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斩神图》 霜降 第一章 这是哪儿 秋夜，冷。 楚红霜忽然惊醒。 剧烈的疼痛随即袭来！ 嘶…… 伴随着每一口呼吸，胸腔都会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这是哪儿？我这是怎么了？” 楚红霜努力去回忆着，自己刚毕业从学校回家，坐上飞机便熟睡了过去，然而剧烈的抖动让他从睡梦里惊醒，还没有回过神来，便撞上了高耸的山峰…… 杂乱的记忆碎片还没要拼凑成一幅画面，头颅内那蠕虫钻动般的痛楚便将它打碎。 他想动一动手脚，丝毫不听使唤，折腾了片刻，楚红霜还是放弃了。 潮湿的空气夹杂着腐烂味、血腥味，一股脑钻入他的鼻腔。 强烈的气味刺激着嗅觉，楚红霜缓缓睁开了眼…… 红色的血雾弥漫在眼前，深夜的月光也变成了血色，一切都透露着诡异和恐惧。 “咳咳……” 楚红霜只觉嘴中血腥味越发强烈，不断渗出的血液让他抑制不住咳嗽起来。 痛…… 紧随而来的撕扯疼痛让他强忍止住咳嗽。 我还没有死……救援人员呢？如果广播里播报没错的话，失事的地点距离飞行终点很近，中午出事没理由到了晚上还没有人来救援。 不远处的的熟悉山影正是家乡所在的赤松山。 这里，应该就是山下不远处的翠微湖。 可是，为什么会和印象中有一些不一样？记忆中，赤松山被开发成旅游景点，山庄酒店无数，每到夜间灯火通明，翠微湖上游轮比比皆是。此时怎么死一般沉寂？ 就在此时，一道道莫名其妙的记忆如同海水倒灌般涌进了他的脑海。 大许王朝，赤松山楚家，蛮族，争议领土翠微湖…… 出现的人物形色各异，服饰奇特，全是一副古人打扮…… “这……我这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了？”楚红霜心中一沉。穿越过来也就算了，宿主怎么也受了这么重的伤，该不会随时死掉吧？！ 穿越重生的和自己同名同姓，不仅如此，似乎也是将死之人！ 在他的这段记忆里，赤松山属于大许王朝国境最南端，南山脚的翠微湖其实已不属于王朝领地。楚家是个大家族，整座赤松山都是楚家领地。 湖水的远山端，杂居着蛮夷族人，以捕猎为生，崇尚自然之神，一直仇视开山毁林建房造院的楚家。 随着数百年来楚家的扩张，蛮族领地逐渐缩小，两者间的仇恨愈来愈深，战斗越来越激烈，每场战斗皆死伤无数。 这，这人不会跑到在争议领土作死吧？！ 果然不久之后，一声声呼啸随着湖水涌动声由远而近。 “这里有个活的！？” “咦，还是个娃娃儿？” 昏暗的月光勉强透过血色迷雾，楚红霜隐隐约约看到两道高大的黑影在不远处徘徊着。 他们每走一步都极其小心，好像附近布满了陷阱。 楚红霜看了一会，眼帘逐渐沉重，身疲心更累：真是的，不会刚穿越过来就死掉了吧…… “大祭司，小心点，满地都是血。”其用一人声音洪亮，即便压低声音，仍然中气十足。 “嗯，血雾遮天，非妖即魔，这般能量，许多年未见了。”说话的人声音嘶哑低沉，走着诡异奇怪的步伐，每走一步，身上便发出铃铛撞击响声。 “这……”另一人似乎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便不敢再说话。 声音越来越近。 “啧啧，伤势这么严重还没有死掉，这娃娃生命力如此顽强！”声音嘶哑的大祭司感叹道。 “他应该是那山上的人，估计也活不久，要不要……” “不可多生事端。”大祭司警告了一声便不再发声。 片刻的沉默之后，楚红霜听到了一阵阵铃铛声响，大祭司口中同时念念有辞。 铃铛声响越发激烈，大祭司逐渐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呼……呼…… 铃声戛然而止，大祭司的喘息声更加剧烈。 “是……熔魂！”大祭司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那些邪恶的嗜血魂师……将罪孽与祸乱撒到了圣湖！” “这娃娃被熔魂诅咒，现在不是我们可以决定他命运的时候。” “熔魂……那种怪物，他们还会在这里吗？大祭司，我们……快走吧！”中气十足的男子有些着急，声音不由提高。 “等我一下。” 楚红霜只听大祭司说完后，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在翻弄着什么。 “大祭司，你这……” “不用多问，你只要记住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族人！”大祭司快速打断了对方的质问。 几乎就在同时，一道熟悉的隼叫声响彻山水间。 “快走，大祭司，山上那群人来了。” 男人焦急地催促着，声音中夹杂着恐惧、不安和焦虑。 隼尖锐的呼啸声逐渐密集，距离也越来越近。 楚红霜精神一振，清晰的记忆再次涌现。 这是红羽隼的叫声！ 红羽隼是赤松山特有的鸟禽，体形虽然不大，速度却极快，具有很强大的侦查能力。 它们喜欢集体行动，训练有加后可以组成侦查编队，互相间通过叫声呼应，编码后的信息很快会传到驯隼师那里。 这次传来的隼叫声交织融合，红羽隼前仆后继，似乎是出动了整个驯隼队伍。 “在这里……在这里……我在这里！”楚红霜心中狂呼不已，口中却只是发出低微的荷荷声。 “咦……”对方发出诧异的声音，似乎没有料到楚红霜竟然还有意识。 “走！”大祭司低呼一声，随后急匆匆的脚步声逐渐远离。 隐隐约约听到另外一人抱怨般说道：“这小子意识清楚，会不会……” 声音逐渐低不可闻，楚红霜知道他们已经远离。 也就在他们的声音消失的时候，扑楞楞的声响带起了阵风，隼鹰已在楚红霜身边盘旋。 尖锐的隼叫声在他耳边蓦然响起，刺耳欲聋。 不过此时对楚红霜而言，却如同天籁。 …… 颠簸的山路将楚红霜再次从昏迷中疼醒。 他躺在竹制担架上，周围人影重重，一行人匆匆赶路。 “这小废物伤的这么严重会不会半路死掉？” 人影中有人轻声嘀咕着。 “死掉最好不过，本来就是个废物，到时候用掉这么多资源救回来，仍旧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 “一路上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们议论的可是前圣子！”有人高声喝道。 楚红霜继续解锁着记忆，说话的是楚家现任族长的长子楚观云。 同时也是自己的父亲堂兄。记忆里，他似乎是自己为数不多可以信赖的人。 “观云哥，你也说了，是前……圣子嘛！”族人继续说着。 “是的呀，少族长，这废物虽然是被选中的人，但那也是之前，他的圣体被破坏后，就不再是圣子了。” “真不知道楚萧林那个叛徒到底是怎么想的，王朝土地广袤，无数大小家族，也就能出这么屈指可数几个圣体……” “够了！”楚观云怒喝一声，“谁再乱嚼舌根，我可不怕再违一次族规，将你们舌头割掉喂狗。” 众人见他发怒皆不敢再乱说话。 圣体……圣子？ 楚红霜云里雾里，不得不继续检索着记忆，忍着剧烈的头痛，终于得到了答案。 楚红霜心中苦笑不已，真是好事多磨吗？这小子这么命运多舛啊！ 他确实曾经是万人敬仰的圣子，有着那所谓万里挑一的先天圣体，不需要也不可以修炼任何功法。 传说只需要静静等待成人的那天，天生异象，仙人降临摸顶，随即便可七步成圣。 这一切，在他出生的那天便注定了。 而这一切，也在他七岁那年被父亲亲手毁掉。 在他缓缓用剑刺瞎自己右眼的时候，父亲说的话至今记忆犹新。 不要被他们欺骗，也不要恨爹，你就是你，不要成为什么圣子…… 楚红霜心中暗骂一声，自己老子真是多事，竟然把自己弄瞎一只眼睛！ 医科大脑外科专业毕业的他心中愤愤不已，这种情况还怎么做显微手术！ 不过他瞬间也就释然，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显微镜…… 前进的队伍忽然停止。 众人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族长！” 对方冷漠回了一声嗯。 “红霜还活着，胸腹破损严重，已是濒死状态。”楚观云走上前，语气凝重汇报情况，“建文、建武还有老奴仝三……全部失踪。” “地上血迹很重，应该……凶多吉少。” 他的话音一落，随即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完了，不会自己穿越过来还撞死其他人了吧？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何况还没有法律能保护自己！ 楚红霜偷偷睁开眼，只见众人纷纷上前安慰一对哭得几近晕厥的年长夫妇。 不远处还有个老妪独自一人靠着墙院，默默抹着眼泪。 在众人身后，极不显眼的地方，楚红霜看到了一个瘦小的男孩。 楚骆，族长孙子，张扬跋扈，常欺压自己，记忆瞬间出现在楚红霜脑海里。 只见男孩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楚红霜，满脸恐惧神色。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怪物！ 霜降 第二章 什么鬼东西？ 男孩满面惊恐，躲在族长身后，身形不住后退。 在与楚红霜对视的一霎那，他颤抖着叫出声来，双腿同时一软，瘫坐在地。 “没用的东西，看不得这种血腥场面吗？以后要是上了战场，岂不是被人笑话！” 族长身材高大魁梧，眉如浓墨，圆眼阔鼻，不怒自威。 楚红霜脑海里自动浮现：族长，楚循规，大爷爷，对自己冷漠无情，与自己一家关系较差。 “爷爷……爹爹……”那男孩楚骆面色苍白，紧咬着嘴唇，因为用力，口角甚至渗出了血，“他眼睛睁开了。” 只见男孩口中蹦出一句话后，便爬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跑远。 “这兔崽子，他睁眼又有什么可怕，又不是死人睁开了眼睛！”族长冷哼一声，心中大为不悦。 我去！楚红霜心中暗骂一声，这老东西说别的不好，非要说个死字！ 我才二十二岁啊，虽然穿越同名同姓的男孩也才十三岁，但是这副残破躯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还真不好说！ “他已经十二岁，还是这般心性，真担心他后面的根骨测定！。”族长淡淡说道。 “骆儿天资卓越，同龄人中已遥遥领先，虽未正式修行，距离踏入空灵境界却已不远。”族人中有人谄媚地拍起了马屁。 众人纷纷附和，齐声感叹族长孙儿的奇高天赋，比之那叛徒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族长面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哼，比不起，也比不得！”族长笑容一闪而过，目光随即望向楚红霜。 楚红霜满脑子想着自己如何到了这里，对族人的阿谀奉承、族长的话里有话丝毫不以为意。 只是听闻有人说起什么空灵境界时，心里才有一丝反应。 这个世界有着无数修行者，如同自己之前的世界一样，只要有职业就有等级划分，官员、老师、医生、工人全然如此。 不同的是，所有修行的人，根据修行的深浅，都有着统一的划分，在这里称为境界。 六识、空灵、星河、龙门、化神、真灵、圣人七大境界，每一境界又有着数个小阶段。 楚红霜惊讶地发现，对于修行的这段记忆仅限于此！ 这副身体果然不能修行！ 天呐！谁穿越了会有我惨！来到这个灵气充沛、民以修行为天的世界里，却不能修行！还不如死了算了！ 楚红霜心中怨恨不已，身体却经不起他的精神上所受的折磨，那撕裂的疼痛瞬间让他龇牙咧嘴。 “怎么？对我说的有什么意见？”族长冷哼一声喝问道。 楚红霜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口中更是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是心中大骂不已。 “爹，红霜他重伤在身……”楚观云还想说着，却被族长冷冷打断。 “你负责你的驯隼队伍，人已经找到，后面的事情与你无关。” “这次事情重大，族人失踪，生死不明，我要给他们家人一个交代！” 族长说完后随即神情阴鸷地点点头，一个身材短粗的汉子似乎得到命令，从人群中走出。 掌刑人孟铁石。 楚红霜记忆里对于他只有两个字：变态。 此人对于虐杀有着近乎变态的执着，坐上掌刑人的位置后更是名正言顺地虐待犯人。 楚观云惊声道：“爹，何必让孟大哥来……” 族长一挥手，打断他的话。 “铁石，查明真相。” 族长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一群人跟着他一同离去。 掌刑人嘿嘿一笑，招呼手下将楚红霜接过来，离开的时候不忘朝楚观云咧嘴一笑，“放心，放心，不水落石出前，这小子不会死的。” 他说完后大咧咧地拍了拍少族长的肩头。 楚观云眼神复杂地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废物果然就是废物。”孟铁石盯着楚红霜轻啐一口，双手插着腰，哼起了小曲。 掌刑队里一个年纪不大，面容姣好甚至略显妖艳的青年男子轻声说道：“他伤的如此严重，能活着还真不容易……” 楚红霜没想到掌刑队里竟然有为自己说话的人！毕竟从这副身体的记忆里看，他在族内处处受到排挤打压。 “啪！” 孟铁石跳起来重重甩了他一巴掌。清晰的手掌印瞬间在年轻人妖艳的脸上显现出来。 “废话真多！” 掌刑人恶狠狠盯着年轻人，众人噤若寒蝉，所有人都立刻低着头默默走着。 “好心情被你个小杂种给破坏了！” 孟铁石仍旧不依不饶。 “今天回去，你去伺候那个老不死的！” 年轻人闻言大惊失色，直接跪倒在地。 “孟爷，小的知道错了，以后不敢再多嘴，还请孟爷开恩！” 孟铁石摆摆手，一脸不情愿。 “不要说了，轮也快轮到你了，今天就这么定下来了。” 年轻人灰溜溜地站起来，面如死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其他众人个个面露喜色，暗地里长舒一口气，似乎躲过了天大的祸事。 楚红霜还想着多了解这个崭新的世界，身体却极度疲惫，再次陷入了沉睡。 …… 楚红霜瞬间回到了飞机上。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能看到侧翼划破云层，身侧的胖妇人欢快地吃着免费的午餐，前排的幼儿哭闹不止。 好像刚才那个世界是个梦境。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一切正常，没有重伤，没有疼痛，没有鲜血，用力掐了一下自己，有痛觉，他又扇了自己一耳光，疼…… 胖妇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满口的米饭掉了一地。 楚红霜尴尬一笑。 原来自己没有出事！不过是做了个梦中梦！ 他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翻起随身携带的挎包。 一卷红绳扎起，纸张泛黄的旧画卷映入眼帘。 校门口收废品的大爷神神秘秘塞给他的画卷。 他忽然想到了这个奇怪老头说得话，这个给你，钱就不给你了，一定带好它，这事只有你能完成！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自己当时还以为获得了什么古董宝贝，真的没有要卖废品换来的的三十块钱！ 会不会是这个古怪的画卷带来的穿越怪梦？ 他谨慎地侧过来身子，想要打开看一看。 因为行程很紧，他当时只是随手丢在了包里，还没有见过画上画得是什么。 胖妇人见他鬼鬼祟祟，轻啐一声，继续吃着免费的红油猪手拌饭。 楚红霜小心翼翼地解开红绳，画卷初展，一行小字出现在眼前。 斩神图现，天下无仙！ 我去！这么牛的吗？楚红霜刚进一步展开画卷时，飞机忽然猛烈的抖动起来。 不会吧！？ 他刚刚下意识地将画卷塞进怀里，然后就看到了一团裹着浓烟的火焰！ …… 血色湖面上，湖水如镜，不远处的飞机残骸冒着黑烟！ 楚红霜独自一人站在水面上。 天地无声。 忽然，他的脚下发出了“咔嚓”一声，似乎一脚踩碎了这面湖水镜子。 涟漪如同裂纹一般，迅速扩散开来。 远处的湖面下，缓缓浮现一团巨大的黑影。 一个庞大怪物脱离水面，漂浮在半空中。这如同小山一般的血红肉球滴落着无数红色液体。 楚红霜站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就像一只蚂蚁。 这是什么鬼东西！？ 血色的肉山不规则的蠕动着，一只，两只，三只……数不清的眼睛先后冒了出来。 无数只猩红，散发出幽芒的眼睛忽然齐刷刷盯着他。 恐惧感直入心头。 慢慢的，他正对的肉山上，一副巨大诡异的面容缓缓浮现而出。 陌生的面孔开口说起了话，每说一句，那全身上下的眼睛都会眨动一下。 “六识辨阴阳。” “空灵视外内。” “星河载乾坤。” “龙门分高低。” “化神游虚实。” “真灵移山河。” “圣人摘日月。” …… 境界口诀？楚红霜心中一惊，自己还在那个新世界里！？ “凡人，我们又见面了！” 面孔有些得意，布满无数眼睛的红色肉球在空中跳动着。 楚红霜一愣，“又？我什么时候见过你？” “哈哈，你还真是健忘呀！你祈求我力量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楚红霜努力思索着记忆，关于这玩意，一片空白！ “想好了吗？凡人？” 见楚红霜呆若木鸡地想着什么，它不耐烦地说着，“快一点，凡人，献出你的生命吧……只有这样才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事情！” 楚红霜嗤笑一声，“喂，怪物，答应你的人可不是我！以后别来烦我了。” 面孔一愣，无数只眼睛也同时不解地眨了几下。 “你在戏弄我！臭虫！” 面孔忽然变得狰狞无比，无数眼睛发射出红色的光芒，激射而出。 楚红霜大惊失色，怀中的画卷忽然掉落，自动揭开了一角，从这一角画卷内忽然弹射出一道璀璨的光芒。 “啊……啊……” 肉球上的面孔极度扭曲起来，五官横竖倒立，变幻不止。 这道光芒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仅仅一击便让这个怪物几近崩溃。 光芒射出后，画卷自动闭合，仿佛失去了灵性。 与此同时，虚幻欲溃的面孔一会变成另外一副模样，一会又变回来。 “不要相信它，不要相信它！” “相信我……凡人，我的力量……啊！” 猩红的眼睛骤然忽大忽小，或圆睁欲裂，或细眯如缝。 须臾间，无数道红芒乱射而出。 楚红霜大惊之下，跌落在地，这一跌，竟然直接沉入了湖面下！ 刺鼻的血水瞬间涌灌入鼻腔！ 他也突然从梦中惊醒…… （求个收藏，谢谢～） 霜降 第三章 靠山 浓墨般的黑暗压得人难以喘息，空气中混淆着浓浓的骚、臭与霉味。 这又是哪儿？ 楚红霜摸索着半坐起来。 他惊奇的发现自己不仅能动，胸腔撕裂般的疼痛、锥子般的头痛也全都消失不见，只有腹部还隐隐有点火燎般的痛。 对于这莫名其妙恢复的身体，他的记忆里也没有确切答案，楚家好像有个治疗术，不过效果一般。 想到这里，楚红霜暗呼不妙，这种伤势都可以这么迅速愈合的话，自己的医生身份在这里好像屁用没有，尤其是外科医生！ 他想要再好好了解这个世界，却发现这副身体内的记忆竟然全部只在家里！ 他所知道的一切也不过道听途说。 死宅男！ 楚红霜第一次这么不喜欢宅男这个称呼，哪怕自己上学期间也是个死肥宅。 “你最好不要乱动。”黑暗中的角落里，有人低声提醒着。 原来这里还不止他一人。 “这是哪里？你是谁？”楚红霜陡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嘶哑、陌生，虽欠成熟，却很有磁性。 “这是哪儿？这是进来就不容易出去的地方。”那个人边说着边慢慢向前挪动。 楚红霜感受到对方厚重的喘息声在身边响起，不由向后努力退着，直到背靠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 他还是清楚自己的实力与地位的，在这个肉弱强食的世界、一无所知的环境里，最有利于自己的就是示弱。 当然他也不是故意示弱，因为本来就很弱！ 他忽然想到梦境里那个怪物说得话，这身体前主人祈求怪物力量的行为或许并没错。在这里，对于一个无法修炼的人来说，做什么都是错的。 “嘿嘿……不用害怕，我是个废人，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对方靠的很近，楚红霜都闻到了他身上的酸臭味。 对方用力嗅嗅鼻子：“好年轻的味道呢……不过，怎么这么重的血腥味，还有一身……死气！” 楚红霜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不会吧，才刚恢复健康就要被别人识破身份了吗？他会不会把我怎么样？ 他越想越不安，身体逐渐蜷缩成一团。 “嘿嘿，你肯定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对方见他示弱，无趣的退了回去，“你真应该庆幸掌刑人那个狗杂种把你关到这里，要是到了隔壁那老不死的地方，啧啧，这么细皮嫩肉的小娃娃……” “轰，轰，轰！” 隔壁传来剧烈的声响。 “死太监，说我坏话！”浑厚的声音穿透厚重的墙壁，仍旧震耳欲聋。 “老不死的臭淫贼！我还冤枉你了不成！” 两人一言不合就开始互相吵骂起来。 楚红霜无奈的摇摇头，他忽然知道此处是哪儿了。 记忆中族人曾经提起过这里。 黑狱。 家族关押重犯的地方。 除了部分触犯家规的族人和家仆，绝大多数是王朝境外的敌对势力，其中不乏赤松山南侧、翠微湖畔的蛮族。 楚家黑狱凿山而建，四周如铜墙铁壁般坚固，进入的通道只有一条，狭长险要，更有重兵把守。 掌刑人便是黑狱的绝对控制人。 …… 吵闹声逐渐平息，隔壁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你小子是什么人物？让这些姓楚的混蛋们关到这么深处？”对方神神秘秘地问道。 楚红霜假装一无所知，用力摇着头，他不敢乱说话，或许一言不对，便深陷绝境。 对方“嘿嘿”一笑，故作高深说道：“这是黑狱，这地方，哪怕姓楚的那些贼子，也不一定有我熟悉。” 楚红霜闻言叹气不已，眼睛此时逐渐适应黑暗，隐隐看到对方已经后退，坐在另一处角落里。 “你怎么得罪了姓楚的这些人？”对方问道，“看你手无缚鸡之力，还身受重创。” 楚红霜摇摇头，想到自己被当成重犯关押在此，不由替自己这副身体的前主人感到悲哀。 “我就是你口中的姓楚的人……” 话音刚落，对方就传来奇怪的大笑声，“有趣有趣，楚家这种事情真是层出不穷。” 此时一抹灯光亮起，照亮牢狱每一处角落。 只见那人蜷缩在角落，强忍笑意，身体不由抖动，咧着嘴露出惨白瘆人的牙齿。 脚步声嘈杂，先是隔壁传来开门关门声，没多久来人站在墙门外，举着烛光，透着手臂般粗细的铁栏杆，努力看进来，在他身后一字站着四五个人。 变态掌刑人，孟铁石。 楚红霜看着那脑满肥肠的模样，不由想到了大学里最厌恶的那个体育老师的脸！ 不联想不打紧，越看越像！ 孟铁石则饶有兴致地看着楚红霜。 “看来圣子恢复的不错，那个萨满老太还是有两下的。啧啧，现在可以下来走路了？” 楚红霜撑起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啧啧，圣子可别对小人行这么大的礼，受不起呀！”孟铁石打趣说道，同时授意手下进去将他扶出来。 楚红霜心中极怒，想要上去在他那猥琐肥腻的脸上来一拳！ 可是他现在连站起来都费力！ 几个掌刑队的人轻车熟路打开狱门，鱼贯而入，架起楚红霜向外走去。 此时隔壁忽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闻声皆浑身一颤，低着头，默不作声，匆忙走出去。 惨叫声逐渐低微，转化成粗重的喘息。 “这小杂种，每次就属他叫得最是撕心裂肺，不知道是真痛还是真爽！”孟铁石轻声骂道。 众人闻言瞬间面露不悦，阴沉着脸从他身侧走过。 …… “你这一觉睡得舒服了，足足有三天之久。”孟铁石翘着二郎腿，举起右手仔细端详着，只见他的右手齐腕断掉，几条诡异蠕动的触手从手腕创面里长出来。 楚红霜坐在刑责房内的石椅上，手脚被捆得严严实实，心中更是憋屈，自己初来乍到，先是莫名其妙身受重创，现在又被当成犯人五花大绑！ “你知道吗？这三天，我可是一天都没有合眼！我一直在等待，在等待你呀……”掌刑人狂笑起来，“圣体，哈哈哈，还不是沦为我的试验体！” 楚红霜看着掌刑人逐渐扭曲的面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狂热与偏执。 “……变态！”楚红霜心里默念。 “而且，因为你，我折了一只手，让我更加期待了呀，哈哈哈！”他颤巍巍站了起来，兴奋的身体狂抖，那几根恶心的触手更加疯狂的蠕动着。 “施刑虽然是我最喜欢做得事情，不过该问的话还是要问的。” 孟铁石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为什么去了湖那一侧，失踪的几个人和你一起过去吗，他们到底怎么了？” 楚红霜摇着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之前在那里发生的事情，这身体记忆里也是一片空白。 “很好，记下来他说的话。”孟铁石对身后的记录者嬉笑着说道。 记录者用力点着头，白纸上重重写下：全都不记得。 “既然你不愿意开口说出实情，那我只能用些手段了。”孟铁石大笑一声从案桌上缓缓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这叫透心凉……不过不会真的刺透你的心脏。只是从你心脏边穿过，再从后背穿出，这需要一定技巧，一不小心……啧啧。” “穿透以后，前后钻入寒冰，你就会体会到什么叫心凉了” 孟铁石看着楚红霜惊恐不安的神情，又安慰道：“这你可放心，我还没有失手过！幸好我断的不是施刑的手，不然可不敢保你性命无虞。” 他说完放下银针，拿起一个石瓮，人头大小，底座很高，反过来可看见底座有很深的坑槽。 “这叫头脑热，底座是中空的，连着坑槽，盖在你头上后，从坑槽往里面倒入蜡油，再插上灯芯，点起来让你头脑发热。” “你是要先冰后火，还是先火后冰？”掌刑人抑制不住扑哧一笑，“或者冰火双重享受？” “还有我最心爱的宝贝……”孟铁石说着从袖中排出了一堆灰色的怪虫子，似蚕非蚕，模样丑陋。 这虫子一出现就迅速吸附到了楚红霜皮肤上！ 痛楚…… 与什么冰、火相比，这虫子才是最大的痛楚。 孟铁石几近癫狂，纵声狂笑着，直到手下人大声呼喊了数遍，他才听到对方说的话。 “孟爷！孟爷！有人闯黑狱！！” 掌刑人大惊失色，黑狱位置坐落在楚家最中心，什么人胆敢闯进来？ 如果能闯到这里的想必也闯过楚家重重阻碍关卡，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平时得罪太多的人，更是被楚家仇敌视为恶魔一般，人人欲得而诛之。 “来的是什么人？” “是……” “是老夫我！” 最熟悉的声音在楚红霜耳畔响起，闯进黑狱的人已经穿透重重防守，打入了这里。 楚红霜脑海中浮现一个人的身影，随即精神一振，这小子的爷爷，楚家修为前几位的高手之一！ 他心中狂喜，受伤的心灵终于算是得到一些慰藉。 “哈哈哈，谁敢再惹我！” 霜降 第四章 图不见了 “哼！”闯进来的人似一团烈火，满身烈酒味。 只见这人年近花甲，身材高大魁梧，穿着洗得发白的皂青色布袍，火红色的头发，火红色的酒糟鼻，火红色的胡须，映得满面红光，望向楚红霜的眼神中夹杂着复杂神色。 楚红霜心中一沉，有点不对劲！他有些揣揣不安，这老头功力深厚，不会发现异常了吧！ 可是在他的记忆里，这小子和他爷爷多年没有正常的交流，应该不会发现端倪。 “你这狗胆子，连我孙子都这般虐待！”他的声音也如火药般爆烈。 楚红霜闻言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长舒了口气，他果然没有发现自己孙子换了个人。 “我可是奉族长……” 孟铁石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已经像拎小鸡般将他提了起来。 “族长？哼，楚循规规这缩头乌龟，也就让你替他挡枪了！” 红发老人用力一甩，浑身发出噼啪声响。孟铁石双眼泛白，只感觉阵阵麻碌碌的电流传遍全身。 赤雷术！ 楚家的甲字等功法之一。 楚红霜瞧得目瞪口呆，饶是自己的记忆中也见过多种这个世界的功法，可亲眼目睹之后仍旧心情难以平复。 这世界的修行功法瞬间吊足了他的胃口。 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这般浑身上下充满电流的现象只能归于魔术。 楚红霜不由好奇，那档走近科学的节目会怎么解释呢？ “三爷……饶命！”孟铁石牙关颤抖，差点大小便失禁。 “你小子整天给别人酷刑，现在也让你尝尝味道。”红发老人怒喝一声，“赤雷的威力你可是只尝试了他最初级的力量！” 他说完默运功法，面容更加红润，隐隐有细小红色闪电流转周身，手下力量逐渐提升。 “唔……唔……”孟铁石开始口吐白沫，身体极度痉挛起来。 “住手！” 一声怒喝，紧接着一道浩瀚无匹的力量如巨浪般冲击而来。 红发老人见状，如临大敌，一下松开孟铁石，双掌横推而出，掌心电流密布，堪堪挡下这么一击。 对方也是闷哼一声，二人皆登登退后两步。 楚红霜抬头看过去，来人他曾见过，楚家族长楚循规。 “三弟，你这是要做什么！罔顾族规吗！”楚寻规怒发冲冠，大声质问着。 红发老人看了眼蜷缩在地上的掌刑人，同样怒气冲冲：“你就纵容这个外人欺负我楚家后辈吗！？” 族长瞥了一眼已经缓过神来，半坐着的孟铁石，眉头紧皱着。 “我让你带他去疗伤，你怎么将他带到这里来了！？” 孟铁石擦擦嘴角，眼神飘忽不定，颤声说道：“我……我……” 族长大袖一挥，一股劲风席卷而出，将孟铁石重重击飞，撞在石墙之上，瞬间灰头土脸，鼻血长流。 “哈哈哈，你真是好样的，这派捣糨糊的作风从来没变过！” 红发老人怒极反笑，手指着族长鼻子，无情嘲讽。 “无矩，你何必为难我这个哥哥。”族长面色有些难看。 红发老人怒喝一声：“废话连篇，我外出几日，你们便如此欺负我孙儿！？” 族长干笑一声，摆摆手连忙道：“误会，误会，三弟，红霜牵扯到族内子弟失踪事件，暂时放在这里是为了等待这件事水落石出而已。” “放屁，哪里关不得非要关到这里？”红发老人破口大骂，“这黑狱关得都是些什么人，你当我整日酗酒，喝傻了不成？” 族长一改往日的冷漠无情，语重心长地说道：“无矩，哥哥这也是为了红霜好，你这么久不在家里，他现在身处风口浪尖，我可以护他一时片刻，却也不能无时无刻护住他，如今族内对他看法颇多，保不齐有人趁机伤害他呀！” 楚红霜望着族长做作无奈的模样，大为感慨，不愧是能混上族长之位的人！ 果然，爷爷楚无矩面色逐渐缓和，收起了赤雷术，周身流转的雷电渐渐消失。 “那这小子滥用私刑，我饶不了他！”他一指地上的孟铁石，仍旧余怒难消。 “铁石做错事，会由长老们依族规处置，你万万不可越俎代庖，族内规矩你也是知晓的……”族长轻描淡写化解矛盾。 “那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整日挂在嘴边的族规会如何惩戒这厮！”楚无矩冷哼一声。 “好，好，愣着干嘛，快给解开！”族长点点头，转头看向族人高声喝道。 随从众人一窝蜂涌上前去，手忙脚乱便要给楚红霜解绑。 “等……等一下，这刑具得我来卸下来。”掌刑人终于缓和过来，从地上爬起来阻止着众人。 不得不说，孟铁石也算是熟能生巧，手下动作轻盈迅捷，很快就将楚红霜体内的银针和头顶的石瓮安全取下。 随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只暗红色蛤蟆样器具，按动开关后将楚红霜身上的奇怪小虫收了进去。 众人见怪不怪，这掌刑人最喜欢捣鼓这些奇怪器皿，豢养着奇形怪状种类各异的虫类。 孟铁石刚收回蛤蟆，本来恢复红润的面容瞬间惨白，一时半张着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众人见他异样却也不理他，当他是心有余悸，或者对自己的猎物恋恋不舍，只匆匆解开楚红霜身上绳索。 楚红霜头皮损伤不轻，胸口隐隐渗血，这些对自己而言倒算是皮外伤，只是被那些怪虫噬咬的地方仍旧奇痒无比，丝毫没有减轻。 不仅如此，那痒痛的感觉竟然从伤口处逐渐循着经脉向体内走去。 楚红霜大学里上过中医课程，对人体经别脉络也有所研究，知晓那些怪虫子咬得地方是周身穴位！ 此时痒痛感正从那些穴位处开始，沿着经脉从外向里游走着。 “治疗队的人呢，快给红霜治疗一下。”族长面对手下族人，语气恢复往日的冷漠，不怒自威。 人群里出来两个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服饰一致，穿着藏青长褂。 只见二人双手指尖先是亮起莹莹青光，然后如同绿色藤蔓缠绕整个手掌，随后分别双掌抵在楚红霜前胸后背。 楚红霜只觉一阵阵暖流从从二人双掌上传到体内，一时间如沐春风。那在经脉里游走不定的痒痛感也逐渐消失。 这功法！我要是学了去，等我回到自己的世界，那不要成神医！？楚红霜十几年的求学生涯里，第一次对知识如此渴望！ 然而这暖意只持续片刻，情况突变，身体深处缓缓涌出一阵阵凉意，抵抗着入体的暖流。 一个照面间，暖意骤然消失。身体又恢复原状，瘙痒疼痛感再次袭来。 治疗师们大为诧异的互望一眼，手下加大力度，仍然如同石沉大海，连波浪也没有引起丝毫。 “这，这……”治疗师望向族长，满脸疑惑。 “怎么了？这点伤连我们楚家的疗伤术青藤术都无效吗？”族长紧皱眉头，大声责问道。 “圣子这体魄，我们这点功力……恐怕难以奏效！” “没用的废物！”族长大骂着，“红霜重伤之时，知道你们救不过来，我才请萨满奶奶出手相救，现在这点伤势……” 他还未说完，红发老人直接抬手打断他的话。 “好了，我收下你的好意！”楚无矩一拂长袍，揽过楚红霜抱在怀里，“红霜乃是圣体，岂是你们这些整日无所事事的治疗队能治的了的？” “如果此事处理不公，我不介意再闹一次我楚家祠堂！” 他抱着楚红霜越过族长众人，抛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 “具体什么情况？”族长待楚无矩走得远了，阴沉着脸沉声问道。 两位治疗师躬身回道：“族长，我们二人感受一致，起初治疗顺利，灵力入体后察觉到他经脉虽稍有异常，但是也算通畅，岂知灵力在进一步深入之时，忽然遇到极大阻力，只是一瞬间灵力便被吞噬殆尽。” “正是，那股力量，我们灵力碰上便如同积雪触碰滚烫红炭，接触之时便化作水液。这……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族长听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挥挥手示意众人离去。 楚红霜大伤初愈，更是被萨满以巫术治疗过，体内一时有些异常，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你胆子真大！”房间里只剩下二人，族长冷冷盯着掌刑人。 孟铁石吓得冷汗直流，“噗通”跪倒在地。 “族长，这，三爷外出办事，我也不知道他会这么快回来……给那小子上的刑具也没有致命危险……” 族长重重一哼，眼神冰冷地望着他。 “你给这小子上刑也就算了，胆敢用你那该死的玩意去吸取他的精气！” “要是被楚无矩给你捅到祠堂长老那里，我也保不住你！” 孟铁石面如死灰，一时间也不知所措，不时面露尴尬神色，“族长，可我这也没有吸取到他的丝毫精气……而且还赔了我这‘吞天蚕’数十年的精魄……” 他说完极度惋惜，面容扭曲着，不自主跺起脚来。 “我平日用他们汲取这么多精气，连自己还没有找到提取的法门呢……谁知道阴差阳错被他给吸走了！”他越说越后悔，手掌在肥硕的脑门上不断拍打着。 “你说什么！？”族长闻言大惊，“那小子把你这鬼玩意的精气反而吸走了？” “是啊，下面那个老不死的至今也没有教我提取吞天蚕体内精气的方法，说什么要水到渠成……” “住口！”族长怒喝一声，眼神在一瞬间有些游离，随即定神喝道：“从今起不要再放出你的那些虫子！” 他义正严辞，却暗自嘀咕，先天精气生来自带，与修行灵气转化而来的灵力、真气有着天壤之别。 精气养魂魄，而强大的魂魄可以决定一个人修行上限。 曾经自己不齿于这种歪门邪道，最主要还是觉得汲取精气根本不可行。 如今他大开眼界，不由对楚红霜产生浓厚的兴趣。 “赶快收拾，把那虫子藏严实，别让我再看到你用它们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更不要再和任何人提起它们，尤其是楚红霜！”族长冷冷说完，转身离去。 孟铁石愣愣待在原地，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过他也说不出来。唯一确定的是，他对楚红霜也更感兴趣了…… “死不了吧！？”爷爷楚无矩重重哼了一声问道。 楚红霜被他环腰包住，有些喘不上来气，也不敢多说，只能点点头。 “你现在胆子也大了！敢跑到湖边去。没被那些蛮族野人打死也是烧了高香！” 楚红霜尴尬笑笑，我是没有死，你孙子只不过换了一个人罢了。 二人穿过重重房屋回到了自家院落里。 楚无矩将他放到地上，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喝起酒水来。 楚红霜忽然想到了那卷神秘的图卷，在身上摸索起来。 空无一物！ 图卷不见了！！ 他一直认为是这卷图画将自己穿越过来，还祈望着能再借助它返回自己的世界。 可是现在，自己把它弄丢了！ 楚红霜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丢到哪里去了？ 第一，自己到底有没有将它带过来？这很难说，毕竟自己过来的应该只是意识，所有其他身外之物都没有拿过来。可是在那个血红色的梦境里，这图卷也是出现了的。 第二，会不会丢到了黑狱里面？他想到那个奇怪的狱友，自己身上的东西也很有可能被他给偷偷摸摸拿走了。 第三，那就是那个掌刑人，这人模样猥琐，一看就不是好人，绝对有可能被他给拿走了！ 想到这么多可能，楚红霜一阵头大！ 只能后面去慢慢寻找了。 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就是再去一趟湖边！ 可是自己记忆里关于湖那边一片空白，要有个人，信得过的人带自己过去才行！ 爷爷？不行，他肯定是个老狐狸一般的人，自己稍微露一点马脚就会被识破。 那还有谁呢，这小子似乎真没什么朋友。 楚红霜叹了口气，盯着头顶的大太阳，闷闷不乐。 “红霜哥！” 忽然有人喊了他的名字，熟悉的声音。楚红霜精神一振，记忆中这个人的身影浮现出来。 太好了，有最佳人选！！ 霜降 第五章 熔魂 楚天佑，楚红霜为数不多的好朋友，比他小一岁，家道中落，父母早亡，随叔父生活，他性格敦厚朴实，最重要的是，他唯楚红霜以马首是瞻。 这是最佳人选！ 无论是进一步了解这个世界，还是去寻找那卷图画伺机返回自己的世界。 楚红霜转念一想，随即感到不安，这个楚天佑是为数不多和他接触较频繁的人，会不会被他发现自己的异常？ “红霜哥，掌刑队那些人没有把你怎么样吧？三爷爷一回来我就跟他说掌刑人把你带走了！”少年语速很快，脸上洋溢着得意的喜色。 楚天佑虽然比楚红霜小一岁，却发育的很快，足足比他高了一头，四肢很健壮，像一头小牛犊。 此时他的脸上全是汗水，发际湿答答的，应该是大步奔跑而来。 “额…额…那没有……”楚红霜试探着回道。 “那就好，红霜哥，他们就想在根骨测定的时候把你藏起来，不想外人见到你，还好你爷爷回来的巧！” “额…根骨测定仪式？” 楚天佑有些惊讶的看着楚红霜，面露疑色。 楚红霜心中一惊，暗骂自己多嘴，正想着如何将这事圆回去的时候。楚天佑忽然恍然大悟般地说道：“红霜哥，看来你是真的失忆了！” “失忆……我好像是忘记最近几天的事情了。”楚红霜抑制着心中的喜悦，连忙顺势而为。 楚天佑闻言又面露惊色，压低声音说道：“红霜哥，你失踪了近半个月，不是最近几天，算上被关起来的日子，足足十八天之久。” “这么久了呀！难怪我忘记好多事情！”楚红霜闻言大喜，终于让自己找到搪塞的借口。 楚红霜随后嘿嘿一笑，不怀好意地盯着楚天佑。 “哥们……额，天佑弟，哥哥有个事要请教你一下……” …… 翠微湖方圆几百里，北傍赤松山，南临西洲大陆最广袤的森林，一条大河穿过森林，南下入海。 楚红霜自己世界的地图除了山湖位置一样外，其他都不相同。没有这么大面积的森林，只有一座三线城市，江河穿越将城市一分为二。 按照现在的区域划分的话，自己应该是属于蛮族吧……楚红霜不由对蛮族产生了一丝亲近感。 湖泊仅北侧近山处，才由楚家管辖。与南侧原始状态不同，北侧经楚家大刀阔斧一番整顿后环境优雅，亭台水榭星罗棋布。 这里同时也是楚家重兵看守的地方。 楚红霜二人打听到护山人的换班时间，趁空隙从看守最薄弱地方悄悄溜了出来。 月光洒满湖面，二人沿着湖畔蹑手蹑脚走着。 路面湿滑泥泞，湖畔水草杂生，清风拂面，带来淡淡水腥味。秋虫争鸣，湖水间偶尔有三两青鱼红鲤跃出水面。 “我们走得有些远了，红霜哥，再前面不远就是蛮族领地，越了红线，很危险的。”楚天佑有些胆战心惊，他很惊讶于楚红霜的冷静大胆，在他的印象里，这红霜哥一直很谨慎胆小。 “今天是那些蛮族的祭月节，我们楚家和他们定下过节日前后三天停战协议，他们应该也不会守着这里。”楚红霜早已经研究清楚，“而且无论如何，我也要找到真相。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我们找的地方对不对。” 他说完又回头看了下远处的赤松山，脑海里极力回忆着当天夜晚的情景。 “方向应该不错，看这山头大小，应该是不远了。” 楚红霜又往前走了十几米，再次回头望去，索性躺在地上也不顾地面泥泞。 他一骨碌爬起来，惊喜说道：“是这儿不假了！” 楚天佑凑上来围着附近兜了几圈，也没有看到丝毫异常，不解问道：“红霜哥，这儿也没什么蛛丝马迹吧？” 楚红霜蹲在地上，捏起一撮泥土，用力嗅了嗅，“血腥味还在，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么。” 说完二人齐齐望向湖面，此时淡淡薄雾逐渐笼罩，与来时路上见到的平静祥和的湖面截然不同，处处透露着阴森诡异。 “这……”楚天佑心生恐惧，湖水中的雾气似乎随着他的恐惧逐渐浓重起来。 “红霜哥，我们还是走吧，这里总感觉不对劲。”他声音有些颤抖，他发现哪怕今夜的月光很亮，也照不透这厚重的浓雾。 楚红霜面色凝重，没有答话。他发现站在这里看过去的湖面很熟悉。 在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己的梦境，此时自己好像又站在那天地一色的梦境湖面上。 他的心跳逐渐加速，耳中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发出的咚咚声响。 “你找到这里了……”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楚红霜脑海里骤然响起。 楚红霜一阵眩晕，四周的景象开始旋转，自己如同置身舟船一般。 一阵阵强烈的眩晕，让他满身冷汗。平静下来后，楚红霜发现周边的浓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 他轻声唤了声“天佑！”，没有人应答，楚天佑此时也失踪不见！ 就在此时，浓雾里亮起一团红色光芒，忽亮忽灭，红光将浓雾染成了血色一般，透露着古怪诡秘。 这情景，和他的梦境何其相似！ 楚红霜身不由己向前飘去，直到来到了湖中心水面之上，才缓缓停下。 一张巨大人脸透着诡谲的表情赫然出现，它的双眼中冒着幽幽红芒，嘴角噙着玩味一般笑容，审视着渺小的人类。 “你应该庆幸……遇到的是我，不是他！”它的声音和梦中那血色肉球发出的声音很像，却又有些许不同。 “你是谁！？他又是谁！？” 人脸桀桀笑了起来，“我是熔魂之主，他是熔魂！”他顿了一顿，“你在梦里，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就是熔魂！” “熔魂……”楚红霜忽然想起来那天重伤濒死，遇到的蛮族二人，那个声音沙哑如同破锣一般的大祭司提到过。 “魂师？！”楚红霜喃喃自语，“邪恶的……嗜血魂师！” “哈哈哈，这是你们给我们定的名称吧！我们称呼自己熔魂之主！”人脸发出诡异的笑声，“那些下三流的魂师，还不配称为熔魂之主！” 他说完又大笑起来，笑容里带着苦涩与不甘，“熔魂之主……之主啊，可笑可笑，却被熔魂反客为主！哈哈，大道尽头竟是空！几百年的修为，几百年的怨恨，可悲啊，可悲……” 楚红霜见他如同疯魔一般，心生畏惧，想要后退，却发现动弹不得。 “上次你差点被他夺舍了！是我救下了你！”他神秘地低语着。 “我只是来找东西的，并不想牵扯到你们的恩怨！”楚红霜壮起胆子说道。 “真相？哪有什么真相，你已经是个死人，这就是真相，如果没有我……我们在的话，你也不存在！”熔魂之主声音骤然凌厉起来。 “不过还好你没有被它诱惑成！不然你就成了他的傀儡。” 熔魂之主得意地笑着，然后面容又变成了悲伤，“我也是呀，熔魂，我一直以为他是我的宠物，我的武器，却没想到，我才是他的养分！” “我来这里不是想知道这些的！”楚红霜不屑说道，“你们的事不关我的事！” “去找到那块魂鼎碎片，熔魂的容器，拥有了它你就可以知道一切你想知道的！”熔魂之主面色凝重地说道，“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我的时间不多了，最后告诉你，碎片在哪里，真相就在哪里！！！” 霜降 第六章 金符师 它说完就凭空消失不见，只留下楚红霜独自站在原地。 “熔魂的容器……魂鼎碎片……那是什么？”他喃喃自语着，不容他多想，那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浓雾猛烈旋转起来，楚红霜眼前一黑倒了下来，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倒在水里的时候，景象骤变。 他回到了原地，倒在楚天佑怀里。 “红霜哥，你怎么了？”楚天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坐在了地上。 湖面依旧很平静，薄雾缭绕水面上。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楚红霜缓过神来。 “我见你在这里愣神了许久，然后就突然倒了下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不行了。红霜哥，这里太诡异了，我们快走吧！” 这里大有古怪！ 他不确定那卷图画在不在这里，但是他能确定一点的是，这里有个宝贝！ 楚红霜想到这里说道：“天佑，你先回去，这里太危险了，我要去湖里面找样东西！” “红霜哥，不要了吧，我怕你有危险。”饶是楚天佑平时胆大包天，此刻也打起了退堂鼓。 楚红霜摇摇头，清秀的面容上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凝重，“我一定要去找到真相，弄清楚我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相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吗？”楚天佑不解问道。 楚红霜心中忽然燃起无名之火，冲着楚天佑咆哮道：“对！对我而言就这么重要！” 楚天佑怔怔地看着发火的楚红霜，一时间有些恍惚，这面容是那么熟悉，现在却又如此陌生。 “红霜哥……”楚天佑声音低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天佑，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应该朝你发火。”