙皇鱼吞掉在那些信徒中,则是洗涤灵魂的唯一方法。 而且也是一种荣耀,被沙皇鱼吞掉的话,则是一种值得被人敬佩的荣耀。 而这一刻阿尔科恩感到心慌,感到心凉,为这个世界未来的发展,而开始担心了起来。 离开破旧的建筑后便有发现在避雷针范围内有个人在自言自语说到:「我们是骑士传真信仰的战士,我们在执行一项任务,我们需要靠信仰解决掉电流恶魔,所以我们把神圣复印放置在周围,我们还在念祈祷文,一有差错我们就会丢掉性命。」 阿尔科恩感到眼前的这个人说话些许有意思,但也知道所谓的电流恶魔确实惧怕避雷针。 随后阿尔科恩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在晚上的时候,这里的人则开始念起了所谓的祈祷文。 「主呀!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将你的将您的怒火倾泻到恶魔的仆从身上,将敌人的罪行施予他们自己的身上,用您正义之怒惩罚他们,让他们在地狱里受到永远的煎熬,阿门。」 这一刻如果有知道常识的人,便会发现他们躲在避雷针的庇护里高喊着祈祷词,最终他们还以为是信仰击败了球形闪电。 他们拿着神父给予他们的神圣工具,认为这是信仰,是神父的恩赐。 看来这个邪教神父也懂科学,但却没用到正点上,而是拿科学知识来忽悠平民,这样显得他更加可怕,更加有野心。 阿尔科恩回到基地后并没有看到阿尔乔姆,而是看到叶尔马克在跟那对母女说的,交谈:「哦,你可以看出他一直以来都受到了很好的照顾,和我可怜的老姑娘大不一样。」 而一旁的小姑娘则是蹲坐在地上,拿着树枝划着地,显得百般无无聊。 当她看到阿尔乔恩的时候,便立马冲冲的向他跑来。 嘴中大声的喊道:「阿尔科恩叔叔,你找到我的熊了吗?」. 阿尔科恩突然想逗一逗她,于是便丧气的对她说道:「泰迪熊吗?对不起,我没有找到它。真的很抱歉,下次叔叔再去给你找找。」 但阿尔科恩发现小女孩并没有沮丧,而是安慰到他:「没事的叔叔,外面那么危险,找不到泰迪熊也没有什么的。我也不想你为了帮我而去冒那么大的险。」 阿尔科恩被小女孩说的话感动了,突然向变着戏法的样子,从身后拿出了泰迪熊对小女孩说:「看这是什么?是不是你的熊呀!」 「叔叔你骗人,欺负小孩子。」小女孩鼓着腮帮子气冲冲的说道。随后便接过阿尔科恩手中的泰迪熊,甜甜的对他说道:「谢谢你叔叔,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在阿尔科恩的脸上亲了一下,便抱着泰迪熊向她的妈妈跑去。 随后阿尔科恩便进了火车,发现米勒在给阿尔乔姆和其他人交代一些任务。 「那么计划是这样的,你的小组先占领拖船,然后你,杜克和克列斯特把它开到大桥的那儿去,在克列斯特分散警力注意力的同时,你和杜克潜入顶部的控制室把桥放下来。」 「阿尔科恩你来的正好,这次行动你也要参与。我想你是知道该怎么做的。」 阿尔科恩点头示意道,表示自己明白了。 随后便走进房间,看到萨莎已经睡着了,于是便不去打扰她。 离开火车的时候,托卡列夫告诉阿尔科恩:「阿尔科恩,你看我已经给提卡准备了好了,一个改造方案你可以拿去试一试,随时欢迎你用工作台来做改造。」 走到不远处,刚下火车没有多久,便看到篝火旁斯杰潘大叔拿着吉他,在跟一旁抱着泰迪熊的小女孩和她的妈妈弹奏着乐曲。 看来有了吉他以后,大叔的撩妹等级提高了。…… 来到港口后和队友汇合,港口建筑外有个地下入口,那是潜入的最佳地点,克列斯特就在入口等着阿尔科恩和阿尔乔姆两兄弟。 安娜则是在高处拿着狙击枪与望远镜观察到四边周围,也在通信设备中说到:「他们大约有十五个人在船头,四个人在船托。船弦舷梯旁码头上有哨兵,山姆负责搞定右翼,山姆请回答。」 「山姆已收到。」 随后两人便跟着克列斯特穿过地下通道,克列斯特对他们说道:「我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然后你们就上去。」 于是敌人被吸引后,两人便都带着夜视仪,从侧边蹲着走了过去。 直到上船,上船后右拐,发现有个电闸,阿尔科恩立马将其拉断,拉闸断电。 这样就吸引到了敌人的注意力,而可以趁机离开这里。 在黑暗中贴着船的过道走的时候,便发现这里的集装箱还关着猪。 还能听到其他商贩的抱怨:「我们今天还能有电吗?我们还有工作要做呢?」 随后两人便一直向东前行,竟然看到有个人坐在船头钓鱼。 于是阿尔乔姆小心翼翼的关掉路边的灯,以免被引起注意力。 发现除了钓鱼的那个人以外,旁边还有个人。幸运的是那个人背对着兄弟俩,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动静。 于是兄弟俩便穿过货物,向右拐,看到一个梯子都爬了上去。 最后成功的来到了驾驶舱,看到有个人坐在驾驶位上,而阿尔乔姆立马将枪举向对方并说道:「不准不许动,我的枪可是不长眼睛的。」 随后商贩便被控制住了,而曙光号的其他队员也一一过来,阿尔乔姆的老婆安娜对自己的爱人说道:「阿尔乔姆,我们的人都没事,你干的好极了!」 随后众人便将轮船开向桥边的基地,并慢慢潜行了上去,便听到这里的人这里的信教徒在做清晨祷告。 西兰提乌斯说道:「天空落下飞弹,地面烧成灰烬,海水沸腾人们变成阴影,当我们的修道院幸存了下来,为了这里虔诚的军民上帝评他的慈爱和智慧,在他成本中间选择了一个地传递薪火的人,而那个人就是我!」 而狂热者都纷纷念叨:「更重要的是你们是否拒绝撒旦的欺骗,也就是人们通知为电流的东西是否拒绝大敌机遇,愚昧之人的当受的礼物,而那礼物会使他们以为自己是无可指责的,超乎想象的。」 西兰提乌斯问道:「那样的生活你们赞同吗?那样的生活你们拒绝吗?我们不应该接受,我们不应该接受电气恶魔的出现,只有重回自然才是生命的真谛。」 狂热者纷纷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拒绝,我们拒绝!」 随后西兰提乌斯便说道:「阿们,我的孩子们,因为电流是撒旦的诱惑和毒药,只有那些拒绝店的人才能进入上帝的国度,使用那些没有被服办证玷污的人才,不才会被允许经由沙皇鱼通过!」 「因为我们是在遵循主的意志,这是主对我们的敌人犯下罪行的报应和惩罚,凡站在我们门前的如譬如尘土在风中四散,他的意愿必将必得成全。」 「所以我们不要害怕门外的异教徒他们,攻击我们的他们,攻击我们修道院的人,其实是他们的天马站在我们面前,散发着机油的臭气,把义教的光照在我们身上,我们也不会动摇。」 就在西兰提乌斯做清晨祷告的时候,阿尔乔姆和阿尔科恩两兄弟已经潜入了到了他的房间。 于是立即将枪指向他,便不曾听到对方这样说道:「你们抓到我了,你们这些该死的异教徒,你们带走了卡蒂亚,现在你们又抓了我。」 没想到到现在还对他的「未婚妻」依依不舍啊。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二百一十四章药剂免费阅读. 二百一十五章 冒险 不久后杜克便走了进来,而杜克拿着枪对着西兰提乌斯怒,狠狠的说道:「听着我们只是路过,让我们静悄悄的过去,我们的人不会开枪的,我们一直对你们这些人很好,卡蒂亚还让我们带他一起去,你明白我的意思?」 最后神父在众人的枪口下终于认怂。 「现在就离开我们吧,上帝也许会因你的罪恶而惩罚你,但我的责任是照顾我的羊群。」而阿尔科恩也放下铁路桥,而这时曙光号安全的通过。 同是西兰提乌斯对他的信教徒说道:「你们听到我的话了吗?我会把所有开枪的人都逐出教会,你们都不要开枪。」 与此同时曙光号也在桥梁下缓慢的前行,杜克阿尔乔姆和阿尔科恩兄弟俩便立即跳到了火车的车顶上,杜克向兄弟俩竖起了大拇指,笑呵呵的说的:「这可真是一场刺激有丰富的冒险啊,我可希望这种事可以再多来些,哎呀,活干的挺好。不是吗?哈哈!」 ------------------------- 我们离开了伏尔加,俄罗斯无尽的版图展现在我们面前,教堂居民终于相信我们不是恶魔,并让我们通过了大桥。qδ.o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呢?我们已经来到俄罗斯半年了,我们的生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的人们过的越来越好,而且这里也是我们生存的基础之一,我们必须想办法在这里站稳脚跟。 安娜是对的,我们入侵了他们的世界,不管那个世界看起来有多么愚蠢,我们没有资格去摧毁它。 用电是罪过的,这个谎言真的是,是比我们在地铁里听到那个整个世界都死了,没有其他地方可去,更糟糕吗? 隧道里的所有人都听信了这个谎言,等我们到了。 亚曼托起码我们就能知道这个谎言是否合理了,因为到目前为止我们经过的地区还没有任何被敌人占领的迹象。 我也十分感谢我的哥哥阿尔科恩,他不但救了我很多次,而且还帮我收集了很多张带着美丽风景的明信片,我慢慢回想起了他是谁,他似曾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 阿尔乔姆从睡梦中醒来,看到老婆守护在旁,而阿廖沙来喊他去见上校:「阿尔乔姆上校邀你去车头找他。」 阿尔乔姆起身后看向安娜,安娜拍了拍床垫对他说:「在这呆一会儿,阿尔乔姆。」 阿尔乔姆抱着安娜躺在床上,安娜对他满怀爱意的说道:「我们出生的时候刚好发生了变故,所以很多东西都失去了,我们也不曾见过。」 「20年都没有离开地铁,我感觉这里就像是我们的蜜月之旅。」 「我希望一辈子都能这样。」 阿尔乔姆拍了拍安娜的肩膀安慰的说道:「放心吧,我们会找到能我们会找到方舟计划的,那里还有人的,我们会幸福的永远在一起。」 而另一个房间的阿尔科恩也是抱着萨莎温柔的说道:「感觉怎么样?这几天。」 「我感觉很好啊,这列车上的人都很热情好客,跟他们都聊得来,特别是安娜姐姐他对我十分照顾。」萨莎躺着阿尔科恩里说道。 「你叫安娜为姐姐,那她的老公阿尔乔姆,可是我的弟弟呀,这不是叫错了吗。」 「怎么叫错了?我们各弄各的,安娜姐姐比我大,我就应该叫她姐姐,而且安娜姐姐对我可好了。」 阿尔科恩对萨莎奇怪的理论感到哭笑不得,不过也没有强硬的让她改变叫法,毕竟萨莎已经很久没有交到聊得来的朋友了。 阿尔科恩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藏什么了!」 萨莎突然惊慌了,但假装镇定的说道:「藏什么?我能藏什么,这么大的房间我能藏什么呀?」 「那为什么,我每次进屋的时候看到你在床上不知道刚在干些什么?当我想走近看一看的时候,你便让我退出门外,告诉我这是小秘密。」阿尔科恩将那天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萨莎直接对着阿尔科恩说道:「我都说了是小秘密,你还问?说出来了那还叫秘密吗?」 「你赶紧走吧,看看能不能帮上其他人的忙。」 阿尔科恩和萨莎温存了一会儿便走出了房间,而这时小女孩向他喊道:「阿尔科恩叔叔,阿尔科恩叔叔,提卡列夫叔叔的商店弄好了,他让我通知你,你可以去看看的。」 听到这次消息的阿尔科恩,立马向提卡列夫的商店走去,想着让他帮自己把夜视仪的发电模式改一改。 在去武器店的路上,经过一排座位,看到一个文件,是小女孩给她爸爸的信,上面写着。 「亲爱的爸爸,我写这封信是想告诉你在回来的时候该去哪里找我和妈妈,我和妈妈很想留下,西兰提乌斯说我们必须抛弃这辆车到高塔里去。」 「但我不想去,我想在车里等你,但妈妈不同意,西兰提乌斯说你回不来了,因为你没有完成信仰的考验,他是个笨蛋骗子。」 「因为你不需要经受任何考验,而且他们的信仰很无聊,我记得你是这么说的,妈妈什么都没说,但我知道他也在等你,所以你快点回来吧,带我们离开这群傻瓜,我爱你!」 阿尔科恩看到这封信件后,并结合上面神父说的话,想必那小女孩的父亲也已经被闪电球电死了,这一消息他的妈妈或许已经知道了,但是并没有告诉小女孩。 所以阿尔科也不打算把这个信息告诉小女孩,毕竟孩子的孩子的想法都是美好的,并且经不起那么大的打击。 随后便来到列车车尾,看到克列斯特在抽烟,克列斯特将一根烟递给阿尔科恩,说道:「来一根,我快憋死了,那些女人都不让我抽烟,说烟味太难闻了。」 两人吸完了烟,并交谈了一会儿,阿尔科恩便告别离开了。 往车厢另一头走,便发现斯杰潘在弹吉他,而另一头坐着卡蒂亚。 看样子他俩关系进展的不错呀。 斯杰潘是斯巴达游骑兵成员,也是曙光号的成员,人高马大的他担任曙光号上的重武器手,但他也是个浪漫主义者。 在日常生活中斯杰潘非常冷静友好,你很难想象他其实是军团中的一员,毕竟我们是军事组织。 但如果你看到他在战场上的英姿,你就会立刻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斯捷潘无所畏惧中也出奇的强健,重机枪对他来说和普通的突击步枪没什么两样。 我们很高兴能与自己攀的帮助,如果他是敌人,那可就是一场灾难了。 在他遇见卡蒂亚之前,斯杰潘从来没有违抗过上校,但当米勒拒绝让卡蒂亚和他的女儿登上曙光号时,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上校显然被抛弃了,我们其他人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然而作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米勒很快就理解了斯杰潘,也被说服同意让卡蒂亚和纳斯提亚登船,在他们登船之后斯杰潘肯定永远不会离开我们的团队了。 斯杰潘和托卡列夫一样都是光头形象,但不同的是他留着大胡子。 随后阿尔科恩则坐在斯杰潘的一旁,听着他弹奏曲子,而对面的卡蒂亚则是会继续说那邪教头子的罪行。 当说到自己老公的时候,神情突然失落了起来,但立马转移了话题,就让阿尔科恩意识到自己的猜想没有错,小女孩的爸爸确实已经遇害了,被闪电球电死了。 