楚红霜意识到自己不对，心中隐隐不安，害怕被他发现异常！ 自己目前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在这个新世界中随时都有危险。要想回到自己的世界，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命！ 楚天佑闻言面上绽放出笑容，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嘿嘿，有趣的两个娃娃！” 一道陌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将二人吓了一大跳。 “是谁在那里！”二人异口同声警戒地喝问道。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是敌是友，还未能确定。 “放心，我是你们楚家的客人，到这儿钓鱼而已。” 楚红霜循声望去，只见那人半个身子站在水里，浓密的水草将他上半身隐隐遮住。二人在这里呆了许久竟然没有发现他。 这人从水里缓缓走出，左手提着一个竹篓，右手握着细长的钓竿。 他穿着一身深色衣服，薄雾下也瞧不清他的面容。 “你们两个一点修为都没有，竟然也敢大半夜跑到这里，要不是我放出的雾障，恐怕早就被那些茹毛饮血的蛮族掳走吃掉了！”他晃悠悠走着，不紧不慢地说道。 “原来是你弄的雾气，难怪我总感觉这里不对劲。”楚天佑闻言轻声嘀咕着。 楚红霜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多嘴，警惕地望着对面的人。 “咦，你这小娃娃感知力倒是可以。”他说完又望向楚红霜，“你小子太过于成熟，不符合你这个年龄，我不喜欢。” 楚红霜微微一笑，不予理会。心中却是万马奔腾，这个世界的能人还是真多，自己以后必须要万般谨慎才行！ 楚天佑出口驳斥道：“你这人鬼鬼祟祟，我们也不喜欢。” 那人哈哈一笑，走到楚天佑身后，伸手在他头颈后侧一摸，“感知力一流，根骨也不错，可惜是楚家人，不然跟我修行多好，可惜可惜。” 他说完转身就走。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楚天佑狠狠在自己头颈后擦了一把，恙怒道。 话音未落，那人忽然转身，一道金色流光从他身上射出，自二人中间穿过，遥遥远去。 “你！”二人只道他有意捉弄，正要发火，只见他伸出食指立在嘴前，冲二人比划个嘘声，紧接着又是一道流光激射而出。 “啊！”远处草丛里传出一声凄惨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只是一瞬间便没有了声响。 “这蛮族哨兵倒是有些东西，一道金杀符还杀不掉他。”那人自言自语一声，随后对二人说道，“你们跟我一起回去，蛮族人很快就会来了。” 他看二人有些犹豫，心中恼火，语气愠怒道：“我要是想害你们，一道符就顺便杀了你们！” 楚红霜二人闻言也暗暗称是，随即跟在他身后数步之遥。 随便丢出去一道符纸便化作武器，这技能也确实太炫酷了点！ “这停战协议被打破，不知道会不会又引起战争……”楚天佑低声说道。 “大可放心，蛮族虽然不讲道理，却也知道杀人的是谁，你们楚家可没有符师！”那人笑呵呵说道，“蛮族再愚昧，金符文九他们应该也听说过。” “符师……” “金符，文久……” “金符派，大符师文久！？”二人思索片刻异口同声叫道。 楚红霜发现这小子对于金符师的记忆还是蛮深刻的，而且做过一些深入的研究。 那人有些得意的点点头。 “听说符师修炼很苦的，没日没夜的画符，也不一定能成功画出符来。”二人小声嘀咕着。 “哈哈，这些都是谣言，我们符师传承，需要极具天赋之人，感知力越强越容易画符成功，沟通天地之力。” “我已经好久没有收徒了，你这个娃娃让我有些心痒了呀，哈哈。”他转头冲着楚天佑嘻嘻笑道，“不过你是楚家人，我可和你们楚家抢不起。” “呸、呸，我最不喜欢拿笔画画写字，这玩意我可学不来，而且你们金符一派是出了名的变态苛刻，我可受不了这罪！”楚天佑闻言严正拒绝着。 “天佑，符师可是修行者中仅次于丹药师的存在，地位很高的，许多王公贵族都会聘用符师改换风水，吸纳气运。”楚红霜凭借脑海里的记忆依葫芦画瓢说道。 楚天佑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我还是喜欢武修，我们楚家武修名镇大许王朝，我要成为最强武士，统领百万士兵，去沙场杀敌！” 楚红霜想了一会，随后说道：“符修境界高了，化符为甲一样可以上场杀敌。” “嘿，你这小子平平无奇，懂得却不少，不过就怕我落花有意，你们楚家却流水无情啊！”金符文久望着不远处的灯火通明的楚家亭台水榭，“到了，你们找机会溜吧，我抄近路回去。” 楚红霜二人还未道谢，只见他手里捏着一张符纸，轻轻一晃，符纸自燃而起，他的身形一瞬间消失不见，只余下那未烧完的符纸在半空中完全化为灰烬…… 霜降 第七章 堵在路上 两个人兜兜转转想要迂回进山，却被一声尖锐的隼叫划破宁静。 亭台内瞬间人影重重，一道道身影随着滑翔的红羽隼纷纷奔来。 正在二人大呼完蛋的时候，一道高大身影首先出现在他们面前。 “伯父……”楚红霜看清来人，行礼说道。 “你们怎么在这里。”来人正是族长长子楚观云，他皱紧眉头看着面前的二人。 楚红霜二人刚要答话，楚观云摆摆手，“快些回去，湖那边有点动静，我们要去看看。” 他说完率先飞奔出去，随后一众巡隼队族人和护山人紧跟而去。 “会不会……”楚天佑小声嘀咕着。 楚红霜摇摇手示意不要出声。 二人趁机溜了回去，踏上回家的山路后，又听到几声隼叫声，眺望远处，只见山脚湖边灯火闪烁，没过多久又恢复了平静。 如同那个符师所言，蛮族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毕竟协议上各退回翠微湖南北的规定是他们率先打破的。 二人在后山观察了很久，直到完全没有任何动静之下，才长舒一口气，沿着曲折山路往家中赶去。 后山羊肠山路九曲十八弯，路上基本没有灯光照明，两人也只能硬着头皮摸黑穿行。 “红霜哥，那个金符还真厉害，可以瞬间移动！”楚天佑念念不忘。 楚红霜内心的震惊丝毫不弱于他，这玩意他可只是在电影里见过。 “你以后如果有机会学到它的话，可一定教我这个能移动的符！”楚红霜嘿嘿一笑，心里开始打起来小算盘。有了它，保命是无忧了。 楚天佑用力嗯了两声。 楚红霜还没有要夸奖他两句，忽然一道黑影从他眼前闪过，刚一回神，楚天佑消失不见了！ “谁！”楚红霜心中一惊，虽然是在楚家境内，家族里想要对付自己的人可不少！ “哼！”有人重重一哼，前方不远处有两个人拦住了楚红霜的前进道路。 “嘿嘿！” 后方也传来一声不屑的笑声。 楚红霜回头望去，退路被一个体型肥胖的人封住，他的肩头扛着一个人，正是楚天佑，此时他似乎被打昏，软塌塌垂在那人肩膀上。 “这里是赤松山楚家！”楚红霜色厉内荏警告道。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的目的是什么。”前方两人中一个矮个子缓缓走了出来。 族长孙子楚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楚红霜的确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自从穿越到这人身上以来，得到的有效信息似乎少的可怜，最关键的事还忘了一干二净。 “你是怎么活过来的？”楚骆尖声喝问道，“他们本来要把你扔到湖里，怎么他们都不见了，就你回来了？” 他说完似乎有些害怕，身子隐隐颤抖起来，不过想到有两位功力深厚的家仆护卫着自己，他很快又恢复冷静。 楚红霜似乎从他的口中得到了什么消息。 这身体原主人应该是先死掉了，然后自己阴差阳错魂穿到了他的身上，而面前这个少年似乎与他的死有很密切的联系。 应该可以从他的口中套出来一些东西，楚红霜想了想，不行，现在不是找清楚真相的时候，我要先保住性命。 看这个架势，似乎是要致自己于死地。 怎么办？ 楚红霜脑海里飞速旋转过读过的书看过的电影，置之死地而后生！ “哦，你问的是这回事？他们怎么了我是一点就不知道，不过谁告诉你我活过来了！？”楚红霜说完口中发出荷荷的怪叫声！ 楚骆本就心中充满不安，此时被他一惊吓，不由大叫出来，“你到底是人是鬼！？” 楚红霜冷冷一笑，“是人是鬼你不清楚吗？我怎么变成的鬼，你最清楚了吧！？” 楚骆怪叫起来，口中断断续续说道：“不是我的事情，不是我……我……我只不过凑巧看到的……” “小主，不用害怕！”楚骆身边的人年纪不轻，沙哑着声音，打断了楚骆的话，“管他是人是鬼，我再杀他一次就是了。” 楚红霜闻言一惊，完蛋，这是要死在这里不成！ 那老者说完一句话蓦然冲了过来，亮起一柄尖刀，明晃晃直刺而来。 “还有没有王法了！”楚红霜心中大呼一声，矮着身子滚到一边，躲过了致命一击。 还好自己大学里学过一些格斗训练课，在危机关头救了自己一命。 “噫？”这人轻哼一声，没想到这废物能躲过自己这一刀。 他不由打起精神，刷刷两刀连续攻来，楚红霜只学过格斗术皮毛，哪里能躲过他的进攻，胸腹全部被砍中！ 鲜血瞬间流了一地。 “以大欺小，不讲武德！” 楚红霜捂着伤口，跌到在地，血从手指间渗出，口中碎碎念叨不止。 “看来你真的没死！”楚骆见状欺身上前，一脚踩在楚红霜身上，“你个废物，还敢骗我！” 楚红霜不怒反笑，盯着楚骆狠狠说道：“我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清楚，我是怎么活的，你是不是不知道？哈哈，我能活一次就还能再活一次！” 楚骆闻言一惊，望向身边的老者。 “小主别怕，他能活一次我就让他死一次！”老者冷笑一声望向楚红霜。 “哈哈，上次我没有揭发你，以后我不会再说出去？”楚红霜轻笑一声，淡淡说道，“无论谁知道这事，你爷爷还能坐稳族长的位置吗？他不在位上，就你平时的作风，别人会放过你？” 楚骆瞬间愣住，一时间不知所措。 老者大笑一声，“小主别被他唬住，老奴将他挫骨扬灰，神仙也救不活他！”他说完轻哼一声，晃动着手里的尖刀，向楚红霜肚子上捅去。 刀尖划破肌肤，分开肌肉组织，撕扯般的疼痛瞬间充斥神经。 “嘶！”楚红霜深吸一口气，心中想着的却是在这异世界连这里的年轻女孩还没有见过就要死掉，真的憋屈！ “嗯？”老者停止手上的动作，他发现刀再划破肌肉之后，仿佛遇到了一块铁板，丝毫不能再进入一寸！ 楚红霜却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刀尖即将刺破自己腹主动脉的时候，他心神中再次响起了诡异的声音，那在湖畔见过的巨大面庞发出的声音。 “不想死的话，就让我来。” 霜降 第八章 你来控制 楚红霜此时求生欲达到巅峰，什么夺舍不夺舍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你来！快！”楚红霜心中呐喊着。 “记住去找碎片！这一次之后我要沉睡一段时间的！”那声音还在说着，楚红霜便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肌肉瞬间充满了澎湃力量，紧紧夹住了刀刃。 “你放轻松，让我来控制这具身体！”声音有些急促，楚红霜也不怠慢，做了个深呼吸。 “哈哈！你们真是找死！”楚红霜的声音换成了那怪脸的声音。 “嗯？什么？”老者大惊失色，连忙松开手退开数步！ 楚红霜看着自己邪魅般的动作，也不由心中寒意阵阵。 他拔出尖刀，伤口虽然触目惊心，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之前两道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他舔一舔手上的鲜血，桀桀怪笑起来，“鲜血真是能激起欲望的最佳物品！” “小主快退！”老者距离他很近，知道楚红霜发生了什么变化，“他……” 话音戛然而止。 “楚红霜”一只手从他胸前穿入，背后穿出，一颗完整的心脏被他捏在手中！ 用力一攥！ 心脏化作一滩肉泥，老者面无血色的倒在血泊中！ “楚红霜”狂笑着，无数道混杂着血红色的黑色浓烟从口鼻中涌出，甫一出现，蜂拥而上围住倒在地上的老者，只是一个照面，地上只剩下一堆破烂的布条，白骨也没有剩下一根。好像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下面就是你们了！” 楚骆早已经吓傻了，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而那个扛着楚天佑的大胖子却不见了踪影，只余楚天佑被遗落在路边上。 “楚红霜”正想要逼近楚骆，一阵破空声忽然从空中袭来，一道人影重重摔在楚红霜面前。 正是那个逃跑的大胖子，五官出血，已然摔死！ “放了他！这人知道了你的事，送你个人情。”一道人影缓缓从阴影中出现，少族长楚观云！ “是你！呵呵，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就不要再阻碍我的事了！”诡异的声音似乎和他很熟悉。 楚红霜虽然不能控制自己却也能看到发生的事情。这小子的大伯楚观云似乎也和他的死亡有着联系，而且与这个熔魂之主也关系密切。 “他是我儿子！我再心狠手辣，也不会让你当着我的面杀了他。他不会说出去一个字，你就放心好了。”楚观云警戒地看着眼前的“怪物”。 “楚红霜”感受到力量在逐渐流失，熔魂之主的控制在减弱。 “我的时间要到了！只能如此，以后几日你要当心这个男人！”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楚红霜轻轻点头。 “一言为定！” 楚红霜本来已经充满红黑异色的眼眸逐渐退回白色，他也缓缓接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楚观云神情谨慎地盯着楚红霜，万分防备着。 “大伯……啊……这是怎么了？”楚红霜也觉得自己的演技有些浮夸，侥幸的是楚观云父子也没有发现太大的异常。 “红霜，骆儿被他们叔侄二人蛊惑，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做大伯的给你道歉。这叔侄二人是魔教徒，已经被我击毙，这事情你也就别在深究，交给家族来处理。”楚观云轻描淡写地说着。 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楚红霜一定会相信他说的话。跟他相比，自己的演技真是一无是处！ “大伯，我还以为自己死掉了！呀，我的伤口……”楚红霜假装惊讶地说道。 楚观云轻笑一声，“伤口我已经替你处理好了。这个人等下我就会把他交给族内，你先带你的小兄弟回去吧。” 楚红霜巴不得早点离开，连连道谢后，背起仍在昏迷的楚天佑急匆匆离开这里，而那个楚骆从他假装清醒到离开，一直目光呆滞地站在原地…… “人不可貌相！”楚红霜心中暗自说道，“还以为这个世界只是以修行为主，没想到呀，人心叵测在任何世界都一样适应！” 楚观云父子俩都和“自己”的死有关系。 而楚观云和体内的那个奇怪的熔魂和熔魂之主也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这小子为什么会卷到这里面，楚红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唯一的解释或许只有……献祭！ 想到这里楚红霜毛骨悚然，如果不是自己意外闯进来，打破了其中的平衡，又或者这熔魂之主和熔魂之间没有发生夺舍、被夺舍的戏码，自己恐怕早已经不存在！ “这里真是个处处深渊薄冰的地方！”楚红霜心中嘀咕不止，“擦，还不如直接死掉算了，现在真是莫名其妙。” 他一个人身体内应该有三道灵魂，自己，熔魂，熔魂之主。如果原本的主人没有死，只是暂时被封印，应该还有第四个灵魂！ 这个小小的身体挤进来这么多东西，就不嫌狭窄嘛！ “哈哈，你在这里！被我找到了。” 掌刑人大笑着窜了出来，“楚骆那个小家伙果然没有骗我，让我在这里等你！” “你想干嘛？”楚红霜又是一阵头大，“没完没了了！？”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孟铁石愤怒地盯着他，“我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的东西！” 楚红霜这次是真的一头雾水，“什么东西，你攒了这么多年？” 楚红霜忽然怪叫一声：“我去，你是还是个老处男？你想对我干嘛！？” 这次轮到孟铁石一脸懵逼，“别废话了，你吸走我吞天蚕数十年的精气，快还给我！” “什么鬼东西！你说的我不懂，快让开，我要回去，我爷爷说不定在等着我！”楚红霜不得不搬出爷爷来吓唬他。 “那老酒鬼，才不会来找你！不然你前年也不会在这里被一群小畜生差点打死……”孟铁石冷哼一声，“还是我亲手帮你处理的那几个小畜生呢！” “我去，这死胖子研究的还挺透彻！”楚红霜记忆里的那件事也浮出脑海。 几个年龄相仿的族人因为言语纠纷，把自己堵在后山拳打脚踢，自己滚下山坡，被划破肚子，当时肠子都流了出来。 “霸凌！”楚红霜心中愤愤不已，“赤裸裸的霸凌！等我之后替你挨个算账，也算是报答用你身体之恩！” “好，那你说怎么还给你，都给你！”楚红霜不想和他纠结，他所说的什么精气之类的自己应该也用不上！ “废话，我要知道怎么拿回去，就不会让你清醒着了。”孟铁石似乎除了施刑逼问，其他方面的能力基本为零。 楚红霜一阵无语：“大哥，我也不知道呀！” 霜降 第九章 功法与境界 昏暗的月光下，孟铁石那有些滑稽的嘴脸让楚红霜又好气又好笑。 “你不知道怎么还给我是不是？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孟铁石阴沉着脸，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做到了什么？” “你装蒜呢？”掌刑人有些不耐烦了，手中多出了一柄短剑，“我不知道你怎么害死的那两兄弟和仝三，但是我要让你知道，那两兄弟和你一样是个废物，仝三也不过是个空灵境界的武夫！” “而我可是星河境界，弄死你不过随便动动手指头！” 楚红霜心里无语，怎么所有人都想弄死自己！？ “这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你说得是什么！” 孟铁石怒骂一声，“小兔崽子，精气！你怎么吸走了我吞天蚕的精气！？” 楚红霜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怎么吸走的？我他么要是知道，我根本就不会去吸，谁知道那鬼玩意肚子里的东西有没有剧毒！ “你告诉我办法，我把你身上掉下来的那卷奇怪的图画还给你！”掌刑人实在没有办法，没好气地说道。 “什……什么？”楚红霜心中一惊，还没有要说话。 “什么人这么晚还在这里！？”一声喝令蓦然响起。 几道人影飞掠过来，是巡逻的护山人员。 “噫，这不是孟队长吗？这么晚还和小朋友们聊天？”带头一人身材瘦长，稍有些驼背，声音里略带诧异道。 “护山队长今天亲自带队巡逻呢？”孟铁石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 “今天湖边动静不小，能不亲自来吗？巡隼队少族长不也才忙活完会去。”护山队长看了眼楚红霜和他背上的楚天佑，“你们小娃娃还不快回去睡觉！这家伙都睡着了？” 楚红霜连连点头，临走的时候给了孟铁石一个奇怪的眼神，后者似乎心领神会，还想要说什么。 “孟队长，既然来了就同我们哥几个一起巡逻，结束了去喝点，叙叙旧呗？”护山队长忽然拍了拍孟铁石的肩膀说道。 掌刑人本来想要拒绝，却被护山队众人连拉带推拽了下山。 楚红霜心中波澜起伏，望着不远处的后山门，那里像一张怪物的嘴巴，里面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其他的危险…… 楚红霜把楚天佑送回家，和他家人说路上太困睡了过去，随后就回到自己的家。 爷爷果然依旧烂醉如泥。 迎接他回家的只有平时养的鸡鸭猫狗们。 知道图卷在掌刑人手里后，楚红霜丝毫没有再去湖边的动力，那熔魂之主所说的碎片没有丝毫吸引力。 而且经过那天夜里的事，楚家和蛮族都加强了对翠微湖的巡逻布哨。 他满脑子都在想如何从孟铁石手里把图卷骗回来！可是后面几天没有再见到过他，而掌刑人似乎也变得很忙，不来纠缠吞天蚕精气的事情。 原来是楚家两年一度的隆重大事，根骨测定仪式即将举办！ 一天大早，爷爷破天荒没有喝酒，面色凝重地找到他说道：“霜儿，两年一度的根骨测定要到了，知道吧？” 楚红霜点点头，他不敢多说话，生怕被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高手发现什么端倪。 “虽然你无法参加测定仪式，这些事情你也需要了解。” 楚红霜假装很落寞，无法参加最好不过，不然我识破真身，那可就不好了。 楚无矩见状叹了口气，“那好，我们楚家关于修行的基本情况你应该也知道的吧？说来听听。” 楚红霜将脑海中的记忆说了出来。 “我们楚家先祖数百年前以武证道，位居圣人境界，随大许王朝先帝开疆拓土，先帝册封赤松山主。先祖兵解前曾叮嘱楚家后人必须皆修武道，所以楚家后人皆是武修，无人修习其他之道。” “楚家以武为尊，武者，修身，惩恶，扬善，尊师长，护妇孺，为国为民。这也是我们楚家的家训。” “所以楚家族人向来以从戎为荣，以战功为誉。” 楚无矩点点头，赞许道：“很好，希望你永远记得这家训，哪怕对家族再不满。同时你要知道我们楚家最不同于其他家族门派的一处在于功法。” 楚红霜轻嗯一声，“我们楚家功法分四等，甲乙丙丁四字等级，根据不同族人，不同根骨施予不同功法。其中甲字等功法凤毛麟角，丁字等功法如同鸡肋……” 楚无矩突然打断道：“有一点不对，功法虽然分级，却不全是以等级分高低。我们楚家的医疗术仅仅丙字等功法，却不亚于甲字等。所以功法以最实用者为最佳。” 楚红霜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的确，再厉害的功法，如果没有丝毫用处也不过是徒有其名而已，这与他所在的世界一个道理，冷门专业博士毕业找不到工作的大有人在，大学学习的专业比你毕业的学校名字更有优势。 楚无矩见他醍醐灌顶的模样，呵呵一笑道：“功法如皮肉，境界才是骨骼。无论何种功法，修行境界总章天下一致。” “六识为第一境界，这一境界将眼，耳，鼻，舌，身，意六识开发到极致，可辨阴阳，感受到天地间存在的灵气，从而汲取灵气为己用，无论是法力，灵力，还是真气，都是由灵气转化而来。” “第二境界为空灵，达到这一境界，就可以内视自身丹田。丹田此时对你而言就如同后院菜园苗圃，需要你精心栽培管理，而灵气就会形成一口井，你要做的修行就是不停将井水灌溉丹田。” “第三境界是星河，星河分为四阶段，丹田灌溉到达极致后就会变化成虚无真空，此时真空内会出现第一颗星，这就是你的灵气转化成的星，叫初星。到达这一境界才是真正的踏上修行道路。其后是七星，七星成形，相辅相成，此时才可以勾动体内灵气，根据修行功法的不同，化作灵力，法力，或者真气释放出体外。然后是星云阶段，由无数组七星组成。最后是星河，此时星云膨胀到极致后解散，灵气之星如同大河的水滴，重新组合成为星河，星河奔流不息，体内灵气可以与天地间灵气沟通流动，随时补充消耗的能量。” “第四境界是龙门，星河大成后，会在河流中诞生出与你具有共通意识的星河鲤鱼，从虚到实逐渐转化，实化的那一刻，届时会有天堑一般的龙门横在星河之上，只有星鲤跃过龙门才能化成星龙盘踞星河之上。” “我目前就是龙门境界中的星龙形态，距离下一境界化神一步之遥，唉，这一步之遥却如同鸿沟，许久未能跨越。”楚无矩叹息着摇摇头，随后打起精神继续说道，“后面几大境界我也只能说下听闻了。” “第五境界，化神，星龙化作人形，就是另一个你，又叫心神。第六境界，真灵，这一境界我们楚家已有百年未出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得为知。第七境界，圣人，放眼天下也是屈指可数，我们大许王朝如今的圣人境，也才堪堪两三位。” “在其之上还有没有境界，无人得知，只有圣人修炼到巅峰才能知晓吧。” 楚红霜虽然对修行总纲有一定了解，对具体内容及修行难度却不清楚，此时心中大为震撼，不由想到这小子那先天圣体，其成年后的七步成圣，那，将是多么壮观的景象，可惜不仅身体坏了，灵魂也换了…… 爷爷楚无矩只道他对圣体一事耿耿于怀，哈哈一笑道：“不用惋惜，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一切自由天数罢了。” 楚无矩说完轻笑一声，温言道：“爷爷之前确实偏激一些，此次外出也了解了一些事情，做好一个平凡的人，才是最大的不易。” 楚红霜心中一暖，这是他在这个世界哪怕是自己原先的世界听到的最温暖的话。无论在哪里，能做好一个平凡人，就足够了…… 霜降 第十章 明知山有虎 “你朋友来找你了。”楚无矩打了个哈欠，顺手提起昨夜未喝完的酒瓶，仰头喝了一口。 “红霜哥，在家吗？”楚天佑的声音在院落中响起。 “天佑，这几天没见你，干什么去了？”楚红霜出门迎接着他，在他脖子后面翻看起来，“那天晚上……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没有，没有，摔了一跤能有什么问题？”楚天佑对那天玩晚上的事情一无所知。 楚红霜嘿嘿一笑，便不再多说。 楚天佑忽然笑嘻嘻拉起楚红霜的胳膊，“快些走，红霜哥，有客人来，南境第一美女琴仙子来了！” 楚红霜还没有要拒绝，已被楚天佑拉了出去。 “嘿嘿，少年郎们……希望你们可以永远无忧无虑……”楚无矩口中嘀咕着，缓缓眯起了眼。 “琴仙子……”楚红霜的记忆里对她只有一个名字，据说惊为天人，这时候也不由有些好奇，不知道与自己世界里的女明星有何区别。 身不由己之下，楚红霜被拽到了楚家主院。 主院为三进院落。 来客拜过前山门，拾级而上，便是主院。宾客分级，前中后三院分接，中院接待最主要的贵宾。 中院院落旷阔，正中央一杆紫色大旗迎风怒放。大旗之上由金丝绣着楚家家徽，一只三足火凤。 一行数十人的队伍被围得水泄不通，内务处人员及来客的护卫们努力维持着秩序，在他们身后，数顶挂着彩虹飘带的轿子停在地上。 楚红霜二人来时已在外围，两人寻找半天总算找到合适位置能看到中间情况。 族长穿一身紫红色长袍迎在最前方，面露微笑与对方一人熟络地寒暄着。 那人身材不高，与高大魁梧的族长相比显得格外瘦小，身穿一袭白底青蟒袍，面容清瘦，颏下一撮青须，谈笑自若，言行举止优雅大方。 楚红霜记忆中认得，这人是镇南王。 南境的王，王朝唯一一位异姓王爷。 南境主城栖凤城距离赤松山不远，百余里地，但是其坐落于群山环抱之中，山路艰难，这一行也是舟车劳顿。 镇南王表明来意，声称第一带来天子圣旨视察边境南方蛮族动向，第二检视即将进入王朝军队的部分优秀族人，第三则是参加楚家两年一次的修行根骨测定仪式。 族长先是跪领圣旨，大呼天子万岁，然后表示蛮族动向皆在掌控之中，不日便可呈上近年来的监视台账，同时表示即将进入军队的族人皆是层层筛选的精英，绝不辜负王朝栽培，最后对镇南王参加根骨测定一事深表惊喜，称有王爷亲临仪式，蓬蔽生辉。 这些都是官方套话，族人们习以为常，也丝毫不以为意，只是伸长脖子欲要一览南境第一美女芳容。 镇南王随后在族长耳边低声说些什么，族长面色先是凝重，后逐渐舒缓，最后露出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寒暄完毕，族长招呼宾客落座喝茶，族内仆人搬运镇南王带来的贵重礼物，王府马夫走卒及大多数护卫被领到边房歇息，剩下的彩虹轿子边还站着七八人，衣着朴素，皆低着头瞧不清面容。 镇南王招呼一声，数人从轿子里走出，皆是些女眷。 “琴仙子到底来了没有？” “不要着急，南境第一美女一定是压轴出场。”族人们议论纷纷。 果不其然，最后出来的人身材曼妙，一身裁剪贴身舒适的青花长裙，甫一出现便惹出惊呼连连。 随后便是一阵长吁短叹，原来这南境第一美女竟然带着重重的黑纱面罩，任你如何努力都瞧不清真实容貌。 “哎呀，白跑一趟。”楚天佑也遗憾说道。 “你这毛都没扎齐的小娃娃懂些什么？”有些族人见他模样可笑，纷纷打趣道。 “正是，臭小子懂什么，美人面貌虽重要，最主要还是要看腰肢身段，能一睹风采已是大幸之事。” 楚天佑拌起鬼脸，幽幽抱怨道：“看不到面容谁知道她是美若天仙还是丑八怪？” 众人哄堂大笑。 “琴仙子美貌世人皆知，你小子看到她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身姿该觉得福泽深厚，回去这几日可不要洗眼睛喽！” “呸呸，你们这些抠脚大叔活该天天抱着自家丑婆娘睡大觉！我可是要眼见为实！” “嘿，你这臭小子，不回去准备几天后的根骨测评，在这与我们争辩！” “小娃娃，等你再大一点，就知道美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了！” 楚天佑嗤之以鼻，踮起脚尖极目望去，眼神似乎要穿透那黑色面罩。 楚红霜听这小子与族人争论，心中暗自赞同，却不敢多说话，同时对那个南境第一美女充满好奇。 “咦！” 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发出惊讶呼声。 楚红霜抬头望去，只见那琴仙子步伐轻盈，如回风旋雪，施施然向这边踱步而来。 族人们不自由让出一条通道，微风拂过，掀起黑纱一角，露出线条纤细，肌肤雪白的脖颈。 众人一阵心旷神怡，连凑热闹的族内女子们都心神不定。 “我……我……”楚天佑见她悠悠走来，瞬间涨红了脸，丝毫不记得自己方才的豪言壮语。一时间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弟弟，让一下哦。”琴仙子声若清铃，轻声笑道。 楚天佑下意识挪了挪位置，呆呆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仙子。 琴仙子轻轻一笑，从他身侧掠过，望着楚红霜。 “圣子？”她出声问道，气若幽兰。 楚红霜点点头，这小子的身份故事人尽皆知，并不大感意外。意外的是，这个女人找自己有什么事？难道因为自己的气质？ 琴纷绯抬起手，玉指纤细修长，肤若凝脂，轻轻抚摸到楚红霜那只瞎掉的眼睛。 楚红霜心中波澜起伏，来不及阻拦躲闪，那滑腻的指腹已然划过皮肤。 她的指尖有些冰凉，伴随着阵阵芬芳馥郁钻入鼻腔。 场内的所有男人们皆投来羡慕嫉妒的异样眼光，场面一时寂静。 “琴仙子，这小子早已经不是圣子身份了。” 人群中有人终于忍耐不住，率先打破宁静，一时间附和声不绝，场面嘈杂。 琴仙子靠近楚红霜身畔用别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耳语道：“你父亲托我给你捎句话，这次根骨测评，你一定要参加。” 她说完放下手指，目光扫过骚乱的人群，高声说道：“实在可惜，煌煌圣体，成了残缺。” 众人闻言瞬间如同打了鸡血般齐声高呼。 “不错，不错，这小子现在就是个残废！” “仙子悲天悯人，却也大可不必为这废物惋惜！” “圣体已残，还不能修炼，这废物注定只能缩在家族内，虚度时光！” …… 他们说的话楚红霜完全听不到，琴仙子对他耳语的那句话却如雷贯耳。 这小子的父亲还在世间，而且距离并不遥远。 记忆中，他爹是天纵奇才，还未叛出家族的时候，修为已经登峰造极，达到化神巅峰。距离出楚家许百年未曾出现的真灵境界一步之遥。 那年那场轰动天下的公开处刑，在最后阶段，即将废除他所有修为之时，异变横生。 十余名黑袍人从天而降。 而且个个修为极高，全不低于化神境，其中带头那人更是真灵境界！ 楚家的所有防守形同虚设。 家族里修为最高的护山长老，也没能抵挡住那领头人的三招。 黑袍人大闹刑场后，掳走了他爹，扬长而去。他爹也从此生死不明，杳无音讯。 而从那以后，楚家视此事为奇耻大辱，同时牵扯出一系列玩忽职守的族人！ 护山大阵没有启动！ 据说是守阵人有人喝得烂醉如泥，导致护山大阵启动失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小子的爷爷！ 后来，老族长不久郁郁而终，新任族长撤掉了他爷爷的守阵人职位，重新整顿族内各部门。 新族长手段高明，很快将各部门管束有加，楚家也重新走上正轨。 如今，再次传来这小子父亲的消息，令楚红霜始料不及。 而且，他要求这小子去参加根骨测评，究竟是为什么？ 记忆中很清晰，他的圣体天生没有修行可能，出生时便被仙使以七彩圣水洗刷过丹田，那修行最主要的地方已经是不毛之地，不允许丝毫灵气涉足。 而根骨测评其所谓根骨，指的正是丹田。 通过测定丹田的宽广及其“土壤”的肥沃，从而初步判定少年们未来的发展，因人制宜，授予不同的修炼功法秘籍。 这小子父亲没有理由不知道这种情况，他的丹田早已经如同无尽的沙漠，那里已经不可能种植出任何需要大量灵气灌溉的修行“花草”。 只有仙力才可以扭转一切，而自己如今的残破圣体，早就被仙人放弃，更不会有仙力灌顶滋养。 楚红霜思索了许久，去还是不去？去，会不会露馅？不去，更不妥，万一这小子他爹突然出现亲自来劝，那不仅露馅，被他爹亲手杀死也有可能！ 思来想去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楚红霜长舒一口气，心中索性释然，左右都是露馅，肯定选择最有可能是正确的选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场根骨测定，硬着头皮也得去参加……” 霜降 第十一章 长老 “什么？红霜哥，你也要去参加根骨测定？”楚天佑瞪大双眼。 二人沿着山路返回，半路上，楚红霜还是和他提起了这件事。 “是的！”楚红霜坚定地看着楚天佑，重重说道，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成功参加，这可是牵扯到自己的性命！ “红霜哥，这是好事，可是你……” “没关系，我就是去试试，大不了什么都测试不出来，再在族内所有人面前出丑一次罢了。”楚红霜大咧咧笑道，与保命相比，那些都是小事。。 楚天佑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是的，红霜哥，族长他们可能不会让你参加的。他们一直视你如眼中钉，不刁难你就已经是万幸了。” “这些，我会想办法说服族长和祠堂长老们的。”楚红霜轻描淡写说。 楚天佑用力点点头，眼中满是期许，“红霜哥，我鼎力支持你。” “还有，红霜哥，你距离琴仙子这么近，到底有没有看清她的面貌呀？” 楚红霜轻轻给了他一拳，“你这小子，对琴仙子念念不忘吗。没看清楚……这是我第八次回答你了！”我也想看到呀，谁知道那个娘们藏得那么严实。 楚天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脑海中又开始勾勒着想象中的仙子容貌，春心萌动的少年，心底总是充满无限希望。 …… 楚家祠堂。 同时也是长老会驻地。 长老们分工明确，各司其职，除大长老之外，有传功、授业、护山、执法、外攻、内务六种职位。 外攻长老率族人远渡翠微湖与蛮族交战，被蛮族击落湖中，不治身亡。 这位置就这么暂时空缺，据说族长的二弟在军中担任要职即将卸甲归来，所以长老会也有恃无恐。 祠堂恢宏大气，坐落于后山，镇守后山门，蛮族之人往往望而生畏。 此时祠堂前厅内，六位长老分列而坐，正对着楚红霜、醉醺醺的楚无矩和断了一只手的孟铁石。 门外三三两两扎堆站着看热闹的族人。 楚红霜起初有些胆怯，被爷爷拍拍肩膀后，不由挺直腰杆，直视六位长老。 “祖宗在上，族规昭昭，今族人楚红霜蒙受不白之冤，掌刑人孟铁石私自用刑一事，在祖宗牌位前，族规铭文下公开审理。”说话的正是大长老。 大长老位居正中，一袭白色长袍，胸口绣着的三足火凤族徽极其惹眼。他满头白发，长须飘飘，肌肤却光滑红润，丝毫看不出是位年近百岁的老人。 “你们的事情我们也已经调查清楚，楚红霜即使有洗脱不清的嫌疑，却没有板上钉钉，孟铁石所做确实欠妥，有违族规！” 位居大长老左手的老者体态肥胖，头大脖粗，声音却干脆利落，如击金属。 楚红霜记忆中与这位长老见过数面，正是对族规如数家珍，倒背如流的执法长老。 “哈哈，族规白纸黑字在那里杵着，谁都看得出他有违族规，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们要怎么处置这厮！” 爷爷楚无矩虽然依旧醉醺醺的，言语却丝毫不含糊，犀利如刺，锋芒毕露。 执法长老面露不悦，轻咳两声说道：“族规有文：凡无事生非者，杖二十，禁闭三日。” “楚行舟，你倒是真会避重就轻！”楚无矩怒吼道。 楚红霜也被爷爷的怒声吓了一跳，记忆里祠堂是庄严肃穆之地，一直严禁大声喧哗。 “荒唐！祠堂之内，岂敢放肆！”大长老气的长身而起，须眉俱抖。 楚无矩毫不畏缩，揽住孙子肩膀，高声说道：“红霜受到诸多折磨，你就定了个无事生非？！” 大长老眉头一皱，也觉不妥，有些不悦地看着执法长老。 执法长老打了个哈哈说道：“当然不是。孟铁石本就是掌刑人，所做所为也不过是例行掌刑之事，谈不上故意伤害族人，无事生非为一罪。” “不过他身为掌刑人滥用刑罚也是一罪，两罪并罚之下，可杖五十，禁闭十五日，免去本月薪金。” 楚无矩摇摇头，强烈反驳道：“这点处罚让人笑掉大牙！他毫无根据对我孙儿施刑，应当杖一百，禁闭一月，免去掌刑人一职！” “胡闹！依规定罪，岂容儿戏！”执法长老怒声道，“楚红霜本就嫌疑傍身，牵扯三条族内人命，即便施刑也无不妥，孟铁石错仅错在未走族内程序！” “好个未走程序！如此冠冕堂皇！！！”楚无矩红色头发瞬间倒立，横眉怒眼扫过众位长老。 “此事已定，无需再辩，孟铁石，你可知罪？”大长老不耐烦地摆摆手，望向跪在地上的掌刑人。 孟铁石倒也知道顺坡下驴，连忙应道：“铁石认罚，族规昭昭，即使再重的惩罚，我也心甘情愿！” “狗屁！”楚无矩大骂一声，怒视着掌刑人。 “楚无矩，祠堂之内，还敢造次！”大长老怒目而视，声音气得有些发抖。 “我不服这个判罚！你们不公，愧对祖先。”楚无矩声音忽然低沉起来，周身蓦然出现细小流光。 “大胆！”众长老齐喝出声，纷纷站立起来，只有护山长老阴沉着脸，斜眼看着眼前运功的红发老者。 他年逾古稀，面色暗黄，身材瘦削硬朗，穿一身墨袍，双手藏在袖中，大袖无风而动。 “既然如此，那就我来替天行道！” 楚无矩低声嘶吼着，周身电流密布，隐隐发出噼啪声响。 “混账！” “住手！” “找死！” 众长老先后出声大喝。 最后一声找死尤其响亮，震耳欲聋，楚红霜不由双手捂住耳朵。 发声的正是坐在原地冷冷盯着楚无矩的护山长老。 只见他蓦然从椅上弹射而起，墨袍猎猎，转瞬间移到楚无矩面前。 众人还未见他如何出手，楚无矩已经倒飞出去，重重摔到祠堂之外。 门外看热闹的族人惊呼连连，纷纷避让。 楚无矩则在地上划出一道数丈余长的焦黑痕迹。 他刚翻身站起，护山长老如同恶虎一般飞窜而出，身形如电，掠起满地落叶。 红发老人双拳紧握，轻喝一声“来！”，九道手指般粗细的红色闪电骤然在他身上亮起，周围空气在电流压缩下轰鸣作响。 “九雷护体！？” “赤雷术最高境界……原来如此震撼！” 众人纷纷议论着，不由对这个整日酗酒、不问世事的红发老人刮目相看。 “不对，你们细看，第九雷气息薄弱，应该是强行突破！” “饶是如此，九雷成型也是指日可待了呀！” “好个九雷护体！”护山长老长笑一声，饶有兴致地说道。 墨黑色的长袍瞬间鼓胀，如莲花绽放，周身散发出阵阵涟漪。 霜降 第十二章 战与争 “护山长老这是认真了呀。”执法长老置身事外般乐呵呵说道，对于护山长老，他可是充满了信心，这红发老者虽然在楚家也是拔尖的高手，但是相较于护山长老还差了一截！ 南境十武者，传功长老位列第七，即使放眼整个大许王朝，也是前三十的存在。 “墨剑真气，这楚无矩能挡下三招吗？”大长老轻抚长须，淡淡问道。相比而言，大长老修为一般，仅因为德高望重坐上长老之主的位置。 “三招之内必败。不过如果楚无矩跻身化神境界，何止三招，三十招也能接下。如果和护山长老功力同为化神巅峰，胜负难料！” 接话的长老在众长老中看上去年纪最轻，青袍白鞋一尘不染，身形瘦长，眉间一颗青痣。 这就是传功长老？楚红霜在记忆里迅速翻出信息，传功长老作用与自己印象中的有些不同。 他并不是像武侠小说里那般自身修炼诸多武功秘籍，伺机传给接班人；也不是如修仙小说里那样守着某某藏经楼、藏剑阁，一出手便惊天动地，威慑四方。 唯一作用就是在根骨测定时，主持功法认主的仪式！ 他也想不通，这个职位的意义何在。不过当他想到自己曾经实习医院里，行政部门那五花八门的职位时，也就释然：人都那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有派系、有关系后门！这道理放之四海皆准。 “嗯？传功长老所言有些危言耸听了吧？护山长老的墨剑真气可是誉为我们楚家最锋利的矛。”执法长老肥胖的脸上充满不屑。 传功长老摇头不语。 “看，护山长老这第一招便让楚无矩有些力不从心了。”执法长老面露得意之色。 只见墨黑色的真气淡淡地飘射而出，看似如一缕青烟，却蕴含无尽杀机。 真气甫一飞出，楚红霜就感受到一阵寒冷气息扑面而来。 他瞬时全身汗毛倒立，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真气中夹杂的的霸道与肃杀。 这是怎样一种能力呀！在这个世界竟然依靠人身，便可以修炼而出？ 紧接着，第二招，一道真气席卷而出，此番则如巨浪拍案，势大力沉。 楚红霜不由阵阵心慌，这如同惊涛骇浪般的强大真气，仿佛将他置身于飓风中心。 而最令人恐怖的是，自己仅仅只是被真气边缘波及而已。 “这第二招，他堪堪拦下，看起来已经是强弩之末。” “唉，境界差距到底如同天堑鸿沟，功法技能再高，也不过蚍蜉撼树。” 第三招，护山长老并指成剑，于半空虚划，真气瞬间凝聚，化为实型，空中蓦然出现一柄黑色长剑！ 剑身先是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后轻轻地颤抖一下后，破空呼啸飞出。 “噗！”楚无矩一口鲜血喷出，有些摇摇欲坠，身上盘绕的九道赤雷逐渐黯淡。 三招，真的只有三招！虽然他爷爷没有倒下，却是实实在在的败北了。 楚红霜对这个世界的境界修为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跨越境界挑战这种事情，不是主角，不要做最好！ “咦，这楚无矩倒是真有两下，连接三招都没有倒下！” “九雷护体果然厉害，越境界能不被不被秒杀可要归功于它。” “是啊，这还是最凌厉霸道的墨剑真气！” 几位长老互望一眼，心中同样波澜起伏。 传功长老首先开口：“赤雷术毕竟也是同为甲字等功法，不弱于墨剑真气。” “护山长老手下留情而已！”执法长老不屑说道，“就凭楚无矩的龙门巅峰境界，初入化神的我都可以一指碾碎！” 执法长老洋洋得意，七年前，他修为略低楚无矩一头，没能竞争过他的守阵人职位，谁知风水轮流转，在族内大变故之后，自己得到贵人相助，境界迅速攀爬，而楚无矩还苦苦在龙门境界挣扎！ 当然他也知道，如果不是那场变故影响到楚无矩的心境，他可能依旧压自己一头！ 不过，谁在乎没有发生的事呢！？ “楚无矩，无论你服或者不服，判罚已定，更改不得！”护山长老沉着脸，本就暗黄的脸显得极其阴郁。 “嘿！”红发老人轻啐一声，抹去嘴角的血液，“技不如人我服，但是你们长老会这一贯作风我不会服的！” “我说了，你服还是不服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护山长老激荡的长袍逐渐平缓，慢慢收回那浩然而凌厉的墨剑真气。 “爷……爷爷，我们别打了吧？”楚红霜闻言心中大为震撼，潜移默化中对他产生了无尽的敬意。 不惧强权，无畏抗争的人，在他的世界里，多年以来一直很少见！ 楚无矩望向他，轻笑一声道：“红霜，爷爷不是在打架，爷爷只是要一个公道而已。” 他说完冷冷盯着护山长老，“追求公道，死亦何惧！” 公道！楚红霜心中震撼无比，他已经忘记了公道这两个字了！自己的世界中，几乎见不到公道！ “那我成全你吧！” 护山长老冷哼一声，双手自袖中缓缓伸出，一双白皙如玉、光滑无褶的手，丝毫不像他这般年纪应该拥有的。 “护山长老！教训而已，何必欲下杀手！” 一直沉默不语的授业长老见状连忙劝道。 他职位的作用比传功长老重要，虽然只是传授些书本知识，在楚家地位却很高。 因为楚家子弟中军中将领多，入仕为官的人也不在少数。 文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比武将更能决定天下大势。 “哼，在宗族祠堂内撒野，大声喧哗、动用武力，已是触及族规，冒犯祠堂者：初者逐出祠堂，再者可折其双臂，断其双脚，严重者杖毙于庭！” 执法长老阴沉着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楚无矩这已经是第二次在祠堂闹事，即便当场击毙也无不妥！” “咳咳……各位长老，护山长老还是手下留情则个。”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 族长风尘仆仆赶到，还有一行数人紧随其后，镇南王也在其列。 “见过诸位长老！”镇南王恭敬行礼，“吕无咎不请自来，还望恕罪。” 众长老见状纷纷回礼，护山长老收回双手，轻轻退回两步。 “此事已定，不再追究，若有再犯，绝不姑息。”大长老一锤定音，率长老们便要退回祠堂内。 “谢过诸位长老！”族长连声说道，望着楚无矩示意他退回去。 楚无矩冷哼一声，有镇南王在现场，也不好再闹，拉起楚红霜便要离开。 “嗯？”他发现楚红霜轻轻摆脱了自己的手，不由有些诧异。 楚红霜深吸一口气，冲他摇摇头，随即高声说道：“诸位长老，正好族长爷爷也在，红霜有一事当说。” 族长同样轻咦一声，冷冷说道：“有什么事改日再说，今日镇南王有要事同诸位长老商议。” 楚红霜再次摇摇头，眼神坚定地望向方要落座的诸位长老。这是最佳时机，成功参加测定与否就在此时！ “红霜是此次审判的当事人，既然有事，可讲！”授业长老微笑着说道。 大长老闻言轻咳一声道：“授业长老既然开口，你有何意见，便说出来吧。” 楚红霜摇头道：“红霜所言之事与判罚无关。”他说完有意无意地望向缩在角落的孟铁石。 后者眼神躲闪，似乎在逃避着什么。楚红霜心中虽然疑惑，却也不好追问。 “哦？那是何事？”授业长老诧异问道。 “事关根骨测定。”楚红霜扫视一圈，重重说道，“红霜想要参加本次根骨测定！” 他想到了自己毕业答辩舌战群雄的时候！那是何等意气风发，虽然成功造成了自己的延迟毕业！ “胡闹。你是圣体之身，哪能参加根骨测定！”族长闻言大吃一惊，首先出声反对。 楚无矩惊讶地望着自己孙子，也有些捉摸不定，这小子可没有和自己说起过这事。 “圣体不假，可已经是残破之躯。”楚红霜轻声咳嗽两声继续说道，“自古以来，圣体不可修行，红霜自然知道，可我已经残废，早已不属于圣体范畴，为何不可？” “即使你从未染指修行一事，可你应该知道，修行的根基是什么？”传功长老皱起眉头问道。 “是丹田。” “不错，圣体自出生已被仙徒使者化去丹田，以何修行？”传功长老再次质问，“而且根骨测定是以丹田为基础，你又如何测得？” 楚红霜闻言一笑，“那我请问，古来可有无丹田者修行得道，我们楚家又可有无丹田者参加测定一事？” “闻所未闻！”族长嗤之以鼻，重重说道。 “那就好！”楚红霜笑了笑，接着说道，“前无古人之事，族长爷爷和众位长老爷爷又为何认定后无来者？” “难道一直认为的事情就一定是对的吗？” 楚红霜松了松紧握的拳头，见众人陷入沉思，紧接着说道：“授业长老所谓有教无类，难道在我这里不适应？” “执法长老应该最清楚的族规中所定：十二岁以上者皆准根骨测定，不得违逆。此文难道不包括我这个楚家人？” “传功长老知晓功法可自动认主，难道就确定它们认不得我这个主？” 他说完又盯着族长，一字一句说道： “还是说有人就不想我去参加？哪怕忤逆祖宗意愿、违背昭昭族规！？” 霜降 第十三章 挑拨 “一派胡言！”族长闻言怒喝，老脸涨得通红，“祖宗规定谁敢忤逆，我身为族长第一个不允许！” “红霜也认同族长爷爷所言，就不知道传功长老爷爷是何想法？”楚红霜心中嘿嘿一笑。 从族长和长老们的沟通中，他算是瞧得分明，族长和长老会还是两权分离的。 所以他猜测族长与传功长老虽然有着理不清的关系，但是在众人面前，传功长老必然不会明目张胆和族长站在一起。 当然，他也不会一点不给族长留情面！ 传功长老“哈哈”干笑一声，面色先是尴尬，然后逐渐缓和，显然是在着力控制着情绪。 “族规我自然熟知，族内子弟无论何人，只要未犯下滔天罪行，皆可参加。”传功长老顾左右而言他，避重就轻说起族内规定。 族长微微一皱眉头，偷偷给了传功长老一个眼神。 传功长老轻轻咳嗽一声，假装没看见。 “那就好！红霜作为楚家族内人，应当有此权利吧？”楚红霜见他二人眉来眼去，心中也觉搞笑。 这些人都是老狐狸，一肚子花花肠子，说话之前都经过深思熟虑。 不过，在他曾经的世界，关于权利斗争的电影电视剧楚红霜可没有少看。 举一反三，可是医学生最重要也最必需的能力！ 他计算的很清楚，此事族长一定会拒绝，而且会义正严辞，并且有百般理由。 如果任由他这样，长老们不仅不会明确反对他，反而会顺水推舟送他人情。 但是，找到他们之间的裂隙后，便可以掰开这看似铁板一块的金钵。 人与人之间再密切，都会有微小难寻的裂隙，或许是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或许是不经意间做过的一件事。 越亲密的关系这些裂隙就越危险，它往往是致命的。 而对于两方权利来说，这些裂隙会被更轻易放大，虽然不至于致命。 他们间的裂隙，就是传功长老。 无数年来，传功长老都是族长任命的，这个规定不知道是楚家那一位祖先想到的。这样一来，族长由长老会限制着，长老会之中却有族长的亲信。族长和长老会间就有了缓和而又互相牵扯之处，不至于彻底分裂，各自割据一方。 不得不说，这的确很妙，算是个阳谋。 传功长老知道自己在双方中的作用，或许用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来形容，最为恰当。 “这……”传功长老果然有些犹豫，举棋不定进退两难之时，不由望向其他长老们。 在他这个职位上，会打太极，推脱干系是最明智的选择，传功长老当然是聪明人。 “虽然族规没有禁止，却不合常规。有违天下共识。”执法长老皱着眉头高声反对起来。 他坚定地站在楚红霜及其爷爷对面，可不管什么双方势力的尔虞我诈。 楚红霜眉头一皱，对于这个胖子长老，他也不好确定是属于哪一方。 记忆中的执法长老经常独来独往，将族规时刻挂在嘴边，对族人严厉到苛刻。 此时他的举动同样也让长老会其他长老眉头一皱。 “我觉得楚红霜所言并无不妥。”授业长老赞许地冲楚红霜点点头，“圣子圣体欲禀受仙力不假，天下共识圣体不得修行也是真，可这个共识毕竟建立在圣子这一个前提上。楚红霜即然已经不是圣子之选，当有此参加测定的权利。” 楚红霜闻言感激地望向授业长老。 果然，裂隙作用出现了，执法长老的态度出乎他意料之外，却对此事有推助作用。 执法长老聪明反被聪明误，无意间将裂隙扩大。 “护山长老，你的意见呢？”大长老眼神复杂地看向墨袍老人，楚家战力天花板，护山长老。 “我无意见，楚红霜丹田被洗化断然没有重新修复可能，即使参加也不过浪费一次测定机会，几颗灵石的消耗而已。”护山长老说完便闭目养神过，不再过问。 “内务长老？”大长老望向坐在最下手，模样邋遢，顶着乱蓬蓬头发，有着红红酒糟鼻的老者。 内务长老似乎睡醒一觉，揉揉眼睛说道：“我这内务处缺人，楚红霜要是测定无果，可来我这里讨个生计。” 他此言一出，已是默认楚红霜的请求。 五位长老，已成三比二之势，大长老没有理由不站在人多的一方，更不会偏向族长，毕竟自己还是名义上的长老之主。 “既然如此，我作为主事长老也没有拒绝理由。至于最终定夺，还是传功和族长商议吧。”大长老说完看向举棋不定的传功长老和已然面露不悦的族长。 他何尝不是人精，这一招下去，让族长和传功长老手忙脚乱。 族长摇摇手，没好气地说道：“长老们定夺便是，根骨测定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也不少。” 楚红霜心中大喜，成了！这一次是族长方败了！ 他又不由一阵感慨，自己常感叹人心险恶，在危机关头，自己的心也更险恶吧！ 传功长老尴尬地呆在原地，眉头紧皱，兀自思索着。 此时镇南王轻笑一声，拱手说道：“这本是楚家家事，无咎不该多言，但是无咎觉得圣子参加测定也非坏事，消息传出，想来此次测定仪式更加轰动，场面会空前盛大隆重，只是圣子测定无果，恐怕自己要饱受非议了。” 楚红霜闻言一笑，先行仪礼，随即说道：“红霜平日里所受的非议已是极多，再多一次又有何妨？” 镇南王暗自赞许，高声说道：“即然圣子有此觉悟，本王愿期待圣子高中。” 族长闻言一时间面色极其难看，镇南王若是替自己说话，或许可以扭转这大局已定的大势。 可惜没有如果。 族长长吁口气，稍作缓和，长笑一声道：“镇南王有此雅兴，我们自然不能再加阻拦。” 传功长老见他松口，知道事已至此，无法再更改，心中石头也落地，“如此最好不过，只是想来这此事一定成空，楚红霜恐怕连丁字等功法都获取不得，浪费的灵石……” 他想着族长在暗斗里落败，此时需要他说句话，以在外人面前找回族长应有的颜面。 哪里知道族长刚刚清了清嗓，还未说出话时，一道声音响起。 “灵石之事事小，无咎愿意出资相助。”镇南王抢在所有人前面说道。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不明所以，灵石价值极高，比一般通货的金银昂贵，更是鲜有流通。 楚家的根骨测定消耗的灵石，在较小的门派家族中可以维持一年的修行，镇南王虽然富有，却也不是可以随便消耗灵石的人，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看热闹不嫌事大，下了血本。 更令人费解的是，谁都知道传功长老是在给族长找个台阶，镇南王这般在官场厮杀的老狐狸没有理由不知道，毫不留情地将族长的台阶给撤掉了！ “那我便将楚红霜填入名册中。”传功长老与族长互望一眼，轻叹一声说道。 一败涂地！楚红霜心中暗爽，随后挨个谢过众人，该有的礼仪，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爷爷楚无矩此时也调整好紊乱的气息，狠狠瞪了族长一眼，大笑一声，用力拍打了一下楚红霜的肩膀后，领着他扬长而去。 …… 消息传出，果然四下轰动。 王朝南境内诸多大小门派及名门望族纷纷致信，希望参加此次楚家两年一举办的根骨测定仪式。 这在之前从未出现过，哪怕是几十年前那个绝世天才楚萧林那一届，也没有如今这般影响力。 族长一时间应接不暇，心中恼火不已，整日破口大骂，楚红霜自然首当其冲，这小子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非要参加根骨测定，不仅如此还在长老会面前借刀杀人，让自己里外不是人。 然后暗戳戳含沙射影抱怨镇南王做事不厚道，自己好生招待，他却不为自己说话，以镇南王的性格智商，没理由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最后骂这些门派家族都没安好心，想借此事握住笑柄，打压赤松山楚家，尤其是那几个与楚家有过摩擦的门派家族，其来信的速度堪称秒速。 修行的门派家族间与世俗市井没有多大区别，平日里互揭伤疤，嘲讽谩骂，谁家发际了，背后里各种阴谋言论，谁家落魄了，表面上同情惋惜，暗地里窃喜嘲讽。即使有些矛盾，只要不是生死世仇，真正大打出手的一样少数。 他随后吩咐下去，将此次根骨测定仪式提前几日举行，让那些距离较远的门派家族来不及参加，至于附近的同道，却也只能接下信函。 因为对于大家族大门派，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下，不能撕破脸面，而小家族小门派无足轻重，也没有拒绝的必要。 家族内的轰动相比而言就小的多了。 除了失踪无影，凶多吉少的那对兄弟父母以及老奴仝三老伴一直极力反对，并时不时在族长家撒泼打滚以外，其他家族成员大都仅仅嗤之以鼻。因为浪费的不是自家灵石，对自己更是没啥大影响。 也有部分家族荣誉感极强的极端族人，对此事反响剧烈，声称要让楚红霜没有机会参加仪式，哪怕被族规惩罚，也在所不辞。 当然这些极端主义的族人也就逞逞嘴皮。在他们被族长长子楚观云发出拔舌抽筋警告，同时知道楚红霜爷爷的赤雷术已经修炼到最顶层时便纷纷消失。 这些都是楚天佑告诉楚红霜的。 楚红霜不知道自己这一决定会引起这么大波澜，不过也不觉得如何不好，只要能保命，脸皮这个东西自己没打算要！ “唉，早知如此，我便不参加这什么测定了！”楚红霜捶胸顿足，表现的极其懊恼。 楚天佑却不赞同他的想法。 “红霜哥，你一直都在为别人考虑，这是不对的。授业长老也曾说过，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别人一直在伤害你，你没有报复他们就不错了，何必管他们呢？” 楚红霜诧异地盯着楚天佑，这小子，觉悟还挺高！随即他顺坡下驴故作深沉说道： “可能……我一直以来都做错了吧！” 他随后遥望着山巅那株巨大的参天赤松，仿佛要穿破云霄。 人的性格会改变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什么善恶是非，那是没到那个份上，到了，什么都可以改变！ 霜降 第十四章 普天之下 八月十五，距离根骨测定还有三天。 阴雨绵绵，楚红霜站在后山凉亭内望着雾蒙蒙的山雨，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这个世界虽然历法与自己世界相差不大，却没有中秋一说。 不过与自己世界高度相似的是，八月十五这天大概率阴天下雨！ 他不由想到了家人、朋友还有才分别的同学们。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悼念自己！ 最近几天赤松山热闹非凡。族长挖空心思，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却还是没有阻拦掉太多闻讯赶来的人。 甚至还有些流匪浪人夹在大量涌进来的人群中。 内务处、护山队的人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所有人都把诅咒、臭骂楚红霜当成了日常。 掌刑队更是对黑狱严防死守，防止有人趁机劫狱，执法长老则亲自坐镇狱中，这反而让掌刑人孟铁石有了开溜的机会。 楚红霜收到孟铁石发来的神秘纸条后，便毫不犹豫地赶到了约定地点。 现在这个紧要关头，人身最安全的莫过于楚红霜自己。全族上下都将他像祖宗一样供起来，防止他有任何闪失。 因为如果这个时候他出现什么意外，不管是谁做的，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楚家！那时候可不仅仅是被千夫所指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楚红霜看了看凉亭不远处，一直尾随他而来的几个族人若无其事地低头聊着天。 这些人的跟踪、伪装水平实在太差了些。楚红霜鄙夷地看着他们在那假装聊天，谁会没事在雨下聊天！？周围也确实没有其他遮挡的地方，真是难为这几位族人了！ 孟铁石到现在还没有现身，楚红霜已经等了有半个小时，那几位族人就在雨中聊了半个小时…… “掌刑大哥，你再不来，这几个大哥可就要受凉感冒了！”楚红霜心中不停嘀咕着，这个孟铁石也实在是不守时。 忽然，从山上远远跑过来一个人，高高瘦瘦的，显然不是孟铁石。 他目光有意无意瞄了楚红霜一眼，随即跑向那扎堆雨中聊天的人，并且成功加入进去。 “无聊！”楚红霜一脸生无可恋，就在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群人还能聊多久的时候，那几个族人纷纷离开，走的时候不忘回头看了他几眼。 “嗯哼？终于发现自己这是在掩耳盗铃了？”楚红霜也有些诧异，不知道他们突然离开的目的是什么。 秋雨后，寒意渐浓。 楚红霜不由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重伤后的他还是有一些后遗症，稍微遇到点风寒，便会从骨子里发冷。 “阿嚏！”楚红霜连续打了几个喷嚏，随即原地跺跺脚。 来到这个世界也有半个月了，自己对于脑海里的记忆也算是消化的差不多。 楚家所在的大许王朝，不过是这片大陆众多王朝的一个。王朝有多大，他的记忆里没有具体的概念，只是听他人提起过。 大许王朝所在的位置属于半岛。北部与他国接壤，一段高百丈长数万里的长城抵御邻国威胁。诸多家族派遣加入王朝军营的人大多在长城上服役。 紧邻长城便是王朝北境，与南境类似，北境王便是北境之主。 北境的作用却比南境更加重要，因其地势平坦，以平原为主。如果他国穿越长城，便会一览无余，轻松取下大片土地。 所以它是王朝的第二道防线，二十五座城池中时刻屯有重兵，同时也是长城的后勤保障。 长城的一举一动也在它的监视之下。所以北境王历来都是帝王最亲近的人，现任北境王是帝王的叔父，先帝最宠溺的弟弟。 从北境南下，有十六城，每座城池都有一位大许王朝天榜前五十名的高手坐镇。这十六城呈八字型排列，最北部的两座城池肩负着最重要的防守作用。所以天榜前十中，各有一位坐镇其中。 其他十四城一分为二，分别支持这两座城池，同时严防版图两侧的海岸线。 再往南地势便忽然险要起来，形成高原地带。高原上崇山峻岭，河流纵横，王朝国都便在这高原最北端，帝王般审视着大片国土。 进入京城程序繁琐，至于到底怎么繁琐，楚红霜也不知道。 京城中是一番什么景象，他也只是听说，据说那里遍地酒水鲜花，无数俊男美女，商贩无数，倒卖着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天上、地上、水中奇珍异兽比比皆是。 那是个花钱如流水，满地贵族大家的地方。即便楚家在那里，也轮不上号。 离开京城便是南境，南境多山，所有十二座城池都坐落在群山环抱里。 但是也就因为多山，大大小小无数座山头都有家族门派占领。当年大许王朝开国皇帝平定南境之时也是费了极大力气，虽然代价很大，结果却是极好的，如今北境、长城绝大多数将领，士兵们都是出自南境群山中。这个情况最近有些改变，北境逐渐也有门派崛起。 当然也有许多门派对王朝的高压政策并不买账，他们一直自由散漫惯了，修行是第一要务，一直游离在王朝管理之外。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山河湖泊，都是王朝境地，你不服王朝管理，王朝自然要收回你的山头。 如此造成了许多反抗王朝的势力，最庞大的一支实力被称为魔教，官方声称他们十恶不赦，但是到底是真是假，不得为知。 楚红霜反而对这小子的记忆感到好奇，他竟然一直希望加入那魔教中去！想来跟他父亲被魔教中人劫走有莫大关系。 南边境最大的威胁就是弱小的蛮族们，他们从不联盟，各自为战，所以总能被王朝各个击破。 蛮族生活在那片一望无际的森林里，王朝也只能抵御他们的进攻，却不敢贸然出击彻底剿灭。曾经王朝便在这里栽过大跟头，蛮族借助地形优势与王朝军队斡旋，以游击战的方式击杀了数不清的王朝将士。 从那以后王朝便立足防守，只要蛮族不来进攻，便不会主动出击。然而王朝南境边境的许多名山大湖，如赤松山、翠微湖等都是蛮族心中向往的圣土，所以蛮族总是时不时来犯。 楚家便是防御蛮族的中流砥柱，周边的家族门派以楚家为主，共同抵御蛮族入侵。 越过蛮族所在的大片原始森林，便是大陆的尽头，茫茫无尽海。 大海的另一端有没有其他大陆，楚红霜不知道，听说大小船只驶离陆地不远之后，便会莫名其妙失事，要么沉入海底，要么失踪无影。只有真灵境界以上的修行者才可以借助风势，飘摇过海。 据说邻国有一道传送法阵，可以去往其他大陆，不过费用极其高昂，楚家没有人去过。 只有一些志异书文中记载着其他大陆。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位于无尽海中心的一块大陆，那里一块大陆就是一个国家，有一座通天峰，瞧不见它的峰顶，传说那里连接天界，往来人间的仙人都是从那里始现。 再多楚红霜也不知道了，他就如同井底之蛙，整日在家族中无所事事，没有机会踏出家门，哪怕是去翠微湖畔也好像去了很远的地方。 “好憧憬外面的世界啊!”楚红霜感慨着，在这里和坐牢分别不大。但是自己又不敢随便出去，没有修为，在这里寸步难行。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妖兽，都可以随便杀死自己。 所以王朝的普通百姓们也和楚红霜一样，一辈子都不会走出去，在安全圈里老老实实做着自己的本分工作。 “让你久等了啊!”掌刑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楚红霜抬头望去，孟铁石粗壮矮小的身影迅速掠过来。 到了凉亭里，孟铁石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咧着嘴大笑着。 “还好。不算久，也就才半个时辰！”楚红霜没好气地吐槽道。 孟铁石干笑两声，满脸的无辜，“你这小子最近被他们护山队的人时刻盯着，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们支走。” “废话不要多说了，我的东西呢？”楚红霜也不想听他具体如何支走护山队的人，直入话题问道。 “嘿嘿，你小子比我还着急，快说，那图卷里到底画的什么东西？”孟铁石不怀好意地盯着楚红霜问道。 “你自己不会看？东西在你那里！”楚红霜有些疑惑地望着掌刑人，随后怒斥道，“难道你把它弄丢了？要是这样我可跟你没完！！” “嘿嘿，当然没有啦，我孟铁石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私自翻看别人东西！” “呸！那你快还给我！”楚红霜越看他越不顺眼，不耐烦催促起来。 孟铁石摇了摇头，脸上的横肉都一起晃动起来，“要我还给你可以，代价是什么你应该知道。” “你要什么精气不是，给你就是！把你那个死虫子拿过来。”楚红霜也懒得和他纠缠不休。 “你耍我，还嫌祸害我的吞天蚕不够吗？！”孟铁石警惕地盯着楚红霜，“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吸取吞天蚕身体里的精气的！你对它们做了什么？” 楚红霜一翻白眼，我哪里知道！这胖子总是这么纠缠不清，得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不行，我得知道我的图是不是真的在你那里，不然我可不能做亏本的生意！”楚红霜知道这人也是个老狐狸，随随便便糊弄他，他绝对不会相信。 孟铁石得意一笑，在怀里摸索半天，忽然掏出来一根红色细绳，随手一晃动，“看仔细了，这玩意应该认识吧？！” 霜降 第十五章 掌刑人之死 “是的！不假！”楚红霜喜出望外，心中暗暗呼喊起来，“有它在，就有机会，我就有机会能回去！” 他强行按耐住心中的喜悦，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看样子东西是在你那里不假了。” 孟铁石将红绳轻轻一抛，准确无误地丢到楚红霜手中，“先给你一部分，等你把逆夺精气的方法传给我之后，我再把图卷完整给你。” 掌刑人说完满怀期待地看着楚红霜，如果能学得这种能力，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楚红霜惴惴不安，不知道该怎么糊弄他的时候，忽然想到了那诡异的熔魂之主说过的话：寻找碎片……碎片在哪里，真相就在哪里…… 他盯着孟铁石良久，后者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掌刑人警惕地喝问。 “你的修为境界够高吗？大概到什么程度了？”楚红霜若有所思地发问道。 “嘿嘿，不算太高，不过对付一些小毛贼还是不在话下。”孟铁石还算自信，毕竟他也是中层干部，资源倾斜还是比较明显，修行速度自然比其他人高出一截。 “具体呢？龙门，还是化神？”楚红霜见他满脸自信，不由开始对他刮目相看。 孟铁石尴尬一笑，举起自己被砍断的手，创面处的触手比之前楚红霜见到的粗壮了一圈。 “如果没断的话，我可是星河巅峰，现在修为掉了一截，却也不低于星河中阶！” 楚红霜有些失落，“星河中阶，那应该是星云阶段吧？” 孟铁石嘿嘿一笑，“星云巅峰！” 楚红霜精神一振，星云巅峰应该也不差！他对修行的概念认知淡薄，不过从楚无矩口中也得知在这一阶段可以灵力外用，并且较为成熟。 “那最好不过！你要的答案就在翠微湖里！”楚红霜“嘿嘿”笑了起来，对自己这招借力打力，一举两得的做法大为满意。 他自己需要去找到真相，这牵扯到回到自己世界的秘密，其重要程度不亚于取得图卷；湖中心那个地方诡异非常，以孟铁石不高不低的修为也一定可以察觉到部分异常，这时候他就会以为他要的答案就在那里，能不能拿到要看他的本事。 至于图卷，楚红霜并不抱有太大希望能顺利从他的手里拿到。不过只要知道在他那里就行，拿到不过迟早的事情。 两人也不磨叽，迅速动身前往翠微湖。 秋雨中的湖水别具一番景象。 雨打叶落，漂浮在湖面，打着转儿远远游去。 孟铁石对这里的熟悉程度绝非楚红霜、楚天佑二人能比的。 不费吹灰之力，二人便再次来到楚红霜当初苏醒的地方。 “这里有一点诡异。”孟铁石果然发现了异常，不过他反而兴奋不已，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里很有可能真的存在自己梦寐以求的能力。 楚红霜低声说道：“稍微当心点，上次这里藏着一个钓鱼的金符师，那里躲着一个蛮族的哨兵！”他边说边不停指指这儿，指指那里。 掌刑人标志性的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他那个怪异的蛤蟆器具。 “我这万象蟾壶里藏着数百种用处不一的虫子，不怕告诉你，这可是我的本命法宝。”孟铁石得意洋洋地介绍起自己的宝贝。 楚红霜扬起大拇指一顿称赞，心中却鄙夷不已，果然物以类聚，这掌刑人模样猥琐，摆弄的本命法宝也让人瞧着不自在。 孟铁石不知他心中所想，只道他衷心夸赞自己，面上的得意神情愈发明显。 他轻轻一按蛤蟆器具，指尖灵力透入其中，须臾间，几道青灰细烟喷射而出。楚红霜细瞧之下才发现那是几只模样丑陋的甲壳虫，尾巴处喷出青烟，掠空飞行。 它们身影甫现，四散而去，转瞬间便消失在楚红霜的眼前。 大约七八息之后，孟铁石轻笑一声说道：“这下可以放心前去，方圆十丈之内都在我眼皮底下了！” 楚红霜没见过这般能力，不由好奇问道：“你这是什么功法？” 孟铁石哈哈一笑，“这是我们孟家嫡传的功法，御兽之术，想当年你们楚家，那武圣老祖宗，若不是有我们孟家御兽术相助，早就被埋没在历史里了！” 楚红霜记忆里对孟家当然深刻，那毕竟是自己祖宗奶奶的家族。不过他们家族摆弄的都是些虫子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其实掌刑人所说不假，御兽术是孟家立家之本，但是他孟铁石御兽术学艺不精，迟迟未能有所突破，一直借助楚家的功法才勉强跻身星河境界，直到他遇到了黑狱里的那个人，以交易的方式学到他的部分蛊术技能，才得以另辟蹊径，从御兽改为御虫。 而真正孟家的绝顶高手，操纵地可都是名副其实的妖兽。 “厉害，厉害！”楚红霜阿谀奉承般拍手夸赞。 孟铁石大为受用，揽起他的胳膊踩着湖水向湖中心走去。楚红霜见他在水中如履平地，心中暗暗称奇，却不好发问，只能想着回去问问爷爷楚无矩。 两人走了许久才来到湖中心，孟铁石低声说道：“我们动作可要快一点，这里距离岸边过于遥远，我的青甲虫估计坚持不了太久。” 楚红霜点点头，心中却是万马奔腾。 这一次竟然顺利地来到了湖心，没有出现血红色的雾气、诡异的巨脸！ 或许真的如同那个熔魂之主所说的一样，他沉睡了。 “下面怎么办？”掌刑人见楚红霜迟迟没有动静，逐渐不耐烦起来。 “游下去！”楚红霜硬着头皮说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能想到就是游到水下再试试。 孟铁石一皱眉头，思索片刻后，拉起楚红霜一头扎进水中。 冰冷的湖水瞬间灌满楚红霜全身，孟铁石倒是可以灵力护体，隔绝掉大部分湖水。但是他还有分心保证自己和楚红霜的呼吸，所以也就只能让楚红霜被湖水浸透了。 “冷！”楚红霜从骨子里发起刺痛般的寒冷。阵阵寒意从心底沿着血管迸发到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块脂肪，每一滴血液仿佛都要结冰。 他开始打起冷战，剧烈的颤抖让孟铁石诧异地盯过来。 楚红霜摇摇头，示意自己受不了，在这么下去，可能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孟铁石见状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目的很明确，而且似乎近在咫尺，宁愿牺牲掉楚红霜，他也要找到可以倒吸精气的方法！ 楚红霜浑身开始剧烈疼痛起来，想要挣脱掌刑人的手掌，却发现他的手如铁箍一般，牢牢钳住自己。他的眼睛里散发出恶毒的光芒，似乎在告诉楚红霜，今天无论找不找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你都必死无疑了。 剧痛占据了楚红霜身体每一处空间，之前可以救自己的那个熔魂之主还在沉睡中，那个梦中的奇怪熔魂也消失无影，此时的他只能靠自己。可是自己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 楚红霜的意识开始减弱，孟铁石用力摇摇他，让他保持清醒。楚红霜从他的嘴形可以看出，他狠毒地诅咒着自己，告诉自己，哪怕你现在就死掉，也要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没有用的！”楚红霜动动嘴，比划着口型，“我骗你的！” 他没想到这个孟铁石竟然敢真的致自己于死地。他究竟多么在乎那吞天蚕吸纳的精气？这玩意有什么大秘密不成？ 楚红霜已经想不了这么多了。 濒死感逐渐逼近。 “你的那鬼图卷，也不在我这里！”孟铁石看到他的口型，怒火中烧，说完一句话后，用力将楚红霜向湖水深处扔去。 楚红霜身体摇摇下坠。 没有孟铁石的灵力帮助，湖水开始灌入他的口鼻中，瞬间无法呼吸。 要死亡了吗？ 楚红霜意识涣散之时，忽然看到了一团幽幽黑芒！ 黑芒骤大乍小，在它的中心，隐隐可见一块不规则的碎片！ 难道这才是自己能发现碎片的方式？濒死、窒息、寒冷还是恐惧？ 没有时间去想他，楚红霜像抓救命稻草一般去抓眼前的那团黑芒。 手掌划空而过！ 那团黑芒似乎只是个影子，根本捉摸不得！ “嗯哼？”掌刑人似乎也发现了异常，兴奋地朝楚红霜奋力游来。快到近处时，一脚踢开刚要浮起的楚红霜，转身去抓那团黑芒！ 同样穿掌而过，唯一不同的是，不是孟铁石的手穿过它，而是它穿透了孟铁石的手！ 鲜血瞬间涌出，映红了一大片湖水！ 孟铁石吃痛不已，看着自己被穿空的手掌，恐惧感从脚底缓缓升起。 那团黑芒瞬间暴涨！ 更加诡异的是，在黑芒的周边是一层血红色的边影！黑红色的爆裂光芒忽然内敛进入那块拇指大小的黑色碎片，叟然射入楚红霜瞎掉的那只眼中！ 就在此时，楚红霜忽然感受到体内剧烈躁动起来，寒冷感、疼痛感、恐惧感全部消失不见，身体内的每一根血管都在膨胀着，仿佛火山在身体内爆发！ “轰轰轰！”楚红霜喘着粗气，他又能在水下呼吸了，而且在水中来去自如。紧接着，他感受到燥热的气浪从五官中喷涌而出！ 孟铁石想看到怪物一般看着楚红霜，猛然转身向水面上游去！ “桀桀桀！”一道声音先从楚红霜口中发出，随后一只粗壮的血色触手从他患眼中猛然钻出，直接穿透孟铁石的后背，将他狠狠抛出水面，甩向湖边…… 霜降 第十六章 交易 楚红霜惊恐地望着自己身体里突然钻出来的诡异触手，他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怎么出现的。 一开始只是觉得身体燥热难受，心脏血管仿佛都要爆裂。当这个东西钻出的一霎那，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当它穿透孟铁石身体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无比的愉悦。 而楚红霜的视野同时也仿佛无限放大，他眼睛似乎长在了触手上。 看到的景象先是极速而退的水流，越来越近的孟铁石，然后是一片血红，紧接着便是湖面上溅起的巨大水花，惊慌失措的水鸟，飞向湖畔垂死的掌刑人。 最后看到了两道人影掠起，接过孟铁石的身体…… 更令楚红霜惊诧的是，所有的景象，都是他瞎掉数年的右眼看到的！ 转瞬间，景象又开始飞速倒退，楚红霜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燥热和爆裂感完全消失，寒冷感又开始袭来。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只是皮肤感受到冰冷而已，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刺痛之寒没有再次出现。 触手退回过程中，强大的冲击力将楚红霜推出很远。在它完全回到体内的时候，楚红霜右眼的视野也瞬间消失不见。 不过，与以往的黑暗不同，他的眼中可以看见一团红色的光芒若隐若现，光芒正中那碎片的不规则形状清晰可见。 楚红霜从水中游上来，冲击力将他推到距离岸边不远处。 他刚一游出水面，就看到了两张惊恐的面孔。 其中一人楚红霜在凉亭外看到，是那个后来加入聊天高高瘦瘦的人，也是楚红霜苏醒第一天被抬去治疗时，被孟铁石扇了一耳光，面容有些妖艳的青年。 另外一人楚红霜没有见过，应该也是掌刑队里的人。 “你还活着！？”高瘦妖艳青年惊呼着说道，“刚刚那是什么怪物，将队长重伤成这样！” 楚红霜爬上岸来，瑟瑟发抖着，假装惊恐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用力摇摇头，双手捂住了脸。 “这废物小子把队长骗到这里，一定是知道这里有怪物！他纯粹就是要害死队长！”另外一人似乎对掌刑人忠心耿耿，大声喝问着。 妖艳男子冲他摇摇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等他缓一缓再说，我们现在要先把队长安顿好。” 说完两人同时望向躺在水草上的孟铁石，碗口粗的伤口穿透前胸后背，创面血肉模糊，在创面周围有着烧焦般的黑色痂皮。 血液也变成了黑色，在水里荡映开来。掌刑人的胸口依旧轻微起伏着，黑色的血液随着他的呼吸不停往外涌出来，他还没有死掉，不过看起来离死也不远了。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楚红霜似乎缓过神来，虚弱地说道，“是他让你们来接应，想要一起杀死我吗？” 二人同时一惊，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猜的这么准。确切地说他们是来做善后工作的。掌刑人交代他们跟随他同来，事情结束后把这小子尸体抛到蛮族领土去。 楚红霜看了眼他们，轻笑一声说道：“你们也太天真了，以为这样做就追查不到你们身上了吗？孟铁石不过是连你们一起算计了而已。我死了，他就这么回去给谁都会有疑心，只有杀了两个蛮族间谍才能解除疑问。” 楚红霜见他们犹豫不绝，随后再次说道：“你们为什么不想想，善后这种事情他自己为什么不做？带着你们徒增把柄在你们手里？” “我……我……”高高瘦瘦的妖艳男子似乎想通，一时间语无伦次。 “我不信，孟大哥一直视我如己出，绝不会做这种事情！”令外那人皱着眉头高声喝道，“你小子不要想挑拨离间！叶三七，你不要被他骗了！” 楚红霜摇摇头，略带遗憾地轻声说道：“果然被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心腹大将背叛自己才是最佳剧情！你才是他最大的筹码，至于他不过是附送的而已！” 名叫叶三七的妖艳男子不知所措地望着另外一人，“司徒大哥，我们充其量不过是楚家的家仆打手，楚家要我们死不过是眨眼之事，孟队长保不齐……” “别说了！我绝不相信此事！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孟大哥带回去疗伤，再把这小子扭送到族内，交给执法长老处理！”司徒姓男子犹自愤愤不平。 楚红霜心中暗骂，这人脑子一根筋，想要说服他还真不容易，如果这么任由他们带回去，自己绝对凶多吉少。 他望向那个妖艳男子，只见他重重一点头，“好的！司徒大哥，听你的！” 楚红霜心中一沉，自己绝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身体内那奇怪的触手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出现，自己完全不能掌控。 司徒男子背起地上的孟铁石，头也不回地说道：“叶三七，你把这小子绑起来，我们回……”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倒了下去，连带着将死的孟铁石滚落到湖水里。 “你……”楚红霜惊讶地望着叶三七，只见他手里握着一柄短剑，剑身上血迹斑斑。这一剑，直接将司徒姓男子刺杀。 “你说得不错，我让他去下面亲自问问孟铁石！”叶三七说完望着还没有断气的掌刑人，随后从那个司徒姓男子身上翻找出一柄短斧，也不管掌刑人死没死，照着他的脖子就砍下去…… 孟铁石的头大脖子短，颈部肌肉发达，叶三七砍、割了好大一会，才把他的头颅完全斩下来。 他边砍边狂笑着，似乎在发泄着多年来的不满！ “你这畜生，我早就想砍下来你的狗头了！” 楚红霜看着他魔怔般拎着掌刑人的头颅仔细端详，心中不由泛起阵阵寒意。这人看着文弱，下起死手来可是丝毫不手软！ 叶三七将孟铁石的头颅用司徒姓男子的外衣包裹起来，随手丢在一边。随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青花瓷瓶罐，倒出白色粉末，洒在掌刑人尸体上，浓烟阵阵冒出。一盏茶功夫，地上便只剩下一堆衣服和那个蛤蟆模样的器具…… “老东西教我制造的这化尸粉在这里派上用场了！”他大笑两声后，将瓷瓶塞到司徒男子的怀里后，摆弄着他的尸体，又把那个蛤蟆器具放在他手底。 楚红霜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如果说他没有事先预演过，自己决不相信。 “下面就是你了。”叶三七回过头望着楚红霜，“你是要永远闭嘴还是和我做个交易？” “当然是交易，谁都不想永远闭嘴吧？”楚红霜警惕地望着他，脱口而出道。 叶三七满意地点点头，望着地上的尸体和头颅，说出了他的计划。 “从现在起，这个司徒京就是楚家的叛徒，蛮族的奸细，孟铁石找你到底是什么事，如果对你影响不大的话，你完全可以说出来，越真实越好。如果有难言之隐，你最好也要编一个像样的理由。” “具体的过程你只要知道孟铁石想要致你于死地的时候，忽然倒下去了，然后就看到了司徒京用斧头劈砍他的头颅。然后他用药粉把孟铁石化成了一滩水，就在他要拿孟铁石的蛤蟆之时，我从后面钻出来给了他一剑。至于我和他为什么会来，我又是躲在哪里，为什么躲起来，你都不知道……” “大概记清楚了吗？”叶三七说完冷冷盯着楚红霜，似乎他只要点头慢一点就会一剑刺过来。 楚红霜当然是聪明人，闻言用力点起头来。 “很好，作为交易，我会告诉你你要找得东西在哪里。”叶三七微笑着看着他，“也会帮你守住这些秘密，希望你记住，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无论谁落水了，这船都会翻掉！” “我明白。”楚红霜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叶三七望着楚家赤松山方向，轻声说道：“等待。” 事情的发展如他们所料。 巡隼队的人首先赶到，带队的不是同样和“楚红霜”有一定交易的楚观云，不过叶三七和楚红霜的证词还是让他们暂时相信了。 护山队的高手们对现场做了一些勘查，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大家对孟铁石的死也没有多大的惋惜，毕竟他的口碑一向不佳。 众人最感兴趣的反而是司徒京的奸细身份。多年来，蛮族在楚家安插过无数奸细，或利诱或威逼不计其数。只是不知道这个在掌刑人身边混得不错的司徒京为何会成为奸细。 不过大家也没有多虑，那青花小瓷瓶可是铁一般的证据！ 化尸粉是蛮族常备物品，而且是不传之秘，拥有它就基本确定司徒京是蛮族奸细。 楚红霜如实交代了孟铁石找自己的原因，只不过隐去了图卷的事。众人大多知道孟铁石经常摆弄古怪虫子，却没想到他竟然有可以吸取别人精气的虫子。一时间大家对他的死反而有一些庆幸了！谁都有可能犯错误被关进黑狱，保不准哪天也被他用这玩意吸去了精气！ 族内高层们很快也就知道了这件事，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没有丝毫表示，就这样把事情给压下去了。 后来发生一件失窃之事，孟铁石的遗物那个蛤蟆器具被盗了，不过也没人太在意，找了一圈没找到盗窃者也就随他去了。 楚红霜却对叶三七临走时跟他说得话耿耿于怀。 “你的那卷图，被黑水巷老萨满拿走了！” 黑水巷在楚红霜的记忆里曾经去过，那里终日乌漆嘛黑，凉风飕飕，不知道藏着什么怪物，而老萨满就住在黑水巷最深处。 最让楚红霜担心的是，依叶三七所说，他被掌刑队众人送到老萨满那里疗伤的时候，老萨满似乎发现了什么！ 楚红霜只能不时安慰着自己：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霜降 第十七章 二百零一号 八月十八，晨。 赤松山巅。 根骨测定仪式如期举行。 赤红色的参天巨松几乎覆盖整座山巅，赤松山就因它得名，无数红羽隼鸣叫着在赤松附近盘旋。 这几天风平浪静，掌刑人孟铁石的死和“蛮族奸细”的事情并没有掀起太大波澜。 族长更是破天荒的没有追查楚红霜，只有执法长老明里暗里对他追查盘问过几次，楚红霜守口如瓶，对他们的旁敲侧击无动于衷。 叶三七回去之后人影消失，应该是被执法长老关了起来。楚红霜明白他应该无碍，而且也是守瓶缄口，不然执法长老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自己。 楚红霜到的时候山巅已经站满了人，乌泱泱的人群拥挤不堪，他举着参加测定的入场木牌才才费力顺利挤到前方。 青石梯盘绕树干旋转而上，一座人工打造出的平台在赤松主干上伸延而出。 平台上围着中间空旷地带分别坐着族长、长老及十多位贵宾，镇南王自然在列，位居上座。 族长与大长老坐在正中间，其余长老中仅传功及授业长老在座。 余下众人中大多数楚红霜记忆中依稀见过，却道不出名号，只知道是附近大门派、大家族的首领。剩下部分贵宾，楚红霜面生的紧，没有任何记忆，不过想来应该也是大有来头。那个南境第一美女琴纷绯也在其间，静静地坐在后排，依旧戴着黑色面纱。 这些人个个气宇轩昂，容光焕发，衣着光鲜华丽，随便一个丢在普通人群里都是鹤立鸡群，卓尔不凡。 “红霜哥，你怎么才来？”楚天佑穿着一身新衣服，显得格外精神。 楚红霜尴尬一笑，昨夜爷爷非要给自己敬酒壮胆，爷孙俩毫无忌惮地对饮了起来。结果就是自己差点耽误时辰，而爷爷还在呼呼大睡。 “还有没换顺序号的没？速度速度了。”赤松前不远处，一张张长桌陈列，坐在桌前的内务人员不耐烦地敲打着桌子，大声呼喊着。 “有的，有的。”楚红霜匆匆和楚天佑打声招呼后连忙举着木牌递了上去。 接待他的内务人员抬头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尖酸嘲讽道：“我道是谁，这不是前圣子吗？怎么的，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了吗？还以为是圣子那样趾高气昂，可以压轴出场吗！” 楚红霜冷笑一声，丝毫不予理会，内务人员讨了个没趣，一脸嫌弃的将置换的木牌扔了过来，“拿好去石梯下等着叫号排队！下一个！还有人没？” 楚红霜不以为意，翻看着手中的号码牌，松木上纹路清晰地刻着二百零一。 “红霜哥，我是一百二十二，你呢？”楚天佑又鬼头鬼脑地凑了过来。 楚红霜将木牌一翻，凑近楚天佑的双眼。 “啊？两百零一？”楚天佑见了他的号码不由低声惊呼出来，“这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号码！” 楚红霜嘴角一阵抽搐，他当然也知道这个号码的异常，所以才没有出声，楚天佑这小子也太不稳重了！ “哈哈，什么？两百零一？”参加仪式的少年们中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 “哎呀，这还是圣子楚红霜呢，怎么回事，拿到了个两百零一的号？” “这历年来的资质初评，最差的也就是两百号了吧，没进两百号的都是直接去内务处打杂了呀，哈哈哈！” 内务处的众人闻言面色难看，却也不敢发飙，纷纷把怒火撒到楚红霜身上，那想要吃人的眼神中仿佛燃起烈火。 楚红霜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他知道最大的嘲笑可能还在后面。不过看到内务处那些人的不善眼神，他又心中恼火，随即恶狠狠回盯过去。 “红霜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楚天佑低声道歉，头也低了下去。 楚红霜闻言一笑，随后大声说道：“哈哈，没关系的，如果我这两百零一号得到的功法比前面任何一人强，说明我们楚家的规则也该改一改了。” 话音刚落，少年们又是一阵哄笑。 “异想天开，据说圣子你这还是走后门才拿得到参加仪式的机会的！？” “不会吧？不会吧？瞎眼圣子难道看不清事实吗？”一个高个子少年摇着手里的木牌高声嘲讽道。 那木牌上赫然写着“九”字。 楚红霜还未说话，楚天佑涨红着脸，愤怒地朝他高声叫道：“什么事实，红霜哥比你强的事实吗？” “哈哈哈，连你这小子都跟着独眼龙瞎了眼？以后还是跟我混吧，等我拿到甲字等功法带你吃香的喝辣的。”高个子少年瘦长的脸上布满了雀斑，嬉笑着说道。 “曹去金，你tm得瑟什么？甲字等功法每届也就两三个，就你也配？”人群中另外一人首先骂道。 “就是，排个九号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楚骆排在第二位都还没说话呢！” 楚红霜知道少年们分为几大派别，尤以族长孙子楚骆那一派人数最为众多。 “切，第二又如何？历年来第三位出甲字等功法最多！”另一派别的人也加入了战斗。 一时间少年们唇枪舌战，互不相让。 楚红霜听他们吵闹，没来由觉得有趣，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就喜欢争个高低。 忽然他发现始终不见那楚骆发声，只有他的拥趸者在不停叫嚣着。平时这族长孙子最是骄横，此情此景，不可能不出声。 他不由好奇，四下寻找这个少年。 没多久就在石梯上端见到了他，只见他紧闭着嘴，面色有些不安，时不时看过来，二人眼神甫一接触便立即移开。 这小子是怎么了？不会被“自己”在后山给吓傻了吧？给谁看到自己的怪模样都会被吓死的，还好自己目的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这个身体变成什么样他毫不关心！ 他也想过如果回不去了怎么办，就破罐子破摔，好死不如赖活！ 楚红霜见状一时心花怒放，这小子也有今日。看他躲闪的模样，一定是被他父亲再三叮嘱，千万别再找自己的麻烦。 众人忽然一阵安静，随后围观人群里骚动起来，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楚红霜转头望去，只见穿一袭绿色长裙的少女穿过人群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黄衫丫鬟。 正是她的出现让众少年都闭上了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少女像一只骄傲的小鸟，扬起头，挺着胸，蹦跳着往前走。 萧琳琳，与楚红霜一脉关系密切，她父亲和楚红霜奶奶同出青江萧氏，娶前任族长独女为妻后留在楚家。 同时她才是公认的资质第一人。 也是族内少年们评出的第一美少女。 “换！”她的声音清脆动听，将入场木牌丢下后，纤长的手指在长桌上轻轻一点。 内务处的人哪里敢得罪她，连忙将号码牌呈上，略带谄媚地高声说道：“这‘一’字号终于发出去了！” 绿衣少女显然大为受用，顿时面绽笑容，如桃花初放，一双圆眼流波闪动。 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有的说实至名归，有的说矫揉做作，有的则低声说着些下流话语。 “楚天佑，你多少号？”她看到小牛犊一般的少年，微笑问道。 楚天佑皱着眉头，他叔叔与绿衣少女父亲极其要好，所以他二人从小相熟，也算是青梅竹马，可是随着与她的差距越来越大，他开始渐渐逃避远离她。 “咳咳，还行，一百多号。” 绿衣少女萧琳琳柔声道：“没关系的，功法什么的不过是身外之物，修行境界才最重要，看好你哦！” 楚红霜闻言一惊，这萧琳琳年纪轻轻，同样十三四岁而已，见解就如此之深，类似的话，还是爷爷楚无矩跟自己说过。 少年们都爱慕虚荣，一味追求功法等级，仿佛只有耀眼夺目的甲字等功法才能让他们注目。 萧琳琳已经有了脱离少女的成熟，不仅仅是心理上的……傲人的双峰呼之欲出，决非同龄少女可以相提并论，而她的肌肤雪白，吹弹可破，遥遥领先绝大多数女孩。 “我……”楚天佑一时语塞，脸又涨得通红。 “你还是这样，老是躲着我，我又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欺负你！”少女在楚天佑面前没有丝毫做作，仿佛是他大姐姐一样交流着。 楚天佑无语地看着绿衣少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琳琳姐，你可少说两句吧，你看那些人的眼神，都想要把我吃了呀！我可不敢得罪这么多人！”楚天佑低声说道。 绿衣少女闻言扫视全场，只见那些少年们饿狼一般盯着自己和楚天佑。 她轻笑一声，反而用力搂住楚天佑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怕什么，有姐姐我罩着你！” 楚天佑连忙挣脱她的胳膊，低着头也不敢去看在场众人的表情。 楚红霜有些好笑地望着楚天佑，不由“扑哧”笑出声来。绿衣少女闻声皱着眉头盯过来，粉面含霜，眼神冰冷。 随后绿衣少女轻盈向石梯走去，按常理来说，她要站在石梯最高处。 在经过楚红霜的时候，少女则轻轻一顿，低声警告道：“你，最好离天佑远一点。” 楚红霜望着她曼妙身姿，心中暗想，这小娘皮，发育得挺早，就是太凶了些！ 霜降 第十八章 邻家有女尚年幼 “这应该不属于你管吧？”楚红霜同样低声警告着她，这小姑娘，还想吓唬自己？自己真实年龄可算是她的叔叔，最起码也是大哥哥！ 绿衣少女面露诧异，不可思议地多看他几眼，冰冷的寒意在她的眸中凝结。 楚红霜微笑着回视，丝毫不惧，顺便将她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流氓，再看弄瞎你另外一只眼！”少女冷哼一声恶狠狠说道，随后缓缓走向石梯最顶阶。 “她跟你说什么了？红霜哥？”楚天佑搓着自己胖乎乎的脸问道。 “没什么，祝我好运呢！”楚红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揉揉鼻子，想再弄瞎我另外一只眼睛？真是人小凶……嗯，凶大！ 