听完斯杰姆的吉他后,便往前走走到最中心的地方,看到大伙们,都在喝酒并聊着梦想。 阿廖沙说道:「大伙,我一直在想些事,每个人在这趟旅途中都想得到什么。」 曾经担任波利斯警卫员的阿廖沙是一位斯巴达游骑兵成员,也是少数离开莫斯科的曙光号的上的成员。 阿廖莎精通侦察战术,即使是在游骑兵团内部也无人能出其右,他是热爱冒险和刺激之人将曙光号之旅视为一次冒险,与此同时风流成性的他也非常擅长调情,自称为少女杀手。 阿廖沙派对的灵魂热情的女士之友,也是tsvetnoibulvar最破烂的会所中最受欢迎的客人,也是地表求生的指导者。 只需要匆匆一撇,他就能准确的辨认出一栋废弃的房屋是能还能否支撑多少年。还是已经摇摇欲坠,这样的能力在莫斯科救了他很多次。 阿廖沙是我们团队中唯一一个将旅途当做精彩冒险的人,也许还期待着某些邂逅,当然少不了美女。 随后便听到达米尔说道:「这场旅途我当然是希望能找到可以安定的地方,不像是在地铁里那样过着苟且偷生的日子。」 阿廖沙反驳道:「你可真无趣,我们应该把这次旅行当成一次冒险。」 达米尔是斯巴达游骑兵成员也是曙光号的医疗兵,作为哈萨克斯坦族与俄罗斯族的混血,他戴斯拉夫裔为主的游戏病中表现得十分谦虚,也总是向大家伸出援手。 达米尔可能是团队中最冷静的成员了,也是非常可靠的一员,他总是准备伸出援手,他总是承担最困难的工作,他总是执行最艰巨的任务,在那而在那之后,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接受得知得来不易的敬重和感激,而是羞红的脸,表示自己和成功没太大关系,只不过是碰巧。 达米尔只有一个痛苦的问题,那就是他的名字,这是他父亲取的名字,他也有着父亲的一伴血脉,达米尔不会原谅父亲的离去,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血缘。 然而,当他发现和自己共享血脉的人就在干涸海洋的海岸边时,他的想法改变了他,尽自己的一切能力去解救他们,但最终是时候继续生活了。 虽然他的父亲和这些游牧民一样有着古老的血脉,但达米尔的身上也流淌着斯巴达的血,他的召唤也更强烈。 达米尔的形象跟托卡列夫没什么区别,也是一个光头阿尔科恩这才意识到曙光号的上的成员有很多光头,就算有头发也是头发很短,看样子是为了减少麻烦吧。 而杜克在一旁说的:「我同意阿廖沙的说法,我们就应该把这次当成一次冒险,我想经历更多刺激且危险的任务,而不是在地铁里那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直到死亡。」 杜克也被称为公爵。 他是斯巴达游骑兵成员,也是曙光号的成员,他是少数在第六战役中幸存下来的游击兵之一一位勇于冒险的年轻人。 黑暗公爵,杜克,我们之中最年轻最勇敢也是最疯狂的一员,有些人因为绝望而加入了军团,其他人则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而但顾客完全是因为热爱冒险。 每当上校征询志愿者,杜克总是第一个喊着「选我!」的家伙,无论前方的任务到底有多危险,有多艰难。 真可惜,军团里没有什么荣誉勋章,否则杜克肯定浑身都挂满了勋章,他总是在寻找更有经验的战士和他们比较各自完成的消灭任务和身上的伤痕。 由于某些原因,他似乎特别关心和阿尔乔姆比较各自的成就。也许,这是因为阿尔乔姆和他的年纪最相近吧,安娜有一次说:「别抱怨了,阿尔乔姆还有人梦想着成为你呢!」说的就是杜克,这难道是真的吗? 杜克喜欢被称作「黑暗公爵」但也很难找到比他更光明的人了,他不过是个总是冒风险的小孩子,但幸运女神总会眷顾勇士。 如果不是他对西兰提乌斯那个老村伙耍的把戏,我们整个行动都会就会失败了,杜克我的朋友,你的心性无疑正在生气,很快你的光辉就会盖过我们所有人,我们血脉相连,你和我,我为之而自豪。 最后阿尔科恩就跟众人聊了聊自己的想法。 「我的目的就和达米尔一样,寻找可以让人类生活的新家园,而不是苟且在地铁站里过着麻木的生活。」 随后阿尔科恩便来到了车头,发现米勒和方舟的电线对上了,并且十分兴奋。 「我们和方舟号对上话了,多亏了托卡列夫,是他把解码器弄好了弄好的。」 随后阿尔科恩便看了看地图,前往方舟号所在的位置,而一旁米勒在念念叨:「我觉得我们倒是去不了那么远了,但起码我们有一样东西是足够的了,管道呢?」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二百一十五章冒险免费阅读. 二百一十六章 虚假 曙光号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亚曼托。 入眼一片荒凉,地堡外停放着各地赶来的车辆,但是都没有人。 阿尔科恩知道这一场景,也知道里面有着什么。但是,之前自己跟米勒上校提过,并不打算前往这里,而且里面有危险,但他们并不相信。 他们认为方舟就是人类最后的生存地了,而且里面还有幸存者,有着大量的资源弹药以及优秀的医生。 阿尔科恩拗不过他们,索性就不再管了,便打算小心翼翼的完成这次旅程。 只见安娜说道:「看看那些车,阿尔乔姆没说错,人们从全国各地赶来这里。」 众人进入后都取下防毒面具,阿尔科恩和阿尔乔姆以及安娜米勒四人乘坐电梯来到了这些政府人员的面前。 除了阿尔科恩,其他人都是一脸兴奋,特别是阿尔乔姆,在不停的问道,其他人在哪里? 而米勒也在不停的汇报自己的工作以及一路上的见闻。 只有阿尔科人发现站在眼前的那些人并不是俄国政府人员,而他们的脸色却显得极其苍白。而对方那些人看着自己这些人,嘴角也挂着诡异的笑。 阿尔科恩:「不好!」 突然地底里冒出了黄色的烟雾,而本该紧密的大门也突然走进了几个人,他们戴着防毒面具,拿着枪指向阿尔科恩四人。 吸入毒气的他们已无力反抗,都纷纷被抓住了。 当阿尔科恩醒来的时候,便发现安娜跟米勒都被纷纷压在地上,只有阿尔乔姆则绑在,则被吊在悬梁上,并且旁边还有人指着他的大腿,说:「这我要了。」 昏暗的房间,悬梁上的铁链都倒挂着几具尸体,房间的站台那站着几个人对这里指指点点。 整个房间仅仅只有几根蜡烛亮着,蜡烛散发出黄色的灯光,本来是那么的暖意,却跟眼前这些食人族冰冷冷的话语产生了极大的反差。 米勒骂道:「你怎么敢的呀?你们真是混蛋,你们只是是食人族!」 领导人并没有理会米勒的谩骂,而是将派人将安娜关押到其他地方,至于阿尔乔姆还是可怜巴巴的被倒挂在铁链上。 而这时阿尔科恩手被铁链紧紧的锁住,突然想到自己还有系统的成就奖励,一次性召唤五五名兽人。 于是便不动声色地将技能放了出来。 没一会儿,便看到墙的那边出现五名黄皮肤的兽人,他们呲牙咧嘴,甚至有的还流着口水。 看到眼前的人后,并听从阿尔科恩的指令,立马向食人族扑来。 食人族没有想到基地里为什么会出现兽人,但有些人已经跑不动了,被兽人扑在身上被啃食着。 而趁着这个慌乱,白痴将偷偷跑过来,将阿尔科恩背后的锁链解开并对他说道:「快,你赶紧去上电梯拯救安娜,至于阿尔乔姆就交给我了。」 随后阿尔科恩便上了电梯。 白痴将米勒和阿尔乔姆救了以后,米勒则派阿尔乔姆去搜查兵营和医务室。 阿尔科恩从电梯上到二楼,则发现门口左手边的桌子上有一页日记。 「我走运了,错过了建造里程碑是我这辈子最走运的事,我才不稀罕那些所谓的奖励呢,一堆尘土需要奖励来干什么?」 「现在我们有机会成功了,政府的人到最后也没来,所以现在整个生活区就是我们的了,包括里面所有的商店。」 「防空洞本来是为一座城市准备的,而现在我们只剩下几千人了,唯一的问题就是生育了,不过我们等辐射消散之后再一步一步往下走了,或者应该说一步一步往上爬。」 「这是什么鬼?运气政府的人没来肯定是有原因的,问题在于有些人对于食物储备的计算能力显然比不过他们在建筑上的才能,虽然有些事我们还是想办法把这玩意儿建起来,但是超市却都被搬空了。」 「我知道所有的后勤官员都是些大骗子,而且他们都是自找的,问题在于那些混蛋说的都是事实,毕竟货架上都空了,好吧,其实还是有剩下一些种子和面食,但那些玩意儿都不够我们吃上一年的。」 阿尔科恩看完后便明白了这里一开始发生了什么。 随后便到门口拉闸,结果灯熄灭了,返回之前的屋再拉闸,然后带着夜视仪一路向前杀去。 直接杀穿到了冷冻停尸房,看到这里挂着不少尸体,上面的肌肤有的都覆盖着白色的寒霜,看来这里对食人族来讲,就是食物储藏室。 此后便来到新的房间,发现这像是个训练室,而在靶子上有着一张明信片,而旁边则是有第二页日记上面写着。 「大家都这么静坐着,肚子的问题已经对我没什么影响了,还好我没听那些傻娃的话喝太多,症状起码还得持续一周,关节都肿起来了,写字有点困难。」 「我知道我不应该写这些东西,但我必须记录下来,他们一周前做了汤,兵营里有些有五个白痴,当场就晕倒了,他们老虎吞咽狼吞虎咽把胃都撑炸了。」 「我一整天都没敢碰它,后来晚上我尝了一点点,当场就把碗都扔了出去,但到了早上,我似乎都吃出了鸡汤的味道,至少现在我又能写字了,我还以为我已经死定了。」 阿尔科恩看到后,便知道写信的人本来是有一点良知的,但耐不住饥饿的煎熬,还是下嘴吃掉了,那所谓的汤。 然后阿尔科恩继续往前走,发现前面的管道正在漏气。 极高的温度让阿尔科恩无法前进,于是便从侧边爬上通风管道,然后一路向前杀去。 便来到一个分叉路口,左边是一个管道,右边则是一个房间,阿尔科恩走了进去,发现这里有第三页日志日记。 「让他们进来吧,那些该死的辐射已经一年多了他们都是外来者,甚至根本不需要风险,想让他们抽签或者什么的重点在于我们就能拥有几个月的粮食了。」 「好痛,全身都痛,发烧痛得无法思考医生,好像说起过某种药还说还是说在外来者手里什么的,那些家伙早都该把他们都干掉的,现在已经太迟了,该死。」 「呜呜呜呜妈,摸咪咪。」 最后阿尔科恩从房间里的另一个门走出去,便一路向前。 直接杀进了兵营,在里面的房间的得到了一个文件,上面写着官员日记。 看完以后才得知大战之后政府官员并没有来这里,方舟计划也没有按计划进行,这些缺少食物的人最终走向恶魔的深渊。 「我们像躲在洞里的老鼠一样在这里已经坚持了一个月了,我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外面是不是还有人活着,所有天线都被毁了,以现在的高辐射水平,根本没办法出去维修,不过就算天气天线是好的。又有谁还有理由来联系我们呢?」 「毕竟大人物到最后都没来,不过看来那些建筑工人是对的,我们最好适应这些这里的环境,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那些白痴还组建了自己的议会,那些工人搞出这些东西来,还说的过去,但为什么官员也都参与进去了,难道就为了在以后削减配给的时候把责任推卸给一些所谓的政策,如果无论如何都已经没有食物储备了,那到底又有什么用?」 「简直疯了。」 「医生说的对,我们五线电机工在这里是有原因的,我们不仅要救自己的承包,还要帮助外面成千上万的幸存者。」 「我们要做的就是修好电线修好天线,让真正的政府知道我们还活着,他们会送食物来,现在方舟计划能就能让所有的幸存者,冥币免受辐射的困扰了,现在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呢?」 随后阿尔科恩便来到了医务室,发现安娜的四肢被医生绑在床头床尾上。 便将枪举向医生。 而医生在枪口下并不敢轻举妄动,而阿尔科恩趁机将绑在安娜身上的纽带给解开。 安娜刚解开后,就直接就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把刀,向医生的喉咙割去。 医生说道:「对,不要杀我,我记,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你生病了,我有药可以帮到你的。」 但安娜并不相信他的话,还是直接将他杀掉了。 而这时阿尔科恩注意到床的不远处就有一瓶药剂,看起来就是医生口中说出的解药吧。 安娜不相信这是可以治疗他的,也不相信自己生病了,但阿尔科恩还是偷偷的收了起来,日后应该会派上用场。 而这时白痴带着阿尔乔姆走了过来,安娜立即跑向阿尔乔姆,扑进他的怀里,语气显得悲伤的说道:「阿尔乔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十分感谢你的哥哥阿尔科恩,如果没有他的话,我就要被那个变态医生杀死了。」 随后阿尔乔姆便对阿尔科恩一顿感谢。 而这时阿尔科恩意识到自己召唤的那五头兽人也慢慢变成了黄沙,消散在空气中。 随后阿尔乔姆便带着安娜走向电梯走去,阿尔科恩跟在他们后面,发现电梯门口的桶上有这个文件,上面写着官员日记二。 「什么办法都没有了,他们最多还剩下五天时间,幸好医生说能给他们一点东西减轻痛苦,谁知道他们会跑到上面去维修电线的,兄弟们起码应该告诉我,至少也该穿上防护服,天线修好了,我刚发出第一条信息成功了。」 「小伙子还活着,我把信息告诉阿廖沙的时候,他还笑了笑,至少他们现在知道自己没有白死,我把天我把无电线我把无线电恢复之后,他们就立即把我撤了下来,我甚至还没打探到一点信息,他们说那是机密,那些混蛋还在我的门口拍了首位,他们还冲特殊几纷纷派名单里把我出名了。」 「这就是奖励老实人干活的人的做法,真是太可怕了,其他人这么久以来都是怎么活下去的,这两周时间我脑子里有,能想到唯一的东西就是食物了,其他人这几个月的配机一直都是这样的。」 「还有两周腿已经开始水肿了,工人说我喝的太多了,我没有足够的力气走动,现在甚至连写字都很困难,竟敢变成奢侈品。」 