众人陆续开始就位的时候，参加测定的少年们又再次吵闹起来，重点无非仍是谁更有机会获得甲字等功法。 这种情况历年来屡见不鲜，台上贵宾们笑呵呵指指点点，族长也是一脸惬意。台下围观群众们大多数不以为意，依旧聚众聊天，热闹非凡。一群十五六岁，参加过上届测定的少年们略显成熟地微笑着看向他们，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功法不过是其次，最主要的还是提升自身境界。 “今年有机会的人还是不少的。”楚天佑叹了口气，不争气地摇了摇头。他这种感觉楚红霜上学的时候也是体会深刻，当别人去争夺优秀学生的时候，平庸的自己只能摇头羡慕。 “甲字等功法同一年最多好像也就出了五个吧？难道今年会更多不成？”楚红霜脑海里关于根骨测定的记忆画面少之又少，看来这小子平时很少参加这种大型活动。而关于这些的记忆也不过是从他人口中听说。 “是的，有记载以来最多也就是五个。所以我们基本没有希望了。”楚天佑又重重叹气，“初评前十的都有希望得到，萧琳琳、楚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剩下的人中那个曹去金机会最小，其他都差不多。” 楚红霜摇摇头说道：“当年也有一百多号位拿到甲字等功法的，况且，功法以最适合自己的为主，等级不过是用来区分而已。”他安慰着楚天佑，功法不过是敲门砖，进了门才是各拼本事，争抢资源的开端。 楚天佑还想再说什么，忽然一个内务处小领导模样的人爬到桌子上高声指挥起来。 “所有参加测评的人，听清楚了，按照手中的号码依次站在石梯上！” “你……还有你……看好自己的号码，不要站混了！不然功法作废！” 所有少年闻言立刻争先恐后地站立在属于自己的石梯上。 最前方的萧琳琳其实已经站在了平台边缘，她面带微笑地望向族长、长老和一众贵宾们。 石梯不多不少，一共两百阶。 楚红霜尴尬地站在石梯下方。谁设计的，这么坑爹？就没有想过会有天选之人是两百零壹号吗？他兀自忿忿不平，转头看到了站在桌子上那个小领导讥讽的眼神，正要臭骂他一顿之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 “要不，你站到我这里来？”在楚红霜前方，第两百号，是个瘦弱白皙的女孩，面色甚至有些苍白。 “我没有其他意思的。”她见楚红霜愣愣出神，闭口不语，不由连忙解释道。 楚红霜的记忆的里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应该是哪个落魄一脉的后人。 但是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初恋女友，那个高考后放飞自我的日子里，认识的死党孪生妹妹。 当时他们五六人一同聚餐喝酒，包夜上网，半夜被警察封闭网吧，以为了高考结束的学生安全为由，将他们撵了出来，任由他们在深夜的大马路上流浪。 也就是在那个夜里，她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而他同学成功成为了自己小舅子…… “我叫孟小，你好！”少女甜甜一笑，“我认得你，你是圣子。” 楚红霜忽然红起了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支支吾吾说了声，“你好！” 楚姓虽是家族主姓，孟姓人数却也不低于楚姓，毕竟那也是楚家先祖夫人楚孟氏的家族姓氏，孟姓自数百年前就在楚家留下，而孟家后人与楚家享有同样待遇。 异姓中也只有楚家的外孙才有这般待遇，曾外孙则已不许参加测评。 瘦弱的少女伸出雪白的柔荑，再次邀请楚红霜，“你还是站上来吧，石梯挺宽敞的，而且等下石梯会自动上移，你要被甩开的呀。” 楚红霜闻言一惊，“这石梯还会动吗？”他不禁在心中破口大骂，那个混蛋设计的这无聊玩意！这些内务处的小瘪三也不告知自己，差点被坑了。 少女点点头，温柔一笑道：“上来吧，看你就知道从来不凑热闹，连这个都不清楚。” 楚红霜拉着她的手站到石梯上，石梯宽阔，站两人虽绰绰有余，但也必须紧挨一处。 淡淡的兰花香味时不时钻入鼻腔，楚红霜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他的眼神不由瞄向少女，精致的面孔虽然没有萧琳琳那般美艳绝伦、楚楚可人，却是他楚红霜最欢喜的模样。 他的眼神向下扫过去，瞬间又抬起脸头，这小姑娘一点都不凶…… “等下开始之后你可要站稳一点，上次就有人掉下来了。”少女见他身体不由自往外侧靠去，有些好笑，出声提醒着。 楚红霜尴尬一笑，便不再挪动，这个少女仿佛有一股魔力，即使是实际年龄二十多岁的他，依旧被她吸引着。 呸呸，楚红霜唾弃着自己的肮脏想法，这是个小萝莉，小屁孩，自己最中意的还是御姐！他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直到脑海中开始浮现出棒子国女明星们的舞姿，才转移掉注意力。 “承蒙各位五湖四海道友抬爱，今年我们楚家的根骨测评仪式是空前盛大，呵呵，各位的到来，让楚家蓬荜生辉……” 族长致辞完毕，下方近千余人闻言呼啸鼓掌不停。 “测定仪式即将开始！” 传功长老也不过多废话，直接宣布开始。 “请先祖青霜玉葫芦。” 话音一落，一道青光自远方飞来，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气浪。 一个半人高大的青玉葫芦滴溜溜在平台正中央转了几圈后停了下来。 “老规矩，从第一号开始，测试者先投入三块灵石，随后双手分别置于青霜玉葫芦两侧，心中默念修行总纲。切记，一定要完整念完，不然功亏一篑，功法得不到不说，浪费的三块灵石可是要如数返还的！” 传功长老说完点点头，几个内务人员抬着一个大箱子摆到玉葫芦不远处。 “这就是传说中的楚家藏功玉葫芦？楚家先祖究竟有多少功法呀？！”围观人群中有人惊讶问道。 “你是第一次来看楚家的根骨测定仪式吧？这青霜玉葫芦据传是楚家先祖，大许王朝第一任武圣的储物器具，别说楚家六十四门功法，全天下的功法都可以装进去。”有知情人得意介绍道。 “哦？楚家六十四门功法，真是多多益善呀……” “哇！”人群突然骚乱，众人纷纷惊呼起来，原来传功长老打开了玉葫芦边上沉重的大箱子，顿时霞光四射。 六百多块灵石聚在一处，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许多普通修行者一年都不一定能赚到一块灵石。 “唉，楚家毕竟是我南境六大家族之一！” “这么多灵石，一次性消耗完，谁能经受的起这般铺张浪费呀！” 传功长老目光扫过乌泱泱的人群，听到他们议论纷纷，不由面露得意笑容。 “今年较往届稍有改变，获得甲字等功法的奖励两块灵石，乙字等的奖励一块，丙字等则无需偿还灵石，丁字等偿还一块。” 众少年闻言都是精神一振，在以往获得甲字等功法的才奖励一块灵石，乙字等及丙字等无需偿还，丁字等的需要偿还一块。 上届的少年们闻言全都面露不悦，他们经过这两年艰苦修行后，深知灵石的重要性。一块灵石可以极大加快修行速度，对修行中之人来说最是珍贵。 传功长老“呵呵”轻笑一声，“不过也不要高兴太早，若是连丁字等功法都获取不到，不止是偿还全部三块灵石，还需要额外惩罚三块灵石！” “啊！”众人哗然。 以往未获得功法的最多就是偿还投入的三块灵石，全然没有额外惩罚之说。虽然从以往来看，未获得功法者极其少数，但是这也无形中增加了少年们的压力。 而且这一惩罚，还是三块灵石！ 一般族人没人可以负担得起！ 楚红霜心中暗骂一声，传功长老和族长这些人真是心狠手辣，明知自己极大可能无功而返，镇南王要替自己买单，这是逮住他，要使劲薅起羊毛来！ 镇南王则一脸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时和身边其他人附耳交谈。 族长轻笑一声，与宾客们解释道：“今年奖罚皆重，主要目的还是要激励年轻人，上一届两百人，全部获得功法，今年想来也没人会一无所获。” 镇南王摸了摸颏下青须，起身说道：“年轻人还是需要激励鞭策的，灵石更是可以加速修为提升，百利而无一害。” 他目光一扫在座贵宾及台下众人，高声说道：“本王既然身为南境之主，自然要体恤南境子民，这样，本届甲字等功法获得者本王加赠一块灵石，所有需缴纳的灵石，全由本王承担！” 霜降 第十九章 天壤之别 众人闻言齐声欢呼起来，少年们更是满脸感激之情。 “王爷千岁！” “王爷为国为民，鸿福齐天！” “王爷呀，南境有王如此，我大许之幸！” 楚红霜望向高高在上的族长，只见他的嘴角是不是抽搐着。 镇南王爷这一招反客为主实在高明，瞬间笼络住无数人心。参加测定的少年们无一不是家中的掌上明珠，这一下楚家内部不少人都倒向他这一边。 而访客之中绝大多数都是来自南境群山的修行者，这一波更是拉拢了境内修行者的人心。楚红霜暗自钦佩镇南王的手段，不愧是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老油条。 他不由对镇南王此行的具体目的提出质疑。从强烈支持自己参加根骨测定，并愿意资助自己测定灵石，到现在大包大揽，做出慷慨解囊之举。这无一不在昭示着他在收拢人心。可是，作为南境之主，唯一的异姓王爷，他已经是南境最高领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楚红霜心中想到了历史书记载的种种，“他想要当大许之主？” 他不由展开了无限畅想，一番推理之后，他还是摇摇头，“难！南境众多门派家族中的佼佼者全部在北境长城之上，成为了王朝制约南境门派的筹码……而且南境六大家族可都是王朝直隶，与王朝之间有着理不清的关系……” “那，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楚红霜紧紧盯着南境之主，想要看透他的心思。 只见镇南王面露微笑地摆摆手，示意众人稍作安静，场面瞬间寂静。 “本王所做无他，只是希望我南境内能多出年少有为之辈，北境有南宫瑶，我南境为何不能也出一个南宫瑶？” 众人再度欢呼。 南宫瑶，那可是被誉为大许王朝最具天资之人，年方二八，已然星龙盘踞，突破龙门，化神成形指日可待。 楚红霜发现这副身体的记忆里竟然见过她，南宫瑶冷若冰霜的绝美面容瞬间浮现，一袭雪白长裙出尘脱俗，背后时刻背着一把名叫秋水的名剑。 “这小子，对这种冷美人竟然还有非分之想！”楚红霜啧啧称奇不已。 “所以，这还需要我南境众多门派家族共勉！” 镇南王说完微微一笑，转身与各大门派家族首领点头示意后，重新坐回原处。 贵宾中各大家族领袖，门派首领们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对他笼络人心的做法不以为然。 南境北境的明争暗斗由来已久，当年楚萧林横空出世，已隐隐暗压北境一头，楚红霜圣子身份再出，北境已是被压得难以喘息。 岂料变故横生，南境一落千丈，北境更是出了个南宫瑶，以惊天之姿，扶摇直上！ 族长心中不悦，却也不能对镇南王的喧宾夺主表露出不喜，只能略显尴尬地带头鼓起掌来，“王爷所言极是，我们定当共勉！” 其他领导者见状也不愿自甘落后，纷纷鼓掌附和。 镇南王微微一笑，稍微欠身示意后，便不再作声。 “族长，吉时已到，可以宣布开始了。”传功长老见族长表情麻木，有些发呆，赶紧出声提醒道。 族长闻言长身而起，抖擞下精神，紫色布袍迎风而动。 “根骨测定仪式正式开始！”他面容庄重地高声呼喊着，“下面请传功长老主持仪式！” 传功长老点点头，目光扫过石梯上的诸位少年，同样高声说道：“参加测定众人就位，切记不可错了号码，下面从一号开始！” 绿衣少女萧琳琳闻言莲步轻摇，从容自若走上前去。微风拂过，青丝掠起，露出颈部雪白的肌肤，不属于她这个年纪之物也微微跳动着。 “楚家就是爽快，重头戏都放在前面！不枉我等舟车劳顿遥遥赶来。” “嘿嘿，这不算重头戏，真正的重头戏可是那位圣子呀……” 众人说完齐齐望向在台阶上手脚无处安放的楚红霜。 “不用搭理他们，那些就是来凑热闹的人，你要稳住心态，据说心态的变化也会影响测定结果的！”少女孟小轻声在楚红霜耳边说道。 楚红霜略显尴尬的点点头。心态吗？估计没人有自己心态好了…… 没有任何功法那是最好不过，自己又可以安心摸鱼混日子。要是能有功法的话，自己最想要的还是楚家的治疗功法“青藤术”，毕竟也算是专业对口…… 此时只见绿衣少女萧琳琳已走到平台中心，施施然对平台上众人行礼。随后从箱子里拿出三枚灵石，轻轻一抛，准确无误的投入了葫芦嘴中。 灵石进入后，好像触动了青霜玉葫芦的开关，它立刻轻微颤抖起来，一道道淡绿色的烟雾缓缓喷出。 楚红霜大觉有趣，这玩意还挺像儿童游乐场里的东西！ “不可犹豫，双手搭上去，默念总纲。”传功长老满面关切地对萧琳琳说道。 绿衣少女轻嗯一声，双手搭上葫芦，面色凝重，缓缓默念起来。 只见青玉葫芦的震动愈发强烈起来。 “这么大的反应？看来甲字等功法无疑了。”传功长老微笑着点点头，满心欢喜。 毕竟初评排名也是诸位长老们和族长商量决议的，第一名都没有拿到甲字等功法，实在说不过去。 青玉葫芦剧烈的震动后，突然一顿，一道红光自葫芦口激射而出！ “是红色！” “甲字等功法！！” “第一号名副其实呀……” “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一种功法？” 众人议论纷纷，翘首期盼着。 绿衣少女秀丽的面容上满是喜色，美目中闪动着激动的光芒，她第一眼望向台下，一对中年夫妇冲着她剧烈地鼓掌。 第一次观看测定仪式的楚红霜也跟着心情激动起来，这种开盲盒似的操作，确实让人心潮澎湃。 “嗡～”蜂鸣般的声音激荡而出，所有人耳膜都剧烈振动着。 一枚赤红色椭圆丹丸浮荡在绿衣少女面前，红色的尾焰迎风摇曳。 “萧琳琳，闭上双眼，伸出双手，去迎接它。”传功长老见她无动于衷，连忙出声提醒道。 绿衣少女闻言收起激动的心情，紧闭起双眼，双手作捧水状。 只见那红色丹丸仿佛感受到召唤一般，缓缓落在她的手心，红光一闪即逝，丹丸也消失不见。 “红莲剑法！” 萧琳琳轻启朱唇，缓缓道出功法名称。 “哇！”众少年一片哗然。 “红莲剑法可是先祖仅次于引月剑法的功法！更是先祖的成名技！” “红莲剑法已经有数十年未曾出世了！” “哈哈，好，好呀，我楚家再出旷世奇才了。”族长兴奋地盯着在座诸位贵宾，用力摇起授业长老的肩膀，狂喜叫道。 各大领袖纷纷致意恭喜，镇南王也同样喜上眉梢，不停点头微笑。 “萧琳琳，可以下去了，记住，后面最主要的任务可就是去打造找寻一把最适合你的剑！”传功长老虽然也是兴奋，却不忘出言提醒。 萧琳琳轻嗯一声，向各位座上宾客行礼致敬后，迈着轻盈步伐走了下去。 “下面，是第二号位，楚骆！” 面容清秀，皮肤白皙的少年在等待石梯停稳后跨一步上前，他面色有些发暗，似乎夜里没有睡好。 “楚骆看上去好紧张？” “谁不说呢，一点也不像他，之前的他可是目空一切，狂妄自大的人。” “据说那圣子从翠微湖边回来之后，他就天天丢了魂一般，真不知道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嘘！你可别胡乱猜测，被族长知道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楚骆，放轻松点！”族长见自己孙子面色紧张，轻声安慰道。 楚骆点点头，轻轻投入三枚灵石，开始仪式测定。 一样的流程，青玉葫芦缓缓振动起来，没有绿衣少女那时候的反响剧烈，青玉葫芦此时似乎变成了个性格温和的秀才，摇头晃脑背着经书。 “这……这……不会连功法都没有吧？”有人惊讶地小声问道。 “不会的，只要葫芦有动静，就会有功法出现的，不过看这个动静……唉……” 族长也是捏了一把汗，与传功长老相视无言。 楚红霜对于楚骆的印象依旧停留在后山阶梯上被吓得呆若木鸡的模样。 他可是最清楚这个少年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畏手畏脚。 “你和他算是近亲，可知道是他这是啥情况？”楚红霜身侧的少女孟小双眼盯着他，饶有兴趣地问道，“状态不好，可能会让他功亏一篑的！” “这……我也不清楚。”楚红霜搪塞着说道，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让她知道。 少女小嘴一撅，满脸的不以为然，“我不信，你……” 她话音未落，楚红霜忽然轻轻肘了她一下。 二人齐齐抬头看向平台之上。 “噢！”“唉！” “怎么会这样！” 众人一阵骚乱。 只见少年楚骆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眼前那绿色的丹丸，淡淡的绿芒让他一阵阵恍惚！ 落寞的神情在绿芒的映照下更显的苍白无力。 良久，他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缓缓伸出双手。 “青藤术，丙字等功法……” 霜降 第二十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这，这……” 族长喃喃自语，瘫坐在座位上，如同泄气的皮球。 “丙字等功法……” 楚红霜与身边的少女互望一眼，所有人都和他们都一样出乎意料。 “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功法给我的话，我可就谢天谢地啦！”楚红霜低声嘀咕着，越来越期望自己能获得一份功法了。 “青藤术虽是丙字等功法，其实用价值却属上乘！楚骆，无需懊恼，我楚家曾经有位化神巅峰的前辈，将青藤术修到极致，炼出青藤甲，几乎是不死之身！”传功长老干笑两声，掩饰下尴尬，随后温言安慰道。 楚骆麻木地点点头，转身望向自己爷爷。 族长面无表情，眼神迷茫，此刻一言不发。 只见楚骆轻轻叹了口气，低着头退了下去。他最近接连受到打击，脆弱的心理防线已是濒临崩溃。 无论如何，测定仪式仍旧需要继续下去，在一片惋惜声、嘲讽声中，传功长老继续开始了仪式。 “下一个，三号位，楚子木！” 楚红霜闻声望去，只见一头金色头发，丰神俊朗，身材颀长的少年微笑着跨步上前。 他面容俊俏，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一身金色长袍与他的金发交相辉映，映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 “加油！子木！”少年一登上平台便惹得台下漫天的加油呐喊和少女们的尖叫声。 “这里难道也流行饭圈文化吗？”楚红霜不屑地嘲笑一声，“有星的地方就会有追星的人唉！” “哇！楚子木真如传闻那般英俊帅气！”孟小用力拍了拍楚红霜兴奋欢叫着，只见她满眼星星，一副小迷妹的模样。 楚红霜嘴角一扯，心中没来由一阵阵醋意。他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胳膊，心中暗道：楚红霜啊楚红霜，女大不中留，呸呸，关我啥事，我心里难受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为什么要掐自己？”少女满脸疑惑地看着身边的楚红霜。 “啊哈哈，有点打瞌睡了……” “嗯？这一大早的……你是不是嫉妒楚子木！？嘿嘿……”少女娇笑着盯着他。 “不可能的事情！我怎么会嫉妒他！我也算是一表人才……” “哈哈哈，圣子你夸起自己来还是真的不害臊！不过，圣子你确实也挺好看……”少女嘴里面说着，眼睛却很诚实地盯紧台上的美少年。 楚红霜见她漫不经心的模样，心里似乎被刀绞过一样。没用的废物，这么大的人还和小屁孩争风吃醋！他不停暗示着自己，眼睛也望向那个楚子木。 对于这个少年，楚红霜记忆里印象深刻。他来自楚家最富有的一脉，家中数代经商多年，商行遍布南境大小数十座城市，富可敌国有些夸张，富甲南境绝对名副其实。 连镇南王都不敢小觑他家这一脉的影响力。 楚红霜爷爷每隔一段时间出去，大多数便是替他们家做事。 楚子木平时见到这小子也一如既往的客气。 楚红霜知道大概率是因为爷爷楚无矩的原因，与这前圣子身份毫无干系。 “他人还不错……”楚红霜不由喃喃自语。 少女孟小闻言蓦然转头，一把拉起他的胳膊，兴奋说道：“是吗？你和他很熟悉吗？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呗！” 楚红霜尴尬的点点头，想得美！ 交谈间骚乱的人群里再次传出惊呼声。 “哇哦！” “厉害，厉害！” 二人抬头望去，只见又是一道耀眼的红芒飞射而出！ “天呐！今年这甲字等功法出现的概率也太大了吧！前三位出了两个！” “后面的人压力可就大喽……” 骚乱的人群在传功长老的的举手示意下缓缓平静下来。 “赤雷术！” 楚子木欣喜若狂，楚家目前可是有一位赤雷术巅峰的人物，更与自己这一脉关系密切！ 他在众人的欢送下走下平台，目光扫到楚红霜这里时，用力点头微笑示意。 “下一位……” …… 此后连续出场的五位少年都没有取得甲字等功法，不过也都是乙字等功法，其中既有凌厉霸道，也有防御护体的功法。不过也都较为常见，没有出现百年未遇的功法。 “真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是呀，连续五轮都未见红色……” “唉，你别说，蓝芒刺眼呀，我这眼睛里都直冒蓝光了！” “嘿，这才哪里，等到百名左右，让你眼冒绿光！看谁都是顶着绿帽子……” “呸呸！你这单身汉，肯定希望别人都戴绿帽子！” 楚红霜听到人群中逐渐变味的讨论声，这些修行中人平日里仙风道骨，背地里也一样俗不可耐。他逐渐对这个世界王朝的武力压制政策产生了莫大敬意，它可以约束住这些身怀绝技、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们，使得普通百姓免于无妄之灾。 传功长老沉着脸，不停摇头，对这几位评在前列的少年大为不满。 族长拉长了脸，面色更是难看，他皱着眉，仿佛又苍老了几岁，额头满是皱纹。 贵宾客人们却谈笑风生，与他们形成极强烈的对比！ “下一号位。”传功长老的声音似乎也低了几度。 高个子马脸少年得瑟一笑，大跨步走向前去。 “各位前辈好，我曹去金今日对甲字等功法是志在必得！”马脸少年胸有成竹，行礼完毕后便叉腰而站。 族长微微颔首示意。 镇南王四下询问：“这少年踌躇满志，朝气蓬勃，叫甚名字？希望他能一举夺魁。” 族长还未答话，在座宾客中有人大笑一声说道：“这是我曹家后人！谢王爷吉言啦！” 镇南王轻“哦”一声，满脸不解问道：“楚族长，恕本王才疏学浅，楚家外孙可以修习楚家功法，但是这功法被曹家人学了去，就不怕泄露到别家吗？” 他话语一出，也察觉不妥，随即说道：“曹族长，本王别无他意，同样道理，曹家中也当有楚家女婿吧。” 族长闻言勉强挤出笑容，“王爷，我们楚家功法被封印在玉珀丸中，只认其选定之人，也只有此人才可以修炼。而且一经认主便会与他融合，若是想要泄漏出去，会自动抹去所有修为，甚至连记忆都被抹掉。” “不错，我们曹家虽然与楚家方式不同，也差不太多，是以精神刻印的方式直接传承，他人若想修炼，也只有得到功法本身认同才行。”曹姓族长也跟着说道，“还有一点，我们曹家功法质量与数量与楚家相比都差的太远，楚兄也是看不上吧！” “哪里哪里，曹家名镇天下的精神攻击术法，我们楚家可欲求而不得呀，哈哈哈。” 二人说完纷纷大笑。 镇南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大笑一声道：“看来这天下功法共享一事道阻且长呀。”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对他的戏言不以为意。天下功法共享？谁敢做这个春秋大梦！各大名门正派互相之间都防贼一般谨慎，若是功法泄露出去，那还得了！ “这曹去金看上去就很讨人厌，与楚子木截然不同！”少女孟小摇着头，低声嘀咕道。 楚红霜重重点头，大为赞同，随后盯着场上的青玉葫芦，只见它颤抖的剧烈程度明显强于前面五人。 “有可能会是甲字等功法……”他喃喃自语道。 “不会吧？”孟小闻言不由乍舌，小声祈祷着，“谁都可以获得，他可千万别得到！” “恐怕你的愿望要落空了。”楚红霜嘀咕着。 只见一道红芒弹射而出，引起哗然一片。 “甲字等功法！搬山拳法！”马脸少年睁眼后，一脸骄傲神情，大呼而出。 “搬山拳法，顾名思义，练到后期力可搬山，不过最厉害之处还是在于它的防御力。好好努力，不忘提升境界，切不可沾沾自喜，因小失大！”传功长老语重心长地说道。 马脸少年重重一嗯，行礼之后从平台上一跃而下。 第十号位的少年楚红霜曾未见过，矮矮小小的，众人对他也印象不深，岂料这少年最终也是甲字等功法！这再次在人群中掀起了不小的波动。 十号位之后的测定仪式有些乏味，只是来看热闹的群众已有人熬不下去，没过多久就先行走掉。到一百号位时，场下稀稀拉拉只剩下两三成。 当然也情有可原，后面的测定中确实也没有甲字等功法，到一百号位时，除了四个甲字等功法，余下两成乙字等功法，三成丙字等功法，近半的丁字等功法，甚至还有一位没有获得功法的。 那少年先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随后高声歌唱起来，唱着他不知在哪儿听到的流氓调调，在众人的哄笑中被内务处的人强制抬了下去。 “一百二十号位……” 只见楚天佑做着深呼吸，回头看了楚红霜一眼，两人会心一笑。 “加油！天佑！”绿衣少女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出场。 楚天佑轻轻点头，走上前去。 “加油……”楚红霜心中也默默为他祈祷起来。 蓝光一闪而出。 深蓝色的丹丸悠悠飘浮在他身前。 “乙字等功法，乘风身法！” 楚天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满脸沮丧。 霜降 第二十一章 剑悬 “什么？乘风身法！？” “这是个好功法呀，据说是用来追杀……和逃跑的最佳功法！哈哈！” “哈哈，追杀就算了，逃跑确实不错！” 人群里爆发出热烈的议论嘲讽声，楚天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楚红霜对这个功法没有丝毫印象，疑惑地望着身边的少女。 孟小抿嘴一笑，“这乘风身法等级不低，其实也比较实用，不过只能算是辅助功法，一般很难能被征召入伍。” “你们说什么呢，我们楚家，能战死沙场是莫大荣誉，从未有逃跑一说！”有楚家族人红着脸扯嗓子回驳道。 “唉，那这功法岂不是更无用？” “是呀，还是乙字等功法呢！” 楚天佑红着脸从平台上缓缓走下来，他从小的梦想就是加入王朝军队，当上将军，在战场冲锋陷阵！ 如今只有这鸡肋般的功法，充其量也就是当个斥候驿卒，对于奢望成为将帅领袖无异于天方夜谭。 “天佑……”绿衣少女连忙迎上去，想要安慰他。 楚天佑摇摇头，从她身侧走过。 “萧琳琳，关心他干嘛，他这功法说起来就是两个字，无用！”曹去金嘴角噙笑，玩味般地说道。 “滚！”萧琳琳冷冷回他一个字，眼眸中结满冰霜，似乎要将曹去金冻成冰雕。 楚红霜看着楚天佑落寞的身影，心中也是一阵怅然。自己与他短暂相处几日，同在湖边涉险，早以将他当作好友，何况在他这副身体的记忆中，二人更是无话不谈的死党。 不过楚红霜想了想又是羡慕不已，这乘风身法更适合自己呀！打不过就跑，天经地义，可不丢人…… 平台之上，一位客人注视着楚天佑走下台去，视线一直不曾离开。 他肤色黝黑，眉间一道金黄色的符文图案极其惹眼，在阳光下闪耀着异样光芒，隐隐要透体而出。正是楚红霜二人那天晚上遇到的金符派大符师文久。 “文先生对这个小子感兴趣？”坐在他身侧的曹家族长见状出言问道。 “大感兴趣……”大符师低声说道，言语中满是惋惜，“可惜可惜，未获得令他满意的功法。” “哦？难道这小子与贵派有缘？”楚家族长闻言转过头来，疑惑问道。金符派在南境盛名已久，与北境御剑派一南一北，并称南符北剑，并且同出座落于大许王朝京都的道家正统道一门，为道一门最大的两个分支。若是能借机与金符派交好，便是榜上了道一门这株巨树。 “哪里哪里，像个故人而已！”文久打个哈哈，摆手示意。楚家历来忌讳自家子弟去别处学艺，族规更是明确规定，如有私自学艺他人之事，视作背叛家族，人人得以诛之。 族长大笑一声，“如果文先生感兴趣，我们楚家也可以割爱的！” 文久轻笑一声，不以为然，却点头示意道：“若是真与我有缘，族长不愿意忍痛割爱，我也要带走他！哈哈哈。” 众人纷纷大笑，也不再在意，谁都知道这些不过是客套话。楚家族长还没有公然挑衅族规的本事，金符派更是一向以散漫自由为主，讲究道家的顺其自然，不会用强。 一百号位以后，乙字等功法已经不常见，甲字等功法更是没有出现过。 待到一百八十号左右，围观的人群又开始庞大起来。 所有人都是一个目标，已废圣子楚红霜。 “还有二十位呢，来早了！” “早点可没事，要是太晚了错过最精彩的一幕，你就后悔吧。” 后面也确实平平无奇，并没有太大的惊喜出现。 没多久就到了第二百号。 “我先去了哦，祝你好运！”少女孟小微笑着望着楚红霜，她也比较佛系，并没有太过紧张。 “祝你好运……”楚红霜目送着少女踏上平台。 少女轻轻一笑，缓步走上前去。 清风拂过，少女淡紫色的裙摆飘荡起来。 三枚灵石隔空投入，青霜玉葫芦竟然反应剧烈。 少女一脸诧异，不可思议地盯着它。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引起这么剧烈的反响。 “嗖！”一道红芒飞射而出。 平台之下一片哗然。 “这最后时刻还有个甲字等功法？！” “天呐，百年不遇！” “太有意思了……” 不仅围观众人议论纷纷，台上那些已经有些疲乏，却强打精神端坐着的客人们也全部惊呼着站立起来。 “百年难遇，百年难遇……”族长喃喃自语着，完全忘记了自己孙子丙字等功法的事儿。 “恭喜恭喜呀！楚兄！” “楚家此次仪式真是令人惊喜！” 客人们纷纷祝福致意，族长满脸惊喜，却不忘连连躬身回礼示意。 传功长老激动地有些声音沙哑，“孟小，快伸出双手！” 孟小颤抖地伸出双手，那颗红色丹丸缓缓落入她的掌心。 一片寂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静静的翘首以盼。 “甲字等功法，墨剑……真气！” 随着少女清脆略带颤抖的声音蓦然响起，台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墨剑真气！楚家最锋利霸道的功法，竟然被这个柔弱的少女选去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 “两百号位，墨剑真气，今年真是……” “哈哈，对那最后的两百零一位，更感兴趣了呀！” 孟小望向台下，人头攒动，一时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随着她的离开，骚动的人群逐渐平复，平台上众人也都重新落座。 部分客人也开始对这最后一位少年隐隐有了些许期盼。 “第两百零一位……楚红霜！” 随着传功长老冷漠的声音响起，楚红霜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前去。 “加油！”刚走下台去的少女孟小冲着台上比划着。 “好运，红霜哥。”楚天佑默默自语。 “哼……”萧琳琳满脸不屑。 “丢人现眼！”曹去金嘴角一扬，懒得去关注。 楚子木则微笑不语。 “重头戏终于来了，传说中不能修炼的圣体，究竟能不能获得功法呢！？” “想什么呢，估计三块灵石真是石沉大海喽！” “楚家最后这一下估计要颜面大失……” 楚红霜充耳不闻，此时他的内心开始纠结起来。起初自己不过是来完成这小子父亲要求的任务，主要目的就是怕他找上门来，对自己不利。 后来在这氛围的熏染下，也不由期冀自己可以获得一份功法。第一期待的就是那个青藤术疗伤功法，他想见识下这功法到底是如何做到完美修复伤口。其次便是一些能保命的功法，身处于这个异世界中，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小命。 他冲台上宾客行礼，见到了族长阴沉的面容，镇南王鼓励的笑容。 看见那个琴仙子默默坐在镇南王身后，依旧戴着厚厚的黑纱面罩，悄悄冲他摇手示意。 其余的宾客也都嘴角含着笑意，不知道是鼓励还是嘲讽。 这些楚红霜都不在乎，自己能站到这里，最主要的任务已经完成。其他的都是附属，他可不会勉强。 “咚，咚，咚！”三块灵石投入青玉葫芦中，仿佛这葫芦里是空的，灵石直接撞击到它的底部。 楚红霜闭上眼，双手搭在葫芦上，应手冰凉，丝丝凉意顺着掌心透入心间。 “六识辨阴阳。” “空灵视外内。” “星河载乾坤。” “龙门分高低。” “化神游虚实。” “真灵移山河。” “圣人摘日月。” 楚红霜缓缓念完记忆中的纲领口诀，手下却没有感应到一丝动静。 “哈哈哈，果然如此！” “屁都没有！” 台下爆出最猛烈的欢呼声！ 这一刻似乎出了楚家最顶级的功法。 楚红霜看着稳如泰山的青玉葫芦，一丝丝失落从心底滑过。唉，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自己能获得功法的几率估计不会高于大乐透中头奖吧…… “事实证明，古来无差。”族长神情复杂，先是扫了楚红霜一眼，又转头望着贵宾们，干笑一声说道。 “楚兄不需内疚，这也算是给天下同道最佳的示意，天上仙人诚不欺我。” “人终究难以胜天半子吗？”镇南王叹息着说道。 “王爷，自古以来……咦！”大符师文久还未说完，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 “嗯？” 楚红霜愣愣地看着青玉葫芦，它似乎发疯了一样，忽然在原地迅速旋转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楚红霜大为不解，隐隐感到不安，身形不住后退。 只见青霜玉葫芦愈转愈快，渐渐化作一团青影，瞧不清真身。 “铮……”猛烈的金属撞击声突然迸出，青霜玉葫芦也猛然一停！ “嗖！” 一道紫色光芒喷射而出！ 破空声尖锐刺耳，紫芒飞往天际，映得半边天都是紫色！ 须臾，紫芒去而复返，在半空中飞舞起来。 “紫色！？” “这是什么功法？” “难不成楚家还有隐藏的功法不成……” 众人目光紧锁飞速运转的紫色光芒。 “咻！” 紫芒从空中急速射向平台中心，直指楚红霜！ 平台上众人也都大为不解，纷纷盯着同样一脸诧异的楚家族长。 族长望向诸位长老，所有人都摇着头！ 闻所未闻！ 楚红霜也从未听说紫色的功法！ 只见那道紫色的光芒飞射而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这与其他人的缓缓下落截然相反。 强风扑面而来，楚红霜脸上的皮肤如同刀刮一样疼痛。 “嗡～” 那道紫光蓦然停住！ 一柄古意盎然拖曳着紫色尾芒的长剑直指楚红霜额头！ 霜降 第二十二章 敌袭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是一把剑？” “难道这把剑也是什么功法不成？” 所有人都疑惑地盯着那把悬在楚红霜额前的古剑。 剑意盎然！ 一阵阵涟漪由剑身缓缓荡出。 紫芒夺目，映得楚红霜整个人都透着紫红！ “这……这是？”族长满脸的不可思议，望向在座的长老们。 “是它！紫电神剑！”传功长老蓦然高声叫喊出来，“先祖佩剑！紫电！” “天啊，功法未出，竟然出了把十大神剑之一的紫电剑！？” 众人目瞪口呆，这种事情，确实前无古人！ 紫电神剑，大许王朝记载十大神剑之一，当世十大神剑仅存三把，分别是位列榜首的帝王剑，横陈于大许王朝永恒宫王座之上、第三位的道一门桃木剑，为道一门掌门佩剑以及第九位的秋水剑，北境天才少女南宫瑶所背之剑。 紫电神剑位列第七！ 其以迅捷灵动擅长，出剑之时紫电缠绕剑身，携裹天雷之势，所过之处万物灰飞烟灭。 而它早已有剑灵傍体，能拥有它，即使修为低下，也可以震慑无数高手。 可楚红霜却丝毫惊喜不起来，紫电神剑悬在半空中，那种庞大的压迫感让他呼吸都有些费力。剑尖亮光仿若凶兽之眼，紧紧盯着楚红霜。 它对自己绝非友善！ 楚红霜能深深感受到紫电神剑仿佛盯着怪物一般审视着自己，剑体上下奔雷之力蓄势待发。 它会不会发现了什么异常！？ 楚红霜内心惶恐不安，自己鸠占鹊巢，决非楚家子弟，体内还有熔魂及熔魂之主寄居。稍微不慎，就可能被它穿透头颅而过。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寂寥无声。 似乎是感受到楚红霜得危机，楚红霜右眼内那若隐若现的碎片也蓦然光芒暴涨，他的视野瞬间清晰无比！ 淡淡的女子身影进入了他的视野，逐渐清晰。 只见她握着剑柄，面容苍白，黑色的长发无风而起，一双眼眸中飘荡出紫色火焰。 楚红霜惊讶地看着这忽然出现的人影，眨眨眼睛后她的身影又开始黯淡。 她仿佛轻哼了一声，缓缓转过身去，消失不见。而楚红霜右眼的视野也瞬间消失，只能看到那块不规则的碎片…… “嗡～嗡～”紫电剑体微微震动起来，阵阵剑吟声响彻山巅。 楚红霜离得最近，那剑吟之中蕴含的庞大剑意差点将他神魂俱灭！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可是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圈。 “咻！”紫电神剑忽然调转剑尖，直冲人群！破空声伴随着惊呼声，引得人群骚乱至极，众人作鸟兽散，场面顿时乱七八糟。 “糟糕！”平台上的众人齐齐惊呼一声，这突生变故，似乎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镇南王神情严肃地望向诸位族长、掌门及长老们，随后用力点点头。 他们得到命令，齐声高喝一声：“行动！！！” 人群中，忽然亮起数十道五颜六色的光芒。 各大家族门派暗藏在人群之中的佼佼者们，本就伺机待发。 他们在得到命令后迅速摘掉伪装，亮出各色各样的武器功法，冲向人群中早已锁定好的目标！ 这是一场有备而来的行动。 紫电神剑划起一道道紫色的气浪，也在人群中搜索着目标。 “啊！” 一道人影被它瞬间射穿身体，缓缓化作一道黑烟消失不见。 本来冲向此人的曹家高手不知所措的望着紫电神剑从眼前划过。 “不可漏掉一人！”族长高呼一声，随后兔起鹞落，从平台上飞下去，冲进人群中。其余贵宾紧随其后，纷纷加入战斗之中。 楚红霜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场下激烈的战斗场面。这什么情况，怎么说打就打起来了？ 场面完全失控，如同无头苍蝇的路人们慌不择路地逃跑着。亮出功法修为的诸多高手们胸有成竹不慌不乱，紧盯着自己分配好的目标，尽全力攻击过去。 对方来的人不在少数，不过都如同惊弓之鸟，一时间手足无措，隐隐成了单方面的碾压。 然而，紫电神剑的突然搅局让他们在慌乱片刻以后逐渐镇定下来，他们发现紫电神剑虽然势不可挡，却已显颓势。 他们此时开始庆幸这紫电神剑的出现，不然可能就会稀里糊涂被各大家族隐藏的高手悄无声息的击毙。 紫电神剑虽逐渐力弱，但在接连击穿几个敌人后，仍如迅雷一般射向另外一人。 然而，那人高声长喝一声，双手快速齐挥，在身前亮起数面血色圆盘。 紫电神剑击碎前面几块圆盘之后，凌厉攻势被他抵挡住，剑身卡在剩下几面圆盘中间，纹丝不动！ 楚红霜敲得分明，那人年纪不轻，满脸花白胡须，虽然抵挡住了紫电神剑的攻击，表情却也不轻松。 一人一剑就这么僵持住了。 “紫电神剑无主，终究会有力竭，已被玄武护法控住！”骚乱的人群中有人大叫一声，提醒着来袭者，“大家无需惊慌，转机尚大！” 入侵者们彻底回过神来，沉心定气，回击突袭他们的名门高手。 他们功法诡异凶猛，反击之后迅速扳回劣势，得势以后，更是丝毫不讲道理，个个心狠手辣。 局势逐渐均衡，双方互有伤亡。一时间血流成河，残肢横飞。 这时候，一个灰袍老者越过交战人群，来到紫电神剑附近询问道：“玄武，能行吗？” 抵挡住紫电那人吃力地点点头。 灰袍老者用力一点头，高声呼喊道：“十三，十七，解决完手里点子，过来保护玄武护法！” 不远处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将长刀从倒在血泊之中的突袭者身上拔出，迅速围到那玄武护法身边。 灰袍老者点点头，随后转过身去对付陷入危机的其他入侵者们。 “魔教……白虎护法！？” 灰袍老者闻声望过去，只见曹家族长面露怒色，狠狠盯过来。 “曹霁翔！哈哈，好久不见！”灰袍老者长啸一声，不由分说便是一掌劈过去，排山倒海之力瞬间飞卷而出。 曹族长怒喝一声，“新仇旧恨今日一起清算！” 只见他双手一合，一道道淡淡灰色涟漪四下散开。 “曹族长，你不会以为曹家功法还能对我再奏效？”灰袍老者身形速度丝毫不见减弱，欺身而前。 曹族长闷哼一声，被他一掌劈退，鲜血从口中喷出。 灰袍长老冷哼一声，不容他喘息，连续劈出数掌，掌风如刀，要致他于死地！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宽大的金色屏障凭空出现，挡在曹族长身前，接下数道掌风后化作齑粉消失不见。 “曹族长，无碍吧？”黝黑肤色的大符师翩然而至，额间符文散发着金色光芒。 “多谢文先生！”曹族长缓过力气，拱手称谢不已。 大符师点点头，双手一抖，数十道金色符纸洋洋洒洒挥落而出！ 空中瞬间出现数十把金色长剑，将灰袍老者连连逼退！ “好个大符师！”灰袍老者大喝一声，双掌间澎湃之力暴涨，身形迅速冲将过来。 他的功法是以近身攻击为主，与这类远程技能的符师作战，最快解决战斗的方式便是近战。 “金符，阵法，陷仙！”大符师文久望着逐渐逼近的白虎护法，猛然高喝一声，他带来的诸位金符派高手同时双手掐印！ 金光冲天而起，无数道金色锁链在空中缓缓浮现，还不容灰袍老者有何动作，瞬间将他禁锢住。 “曹族长，下面交给你了！” 曹族长精神一振，施展出曹家绝技精神攻击功法，一道若隐若现的灰色痕迹在空中一闪而过。 灰袍老者被困在陷仙阵中，没有回手余地，硬生生被这一击正中。 “啊！啊！” 灰袍老者咆哮嘶吼着，身上灰袍瞬间膨胀！ 精神攻击功法最厉害的地方便是直接攻击心神。同一境界之内，几乎都会被直接击中心神，精神力不够强大之人，很有可能被直接击杀。 “碎！！”灰袍老者爆喝一声，周身散发无尽灵力波动，隐隐形成一道自身幻影！ “哗……”金黄色的阵法隐隐出现了裂纹！ “化神巅峰，已臻半步真灵！？”大符师惊呼一声，“我这阵法可能困不住他太久了！” “难怪我这攻击对他无效……他境界怎么这么高了！”曹族长长舒一口气，这白虎护法几年不见境界突飞猛进，已然超越自己。 庆幸的是，不是真的被他找到什么破解曹家祖传技能方法，不然道心大乱之下，跌落境界不过弹指之间。 “二位，再坚持片刻，白虎玄武皆被控制住，待我等肃清余孽！”族长与其他首领们见状纷纷传音相告。 …… 楚红霜置身漩涡之中，一时不知所措，我是谁，我要干嘛？ 他目光扫视全场。 台下角落里参加根骨测定的少年们畏缩在一处，无论是得意者还是失意者，都满脸惊恐。 不过还好，有传功长老和部分护山队员守护着他们。 人群骚乱，哭喊声，惊吓声，惨叫声，叠起不落，惊慌失措的人们纷纷逃下山去。 …… 魔教两大护法被控制住，余下众人似乎不是各大家族门派高手之敌，隐隐出现溃败之象。 “朱雀！还等什么！！”与紫电神剑僵持住的玄武长老，感受到紫电的力道逐渐减弱，随即高声呼叫起来。 不远处，一道身影拔地而起，迅捷如风，整个人化作一只火鸟飞射向平台！ 她掠过楚红霜，直飞向镇南王！ 剧烈的高温将楚红霜衣服点燃，他连忙脱掉外衣，扔到地上重重踩灭火苗。 一抬头间，楚红霜看到七八道身影蓦然出现，统一青灰色短衣，低着头，气息内敛。 镇南王拜山那天出现在轿子周围的青衣人，王府的死士们！ 朱雀长啸一声，无数赤红色火羽飞射而出！不知有意无意，堪堪避开楚红霜。 “护好王爷周全！”琴仙子轻喝一声，护在镇南王身前。 短衣死士围成一圈，抵挡着飞射而来的火羽！ 朱雀划起火焰，围绕着平台转了起来。 王府死士都是骁勇善战的高手，不过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保护镇南王，此时见她在周边旋转，谨慎无比，不敢轻举妄动。 “进攻！” 镇南王一声喝令下，短衣护卫纷纷亮出功法武器，一齐攻向朱雀，合力一击之下，朱雀倒飞而出，口喷鲜血倒地而亡！ 这朱雀怎么这么不堪一击？ 再次定睛望去，地上竟只是一张朱雀样式的剪纸，那朱雀的尸体消失不见！ 众人还没有缓过神来，那琴仙子蓦然回头盯着镇南王，缓缓说道：“王爷，多谢这几日款待！” 霜降 第二十三章 朱雀 楚红霜惊讶地盯着镇南王和琴仙子二人，他不知道这个琴纷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府死士们泥塑一般波澜不惊的面孔也逐渐显露出不安，警惕地盯着身材丰韵娉婷的女子。在这一刹那，女子身上忽然散发出一阵强烈的灵力波动。 镇南王苦笑一声：“你究竟是谁？”他似乎没有想到，随时带在身边的这个女子竟然才是隐藏的高手。 “得罪了，王爷！”琴仙子微微一躬身，身后瞬间出现十余根银针，巴掌大小，散发着淡淡红芒。 银针甫一出现，周围空气仿佛也要剧烈燃烧起来。 琴仙子玉指一勾，浮空的银针直指镇南王周身要害，停在近在咫尺处，缓缓上下浮动。 “仙子追随本王前来，不会就是要杀本王吗？为什么路上不动手？”镇南王神情落寞，不甘心地看着这位南境第一美女。 他可见过琴仙子真容，当时一见倾心，无时不在表达倾慕之情。虽然未能获取佳人芳心，对她却始终是真心真意。 琴仙子轻笑一声说道：“王爷麾下死士可都是高手，我哪敢随便动手？” 她制住镇南王，说完便转过身来，目光越过呆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的青衣死士们，扫了一眼楚红霜，随后皱着眉头望向台下的乱战场面。 白虎护法虽然被困在金符派阵法之中，他背后那道心神幻影却越发清晰起来。他似乎并不想要直接挣脱束缚，而是在等待一个契机，突破境界的契机。 玄武护法身前的法器圆盘颜色愈发鲜艳起来，而与他针锋相对的紫电神剑隐隐不敌。在他们一丈开外，那对孪生兄弟横刀而立，警惕地盯着其他众人。 楚家族长长袍双袖鼓胀，双手不停挥动，阵阵浩瀚真气从袖中送出。他这功法同样也是甲字等功法，名为涌浪掌法，一波一波真气如惊涛骇浪，绵绵不休。与他纠缠的人也不落下风，一身黑袍，身法诡异，每踏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朵朵黑色梅花印。 其他入侵者里似乎没有特别厉害的高手，他们与各大家族门派的弟子们还可以斡旋一二，对上掌门族长时，便如同羊入虎口。 局势此时又开始一边倒去。 “这白虎大爷，早不突破晚不突破，偏偏此时突破！”琴纷绯口中虽是不满，心中却是暗自欢喜。白虎突破以后，教内再添一位真灵境界，实力将再进一步。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等待着白虎护法突破境界。所有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而且，更关键的是，那边没有传来丝毫消息。这可与计划有出入。 她轻踱两步，内心开始有些不安。 “圣子。”她轻轻呼唤一声，绕过青衣死士，来到楚红霜身边。 “嗯？”楚红霜疑惑地看着她。 琴纷绯轻笑一声，摘下了面罩。 用惊为天人来形容她的美貌丝毫不过，只见她肤若凝脂，美目流波，恰到好处的小巧鼻尖，朱唇微启，皓齿如雪。 “好漂亮！”楚红霜由衷夸赞起来，一颗心不由有些加速跳动起来。 “我们利用了圣子，还望圣子不要见怪。”琴纷绯娇笑一声望向楚红霜，一双明眸中流露出真切歉意。 楚红霜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美人，她的身材很高挑，细腰长腿，自己抬头间，鼻尖正好顶到她的胸前。 琴仙子娇嗔一声笑道：“小女真心给圣子道歉，圣子怎么乱碰起人家来？” 楚红霜刷地一下满脸通红，他即使在自己的世界里也很少接触到这般美貌女子，更不用说能不经意间碰上她们的身体。 “我……我不是故意的……”楚红霜连连摆手，脸红的更加厉害了。 “小女和圣子开个玩笑而已，你这般无趣，跟你那榆木疙瘩般的爹倒是一模一样。”琴纷绯微撅起嘴，想到他那不解风情的老爹，心中一阵怅然。 “爹……他在哪里，他也来了吗？”楚红霜闻言一惊，试探着问道。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了什么风情万种千娇百媚，小命最要紧。 琴纷绯不满地轻哼一声，“他当然来了，不过到现在还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不愿意来这里看我一眼。唉，他这人也真是薄情，连自己亲生儿子也不愿意看看吗？” 楚红霜心头一紧，小声嘀咕着，不来最好，不来最好。这小娘皮看样子对这小子他爹死缠烂打，不过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此时缠住自己，应该就想着借机和他爹好好见上一面。 “他……去哪里了？会来的吧？”楚红霜对台下的战斗瞬间丝毫不感兴趣，此时最想的就是抓紧离开这里，不能和他爹见上面。父母对于自己的孩子最是了解，丝毫的变化也会引起他们的疑惑。哪怕多年不见，那骨肉血脉的联系受不到任何影响。 “嗯，会来的，不过……”她的话戛然而止，神情忽然紧张起来，专注地望向台下。 楚红霜扯了扯她的衣角，她也只不过低头轻笑一声，随后又专注地望着前方。 “朱雀，现在不是和你干儿子套近乎的时候，快来帮忙！”玄武护法脾气爆裂，大为不满地高声叫喊起来。 他与紫电神剑僵持不下，虽然渐渐占据上风，却始终不能脱身，而那对修为不低的孪生兄弟也因此被牵制住，一时间更是焦急万分。 琴纷绯回过神来，微笑说道：“你继续和那把剑玩儿就是了，白虎老爷子这不是破境的关键时候嘛。” “琴纷绯，我早就说过你这小娘们靠不住，你再不抓紧行动，又得多少弟兄惨死！”玄武护法怒吼咆哮起来，声浪掀起阵阵涟漪。 那对孪生兄弟紧闭着嘴唇，面色沉重，一言不发地盯着场上战斗。那些死掉的入侵者们，大多数是他们手下。 “十三，十七，你们去帮忙就是，玄武护法我来照看。”琴纷绯抿嘴一笑，吩咐下去。 那对孪生兄弟闻言精神一振，目光如炬扫向追杀自己下属的那些人。随后他们又有些担心地看着玄武护法。 花白头发的男人怒喝一声，“你们还等什么，快去！” 孪生兄弟得令后立刻拔地而起，手中长刀虚划，撕裂着空气，冰冷刺骨的寒风从刀身上散发而出，随后他们如饿狼般扑向交战的人群里。 他们的修为虽不比那些族长掌门，却也低不了太多。在他们加入战局之后，入侵者一方的压力瞬间减轻不少。 “你看你，被一把剑玩弄成这般模样！”一道洪亮的声音从空中传来，紧接着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 “轰！” 来人落地引起巨大声响，楚红霜明显感觉到平台在微微晃动。 “关胖子，你怎么现在才来！”玄武护法怒吼起来，脸上却洋溢着欢喜神情。 “嘿！你以为楚家护山队的高手们都是吃闲饭的！” 楚红霜循声望去，只见来人身材高大，体型肥硕，一颗巨大头颅上寸草不生，满面通红，鲜艳的酒糟鼻仿佛要滴出血来。 他怀里抱着一个紫红色半人大小的葫芦，团团白色雾气从葫芦嘴里不时喷出。 “废话不要多说了，快同我一起把这柄倒霉的剑给收掉！”玄武护法高声呼喊着。 高大胖子充耳不闻，目光盯向还在陷仙阵中挣扎的白虎护法，口中喃喃自语道：“厉害，厉害，白虎他果然要突破境界了。” 玄武护法气不打一处来，身前红色圆盘受他心情波动一时不稳，那紫电神剑嗖然前进了数尺距离。这一下吓得玄武护法冷汗直冒，不敢再有丝毫分神。 高大胖子哈哈大笑一声，大步踱向紫电神剑，举起葫芦朝向它砸过去。 “死胖子，住手……”琴纷绯见状立即制止，可为时已晚，澎湃剑意猛然散出，紫色电流瞬间炸出，将高大胖子弹飞出去！ 所幸这胖子皮糙肉厚，而且紫电神剑消耗不小，才没有将他重伤。 高大胖子一骨碌爬了起来，顺手将身边碰到的不知道哪个门派的弟子砸飞出去。那人被一击之后，软塌塌扑倒在地，已然气绝。 “这鬼玩意！还挺厉害！”高大胖子揉揉屁股，抬头望向台上的琴纷绯嘻嘻笑道：“琴仙子还是关心我的！” 琴纷绯轻啐一声，嘲讽道：“你这死胖子，竟然还敢和紫电神剑硬碰硬，不知道它是十大神剑中近战最强的一把剑吗！？” 高大胖子轻轻一笑，“难怪，难怪，原来是楚家老祖宗的佩剑，关某虽败犹荣！”他说完又不忘朝琴纷绯挤眉弄眼起来。 琴纷绯轻皱着眉，轻声说道：“关胖子都过来了，那边应该结束了吧？怎么还没有动静？” 族长被同他交手这人纠缠的大为烦躁，此人滑不溜手，自己的涌浪掌法适合以硬碰硬，遇到这人仿佛遇到了克星。 二人同为化神初期，不过那人身法怪异，总是在不经意间躲过凌厉的掌法，还能在空隙中还击，虽然不致命，却也让楚家族长受伤不轻。 随着高大胖子、那对孪生兄弟加入战斗，又有几位首领被牵制住。 族长焦急万分，战况越发焦灼，对方来人众多，而且修为境界高深者也不少，自己这一方收集到的信息有些误差。若是再拖下去，玄武护法摆脱紫电神剑，白虎护法挣开束缚，局势可能会瞬间一边倒去。 “护山长老何在？快去请护山长老！”族长高呼一声，此刻也由不得其他，必须要让楚家战力天花板护山长老出来扳回局面了！ “呼～” 族长声音刚落，一道黑影从空中坠落到平台之上。不过不同的是，他是横着摔在平台上，恰好滚落到楚红霜脚边。 “护山长老……”楚红霜惊呼一声，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摔在眼前，已然奄奄一息，曾经不可一世的护山长老！ 霜降 第二十四章 青衫龙王 楚红霜没想到楚家会一败涂地。 这毕竟也是南境六大家族之一啊！而且还有多位名门正派族长掌门坐镇。 他不由对这些家族门派领导者的选拔报以怀疑。南境这么多家族联合都不是这一撮什么魔教中人敌手，这南境群山似乎也不是什么藏龙卧虎之地。 他不由望向镇南王，十余根银针将他前后退路都封死，动弹不得。虽然他身处险境，却依旧从容淡定。 楚红霜忽然想到了镇南王刚到楚家和族长商议事情时族长变幻不定的表情。 他有理由充分相信，这次诸多家族共同行动是镇南王推波助澜的作用。一定是镇南王带来了什么信息，然后同族长演一出戏。 什么自己要参加根骨测定，族长极力反对，镇南王力排众议支持自己。 这些都是演戏！ 只不过可能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戏中戏。 楚红霜瞬间理清楚了思路，恍然大悟地望向美若天仙的琴纷绯。 一切都是她在操纵！ 她应该提前知道了什么，透露给给镇南王，他们的计划应该是通过让自己参加根骨测定引起轩然大波，借机铲除掉混入人群的魔教众人。 另一个计划就是让魔教众人做好充分准备，谋划一起另有目的的行动。 至于目的是什么，他也想不清楚。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两边都有所隐瞒。楚家没有想到对方会派出众多高手，魔教也没有想到家族门派会安插门下高手隐藏在人群里…… 唯一的变数可能就是那把紫电神剑。 而自己对他们双方来说都不过是一枚棋子！ 他越想越气，不由重重哼出声来。 琴纷绯微笑着望向他，轻声说道：“他来了……” 楚红霜顾不得生气，沿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通往山巅的石阶上，缓缓走上来一抹青影。 他走得很慢，却一步数丈，只是几步之间，便踏上山颠。 清瘦的面容，英俊略带沧桑，长发半束，迎风拂动，一袭青衫一尘不染，踏着黑鞋白袜。 在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剑，剑穗金黄，伴着他的走动微微跳动。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好久不见。” 他仰起头对着参天赤松缓缓说着，不知道是说给这株巨大的赤松还是说给在场的所有楚家族人听。 山颠之上，寂寥宁静。 他微笑着走向与紫电神剑僵持的玄武护法，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伸出手，轻轻将紫电神剑握在手心。 所有人都震惊地望着桀骜不驯的紫电神剑像乖顺的绵羊般被他轻而易举握住。 玄武护法深吸一口气，将法宝圆盘收起，垂手站在原地。 “老爷子，助你一臂之力。”青衫男子轻声说完，横起紫电神剑随手一劈，一道粗若天雷的紫色闪电呼啸而出。 天地间为之色变！ “哈哈哈！” 还被锁在阵法里的白虎护法忽然长笑起来，提起精神硬扛起这紫电神威。 剧烈地碰撞下，地动山摇，无数红色松针簌簌掉落！刹那间，他身后的幻影如同潮水般波动起来，几乎崩溃！ “白虎……” 玄武护法和那关胖子都心中一紧，不由惊呼出来。 青衫男子轻笑着点点头。 “多谢！”白虎护法道谢一声，他那身后濒临崩溃的幻影又重新凝聚起来，而且较之前更加实化，面容身形逐渐清晰，显然一个放大数倍的白虎护法。 “哗啦啦～” 金色的锁链碎了一地，无数金黄碎片慢慢黯淡消失。 大符师文久“噗”一声吐出一口血，金符派众人同时捂着胸口跪倒在地。 白虎护法的幻影逐渐缩小，当与他等人大小时，远远看去，活脱脱两个白虎护法。随后那幻影化作一颗流星从白虎护法眉心射入。 白虎护法摇摇欲坠，境界突破的刹那，也是修行者们最虚弱的时候。 十三，十七两个孪生兄弟快步上前，将白虎护法搀扶坐下。 紧接着，天地间乌云密布，云端电闪雷鸣。 所有人都不敢动弹，只能眼看着白虎护法突破成功。怎么办？楚家压轴的天花板都被打成了重伤，谁敢去送死？ “真的天雷要来了……”琴纷绯喃喃自语，能亲眼见到化神境突破真灵境界的过程，百年难遇。 无数化神巅峰者，突破之际都是隐藏在深山幽谷之中，布下重重防御，施加雾岚障气，以掩人耳目。 “这要靠你自己了。”青衫男人温言道，“淬炼真灵的最佳时机。放心好了，有我在。” 白虎护法点点头，双目紧闭。缩入体内的幻影再次从眉间飞出，迎着滚滚天雷飞至云间。 青衫男人一弹紫电剑身，剑意瞬间内敛消失，只剩下模样古朴的剑体。他轻轻一抛，紫电神剑划空而去，“夺”一声，钉在平台上，距离护山长老，不过寸许。 “楚萧林，你还有胆子回来！”族长深吸一口气，豁出去般怒喝道。 “楚族长，我不再是楚萧林，楚家早已经将我逐出家门了。”青衫男子一步踏到族长面前，施以一礼。 “这是作为客人的应尽礼仪。”青衫男子说完便转身离开，剩下族长咬牙切齿，面色铁青。 “你还要做什么！？”族长恨恨说道，“难道还想灭我楚家一门不成。” 青衫男子微微摇头，轻声说道：“等待。” 天雷阵阵轰鸣作响，不一会便云消雾散，万里晴空。 一道青芒从天而降，蓦然从白虎护法额间再次钻入。 白虎护法浑身一震，睁开眼来，眸中精光四射。他起身对着青衫男子行以大礼，“多谢青衫龙王相助！” 青衫男子也不回避，欣然接受。 他点点头后，身形一动，飘到平台之上。 琴纷绯兴高采烈地迎上去，却被他轻轻避开。惹得琴仙子娇嗔一声，跺脚闷闷不乐。 只见他径直走向楚红霜，大有深意的盯过来。 “爹……”楚红霜忐忑不安地轻唤一声，心中不知所措，只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你我已无瓜葛。”他莫名其妙说完一句话后，负手站在平台边缘，望向楚家方向。 “老爷子……”他喃喃低语起来。 楚红霜也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一道桔红色的烟火忽然从楚家院落中缓缓升起。 信号来了。 入侵者们全部脸色大变。 “失败了吗？”青衫男子有些怅然，随后又恢复镇定自若，“也无妨了，绿水长流。” “走吧……”他朗声说道。 魔教众人闻言收回功法、法宝，扶起受伤弟兄，背起死掉的朋友，个个面容庄重。 “护山大阵！” 族长蓦然高呼一声，声音从山颠遥遥荡去。 “所有人，都不许离开。” 青衫男子面露难色，轻声说道：“族长，你这是何必？守阵人已经……” 他话未说完，猛然抬头望向天际。 白色屏障在天空中从四面八方向中间聚拢着！ “楚萧林，阵法启动方式，早被我改掉了。今日，你们所有人都要替死掉的族人、同道们陪葬！”族长盯着他狠狠说道。 “护山大阵一经开启，消耗巨大，并且有漫长的恢复期，我等并无非分之想，你这般，岂不是置楚家族人不顾？”青衫男子轻叹一声说道。 “铲除你们这些宵小之辈，是我门楚家应尽的道义！”族长义正严辞地说道。 “道义……还存在吗？”青衫男子望着闭合的天幕，摇头轻叹。 楚红霜抬头望去，蓝天白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玻璃模样的顶盖。一道道流光在天幕上来回滚动，似乎一声令下，便会坠落下来。 远处数道身影急速奔来，为首一人赤裸上半身，浑身肌肉虬起，身上瘢痕累累。 “点子很硬！任务失败了……”他见到青衫男子满脸惋惜地说道。 “无妨。”青衫男子微微一笑。 “这……”他望向天空，又看向青衫男子，“怎么办？” 青衫男子轻叹一声，转头望向被银针逼在角落里的镇南王。 “只能为难一下王爷了……” 他说完略显尴尬地望了望撅着朱唇，仍在生闷气的琴纷绯。 琴仙子娇哼一声，耍起小脾气别过头去。 “仙子，镇南王就请你照顾一下。”青衫男子轻轻揉了揉鼻子，温言说道。 琴纷绯微微点头，纤纤玉手抬在半空中，随意一挥，那十余根银针嗡嗡作响，逼着镇南王缓缓挪动起来。 “琴仙子，这是为何？你们该不会认为本王身家性命有如此重要吗？”镇南王边动边说，面上神情依旧从容，不愧是常常见识大场面的人物。 琴纷绯嫣然一笑，朗声说道：“王爷乃南境之主，身份尊贵，且大公无私、体恤百姓，为南境万民敬仰之王。我等本不该挟持王爷，这不合我们的教义，但当下生死存亡之际，不得不借王爷性命安全为依仗，我等如果安全离开此地，绝不会动王爷丝毫，还请王爷赎罪。” 镇南王神情严肃听她说完，良久，他长叹一声高声说道：“楚族长！本王死不足惜，切不可放走任何一人！” “你……”琴纷绯恼火地看着镇南王。 “王爷大义，我辈楷模。”青衫男子微笑着看向镇南王，“不过王爷可曾为南境群山万民着想？” “我教教众千千万万，我等寥寥数十人即使全部葬身此地，又能如何？南境群山若无王爷，群龙无首，京都必将有所行动，蛮族同样伺机待发，到时候南境内忧外患，万民如何安生？” “何况我们只不过请王爷小聚，哪敢有非分之想。” 青衫男子说完，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众人。 金符派大符师文久，曹家族长，其他各大门派掌门全都皱眉深思起来。 楚家族长同样陷入沉思，谁都不愿意给自己贴上不仁不义的标签，如果镇南王因楚家而死，那楚家也无异于已然灭亡。 他思索良久，一阵长吁短叹之后，缓缓吐出： “护山大阵，撤！” 霜降 第二十五章 神剑归属 护山大阵的天幕结界形成很快，解除很慢。 楚红霜抬头望向天空，一道裂隙在天幕结界上出现，并缓缓延长扩大。 金色的阳光如同黄金液体一般顺着裂纹流淌下来，天幕上的绚丽流光在金液的光辉下显得逐渐暗淡。 巨大的轰鸣声中，山体也开始颤动起来，这撼天动地般的动静与结界结成的悄无声息截然不同。 裂隙越撕越大，山风骤然凛冽，呼啸着掠过山颠，形成一道道龙卷风，卷起漫天落叶。 赤红色的松针，金黄色的银杏叶，枯败的灌木林叶，一股脑混杂在一起，随着无数龙卷风直通那天幕裂隙。 楚红霜感到身体摇摆剧烈，有些站立不稳，连忙半跪在平台上，双手死死抓住紫电神剑的剑柄。 山下又陆陆续续跑上来十几位入侵者，领头一人仙风道骨，是个道士装扮，一袭火红色道袍，迎风猎猎作响。 “火道人！” “贼道士，你敢再进一步试试！”族长怒目圆睁，出口喝道。 道士轻蔑一笑，领着众人越上山颠，朝青衫男子作揖说道：“硬点子暂时被我困住，那地方太难攻进去，只能作罢。” “明白，道长辛苦，我们只得暂时撤退。”青衫男子微微一笑，依旧云淡风轻。 火道人轻嗯一声，随后鼻孔朝天，无视前方不远处对自己龇牙咧嘴的名门正派群雄。 “他们还是对你的过去耿耿于怀。”青衫男子微微皱眉，“这些名门正派还是和以前一样顽固，总以为自己站在正义高点。” “嘿，随他们去。道爷我依然我行我素，他们又奈我何！”火道人脾气也很火爆，双手叉腰，仰头望向撕扯出大洞的天幕结界。 楚红霜此时倒是觉得这些所谓的异类教众都是性情中人。 他的记忆中也记载着这个火道人，他算是无数小孩子的噩梦，每每夜间不乖乖听话睡觉，老人们都会说起吃人的红袍道人从天而降的故事吓唬他们。 火道人确实被描述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年纪还小的这小子，当时却提出了的疑惑：他为什么会这样？ 没有人生来就是十恶不赦的混蛋。 “他们只会记住你十年前屠灭荔枝岭王家之事，不愿意承认你是为了避免瘟疫扩散，祸害黎民百姓。”青衫男子目光扫过眼前众人，缓缓说道。 “哼，即便是无缘无故杀了他们全家又如何！？”火道人冷哼一声，“我如今背负的血债多如牛毛！还在乎他们的看法？” “堵不如疏，各位族长掌门，后会有期。”青衫男子轻笑一声，俯身作揖与众人道别。 关胖子闻言嘿嘿一笑，将怀里大葫芦朝空中一抛，葫芦遇风便涨，直到如同大船一般漂浮在空中。青衫男子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青烟，下一刻已然站立在葫芦身上。 琴仙子抓住镇南王衣领，娇笑道：“请王爷屈驾，随我们走一趟吧。” 镇南王苦笑一声，随着她跃上葫芦。 余下众人有序登上巨大的葫芦船，纷纷盘腿坐下。 白虎护法最后上船，临行前望向面如灰土的曹家族长，“曹霁翔，我在真灵境等着你！别让我失望！” 曹族长闻言精神一振，冷冷盯着他，“下次再见面，希望你还活着。” “哈哈哈！”白虎护法长笑一声，高声说道，“前路漫漫，你我本是总角之交，未来必将殊途同归。” “呸！傅天镜，你我老死不相往来！”曹族长重重一哼，狠狠说道。 “哈哈哈……”笑声渐远。 葫芦化作一道红光，扶摇直上，穿过逐渐消散的结界露出的巨大空隙，消失在天际。 所有人沉默不语，盯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结界天幕依旧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距离它彻底消失似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楚红霜感受到山风在逐渐减弱，扶着紫电神剑缓缓站立起来。 重伤的护山长老面色萎黄，眼窝深陷，紧闭着嘴，胸口剧烈起伏。方才的狂风将他吹到平台另一侧，又滚到楚红霜身边。 族长首先缓过神来，屈腿一蹬，跃上平台，瞪了楚红霜一眼后翻看护山长老的伤势。 守在山颠的护山队员们也纷纷跃上平台，围在护山长老身边，他们可没有族长那般忍耐，有位队员直接一脚将楚红霜踢开。 “草尼……”楚红霜怒火中烧，差点骂出口来，但是想到自己所处的局势，还是忍住了。 “这废物他爹将长老打成这样，我们一定不能饶了他！”护山队员中一个年轻气盛的青年恶狠狠说道。 “不错！将他关起来，打一通再说！” “不可轻饶！” 众人纷纷落井下石，一副吃定了楚红霜的模样。 楚红霜心里憋着一窝火，还没有要发怒，忽然听到有人冷笑一声道：“你们可真厉害！”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在平台上。 “爷爷……” 楚红霜望着睡眼惺忪，酒醒未半的楚无矩，小声叫道。 “没事吧？”楚无矩轻轻一摸楚红霜的头，柔声说道，“看到你那不争气的爹了？” 楚红霜点点头。 “哼，这兔崽子，量他也没有那狗胆子去见我！”楚无矩重哼一声，眼神紧盯着护山队众人。 “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报仇不是？护山长老被我那儿子打成这样，子不教，父之过，冲我来就是！” “……” 一阵沉默。 楚无矩冷哼一声，“没有声音了？那好！我来算账！哪个狗腿子蹬得我孙儿！？” “是我，你要怎……”那人越众而出，似乎对护山长老的受伤依旧难以释怀，不过他话未说完人已经如同落叶一般掉下平台。 楚无矩冷冷望下去一眼，随后转头对楚红霜说道：“他踢你的那一脚可是这般力度？” “不多不少！”楚红霜也看向下方，只见那个护山队员蜷缩在地上，抱着膝盖不住哀嚎。 “你……”护山队员们纷纷怒视这爷孙俩。 “够了！全都闭嘴！”族长怒喝一声，大声叫道，“治疗队的人呢，还有活的没有！快滚上来！” 平台下方角落里站出来几位治疗队员，争先恐后地登上平台。为首一人长须飘飘，本来颇具大家风范，只不过此时慌张忙乱之下，也不顾形象连滚带爬来到护山长老身侧。 “这……这需要萨满奶奶瞧一瞧……”他查探完以后支唔着说道。 “萨满！萨满！有点问题就萨满奶奶，你们这些大爷有什么用？”护山队员们强烈反驳道。 治疗队长尴尬一笑，搓着手不知所措。 “行了，抓紧送到萨满奶奶那里去。”族长不耐烦地一挥手，护山队员们抓紧抬起护山长老，匆匆忙忙赶下山去。 族长神情肃穆，望向台下。 战况极其惨烈，己方损失惨重，遍地残躯。 鲜血浸红了山颠，在阳光的照射下刺目晃眼。 “各位同道，这一次我们败了……”他苦笑着摇摇头，语气中满是不甘落寞。 “楚族长，伏击之战虽然以失败告终，但是那魔教群贼似乎也没有达到他们的某些目的，这一仗，不胜不败。” 说话的是群山某一家族族长，他的话一出，其他人纷纷附和。 “没错，我等伤亡虽重，那魔教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们要不是挟持镇南王，早就全部被击毙于此！” “是的！况且，此次楚家紫电神兵出世，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族长转身望向插在平台上的紫电神剑，它已经失去了灵性，剑体黯淡失色。 是的，有它在，就还有希望！ “据说这把剑是我孙儿召唤出来的？”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起，楚无矩轻轻站在紫电前方，仔细端详起来。 “楚无矩，这是楚家神兵，当由族长保管，你什么意思？！”传功长老不知道何时从慌乱的少年人群里走了出来，指着红发老者喝问道。 “哦？传功长老你什么意思？这柄剑难道是族长以三枚灵石召唤出来的？”楚无矩眉头一皱，反问道。 “历来只有功法召唤出来，可以认主。这紫电神剑虽然是他召唤而出，却没有认他作主吧？”传功长老冷笑一声，“况且，神剑配英雄，一个废物拿到它，又有何用！？” “找死！”楚无矩闻言暴怒，红色电流瞬间遍布全身，身形一晃，已然欺近传功长老身前。 传功长老浑然不惧，他虽然境界略低于楚无矩，却有着楚家最坚固的防御功法。 四面青色盾牌蓦然出现，将他护在中间，数道青光冲天而起。 “很好！”楚无矩暴喝一声，随后一掌拍出。 传功长老闷哼一声，身形连连后退，几欲摔倒在地。 忽然有人扶住他的肩膀，将他身形稳住。 “族长……” 族长点点头，望向楚无矩，“无矩，在此危难之际……” 楚无矩冷冷打断他的话，“不要多说，这紫电神剑归属到底怎么个说法！” “剑归族内，作为补偿，我们愿意免去楚红霜未得功法得惩罚，并且加赠他三枚灵石！”族长似乎也觉得有点少，又改口说道，“五枚灵石！” 霜降 第二十六章 三月之期 “哈哈哈！楚循规，你可真看得起我们爷孙！”楚无矩长笑起来，讥讽嘲笑道，“五枚灵石！哼，我们高攀不起！这把剑，我就替红霜先拿下了！” “楚无矩，你不要得寸进尺！”传功长老高声喝道，因为愤怒面色通红，“楚家如今遭遇重创，五方神保佑，有紫电神兵出世，可护我楚家周全，你将这神剑给予这废……楚红霜，岂不是让它成为废铜烂铁！” 族长点点头接着说道：“无矩，大哥也不是非要刁难你们爷孙二人，且不说楚萧林已经当众与你们二人断绝关系，就是没有，我们也是一脉相承，没理由去做此事。可如今，楚家蒙受大难，急需此剑稳定军心，红霜作为持剑人的话，的确资质欠妥。” 楚红霜闻言心中冷笑，这般冠冕唐皇的话自己可没本事恬不知耻地说出来。 不过如果自己真的站在楚家考虑的话，或许真的被他说动。 可惜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楚家人。 可惜他爷爷楚无矩是真正的楚家人。 而且，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你所谓的资质欠妥具体指什么？”楚无矩隐隐被他说动，语气明显没有先前强硬。 族长见状温言说道：“楚红霜他目前毫无修为，也不知到底有无修炼可能，无论如何，当下都不是让楚红霜持剑的最佳时机。” 楚无矩冷笑一声说道：“那最佳时机是什么时候？” 族长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环视着台下来客，只见他们表面看起来风轻云淡，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其实各有心思。 他们能聚到一处共同对付魔教众人，到底还是镇南王从中撮合，与楚家所谓的领导地位关系不大。 而且在场无论哪一派都不愿意楚家真正得到紫电神剑。 他们反而希望楚红霜顺利带走此剑，如此一来，便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威胁。 族长作为人精，深知其中道理。 他现在只能先想个折中的办法，既能稳住眼前这对爷孙，也能堵住台下各大门派的嘴。最重要的是，神剑必须要在自己手中。 “三月之期。”族长沉吟片刻，眉头紧皱不舒，随后缓缓说道，“三月之后，我们楚家所伤元气虽不能恢复，但是护山长老应该早早伤愈，境界修为重回巅峰，最关键的是护山大阵也需要这段时间重置。” 楚红霜闻言抢先问道：“族长爷爷的意思是三月之期到了，将神剑归还于我？” 族长嘿嘿一笑，“当然！不过我可有条件。紫电神剑三月之后应该会恢复部分灵性，你若是依旧毫无修为，恐怕也得不到它的认可，激发不出它的能力。” “所以，我的条件就是三月之后你最少要达到空灵境界！” 楚红霜脑袋一嗡，无语，别说自己一点功法都没有，即便是有功法也没有修行丹田，别说空灵境界，就是六识境界他这辈子估计都达不到！ 算了，算了，这破剑，不要也罢。 他本想着有这把剑可以防身，他亲眼见识神剑威力，想当然认为紫电神剑可以无限续航，如今看来，这是需要两者间摸不到看不着的沟通联系，而这个联系不是别的，就是灵气。 灵气是什么？ 楚红霜根本就感受不到，他重生以来，唯一觉得就是这里的空气质量好，污染小，仅此而已。 这里对他而言，与自己重生前的世界似乎毫无分别。 “那还是……”楚红霜刚要说不要这把剑的时候，楚无矩突然接过去。 “一言为定！” 楚红霜惊诧地盯着爷爷，他似乎很自信。 族长同样也是喜出望外，“无矩，规矩你可要知道，如果三个月之后，红霜他达不到空灵境，这剑可就永远留在族内了！” 楚红霜没想到爷爷答应得这么爽快，以他的性格，没有当场爆起，已是万幸。 “知道就是，楚红霜这三个月我亲自调教。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族长此时心花怒放，任由他说道着。 “这三个月内，不允许此剑被任何其他人以任何私人理由拿走，它这段时间的存在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护佑楚家上下。”楚无矩正容说道，神情严肃而庄重。 对于全族上下的安危，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护山大阵重置期间，是楚家最危险的时候，南方蛮族，群山异徒，随时都可能群起而攻之。 “好。”族长满口应允。 …… “爷爷，你还是心系楚家全族上下的。” 楚红霜与爷爷一同从山颠走下来，半路上若有所思地说道。 楚无矩哈哈一笑，“楚家毕竟是我们家族，族长他待我也不薄，与我更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哪怕我与他再不和，我们也是亲兄弟。” “你父亲这般薄情，一点都不随我……” 楚红霜闻言一笑，这老爷子虽然有时做起事来像无理取闹一般，但是对于家族大义，可是丝毫不含糊。 “南境群山本是蛮荒之地，门派家族占山为主，我楚家震慑一方，他们早就视如眼中钉，大家表面和和气气，背地里小动作可从未停歇。” “此次事件，我楚家损伤最重，他们许多人可是出工不出力，留有缓和余地。而我楚家没有……护山大阵一经开启，没有一年半载决然恢复不了……所以紫电神剑尤为重要！” “希望你也不要怨恨爷爷……” 楚红霜身形一顿，轻轻摇头，“不会，我本来也没有对这把剑报有奢望。它能留在族内守护楚天佑，爷爷和……”他忽然想到那个叫孟小的少女，想到她的眼睛，忽然停止了话语。 “总之，这样最好，它的价值才能最大发挥。”楚红霜微笑着接着说道。 “你能这么这么想爷爷也就放心了。” 爷孙俩一路畅谈，天南地北的说着。楚无矩讲起了他在南境群山，大许京都，甚至北境长城的所见所闻，直让楚红霜心驰神往。 二人不知不觉来到了家门口，爷爷楚无矩忽然停下。 楚红霜疑惑地望着他。 只见他双手一挥，门前隐隐出现一道淡红色的屏障，逐渐笼罩着整个院落。 它一闪即逝，再次隐遁。 楚无矩拉着楚红霜走进门后，神情严肃地说道：“方才不便多说，现在在我的结界之内，一切安全。” “嗯？”楚红霜更是大为不解。 楚无矩伸出手来，手掌之上电流密布，他在空中虚抓一把，仿佛撕裂空间，紧接着一道深红色的丹丸被他握在手心。 “伸出手来！”他轻声说道。 楚红霜大惊失色，还未说话，见到爷爷严肃的表情，只能乖乖伸出双手。 红色丹丸飘然而落，稳稳落在楚红霜手心。 一没而入。 楚红霜脑海里瞬间涌灌入无数奇怪文字图画，它们疯狂扭曲抖动着，在脑海里肆意飞舞。 不久以后，几个大字在脑海里首先浮现。 “引月剑法！” “这……这……”楚红霜不知所措，猛然抬头盯着自己爷爷。 “你父亲，来过……”楚无矩面色凝重地说道，“不要试图去抵制脑海里的画面文字，用心去接受它。” “你与他们不同，功法不认你为主，会遭受到剧烈反噬。虽然你爹他已经将它炼化过，你还是需要时间去吸收消化。” 楚红霜点点头，海量的信息不断冲击着自己的大脑，他没有机会说话，分神之间就会有针刺般的疼痛，不容他漏掉漏掉半字！ 楚无矩紧张地看着自己孙子，他也不知道那个混账儿子的方法有效无效，毕竟这种做法从来没有人试过。如果说真有人做过这事的话，那恐怕只有楚家老祖宗、武圣本人做过，可那毕竟是武圣，是楚家先祖…… 楚红霜紧闭着眼，脸色忽白忽红，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不断滴落。 奇怪扭曲的符号逐渐变成了楚红霜认识的文字，此时疼痛也开始缓解。毕竟记住熟悉的文字，比强背不认识的符号要轻松很多。 “明月存于天，无论日夜！” 这是楚红霜记忆最深刻的一句话，创造这个功法的人似乎也知道月亮是一直挂在天上，并不是如绝大多数人认为的只有夜间才出现。 “引月之光华，斩断天地联系……” “月华傍身，隔绝灵气……” 信息不断，楚红霜凭借着医学生背书的能力快速接受。 这些东西，那些少年们是怎么记住的？他边记边疑惑不解，难道那些少年们个个都是过目不忘？ 他不知道的是，其他人被功法选定，自然而然就知晓了功法，根本不需要死记硬背，而他属于强制修习这份功法，还是楚家排名第一的功法，难度自然堪比登天。 楚红霜爷爷焦急地搓着手，噼里啪啦的电流声不绝于耳。他也是爱莫能助，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护他防止意外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楚无矩的手仿佛也搓出了老茧。 忽然，楚红霜眼睛一睁，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那只患眼也跟着睁开！ 视野前所未有的开阔，这才是正常人看到的世界！ “我都记住了！引月剑法，三万四千字！” 楚红霜缓缓吐出一口气，双眼盯着楚无矩轻声说道。 “我的眼睛……也恢复了！” 霜降 第二十七章 血色丹田 楚无矩闻言浑身一震，一把拉过楚红霜盯着他那被刺瞎数年的右眼。 完整无缺的眼睛，纯洁无暇。一抹不易察觉的黑色流光不时一闪而过。 唯一不同的是，在他瞳仁中间，隐隐可见一道不规则的黑影。 “怎么会？”楚无矩惊讶地喃喃低语着。他没有想得太多，更不知道黑色碎片的存在，只是认为他修习的功法顺便治愈了他的眼睛。 “那臭小子竟然连我都隐瞒了！” 楚红霜却不敢声张，他自己知道，在功法完全被自己记住的刹那，眼睛中的黑色碎片似乎与什么联系起来，无数道细小红色血管从它延伸而出，深深扎入自己的大脑里。 在那瞬间，他看到了许多奇怪的东西。 看到了院落外那隐藏的结界散发着耀眼的红芒，直入天际。 看到了云端缓缓游动的巨大黑影，似鱼似鸟，撕扯着云雾。 看到了空气中漂浮的金色颗粒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迷人的色彩。 “那是什么？金色的颗粒？”楚红霜疑惑地低声说道。 楚无矩听到他的话，猛然抓住他的手，激动地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看到了什么？” 楚红霜伸出手想去抓住空气中的金色颗粒，却发现它们有些虚无缥缈。 “金色的颗粒，很漂亮，但是我抓不到它。”楚红霜轻声说道，他发现这些颗粒可以随意穿透自己的身体，而在爷爷楚无矩那边，金色的颗粒则凝聚着不停钻入他的身体。 “哈哈哈！你能看到！你可以看到它……你现在能看到它就很不错了，当然抓不到他！”楚无矩开心地像个孩童，手舞足蹈起来。 “它是什么？” “它，就是存在于天地之间的灵气！而你看到的是金色灵气！这说明你五行属金。” “哈哈哈，金主杀伐，这是我楚家最看重的五行元素。也是武道修行者中最纯粹，最重要的元素。” “你能看到金色灵气，意味着你可以沟通天地间的金属性，也告示着你已经达到了六识境界中的眼识。” “奇怪，奇怪！你只是记下功法内容就可以直接达到眼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他激动地说完后手掌贴在楚红霜的胸前。 楚红霜明显见到金色的颗粒凝聚成线源源不断的钻入爷爷的体内。 “爷爷你也是金色灵气！？” 楚无矩一愣，怔怔地看着楚红霜，“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楚红霜指向他的右腹处，那凝练成线的金色灵气便是从这里钻入楚无矩的身体。 “这里，肝经要穴，章门……” 楚无矩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楚红霜，眼睛瞪得铜铃一般，“你这是什么眼？能看到他人灵气运行的线路？这……这……这可是圣人境界才可以做到的事情！” “红霜，千万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你能看到这些。尤其是金属灵气修行者，不然你就犯了大忌。” 楚红霜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命门，那就是吸纳灵气的门户穴位。化神境以下皆只有一处门户穴，如果被封住此穴，无法吸纳灵气转化自身所需的灵力、法力和真气，那时候，消耗完自身储存的灵气后便如同废人。” “所以，修行者们都会竭尽所能保护、隐藏好自己的门户穴。可是你竟然能看到他人吸纳灵气的路线，也就相当于知道了他人的门户穴。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以你目前的能力修为，可是极度危险的。” 楚红霜疑惑地问道：“难道大家看到的不一样？您也说了，进入六识境界后可以察觉到灵气的存在根据五行属性的不同，可以察觉到不同灵气，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可以看到别人的扰动灵气的痕迹？” 楚无矩摇摇头，大有深意地看了眼楚红霜，“所有人看到的灵气粒子，都是只有自己才可以沟通到，与别人绝不相干。” “我看到的灵气是因我而出现，明白吗？”楚无矩看着满脸疑惑的孙子，想了想又说道，“也就是说，天地之间充沛的灵气会选择与它有联系的人，只有得到它认可之后才能让你发现它的存在。别人能沟通的灵气，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应该看不到它。” 楚红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就相当于他们自己的银行卡，只有自己可以随时查看、使用，而我不仅可以看到别人的账号余额，还知道他们的取款密码……”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取出来他们的钱……” 楚无矩听到他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以为他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信息，轻声说道：“不用管这么多，你只要记得，不要让他人知道你能看到他的专属灵气就行！” 楚红霜点点头，心情激动不已。 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小子的身体还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他沉思起来，“不过当务之急可不是什么功法修炼，神剑归属，我那卷图纸才是最重要的！这才是我回去的钥匙！” 楚无矩嘿嘿一笑，他也是激动万分，自己孙子眼睛恢复了，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圣体也可以恢复原状？ “霜儿，屏气凝神，不要胡思乱想。”楚无矩正色说道，抵在楚红霜胸口的手掌上赤红色的细小电流缓缓流动。 楚红霜闻言做了个深呼吸，不再乱想。 “我要查看一下你的丹田……这需要你来配合，圣人境以下还没开天眼，不能随意看到他人丹田，你只要放松，不要抵抗，让我的灵力稳稳进入就行。” 楚红霜嗯了一声，感受着爷爷手掌上传过来的暖流。 他其实很不情愿，怕被拆穿自己，可是又没有拒绝的理由，索性由他而去，走一步看一步算了…… 楚无矩超负荷运转着功法，体内的灵力纷纷涌出，那条灿烂的星光之河上，若隐若现的庞大星龙在星河上空盘旋上升。 汗珠从他的额头滑落不止，前胸后背全部被汗水浸透，本命穴位如同一个小黑洞，将附近的灵气一股脑吸入。 楚红霜则没有丝毫不适，反而全身很舒服，仿佛置身春日阳光中。 难…… 楚无矩摇着头，深深感慨道。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灵力送入楚红霜体内后，便犹如石沉大海，毫无波澜。 而以往对于楚红霜这般修为几乎为零的人，他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便可以探查完丹田情况，哪怕是空灵境界的人也不过稍微费力而已。 此时他体内贮存的灵力早已经消耗殆尽，周身金色灵气疯狂地从他本命门户穴位涌入体内，而且隐隐有衰退之势。 这一刻消耗的灵力，不亚于一场恶战。 当初和护山长老的交战，也不过如此…… 楚红霜不知道爷爷正在经历的过程，他只是觉得那送入体内的灵力似乎在滋养自己。 他的听力忽然扩大无数倍。 微风拂动落叶的声音，空中飞鸟振动翅膀的声音，土地下秋虫钻动、碰撞山石的声音，隔壁院落传来的不可描述声音……甚至仿佛听到了灵气粒子在空中漂浮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 随后他的嗅觉也变得灵敏起来，他闻到了奇异的香气，这就是灵气的味道吗？ 痛…… 就在他还想要进一步探索空气中其他味道的时候，一阵剧痛从胸腔传来！ “终于，能探查了……” 楚无矩一抹额头汗水，面色有些发白，虚弱说道。 “霜儿，我已经用灵力打开你的丹田之门，等下你闭上眼，和我一起去看看属于你的丹田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楚红霜微微点头，那剧痛渐渐消失，却仍旧留下隐隐胀痛。 他随后闭上了眼。 黑暗一闪即逝，眼前闪过一道金色焰火…… 紧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站在一处高山之巅，爷爷楚无矩站在他的身侧，浑身散发着金辉。 他们一言不发，愣愣地注视着高山之下。 一片血红，天地一色。 楚红霜仿佛看到了梦境中的血色湖水，不同的是那湖水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红色沙漠。 脚下的高山则通体金黄，漂浮在丹田上空，与这片世界格格不入。 “这，丹田，怎么这么浩瀚……”楚无矩喃喃自语着，“难道圣体被洗刷过的丹田都是如此吗……” “爷爷，这还有修行的可能吗？”楚红霜皱着眉头，这里面荒芜的过于凄凉……看不到一丝生机。 “我也不知道……这种荒漠一般的丹田，我也见过，可是哪有这么大啊！无数人的丹田都不过庭院大小，即使是佼佼者也没有一眼看不到头的丹田……”楚无矩的灵力之体缓缓飘向高空，不久后又再次落下来。 “这如果不是荒漠丹田……将是多么恐怖的丹田之地！” 楚红霜看着自己的丹田，他知道，这一次能看到丹田是得益于爷爷的灵力，自己要想内视丹田，则必须要达到空灵境界！ “爷爷，你说过，空灵境界后需要灵气灌溉丹田，我这里……” 楚无矩尴尬一笑，“额，额，这里要想灌溉成河的话，可能需要灵气之海……而那灵气之海，也只是传说而已！” 楚红霜轻叹一声，“那我最多也就是空灵境界了吧？” “不是……霜儿，听爷爷一句劝，我们要不别修行了？”楚无矩的灵力之体挠挠额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里如果用灵石来补充灌溉的话……全王朝的灵石可能都不够……” “除非仙人降临，用仙力灌溉……不过这需要的仙力，也不是一般仙人能做到的吧……” 楚无矩感慨着说完，略带歉意地看着自己孙子。 楚红霜却报以微笑，“灵气之海的话，哪里能找到？” “额，哈哈，我随口一说，你别当真，这丹田沙漠非仙人不能改变，这里一片死寂，哪里还能……” 他话未说完忽然停顿不语，惊恐地望向远方！ 楚红霜也感觉到了异常，警惕地看过去。 红色的荒漠中间，缓缓升起超然而巨大的神秘物体，流沙如血纷纷洒落，轰鸣声逐渐震耳欲聋，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霜降 第二十八章 骷髅 “那……是什么？”楚红霜看着自己丹田内升起的奇怪物体，它缓缓上抬，过了许久仍旧没有能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能知道，这可是你的地方……”楚无矩目瞪口呆地盯着那庞然大物，“这到底是什么，怎么这么久还没有显露出来，它究竟有多大……”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们在丹田内也没有时间观念，那诡异巨大的物体终于显出它的顶端。 惨白色的骷髅头骨…… 紧接着是它空洞的眼窝，血红色的沙砾从眼洞中簌簌落下。 楚红霜二人仰着头，被它的巨大震撼得久久不能言语。 如果此时出现的是那团巨大的肉球，楚红霜还能接受，毕竟自己在梦里见过。 可如今出现这般模样的怪物，他心里不由自主的地暗骂起来：tnnd，有完没完，这副身体里到底还隐藏些什么鬼玩意！ “这，难道是仙人遗骨？它为什么会在你的丹田里……”楚无矩愣愣地说着，此时那颗骷髅头已经完全显露出来，就这么缓缓浮在空中，眼窝，鼻孔及口中依旧有红沙掉落。 “这需要去问清楚，那熔魂之主一定知道什么。”楚红霜心中暗暗想着。 这副身体太诡异了！要早点离开这里，说不定哪天就被它们给占据了去，自己弱小的灵魂可争不过他们。 “时间不多了，先走吧。等你到达空灵境……如果可以的话，再来看一看吧。”楚无矩的灵力之体开始黯淡，他们脚下的山峰也逐渐瓦解，无数的金色山石脱落而下，在空中化作齑粉，消失不见。 楚红霜也不甘心地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眼时，已然同楚无矩站在院落中间。 爷爷面色复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一会，楚红霜心脏砰砰直跳，他害怕的是被楚无矩发现了自己不是他真正的孙子，以自己目前的情况，被他杀死轻而易举。 “我不知道你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不是圣体的话，以你的丹田状况，到达圣人境界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楚无矩想了许久，终于开口说道。 “也有可能，圣体的丹田就是这样，毕竟还从来没有人看过被仙人化掉的丹田……” 听到他这么说，楚红霜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体内出现的是那什么熔魂、熔魂之主，以他们的作风，这小子和它们的勾当绝对会被说出去。 与这种遭万众唾弃的熔魂做交易，一经发现，也是个死字！ “那，爷爷，我这还有机会修行吗？”楚红霜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让他细想。 楚无矩尴尬一笑，挠挠头，不小心抓落一把红发，“霜儿啊，别怪爷爷，你那不靠谱的爹说你可以修行，我要是知道你的丹田是这副模样，打死我也不会同意什么三月之期……” 楚红霜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也罢，我能进入六识境界，提高六识感官，也算是踏入修行，哪怕一辈子都是这个境界我也心满意足了……” 楚无矩挠挠肚皮，抓抓后背，更加不安起来，“你安心修炼，三月之期还早，也不一定没有任何转机，现在连你的眼睛都能痊愈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就是不知道啊，在你十八岁那年，还会不会有仙人降临……” 爷孙俩闲聊一会，各回房间。 根骨测定仪式开始得很早，虽然经历一波曲折，到结束之时，距离晌午还有一段时间。 楚红霜躺在床上，看着金色灵气环绕周身，开始发起呆来。 这一劫算是平稳度过了，当务之急就是去找到丢失的图卷，然后找机会回去…… 可是那个叶三七说过，图在萨满奶奶那里，自己要找到机会去见萨满奶奶，才能询问图卷一事。怎么才能接触他呢？ 族内一般人可是没有机会能见她的。 叶三七他们见过，一定知道具体办法。自己和他还有交易，去黑狱找他一定可行！ 楚红霜猛然坐起来，有人利用不用白不用。 “不对，不行。”他又暗自摇起头来。 那天之后，叶三七就没有再出现过，应该是被执法长老他们给禁足关押了。 况且，那些魔教的高手们似乎在黑狱吃了瘪，那里肯定有更厉害的人物在。至少是连这小子他爹，魔教青龙护法都忌惮的存在。 那会是什么人物？他也想不到，黑狱里当时坐阵的高手是执法长老，会是他吗？ 应该不会，以他的性格，如果真是修为通天得高手，肯定不会藏着掖着。 会是自己在黑狱里遇到被关押的那人，死太监？他想了想，剧烈地摇起头。更不可能，那人虽然确实有些高深莫测，不过他对楚家可算是恨之入骨，绝不会帮助他们。 那个老不死的？倒有可能，孟铁石当祖宗供奉的这个人，痴迷男色，应该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后宫”。 还有最底层关押的人…… 那会是什么人？会不会是楚家的某位老祖宗在这里闭关苦修？ 魔教的高手打扰了他的修炼，被他一通教训，这情况最有可能。 楚红霜推演一番，得出个道理： 自己现在贸然过去，就是找死。 “啊，烦躁！”楚红霜挠着头，长叹一口气，“难不成就这样在这里回不去了？我这个废物丹田也不能修炼，虽然是六识境界，但是这辈子估计都到不了空灵境界了。唉，如果真的回不去了，就去内务处打杂吧，毕竟也算有一份工作，能……” 他忽然瞪大双眼，兴奋地叫出声来：“内务处！哈哈，内务处的人一定有机会去接触萨满奶奶！” 内务处所干的活五花八门，都是些杂事。