「至少现在的饥饿感没有那么强了,他们来了他们听到我们的呼救,现在来了他们确实只是难民,但他们到底还是来了,很快我们就能拿到补给,现在还不算太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然那些难民暂时会被隔离起来,不过很快我就能去找他们问清一切了,我听说隔离时间会比我们预期的要长,他们身上据说有寄生虫,不过他们也带来了食物让我们有肉汤喝了,反正再浓一点的东西我们现在也吃不下去了,不过那种感觉真的很棒,全身都感觉很温暖。」 「还有那味道,真是令人难忘,我不明白第二批难民他们也带来了,不过只有肉没有谷物什么的,他们也都被隔离了,而且上一批。」 「人被关在那里应该有一个多月了,我们没得到一点关于国家或者政府的消息,为什么我得跟医生好好谈谈,看在老朋友的份上他应该会说点什么?」 随后阿尔科恩便从日记里得出,这里每次外来外面来的难民带来的只有肉,而且被隔离离开,再也没有出来过,而这个官员还不知道自己每天吃的都是什么肉。 可不知道,这是庆幸还是可悲。 随后阿尔科恩看完日志便跟着安娜和阿尔乔姆乘上电梯,与米勒他们会合。 这时食人族的指挥官被制服,而米勒则强迫从他的口中想知道补给在哪里? 指挥官在米勒的按压下大声的喊道:「补给品根本不在那里,你还不明白吗?什么都不会有的,这里到处都是辐射,我们还能做什么?」 原来已经没有补给了,四周都是辐射,寸草不生,他们居然就这样吃吃了20年。 米勒怒骂道:「什么该死的方舟号,这些怪物在这里,就像莫斯科的哨兵一样,那些看哨兵把地下的人也骗得团团转,但这些人却把我们骗得团团转。」 随后众人便乘电梯离开了,在电梯前有着一个文件。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二百一十六章虚假免费阅读. 二百一十七章 男爵 是官员日记三。 「难以置信,令人作呕,这些变态的怪物,难怪没有人从隔离里被放出来,那些混蛋还有胆子叫我这个官员重新加入他们,他们先把我给踢了出去,现在又想让我回去。」 「而且他们一点都不害怕,也就是说上面的一切都晚了,我甚至不用再去检查无线电了,政府法律国家都不存在了,但是难道因为他们这样就有权利杀人吃人肉了。」 「看来让人变成是食尸鬼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好吧,你们等着吧,我会让你们再次明白什么是恐惧,还好我的枪还在,你们等着我会告诉你们该怎样解决,不计问题,你们这些来自地狱的恶魔。」 随后众人在一番激战后,地堡被炸毁,一伙人逃了出来。 就在众人再次陷入迷茫之时,白痴从刚才的刚才获得的资料得知里海那里有个卫星通讯中心,这样就可以通过卫星快速找到辐射低的根据地了。 而这时阿尔科恩指出里海有个贝加尔湖那里可以是可以生存,而且这个信息是属实的,但是由于人们并不知道,且由于并没有前往贝加尔湖的地图。 于是人们于是曙光号的成员还是先去里海找那个卫星通讯中心。 ------------------------- 在旅途的在旅途中的三个月整整三个月的试炼,在在亚曼陀的时间过后,我们已经准备好面对任何命运了,我们和里海通信中心之间只有几千米路程,那里存放的地图能让我们找到一处远离辐射的地方,供我们和平的安居吗? 我不知道,但除了希望我们还剩下什么呢? 沙漠阵造成死亡,小队成员忍受着哭着和干渴,而曙光号也不在最佳状态,我们没有没了不得不换成找到的燃料旧枕头和树枝。 ------------------------- 来到临海后,经过了大片的沙漠地区,缺水天热曙光号成员都已疲惫不堪,很多队伍都倒下了,而这是一个叫索尔的暴徒驾车经过遇到火车帮的,他准备将此事上报给他们的老大男爵。 他们看到安娜的时候,他们看到安娜和萨沙的时候。几个暴徒向他们吹着口哨挑衅的说道:「索尔,快看那里有两个女人。我们把她们抓回去怎么样。」 索尔制止了暴徒的行为并说道:「现在还不行,我们需要把这件事告诉我们的老大男爵,目前不能轻举妄动,我看到了他们还有其他人拿着武器。」 随后暴徒驾驶的车便扬长而去。 曙光号由于不在最佳状态,只能停车摆放到一边,一下车队伍找到了旁边的废弃房屋作为栖息地。 阿尔科恩走到列车车尾找到了托卡列夫,他将改装好的夜视仪和提卡的燃烧子弹交给阿尔科恩,并表示燃烧子弹对付敌人将会十分有效,用完的话还得找他要。 随后和阿尔乔姆走到左边上坡,阿廖沙拿着望远镜为我们指出目标,并告诉我们沙漠中市场有沙尘暴这样的恶劣天气,野外还会伴随着怪物出行,注意要保护好自己。 阿尔科姆阿尔乔恩顺着阿廖沙手指的地方,看到远处有一场沙尘暴,正在肆意的向这边袭来。 不过阿廖沙阿威到他们俩说:「放心吧,那场沙尘暴,据我们还有几十公里,它不会跑到这里的。而且他行驶的方向跟我们截然相反。」 随后两人便分开了行动。 阿尔乔姆去寻找煤,阿尔科恩去寻找水。 阿尔科恩顺道地图来到西边的哨所,发现二楼有个门可以通往顶楼,刚上顶楼就遭到了索尔的侵袭,不过阿尔科恩一个擒拿将索尔反扣在身上,并将一只压在他的背上。 阿尔科恩选择拿刀割破了他的喉咙,索尔的喉咙喷射出的鲜血洒满了一地。 随后从索尔的身上拿到了车钥匙,并在旁边的滑道滑了下去。 但刚打开车门的时候,一个兽人向阿尔科恩扑去。阿尔科恩立马从背后拿出一把霰弹枪向兽人射去,就这样一个照面,兽人被子弹的射击喷射喷飞了几米外,最后中弹死掉了,但这一动静却引起了其他兽人的注意力。 阿尔科恩立马上车,将钥匙插入,并点燃火向前开去,一路上撞飞了不少兽人。 ------------------------- 而另一旁的阿尔乔姆发现这个沙漠生产油就连喷泉里都是油,有时还会喷射出火柱。 于是便利用附近的油将怪物引到油坑,就当怪物陷入油坑的时候。拿出枪将向油坑射一射,一发变立马能烧死一大片。 阿尔乔姆看一下地图发现向北北边方向有一座灯塔,站在路上却遇到一个破旧的奴隶船。 发现这里的奴隶都在开垦矿石,并没有在乎自己这个外来者的出现,随后阿尔乔姆便走上了二楼看到了大副的笔记。 「就在我们实力之前他告诉我:「去看看706号集装箱里面,有为某人准备的特备货物,你知道的,要是丢了就咬你的脑袋。」」 「我的脑袋,我他妈现在该怎么办,那时晚上什么都看不见,天气也很恶劣,北风刮得我都要尿裤子了,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大的海浪,海浪实在太猛了,有些集装箱包括那个706号集装箱,全都折断落海了,还转走了两个船员,这怎么是我的错呢?」 「我难道徒手拉住他吗?我记下了当时的坐标,我尽力了,如果货物如果那货物真的那么重要,我就让他们从海底把他们吊上来吧。」 阿尔乔姆看完以后只为大副这悲惨的命运感到惋惜,与对男爵暴君的不讲理。 如果阿尔乔恩看到后就会立马笑了出来,因为这就是刻舟求剑,他只记下了集装箱掉落的坐标,但不曾想到到集装箱会漂浮,会飘到其他的地方。 就算是他去找派人寻找,但一切都是徒劳,竹篮打水一场空。 随后阿尔乔姆便爬上梯子,走上了三楼,发现上面有不少暴徒,从背后一一击晕暴徒救下了被打的奴隶。就在消灭暴徒准备上楼后,就在桌上的收音机获得发现了另一个文件,上面写着领袖的文件。 「我艾尔森一次性号召天下,我才是你们人民的领袖,不是那个自称男觉得低贱生物,不是那个你们认命地安装叛徒。」 「我代表所有自古的人民再次宣告我们将不再惧怕你们,我们也不像你们这些抱头屈服,我们说够了,我们不会再受到深厚般的对待了,我们不再让年轻的男人和女人受到奴隶,我们不会再忍受如此的对待。」 「我们将拿起武器跟踪你们这些走狗,赶走你们的走狗。然后把你们全部消灭,现在你们应该去把我们因为我们代表的自由,我们将为自由牺牲,我们也更不需要你的生活,滚出我们的家园,我们将从我们从未践踏你的土地。」 阿尔乔姆发现看完信封便得知这是一个叫艾尔森的反抗者首领号召大家起来反抗男爵的努力。 感觉男爵还存在着,想必这个反抗者已经失败了。 ------------------------- 就在阿尔科恩开车的时候,突然米勒呼叫了他并说道:「有一个叫盖尔的当地女士正在灯塔那里被土匪群攻,如果帮助了她的话,她就会帮他们找到通讯中心。」 于是阿尔科恩便开车向北方前进,来到那个灯塔,,一眼望去便能直接看到灯塔,但从岩石左边的洞口走进去,进洞后便用滑索滑到了对面。 发现灯塔这里,但发现洞穴这里有很多人都倒在地上捂着伤口。而有的暴徒还在骂道。 「他妈t爆炸那个婊子耍了我们!」 「我身上好疼啊,谁来救救我呀!」 「你们谁有医疗包啊?赶紧给我扔一个,我快要死了。」 「不能我不行了,我好虚弱呀,啊……」 而且有些暴徒已经被活活生生的烧死了,留在地上的只剩下尸体和一些还没有被烧毁的滤毒罐。 这些人活了下来,但他们呆呆地望着照天明,就像一群白痴,他们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噩梦中惊醒。 「哈哈哈……」那几个人的眼睛依然睁不开,虽然他们及时闭上了眼睛,但还是有一些灰烬混入了他们的眼中。 他们先是被活活震死,然后又被烧成了灰烬,谁也不知道他们是被活活震死的,还是被活活烧死的,但他们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 一股股红色的液体从他们的身体里流了出来,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脆弱的玻璃瓶。 发现洞穴的一角躺着一具尸体旁边有一个文件,上面写着给儿子的信。 「孩子你之前问我关于盖尔的事,我只知道他现在在哪,他从哪里来,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但是我确实有很多话可说提出,当地人想要弄死我发起了暴动。」 「不过他们一无所获,因为那时男爵就知道谁的枪多,谁的枪多,谁就可以永久占点所有他的枪最多,随后最强人士的所有其他帮派的首领都臣服于他,没人敢违抗,没人敢违背他的意愿,他们不去反抗他们必须要团结一致才有一线胜算,但是他们忙于内斗,根本无暇合作。」 「当地人没有车辆,只能躲在自己的洞里,祈祷男爵有一天会自行离开,但是他没有下凡的,他开始在这里采取行动,于是当地人就出来反抗,但是他们人数太少行动也太晚了,我们轻而易举的击溃了他们。」 「然后他们就成立了什么狗屁游击队,几年来一直给我们制造麻烦,要是几个小鬼出去巡逻,只要他们的车转过一个山头你就能听到枪声,等你到那以后就就会看到燃烧的车辆和小鬼面的师弟他们是谁?从哪里来怎么来的?这可不容易搞清楚。」 「很多游击队都很多游击队都藏在山里,那些依然苟活在男爵地盘的人会宿舍那些自由者的故事传唱他们的歌谣,给他们带去失误,那也是我第一次听到盖尔那个贱人。」 「她那时候还是一个小不点,但是已经残忍无无情是个冷血杀人犯,她绝不留活口,当然那些奴隶都很崇拜的,他们觉得「哦,虽然他是一个女孩,却能轻易的将敌人大卸八块」于是他们就开始穿唱他的故事。」 「不过男爵可不是傻瓜,他知道怎么对付那些大众,我们开始抓人质,我们死一个人,就处决十个奴隶。」 「这个村子在帮助叛军的时候被付之一炬,将当地人知道叛军的事,那他就告诉我们之前可不会轻易的死掉,接着情况就突然出现了逆转。」 「很快这帮奴隶就开始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叛军,有人看到有能力和可疑的人说话了,那么那个奴隶一家子就要遭殃,一位奴隶告诉他的主人,自己看到了可疑的人。」 「好伙计,那你就可以得到三倍的口粮,还有你觉得感谢这么努力,就开始成群结队地出卖那些混蛋,我们也加大了剿灭力度,年来这些冠军就几乎成了回忆了」 「那位盖尔可能就是最后的叛军了,相信我要是男爵逮到了她,他那他就会给我们确定一场,世界上最盛大的派对,只是以前,只是你可千万别说她是什么女巫,有什么妖法可以让我们找不到,他那就可不会轻饶做出这种评价的人,我见他用拐杖狠狠教育那些蠢材。」 「因为他们抓到他们在四处散播鬼话。「就是你这种就是你这个无能的废物,愚蠢头顶他抓不到他,你又开始蹭到那些奴隶的传说了!」他把那些他把那杂碎给活活打死了,要我来说他也是活该,我就知道这些了,我们也曾尝试找出他的出生地他们的父亲,他的父母是谁,但是一无所获。」 「老妈给寄来了一些家乡的特产,特地给大家分享一下吧。」 「请向男爵表达我最高的最崇高的敬意,并且和所有人并且和所有还记得我的人握个手。」 阿尔科恩看完以后便知道游击队和盖尔在顽强抵抗,但男爵总是有各种手段来剿灭他们.而最后也就只剩下盖尔一个游击队成员了。 随后便穿过,穿山洞向往上走,来到灯塔地,看到有不少。暴徒在向灯塔上的盖尔射击。 而盖尔在那大声的怒骂男爵。「男爵在哪里?你们只会叨叨你们的男爵,那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这里呢?」 「他就是一个胆小鬼,他害怕死,所以就将你们推到前面,让你们为他抵挡子弹,让你们作为炮灰。你们这么拼命的为他卖命,最终得到了什么,而他呢?他在享受着你们拼命做这件事的成果。」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二百一十七章男爵免费阅读. 二百一十八章 骷髅 随后阿尔科恩在盖尔的掩护下,将暴徒逐一消灭,然后走到灯塔的下面,盖尔放下了一个电梯并说道:「到电梯这来吧。」 阿尔科恩走上电梯与盖尔交谈了一番,便知道盖尔的母亲存在附近的通信中心工作,但是这次测试已经放弃很久了,盖尔也曾经在那里寻找过母亲,但是一无所获。 而米勒让阿尔科恩去通讯中心的答案就是为了找到战后拍摄的辐射分布地图,盖尔答应带他们过去。 随后两人便乘坐电梯,从灯塔上下来,然后阿尔科恩紧跟着盖尔来到通信中心入口。 进入地下后,便发现左边的屋子有着电闸便拉下闸,然后恢复电力。 盖尔指着一扇门说道:「在电力恢复以前这扇门是不会动的。」 电力恢复后大门打开,于是两人走到电梯门口,不过盖尔并没有跟阿尔科恩一起下去,而是对他说道:「如果你看到我母亲的照片就带给我,只要我活着,我会永远感激你的。」 最后当进入电梯后并发现前面有一个长通道,地面全是沙土,而两边则放着对称的柱子,支撑着整个房间的稳固性。 而沙土上却出现了几只大蜘蛛,不过这些蜘蛛怕光,阿尔科恩将手电筒拿出来对着蜘蛛照射过去。不久,它们便四脚朝天倒地挣扎,再过一会儿就会死掉。 阿尔科恩在通道发现左边有个洞,里面散发着黄色灯光,进入洞以后便发现里面有个桥。 走从桥上走了过去,便听到后面发生发出一声巨响。 这才意识到刚才走那座桥已经坍塌了,自己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所以只能从右边下去。 顺着右边楼梯走了下去,发现有一道门面进去,左拐地上有一个洞,像是什么东西砸的一样。 进下了那个洞,便发现这里有着辐射,因此阿尔科恩便带上了防毒面具。 下来以后往前走,然后顺着左拐便发现左边的屋子里有个电闸可以恢复电力。 电力恢复后,那些向阿尔科恩攻击的大蜘蛛也都四脚朝天,慢慢变成黑烟消散在空气中了,而阿尔科恩在另一边的房子里找到了一个文件上面写着。 「不要散布恐慌,马尔克夫上校的自杀遗书必须保密,我打算将其列为最高机密,除了我们三个没人知道他最后的命令,虽然他们已经无效了。」 「因为马尔克夫已经通过自杀来逃避执行的这些命令里的职责,01号指令将经过严格审查,无线电保持静默大战仍在继续,而我们是士兵,即便我们追求了那有危险的命令,我们也没有人类或者运输手段来完成一趟数千公里的旅程。」 随后阿尔科恩从房间里走出来,并走向刚才通电打开的门,门上面的这只灯则亮着绿色显得格外的安全,随后便通过楼梯路线来到了一个房间。 这时,不知从哪传来了一道声响,上面说着:「通风系统无法正常运作,请所有人员按照行为条令执行事。」 阿尔科恩通过大门向右走,来到了一个卫生间。 在卫生间上了一个厕所,便从卫生间的另一个门走了出去,随后便来到了一个通道,而通道的尽头则是一扇门,但由于门暂时打不开。 于是阿尔科恩就只能走向通道右边的小门,进去屋子后在办公室上获得了一个文件。 」图像分析。」 「我们已经完成了对最新卫星图像的分析并得到出一个结论,水库正在继续辐射并在底部形成一个沉淀物,它并位于水库底部的生态系统产生反应,因此该地区的污染程度仍然相对稳定。」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他们他的长期影响将取决于水域的封闭状态,只要水库大门的分数依然存在,我们认为山谷就可以享有数10年的安全,如果水流冲了出来冲了进来,就会带来数千吨的辐射沉淀物,使得山谷的污染比其他地区更为重要,更为严重。」 看完文件后,阿尔科恩便从左边走进了一个隔间,发现这里有三个时钟,而每个时钟上面都对着三个电视,电视的下面。 则有个桌子,椅子上躺着,一具骷髅,骷髅脸上还戴着防毒面具。 阿尔科恩走向前时发现骷髅怀里抱着一张全家福,看样子应该就是盖尔一家的。 旁边柜子里还有盖尔母亲录留下的录音,阿尔乔恩将录音与照片都装在背包里,打算回去带给盖尔。jj.br> 随后便穿过另一边的服务器,机房在最深处找到了一个管道,不过在管道中匍匐前进的时候,会有蜘蛛像阿尔科恩袭击。 由于管道中的狭窄导致枪械无法拿出,于是阿尔科恩只能拿出手电筒的光线对付他们,而蜘蛛在光手电的照射下,步步后退最后,发出阵阵嘶鸣声。 阿尔科恩穿过管道后,便在出口处看到档案室里的一排年代标签。 通过前面的资料,所以我们要找的是2013年战争之后的辐射图像。 走到档案室里面调查了,纷纷调查了2010~2019的档案柜,结果在2019年的这一栏找到了这里最后记录的地图,看来通信中心一直坚持到了2019年。 从档案室,从档案里翻出了一个圆筒,阿尔科恩将圆筒的盖子拧开,从里面倒出了一副地图上面颜色分明应该就是辐射图像图了。 随后阿尔科恩从档案室出来看到一张会议桌,指挥官的面前有一个文件,上面写着最后的命令。 「2018年1月12日。」 「最后距离最后一次联系总部已经5年了,这5年里我们一直在执行最后的命令,保持无线电静默等待进一步指示,实物配置已缩减到可忍受的最低值。」 「但到夏天我们的食物估计就会消失殆尽,消耗殆尽,大家都在疲惫崩溃的边缘不断增加的地震活动,破坏了设施的完整结构性,我们没有时间了。」 「外面的环境正在快速恶化,卫星图像确认实际辐射污染水平远高于任何预估情况,北半球受污染程度较为轻微的区域屈指可数,离我们最近的一处地方也在2000公里以外,考虑到目前的情况,我已经无法继续为全体。队队员的姓名负责。」 我最后的命令如下: 一、01号指令联系亚曼托政府生存设施,请求适合当前实际情况的进一步指令。 二、如果在三天内三天内未收到此等指示,放弃通讯中心前往最近的未受污染区域,我不知道以我们目前的状态该如何行进2000公里的旅程,但这是确保所有人员生还的唯一方案。 「请将此文视为我的正式辞呈。」 阿尔科恩在文件的另一旁看到有一个录音带,听完以后才发才知道战后盖尔曾和母亲在这里避难过一段时间。 走到会议室的另一旁,发现转动转盘打开大门,随后便原路返回穿过刚才来过的厕所大厅,不过这一路上都有大量蜘蛛堵囊。 于是阿尔科恩便拿出手电筒照射它们,而这是听到达米尔说道:「快点,阿尔科恩,发电机就要快没油了,没了灯光,我和盖尔在这撑不了多久。」 听着盖尔和达米尔的呼喊后,阿尔科恩迅速向他们靠拢,三人拿出燃烧瓶向通道中扔去,将那些蜘蛛都避退或者烧死。 随后便和达米尔盖尔一起冲出去,返回最初下来的电梯。 从电梯里进到地面上,阿尔科恩将那张全家福与录音带交给了盖尔。 盖尔对他说道:「谢谢,谢谢你,阿尔科恩。」 盖尔为感谢送给阿尔克恩一个水壶,并说到:「这是给你的,这是我父亲在我小时候送我的礼物,我听说你们火车上有一个小女孩,把这个带给她吧,也许它能带来好运。」 阿尔科恩接过水壶,便打算回去的时候带给小女孩。 随后三人便乘车离开这离开通讯中心,达米尔说道:「油贩子本意是指有很多这样的人之类的意思,钻油工吧,我猜是。」 随后阿尔科恩便与达米尔和盖尔告别,从通讯中心出来后听到了安娜在对讲机里的救援:「基地我是安娜(咳嗽),该死的沙子。我接近港口了,正在监视主路发现了一些活动,事态还不算太严重,但有援军最好(咳嗽)。」 随后便听到阿尔乔姆的回复:「请稍等安娜,我迅速过去,请站在原地不要乱走。」 阿尔科恩发现安娜有阿尔乔姆的帮助,不需要自己。便开着车沿着公路向南,在海边发现了一处有电视机和沙发的地方,这个地方让他想起了什么? 好像在游玩游戏的时候,这里是一个小彩蛋。 随后便点着灯台,燃起了浓烟让阿尔科恩出现幻觉,画面突然变亮了几分。 然后便看到小黑怪从电视机里钻了出来,他看着阿尔科恩不说话,而阿尔科恩发现自己也无法张口说话,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不一会儿阿尔科恩便从幻觉中醒了过来。 这一刻,阿尔科恩不曾想到那些黑暗族是否还幸存着,那些沉睡在d-6基地的黑暗族是否已经苏醒过来。 希望他们不要去主动伤害人类,也希望那些地铁居民也不要去挑衅它们,不然,事情就会严峻到一定程度的。 随后离开这里,开车继续向南走,过大桥时,可以看到桥的西边有片壮观的喷泉谷。 而远远看去,那边有一艘破船阿尔科恩决定先上船去探一探究竟,不过一楼有小蜘蛛,好在手电筒还有电,将那些蜘蛛逼退,并在它们翻身四脚朝天的时候,拿小刀直接叫它们捅死。 随后进船后一路往高处爬,发现在船舱里找到了一个隐居者,两个人拿枪分别互相对视着。 直到隐居者说:「嘿,你不如把枪收起来吧,这没有什么靶子。」 经过交流发现隐居者并不是敌人,而且听他讲暴徒在无线电中说些什么,因为奴隶没有无线电,所以这些暴徒在无线电里什么都说毫无忌讳。 而在隐居者的屋子里工作旁有个箱子,上面有个文件写着。 「你会很快习惯那些锅炉的声音的,他们也没那么吵,自从我弄了耳塞之后,天天睡得和婴儿一样,这地方最大的优点就是没有男爵的折扣。」 「能想到我们会来这里,这也是对我们的补偿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在今天早上装好了一条滑索,这样就能安全快速的逃离了。」 「我在半夜起来撒尿的时候,听到有东西划过船舱下面的技术,我就拿几箱去看看,然后就看到躲在集装箱后面的是一只该死的蜘蛛,我刚刚把这里变成我的家,这些这帮害虫会毁会毁了这里的我。」 「今晚就要他们,我今晚就要把他们都烧死一放,以防他们越来越多用子弹很难杀死他们,但是他们怕光,如果你把这些杂种逼到一个有光的地方让他们无路可逃,那他们就会死在那里。」 随后阿尔科恩跟幸存者交流了一番,便离开了这里。 开车向西北角出发,这一路上他收集了不少东西,到了西北角发现这里有一个山寨上面灯上面有竹,火把亮着。 想必里面有不少人在这里生存着。 随后便在门口发现了一辆黄车色货车,车子旁边有一个太阳伞,在伞的下面找到一个找到一个文件上面写着。 「男爵的信件。」 「请告诉我,谁是峡谷的行政总统,他为什么会想到要寄送羞辱我的信件?」 「这只是针对我,还是要反抗我,我们的所有事例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为什么我现在只会听到他的信息,什么时候情况已经变得几乎失控了,看起来你们这帮人是一直在偷懒啊情况失控就意味着货物损坏,就意味着就意味着遭受损失,我会造成损失。」 「现在我要你去地面让一切都恢复到令人满意的状态,要是失败了你就要承担责任,我所有的损失都要你自己掏钱赔偿,这是你搞的烂摊子几次而已。」 「不过他也可以结束作为赔偿的一部分,你再把那为人民的领袖带到我面前来,要活的我要好好看看的。」 结合之前看到那封领袖的信件。这才发现那个叫艾尔森的反抗者首领,他确实给男爵带来了不少的麻烦。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二百一十八章骷髅免费阅读. 二百一十九章 命中 随后阿尔科恩便进入山寨,发现这里有不少暴徒,甚至还有几只狼狗。 狼狗飞快的向阿尔科恩扑来,呲牙咧嘴着,甚至有口水顺它的尖牙下流了下来。 片刻之后,一条黑狗从后面跑了出来,嘴里叼着一颗人头,一口咬在了那颗头颅的耳朵上,一双狗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一只黑狗,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个头很大,像一只小牛犊似的躺在那里。那 只黑狗抬起头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吠叫,像一支箭一般,向阿尔科恩扑了过去。 阿尔科恩向黑狗的头颅射了几枪,狼狗在一声哀嚎后,倒在地上不动声息。 因为狼狗的出现,也惊动了山寨里的暴徒,暴徒纷纷向阿尔科恩射击,而阿尔科恩最能躲在楼梯旁。 慢慢的与他们周旋,过了没一会儿就将所有暴徒都击杀掉。 走到山寨的最里面,发现有一个梯子,阿尔科恩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发现上面是一个避难所,而油桶上则获得了一个文件,上面写着遗书。 「你救了我谢谢,但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已经生无可恋,我将我的人民带向了死亡,他们都深信我们的胜利,是我决定不再忍耐奋起开战的我错了吗?」 「现在大家都死了是我失败了不是他们,但他们却死了不是我,这就这都是我的错,我的耻辱,我无法背负这份耻辱活下去,我必须加入我的人民。」 「艾尔森。」 看完以后,阿尔科恩发现这个叫艾尔森的反抗者首领还是抵不过男爵手下的追杀而自尽了,而油桶旁边的尸体想必就是艾尔森了。 再往里走的时候,发现工作台旁的桌子上有一大块钢化玻璃,于是便打算将这些东西让卡尔列夫把防毒面具强化一下。 ------------------------- 就在阿尔乔姆解放完奴隶,便离开监狱船,随后开车向东南方一点,在两条公路的交叉口,发现这里有些破旧,爬上梯子在一个箱子上找到一个文件上面写着。 「我现在在机场那个家伙是没骗我们,我的努力刚刚挖通了机库的入口你肯定也看见了,里面全都是赚钱的好东西。」 「那从老三家说的没错,看来那帮飞行员把不要的东西都丢在这里了,一次来绕过相关的政策,我看肯定的是,那这是赚钱,真是t浪费啊。」 「无论如何这些东西可别告诉别人,晚上到我这来带上你,所有的努力要悄悄的,把灯光都关掉,做到即便是恶魔也注意不到,你快到我这来。」 「我们必须把必须带其他人接到风声之前把这些好东西都弄走,他们肯定会为这些大大出手,然后男爵会出面深深这一切都归他所有,所以我们要尽量多拿点,然后把他们藏起来,假装对此一无所知。」 「不用担心,那名下士我已经射杀了他,还把他的尸体扔到了病毒怪的巢穴里,那个最会曾经会告密的,但我在解决他之前,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记得把便条烧掉。」 阿尔乔姆看完以后,就发现这里应该就是那个所谓的飞行员剩下的货物,而剩下的东西搜刮了一番。 把东西放进行李后,便开车继续向东在,那是靠着海边,在海边一处风景不错的地方,有一个遮阳伞,竟有个人在那里躺着。 当阿尔乔姆靠近后,发现这个人在自称男爵,而那个一直在广播里,发号施令的其实是他的替身,然后就是一番很长很长的高谈阔论,有模有样。 「这就是我待在这里的原因,我都记我都不记得过去多久了,看着我的财产,听着我的提神,在广播中讲话。」 阿尔乔姆听完眼前男爵的话以后,觉得在结合之前看过的信件,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便拿着枪对着他。 而男爵立马就跪在地上,老实的立马老实交代了起来,其实他才是替身。 「我记得我记起来了,我只是替身,我不是男爵。」 