就是做这种繁琐小事的人，反而接触到的人最多！ “天才想法！” 楚红霜拍手大笑起来，“内务长老曾经可是说过，如果我得不到功法可以去他那里找份工作！嘿嘿，老头，兑现你诺言的时候到了……” 就在他手舞足蹈的时候，敏锐的听觉忽然听到了院门外嘈杂的脚步声。 他一骨碌跳下床，跑出门外。 爷爷楚无矩已经早早站在院中间，同样疑惑地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情况。 “爷爷……” 楚红霜的问话直接被他抬手打断。 “咚咚咚！” 急促地敲门声响起。 “三爷在家吗？！” “什么事！”楚无矩冷冷回道。 门外来人轻笑一声说道：“没啥大事，族长请三爷闻风阁一聚。” “嘿，他这么好心，请我去闻风阁喝酒？” “这小的也不知道，族长突然下得命令，族内有名望的长辈都在邀请之列。” 楚无矩轻哦一声，不解问道：“既然不是单独请我喝酒，这是要干嘛？有什么大事？” “小的只负责传话，其他一概不知。希望正午泡三爷准时到闻风阁！” “好的，知道了。”楚无矩眉头一皱，这族长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 “那小的现行告退！” 门外的声音渐渐远去。 “族长想要做甚？”楚红霜也有着疑惑，“难道是给那些其他门派家族的人践行？” “不管他了，他天天做事莫名其妙的！”楚无矩懒洋洋打起哈欠，“中午饭你自己解决了，记住，没事不要乱跑，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眼睛恢复了，更不能让人知道你能看到别人嗯金色灵气！” “好的。” 楚红霜答应得很爽快，心里却恨不得插翅飞到内务长老那里，抓紧办理手续进入内务处！ …… 楚红霜的小算盘虽然打得很好，却没有想到被爷爷给锁在家里。 “我还是不放心！” 爷爷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话，直接让他自闭。 楚红霜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前，看着院中的鸡鸭们四处找食。 “内务处的工作应该有不同的分类，我要去的那一类，应该是负责跑腿传话或者搬运伤患的一类。只有这样才可以有机会接触萨满奶奶。” “希望后面一切顺利！” 楚红霜暗自期盼后，脑海里开始翻看获得引月功法。 他发现能翻阅的功法，只有基础的那一部分。 或许这是设计好的，防止楚家子弟急功近利，没有打好基础便去修行高层次的部分，走火入魔。 基础功法倒是很通俗易懂。 先是说一些修行的注意事项以及各种境界的情况。 然后就是如何提高六识的方法。 修炼需要打坐修行，开眼识是开头最难的部分。 不过这被楚红霜直接跳过了…… 紧接着是如何与天地间看到的灵气沟通，只有与灵气达成默契的关系，才能引动它们。 楚红霜按照修习到的方法试图与身边的金色灵气沟通着。 在他轻轻念出口诀的时候，金色灵气缓缓转动起来，在他的眼前上下跳动。 楚红霜欣喜若狂，没想到自己还是可以沟通灵气的，并没有像自己认为的那样毫无反应。 “这开始不过是能轻轻引动它们，要想练到让他们进入体内丹田不知道需要多久……而我的丹田，那么浩瀚而干涸，得多久才能灌溉满啊……” 他正在胡思乱想着，脑海里忽然传出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这小废物，竟然六识境界了！？” 霜降 第二十九章 熔魂：掌刑人 “掌刑人！孟铁石！”楚红霜一跃而起，惊恐地大喊出声。 “你没有死？你是人是鬼？”楚红霜毛骨悚然，四下张望着，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一阵阵怪风不合时宜地吹过，满院落的落叶卷在一处，院墙上经过的黑猫突然怪叫一声，从墙上跳落后不见踪影。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到底在哪里？”楚红霜皱着眉头低声喝问起来，他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怪风停歇，枯叶散落一地。黑猫不知何时再次出现在院墙上，慵懒地梳理着尾巴，时不时望向疑神疑鬼的楚红霜。 “喵呜……”它不怀好意地叫了一声，似乎在嘲笑着楚红霜。 楚红霜一屁股坐了下来，自己应该太紧张了，才会出现幻听。 可是自己好像对孟铁石的死没有放在心上过…… 他又不安地在院落里兜兜转转了无数遍，没有发现丝毫线索，孟铁石的声音一闪而逝后便没有后文了。 “我去，还真的是幻听吗？我这几日精神压力太大了一些吧！”楚红霜呆呆地站在院落中心，望向空中那隐隐被遮住的太阳。 楚红霜懒得再去管他，幻听这种毛病在精神高度紧张下确实会出现，不过出现的多了，那可就是精神疾病了。 他又开始翻阅起引月剑法基础篇。 令他称奇的是，全文通篇没有提到剑法二字，从如何成功迈入六识境界，到空灵境结束，没有剑法，最多的就是吐纳、念咒，甚至于还有几套拳法、身法存在…… 他再次尝试着沟通金色灵气。 当灵气粒子又开始缓缓跳动的时候，掌刑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废物就是废物，还不知道我在哪儿吗？” 楚红霜惊吓地倒退几大步，警惕地盯着眼前的金色灵气颗粒，没有咒语的引动，它们在空中漫无目地漂浮着。 “你tm不会变成天地间的灵气了吧？”楚红霜喝问道。他此时充分相信自己绝不是幻听，那声音真真切切！ 没人回话，一片寂静。 “是了，要和他建立沟通才行！没有沟通联系，我也听不到他的声音，没想到这里的人死掉会变成灵气！”楚红霜不知道缘故，功法里也没有提到人死后会怎么样。 楚红霜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反而不再恐惧害怕，缓缓念出了沟通灵气的咒语。 “你终于知道我在哪儿了？”孟铁石的声音在他念出咒语不久后再次响起。 “哼，你怎么变成了灵气？”楚红霜心神中发出声音问道。 “嘿嘿，你猜对了一半。”掌刑人高深莫测般地说道，“让你再猜一次，你们刚刚不是见过我吗？” “我们？我和谁？”楚红霜狐疑说道，“难道是，我和爷爷……” “你！刚刚那骷髅头……竟然是你！你怎么钻到我的丹田里去了！”楚红霜猛然大喝一声，“你们都有完没完，一个个往这副躯体里钻！” “切！小废物，你可别冤枉我！我可不是自愿进来的！我宁愿死后尘归尘，土归土，散却一身修为化作灵气回归天地间，也不愿意被这般吊着！” 楚红霜冷哼一声，“你不愿意的话，就走呀，跟着我干嘛，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我想走，可是我根本就走不了啊！那条该死的触手将我的灵魂之颅给拉到你丹田内，我这一身修为化作的灵气也只能跟着你。”孟铁石解释道，“而且你不要对那灵气指指点点，吹胡子瞪眼的，跟你说话的不是它们！是在你丹田内的我！” 楚红霜这下彻底蒙圈了。 “触手……灵魂之颅……拉到丹田内……死后化作灵气……还要跟着我！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孟铁石之颅再次说道：“当我死掉的一霎那，我散道后的灵气就跟着你了！不过只有你踏入六识境界，可与灵气沟通后，我才能和你说话。” 怪风再起。 楚红霜在风中凌乱着。 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世界？修行者们怎么像植物一样，枯死的落叶，腐烂的枝桠，最终化作春泥更护花…… “嘿嘿，我活着的时候也不清楚人死后到底会怎样。现在才知道，修行者死掉后除了肉体腐烂之外，一身的灵力并不是带入土里，而是回归天地间。”孟铁石饶有兴趣地给楚红霜上起课来，“我们活着的时候，就是向天地间借取灵气，死掉之后一无所有，自然要归还出去。” “如果不是我的灵魂之颅被你体内的触手怪物锁在你的丹田里，我也会和其他修行者一样，彻底失去意识，安安静静地化成灵气，成为别人的灵力……” “嘿嘿，天地间最终的灵气会是什么归宿呢……谁知道呢……”掌刑人瞬间变成了哲学家，思想者，低声沉吟起来。 楚红霜干咳一声，“你不要装杯，我就问你，你怎么才能从我体内出来，我可不想你天天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掌刑人之颅忽然沉默了。 他的声音忽然惊恐起来，“你是谁？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楚红霜也被惊吓地四处张望过去，没有见到什么异常…… 他沟通到的绝大部分金色灵气-那掌刑人散道之后化成的灵气，也忽然剧烈翻滚起来，一时间仿佛沸腾起来一般。 “你怎么了！又有什么状况！”楚红霜这下彻底无语了，“他-奶-奶-的，不会吧……”他忽然想到了山颠大战死掉的无数修行者，他们不会都钻到自己丹田里了吧？ “在你丹田里不止我一个！”掌刑人声音似乎逐渐平稳，恐惧感也开始消失，“他好像无视我的存在！他怎么会是个完整的人形？他在你的丹田里四处闲逛呢，不过这里太大了，他估计也找不到边界……” “不会有很多吧？难道山上死掉的那些修行者……” “不会。”一道冷漠的声音忽然响起，惊得楚红霜一身冷汗。 这声音，可不就是那个熔魂之主的声音？ 好像又有些不对，声音里充满了敌意！ “你是怎么把魂鼎碎片炼化的？”那道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红霜忽然想到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血色梦境中的那团血肉之上的怪脸发出的声音。 “是你，熔魂？”楚红霜惊呼一声，随后开始不安起来，现在这副身体里修为能力最大的估计就是这个熔魂。而自己随时会被他夺舍…… “哼，熔魂，这名字不过是他们这些魂鼎修行者一厢情愿起地名字。我就叫魂。虽然是魂鼎熔炼诸多灵魂而成的魂，我却有自己的意识。” 楚红霜暗自吃惊，果然不出那个熔魂之主所料，他的熔魂确实反噬了他…… “我不明白你们说得是什么，什么炼化魂鼎碎片？魂鼎是什么？魂鼎修行者又是什么？这些又和死掉的掌刑人有什么关联？” “我……”掌刑人之颅还未要说话，忽然闭口不语，好像是体内那熔魂让他闭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熔魂冷冷说道，“我还记得你欺骗了我，你说过要献祭生命让我重生，为什么又听从魂鼎修炼者的话，去熔炼了碎片？” “如今碎片被你炼化，它已经扎根在你的体内，我作为它的魂，只能再次成为圈养的猪狗！在你这恶心的丹田里飘荡！” “还要替你熔炼吸纳这些面目可憎的灵魂之颅！” 他越说越气愤，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孟铁石那凄惨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着。 楚红霜看不到丹田内的景象。 孟铁石那漂浮着的巨大骷髅头，被一个白衣男子像皮球一样踢来踢起。 那站在骷髅头下方的白衣男子体型与它相比就如同蚂蚁站在篮球前。不过这个蚂蚁却可以随便将篮球投入篮筐！ 他的头发、须眉尽白，面色同样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一双眼眸同样纯白。 眉心却有着一块极其显眼的不规则黑色碎片…… 他猛然来到掌刑人之颅正前方，冷冷咧嘴笑了起来。 “你！怎么和这个小废物长得一模一样！” 这是掌刑人在楚红霜脑海里说得最后一句话。 白色“楚红霜”猛然跳向高空中，冲着掌刑人之颅的正前方眼洞之间狠狠砸去！ 骷髅头瞬间瓦解，化作白色齑粉簌簌掉落。 熔魂冷笑一声说道：“就这点修为还好意思叫别人废物！” 他也不听停顿，伸出手指轻轻一划，一道白色焰火在血红色的丹田里燃起，焰火接触到那白色的骷髅头粉末后猛然暴涨起来！ 熔魂用力一吸，白色的焰火从他的口鼻中吸入，消失不见。 楚红霜见不到体内发生的变化，他忽然发现面前的灵气颗粒骤然杂乱，随后成倍增长起来，紧接着从他的右眼下钻入！ 他的嗅觉再次灵敏起来，这股庞大的灵气已然被他吸收变成了灵力。同时让他的六识再次强大起来。 嗅觉的变化后，他的味觉也逐渐变化起来。 这也太快了吧？ 照这个速度，别人需要数十日，甚至数月的修行自己几天就可以完成！ 霜降 第三十章 邪魔歪道 “为什么和记载的修行速度相差这么大！”楚红霜疑惑不解，“基础功法上可是说了，欲速则不达，我这不欲速，还是速呀，至于能不能达，我想都不敢想了。” “你想太多了。”熔魂的声音冷冷响起。 “如果不是魂鼎碎片自带的熔炼灵魂方法，你想速度起来？” “而且，你这丹田荒芜干涸不说，怎么能如此无边无际。不过对我而言却不是坏事，能随意闲逛，不过四下并无不同，实属无聊。” 楚红霜听他在那说话，并不愿意搭理他，自顾自地沟通吸收身边的金色灵气。 熔魂也不管他搭不搭话，继续说道：“六识境界还好说，不过是通过锤炼六识，与灵气建立起全方位的沟通，由于有我的存在，你算是可以直接跳过这关了……” “什么意思？由于你……跳过……为什么？”楚红霜听他如此说道，不由大吃一惊，他本来还憧憬着一步快，步步快，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有个bug，直接无视六识境界。 “桀桀～”熔魂又开始怪笑起来。 “方才被我熔炼的那灵魂之颅不是说过吗？” “修行者死后体内灵气散归于天地，而我们这一道就是将即将涣散的灵气收为己用……不过，他需要熔魂鼎先将灵魂锁拷进去，如此一来，灵魂不灭，灵气就会追随灵魂而来，再由我，魂鼎之魂吸纳新鲜灵魂，所附属的灵气自然就归你了。” “不然你以为就你那点修为，可以吸引这么多灵气吗？” 熔魂哈哈大笑一声，继续说道：“你可以吸纳多少灵气，取决于魂鼎可以捕获多少灵魂，更取决于我能否顺利吞噬那些灵魂之颅……这些相辅相成。” “不过你撞了大运，直接炼化了熔魂鼎，而我也直接成为了寄居在你丹田的魂，呵呵，你也别开心的太早，你那点修为，还不足以让我臣服，能否帮你吞噬灵魂，全凭我开心与否！” “你说那块碎片，就是熔魂鼎？它可长得一点不像……”楚红霜逐渐开始接受体内的变化，毕竟自己眼睛被治愈全依赖那块黑色碎片，他可以不想再次瞎掉一只眼。 “当然不是，你体内的只是它的一部分……只有获得所有碎片，让魂鼎彻底成型，你才能真正使用它。而当下，不过是它选择了你，借用你的身体而已。” “我可不能保证它不会抛弃你，选择其他人……” 楚红霜闻言大为不解，“你们不是一体的吗？你怎么也不知道！？” 熔魂冷笑一声：“一体？从我诞生意识之后就不是了，我一直要脱离它的控制，获得自由身！可惜，被你这混蛋给废了！你身上带着的那鬼东西，直接将我修为打散！我苦苦积攒的修为啊……” “那图卷？”楚红霜忽然想到了梦里那卷散射出五彩光芒的图卷，这玩意看来还不简单！ “我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只是奉劝你一句，这魂鼎碎片的前主人，那所谓熔魂之主说得话你最好一个字也不要相信！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果被他重新得势，你我都得魂飞魄散！” “他？他好像并不坏，还让我去找这块碎片！”楚红霜沉吟起来，一时间有着纠结，不知道到底应该相信谁。 “哈哈哈，他当然希望你去找到碎片！只有魂鼎才可以约束着我！虽然当初他濒死之际，我将他灵魂吸纳，他毕竟是活了几百年的怪物，还是挣脱了我。” “那他现在在哪里？”楚红霜问道。 “也在这里……嘿嘿……不过他怕你这个宿主死掉，耗尽修为帮你对付敌人，估计在沉睡呢。只有你修为提升，灵力滋养之下，他才有可能醒来。哈哈，不过就你……” “空灵境界需要灵气灌溉丹田，你的丹田……哈哈哈……你这辈子都不要想达到空灵境界了！那家伙不要想再醒过来了！” “邪魔外道啊……”楚红霜苦笑一声，“到头来我修行的竟然是这种歪门邪道的东西……” “嘿嘿，我可不会拒绝你去修行正经功法，不过我们这一道，向来以修行速度为长，都无法帮你突破，更别说正儿八经的功法啦！” “不过你也不用灰心，你有至宝傍身，量来也没人敢招惹你。” 楚红霜心中苦笑一声，至宝吗，唉，丢掉了…… “嘿嘿，你的灵气吸取的差不多了，结束之后我们便联系不上了，有什么问题尽快提出来，趁我还有心情跟你说！” “我怎么才能最快吸取最多的灵气？” “这是个好问题，也是我要最终告诉你的，哈哈，那就是杀戮！死在你手里的修行者越多，魂鼎就可以锁拷更多的灵魂，也就有更多的灵气追随你，只要是我可以吞噬的灵魂，他的灵气都会是你的！” “不过你要记得，你是金色灵气，其他属性的，可不会对你有益！” “所以，少年，去杀戮吧！哈哈哈……” 楚红霜似乎想到了什么，迫切问道：“等一下，为什么我可以看到别人的灵气，这你没有说。” “哈哈，这就是魂鼎的力量了……” 最后一丝灵气被楚红霜吸入后，熔魂的声音便彻底消失了。 他愣愣呆在原地，脑海里吸收着新得到的东西。 魂鼎应该是个极其厉害的法器，能吸收灵魂，借此吸引他们的本将散落的灵气，通过帮助宿主炼化提升宿主的修为，宿主也就是所谓的熔魂之主，在修为大幅提升后便可以进一步去猎杀更厉害的人物，从而汲取更强大的灵气…… 这是个循环，不管是对宿主、熔魂还是魂鼎而言，皆大欢喜。 不过最倒霉的可就是修行界了。 难怪他们都将他们认为的魂师视为最大的威胁。 不多有一点他还是想不明白，在他的记忆中，魂师虽然不常见，却也不在少数，难道每一个魂师都是这样修行的，拥有魂鼎或者碎片吗？ 这不可能。楚红霜还是排除了这个想法。如果真的如此，修行界可要乱套了。 他们这些魂师应该还有自己专属的修炼方式虽然也很遭世人唾弃，被视为异端，却绝没有魂鼎这般强大的力量。 不然的话，这世界就不会存在魂师这个职业了。 所有人都会群起而攻之，人性如此，微妙的平衡是不允许被打破的。 他最终盖棺定论：拥有魂鼎的魂师，是超脱于一般魂师之上的，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他们拥有魂鼎或者碎片，就相当于拥有这个世界的bug。 不过这个bug是谁设定出来的？这个人一定拥有强大的能力吧。而他的目的真的就是加速修行这么简单吗？ 楚红霜想不通，正不打算再去想的时候，他又想到了孟铁石灵魂之颅沉思的话：天地间最终的灵气会是什么归宿呢……谁知道呢…… 这句话同样适合魂师。 这些熔炼的灵魂最终的归宿是什么呢？ 这些他也想不通。 “呸呸！管这么多干嘛！我拿到图卷，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回到我自己的世界，这里是好是坏，与我都没有任何关系！” “唉，可是爷爷这人……他是个好人，还有楚天佑……嗯，他们都认为我是那个小子，跟我没有关系！不能想这么多！” 楚红霜重新打起精神，定睛望去，之前能看到的无数金色灵气粒子，现在看起来极其稀薄。在他尝试着去沟通他们的时候，发现大为困难，那些属于天地间的灵气像高冷的美女一样，懒得搭理他这个吊丝一眼！ “唉，果然如此。这熔魂之术真是逆天之术，有这种修行法门，扰乱大道公平，真是天理不容！” “嘿嘿……不过，我喜欢！” …… 爷爷去参加闻风阁聚会很久都没有回来，楚红霜一觉睡到日落，醒来后还是没有丝毫动静，院落的大门依旧被锁住。 “怎么会这么久？他们那些人不会都喝嗨过头了吧？” “不管了，我要尽早去内务处去。” 楚红霜实在忍耐不住，正想要翻墙而出，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楚红霜，在家吗？” “是他？他怎么来了？”楚红霜听得分明，说话的人是族长孙子楚骆，“他竟然敢来找我？不对，他不会是来报复我的吧？” 楚红霜不敢出声，小心翼翼地靠近门缝想要窥探一番。 忽然一把剑从门缝插进来，明晃晃的剑尖堪堪从楚红霜脸旁划过。 “我艹！”楚红霜不禁破口大骂，“你这狗｜东西，想要干嘛！？” 门外楚骆也不答话，用力劈砍着门锁。 不一会又传来阵阵脚步声，仿佛来人越来越多，他们似乎和这个楚骆是一起的，纷纷帮他劈砍起来。 “铛！”一声，门锁被劈落。 门外瞬间率先冲进来几个少年，后面还跟着涌进来十几个壮汉。 他们一冲进来便怒目而视，领头的楚骆似乎又恢复了当初的蛮横，他双手一叉腰，狠狠盯着楚红霜。 “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家点点收藏哈，谢谢！） 霜降 第三十一章 变故 楚红霜闻言一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身份被识破了！ 这小子来势汹汹，他是见过自己被那熔魂之主控制时的模样，知道自己体内还存在某个未知的恐怖力量。 现在他怎么会打破自己和他们父子间的平衡？ 楚红霜疑惑地盯着众人，一言不发。 楚骆站在最前方，虽然看起来咄咄逼人，但是眼神中依旧在躲闪着什么。 “嗯？” 楚红霜盯着他的眼睛，有些不知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他确实是来兴师问罪，没必要问这句话。 也不会就带来这么一群人，竟然还带着一帮追随他，修为低下的少年们。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楚骆，你又想做什么？”楚红霜只能试探着说道，现在情况并不明朗，既不能破罐子破摔，承认自己的问题，也不能立刻反对，这也只会让其他人生疑。 楚骆似乎暗暗松了一口气，转头对着那些壮汉说道：“他应该就是楚红霜，不会是其他人，这小废物一向这样昏昏噩噩！” 后面那十几个壮汉中走出一个瘦小精炼的男子，楚红霜在仪式上见过他，是护山队中的人，似乎地位还不低。 看来这些壮汉都是护山队员。 “楚骆，你可要看得仔细了，萨满奶奶一向不会看走眼，而且她还和先祖之魂沟通过，笃定这楚红霜灵魂有变！。” 瘦小男子冷冷说道，似乎不愿意就这么放过楚红霜。 “楚源叔，我可不会说谎，他要是已经不是楚红霜，可不会这么怕我。”楚骆轻笑一声，望向楚红霜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那萨满奶奶毕竟也不是明确说楚红霜不是楚红霜了，好像只是说他灵魂有变……” 瘦小男子重哼一声，周身忽然凝聚出一团金色灵气粒子。 楚红霜敲得分明，他发现同为金属灵气修行者只有在运功的时候，自己才能发现他们的灵气波动。 “那他一定还是有问题。我们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瘦小男子冷冷盯着楚红霜缓缓说道。 “这……”楚骆似乎有些焦急，不安地看看楚红霜，又看看身边的精瘦男子。 “你们想要做什么？我爷爷马上就要回来了，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再说。”楚红霜虽然知道这精瘦男子在暗暗运功，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搬出爷爷，期望可以压住他们。 “哈哈。”护山队员们一阵哄笑。 “他暂时可是回不来，闻风阁的好酒他早就垂涎三尺，你指望谁不好，指望你那个酒鬼爷爷！”精瘦男子也冷笑两声，饶有兴趣地说道。 楚红霜一阵头大，这爷爷确实不靠谱。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或许真的已经烂醉如泥，乐不思蜀了。 楚骆的反应却很平淡，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回头望向闻风阁所在的方向，眼中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这小子安的什么心，难道也在期望我爷爷抓紧回来？”楚红霜见他神情，心中暗自纳闷，“他那老爹跟他说了些什么，让他一直向着我？” “楚源叔，这都马上天黑，他爷爷可能真的快回来了。”楚骆皱着眉头说道。 “哼！既然如此，我就先下手为强，将这小子带走审问！” “不错，带走，带走！”护山队员们跟着起哄起来。 “你们……我不会跟你们走的，你们也不能随便抓人！”楚红霜虽然心中焦急，却也只能以这小子的口吻低声说着，眼中瞬间充满了泪花。 他现在真的佩服自己说来就来的演技！ “叔，楚红霜这小废物，胆小怕事，你可别把他吓破了胆子。我们过来询问，没必要将他带走吧？而且没有族长的命令……”楚骆眼神飘忽不定，不时回头焦急地望向远方天空。 “顾不得这么多了，我先将他带走审问，如果有问题我将他就地正法，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哥几个向族长负荆请罪，要杀要剐，随族长他老人家心情！”精瘦男子说完轻轻将楚骆拉到后方，恶狠狠盯着楚红霜。 “你是乖乖跟我们走，还是想要我用强！？” 楚红霜摇摇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他看到精瘦男子周身的灵气化作一道丝线从他的手臂处不停钻入。 他至少也是星河巅峰境界的修行者。可以在运功施法的时候直接补充灵气。 一道道凌厉的真气从精瘦男子身上铺散而出。 “敬酒不吃吃罚酒！”瘦小男子轻喝一声，真气四散而出，寒风骤起。 楚红霜顺势跌坐在地，惊恐说道：“你要干嘛！？” 一时间他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 最可能的便是释放出魂鼎的力量，将面前们所有人通通灭杀，然后自己逃亡。 可是那魂鼎碎片的力量完全不在自己的控制中，不是说释放就可以释放的。 “带走！”精瘦男子似乎发现楚红霜并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缓缓收回那寒冷真气，出口命令道。 后方的护山队员一拥而上，将楚红霜压倒在地，掏出绳索便要把他捆起来。 楚骆起初惊恐万分，害怕他体内的怪物再次出现，此时叫他并无异常，稍稍安心起来。 “楚源叔叔，有话好好说……” 精瘦男子直接无视他，转身就走，“带到办事处！我来审讯！” 护山队员压着楚红霜便往门外走去。 楚骆咬着嘴唇一跺脚，转身跟上去。眼睛仍旧焦急地望向闻风阁方向。他似乎比楚红霜更期盼他爷爷回来。 “咚～咚～咚……” 几声响彻山间的钟声蓦然响起，余音缭绕不绝。 “嗯？”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闻风阁的方向。 闻风阁清心钟。 七声钟响…… 这是族内出现重大变故发生才会出现的响声！ 钟声响起，所有族人必须立即前往闻风阁。 楚红霜记忆中在上次族长更替时，钟声便这般响过…… 楚骆面露喜色地望向闻风阁，激动地有些颤抖。 他并不是在等待楚红霜爷爷，而是一直在等待着这个钟声。 他一直在隐瞒些什么。 “源哥……” 护山队员们不知所措地看着精瘦男子。 “一起带过去！”精瘦男子神情阴郁，说完一句话后快速向闻风阁方向走去。 要变天了吗？ 楚红霜望向天空，阴云笼罩，山雨欲来风满楼…… 霜降 第三十二章 萨满奶奶 山间秋雨来得很快。 山风吹过，漫天乌云黑压压一片从天际垂下，仿佛要吞下整座山脉。 整片天地被挤压坍缩着，飞鸟惊慌般四散，水中游鱼纷纷浮上水面。 雨滴起初缓缓落下，不紧不慢，温吞的像个老妇人。 随后这个老妇人仿佛重返青春，变成了泼辣直爽、雷厉风行的年轻女子。 擂鼓般的雨声震耳欲聋，空气中混淆着土腥味扑面而来，四处溅落的泥浆染脏了衣物。 骤雨荡涤着邪祟，天地间一片肃穆。 一行人就这这么淋着雨在山路间行走着。 雨水打湿了楚红霜全身上下，凝成麻花般的头发胡乱缠绕着。 护山队员们自顾不暇，已经将楚红霜放开，也不怕他趁机溜走。族内紧急集合，身在族内所有人必须前往，无论老少，腿脚方便与否。 违者族规重罚。 众人一言不发，匆匆赶路，丝毫不顾遮眼的暴雨和脚下湿滑的泥泞山路。 这阵雨怎么也不见停歇？ 楚红霜心中嘀咕着，他们已经走了好久，他们爷孙的住处偏僻，距离闻风阁距离较远。 一路上不时碰到四面八方汇合过来前往闻风阁的族人。大家见面后只是点头示意，个个面色沉重，并不言语。 气氛越发凝重。 队伍壮大的很快，从十几人到数十人，目前已有上百人。 脚步声、呼吸声逐渐盖过了雨声。 楚红霜随着在人群向前涌去，回头看去，乌泱泱一片，人头攒动。有些人见到关系密切的好友低声说了两句后便不再出声。 “停一下！”人群中间有道苍老的声音呼喊一声。 最前方的人闻声停下，紧跟着的人群也纷纷停住脚步。 直对人群中间位置，一条扭曲的小路上缓缓走下来一个老妪。在她身后紧跟着两人。 一人身材矮小，全身上下藏在黑袍中，分不清男女。另一人则是个女子，瞧不清面容，身材高挑，穿一声黑色紧身衣，曼妙有致，一双长腿浑圆有力。 “萨满奶奶……” 那道苍老的声音也对她称呼为奶奶，这老妪的真实年龄不由让人难以捉摸。 老妪微微点头，她的脸上爬满皱纹，额头正中间着纹有一只彩色眼睛，在它两侧纹着血红色蝙蝠翅膀。 她的眼角因为皱纹耷拉着，形成了三角眼，眼眸转动间精光闪动。 萨满奶奶一抖蓑衣，雨水四散，不经意间露出蓑衣下的黑色羽衣，不知道是什么鸟类的羽毛缝合成的衣物。 楚红霜忽然发现她蓑衣下的黑羽极其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人群纷纷退让，给她让出一条道路来。老萨满徐徐走着，站到人群之中。 “走吧！”老萨满的声音很沙哑，却有着不容拒绝的权威。 众人再次出发，前方带路的人明显将速度压慢，似乎在照顾萨满奶奶的腿脚不便。 “小辫子！”萨满奶奶轻轻唤道。 那个全身隐藏在黑袍里的小个子也不过问，直接将她背在身后。 “速度可以快一点！”老萨满高声说道，“不要误了时辰！” 人群走动的速度又开始加快。 “嗯？” 萨满奶奶似乎发现了人群里的楚红霜，冷冷盯过去。 “玲儿，你再去探探他，记得不要声张，以族内大事为主。”萨满奶奶极力压低着声音。 那名身材火辣的女子闻言点点头，加快脚步向前挤过去。 她也不所谓，在一群糙汉子间挤过，那些汉子们咧着嘴无声笑着，一副回味无穷的猥琐表情。 楚红霜感觉到身边的骚动，回头看去，只见那几个护山队员纷纷让开，精瘦男子轻咦一声，看到来人后便不再作声。 香气扑鼻，浓郁的茉莉花香。 黑色紧身衣女子紧跟在楚红霜身后。 她的年纪二十出头，面容俊秀，一双桃花眼，眉心一抹丹红，皮肤呈麦色，健康而充满活力。 楚红霜知道她们的目的，视若无睹，随着人群继续行走着。 “你是谁？” 女子在楚红霜身后忽然低声问道。 “你的味道不对。不是圣子的味道……” 楚红霜心中一惊，口中却淡淡回答道：“你是属狗的？还能闻到什么味道不对，我确实是有几天没洗澡了……” “哼，不要岔开话题。我能闻到，你身上有异类的味道，只是不确定……” “你够了，想要闻清楚的话，我不介意脱光了给你闻！”楚红霜轻哼一声说道。 “呸！流氓，小小年纪，不学好！” 女子麦色的皮肤也染上红晕。 “你离我靠得这么近，又不是流氓了？”楚红霜回头盯向她的胸口。 黑衣女子轻啐一口，“我会调查明白的。” “嗯嗯。”楚红霜此时也不藏着掖着，冷笑一声道，“到时候需不需要我洗干净？”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紧跟着他不再说话。 雨势依旧很大。 闻风阁终于显露在楚红霜眼中。 楼阁凿山而建，仿佛镶嵌在山石之间，一片木台如飞翼般伸出山体，金黄色的栏杆围在周边。 楼阁前方是片开阔的广场，广场中心山石搭建起一座高大建筑，其中吊着一口巨大的铜钟-清心钟。 通往闻风阁的山路仅有狭窄一条，还好族人们大多数只是在楼阁下方集合。 有身份、名望的人纷纷被内务处的人接上楼阁。 他们到达的时候已有许多人在广场上等候，内务处的人见他们到来，首先将萨满奶奶和她的两个跟班请了上去。 楚骆紧随其后，内务处的人看了他一眼，非但不加以阻拦，反而面露谄媚神色。 紧接着一个老者颤巍巍被搀扶上去，护山队那名精瘦男子也踏上通往闻风阁的山路。 楚红霜缩在人群里，他知道自己还没有资格上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他心情烦乱，时刻想着怎么才能摆脱那名女子，洗去嫌疑，并成功混入内务处。 他抬头望去，那名黑衣女子站在台上金色栏杆边，傲人的身材在风雨中更加凹凸有致。 她冷冷盯过来，视线一刻都不愿意离开楚红霜。 忽然，几名内务处的人径直走过来。 楚红霜正盘算着还有哪个重要人物要登楼的时候，那几人停在他的面前。 “楚红霜，新族长请你上楼！” 霜降 第三十三章 族长更替 “新族长？”楚红霜闻言一惊，不解地望向内务处人员，“族长他出什么意外了？” 内务处的人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去不去，怎么这么多话。” 内务人员一直对楚红霜不满，冷冷说完后转身就走。 楚红霜心里暗骂一声，紧跟了上去。 倚靠在金色栏杆上的黑衣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楚红霜，任由雨水淋湿透她的长发。 “等我？”楚红霜跟着内务人员踏上平台，看了眼黑子女子微笑着说道。 女子冷哼一声，跟了上去了。 “你说你，这么多年轻男人，为什么非要盯着我这个孩子。”楚红霜瞄了眼黑子女子的身材，打趣着道。 “十四岁可不算是孩子了，况且，你真实年龄恐怕有上百岁了吧？”女子在他身后低声说道。 “无聊！”楚红霜不再理会她，紧随内务人员急促的脚步走进阁楼中。 闻风阁内共有三层。 沿着平台进入大门后是一片开阔场地。 三层楼大小房间围着中间场地，而此时场地上或站或坐约莫四五十人。 阁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仿佛连呼吸都很谨慎。 楚红霜他们进来的时候只能站在人群后方。即便地位如此也超过了绝大多数族人。 前方人群中的人，一大半是花白头发、名望较高的老者，而其他的都是在族内担任要职的人物。 在二层楼上，楚红霜看到各大家族门派的首领们，他们表情自然，小声交谈着什么，楚家族内的变故对他们而言不过是谈资而已。 他看到了爷爷楚无矩也站在二楼，紧皱着眉毛，面色通红，想来中午确实在这里喝了酒，就是不知道酒局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族长站在三层楼上，面无表情，微闭着眼，一副淡然模样。 紧邻着他身侧的并不是楚家长老们。 左手边站着一个陌生人，年纪看上去约五六十岁，长须及胸，眉头紧锁，眼中充满寒意，冷冷扫过楼下众人。他穿一身青袍，背后背着宽大的黑色木质剑匣，抬头间剑匣开合不定。 右手边站着的人令楚红霜大为意外，竟然是族长长子，他的大伯楚观云。 楚观云同样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看到楚红霜进来之后微微点头示意。 在往两侧站着白袍长须，年近百岁的大长老，体态肥胖、眼神不屑的执法长老，身形瘦长与执法长老形成鲜明对比的传功长老以及一副儒生模样的授业长老。 内务长老及受重伤的护山长老并不在列。 萨满奶奶站在长老们下手，此时的她褪去了蓑衣，浑身上下披着黑色羽衣，在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幽芒。 楚红霜忽然想到了这副打扮在哪里见过了，自己重生之时，隐隐约约看见的那蛮族大祭司仿佛就是穿成这副模样，当时虽然瞧不到他的面容，这怪异的衣服却让他记忆尤深。 她和那蛮族大祭司有什么关系？ 楚红霜懒得去多想这些，那卷图应该在她手中，一定要找机会要回来。 在三层楼的角落里，蹲着那个藏在黑袍里的小个子，他似乎在一直护卫着萨满奶奶。 萨满奶奶佝偻着身子，盯着黑衣女子和楚红霜，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黑衣女子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冲着她轻轻摇头。 “人来的差不多了？”背负剑匣的青袍老者声音洪亮，淡淡询问道。 “回詹都统，人是差不多了，时辰还差一点。”族长还没有开口，楚观云率先开口说道。 族长面露尴尬的咽下到嘴边的话语，稍显不安地搓着手。 那青袍老者轻嗯一声，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这人是谁，什么身份？”楚红霜疑惑地望向站得笔直的黑衣女子，轻声问道，目光无意间被她的胸前吸引过去。 “镇南王府总都统，南境第一剑客，詹戮冥。”黑衣女子望向第三层，目光扫过众人，低声说道，“这可是半圣的存在……” “他来做什么？” “呵呵，还不是你爹爹干得好事，掳走了镇南王，他还不得抓紧赶过来。” “他过来得这么快，王府距离我们这也得几百里路！”楚红霜惊声问道。 黑衣女子不屑地看了一眼楚红霜，“对他这种境界的人而言，这点路程不过是一顿饭的时间。诺，你看他背后的剑匣，那里面可都是飞剑，随便一把都可以日行千里……” 楚红霜暗暗赞叹，自己要是也有这么一把飞剑，用来四处游玩最好不过。 “他估计也没有想到，镇南王竟然会在楚家被那些人掳走，想来极为震怒。”黑衣女子声音压得很低，楚红霜都听得费劲。 青袍老者却仿佛听到他们的议论，冷冷的目光突然扫过来。 黑衣女子瞬间闭口不语，略微恼火地肘了楚红霜一下。 “我去，关我……”楚红霜同样很恼火，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闻风阁外的钟声再次敲响一声。 “时间到了。” 族长苦涩地说着，望了两侧众人几眼，随后轻轻点点头。 内务人员瞬间涌上来十几位，他们分成两拨，小心翼翼地抬着两样物件。 楚红霜认得这两样东西。 一面巨大的铜镜，唤作影镜，在它照射下的所有景象都会投射到闻风阁外光滑的石壁上，并且放大数倍。 另一件东西是个成人大小的海螺壳，叫作声螺。它具有传声的效果，同样的另一个海螺壳安在外面，里面的声音会扩大数倍传到外面。 内务人员摆好影镜、声螺之后，纷纷退下。 族长首先发声，他的声音里满是不甘，“今日我楚家经历了毁灭性的打击。在王爷的指挥下，我们联合诸位同道对魔教教徒施加伏击。岂料那些贼子诡计多端，我们被他们算计了。” “联盟伤亡惨重，我再此先向诸位前来相助的同道道歉，所有赔偿，皆由我楚家担当。” 他话音一落，楼内外一片哗然。 楚家赔偿损失，这将会是多么巨大的赔付。 “族长这老头恐怕有些失心疯了吧？这么多赔偿，如何负担得起？”黑衣女子眉头紧皱，埋怨不已。 楚红霜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看到楚观云神情瞬间阴郁起来。 “我们族内同样损失惨重，伤者每人赔付灵石一枚，残者无法继续修炼的，楚家将负责到底，亡者家人由楚家赡养。” 族人们听到此处，纷纷鼓掌，对族长这番做法大为赞同。 “另外，镇南王因我楚家出师不利而受牵连，被魔教教徒劫持，是我楚家照顾不周，所有责任当由我这个族长承担。即日起，楚家将调出精兵强将，全力配合詹总都统营救镇南王。” 族长说完面色凝重地看向众人，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泪水。 “最后，我将卸任族长一职，弥补我楚家罪责！” 霜降 第三十四章 因果 此言一出，全族上下震动。 “这是为何？族长！” 闻风阁内，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颤巍巍站起身来。 “王爷受难，我楚家上下当共同承担责任，绝不可以让族长一人受过，这族长一位，又岂能说退就退！” “是呀！族长三思而定！” 部分名望颇高的长者纷纷附和起来。 场面一时嘈杂无比，几近失控。 楚红霜看向族长，只见他低着眉，垂眼不语，似乎并不是决意退位，应该受到多方压力之下的选择。 以他平时做事手段，将问题抛出，让别人解决才是他的作风。 他先发制人，笼络一波人心，赔偿也好，赡养也罢，都不过是他拉拢的手段。此时其他家族以及楚家上下几乎稳稳站在他这一方。 并且，族长在位这么多年，忠实拥趸者也不在少数，尤其在那些较有名望的长者们中，多数是他的支持者。 楚观云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楚红霜从他的表情中知道了新族长将会是谁了。就是他楚观云，族长长子。 若是别人族长可不会这么容易答应退位。不过即便就是自己的儿子，族长依旧还是给他挖了个坑。 “哼！” 青袍老者重重一哼，闻风阁内瞬间安静。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承担责任，你，你还有你，就凭你们能承担得起！？” 青袍老者手指一一点过，那些被指着的老者们红着脸低头不敢言语。 “大家稍安勿躁，我这退去族长职位并非从此不为族人分忧。从今以后我会退居幕后，全力辅导新任族长。” 族长朗声说完，转头望向身侧的青袍老者。 青袍剑客冷哼一声，缓缓说道：“既然楚族长引咎辞职，我们王府于情于理也不能得寸进尺。族长所谓派遣精英同我们王府前去营救王爷之事，暂且放置一边。” 族长闻言惶恐说道：“总都统，王爷身陷险境，皆因我楚家而起，楚家岂能坐视不理，这不是致我楚家于不仁不义不忠之境地？” “你能有此心就好。”青袍老人冷冷说道，“楚家此番损失惨重，想来也无多余人手，北境长城那边所需人数恐怕都凑不齐整，我再强要人手，皇帝怪罪下来，怨我还是怨你呢？” 族长大惊之下，冷汗直流。 “都统思虑周到，在下惭愧。” “哼，不过你最好祈祷王爷毫发无损，不然皇帝龙颜大怒，你楚家依旧难逃难逃其咎。” “当然，作为族长，你既然揽下所有责任，我们也没必要责难整个楚家。” 青袍剑客甫一说完，所有人议论纷纷。 “族长如此深明大义，真是我楚家福份！” 刚刚还坚决反对族长退位的那个老者，此时又颤巍巍站起来感激涕零地说着。 “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族长，老朽虚活九十又四，难以企及您的高度啊！” 族长闻言尴尬地摆摆手。 楚红霜低着头憋笑，这些人精，一个个的太tm现实了。 “你笑什么？”黑衣女子恼火地望着他，“族长他能作出这般决定，你能吗？你能干干脆脆说出你的真实身份？” 楚红霜一抹憋出来的眼泪，低声说道：“你还真没完了，我什么真实身份，我就是圣子楚红霜！你这女人，果然是胸大没脑，看不出来他们的矫揉做作吗？” “你……”黑衣女子玉指顶在楚红霜额头上，直想分分钟秒杀他。 “姐姐，别动手动脚的。”楚红霜嘿嘿轻笑道。 “呸，油嘴滑舌，圣子可不是这样！” 楚红霜也不怕她拆穿自己，毕竟他们肯定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只不过还不能完全让自己当众暴露而已。 “随你怎么说，我现在就这样！” 黑衣女子气得银牙紧咬，要不是萨满奶奶非要找他确凿证据，当众拆穿他，自己定要把他挫骨扬灰。 此时族内上下大多数人都赞同族长退位了。 族长可以轮流坐，楚家家族可不能被其他家族替换。 族长也没想到这青袍老者只言片语便扳回一城，心中长叹一声，看来自己这次是一定要退却族长之位了。 他想起了自己当年为了登上族长位置做过的所有事情。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甚至于杀人放火都不算什么。 他看了眼身侧的楚观云，他的长子今日从头到尾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眼。 他做得最荒唐的事情，就是对不起楚观云的母亲。 当初亲自将结发妻子送到老族长房屋内的时候，他的心情也很矛盾。可是为了能争取到下任族长职位，他全都豁出去了。 如果不是楚萧林后来的横空出世，他应该早就坐上族长位置了。哪怕这个位置来之不正。 楚观云感应到族长盯着自己，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扬起嘴角，冷笑着回应他。 嘶～ 族长深吸一口气。 这小子侧脸冷笑的样子和他娘自杀前的侧脸一模一样。 老族长在楚萧林十三岁获得引月剑法，并在短短一月内突破到星河境界的时候，宣布暂缓退位，他的意思很明显，已经将楚萧林当成了接班人。 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时自己的心境跌落谷底，不甘心曾经的所有付出。 他变本加厉地疯狂起来。 一次又一次将自己夫人推入深渊。 老族长倒也来者不拒，甚至于到后来会悄悄溜到自己家中。 这一切，少年楚观云都知道。 直到楚萧林在二十岁那年突破龙门成功跻身化神境界的时候。老族长明确说出了自己将来把族长之位传于楚萧林。 族内上下无不赞同。 当时他的心冰冷的仿若冬天的井水。 第二年，楚红霜诞生，成为大许境内三位圣子之一，全族上下，整个南境，乃至大许全国都为之震惊。 他的心也彻底死了。 可是，夫人长期与老族长苟且一处，竟然对他滋生真情。 此时的他再也不能容忍。 他闹到了老族长家中，并且在长老会揭穿他们的奸情。 老族长只是背负诸多骂名，而自己夫人、楚观云母亲则不堪受辱，当着自己和楚观云的面自杀而亡。 就在自己心灰意冷，逐渐消沉下去的时候，上天再次和他开了个玩笑。 楚萧林背叛家族。 圣子被废。 老族长郁郁而终。 而自己竟然顺利坐上了心心念念的族长之位。 现如今，自己的亲生儿子背后捅了自己一刀，联合王府总都统，将自己拉下族长位置。 这一切，真是因果报应。 霜降 第三十五章 变革 “我做过许多错事，最大的错事就是伤害了你们娘俩。”族长低着头轻声说道。这声音很轻，并没有经过声螺传出去。 “都过去了。”楚观云冷漠地回应着他，“不过，该付出代价的人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要……”族长猛然抬头，惊诧地盯着自己儿子。 楚观云冷冷看着下方众人。 “父债子偿，只要有瓜葛的人，都逃不掉……” “楚族长？”青袍剑客轻声唤道。 族长从惊魂未定中缓过神来，他不知道自己儿子想要做什么，他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原来和他已经隔了一道鸿沟天堑。 “嗯嗯……总都统……”族长连忙应道。 青袍老者呵呵一笑，也不以为意，“可以做决定了。” 他转头望向楚观云，轻声说道：“观云，准备妥当了？” 楚观云点点头。 族长见状苦笑一声，随后朗声说道：“我有意推荐犬子楚观云为下任族长，各位有何意见？” …… 一阵沉默。 众人纷纷皱眉。 “这，不符合规矩吧？”有人率先打破沉默。 “不错。族内一向忌讳族长之位传于直系亲属，如此一来岂不是成一家独大？” 说话的人身材高大威武，满头银发如钢针般直立。 “哦？规矩？楚家还有这规矩？”青袍剑客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族长。 族长眼睛一亮，似乎才想到这一茬，略显激动地说道：“这……的确有规定，一家三代之内不可有两任族长……” 楚观云闻言面色微变，紧闭着嘴唇，脑海中不知盘算着什么。 青袍剑客詹戮冥轻笑一声，云淡风轻地说道：“楚家先祖考虑周全，詹某钦佩不已。” 他随后话锋一转，“不过，规矩既然是人定的，也就可以人为修改。况且，族长你属于特殊情况的退位，观云接替也并无不妥吧？” 族长嘿嘿轻笑两声，并不接话。 楚红霜会心一笑，低声自语道：“族长这老狐狸又开始施展他的绝技，打太极了！” “打太极？那是什么功法？怎么没有听说过？”黑衣女子皱眉望着楚红霜，这小子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更加坚定她的判断。 楚红霜懒得理她，虽然有这个大美女作伴，阵阵体香沁人心脾，不过想到她的目的，心中自然要疏远一些。 “这怎么可以！楚家几百年的规矩，岂能说改就改！”钢针般银发老者怒视着青袍剑客，高声喝问起来。 “陈规旧文也并不全适合当下，我看这族长接替者非楚观云莫属。”人群中有人站出来反驳道。 “你！