而且还告诉阿尔乔姆,曾经那个反抗者的反抗者,索尔本打算让盖尔杀了男爵以后,并让他去冒充男爵,从而掌握男爵的权利。 但此计划并没有实现,因为在让他冒充男爵之前,反抗者首领艾尔森就别被男爵逼死了。 最后阿尔乔姆便在对讲机收到命令,要前往南爵的城堡偷油,以方便火车可以正常运行。 ------------------------- 而在另一旁中的搜刮物资的阿尔乔恩也收到此消息,便立刻向男爵的城堡开车前往。 然后到了城堡大门外与路边的达米尔、盖尔、阿尔乔姆三人会合,他们将阿尔科恩带到了,前往地下潜入的入口。 达米尔将入口的铁栅栏锯开。 而一旁的盖尔就请求阿尔科恩和阿尔乔姆兄弟俩尽量不要杀奴隶。 兄弟俩从管道出来后,阿尔科恩击晕了第一名守卫,并把他手中提的灯熄灭掉。 不远处则有个人躺在地上睡觉,于是便小心翼翼的从旁边走过,不去尽量不去惊醒他。 顺着楼梯走上二楼,发现有名守卫正背对着他,阿尔乔姆走到他的身后,紧紧攥着他的喉咙将他勒窒息,然后将他敲晕。 随后二人便左拐,发现这里面的守卫们都在看斗狗,并还在大声欢呼着。 最后两人缓慢的从隐蔽处走出了这里,最后出来后与达米尔相遇,后者表示已经找到油罐车,但是大门紧闭开不出去。 「我有好消息,油罐车是满的,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正当三人想办法怎么进入森严的城堡时,男爵竟然主动邀请阿尔乔恩和阿尔乔姆两人上去,两人收起枪便直接进入城堡,而盖尔也已经在里面潜伏着了。 「我已经在塔上了,我有一个计划。」盖尔在对讲机中说到。 兄弟俩进入城堡后,顺着路一直往前走,发现有个暴徒在击打奴隶,嘴里还在骂道:「我艹,他们都是傻帽,这都第三个了,一群死脑筋的傻蛋。」 阿尔科恩跟阿尔乔姆互相对视一个眼神,便瞬间就明白了。随后便走到暴徒的后背,将暴徒击晕并救下挨打的奴隶。 随后二人便上楼,发现一个集装箱中暴徒在击打一个女奴隶。 「睁大眼睛看看你个婊子,喝了主人的水,再给她一个教训。」暴徒揪着女人的话,女人的头发狠狠狠的说道。 而女人则在一旁求饶:「原谅我大人,我不是。」 阿尔科恩想了想,如果这里的暴徒众多,如果将奴隶救了下来,肯定会立马进入战斗状态的,但是如果不救的话,心里就会过意不去的,于是阿尔科恩就看向阿尔乔姆。 而后者也拿起了枪,做好了准战斗的准备,而阿尔科恩走到暴徒的后面,暴徒扭过身看看他说道:「小矮子你想干什么。」 阿尔科恩一个侧踢将暴徒踢到集装箱上,「砰」的一声巨响,惊动了其他人。 随后众人便进入了战斗模式,他们纷纷向阿尔科恩兄弟俩射击过来,好在两人枪技如神,纷纷将那些暴徒击毙。 最后便闯进了男爵的老巢,发现男爵的沙发上躺了很多女人。 男爵也知道情况不妙,但还是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道理,并打算为曙光号提供燃料,但是条件是要交出盖尔。 而此时潜伏在高塔中的盖尔杀出进来,从而打断了男爵。 这一刻便开始了决战。 而男爵也趁机跑进了里面的房间,并反锁了起来。 三人干掉了来袭的第一波敌人,盖尔对阿尔科恩阿尔乔姆说道:「我会抓住他,然后帮你俩开门。」 而第二波敌人赶来的时候,发现里面竟有重甲兵,普通的步枪对他的装甲并没有造成大量的伤害。 但好在身上有很多燃烧瓶,扔在重甲兵的背后,将他活活的烧死,听到他在火焰中发出的哀嚎,阿尔科恩心里有莫名的痛快感。 随后兄弟俩消灭敌人后,当他们撞破大门往里看去,发现男爵拽着盖尔的衣服把将她举到悬崖边。 口中说道:「你对我究竟做了什么?你个臭婊子。」 正当众人为此烦恼的时候,阿尔乔姆向盖尔冲去。男爵看到后,立马将盖尔推到胸前,挟持她危险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砰!」一声枪响,男爵的头颅被一发狙击子弹击穿。 安娜真不愧是天才狙击手,关键时刻真的是太帅了。 随后众人便表示要邀请盖尔一起,但盖尔却表示自己要继续为解放奴隶而战。 「你给我的,你们给我的同胞带来的希望,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但对我来说战争才刚刚打响,我必须看到他的落幕,胜利的落幕。」 而达米亚也对阿尔乔恩说道:「我们走吧,阿尔克恩,很感谢你帮助了我的同胞,我永远欠你一份情。」 随后众人便离开了男爵的城堡,盖尔也前往她的根据地,为继续拯救奴隶而奋斗着。 曙光号的成员也纷纷进入了曙光号,继续向下一个地方出发。 ------------------------- 伏尔加河河畔的狂热者,山丘地堡里的食人族,甘和海岸上的奴隶主,这场战争带来多少怪物啊? 也许他们一直都在,但是只是让他们有机会行走与世界,而现在他们永远的留存时间了吗?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失去希望,我们正缺乏接近梦想,找到一个我们可以居住的,不受辐射或者变种惯威胁的地方。 我从沙漠里找回的地图,让我们有了几个选择性。 队员正兴奋的等待,上校的决定曙光号该驶向何方,但目前火车正平稳地向东方前进着,都在休息的时候,而斯杰潘向卡蒂亚求婚了,她无法拒绝这样的求婚。 ------------------------- 这一路上醒来阿尔科恩已经发现自己在火车上已经呆了半年了,而这一场旅行就像是自己和萨莎的一场蜜月。 阿尔科恩将萨莎抱在怀里,听着萨莎说自己母亲的事,而且还梦想着将来可以带着孩子们一起在沙滩嬉戏。 两人对话以后,阿尔科恩给老婆倒了一杯茶,便递上了一根烟。两人便不说话了,而是安静的享受这静谧的美好。 随后阿尔科恩便起身走到桌前调试着收音机,可以听到几段对话。 里海的包头在嘲讽,被骗到亚曼托去的都是傻子,去那的人都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附近的这些人早就不相信那片的广播了,谁也明白在这末世上哪会有什么栖息地,不管在哪里活着都是一场地狱。 还会听到盖尔鼓动奴隶们起来战斗的演讲。 随后小女孩来到阿尔科恩的门前敲了敲门让他去参加杰斯潘的婚礼。 随后两个人到了餐厅来参加杰斯潘的婚礼。 卡蒂亚一脸幸福都对阿尔科恩说道的说道:「哈哈哈,谢谢你」 杰斯潘对着阿尔科恩说道:「坐下吧,阿尔科恩没有你,我们真的好孤单,哈哈哈」 米勒而在此时告诉大家阿尔科恩从里海获得的卫星地图,他们找到了一个世隐居住的河谷,那里人口稀少,还有森林。 正当大家欢呼庆祝时,安娜突然发病咳血,原来在亚曼托那个食人族就已经发现了,安娜不只是咳嗽而已,她的肺病是致命的,回想起来原因就是在伏尔加河那里的洞穴里吸入太多的毒气。 从亚曼托那里回来后,阿尔科恩也试图将药品给安娜服用,但没想到依然发了病。 众人都围到安娜的身旁,十分担忧的看着他。 米勒拍了拍安娜的肩膀说道:「安娜你怎么样了安娜,你这是怎么回事。」 阿尔乔姆也十分紧张的来到安娜的旁边,小心翼翼的问她怎么了,一脸担忧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随后阿尔乔姆将安娜扶到房间里休息,卡蒂亚也跟在后面。 而曙光号其他成员则来到火车头,米勒计划着先派阿尔乔恩去侦查那个河谷,如果适宜居住就让安娜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如果病情恶化,他们就需要去新西伯利亚找药。 随后阿尔乔姆便回到餐厅,听斯杰潘弹上一曲。 众人便安慰阿尔乔姆说道:「我们打了70年的仗,这就是我们的人生,所以我们不应该放弃。」 阿尔乔姆起身,坐在沙发上也弹出了一曲,而阿尔科恩则走到火车头,外面站着达米尔,对阿尔科恩在里海帮助他家乡的人表示感谢。 随后便来到车尾托卡列夫那里,让他维修一下武器,并将强化玻璃给利用上了。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二百一十九章命中免费阅读. 二百二十一章 八倍 进入山洞后,阿尔科恩兄弟俩便看到一处楼梯上面放着木板,走了上去,就发现手电筒失效了。 不过也能明显的感受到这里的辐射很强,大概就是因为辐射太强,所以导致电子仪器失效,所以就只能用打火机照明。 兄弟俩纷纷掏出打火机向前走,但好景不长的是,前方竟然还有蜘蛛围攻,由于打火机照射的位置极其小,所以对他们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于是就只能闷这头向前冲,往有绿色发光的蘑菇那里跑,跑到蘑菇处后,蜘蛛便不再过来了。 但阿尔科恩兄弟俩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反而继续向前走,但前方已经被蜘蛛占领,没有了退路,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阿尔科恩兄弟俩走在蜘蛛的最前方,这些蜘蛛的速度比他们快了不少,他们根本就无法甩掉。 「我的老天爷,我的天啊!我们这是碰到什么鬼东西了?怎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一边跑一边抱怨道。 但阿尔科恩兄弟俩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继续往前冲。 这些蜘蛛的速度虽快,但是却没有他们的身体灵活,只能慢吞吞的跟着他们。 终于,两人跑到了那个蘑菇处,两人都停了下来,大口喘气。 「呼...呼....呼...「 两人大声喘息,但眼睛还是瞪大的盯着四周。 穿过这段危险区域手电筒就恢复使用了,来到空旷处,在一间小屋发现了找到了发电机,但是没有油,旁边的油桶也是空的。 于是便走上二楼,在红色大门的左边找到了油桶。 便交给阿尔乔姆,阿尔乔姆抱着油桶,立马走下楼倒入发电机内启动,随后启动发电机。 于是红门的右边的按钮便可以使用,阿尔科恩操作了一番,大门便打开。 俩兄弟走进去以后,好在也可以使用手电筒,所以那些蜘蛛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大太大的威胁。 走出来后遇到了阿廖沙,阿廖沙告诉兄弟俩。 「听到反作用力的声响了吗?这些水泥后面有大量的辐射沉淀,不久这个山谷就会被毁掉!」 所以而且他还表示他在这里结识了一个美丽的女孩。 兴高采烈地对兄弟俩说道:「伙计我得告诉你们,我在这里遇到一个超棒的女孩,她绝对是倾国倾城的美!」 「就是她在营地放我走的,我第一眼就爱上她了,我一直在跟你们说,我浑身散发着雄性魅力,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哈哈。」 经过交谈,阿尔科恩知道了,那个女孩就是奥嘉,原来他俩那么快就好上了。 三人走着破旧的羊肠小道,旁边都是破烂的汽车与破败的房屋房屋,而最前面还有一座高塔。 三人往前走,直到巨熊再次出现,而这一次要比上一次更好的解决,是因为三人纷纷向森林之主,扔燃烧瓶使用爆炸箭时,并且边打边跑。 燃烧瓶不仅可以造成较大伤害,还能制止他的行动。 就这样,三人将巨熊耍的团团转。 但突然森林之主像发疯了一样,向阿尔乔姆撞去,不管燃烧瓶在它身上有多么疼痛,它依旧不依不饶的向阿尔乔姆撞去。 去阿尔乔姆被熊击倒在地,但是由于惯性巨熊也因为不小心跌入悬崖摔死了。 随后奥嘉带人赶到。 而此时阿廖沙也向奥嘉邀请:「你确定不跟我们走吗?」 奥嘉完全婉拒了阿廖沙的邀请:「抱歉啊,我不能就这么离开,不管我多么喜欢你。」 阿尔科恩看着奥嘉和阿廖沙,你侬我侬依依不舍,而阿廖沙也承诺,帮助曙光号的兄弟们找到家园后他就回来。 并在临走前还告诫奥嘉大坝要垮了,赶紧和大家一起离开这里。 奥嘉也对阿廖沙承诺道:「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上车后,米勒对阿尔乔姆说道:「安娜情况不太好,我们要走了,没有多长时间了。」 安娜现在的病情恶化的更加严重了。 ------------------------- 大坝周围都是毒海水,曙光号在海面上缓缓前行,大家都沉默不语,我们相信我们会回来的,见识了山谷千钧,见识了山谷的千钧一发后,我们知道情况不该是那样的。 阿廖沙,尤其担心他的奥嘉在那里,也许他能通过无线电警告她,拯救那里的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我不知道,但我准备好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事,除了一件事,安娜希望你能坚持住,没了你,我活着没有了意义也没有了梦想。 更何况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梦想,你现在什么事也不会有的。 ------------------------- 阿尔乔姆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追逐外面世界的梦想,米勒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相信美军占领的话,那么安娜就不会掉进入那个充满毒气的洞窟。 虽然阿尔科恩是拯救了他,但她也吸入了大量的毒气。 不过安娜安慰着他们,并希望他们不要责怪自己,因为这就是命。 「不是你梦想的错,也不是他相信有敌军这件事的错,不过是命罢了,一片风中的破布烂掉的水泥,一个弹药弹药库……」 随后阿尔乔姆出门向车头走,看到小女孩也在十分担心安娜阿姨。 而一旁的斯杰潘则对他说道:「我们也会治好她的,等我们找到了药物,她会好起来的!」 随后阿尔乔姆到了餐厅,而山姆也在安慰阿尔乔姆,不要担心。 「别担心阿尔乔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安娜很坚强。」 而餐厅的另一旁,阿廖沙在尝试联系奥嘉。 「奥嘉,这是阿廖沙,我保证过我会联系你的,希望你能听到。」 随后便发现自己房间的那些药品收音机和笔记本桌子都挪到餐厅这里来了。 此后阿尔乔姆便来到车头,这时曙光号的那些成员都纷纷赶了过来。 并坐下来参加讨论,得知新西伯利亚那里的辐射大大超标,几乎和莫斯科的情况差不多,但为了给安娜找药治病,米勒决定和阿尔乔姆阿尔科恩两兄弟一起前往。 阿尔科恩心想又要回到那种离不开滤毒罐的感觉了呀。 而阿尔科恩想到之前系统奖励送给自己的那个解毒剂,便试图对安娜使用,却显示安娜无法使用。 系统奖励那个解毒剂并不能将安娜的病情治好,也起不来任何作用。 于是阿尔科恩只能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伊尔马克说:「在郊区有一个很大的铁道科技博物馆,我们基本能确定可以在那里找到一辆铲雪车给曙光号铲雪。」 所以为了冬天的火车能进行准备,其他人要去找更多的补给。 米勒上校认为那里辐射高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这样附近的人就不会将药物和物资抢劫一功。 而托卡列夫拿出仅剩不多的材料为三人做出了三套完整的防护服,并表示可以在高辐射下撑几个小时。 而白痴和斯杰潘在一旁讨论论讨论路线。 白痴说:「那我们到底在聊什么?上校说了讨论已经结束了,他已经和阿尔科恩俩兄弟商量好了,我们在尊重他们的决定,我们要相信他们能做到,我们是什么来着?」 而山姆在外面检测服务度指数,然后拍了拍肩拍了拍阿尔乔姆的肩膀说道:「阿尔乔姆,我想说我和你们共处了20年了,我们互相斩杀的时候,差点把整个星球都烧干净,该是敌人吧我觉得?」 阿尔科恩回到餐厅时发现阿廖沙和卡蒂亚正在讨论针叶叶林的事。 阿廖沙也对卡蒂亚说道:「卡地亚相信我,你的妈妈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阿尔科恩走向桌子的一旁调动的收音机,发现有一个公益电台在通知大家。 哪些地方有重度辐射污染不要靠近,并科普注意事项,看来俄罗斯还有其他地方有政府部门运作。 另外并在收音机里听到有段小男孩呼叫爸爸的通话。 随后便来到工作室工作台那里找托卡列夫这里整理一下武器,在托卡列夫的工作台对面获得了卡蒂亚的留言。 她说他已经找到了可以治好安娜的药名,并希望阿尔乔恩兄弟俩和米勒去新西伯利亚可以找到这种药。 「天啊,这个这药叫做非那根-f,不过除此之外,他看起来就像是抗生素,最好是环丙沙星或者阿莫西林。」 「不过呢,不过还是找到什么就拿什么吧,如果我们中了毒气还受感染,那肯定是到不了新西伯利亚了,另外去找一些止血敏,我这里只有两剂了。」 「预备一些医疗凝胶,以防之外又出现什么流血状况,如果你看到什么消炎药,消毒药,外科缝合用品或者绷带之类的全部打包带走,这些还是多多益善,不过还是要先做好最重要的事。」 随后便到了车尾和托卡列夫抽了抽烟,最近一年了每次都是他最清闲,但聊的话却最多。 托卡列夫对阿尔科恩说道:「所以我们的重点来了兄弟,如果你和上校能那么好的人跟着,除非证明我们做的事情是对的,而且我们能排除万难不是吗?哈哈,(咳嗽)是的啊。」 随后阿尔科恩便来到车头看了看地图。 ------------------------- 阿娜没有放弃,他相信我,相信我们,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我们行驶过了上千米的轨道,终于接近了新西伯利亚,这是一座死城,延长着他活下去的希望,延长着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在某个寒冷的地方又能够激活他的解药,一年以前我们离开了莫斯科的废墟,而现在我们又将踏入另一个被寒冬和辐射笼罩的城市,我们能在地表上找一个居住的地方吗也许吧,但现在我们又回到了地铁的内部去拯救安娜。 ------------------------- 难道新西伯利亚发现这里的辐射指数要比莫斯科高达8倍,兄弟俩和米勒面临的危险也远远要高于之前在莫斯科可遇到的一切。 山姆在无线电中提醒他们:「比这里的辐射要比莫斯科高8倍,而且还在持续上升,我觉得我们最好不要在外面待太久!」 最后阿尔乔姆在走之前去看望了一下安娜,而阿尔科恩也在走之前跟萨莎拥抱了一下,萨莎说:「我给你织了一条围巾,我希望你可以带上她。」 直到这时阿尔科恩才收到了萨莎的小秘密,并向他承诺自己一定会好好保护好围巾的。 随后三人便在工作台找好装备便开始出发了。 到了火车尾便从汽车的右边上车,米勒对兄弟俩说道:「准备好了吗?所以阿尔乔姆,阿尔科恩,你们的机会来了,这是拯救安娜的最后机会,我们在抓住。」 一开始是米勒开车,阿尔乔姆坐在副驾驶,而阿尔科恩则拿着抱着枪,坐在后面。 后来米勒下车后换成阿尔乔姆,开车沿着大陆开的时候,米勒则在一旁说道:「好吧好吧,没事,右转吧,没有路经常可以走的。」 开到地铁入口的时候。 三人便走下了车。听着米勒的号令便向倒立的公交车里跳去。 顺着侧躺的公交滑到地面阿尔科恩帮米勒搬开车门。 穿过车厢发现前面的路已经堵死了。 米勒对阿尔乔姆说道:「直达的路被封住了,去周围看看阿尔乔姆,我们要去旁边的隧道。」 随后众人便在左边找到了一个缝隙,可以穿过,穿过缝隙后发现有来袭的变种怪。 不过,众人只用了一梭子,便将变种怪击杀掉。 随后两人便跟着米勒进屋,接通电源后搜刮了一番,从桌上的录影带得知这里的军方有防辐射用品。 米勒看到房间里的,景象喃喃道:「这里那么多灰尘啊,看来很早以前就被遗弃了。」 随后两人便出门继续跟着米勒的往前走,登过一个一个水域后,上后便发现周围尸骨累累,看到眼前这如此惨状的场景,不禁让人想到了这之前曾经发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吧。 三人走上一个缓坡后,发现前面便是牢房,在牢房的右手边的桌子上有一个电报转录。 「收信人:oko快速反应小组指挥官。」 「特列勃尼科夫中校,你带此的任务是将辅助的暴动者扣押到特殊部门,然后立刻去西伯利斯卡娅站占据防御位置。」 随后众人穿过牢房往前走,而这时阿尔乔姆突然掉入一个坑内。 而阿尔科恩立即抓住阿尔乔姆的手臂却被顺带了下来,而米勒也跟着跳了下来。 看到周围看到地上躺了一大堆尸体,最终说到:「什么鬼!」 而三人正在为眼前一堆尸体而感到心惊胆战的时候,突然变种人从尸堆里爬了出来。 随后立马举起枪向变种怪射击,好在变种怪并不多,杀完以后便继续跟着米勒。 前行开门后发现前面有一个地铁扶梯,但扶梯往上走,发现前面的道路并打不开,于是只好原路返回。 兄弟俩随着米勒进入一个房间后,米勒便表示便让让他们在附近搜索搜索有没有可用的东西。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二百二十一章八倍免费阅读. 二百二十二章 幻觉 阿尔科恩在左边的一个桌子上得到了一份风化的报告。 “”收信人oko快速反应小组指挥官。” “赫列勃尼科夫中校。” “作为对你o.132/17-a任务的回复我,特此汇报。” “在审讯期间,俘虏说他们参与大规模***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对总体经济和社会状况的不满以下为俘虏原话: “我们在肮脏的隧道里累死累活,而你们这些杂碎过却要过着奢侈的生活,我为他们在农场里养猪,自己却已经10年没有吃过一次早餐,一餐饱饭。” “我们一个月就能拿到一点绿菜,几乎完全不管用,而你们这些杂碎就能拿到满满七八带的东西。” “然而如团队的领袖所言,他们会加入暴乱***所做出的最后努力却是oko领导层所说的阴谋。 “所以你们所以你以为因为我们一直在郊区拆迁这些车,我们就什么不知道吗? “小子你大错特错了,我们全都知道,居委会的那些大家大人们准备像兔子一样逃离城市,所以他们在囤积那些绿的玩意儿,难道不是吗?” “你也会把我们丢在那里等死,从冬天开始我们就知道了,为什么他们要带着我们一帮人呢去上边去清理道路,为什么突然下令要装好发动机呢?” “他在这都停了几年了,我们就要拆线他了,你现在还指望我们修好,别以为我们和石头一样蠢,在顺序过后包动者的恶意破坏罪名确凿无疑,按照标准流程将移交处理单位。” “oko特殊部门调查员帕拉图奇。” 通过风化的报告,阿尔科恩得知这里的战后幸存者因为资源危机爆发了***。 搜刮房间完以后兄弟俩便跟着米勒,继续往前走,而来到一个明亮的景后。 阿尔科恩顺着地上衣角,发现盖子后面出现一个小男孩,而米勒听到旁边的动静说道:“喂,你听到了吗?你们听到了吗?准备好武器,这里有动静。” 随后便看到小男孩突然出来,三人追着小男孩,绕了一大圈,最后快遇到米勒的时候,小男孩却不见了。 米勒疑惑的问道:“他没有往这走,不然我肯定看到的,你去那边看看,我在这边检查一下。” 随后阿尔科恩发现小男孩就躲在房间的另一边的桶里。 米勒抓住了小男孩并表达了善意。 “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只想聊聊!” 然后变种怪突然出现,三个人经过一番激战后将变种怪引了过来。 击退后便和小男孩来到他的藏身之处,在这里搜刮了一波物资。 通过对话得知小男孩叫基里尔。 他向众人说道:“潜行者从卫星通讯重新带回来的,已经很久了” 而自己的父亲已经离开一个月了,与父亲失联后,他经常用无线电呼叫父亲。 “一个月前吧,他已经失联三周了” 这样阿尔科恩想到自己,在前往新西伯利亚的时候,在收音机前就听到小男孩呼叫父亲的对话。 “赫列勃尼科夫上校能听到吗?(抽鼻子)请回答!” 随后小男孩便告诉了三人:“他去了通讯中心,我们准备春天的时候离开这里,他说要拿到辐射地图,拿到后我们就能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了。” 原来他的父亲去了通信中心,因为那里有最新的辐射分布地图。 于是米勒决定去拿地图,阿尔乔姆则决定要独自继续去为安娜找药。 但是米勒却不放心阿尔乔姆,所以想让阿尔科恩陪着他,希望在路上可以好好的保护阿尔乔姆。 阿尔科恩同意了米勒的提议后,阿尔科恩便在房间里搜刮了一番,在地图板里看到了一个文件,这是父亲留给小男孩的。 “收信人,(本章未完!) 二百二十二章幻觉 赫列勃尼科夫列兵” “在指挥官空缺期间,赫列勃尼科夫列兵负责主管避难所除了长制规则以外,在获得进一步通知之前。” “他应当避免避难所的门在任何地方处于在任何情况下处于紧闭状态,离开避难所时应多次检查门锁情况。” “每天两次检查蘑菇地稍稍调发现的任何软泥和受影响的机制是丢一小块总比整片土地都对好了,都丢了好不要靠近污染站点。” “至少每天至少每两天一次检查并重新设置陷阱,动物即使是变种怪也不该无谓的受罪。” “把肝脏吃了少废话,把肝脏吃了。” “保证无线电电池里有电,每天中午有半个小时的机会,准备随时联系。” “开心点。” “赫伯赫列勃尼科夫中校。” 此后米勒便拿出了轨道炮并对阿尔乔姆说道:“喜欢我的轨道炮吗?留着吧,你去的地方可要是危险的多呀,你去的地方可能更需要他。 米勒上校手中的轨道炮已经和他在一起很长时间了,通过托卡列夫不断的保养和大量的改装,他变成了一个一个异常精准可大强大和可靠的武器,与其他一些相同基本方案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男孩找出最后的防辐射药物,并对米勒说道:“用起来很简单,你觉得不舒服了就打一针。” 随后兄弟俩便跟米勒告别了,离开了这里,来到了一列车车厢,在座位上发现了一个文件。 “根据卫星地图,当地部门准备迁移至人类宜居的贝加尔湖,小男孩的父亲在控制***,中因公荣,因公荣升上校。” 结合之前获得的文件可知,***的原因,一是底层的人抗议新西伯利亚高层的不断压榨,辛勤劳作换来的却只是少数人的享受; 二是在资源即将枯竭时,新西伯利亚高层准备抛弃大部分人秘密撤离,并欺骗劳工为撤离做苦力。 再结合小男孩之前和米勒的对话可知,镇压***引起城内守备空虚,变种怪冲进来后,结果可想而知。 这个城市熬过了核战争,却没熬过内战。最后只剩下小男孩和他的父亲幸存。 阿尔科恩看完文件后,便发现附近还有上下几层列车车厢以及地下室等区域可以进行探索,于是别跟着阿尔乔姆。 去搜去那些区域进行探索,看看有没有可用的医疗设备。 搜刮了一切后,便从通道那里穿过车厢,来到满身朽木的区域。 这里的木块,踩上去就发出声响,甚至有的都会垮掉,因此就会引来变种怪对他们的攻击。 随后便走上前看到绿色的蓝色的光源处有一个把手,阿尔科恩将其转动打开后便走向右边绿色发光的蘑菇。 那里穿过车厢两人走上船,拖船向前滑动了一会儿,便看到一个停靠点下去搜刮了一翻,就变回来两人换了换位置继续划船。 在缩刮的时候发现墙上有些虫子会喷毒液。喷射到地面上便会发出滋滋的声音。 两个人将虫子杀掉以后,便在屋里搜刮了一番,在桌子上获得一个文件。 “12月10日” “看来我们差不多安定下来了,确实感觉很奇怪,生活结束了整个世界化为祸害。” “无线电上只有静电,杂音很多,没多久静电就消失了,但随之而来的呼叫就像打了***的闹钟一样响个不停。” “但军方还是摆着自己的架子,他们新成立了一个委员会,专门用来挨骂正会打官腔,军民也根本不在乎他们,习惯了抱怨被送来西。” “西伯利亚战役工作后,他们就开始抱怨对催到最远的站点发牢骚,这有什么区别?” “一个月以内我们中连一半的人都不会剩下。” “我感觉很难受,真不知道上个月我们受了多少(本章未完!) 