你这……”银发老者指着此人，气得有些结巴。 此人年纪不大，楚红霜记得他是楚观云手下，巡隼队副队长。 “老阿伯，年纪太大的话，还是不要掺和族内的事情，机会留给年轻人才是楚家今后发展的方向！”他冷笑两声盯着银发老者说道。 “荒唐！大逆不道，你目中还有无尊长！？” “反了，反了！我们这些老骨头如今连后辈们都不放在眼中了吗？” 闻风阁场中绝大多数都是些长者，平时养尊处优，被族内小辈祖宗祖宗的叫着，何时听过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语。 楚红霜此时对这位副队长刮目相看，目前族内的情况他也清楚，用一潭死水来形容最为恰当。 族内除了背叛的楚萧林外已有许多年未有旷世奇才出现，年轻一辈天赋平平无奇，心中也都甘于平庸。 因为除非你是惊世天才，否则在族内的地位永远不如这些长者们。哪怕他们也都是些平庸的老者。 所以年轻人们都在混日子，活得长久才是最重要的，等自己熬到这个年纪，同样可以对后辈颐指气使。 “尊敬长者，我们可从来没有怨言，可是如今你们除了有事无事说个两句，对我们族内有什么大贡献没有！？” 巡隼队副队长的话音一落，闻风阁内外一片哗然。 “大逆不道！你这臭小子……” 场内多位长者纷纷站起，须眉倒立，一副要将他就地处死的模样。 “这……”族长也有些控制不住场面，望向身边众人。 楚观云微闭着眼，视若无睹。 青袍剑客微笑着看向台下，兴致盎然。 大长老板着脸，似乎随时就要发作，这巡隼队副队长的话直戳他的痛处。 执法长老紧皱着眉毛，肥胖的头颅轻轻摇动着，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授业长老长吁短叹，似乎大为失望，感叹着作为授习仁义道德老师的自己有所失职。 传功长老的目光正好与族长对视，见他望过来，有意无意地躲闪起来。 萨满奶奶则完全置身事外，她的所有注意力全部都在楚红霜身上。 “有趣有趣。”楚红霜低声笑道，“这是要革新呀……” 黑衣女子听他又说着莫宁其妙不知所谓的话，不由冲他翻起白眼。 “哼！” 副队长重重一哼，也不惧怕他们这些老者。 “怎么？你们想杀了我不成！？嫌今日我楚家牺牲的年轻人还不够多是吧？我们年轻一辈在外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 “哦，也是，你们这些长辈们恐怕也没有本事杀得了我。你们除了年纪再涨，还涨什么其他本事了没有？” 场内的老者们纷纷跳脚大骂起来。 “混帐玩意！” “这晚辈怎么都骑到我们头上了，真是无法无天！” “祖宗啊，你看看吧，现在的楚家是怎么了！” 而那些在各队中担任要职的中青年们却都陷入了沉思。 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我们在外面拼命，这些老家伙们做了什么？ 山巅恶战，我们九死一生，他们却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来。 他们年轻时好像都没做过什么大事，凭什么道老了却可以对我们颐指气使？ 如果他们真的有实力，我们也就真服，可惜他们只是倚老卖老…… 场外的人们更是议论纷纷，一时间分成两拨人，对长者的超然存在是否合理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不过很快也就有了一边倒的趋势，年轻人毕竟占大多数，再加上今晨的围剿突袭失败，楚家年轻才俊死伤无数，显得这些修为低微的老者们更加贪生怕死。 楚红霜按了按太阳穴，他的脑袋被场中众人吵得昏昏沉沉。 “这场变革，应该不是坏事。” 霜降 第三十六章 妥 “族……族长，你就如此任由此人妖言惑众吗？” “大长老，你可也要为我们做主呀！” 在场诸位长者怒火中烧，却也没有真本事上前去教训这副队长，只能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三层楼上的族长和长老们。 “你这小子话说得太过了！”大长老气得浑身发抖，一向打理顺滑的白色长须都凌乱起来，“尊老爱幼，是我们大许王朝的传统美……” “你闭嘴！”楚观云冷冷出言断他的话。 “你……”大长老闻言诧异万分，盯着他微微摇头。在他的印象里，这楚观云一向谦逊，从未顶撞过长辈。 “楚稳心说得不错，我楚家多年来墨守陈规，以老者为尊，这本无可厚非，但是部分老者，仗着族规倚老卖老，欺压剥削年轻后辈，这我无可忍受。” 楚观云目光缓缓扫视全场，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想当年，我楚家为南境六大家族之首，放眼整个大许国内也是屈指可数的存在，先祖武圣之后，半圣也层出不穷。如今呢？” “如今连真灵境界都没有一个！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竟然有近百年之久！现在南境六大家族，我楚家虽仍然在列，但是谁都清楚，楚家早已名不副实，前十之位都岌岌可危！” “这是谁之过？！” 众人再次议论纷纷，讨论热烈者都是年轻一辈，个个眉飞色舞。 老者们紧皱眉头，一言不发。 大长老更是气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双手也微微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族长叹了口气，无视着老者们望过来的祈求眼神。 “我们楚家百年一遇的奇才楚萧林，为何会背叛家族，你们这些老家伙们心里不清楚吗？大家不会以为真的是因为圣子一事吧？” 此话一出，再次引起轩然大波。 楚萧林的背叛一直以来是谜一般的存在。没想到竟然和楚家这些老者还有关系。 楚红霜也不知道具体原因，听到这里他不由想到在山巅见到的风度翩翩的父亲，那一袭青衫，淡然的神情，轻描淡写退却紫电神剑的风采。 如果他如今还是楚家的天才，一定会是无数少男少女崇拜的偶像。 “一派胡言，楚萧林背叛楚家，是他一厢情愿，与我们何干？！”有老者愤怒地指着楚观云破口大骂起来。 “呵，此事众人皆不知晓，你我还不清楚吗？”楚观云冷冷说道，“我三婶为何会跳崖而死，红霜母亲又为何会负气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这些与你们脱的了干系？！” 楚红霜听到这里脑海中嗡的一声。 他的记忆中这小子确实对母亲毫无印象。只知道在自己出生的时候母亲因为难产而死，从来不知道她竟然没有死，而是离家出走。 对于奶奶的印象也是一丁点都没有。 她是跳崖自尽。 这一定也是受尽天大的委屈吧。 “够了！观云，不要再说了！”楚无矩站在二层楼上，冲着楼上怒吼起来。他的脸色本就一片醉红，此时更是红的要滴出血来。 “事情都过去了，说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 楚无矩怒吼完后，似乎发觉到自己的失态，又低声颤抖着说道。 “三叔！为什么没有意义！三婶的死，弟妹的失踪都是血一般的教训！如果我楚家能重视一下后辈的诉求，疏通照顾他的情绪而不是一味强硬堵塞，萧林会最终走到这一步吗？！” 楚观云同样愤怒地呼喊出来。 声音顺着声螺的传导，扩散到楚家的所有角落，震撼着无数后辈。 楚观云的一番演说让所有人似乎都愤怒起来。 如果楚萧林还在的话，山巅的惨败就不会发生，镇南王也不会被劫持，楚家也不会在南境如此一蹶不振。 真相到底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后辈们，乃至部分长者们的矛头都齐刷刷指向了族长、长老们以及族内重大事宜的参会、表决者们。 他们无一列外，都是长者。 就是他们这一波人，掌握着楚家绝大多数事务的决定权。 楚无矩低着头，用力地摇着头，低声啜泣起来，“是我没用，当初是我不对，现在哪怕我做得再多，也于事无补了……” 楚红霜见状心中莫名难过，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本来与自己毫无关系，自己的目的就是找到图卷，离开这里。 可是自己的心竟会难过，他一时不知道是因为属于这小子的身体产生的本能反应还是自己对爷爷楚无矩已经产生亲人感情。 “哎，与我无关，与我无关……”楚红霜心中默念着，他可不希望这里发生的事情动摇自己离开的决心。 楚观云缓缓平静下心情，再次说道：“我只想楚家发生一些积极的变化，仅此而已。妥或者不妥，所有族人皆可自行判断。” 先是一阵沉默，进而在闻风阁内有人高呼一声：“妥！” 楚红霜望过去，竟然是那个护山队的精瘦男子，他率先赞同。 “妥！” 楚骆兴奋地高呼出声，举着双手站了起来。 “妥！妥！妥！” 一声又一声赞同声在阁内响起。 忽然场外传来一阵打雷般地响声。 “妥！” 声音震耳欲聋，所有人齐声高呼着，振得清心钟都嗡嗡作响。 “妥，极妥。”青袍剑客哈哈大笑着附和起来。 “楚家的变化一定会在南境群山之中远远传开，给所有家族带来启示！年轻人被就应该积极向上，不能受族内长者们不正之风影响，南境皆如此，我大许王朝会有何惧！宵小之辈莫不望风而逃！” 他的话似乎一锤定音，所有人都不再反对。 大长老扶着椅背缓缓坐下，似乎精神气涣散，双眼无光，呆呆地看向前方。 执法长老依旧皱着眉头。 传功、授业二位长老苦笑着摇摇头，他们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办。 “楚族长，可以宣布了吧？”青袍剑客朗声说道。 族长点点头，有些不情愿地说道：“既然如此，楚观云即是下一任族长，还有反对意见吗？” 他的声音在闻风阁内荡开，顺着声螺在广场上久久回响着。 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一道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有，我有意见。”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被吸引过去。 霜降 第三十七章 反对者 执法长老缓缓转过身来，先是冲着青袍剑客微微欠身行礼，随后冷冷盯着楚观云。 出言反对的正是他。 “族长之位，德才兼备者可坐，你楚观云逼父退位，有何德？你修为境界不过区区龙门境界，又有何才？” 执法长老肥胖的身躯努力站直，却依旧显得很臃肿。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长老会长老们一般并不会干预族长选择。因为他们的存在本就是制约族长过于膨胀的权利。 “我并无其他想法，只是希望众位可以三思，族长一职的作用是以身作则，带领家族前进发展，如果楚观云此次成为族长，破坏家族规矩，那今后呢？会不会另有他人以不正当之手段再次取而代之？我楚家威望何在？” 执法长老铿锵激昂，场下本死气沉沉的长者们再次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 “不错，我等担心之处正是如此。” “执法长老仗义执言，我等钦佩不已。” 楚观云微笑着望向执法长老，一副胸有成竹地淡淡说道：“执法长老所言极是。” “但是我有一问，长老所谓德指得是什么？” “德，当然是指道德，品行。” “那好。请问我楚观云做了什么有违道德，败坏品行之事？”楚观云追问着说道。 “你逼父退位，自然失德！” 楚观云哈哈一笑，随即凌然道：“我父亲因族内变故，自愿退位，何时成我逼父退位了？” “他心怀大义，揽下全族之责，避我楚家大祸，是大德。而我不过是得此有德之人推荐，怎么到执法长老口中却成了失德之人？” “心知肚明！”执法长老面露不悦，冷冷说道。 “观云不明。执法长老的意思难道是父亲退位也有所失德？那么视楚家上下安危不顾，就有德？” “你不要混淆视听，我认定你是逼父退位！”执法长老怒喝一声道。 “那就是执法长老你的一面之辞了。观云遗憾。”楚观云盯着执法长老，缓缓说道。 “你！” “执法长老，德配不配位，可不是你一家之言。”场内有人冷不丁说道。 “不错，观云哥担任我们巡隼队队长期间，兢兢业业，对上对下皆没得说。” “是的。楚队长当年曾于蛮族手中救下过我，因此身负重伤，对我们内务队员而言同样没得说。” “我们护山队与楚队长配合默契，离不开观云队长他行事谦卑低调。对于我们护山队来讲，一样没得说。” 各大队伍部门之间仿佛协议商量好一般，纷纷支持着楚观云。 楚红霜恍然大悟，难怪内务队的人接引自己的时候直接说出新族长的话。他们心中早已经将楚观云看作族长，而且大多数都是欣然接受。 只有黑狱执法人员没有发声，毕竟现在代理执掌黑狱的是执法长老。 “好，好，好。”执法长老大笑几声朗声说道，“楚观云，你自有一套，老夫甘拜下风。” “不敢。”楚观云闻言冷冷说道。 执法长老冷哼一声，随后望向青袍剑客低声说道：“詹都统，您修为通天，可否在此做个见证？” “哦？请讲？”青袍剑客淡淡说道。 “既然诸位族人都赞扬楚观云德行，老夫虽不赞同，却也着实无话可说。但是，老夫所谓“才”之一事，请总都统鉴定。”执法长老朗声说道。 青袍剑客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詹某明白执法长老之意。我决不会插手楚家族长之争事宜。不过詹某有言在先，速战速决，点到为止。” 楚红霜闻言一惊，这护法长老难道要挑战楚观云不成？ 执法长老惶恐说道：“在下怎么敢在剑圣面前造次。况且楚观云不过区区龙门境，我以大欺小岂不扫过人笑话。” 青袍剑客哈哈一笑，“护法长老，何必拐弯抹角，詹某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有所偏依，更不会以大欺小。你们按楚家族内规矩办事就是。” “当然，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人受伤，这你大可放心。” 他说完目光有意无意望向楚观云，二人微微点头示意。 执法长老长舒口气，目光扫视全场，“族长一位，向来千万慎重，不入化神，有何能力领导全族？” “哦？执法长老之意？”楚观云轻笑一声问道，“族内可还有他人要与在下切磋一二？” 他说完望向台下诸位长者，那些老人们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们有几斤几两，心知肚明，龙门境界的楚观云决非他们可敌。 族内众人低声议论着，同样无人出面挑战，都只是伸长脖子，要看好戏。 “今日看来要有比武观看了，金凤台要提前启用了呀。”黑衣女子有些兴奋地低声笑道。她似乎对这场比试大感兴趣。 “金凤台……”楚红霜在脑海里搜索着记忆。这是楚家比武场地，就在闻风阁之外空旷场地上。 楚家众少年获得功法后，将于三月期满后参加试功比武。届时还有刚成年族人比试，优胜者获取海量资源，以及各大队伍队长副队长的选拔。 这小子平时对这种热闹场面很抵触，所有的记忆依旧只是听说而已。 “这也无需他人挑战，你楚观云要是能胜得了我，谁还有怨言，老夫第一个不答应。”执法长老冷哼一声，高声说道。 “当然，老夫此举的确有以大欺小之嫌疑。但是为了楚家地未来，即使背负这般骂名，老夫也认了。”他大义凌然地说完，目光再次缓缓扫视全场。 “呵呵，执法长老言重了，点到为止而已，你一心为家族考虑，不会有人指责。”青袍剑客笑着说道，“当然，即使执法长老不小心输了一招半式，族内老少应该也能理解。” “谢总都统美言。”执法长老满脸不屑地道。 输？这是不存在的。 “既然如此，观云请执法长老移步金凤台！” 楚观云微笑着说完，又看向身边一言不发的父亲族长。 族长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说道：“来人，升金凤台！” 霜降 第三十八章 金凤台鸣 伴随着轰隆隆巨响声，闻风阁内众人纷纷移步至阁外平台。 楼阁内人数较多，平台之上难以站下，楚红霜只能随着部分人转移到下方。黑衣女子依旧紧紧贴着他。 这让楚红霜大为恼火，因为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在山巅并肩而立的少女孟小。 她浑身上下早已经湿透，乌发紧贴着秀丽的面容。看到楚红霜从闻风阁内出来的时候，少女微笑挥挥手。 楚红霜也冲她挥起手，却不小心触碰到黑衣女子的胸口柔软之处。 “小小年纪，就会吃姐姐豆腐！”黑衣女子贴在楚红霜耳边幽幽说道，“怎么，看到心上人了？” 楚红霜看到少女孟小捂着嘴偷笑，不知她所想，心中不由恼火，“你不说我年纪不小的吗？我一大把年纪的话可不会对这么小的小姑娘动心思！” 黑衣女子噗哧一笑，“你说得倒是有道理，那你对大姑娘动心思？” 楚红霜无语地盯着她，心中暗想：我倒是真的想对你这个大姑娘动心思，不过你可等着制裁我呢。 “呦呦呦，可别这么看着我，我可对小屁孩不感兴趣。”黑衣女子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捂着胸口连忙说道。 “我要真的想你所说的那般，说不定真的会对你动歪心思……”楚红霜坏笑着说道。 “呸，想对姐姐动歪心思的人多了去啦，不过他们可都没有好下场。你要是坦白承认自己的问题，姐姐说不得会让你动一动歪心思……”黑衣女子一拂长发，格格娇笑起来。 “切……” “红霜哥，你在这里，噫，这姐姐是？”楚天佑及时出现在楚红霜身边，歪着脑袋打量着黑衣女子。 “天佑，怎么样，功法有学习吗？”楚红霜对他的功法依旧念念不忘。 楚天佑干笑一声，随即大咧咧说道：“还没有细看，不过我算是看明白啦，我这乘风身法才是好功法。山巅……” 他刚提及山巅的事情，忽然闭上楼嘴，与其他人相比，红霜哥才是最可怜的人。 没有功法，只有一把还不一定属于自己的剑。 父亲出现却是带领魔教异端对付自己族人，更是造成族人伤亡无数。 “哈哈，是的，以后再遇到山巅那般事情，这身法可是能保你性命无忧。羡慕羡慕啊！”楚红霜由衷感叹起来。 楚天佑很高兴他并不在乎山巅的事情，也跟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黑银女子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二人，果然还是孩子心性。 这一瞬间，她不由对自己的判断产生动摇。 “噢！” 人群一阵骚动，纷纷发出惊呼声。 楚红霜三人跟着望过去。 一道金黄色的身影从远处落下，紧接着是一声凤鸣，清脆悦耳。 那金黄色的身影露出真容，是一尊数丈高的金色火凤铜像。 在它落地的刹那，无数道金光从它的额间飞出，呈抛物线状散落出去。 金光散落之处，族人纷纷后退，他们知道，这些金色光芒等下会形成金凤台的结界。 果然，落在地上的金色光芒迅速链接起来，沿着空气墙不停向上攀爬。大概几个呼吸之间，一个金黄色的巨大罩子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金凤台？台呢？”楚红霜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它的印象，不由发问道。 “噗！红霜哥，让你不经常凑热闹。这金色的铜像就是金凤台呀！一尊铜像为一台，以往三月比武的时候会出现三尊铜像，同时三台比试进行呢。”楚天佑嘻嘻笑道。他好像真的忘记了功法的烦恼。 “厉害，厉害。”楚红霜发自真心的赞叹道。 黑衣女子逮到机会轻笑一声道：“怎么了，你们没有这东西？” 楚红霜白了她一眼，不再理会。 楚天佑嗯哼一声问道：“你们，谁们？” 黑衣女子娇笑一声，摸了摸楚天佑的头。 楚天佑恼火地将她手挡下。 “不要动手动脚的。” 黑衣女子“哎呦”一声，悠悠说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呢！” 她在这两个小家伙这里吃瘪，还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被如此无视。哪怕他们还只是男孩。 “要开始了！”人群里有人高呼一声提醒着周围的人们。 众人纷纷望过去，还好内务处的人有心地将影镜给搬了出来，借助它将金凤台内的景象放大投放到崖壁上。 楚红霜第一次见到这玩意投射出的影响，不由直呼厉害、厉害。 这影镜转换出来的影像，高清无比。 只见执法长老首先纵身跃下，楚观云紧跟其后。两人来道金色结界不远处时，结界自动让出一道缝隙。 二人互望一眼，踏入其中。 楚红霜他们身在结界外，听不到其中的对话，只能看到岩壁上的影像。 二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执法长老的面色忽然大变。 从起初的不屑，转换为凝重，随后又变成了恐惧。 紧接着他似乎稳了稳心境，面上恢复了平静。 楚观云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要让执法长老先出招？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执法长老可是化神境界的存在。楚观云一直是龙门境，哪怕近日突破，也不过是化神境初期，如何是在化神境浸淫多言的执法长老的对手？ 而他竟然还敢让招！ 执法长老阴沉着脸，也不拒绝，数道青影在周身亮起。 “啧啧，执法长老的青云游龙功，这也是我们楚家的甲等功法呢！”楚天佑赞叹一声，羡慕说道。 “青云游龙功……” “据说功法大成的时候会有十八条龙环绕，青云护体下，游龙若隐若现，往往出其不意攻击对手。”黑衣女子说着低声数了起来，“一二三……看样子，执法长老距离十八条龙还有一段距离。” “看，少族长也亮出功法了，他的功法看起来就比较朴实无华，应该是剑法……”楚天佑皱着眉毛嘀咕道，“怎么没见过这种剑法？” “这是他的红莲剑法。不过似乎被他改良过……”黑衣女子也陷入沉思，目光不是看向台上的青袍剑客，难道是他给红莲剑法作出了改动？ 楚红霜从执法长老露出功法的时候就愣在了原地。 “不是金色的灵气我才可以看到吗？” “为什么执法长老的灵气是红色的，我却也能看到！而且，灵气进入体内的途径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霜降 第三十九章 引火上身 一团团赤红色的灵气粒子充斥在执法长老周围。 他的前胸及后背之处皆出现一道漩涡，源源不断的灵气经过漩涡钻入他的体内。 “红色……这难道是五行火属灵气？为什么我能看到其他属性的灵气？”楚红霜想要立刻去问问体内的熔魂，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没有灵魂之颅，他也不能随意与那熔魂沟通。 反观楚观云，他身体周围仅有淡淡金色灵气缠绕，但是他的剑却通体金黄，灵气从他的虎口不断涌出，依附在剑身上。 普通人远远看去，他的剑却是依旧朴实无华。 “从气势上看，楚观云似乎必败了呀。”楚红霜摇摇头感叹一声。 “未必！气息内敛极致，他的体内一定积攒了庞大灵力，在瞬间爆发之时，往往可以一击制敌。”黑衣女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场内，口中淡淡说道。 “姐姐，你想什么呢？执法长老可是化神境界！”楚天佑诧异地看了黑衣女子一眼，脱口而出说道。 黑衣女子头也不回地淡淡说道：“气息……不相上下……” 楚红霜惊愕地望向黑衣女子，她的感识力非凡，可以察觉到哪怕一丝丝的不寻常。想到这里，他默默向旁边挪了挪…… 执法长老身形极快，青云如同厚厚的甲胄，将他包裹在其中。在他行动间，一条条游龙在青云中翻滚不定。 他一出手已然是用尽全力。 执法长老认为这是碾压局而已，正因为如此，不容有失，要以最快最稳的方式解决战斗。 金色结界下的一方小天地内，风云变幻不定。 楚观云冷冷地盯着全速冲过来的执法长老，他的全身上下似乎毫无破绽。 长剑缓缓抬起，剑气纵横。 “不对！”执法长老脚步忽然顿住，本来整个人是直直冲刺过来，此时却划出一道弧形，躲避着什么。 “嗡～” 金凤台的结界猛然震动了起来，无数道涟漪在金色罩子上荡起。 “这……这剑气，怎么这么霸道？” 族人们面面相觑，这凌厉霸道的剑气，竟然差点将金凤台的结界打散！ “他什么时候突破的化神境界？从这释放出的剑气来看，绝不低于化神中期！”传功长老和授业长老互相一眼后低声谈论起来。 “这剑气，如果再配合红莲剑法施展出来的话，威力之大，不堪设想啊！” “观云这小子厚积薄发，成长速度惊人恐怖，平时着实低调了些呀。” 族长闻言面露微笑，不知道想些什么。 青袍剑客微微颔首，似乎大为赞叹。 “好凌厉的剑气。不过就凭这些，我还不足为惧。”执法长老眉头一皱，剑指虚划，青云瞬间环绕指间。 “去！”他高声大喝道。 指间青云叟然飘荡而出，初时缓缓而起，速度越来越快，化成一道青色闪电直奔楚观云。 青云疾射而出，一条游龙腾云而起，身形骤然变大，直到数丈长短，咆哮着撕裂空气般扑了过去。 “这功法了得，形神具备呀。”青袍剑客微笑着说道，众人纷纷附和，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是夸赞还是嘲讽。 楚观云不动如山，冷冷看向声势巨大的青云游龙。 “红莲，初现。” 他低声沉吟一声，手中长剑一翻，在身前挽出一朵剑花。 剑花绽放，在半空中化作一朵盛开的莲花，悠悠飘浮而起。 红色的莲花飘荡出诡异的红色焰火，仿佛滴落在清水中的血液，缓缓飘散开来。 “怒放。” 楚观云再次低吟着。 红莲蓦然暴涨，迎着游龙巨大的身躯飞去。 青云之上，游龙探下大半身躯，青色鳞片、锋利巨爪、游荡的长须及怒睁的双眼，这些皆仿若真龙。 红莲却丝毫不惧，与游龙碰撞在一起。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透过金凤台结界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这才第一条而已。”执法长老冷笑一声，楚观云似乎对付一条游龙已是力不从心。 “哪怕境界相当，时间沉淀的不同，也会有你想不到的差距……” 执法长老似乎又重新拾回信心，弹指间，连续三朵青云激荡而出。 再次出现三条巨大的青龙，这狭小的空间里变得异常拥挤。 楚观云面色逐渐凝重，不停挥舞着长剑，一株又一株红莲迎风而起。 “这是红莲剑法本来的模样，楚观云应该还藏有杀招，他起初不小心显露出来的剑法与这大不相同！”黑衣女子低声自语着，“而且，他的气息并没有完全释放……” 楚红霜不由佩服起这个身材傲人，面容姣好的女子。他看到的是，执法长老在疯狂地吸收红色灵气，而楚观云直到释放出七株莲花后才开始吸取周身金色灵气。他体内贮存的灵力浩瀚的让人咂舌。 这个女子却凭借直觉就能察觉到异常，她的能力绝非一般。 楚天佑闻言用力摇摇头：“不对，我看楚观云队长要败了，那些莲花似乎有些招架不住啦，你看，执法长老又放出第十二条龙了……” 十二朵青云，十二条巨龙，十二株莲花…… 金色结界似乎都要被他们挤崩溃。 “执法长老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黑衣女子喃喃说道。 “要败了呀，灵气几乎运转不动了。”楚红霜心中暗道，在楚观云身边的灵气旋转着钻入他体内的时候，护法长老门户穴附近的漩涡逐渐减小，隐隐有消失之势。 “这战况估计还有僵持一段时间吧？不知道护法长老还有没有第十三条龙了……”传功长老轻声说道。 “不知，不过楚观云似乎有些坚持不住，他的红莲在逐渐瓦解。” 金色结界内。 十二株红莲忽然逐个破碎，化作漫天红雨。 护法长老本来万分焦急，有些难以维持，此时忽然身体一轻，压力全部消失不见。 “哈哈，楚观云到底还是年轻一点，经验不足呀。”他心底暗喜起来，趁机缓一口气，十二条游龙已经是他的极限，更不要说再与楚观云高强度的对抗着。 “失败了吗？” “哎呀，太可惜啦……” 族内此时支持楚观云的人占据绝大多数，纷纷惋惜感叹。 长者们兴奋地拍手叫好起来，为自己的地位得保感慨万千。 “事情不简单呀。”黑衣女子眉头紧锁着说道，“楚观云这是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嗯？这…这剑法……”楚红霜惊讶地盯着镜像。 漫天飘落如血雨般的红莲花瓣，并没有在空中消散，而是有规则地缓缓落下。无数道金色灵气如丝线一般牵拉着每一块碎片…… 而这金色丝线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在他们的眼中，只有破碎漫天的红雨。 “棋差一招呀。”大长老抚着长须，虽面露喜色，却略带遗憾说道。 “楚观云到底还是年轻，沉淀不够。” 青袍剑客眉头紧锁，眼睛紧盯着场内，冷不丁来一句，“要下杀手？！” “下杀手？” 长老们闻言一惊。 “执法长老，万万不可！”授业长老高呼一声，想要阻止执法长老的杀心。 “我说的不是他。”青袍剑客低声说完后背后剑匣蓦然打开，一柄一尺长短，通体翠绿欲滴的翡翠短剑弹射而出，缓缓漂浮在他身侧。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楚观云？” 楚红霜望着金凤台内的变化，全身血液忽然仿佛剧烈翻滚起来！ 熟悉的气息…… 他看了一眼黑衣女子，生怕她发现自己的异常。 楚红霜极力压制着身体内的躁动，他不知道这股躁动是熔魂还是熔魂之主引起，抑或是是那块碎片引起来的？ “这种感觉，是同根同源的感觉……难道是楚观云引起来的？” 他似乎明白楚观云与熔魂之主之间的交易会是什么了。 魂师的术法。 唯一不清楚的就是不知道他那里有没有碎片的存在。 黑衣女子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在金色结界之中，对楚红霜则完全不顾了。 “这，执法长老要惨败……不，或许会惨死了。” 她的话音刚落，金凤台结界内那漫天飘散的红莲碎片陡然旋转起来，它们锋利地切割着触碰到的一切，青云、游龙纷纷被它撕裂成齑粉，场内发出一道道恐怖的破空声。 执法长老木然地看着自己的青云游龙杯彻底击垮。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处在极度危险之中。 “红莲，绞杀！” 楚观云低声咆哮着，一双眼眸中隐隐一片血红。 所有红莲碎片迅速聚拢起来。 一株充斥天地间的红色莲花诡异地绽放着。 执法长老脸色都被映得发红。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败掉，愣愣地看着成型的红莲震碎虚空缓缓袭来。 “破！” 一道声音响起后，紧接着一抹翠绿穿透金色帷幕，击中红莲。 “噗！”楚观云一口鲜血吐出，空中的红莲也缓缓消散。 楚红霜顿时感觉到身体逐渐冷却，渐渐恢复平常。 “我说过，点到为止。”青袍剑客双指一招，翡翠短剑化作一道青色流星，自动回到剑匣之内。 楚观云似乎如梦初醒，半跪在场地内，冲着青袍剑客连连行礼致意。 执法长老一抹额头汗水，这一瞬间，他的全身已然湿透。他同样对着青袍剑客行礼，感谢他救命之恩。 青袍剑客意味深长地看了楚观云一眼，“此间事了，詹某告退。” 剑匣再开，一柄阔剑弹出，长约三尺，宽三寸。 阔剑如有翅膀一般飞到平台下方，青袍剑客缓缓抬步站在阔剑之上。 “后会有期。” 他微微欠身之后，那柄阔剑陡然直上云霄，化作一点，消失不见。 楚观云站起身缓一缓后，大踏步走出结界，纵身跃上闻风阁平台。 “族长！族长！” 所有人欢呼着庆祝新任族长的出现。 楚红霜也跟着鼓起掌来，这楚观云和自己一样，体内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一时间将他看作自己人。 忽然，一只瘦小的手掌搭在楚红霜的肩头，一道苍老而沙哑的声音骤然在他耳畔响起：“小子，你体内的东西差点失控了吧……” 霜降 第四十章 “表白” 金凤台结界缓缓退去。 山雨也逐渐势弱。 风却没有减小的趋势，山林在风中起伏不定。 楚红霜的心境如同在山风中摇摆的林木。 “你什么意思，我不太懂。”楚红霜缓缓转过头，萨满奶奶爬满皱纹的面容正对着他。 全身包裹在黑袍里的矮小男人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站在她身后，他的面容依旧瞧不分明。 “呵呵。”萨满的笑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别人或许不知道。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不是圣子你本人，我不清楚，但是，你体内有一股奇怪力量，这我很清楚。” “刚刚，你体内那股力量蠢蠢欲动，这可假不了。” 楚红霜顿时冷汗直流，这老萨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后，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可能是刚刚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黑衣女子身上，害怕她发现什么端倪。 黑衣女子也是一惊，不安地看了萨满奶奶一眼，微微躬身后退到一边。 “红霜哥，这奶奶是？”楚天佑疑惑地望了望楚红霜和这个矮小干巴的老妇。 “她就是萨满奶奶。”楚红霜谨慎地盯着老萨满，轻声说道。 楚天佑听说这是萨满奶奶，连忙行礼说道：“萨满奶奶，经常听说您，今天终于见到活的您了！” 他话音刚落，黑衣女子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萨满奶奶打量了一番楚天佑，轻笑一声说道：“小家伙，你和圣子关系很好？” 楚天佑揉着脑袋瞪了黑衣女子一眼，随后回道：“对的，萨满奶奶，红霜哥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萨满奶奶轻“哦”一声，目光在他二人之间来回跳动着，“那么，你觉得圣子最近有什么变化吗？” 此言一出楚天佑瞬间陷入了沉默，他看了楚红霜一眼，紧紧皱起眉头思索起来。 楚红霜衣服被汗液湿透，浑身极其不自在，却不敢显露出不安，只能故作镇定地微笑着。 黑衣女子轻声哼起小曲，笃定楚红霜会被他们在所有族人面前彻底揭露出真面目。 黑袍下的人全身气势猛然暴涨，蓄势待发。 “还真有变化……”楚天佑沉吟着。 楚红霜更加紧张起来，瞬间口干舌燥。 “哦？”萨满奶奶眼睛一亮，微笑着冲着远方点点头，一脸慈祥地看着楚天佑略带婴儿肥的脸旁。 “红霜哥他变得更勇敢，更有担当，更加帅气！”楚天佑忽然朗声说道。 他的声音响彻全场，所有人都纷纷注目。 楚天佑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自己的声音会这么大。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名黑衣女子端着声螺站在他的身后，将他的声音放大扩散而出。 那面巨大的影镜也正对着这里，他们身影也被投放到了岩壁之上。 楚红霜长舒一口气，感激地看了楚天佑一眼，随后又皱着眉头看向萨满奶奶，这老妇人还真大费心机，偷偷将这里的声音影像完全呈现在全族人面前。 这句回答明显也出乎萨满奶奶意料之外，她沉着脸，神情阴郁。 楚天佑神色缓了缓后，继续高声说道：“一直以来，红霜哥都饱受非议，自从他不再是圣子，没有人再正眼看待过他。所有人都将他看作另类，而他也一直默默承受着！” “你们所有人都认为他懦弱胆小无能，总是恶语相向，甚至对他拳打脚踢，而他从不反抗。我曾经无数次为此恼火难过，也曾经对他甘于屈辱不解愤怒。” “后来我理解了他。他不愿意反抗不是他懦弱胆小，而是他永远将楚家放在第一位，族人的态度再恶劣，也是血脉相承的一家人！” “但是！自从红霜哥受了重伤，被族长授意关进黑狱以后，被掌刑队严刑逼问，那时候没人把他当作族人，而是以异族犯人对待。这也彻底让他死心了。” “不要说他，我都心寒！现在他变了，变得不再忍气吞声，不再逆来顺受，这才是我们楚家好男儿该有的样子！” “现在你们开始怀疑他，我不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是因为他不再百依百顺，敢于反抗，让你们感到了不安？是因为曾经的圣子高高在上让你们心中失衡？还是因为他父亲楚萧林带领……” “够了。”萨满奶奶蓦然打断了他，不再让他继续说下去。 族内所有人的面色都极其复杂。 “玲儿……”老萨满轻唤一声。 黑衣女子仿佛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连忙将声螺丝收起。 数千人挤在一起的广场鸦雀无声。 楚红霜诧异地盯着楚天佑，他稍显稚嫩的面容上一副坚定神情，额头及鼻尖渗出汗水，应该也是大为紧张。 这些话竟然会出于这小子之口，要说没有高人指点，他第一个不相信。可是会是谁呢？ 萨满奶奶一方的人绝不会做这事。 族长应该会提前知道萨满奶奶的计划，但是他也不会帮助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额事情，这老狐狸绝不会做。 爷爷肯定被她们蒙在鼓里，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楚观云吗？ 楚红霜抬头望向他，只见他似乎刚刚受到的反噬较重，脸色苍白，微闭着双眼扶着栏杆勉强站在那里。 应该也不是，这么多话不会是刚刚才教授给楚天佑的，一定是有一段时期，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发生今日的当中审问。 难道真的是楚天佑这小子的心里话？ 楚红霜一时间也摸不清头绪。 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圣子他人很好的，你们为什么都要这么对他？” 众人纷纷望过去。 少女孟小清秀而苍白的面孔充满了愤怒，她站在一块山石上，垫着脚尖握紧拳头。 “明明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欺辱他人！” 在她身侧的一对夫妻连忙将她拉下来，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楚红霜感激地望向孟小，没想到除了楚天佑还有第二个人为自己说话，而且还是相识不足一天的人。 “咳咳……” 族长的清嗓声打破了段短暂的宁静。 “小插曲，大家不要在意。既然现在新任族长一事大家没有其他争议，我也就定下来了。三天之后，正逢大吉之日，我将正式卸任族长一职，楚观云届时接替我为族长，仪式当日举行。” 在场众人纷纷鼓掌致意，广场上再次热闹非凡。关于楚红霜的事情，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提及的，能忘掉的话一定会尽快忘掉…… “另外有一事需要告知族内众人。” 族长再次清清喉咙继续说道。 “历年来根骨测定仪式三月之后会有金凤台切磋，今年同样不例外，到时候自然是由新族长负责，但是呢，今日还由我来宣布。” “请今日获得功法的二百位族人抓紧修炼，三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修为能到什么程度可全凭个人。如果到时候没有到达空灵境界的，会被自行淘汰。当然，也不要到了空灵境界就想以逸待劳，别人可不会原地等你！” “去年、今年行过成年礼的族人们，同样会有一场比试。今年奖励丰厚，前十位族人另外可以获得铁戈山量身定制的武器！” “哇！” 族人中瞬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铁戈山量身打造……那可是王朝御用打造皇家兵器的地方！” “铁戈山那里每年都会出几把天字级的武器，如果撞了大运，你的武器是天字级，啧啧……” “令人期待，这算是今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族长挥挥手。 “同样的，两年一度的队长选拔再次开始。希望有志之士参加选拔，为我楚家之将来护航保驾！” “最后还有一个好消息。这消息是新族长楚观云探得的，就请楚观云来讲。” 楚红霜看着老萨满悻悻离开，心中畅然，完全没有听族长在那里说着的话。 黑衣女子离开的时候恶狠狠盯了他一眼。楚红霜自然不甘示弱，同样盯回去。不过盯着的地方嘛，波澜壮阔。 “小流氓！” 黑衣女子骂出的话反而让楚红霜开心。她加了个“小”字，这说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嫌疑逐渐削弱。 不过想到自己的图卷在老萨满手中，楚红霜瞬间又如坠冰窟。 萨满奶奶一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想要从她那里取回图卷，已经是难如登天。 “偷，抢？” 楚红霜只敢想想，黑衣女子虽然警惕机敏，却胸大无脑，总会犯傻发呆。但是那个在萨满奶奶身边形影不离的小个子，一定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刚才他身上发出来的气势竟然丝毫不弱于爷爷楚无矩。 “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楚红霜感叹起来，自己的命运竟然被他人牢牢握在手里。 楚观云的声音响起，将楚红霜拉回了现实。 “几天之前，翠微湖生变。我在翠微湖底发现了一处洞穴。那里面灵气极其浓郁，非常适合修炼。” 话音未落已然引起轩然大波。 楚红霜心中一惊，几天之前？那岂不是自己在湖底击杀孟铁石的时候？楚观云当时会不会发现自己？还是说，自己在湖底惹出的动静牵扯出一处洞天福地不成？ 霜降 第四十一章 福地 “贮存大量灵气的洞穴？” “如果在那里修炼，这么多的灵气加持，岂不是速度会很快？” “可不是。尤其对还没有达到空灵境界的人来说，在这高浓度的灵气中，灌溉丹田岂不是轻而易举。” 族人们交头接耳讨论着，对于这种洞天福地，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具体一点呢？”对这个洞穴最感兴趣的反而是传功长老。 楚观云微微一笑，他的面色逐渐红润，渐渐恢复过来。 “那里绝对没有其他人去过，不然不会如此原始。但是灵气虽然很浓郁，我却发现自己在那里不能吸取任何灵气。似乎修为越高在洞穴中就越难沟通灵气，而且会遭到反噬。” 楚观云皱着眉头思索着，“我也不知道具体原因。或许这里得天独厚，就是为了初踏入修行的少年们形成的限制级福地。” 此言一出，族人们一阵唉声叹气。 他们还以为这里会是没有境界限制的灵气洞穴。 在大许京都就有一处类似的福地，是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地方。当然，进入的条件极其苛刻，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如果真是如此，那楚家假以时日，成为大许第一家族指日可待。 可惜，这里是限制级的福地。 不过饶是如此，这地方也会成为无数家族渴望的地方。 “不知道具体限制级别是什么？”有人发问道。 “具体不知。”楚观云摇摇头，“以我目前的修为进去后会被一股无形力量约束，不仅灵气吸取不入丝毫，我自己体内储存的灵气也隐隐有被抽取的趋势。” “所以我也没敢过于深入，大该探出此地并无风险之后就就立刻退了出去。” 众人再次议论纷纷。所有人都期望着这里的限制级别能高一点，哪怕限制在星河境界。 如此一来，这里将会成为南境数一数二的洞天福地。 “我觉得我们首先应该探明此地具体限制等级是什么。”另一个族人提问道。 楚观云笑着点点头，“正如我所想，现在借此机会寻找胆大族人与我等一起去查明限制等级，不知道可有人愿做先锋？” “当然，我目前需要的人，必须分布各大境界以及各个阶段。同一阶段的人只需要一到二人。” “当然，我们并不会让你们白白冒险，如果适合福地修炼的，可以随时进入福地，如果不能进去的，族内也会有灵石补偿。” 他话音刚落，无数族人纷纷举手示意，愿意参加试探。 楚观云摇摇头，随后高声说道：“请各位深思熟虑，我能全身而退，是仗着自己化神中期的修为，我不知道其他修为境界的人会遇到什么情况，会遭到多大的反噬，如果不当心注意，身死道消都有可能！” 他说完满脸庄重地看向愣在原地的族人们。 “此处虽事关重大，我们本应该从长计议，但是时间不等人，如果被蛮族发现此地，捷足先登，我们可就没有机会了。” 蛮族…… 楚红霜猛然盯紧楚观云。 他发现的地方绝对在自己杀死孟铁石的附近。那里正好在楚家蛮族的缓冲地带，无论哪一方都会时刻派出哨兵巡逻监视彼此。 如此看来，楚观云能寻到那里，一定和熔魂之主也有莫大的关系。 “化神境界就不再多说，龙门境界也暂且排除在外，如果星河巅峰境界可以畅通无阻的话，再派出龙门境界也不迟。” 楚观云继续说道。 “星河巅峰境界有哪位族人愿意前去一探？” 一阵沉默。 这个境界是目前派出的最高境界，也有可能会是遭遇反噬最严重的一个境界阶段。 “我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正是那个黑衣女子。 “原来她是星河巅峰境界。”楚红霜饶有兴致地看向她。 黑衣女子冲着楚观云点点头，“这种事，我们黑水巷当仁不让。” 人群里响起无数热烈掌声。 楚观云满意地点点头，“还有没有星河巅峰的族人？” 片刻之后，楚观云轻笑一声又说道：“没关系，有一人足矣。” 有黑衣女子开了个好头，后面各个境界阶段都有人报名参加。 当选择六识境界族人的时候又遇到了坎坷。 “最低的六识境界不细分阶段，不过这一阶段也是人员最少，新入功法的子弟们可能还没有来得及修行功法。以往的族人们基本没有停留在这一境界……”楚观云皱着眉头说道。 “有没有人达到六识境界的？”传功长老同样皱眉高声问道，这确实有些为难。 沉默…… 这么快达到六识境界或者数年还停留在此境界的人确实难找。 “我应该可以。”楚红霜忽然举手说道。 所有人哄堂大笑起来。 “楚红霜，你别自欺欺人啊！” “哈哈，一个连功法都没有获得的废物，竟然说自己是六识境界？” “六识境界虽然能很快提升，但是还没有人上午获得功法下午就能突破吧？何况还是个功法都没有的人！” 楚红霜无奈叹口气。 “红霜，他说得不错。”爷爷楚无矩重重叹气道。 楚观云愣愣地望向楚无矩，“三叔，这可是当真？” “当真。” 楚无矩不知道楚红霜心中所想，只道是他对于丹田一事耿耿于怀，想要在灵气最充沛的地方灌溉自己的丹田。 楚红霜却不是这个想法。 他想要的东西一直只是能回去的图卷。 可是现在能拿到图卷的机会几乎为零。目前他最想要做的就是能再次与体内的熔魂沟通上。 除了图卷外，这熔魂或许也是自己可以离开的契机。 而这样一来，自己可以成为功臣一个。即使会短时处于风口浪间，却可以成为族人都不敢再招惹的存在。 “我也可以。” 楚骆同样举手说道。 “就在刚刚，我突破六识境界了。” 一片哗然。 这两个人都是什么妖孽？ 楚观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俩几眼，“既然如此，请报名的族人前去测一下具体境界吧。” 霜降 第四十二章 避水符 境界测定很快就结束了。 报名者倒是都符合要求，当测试到六识境界时候，楚骆一马当先通过测试。 楚红霜却差点没有通过，因为他引起的反应实在是太微小了。数位测定者聚在一处反复研究之后才敲定其符合要求。 不过这却是楚红霜首次没有被族人嘲讽讥笑。 名单最终确定下来，共计十三人。 星河巅峰一人，星河中期星云阶段二人，七星阶段二人，初星阶段一人。 空灵境界分成五大等级，每一等级各有一人。 六识境界二人。 领队就是那位黑衣女子，杨清玲，萨满奶奶的嫡传弟子之一。 楚观云满意地看着站成一排的十三人，“大家现在回去准备，明日一早我们后山水榭集合。” 此次紧急结合也就在确定完十三人之后宣告结束。 …… “唉，你为什么要泄露自己的修为。所有人可都知道你没有获得功法。”楚无矩有些恼火地看向自己的孙子。 “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情，与其被他们抓住把柄，我不如自己抖出来，让他们措手不及。”