二百二十二章幻觉 辐射。” “12月15日”. “站点主管今天派来了防辐射药物,看起来他们正在为研究所制造这些玩意儿。” “我在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这只是为了让人们不要惊恐,但并不是我吃了药就感觉好多了,看起来我们还要在这里多待一段日子。” “1月1日” “经历了多少年啊,我的人生这段人生有什么值得提及的事情吗?” “我只不过在这里浪费人生,如果在地下好吧,我确实见到残酷,但是只是为了工作,如果你想要那些绿色的玩意儿,你肯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我就什么都不没记了,谁在乎日常琐事呢,在这昏暗的地底下一天和一年有什么区别呢?” “1月20日” “我必须要把昨天的事,我必须要把昨天那混蛋的事写下来说道的,每天在大冬天这些虫子都是从哪里来的花一天的时间都清理,涉及到在计数正常那里。” “软件几乎复制了所有的支撑板,我根本不知道以后该怎样在建设通道了,好在蘑菇安然无恙,计划显然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 随后两人便回来划船继续前行,清理掉周围的喷毒液的小虫划船,来到空阔水域。 会遇到大水怪,不过阿尔乔姆拿出了米勒留给他的轨道炮,向那些大水怪射击。 结束射击后划船上岸,穿过大片的腐烂地区,到了一个放闸子的地方,拉闸方向电梯两人冲电梯下面走进室内。 发现这里有工作台,在上面简单的操作一番,制作了几瓶燃烧弹,便从左便从工作台的屋子出来左拐,发现有个洞可以转。 直到走到吊车旁拉闸放下小船,于是俩人再次回到供货地方。 阿尔科恩负责划船,阿尔乔姆负责拿着轨道炮向水怪射击。 而在划船期间,阿尔乔姆看到水中有东西浮向空中,火车呼啸而去,阿尔乔姆因为遭受辐射过久而陷入了幻觉。 看到安娜的幻觉后,阿尔乔姆赶紧给自己打了一针抗辐射药物。 俩人走上扶梯后,从无线电得知米勒已经拿到了地图,阿尔乔姆要快点找到救安娜的药才行,在一间屋子里发现了一张发黄的便条。 “是呀,我确定关上了门,而且我还应该做什么呢,从警报声传来你就一直坐在下面。” “而我一直在忙着操控那扇门,这除了***烦交通堵塞等,你不敢相信到处都是翻车紧急小队,也像其他人一样被堵在路上了,所有人都疯了。” “人们拿着行李箱,背包和棍棒两眼发白的冲向大门,我只有5名士兵,我们根本挡不住,他们开始朝天鸣枪人群中冲了出去。” “有5个人在践踏中被撞死在墙上,我们根本做不了什么,我无能为力,我也不能站在这里,由你审判也好,也不会由其他人,永别了我才到那去,到那头再见吧。” 阿尔乔姆走过了雪地,看到坦克时,再次出现幻觉,他看到20年前这里战后的混乱局面,造成幻觉。 他看到那辆车子,被炸的四分五裂,只剩下了半截。 他看到坦克被击毁的残骸,看着那些尸体,他看到那些士兵,看着那些士兵手中的武器。 他看到他们在那里自相残杀,他们互相争夺武器,他们互相撕咬。 阿尔乔姆看到那些士兵死去时,看着他们的尸体。 “你在干什么?“一道声音响起。 阿尔乔姆听到声音时,回头看了眼。 “啊......!“阿尔乔姆尖叫起来。 “阿尔乔姆,你醒醒。”阿尔乔姆感到有人在晃动着自己的身躯。 醒来后发现阿尔科恩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他向他的哥哥摆了摆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情。 随后两人便在地上看到大脚(本章未完!) 二百二十二章幻觉 印,这显然是某种巨兽留下来的。 随着两人顺着脚印跳进洞,来到地下有两条路,左边有一条是死路,走到头边看到一具尸体,旁边有个有一本落灰的笔记本。 “真该立刻下到地铁里去,只是没有交通堵塞,科学的,我们可能会从政治里赶走几百人,这有什么区别呢?” “那朵云依然会追上我们,而这些居民他们被告知要站在电梯里,但是不每个人和全家老少都要跳进车里躺平了。” “这个在我们脚下的白色骑手他穿过鸡血到底要去哪竟然是像辆卡车,要不是他撞上我们那,然后那些赌徒就开始哭喊着谋杀,然后用棍子敲击装甲。” “五里塔朝他们头顶射了一枪,他们就四散逃开了车子和其他地方,车子和其他乱七八糟的都留下了,现在道路堵上了,我们哪也不去不了。” “我们只是这推车,但放眼望去整条路都是堵着的,而且路面结冰的车只会打滑,说这回打滑我们是热心加速,但是地铁道口翻车了,我们跳进床窗户划过四周,希望能离开。” 二百二十二章幻觉 二百二十三章 团圆 但随着沙尘袭来维塔斯的抵抗,但情况超出了控制,有人从背后开了一枪,我们转过身发现他是米克兰。」 「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在早上他就说如果出了这种事,我们还不如先给自己一枪,至少这是他的选择。」 「维斯塔和我们决定先偷,先抽根烟看情况情况看得起还过得去,事实上根本没有什么好希望的,我们就平静的抽着烟。」 「如果我们到时候被扣了下来或者下到地铁里,我们可能就浪费大把时间,我们怎么可能忍受得了那样的移动呢,感觉有点恶心,该抽烟了我猜。」 最后两人离开了这个死路,便从那个头另一头出去,来到地面时,地面后发现地面的辐射强度非常高。 需要尽快跑到前面的建筑物,而建筑物大楼里有很多病床上都躺着尸体。 来到楼上有间放映室放,开启放映机,可以在大屏幕看到关于救安娜药物的介绍。 随后两个人便穿过一个个房间,走到头钻洞后便到了楼顶,在这里遇到了大猩猩。 虽然大猩猩和图书管理员都是变种的,但他和图书馆不一样,因为他是瞎的,只能通过声音辨别位置。 所以两人便悄悄的避开他们走进了大楼,发现需要先下去启动电源,再回来开电闸。 启动电源开完电闸后门便打开,然后在楼上发现了一个录音带,这里面会提起大猩猩是瞎的,而且还是他们的实验获得产物,如果避不开的话扔石头可以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在这里阿尔乔姆多次出现幻觉,把尸体当成了安娜。 在过大桥的时候,甚至还拿着旁边的防毒面具给尸体带上,因为他认为那是安娜。 而一旁的阿尔科恩任意看出了阿尔乔姆的情况不对劲。 但目前并没有好的治疗方法,只能搀扶着他前进。 两人进入大楼后并避免大猩猩,便右拐,从屋走出了门,走下楼梯,到了楼下便看到了一份文件。 这是一这是一份货运单,从货运单中得知给莫斯科的防辐射药物都没有发货,就连安娜那个实验药物也取消了,取消了发货, 由此可见,拯救安娜的实验药物还存在这个大楼里。 两人爬过尸体堆的时候,阿尔乔姆又出现老婆的幻觉,好在这次没有陷下去,没一会便清醒了过来。 随后便看到两只大猩猩,但由于站在面前也不好躲开,只能扔石头在一旁,将他们吸引过去之后向。 左边启动电源,然后从右边的楼梯拐上楼,在楼上开上了电闸。 而这时门口的门已经打开了。 但从楼上明显看出地下有三只大猩猩在四处寻搜查着。 阿尔乔恩和阿尔乔姆立马向出口的门走去,但由于地上有过多的玻璃碎片踩上去都会发出吱呀的声音。 而大猩猩由于是由于视线受阻,但听力极其敏锐,一下子就发现他们的所在,向他们扑来。 阿尔乔姆被这个场景吓坏了,突然开枪向他们射击,由此所有的大猩猩都向他们扑来。 阿尔科恩也迫不得已拿出枪反击,两人厮杀了好久,才将大猩猩击败。 由于他们的皮糙肉厚,很多子弹仅仅卡在它们的皮肤里,无法穿透进去。 最后还是用燃烧瓶将他们烧死的。 反正最后前往了出口的门,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实验药物。 随后两人便离开了这里。 在出去的时候,阿尔乔姆已经快坚持不住了,而此刻米勒开车赶到,将最后一只抗辐射药物交给了阿尔乔姆。 「等一下,你会好起来的,你找到了你找到了(咳嗽)」 阿尔乔姆和米勒纷纷都倒下了,而阿尔科恩看着他俩,便他们将他们一一扛在车上。 已经知道阿尔乔姆已经被拯救过来了,而米勒如果没有药物的话,过不了多久会死去。 可是最后可是米勒将最后的一支抗辐射药物交给了阿尔乔姆这个人。 嘴上严厉心里却很软的老人,嘴上虽然很嫌弃阿尔乔姆,但还是很疼爱他的,把最后活着的机会交给了阿尔乔姆,却没有留给自己。 阿尔科恩很感激也很敬仰。 不过阿尔科恩并没有在大楼里找到其他抗辐射药物,因此自己也无法拯救他。 而自己在游玩游戏的时候看到此场景,就已经落下了眼泪,他不忍心见到这个已过半百的老人就这样死去。 但是阿尔科恩没有什么办法,上次在游戏中就是看到他眼睁睁的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这次在现实中也是看着他眼睁睁的死在自己的面前。 阿尔科恩一时心慌了,眼泪立马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不知道要怎么办,他也无法接受这一现实。 但阿尔科恩转头一想自己之前系统送给自己的那个药物,侥幸的认为是否可以发生作用。 随后便把药物拿了出来,对着米勒使用启动提示,可以使用,当前可以使用。 阿尔科恩看到这一场景后立马就开心了,立马将药物推进打入米勒的身体内。 随后便开车离开了。 而后面的后座式的小男孩在途中,简单的讲着刚才米勒的经历,他们遇到了小男孩的爸爸,拿到地图带以及米勒上校带着小男孩逃逃生。 还兴奋的说道:「他找到地图了,而且他还说我爸爸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并且还拯救了我们所有人。」 天亮了,曙光号众人带着铲雪车赶到了。 向阿尔科恩等人扑了过来,将阿尔乔姆和米勒抬到列车上。 队友都纷纷给阿尔乔姆输血。 昏迷中,阿尔乔姆见到了米勒。 对话中,提到了在植物园站把气阀打开,这里指的是阿尔乔姆小时候为了找妈妈的一次冒险,也是也正是那一次冒险中,阿尔乔姆遇到了黑怪。 阿尔乔姆从小就向往着外面的世界,一直坚持探索。 最后在队友的轮流输血帮助下,阿尔乔姆终于被救了回来,达米尔紧紧握着阿尔乔姆的手说道。:「你让我们团结在了一起,阿尔乔姆你必须活下来,为了我们……」 而一旁白痴对阿尔科恩说道:「十分感谢你,他们两个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想阿尔乔姆和米勒上校都不会活着回来的」 阿尔科恩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些什么。 而萨莎静静的抱着阿尔科恩生怕他再出现一场意外受一点伤。 萨莎抱着阿尔科恩躺在他的怀里,无声的哭了起来。 此刻米勒上校也已经清醒了,过来他轻轻握着阿尔科恩的手轻轻的说道:「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能活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活下来,因为他已经把最后的抗辐射药剂打给了阿尔乔姆,自己不应该活下来了,但是还是活了下来。 事后他找到了阿尔科恩想问清其情况,阿尔科恩只是小心地说自己找到了一瓶抗辐射药剂。 并没有告诉他,那副药剂是从哪里来的。 米勒再三询问一下阿尔科恩,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随后上校自此作罢不再去追问了。 不过也上前拥抱了阿尔科恩一下,并且表示十分感谢他。 随后众人便根据米勒带回的地图,来到了美丽的贝加尔湖畔,开启了新的生活。 ------------------------- 一年前 赫列勃尼科夫上校接到任务是用火焰喷射器清除水泵的软泥,火焰喷射器需要手动充气按压就和提卡一样。 并对旁边的队员说道:「想要把事情办好就得自己动手。」 由于上校全身穿着防火服,所以不用担心,被自己喷到的火烧到。 而且地铁内部也没有过多的辐射,所以也不需要担心这毒罐的时间问题。 火焰喷射器可以预点火,点火状态下不仅可以照明,还可以点燃附近的可燃物,保持点火状态,还可以使喷火速度更快,不然直接喷火会有延迟。 但是,喷火需要时间,所以喷火时间长了,可以点燃附近可燃物,点燃的越多,效果就越好。 火焰喷射器喷出来的火焰,有一个规律,就是随着喷射距离的增加,喷射的速度也随之增加,这样喷火的距离也随之增大。 这样可以确保喷火时间的持续,也能够更加有效率地点燃附近的可燃物,减少火焰喷射器的消耗。 火焰喷射器是可以连续喷射的,所以喷射器喷出来的火焰会有一个规律,随着喷射距离的增大,喷射的速度也随之增加,这样喷射的速度也随之增加。 火焰喷射器喷出来的火焰,有一个规律,就是随着喷射距离的增加,喷射的速度也随之增加,这样喷射的速度也随之增加。 这样可以确保喷射时间的持久。 上校一进去左拐,进屋便发现成年的蠕虫。赫列勃尼科夫立马叫来队员小心烧掉堵路的软泥即可继续前进。 随后便嘱咐队员去搜刮血包燃料等补给,并在厕所外面的屋子上找到了一封日记。 「我必须承认安德烈的脑袋是蛮灵光的,这些做药总是让人容易让人迷路,但是他在他们被软银包围的时候,地图就不管用了,那些东西只是要盖住一段通道就足以改变。」 「他们清新可见阮宁也没法吞噬掉他们,我们只能让大家在旧铁路那里干完活以后顺带带一些路标回来,然后他们立刻就带回一大堆,现在我们就想是想迷路也做不到了。」 「然后等到osko人终于决定带着火焰喷射器,拜访这里,他们在寻找方向时也会轻松一些,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呢?」 「我正在给他发一个奖励,这理所当然。」 看完文件后赫列勃尼科夫才知道在阴暗的隧道中,只要跟着路标走,就不怕迷路。 随后推开门便遭到了蠕虫,然后粘在赫列勃尼科夫的身上,上下立马拿出刀刺向蠕虫的身上,所以我将它杀死。 看到前面那个路线被软件挡住了,于是拿了火焰喷射器将将其烧开 然后进去启动发电机,这样便就可以拉闸放水了,地下的水都被关掉了,随后便烧掉毒毒的软泥在前遇到了一具尸体进行一番搜刮,便找到了武器零件气密气动系统。 一路上总是能遇到之前文件里提起的路标,如果迷路了就找箭头跟着箭头走,最后还是用最后出,来到一个管道还是用阀门关掉水流,然后烧开障碍物爬梯子离开了这里。 进入了一个房间后,启开了电动机,在工作旁搜刮了一个武器零件标准邮箱,然后用工作台进行合成了一些装备,赫列勃尼科夫将武器零件安装在了火焰喷射器上。jj.br> 在工作台右侧有一个门,进去后发现一个录音机,听完以后并往前走,在里面的架子里发现了第二张日记。 「腐烂在蔓延,越是有更多的软泥,淤泥淤积它,蔓延的就越快,但是我们勇敢的守护着,他们并没有安排定期的清理并严守制成,而更愿意等着虫子冒起出来才像救火一样,就和英雄一样忙着团团转。」 「有趣的一点是他们派出的人手中每次都在减少,第二队的统领说那不是巧合,就铁队那里有某项秘密工程正在进行,他们把所有的资源都投在进去,并没有必须选择忽视我们。」 「我们在那个优先级列表上,盘上末尾一切都被隐藏了起来,甚至够了,哪怕你要发明的东西是狗屎,你也下些力气啊,没人愿意做任何事情,这就是问题。」 「他们想找到个温暖而安静的地方,安稳的坐下来做些重要的事情,例如不处一处不计,家里还剩下多少份意面,也不怪他们在。」 「法律东西时,总是有一堆人在在清理软泥时,但几乎没有人愿意。」 然后回到带有工作台的房子烧开障碍物继续前行,在这突然遇到了一名osdo兵,他对赫列勃尼科夫说道。「嘿,长官,你那边情况怎么样?都还好吗。」 上校给士兵交流了一番,便离开了在前方的湿地旁有看到一些障碍物,用火焰喷射器将其烧开。 以后清洗后,便进入了一间公共厕所,穿过公共厕所的时候。 通过公共厕所并装过狭缝后,便发现一一个录音带,听完录音带。 便来到了铁栅门呢,踹开了铁栅门,继续向前行。 左手边发现了另一份文件,工人的便条。 「我很讨厌这样,我和你说,但我们现在已经完蛋了,情侣遇关绿毒挂也没用,这些管道里面下面都是软泥而不是水。 「我试着用喷火灯来加热输入管道水泵也的确在之后同起了,沾了东西的两根手指,已经爬在地面上了,已经扒在墙上了,一留意时间满了。」 「现在唯一能做校的做法就是来吃烧烤,你一周前就应该拉响警报了,我跟你讲现在应该拿个刷子自己把一切都清理掉,谁叫你这么不愿意打扰上面。」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二百二十三章团圆免费阅读. 二百二十四章 双校 随后赫列勃尼科夫往前走,便看到水流荡去了去路,然后来到阶梯的顶层。 发现有开关,水闸可以控制水流,关闭开关以后水流便随之消失。 然后拿着火焰喷射器将障碍物烧开,发现前面大门紧闭,但右边进有一个箭头指示则顺着箭头找到了发动机。 将电动机打开后,大门便打开了,门开了以后,便突然出现几只变种怪,向赫列勃尼科夫咬去,而赫列勃尼科夫立马拿出火焰喷射器将其烧死。 要离开了那里,来到了基地看,看见了一名士兵,他会收起上校的防护服武器,然后赫列勃尼科夫上去要坐轨道车离开。 而赫列勃尼科夫问为他驾驶轨道车老头:「你的孙女儿病情还在恶化?」 老头回答了:「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一会儿轨道车便到达了位置,赫列勃尼科夫下了轨道车便进了地铁与将军会面,将军想打算派上校去通讯中心拿最新的无线电图,并提出了高层的策略计划。 「我希望你的人去那寻找最新的资料,查明整个国家的情况,这样就可以前往何方了,这样就可以知道前往何方。」 赫列勃尼科夫到了餐厅,并进去左拐,有一个录音机发现可以放音乐听,听完音乐便来到了吧台旁获得了看到了一个文件,上面写着商人的便条。 「米莎在奶牛今晚回家之前不要关门,如果喝酒喝晚了,就把巴尔迪的存货都买过来,那时候所有人肯定都醉得不省人事了。」 「没用过察觉就已经变味了,我想说的是他们打算从1月份就开始将绿东西的配置减少,我们在趁机有机会的时候早做打算,消息确切说是来自顶头和高层。」 赫列勃尼科夫没有想到高层已经开始做起了勾当。 随后便穿过吧台,发现前面一个隔间发现里面有一对情侣在说情话,上不过由于帘子没有拉住,还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于是赫列勃尼科夫便把床上拉上了。 再继续往前走,突然有个小鬼头带着猴子面具向他扑来。 原来这个家伙就是自己的儿子基里尔,他送给了自己一个制表,并说这是之前那个开轨道老头帮他修好的。 「谢谢你爸爸,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给,这是彼得洛维奇帮我修好的。」 然后便听到将军讲话庆祝2035年的到来。 过了半年 准备撤离的高层,要求去群众上交抗辐射药物。 「市民们,我们要求你们保持镇定,请自愿向当局上交你们的抗辐射药物库存,请记住,请记住我们沟通的职责是团结一致确保所有居民的福祉。」 人们听到这一番演讲后开始遭到开始焦躁不安,有一个士兵举报,说彼得洛维奇私藏了额外储备。 「匿名举报,这里有额外储备,我们不能忽视这些,但他就是不开门。」 商家跟着士兵来到了彼得洛维奇家,他节省下来的抗辐射药物都是为孙女准备的,但上校作为官员人员必须收缴。 而是为了达成上面拍下的指标,想要将药物全部拿走。 但看到老头的孙女的病情已经越来越远,已经越来越严重,赫列勃尼科夫有些于心不忍便,只是收交了一部分,而给老头也留了一些。 赫列勃尼科夫离开老头的房间后发现门口正对的桌子上有一份信件。 「鲍里斯如果有哪些混蛋拿着你的osko的借条而不是绿东西,你就说操你大爷。」 「对这些都是官方借条盖章签字的,他们还说会全额返还,但你有哪怕一秒钟信过他们吗?」 「他们这些都是闭着眼骗人,我的站点这里到处都是那些混蛋,每个人都拿着一两盒被征用的药和药品。」 「一开始我还打算半价收购这些借条,好好赚一笔,但巴尔迪随后到感到他手上的借条写着整整两小瓶。」 「所以现在他们要么付真付货真价实的这个东西,要么赶紧滚这些,至于这些借条看来就只能用来擦屁股了。」 上校看完以后,便知道那些高层并没有打算将那东西还给基层居民,而是打算在撤离之前。 在在他们身上再压榨一次,而有些居民已经知道了事情。 从右上角穿过,然后回家,儿子对赫列勃尼科夫强征药物的行为表示很不理解。 又过了三个月。 暴动已经不可遏止,上校在工作室整理了一些武器。 便开始出发了,在病床上的桌子获得了一个,看到了一个调查报告。 旁边的女子在祈祷着。 osko特殊部门调查员帕拉布奇在大部分的暴徒上其实是草率的检查,也能发现中度辐射正所呈现的典型病状,出血萎缩性皮肤和粘膜创伤创脱发等等。 根据一些症状严重程序来判断他们在一个月之前停止使用防辐射剂,不过我们也没法再缩小药范围了。 要这么做我们必须知道哪个时期使用防辐射药剂主要是用哪些站点,我认为也是并无必要,因为我们现在有完全缺乏足够的人手。 随后赫列勃尼科夫便出去与敌军交战穿过,而那些军官则对赫列勃尼科夫说道:「我们会掩护你的长官,就拿引爆装置吧。」 随后穿过列车车厢,发现前方的攻击尤为猛烈,当炮弹炸开前方道路后,队友则表示会掩护自己,因此赫列勃尼科夫为了拿到炸弹引爆装置,点击着头躲避,子弹一直向前冲。 「冲!冲!冲!长官我们掩护你!」 随后拿到爆爆炸装置,点燃了爆炸,爆炸后便向房间的另一头走,消灭敌人,进入了车厢。 车厢里有很多补给,但过了一会儿,激战过后队友扛不住了,便会喊出撤回第二道防线。 于是赫列勃尼科夫便跟着他们推到了下一节车厢,在最后的防线基站坚持了一段时间。 「砰!」 而一枪声引起了赫列勃尼科夫的注意力,只见一个光头躺在地上,口中和咽喉都流淌着血。 对赫列勃尼科夫说道:「剩下的绿东西只够领导层的使用,其他人都死定了。」 这才得知将军暴露了真面目,原来有序撤离只是幌子,抛下底层人,让高层撤离才是真实的目的。 讽刺的是高层自己跑了也没打算带着将军,绝望的将军最终举枪自杀。 赫列勃尼科夫终于明白了,自己坚定的一切都崩塌了,而在这残酷的末世下,如果有人欺骗你,这肯定不是为了你好。 一个月前 赫列伯尼克夫上校一个月前来到通讯中心地保,和儿子最后一次通话中,贴切的清单。 基里尔说道:「锁上了,我也把肝脏吃了,我烧了软泥,我也不会去污染站点,爸爸你给我留了一张一整张清单,我读着!」 随后上校进入地堡后。 发现前面只有一个收音机,从收音机中得知之前前来寻找地图的士兵都一无所获。 随后便往前走一点,就看到右手边的尸体上有一个文件,上面写着潜伏者的日记。 「上校疯了,他想让我们返回通讯中心找到更多的地图,以便让以便让这位总部的高官占据重要地位。」 「没人在乎我们,在找那些破玩意儿的时候,会不会遭到致死量的辐射,那个碉堡是个坏消息。」 「辐射实在太高了,大家都把它叫做煮蛋锅。」 「然后那里还有变种怪,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没什么特别的,但有人见过巨型的盲种,或许这就是有些小队失踪的原因。」 「但地方在这地方糟透了,这个任务也是,但至少他们给了我们足够的绿东西,这的确只写本钱,尤其是在这年头。」 这一路上赫列勃尼科夫总能发现一些箭头,而有些无法通过或无法打开的地方还会打着叉,看来这都是之前来到这里的士兵留下的。 直到来到一堆停着装甲车的地方,发现地下有一个通道,穿过装甲车间遇到关着的大门,在大门的右侧的屋子里找到了开关,打开开关后,便看到有成群的怪物向着向上校袭来。jj.br> 赫列勃尼科夫便用火焰喷射器向他们攻击,一边游走一边喷他们。 消灭怪物后,大门也打开了,下楼后里面的屋里可以找到工作台,工作台附近的窗上有个录音机,从录音机中得知,之前来到这里的部队被一个神秘怪物袭击。 赫列勃尼科夫在做好补给后,从湿地爬到小屋继续前行,小心有怪物从门后面蹦出来。 干掉怪物以后走上台阶后,便在右边的桌子上发现第二张潜伏者的日记。 「就报告说的没错,反应堆看起来还在运作,这地方仍然有电力反应堆,似乎同时处于泄漏状态,否则的话这些辐射又是从哪来的呢?」 「不过这些电力并没有让我们活得更轻松,如果它是持续不断的话,那当然有用,蛋挞却是断断续续的完全不可靠。」 「大家已经谈论曾经操控这些装置的死人的灵魂之类的故事,恐怖故事了,当然那些都是胡扯,治理锈迹斑斑一片腐烂设备也造出现了问题。」 随后赫列勃尼科夫穿过峡道却是一个风沙路口,左拐是下面,右拐则是没有门 上校先走先直走,来到有积水的地方,在楼梯口台阶处的尸体发现了加长油箱,这个零件这是可以让燃烧的火焰喷射器,可以更持久一些。 随后便回到之前的分岔口走向右边走。 在这里遇到了大量的变种怪,一番激战后噪音引来了大猩猩。 这个大猩猩要比盲者更加可怕上下,一边保持后退一边找机会向他喷火,没有威胁时,就打医疗药。但是如果被他靠近了,那么就会遭受到严重的伤害,而且还会受到灼烧,如果不能及时处理,将会有生命危险。 这些大猩猩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呢? 这个问题就不知道了,反正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有无数的变种人死于大猩猩之手,不过他们都死的很惨,因为在他们刚出现的时候,他们的血液已经流失殆尽,最终化作一堆枯骨,而尸体则被扔掉,尸体的血液会在半路上被大猩猩吸干,最终成为一堆白骨。 赫列勃尼科夫将大猩猩击退到电梯口,王后者一个失足摔了下去。 而赫列勃尼科夫顺着大厅向光亮走去,在灯旁的管道入口后获得第三张潜伏者的日记。 「好消息我们找到了答案,坏消息盲种把他带回了巢穴里了。」 「是因为没有怪物在家,所以我们骨节骨节搜索了一遍架子上都是垃圾,地面被埋在垃圾堆例。」 「我们至少要花几天才能从这些破烂中找到的东西,但这里的新房客随时有可能回来,我有种预感,他们不会那么好心让允许我们在这里整理档案的。」 「更糟糕的是档案堆里的辐射值超出了读数极限,我们逗留5分钟,然后所有人都用掉了一个月的绿东西份额,但我还是感到恶心。」 「我们我必须要让上向给所有人都颁发额外的奖励,否则我们所有人在之后几个月都会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的。」 「当然我们尽力拿到了所有底图,让总部的家伙们来整理这些吧,至少他们到时候都总算有事情做了。」 「无论如何任务就这样完美的结束了,如果有谁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好,那就尽管试试吧,但至少我是不会再主动踏足那个坟墓一步。」 随后上下穿过管道,上下终于找到地图,正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大猩猩又来了,从右边绕开它便一直往前走,大猩猩,由于步伐缓慢并没有追上赫列勃尼科夫。 赫列勃尼科夫终于逃了出来,但坏消息也随之到来的,可惜的是抗辐射药物被大猩猩击碎。 一个月后 米勒上校来到这来,到了这里拿到了地图,看着另外一个上校说道。 「孩子都是为了孩子们,我也是因为女儿才来到这里的,她很聪明,强壮、善良、漂亮……」 尤其是我听到你的故事之后。 「朋友,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我们都成效力过,我们都曾效力于谎言,就如我们都让自己相信谎言必须存在。」 「这不是徒劳,你拯救了我们所有人,还有吉丽娅,我会把这块表给他,然后但他离开这片地域,我向你承诺」 「差不多是时候了,永别了赫列伯尼可夫上校安息。」 为您提供大神帆路的《steam游戏人生》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二百二十四章双校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