楚红霜嬉笑着说道。 楚无矩点点头，赞叹着说道：“这点你倒和你爹很像！” “不过，他们总有一天会追问你所修行的功法，到时候你打算怎么说？”楚无矩问道。 “我也不知道，总不能把爹给我功法的事情说出去吧？”楚红霜摇摇头，“或者说我从紫电神剑中学到了什么功法？” “这倒也不是不可以，以你目前的修为，是不可能显露出引月剑法的真容，基础篇的修行大同小异，一般也察觉不出异常。”楚无矩点点头说道，“不过如果万一哪天你的境界达到……” 楚红霜哈哈一笑道：“爷爷，不用想这么多，那一天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哈哈……”楚无矩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明日去那洞穴中应该会很危险，你害怕吗？” 楚红霜轻笑一声，“怎么会怕，这么多厉害的人跟着一起过去……” 楚无矩正容说道：“你一定不要掉以轻心，福之一字常常伴着祸字，福地也很可能成为祸地。” “灵气聚集福地诱惑力实在太大，不仅仅是其他家族门派，族内也可能存在身有异心之人。” 楚红霜郑重地点点头，对于楚家这些人的勾心斗角，他算是领略过了，不过他却并不是太怕，他的目标是能沟通到体内的魂。 更进一步，如果觉醒那所谓熔魂之主的话，星河巅峰境界他也不惧。 翌日，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清风拂面，翠微湖畔水榭之上，楚红霜一行人接过新族长楚观云递过来的壮行酒。 “不过是去探一下洞穴灵气而已，何必搞得这么正式。”楚红霜轻声嘀咕着，不甘愿地喝下一碗苦酒。 楚观云微笑着看向众人。 “各位，星河境界的诸位可能不需要避水符，空灵境界及以下的却需要。金符派大符师赞助我们七张避水符，当然作为回报，我们楚家福地也会向金符派开放。” 大符师文久并没有前来，而是派出一位年轻弟子。 金符派弟子先是向楚观云行礼，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沓金色符纸分发给七人。 “各位要入水的时候将符纸贴到后背上，届时可以在水下呼吸，来去自如。” 金符派弟子说完后退回一边，默默看着七人好奇地翻看手中的金色符纸。 这七人中，除了楚红霜和楚骆，空灵境界五人都是上一届根骨测定的年轻人，其最大的年纪也不过是十六岁。 值得一提的是，这五人都不是甲等功法的获得者。 “这玩意怎么贴上去？也没有胶水能用呀。”楚红霜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有看出来名堂。 金黄色的纸上画着鲜红色的怪异符号，背面光滑，怎么也贴不到背上去。 金符派弟子微笑着道：“圣子大可放心，到了水中，它会有很强的粘附性，到时候就是去撕它也撕不掉。” 楚红霜尴尬地一笑，将符纸贴近自己眼睛，点头附和道：“厉害，厉害。” 星河境界的六人除黑衣女子外，其他六人楚红霜都不熟悉，不过有一个似乎是护山队的人员，当时在山巅根骨测定平台上，这人好像也在。 他始终在躲闪着楚红霜的目光，似乎生怕被发现自己的存在。 黑衣女子无时无刻不再盯着楚红霜，时不时伸出玉指点点他。 楚红霜自然视若无睹。 楚观云交代一番后，便下令出发。 他们登上等待多时的木舟，三人一船，共计五条，每条船配着一位船夫。 楚骆同楚观云、金符派弟子同乘一船。 楚红霜则不幸与黑衣女子共做一船，另外一个护山队员也在一起。 “百年修得同船渡！”护山队眼似乎有些很不自在，尴尬地找着话说。 “切，还万年修得共枕眠呢！”楚红霜冷笑一声说道。 “呸！谁和你共枕眠！”黑衣女子轻啐一口，冷笑着说道。 楚红霜作着干呕的姿势，“大姐，你想什么呢，我这小孩子能和谁共枕，这位大哥才适合你！” 护山队员尴尬地嘿嘿一笑，“不敢，不敢，不过这却是梦寐以求……”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黑衣女子就一脚将他踢翻跌落水中。 “你……”护山队员还好熟悉水性，在水中破口大骂起来。 “癞蛤蟆！”黑衣女子冷笑一声，随后又看着楚红霜说道：“这里很挤，要不你也下去吧！” 楚红霜摇摇手，干笑着说道：“这船再少一人恐怕会翻，我可是怕姐姐也掉下去。” 黑衣女子一翻白眼，“我可谢谢你。等会可都要去水里呆着呢！” 护山队员费了老大力气才重新爬上船来，满脸不悦地说道：“在下护山队孟懔，不知道姑娘芳名？” 黑衣女子好气着说道：“怎么，你还想要报复我不成？” 男子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黑衣女子轻哼一声不再理他。 “她叫杨清玲，是萨满奶奶的弟子。”楚红霜笑着说道，“这位大哥，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做媒，你把她收掉吧，这样我也能清净！” 黑衣女子“哎”了一声，高声说道：“你这小子，还给我做媒了，你以为我想跟着你，这次可是你要跟着我的！” 船上三人斗嘴之间，五条木舟已然来到湖心不远的位置。 一处仅容数人落脚的湖心岛出现在众人面前。 船夫们将船停靠在湖心岛边，纷纷跳上湖心岛，将船索牢牢系在小岛中间的一株大树上。 “这里却是拥挤了一些。不过却是最佳的根据地点。我们目前占领这里，周围的一片水域也就都是我们的了。”楚观云也跃上湖心岛，与那些船夫点头致意。 楚红霜这才看清，这些船夫竟然都是各大家族的首领们！ 曹家族长闻言点头道：“不错，想来那蛮族也不敢肆意过来。” 楚观云说道：“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所以有劳诸位前辈同观云一起护卫这些族人一番。” 五位首领纷纷摇手示意，“应该的，应该的。” 这些人肯定也不想失去这块福地。 在楚家手中，他们有援助之功，自然也可以派出弟子前来修炼，可是要是落到蛮族手中，那就只能眼馋了。 楚观云拱手致意完，冲着十三人说道：“各位，从此处入水，可以看到一条红绳，顺着红绳下去就可以寻到洞穴，我需要同各位前辈提防蛮族，就不同各位前去了。” 他顿了一顿，又转向金符派弟子道：“有劳道友了。” 金符派弟子躬身回礼后，朗声说道：“七位拿到符纸的道友，请先行跳入水中。” 楚红霜七人闻言先后跳下船，浮在水中。 金符派弟子脚底闪过一抹金光，随后轻盈地站在水面上，“各位将符纸贴到背上。” 众人闻言连忙照做，却没有发现有何异常，纷纷不解地看向他。 金符派弟子微微一笑：“各位稍安勿躁。” 他说完掐指捏诀，口中说道着什么，见他指尖亮起一抹灯芒，随后蓦然飘出，化作气道金光，纷飞向七人。 金光飞入他们眉心，七人后背忽然金光大现。一道道淡黄色的罩子在七人身上亮起。 “可以了，各位可以一试。”金符派弟子微微点头示意。 楚红霜只觉得浑身一轻松，丝毫感觉不到水流，自己仿佛漂浮在空气中…… 他控制着身体向下游去，湖水没过头顶，自己依旧可以自由呼吸，身上也感觉不到湖水的寒冷。 “这是个好东西。”楚红霜惊讶地发现自己在水下也可以说话。 楚骆冲他点点头，微笑着示好。 七人正惊讶之时，水面之上扑通、扑通连续又有几人跃下来。 黑衣女子最后一个下来。 他们达到这一境界后，灵气可以保护周身，水下呼吸、游行不在话下。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不能说话。 “姐姐，你在水下更好看了呢！”楚红霜开口调侃道，一双眼瞄向她那最吸引人的地方。 黑衣女子恶狠狠瞪着他，张着口型说道：滚，小流氓！ 霜降 第四十三章 探险 翠微湖很深。 湖心位置则是翠微湖最深处。 楚红霜他们入水不久后，就看到了一道红色绳索在水里摇摆不定。 黑衣女子游在最前方，时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掉队的情况出现。 “这湖中心也太深了吧。”楚骆凑近楚红霜感叹着说道，“真不知道爹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大伯他真是厉害。”楚红霜也跟着感叹起来。 楚骆闻言噗嗤一笑，“你就别叫我爹大伯了，你自己也不觉得尴尬吗？” 楚红霜浑身一震，蓦然盯着楚骆。 “哈哈，楚红霜，你要叫他族长了！”楚骆嘿嘿笑了笑，便不再发声。 楚红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这小子能这般说一定有原因。 看来楚观云一定将事情告诉了楚骆，但是有个问题困扰着他，楚观云一直认为自己体内只多出来熔魂之主一个，他认为平时的楚红霜就是那个圣子楚红霜，只有在他暴走的时候，才知道是熔魂之主在控制。 可现在他们似乎都发现了异常。 难道自己从平行世界穿越而来的事情已经败露？ 楚红霜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不要说被它们揭穿，就是自己确切地告诉他们，他们估计也不会相信。 看来他们应该是认为熔魂之主彻底占据了这副身体。 这也算是坏事中的好事吧，熔魂之主不仅能替自己挡抢，更能震慑住楚观云父子二人。 游行的队伍忽然停止前进。 “好像发现什么了。”一个空灵境界一阶段的少年开口说着。 楚红霜向前方望过去，只见黑衣女子杨清玲在最前方比划几下，随后扶着红色绳索继续向下。 绳索在下方不远处陡然拉紧变直，通向湖心岛下方的石壁处。 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赫然出现。 杨清玲首先钻了进去。 其余人鱼贯而入，楚骆意味深长地看了楚红霜一眼，随即也游了进去。 一片黑暗。 楚红霜进去洞穴的时候眼前一黑，伸手不见五指。 最前方隐隐有一抹青芒，应该是黑衣女子不知用何物散发出来的光芒。 洞穴在他们进入不久之后就笔直向上延伸。 众人奋力向上划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隐隐可以看到水面的波动。 “要出水面了。”有人嘀咕着一声。 随后最前方的黑衣女子散发出来的绿芒消失，她应该第一个上去了。 不多久之后，楚红霜游到水面之下，亮光更加刺眼。 “终于出来了。”楚红霜从水面下探出脑袋。 虽然他们都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运动，但是压抑的感觉却一点也不会减少。 “快上来吧。”楚骆站在水面附近高声呼喊道。 一片开阔的场地上数人已经站在那里，不远处又有一个黑色洞穴，不同的是已经没有湖水灌溉进去了。 这应该是个z字型洞穴。 “真的佩服，这里都能被找到。”名叫孟懔的护山队员啧啧称奇。 “这洞穴看着不太像是自然形成的。”另一个星河境界的人不停摸着洞穴岩壁，缓缓说道。 楚红霜环视四周，他们停留的地方还算宽阔，站着十三人并不觉得拥挤。地上碎石散落，除了正对着的另一处洞穴周围岩石还算光滑之外，其他几面岩壁都可以看到不显眼的人工开凿痕迹。 “族长他来过这里，肯定重新整顿过，不然他我不会放心我们下来。”楚骆微笑着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 楚红霜心想也是，楚观云既然敢放心让他独生子楚骆下来，一定会事先整顿一番。这天然形成的洞穴中，哪怕没有什么怪物出没，随时掉落的石块对他们也会有致命伤害。 “不要议论了。我们休息一下就继续深入。”黑衣女子淡淡说道。 她的感知力一流，早就发现这里的异常。不过她倒没有想到楚观云身上，一来新任族长没有必要加害自己族人，二来他儿子确实也在这里。 她害怕的是会不会这里已经被蛮族发现了，并且设下埋伏。 “大家还是小心一点。族长他们在上面守着，后路不用担心，不过前方的路，我们还是谨慎一点最好。”黑衣女子微微皱眉，她毕竟也是小队的队长，队员们的安全目前最关心的事情。 “好的。” 所有人异口同声，面色凝重地说道。 “我来分配一下任务吧。”护山队员孟懔看向满脸疑惑的黑衣女子，“我在队内就是主要负责编队，放心交给我。” 黑衣女子点点头，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猥琐的男人。 楚红霜也是大吃一惊，这孟懔看样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我们一共十三人，这洞穴我大概目测一下，并排可通过三人，我们最多两人并行，需要留下空间，以备不时之需。” “星河境界共有六人，最前方及最后方各安排一人，其余四人在中间，其余七人二二一二分队……” 孟懔的安排有板有眼，不愧是护山队编队员。 编队完成后便立刻出发了。 黑衣女子毫无意外的在最前方，后面紧跟两个星河境界，再后是四个空灵境界的人、两个星河境界，楚红霜和楚骆并排行走，他们前面是另一个空灵境界，最后是孟懔。 进去洞穴以后，黑暗再次袭来。 脚底很湿滑，鼻腔内充斥着苔藓腥味。 “小心脚底下。” 黑衣女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所有人闻言都小心翼翼地走着。 “有活物。”黑衣女子忽然顿住脚步，整个队伍瞬间紧张起来。 “会是什么东西？”楚骆似乎有些兴奋，侧着头向前方望去。 前方灯光很昏暗，根本瞧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一阵响声过后，黑衣女子的声音再次传过来。 “好了，已经解决了，是只小型妖兽。不过我们楚家附近妖兽基本被清理干净，这里能出现一只，就保不齐还有第二只。” 楚红霜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还没有见过所谓的妖兽，这小子一直以来都是在温室里长大。 “六识境界的两个，你们负责将它背回去。”黑衣女子忽然淡淡说道，“已经死掉了，不用担心，就是体力活。” 楚红霜暗骂一声，这娘们估计还在记恨自己，这种烂活想都不想就丢过来。 前方将妖兽尸体传过来，楚红霜倒也看不清楚到底什么样，黑衣女子早已经用布将它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只觉入手很沉，这个妖兽不大，介于猫狗之家，不过皮肉很结实，似乎还能摸到它身上的鳍片。 浓烈的腥臭味时不时钻入鼻腔，楚红霜只能一边拎着，一边捏紧鼻子。 “楚红霜，你可要小心点，别被它划破了手。”楚骆低声提醒着，“这东西说不定有剧毒。” “你见过妖兽吗？”楚红霜回道。 楚骆轻笑一声，“我也没见过，不过父亲可经常去猎杀妖兽，妖兽内核我可见过不少。” “妖兽内核？那是什么？” “嗯？你不知道？”楚骆惊诧般问完，随即哈哈一笑道，“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妖兽内核就是它们的内丹，里面可是储存着它们的灵力，根据它们自身的不同，这些内丹还有药用等其他价值。” “哦哦……”楚红霜点点头，这些妖兽竟然会产生内核，还有其他各种作用。 不过这些他倒也不太在意。 “不过妖兽内核根据妖兽的等级不同其蕴含的灵力也有差距，不过越是等级高的妖兽就越需要当心，它们会在临死之前自爆内核，产生的威力极其巨大！” 楚骆依旧眉飞色舞地说着，他似乎对妖兽大感兴趣。 “哦。”楚红霜可没有他这么感兴趣，随口淡淡回应着。 “不过如果有妖兽师在的话，就可以在妖兽自爆前完整地剥离内核。”楚骆兴奋地说着，“如果不是楚家人，我倒很想成为妖兽师！” “妖兽师？可以御兽？”楚红霜闻言则有些感兴趣，自己在大学里最喜欢玩的网络游戏中就是猎人，收集召唤各种宠物，是他最乐意做的事情。 “那是御兽师！妖兽师的死敌！” 楚骆语气瞬间有些不悦。 “嘿，还真有御兽师！我倒是很感兴趣！”楚红霜笑呵呵说道。 楚骆闻言皱眉冷哼，“你倒是无时无刻不和我作对。不过也没关系，我没有机会，你更没有机会了……” 他似乎说错了话，说完就立刻不再出声。 楚红霜懒得搭理他，手里的妖兽尸体更加沉重起来，死沉死沉这词可一点都不错。 “到地方了！好浓郁的灵气！”黑衣女子的声音在前方再次响起来，“这还有一层结界阻拦，灵气都这么充沛，如果进去后，那可了不得！” 楚红霜随后也看到了结界。 一层若隐若现的蓝色屏障横在洞穴中间，里面的情况完全看不见。 黑衣女子谨慎地伸出手，缓缓穿过蓝色结界。 “我先进去，你们在外面等着。”她的话音一落，便整个身体进去结界。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大型妖兽？”楚红霜提了提手里的妖兽，轻声问道。 “应该不会，族长都说了，这里面没有什么危险的……”孟懔在最后面低声说道。 楚红霜还没有要说什么，忽然前方蓝色结界发出一阵阵涟漪，一道人影从里面跌落而出。 黑衣女子狼狈不堪地撑着地面坐起来，急促着说道：“先别进去，这里面太古怪！” 霜降 第四十四章 你到家了 “里面发生了什么？”黑衣女子身后的两个星河境界修士见状连忙问道。 黑衣女子缓了好久，才勉强站起来说道：“灵气过于浓郁，会自行打开门户穴钻进去，根本就不受控制。如果在里面呆久了，恐怕会爆体而亡……” 众人闻言都是大惊失色。 灵气直接冲撞开自己的门户穴！那岂不是相当于洪水直接冲进家门，房屋内所有东西都会被它搅乱，严重的话房屋都可能被直接冲垮。 “这还不是最古怪的，毕竟族长也说过会有反噬的可能，我们也都有所准备，最奇怪的是，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撕扯着我的灵魂！” 黑衣女子惊魂未定地看向身后二人，淡蓝色的光芒映得她的脸色显得更加慌张。 “也有一种可能，这些对你们影响不大。我随萨满奶奶修行的灵魂之力，灵魂之力越大，对我的反噬就更强烈。” 众人神色凝重，这也只是她的一种猜测。谁知道进去之后能不能安全退回来。 “灵魂之力，我们都没有修行过，应该没事！”楚骆忽然发声说道，“杨姐姐她毕竟是萨满奶奶传人，最擅长沟通灵魂。同样的，他们的灵魂也容易被沟通牵引……” 他说完有意无意地看了楚红霜一眼。 楚红霜不知道他有何深意，嘿嘿干笑两声，“这个我不清楚……” 众人一时间沉默起来。 “我还是退出吧。”黑衣女子身后其中一个星河境修士直接打起退堂鼓，“我的门户穴经不起大量灵气快速冲击，我直接退出。” 他说完直接后退，站到孟懔身后。 “我在最后给你们守着。” 孟懔叹了一口气说道：“纨哥，这里面你的境界排在第二位……” 退出的修士摇头说道：“孟哥，你的境界和我相当，应该也可以，我的门户穴实在是……” 孟懔点点头也不再追问。 门户穴是每一个修士的命门，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其他人也更不好去打听。 “下面我进去试试。” 孟懔说着越过众人来到了结界之前。 黑衣女子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一定小心。” 孟懔嘿嘿傻笑一声，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刚进去没有多久，孟懔就忽然钻了出来。 众人皆惊慌失措。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黑衣女子问道。 孟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灵气果然充沛的吓人。我还没有准备好，这一波灵气涌进来差点没把我憋死。” “既然你会被反噬的话，就不要深入了。那里面还有很长一段路，越进去灵气会越浓郁，反噬也就会越大。”黑衣女子安慰道。 孟懔尴尬地一笑，“为了安全起见，后面的话还有三位星河境界，你们一起进去吧，最起码还有个照应。” 剩下的三位星河境界修士互望一眼，“走吧。” 他们齐声说完后，携手走了进去。 他们这一走就是很久。 “看来我们星云以上境界的会遭受反噬，七星、初星阶段应该并无大碍。”孟懔看向黑衣女子说道。 黑衣女子摇摇头，并不答话。 时间流逝着，结界外众人已经开始焦急。 “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会不会又是那么意外？” “他们进去了三个人，不会都出不来，应该还没有探明情况吧？” “再耐心等一等吧。” 蓦然间已到身影从结界里窜出。 众人见状纷纷惊呼出声。 这人是星河境界三人之一，不过他的一条胳膊已经不见，伤口处血肉模糊。 他出来之后便跌落在地，鲜血从口中不断涌出。 “他……他们，都……爆炸了……”他费力地说完这句话后便昏死过去。 一句话让所有人愣住。 “爆炸了……难道真是被灵气给撑爆了？” 黑衣女子从怀里掏出一包丝绢，层层打开后里面包裹着一个方盒。 她小心翼翼打开方盒，从里面捏起译撮鲜红色的粉末，洒在他的伤口处。 鲜血瞬间止住，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 “这是什么灵丹妙药？”楚红霜悄悄蹭到前面，饶有兴致地盯着看。 “萨满奶奶的血蛟皮肉碾磨而成的伤药。”黑衣女子淡淡说道，“等他回去萨满奶奶会亲自给他恢复断臂。” “这么神奇？”楚红霜惊诧地张大了嘴。 黑衣女子望向他冷笑一声，“你这么惊讶干嘛？你自己当初都快烂掉的身躯怎么这么快痊愈的？你不会以为是你自己恢复得快吧？” 楚红霜揉揉下巴。 “我当时还真是这么认为的。” 黑衣女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少自以为是。” “杨姐姐，下面怎么办？我们还进去吗？”其中一个空灵境界的少年不安问道。 黑衣女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问道：“你们自己觉得呢，还要不要进去，这在于你们自己。” 众人陷入沉默。 刚才的惨状着实深深震撼了少年们的心。 另外两个人还惨死在里面，里面还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呢！ “这样吧，我和楚红霜一起进去。如果我们在里面也呆不住的话，说明着里面危险程度很大，而且限制很广，到时候就可以把这里舍弃。如果我们二人在里面没有任何意外的话，你们再进去探一下可好？”楚骆忽然开口说道。 “尼……”楚红霜差点骂出声来，“你进去就进去，非要拉着我干嘛？” 楚骆眉毛一皱，“楚红霜，这可不像你，以往的你可不会这么贪生怕死！” 楚红霜心里暗骂一声，这小混蛋，想要把自己架到火炉上炙烤呀！ “咳咳，你这么说就是侮辱我了。”楚红霜轻哼一声说道，“你楚骆都敢进去，我堂堂前圣子，要是不敢进去岂不让大家笑话。”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楚红霜，算你有种。”楚骆笑嘻嘻望着他。 黑衣女子皱起眉头说道：“这可不是儿戏，你们二人可都当真？” 楚骆抢先答道：“当真。” 楚红霜只想一巴掌拍死他，却也只能苦笑着点点头。 “那好。你们进去吧。记得，不要太深入。如果感到有丝毫不适，立刻退回来，越快越好！”黑衣女子凝重说道。 “嗯。” 两个少年同时点头。 “楚红霜，我先进去给你开路！”楚骆大笑一声，一头钻进去。 楚红霜心中骂骂咧咧地跟着他进去。 穿过结界仿佛越过水面。 楚红霜进去之后，回头望去，只有一团蓝雾横在身后，看不到明显的结界口模样。 结界内的空间宽阔，与外面的狭窄洞穴丝毫不同。 楚红霜确实也感到这里灵气很充足。 在外面他只能看到的稀薄灵气，在这里却可以看到无数金色颗粒围绕着自己。 楚骆仿佛没有感受到一点灵气，一直向前走着。 “楚红霜，快点，你发什么呆？”楚骆回头有些不耐烦地喊道。 楚红霜轻呸一声，不紧不慢地跟着他向里面走去。 “你说，你进来之后没有感觉到什么？”楚骆忽然问道，饶有兴致地看向他。 楚红霜一愣，随后说道：“的确感受到了，你呢，有没有感受到？” “我？”楚骆失笑道，“我能感到什么！” “灵气呀？你感受不到？”楚红霜有些疑惑地盯着瘦小少年。 楚骆轻笑一声，缓缓说道：“我和你坦白吧，我根本没有六识境界，境界测试上，我作弊了。” “什么？”楚红霜一惊，“那你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进来看一眼？” 楚骆嘿嘿笑道：“我进来可就是为了和你一起。” 楚红霜浑身忽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不解地望向楚骆，“你什么意思？你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楚骆又是一阵莫名其妙的笑声，随后便不再说话。 二人继续往里面走着，不久后便看到两摊血肉，两处距离不远，不过范围都很大，从中心位置来看，二人爆炸的地点其实还是有一段距离。 “他们门户穴可能很不巧，就在胸口或者腹部，如果和逃出去的那人比，真是倒霉，那人的门户穴应该就在胳膊上。”楚红霜心里面念叨着。 “不过他即便是胳膊断掉，体内丹田也不好说会不会……” 楚红霜忽然愣在原地，一阵阵红色光芒在不远处忽闪忽灭，熟悉的感觉忽然再次袭来。 楚骆见到红光后，快步向前奔过去，边跑边叫道：“楚红霜，快一点！” 楚红霜身不由己地向前狂奔过去，他忽然感受到血液再次沸腾起来。 这与当初楚观云对执法长老劈出制胜一击时引发他体内的动静一般无二。 忽然楚骆止住了脚步，楚红霜也猛然顿住。 二人齐声惊呼起来，互视一眼后齐刷刷望向前方，灵气来源的地方。 那是一口棺木！ 通体鲜红的棺木，棺盖虚掩着，红芒从棺材里不时散发。 一阵阵奇怪的香气飘荡而出。 鲜红的棺木被数道金色锁链拉起，悬浮在半空中。那锁链之上贴满了金黄色的符纸。 一滴滴鲜血般的液体从棺材角落滴下，当快要接触地面的时候陡然消失。 诡异的景象让楚红霜瞬间头皮发麻，而楚骆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他心里炸毛。 “楚红霜，你到家了。” 霜降 第四十五章 锁魂阵 楚骆似笑非笑地望着楚红霜，眼神中忽然充满讥讽与傲慢。 这才是楚骆本该有的模样。 “不过我是叫你楚红霜呢，还是魂大人？”楚骆围着血红棺材缓缓走了起来，傲慢地说道。 楚红霜心里也觉得一阵好笑，这小子一定自以为握住了什么重大把柄，从而完全恢复了他原本的自大嚣张。 “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楚红霜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他最厌恶两面三刀的人。 楚骆轻轻拍打着棺盖，指了指里面，讥笑嘲讽道：“你从一进来就没有发现自己摆脱不了莫名的隐形束缚了吗？” 楚红霜闻言仔细感受了一下，还是真没有什么束缚感。 “似乎有那么一回事。”楚红霜极其配合地说道。 “哈哈哈。”楚骆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吓了楚红霜一大跳。 “你感受到就对啦！是锁魂阵！哈哈，我父亲辛辛苦苦研究魂师古籍找到的古老阵法，锁魂阵！” 楚骆恶狠狠地盯着楚红霜。 “当初在后山，我第一次知道你夺舍楚红霜身体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恐惧吗，无论父亲如何劝说，我都摆脱不了你，这梦魇般的存在！” 楚红霜暗暗点头，不要说你，我自己也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当时发生了什么吗？我好像并不记得。”楚红霜依旧装作一无所知地说道。 楚骆呵呵一笑，也不以为意，继续自顾自说道：“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楚红霜这废物，知道为什么吗？我亲眼看过他冰冷、毫无生机的尸体，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孔，破碎的胸腔和快要腐烂的肠子！” “在他失踪没有两天的时候，我就见到了他的尸体。就在我父亲卧室后面的暗室里面。当时一起看到的还有你这间房子。”楚骆冷笑着又拍了拍棺材板，“就是它。” “那段时间，我一直活在矛盾中。你知道吗？虽然我很讨厌楚红霜那个废物，厌恶他曾经还是圣子时候的假惺惺，装腔作势，厌恶他散发着圣母一样的光辉四处招摇撞骗！” 楚骆越说越激动，身体不由有些颤抖起来，他身体伏在血红色的棺材一侧，隐隐抽泣起来。 “我……就是妒忌他！不错，我妒忌他生来万众瞩目，高高在上，他的父亲是全族的希望，而他是全南境的希望！这是我不能接受的事实！我才是天才，我才是！” 楚红霜揉揉脑袋，看着这个少年逐渐陷入癫狂。他想着还好自己上学的时候一直平庸。 如果自己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学霸的话，很可能也会在某一天遇到云泥之别的天才从而像楚骆一般癫狂吧。 “我应该才是最瞩目的那个人！如今我父亲成为族长，我也要成为南境的希望之星！” 楚红霜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你功法仅仅是青藤术，这可算不上天才。” 他可不怕继续得罪这小子。在这里，楚骆恐怕还不是自己的对手。 “哈哈，青藤术吗？”楚骆长笑着站直身体，“我的目的可是一样功法都获取不到，可是竟然还是让我获得了青藤术！不得不说，这破烂功法确实挡住了我修行魂术的道路！” 楚红霜瞬间明白了。 魂术，这楚骆父子都在修行魂术。 熔魂之主与楚观云的交易的确是魂术。 只是想到楚观云竟然带着自己儿子一起修行了这个会被所有人唾弃谴责的魂术。 “修行这邪术，你们爷俩可真是胆子大。” 楚骆鄙夷地看了眼楚红霜，“你这邪术的老祖宗竟然嫌弃起自己的看家本领了？” 他随后又有些恼火地说道：“你现在不要打断我的话，我要让你走得明明白白，不管你是魂大人，还是楚红霜。” 楚红霜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任由他说着，自己端详起诡异的棺材和贴满符纸的金色锁链。 楚骆继续说道：“当时我很纠结，无数次偷偷溜到父亲的暗室里观察，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异常。” “你这棺材里会发出莫名其妙的声音，我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借尸还魂。父亲要借楚红霜的身体让你复活。” “我不知道楚红霜和你有什么关联，父亲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用他给你献祭，想要复活你。我知道父亲的目的，他渴望得到力量，能统领全族的力量！” 楚红霜嗯嗯点点头，随手撕下一张符纸仔细看起来，很熟悉的纸张，很熟悉的红色墨水。 金符派！ 这里是金符派设下的阵法。 没想到金符派也会用这种被称为邪门阵法的锁魂阵。 楚骆不管他有没有认真听，继续说起来，他要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埋在心底深处的一切全部吐出来，让后让楚红霜永远带到地下。 “当时我很害怕，我本来想要告诉爷爷，却担心父亲受到重罚，思来想去我只能将这废物楚红霜抛尸湖底。” “后来我找到了最信任的老奴仝三，和一样憎恶楚红霜的建文建武兄弟俩。谎称他被我失手推落后山，才死成这幅惨样，让他们将他抛尸。而我就去找到父亲，让他断却复活你的念头。” 楚红霜嘿嘿干笑两声，抬头望向少年说道：“你还真是大孝子。” 楚骆冷冷瞪了他一眼。 “后面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我的意料。你到底还是借尸还魂了。而且杀死了他们三人。” “我父亲和你的交易依旧进行着。他将你保下来，对外宣称你就是楚红霜。然后他将你这棺材送到了这里。令他也没想到的是，数天之前这里忽然释放出了浩瀚的灵气，要不是他及时用结界封锁，恐怕会引来极大的轰动。” “父亲的魂术大成，我也跟着学到皮毛，然后我们就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无论是你，还是楚红霜，都没有必要再出现了。你就是隐形陷阱，必须被摘除。” 楚红霜摇摇头，这爷俩还真是费劲心思了。 “所以现在我隆重宣布，你魂大人，或者是楚红霜，你们该去到属于你们的地方了！” 楚红霜挠挠下巴。 “我该去哪儿？” 楚骆一指血红色的棺材，“当然是这里。” “我来假设一下。”楚红霜的眼睛眨巴几下说道。 “第一，我是你所谓的魂大人。你要我怎么才能乖乖听你的钻进这里？” 楚骆哈哈大笑起来，“锁魂阵现在完全在我控制之下，只要我祭出阵眼，你就会立刻从楚红霜身上脱离而出，被锁进你的狗窝里！” 楚红霜微笑摇摇头。 “那么，第二，我是楚红霜，你这些什么锁魂阵起不了作用咋办？” 楚骆再次笑出声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楚红霜嘿嘿干笑起来。 “再问你，你们费劲心思弄这个陷阱，怎么知道我会过来？” 楚骆一脸自信地说道：“因为你不是楚红霜，所以你一定会来。父亲跟我说了，这里面突如其来的灵气，是你辛苦积攒几百年的灵气！你当然不会让他们浪费掉。这也是最诱惑的饵！” 楚红霜暗暗骂着自己。 太蠢了，自己竟然莫名其妙跳到坑里来！ 不过还好的是，自己不是什么魂大人，也没有强大的灵魂之力。 自己只是个穿越过来，拥有一望无际，沙漠般干涸丹田的穿越者而已。 “请君入瓮吧！” 楚骆欢快地跳起舞来。 “你不要想着反扑。在这里，你的灵魂被压制，如果强行突破，被锁魂阵绞杀的痛苦，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他跳完后蓦然站到棺材正前方，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铜钱，通体紫红，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 “得罪咯！魂大人！” 楚骆大笑着将铜钱从虚掩的棺盖缝隙中丢入棺材里。 金色锁链骤然光芒爆闪。 血红色的棺材也剧烈颤抖起来。 时间流逝…… 楚红霜依旧稳稳站在原地，略不好意思地挠挠额头。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楚骆疯狂咆哮起来，恶狠狠盯着楚红霜，“你动了手脚？不对，你动不了手脚！” 楚红霜尴尬地举起手里的符纸，轻声说道：“会不会，因为它？” 楚骆看了一眼后瞬间冲过来将符纸从楚红霜手里抢走。 “是了，是了，阵法被你被破坏了！” 楚骆慌慌张张地将符纸贴在金色锁链上，回头看向依旧镇定自若的楚红霜，他精神有些要崩溃了！ “跟你说了多少遍，我就是楚红霜。” 楚红霜盯着楚骆，一字一句说道。 “不管你是不是，现在都得留在这里。”一道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楚红霜回头望去，那个护山队员孟懔微笑着站在他的身后。 “去吧！” 孟懔一掌挥出，楚红霜哪里经受地起他的功力，瞬间晕死过去。 楚骆愣愣地看向孟懔。 “快将他封到棺材里！法阵启动，这里不久就会塌陷，永远埋在湖底。”孟懔快速地说着，抬起楚红霜就往棺材里丢。 楚骆配合他将楚红霜钉进血红色的棺材中，一切结束后，他缓缓说道：“无论是谁，都不该活着。” 二人互望一眼，向结界口退去。灵气在他们钉死棺材后缓缓退回到棺材里，那棺材才是储存这浩瀚灵气的地方。 “你何时进来的？”楚骆问道，“我还不知道父亲会安排你过来。” 孟懔笑了笑说道：“族长心思缜密，派我跟来以防万一，而我当然在大阵启动后才敢进来。” “不然这里的灵气会将我首先带走，他们外面的人以为我丝毫不惧、义无反顾进来救你们呢，哈哈。” “救到一个也是救！”楚骆轻笑一声，“不过便宜楚红霜这废物了，落得个为家族牺牲的好名称！” 霜降 第四十六章 被困 楚红霜猛然惊醒。 剧烈地抖动，封闭的空间，钻入鼻腔的腐烂味道。 “怎么回事？” 楚红霜想要坐起来，额头却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一阵疼痛。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身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些湿滑、黏糊。 身边半臂距离处就是屏障，推不动，敲打后发出木头的声音。 “我艹，棺材！” 楚红霜破口大骂起来，自己本来还自认为不会有什么危险，没想到最后被那叫孟懔的护山队员给摆了一道。 “混蛋！暗箭伤人，这么一身修为竟然还背后偷袭老子！”楚红霜心中怒骂起来，“楚骆这小王八羔子，本还想看他能翻出多大的浪花，竟然找帮手……” “艹你老木，你他么直接杀死老子好了，竟然把老子活活关进这倒霉晦气的棺材里……” 楚红霜骂完又想到，这孟懔也是星河境界的修士，能忍受灵气倒灌进来已是很艰难，决然不敢乱动用自身灵力。 不然门户穴大开，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不要让老子出去！到时候你们这些人都不得好死！” 蓦然间，狭小的空间抖动得更加厉害。 “这是要干嘛！” 楚红霜忽然惊出一声冷汗。 “我去，这是要把老子活埋了呀！” “轰隆！” 一块碎石掉落到棺材盖上，震得楚红霜脑袋发懵。 “楚观云你个狗崽子。花费这么大力气就是要害死老子吗！”楚红霜大吼着，外面碎石掉落发出的声音将他的吼声完全掩蔽。 “还有没有人！这里有活人啊！” 楚红霜大声呼喊起来，外面除了洞穴逐渐崩塌的声音，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 外面轰隆隆的声音不绝，棺材也晃动得更加厉害。楚红霜在里面被晃得七荤八素，脑袋似乎都要和身体分家。 “真倒霉！没想到会是这种死法。我来到这里想过了无数种死法，就是被想到被关进棺材活埋死掉！” 楚红霜越想越憋屈，奋力用手臂砸向棺材侧壁。 这可是曾经的熔魂之主给自己准备借尸还魂用的棺材。 它的坚固程度不亚于钢铁。 还好如此，洞穴塌陷后的无数碎石纷纷掉落在棺材上，而它算是毫发无伤。 如果是普通的棺材，楚红霜早已经被挤扁成肉泥。 “疼！” 楚红霜的胳膊被反弹的剧痛，牵扯他的颈后阵阵酸痛。 “我艹！”楚红霜只能稍微晃动下脖子，剧烈的疼痛从后面传来。 他被那孟懔差点一掌拍断了脖子。 那家伙虽然没有用上灵力，但是朝夕在外锻炼跑动，他的身躯力量也不是一般凡人能比的。 何况自己还是瘦弱的少年。 “真他么下狠手。等我出去了，看我不把你下油锅煎煮，两面煎！” 楚红霜狠狠说着气话。 外面的动静逐渐减弱，楚红霜还没有想要缓一缓的时候，整个人忽然趴了下去！ “呸！” 楚红霜一脸撞到棺材板内壁上，瞬间感觉到一股热流从鼻腔中淌下来，鼻血流到自己嘴中，苦涩而腥咸。 楚红霜费力举起自己的胳膊擦了擦鼻血，忽然后脑勺又猛地撞到棺材底部。 还好这下面不知道垫着什么东西，并不算疼痛，饶是如此，还是一阵头脑昏蒙。 “干！”楚红霜大骂一声，“这玩意在干嘛，这一上一下的，受不了了！” 他的骂声刚停下，再次一脸撞到棺材板上。 “我……” 他刚要大骂起来，又一次后脑勺撞到底壁上。 棺材在翻滚着， 而且愈来愈快。 楚红霜不知道在里面被翻来覆去撞了多少次，即使他后来可以用胳膊借力免去直接撞头的痛苦，依旧还是吃不消。 不知道过去多久，棺材终于消停了。 楚红霜累了个半死，大口喘着粗气。 他唯一庆幸的是，这里面还有空气，能自由呼吸，这说明棺材还有空隙，也没有被完全埋入地下。 楚红霜脑海中飞速闪过几十种出去的可能。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肚子饿了…… 临行前早饭没吃多少，还喝了碗壮行酒，现在真的是又累又饿，又痛又困。 无数感觉袭来，再加上周转不开的狭小密闭空间，楚红霜的心理防线隐隐要崩溃。 “看来我是要被活活饿死在这里！”楚红霜没好气地自言自语着。 “我要是会辟谷就好了。” “屁股？” “呸呸，想什么呢！都这样了，还想这些低俗下流的东西。” 楚红霜无聊地翻弄起身下的东西来。 首先摸到的是那枚铜钱。 他在黑暗中也看不到什么，只能慢慢去感受它上面的纹路。 令楚红霜大为意外的是，在他努力摸索下，发现这枚铜钱上竟然写着“嘉靖通宝”！ “我去，大明朝也有人穿越过来？”楚红霜一时间惊讶的合不拢嘴，随后他又开始否定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这上面的字可能只是摸起来像而已。 他扔掉铜钱再次摸索起来。 身下柔软湿滑的东西应该是这个熔魂之主准备的衣物。 其他就没有什么了。 楚红霜想想也是，如果有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早就会被楚观云给拿走。 一切成定局之后，楚红霜反而静下心来。 刚才的慌乱让他忘却自己是六识境界的人了。 六识之中，眼耳鼻舌身意，他已经修炼过三识。 舌识楚红霜现在可不想去修炼它，这里面腐臭无比，到时候可别出去失掉味觉！ 可是楚红霜很快就放弃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引月剑法基础篇的内容在他脑海里一页一页翻过。 其中明确记载，达到味觉舌识，可以辟谷。 以舌去品尝灵气粒子，从而达到辟谷。 冷静下来的楚红霜发现这棺材里的灵气，浓郁的惊人。 一道道灵气在他眼前划过。 碧绿、赤红、暗黄、金黄和蔚蓝…… 他们互不干扰，各行其道。 楚红霜仿佛看到了一条条星河。 “五色灵气……” “为什么我都可以看到？” 楚红霜想不明白也不去多想，他现在首要事情就是舌识修炼成功，能达到辟谷，以灵气为餐。 然后便是看看这些灵气能不能帮助自己突破身识、意识，从而到达空灵境界。 他缓缓念出功法。 咒语吐出，只有金色灵气缓缓向他靠拢过来。 “唉！” 楚红霜一阵失望。 自己只能看到其他属性的灵气，并不能沟通它们。 看来自己并不是什么能沟通两种、三种、甚至五种全属性灵气的修行天才。 在他的记忆里，大许国境内双属性灵气修行者也如凤毛麟角。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很高兴了。 这里的灵气绝对不属于自然之中的灵气，不然以他的修为，不可能沟通整条灵气之河。 除非是被自己锁住灵魂之颅，被迫跟随自己身周的金属灵气。 孟铁石那团灵气远没有棺材中的浩瀚强大，也轻松让自己连续突破前三识。 而这里…… 楚红霜有些期盼起来，如果将这里的金色灵气完全吸收，会不会直接打到空灵境界，或者说直接灌溉满那无垠荒漠般的丹田？ 他越想越是兴奋。 可是现实很快就打脸了。 一条金色灵气河，再靠近他不远处缓缓停了下来。 似乎在审视楚红霜的身份。 “喂喂！” 楚红霜焦急地叫出声来。 “是我，没错的，是我！” 他真的害怕这条灵气河对自己的引动不感兴趣。 “天地间灵气就如同野马，桀骜难驯，只有给到无尽的安抚才可以让它们信任你。” “别人的灵气你可就别想了，被驯服的灵气转化为灵力便会认主，然后它们会忠心不二。” “当然你战斗时从天地间暂借的灵气除外。” 爷爷楚无矩的话在他脑海里响起。 看来这里的灵气真的是有主的，而它们的主人不在其他地方，就在楚红霜身体内沉睡着…… “小乖乖，我和你们的主人已经融一体了。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灵气之河似乎听得懂他的话，可是却警惕般地后退了一段距离。 “别介呀！唉，你们……”楚红霜一阵阵唉声叹气，却依旧阻止不了它们退后的步伐。 楚红霜恼火地一拳锤打在底壁上，正好落在铜钱之上，硌得手痛。 然而就是这一举动，那退缩回去的金色灵气之河再度折返回来，饶有兴致般地“看着”楚红霜。 “你们喜欢这个？” 楚红霜将铜钱握在手心，反复摩擦起来，金色灵气之河仿佛感受到什么，围着他的手缓缓转动。 “是了！”楚红霜恍然大悟，这铜钱一定是熔魂之主生前之物，灵气似乎还认得这东西！ 楚红霜欣喜若狂，握着铜钱开始念起咒语。 “来吧，来吧，小宝贝。” 他心中默默祈祷着。 这一条金色灵气之河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隐隐形成了一团金色雾气，围绕在楚红霜的手上。 一丝灵气从其中游出，顺着楚红霜右眼钻进去。 又是一丝灵气…… 一道道灵气钻入，围绕在他手上的灵气之河跳跃着钻进他的眼中。 棺材内其他地方游走的金色灵气之河全部聚拢过来！ 一条、二条……数百条全部聚拢在楚红霜身前！ 时间流转。 楚红霜开始吸收第十条金色灵气之河的时候，舌识修炼成功！ 又是数十条灵气之河被吸纳，楚红霜明显感觉到身体的细微变化。 身识……也突破了…… 不久后，他的思维忽然极其灵敏起来。 “这……这……”楚红霜喃喃自语着，“难道我要成功突破意识，达到空灵境界？” 再楚红霜再次吸纳数十条灵气之河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在他脑海里响起来。 “快停下来！” 霜降 第四十七章 空灵境界！ “是你！我们又可以沟通了？” 楚红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不由有些激动。他被困在棺材里，本以为只有完全达到空灵境界才可以和熔魂沟通，没想到现在竟然能提前听到熔魂的声音。 “不是我还是谁?你想让他也出现吗？”熔魂冷冷说道。 “额，我只是想要汲取足够的灵气，与你沟通上。”楚红霜有些尴尬地说道，“我被困在这里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熔魂冷哼一声，显然对楚红霜的回答很不满意。 “你要知道，如果他出现的话，你我都没有好下场。”沉默片刻后，熔魂的声音再度响起。 楚红霜尴尬地笑了笑。 “可是如果我出不去，死在这里的话，对我而言就是没有好下场了。” 熔魂再次陷入沉默。 “或许你不会死，而且你可能会重获新生，但是这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金色的灵气在短暂的停留后，再次涌入楚红霜的眼中。 “我要赌上一把。即使给他做了嫁衣，我也认了。”楚红霜坚定地说道。 熔魂恼火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这么一意孤行，简直将自己往火坑中推！而我也要和你一起死在这里！” 楚红霜苦笑一声，“那有如何呢？” 二人交谈之间，一大半的金色灵气被楚红霜吸入体内。 “混蛋！”熔魂怒骂着，他也无力去阻拦楚红霜的举动，只能不停地骂街。 “翁……” 楚红霜脑海里忽然想起一阵嗡鸣声，熔魂的声音骤然消失。 此时的他仿佛置身于空明中。 刚才还无比灵敏的六识感觉完全消失。 无色、无味、无音、无感…… 在这片空明之中楚红霜宁静的像一个入定的老僧。 “这就是空灵境界吗?” 从无进入六识境界，六识之感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 在六识全部达到顶端的时候，便会从有到无，进入六无。 此时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修行者失去了所有感官，肉身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如果没有他人守护，肉身被摧毁，就只能永远存在于这片空明世界里。 楚红霜完全没有这个担心。 坚固的棺材牢狱即使洞穴坍塌，在无数碎石坠落击打中，依旧完好无损。 在这片空明之中，楚红霜明明没有六识，却仿佛知晓一切。 从零到一，再从一到零，看似回归原点，其实不然。 这段过程就是收获。 它远远比看似得到的一更加珍贵。 这段空明世界中的感悟来得突然，似乎结束地也很快。 当然，在这里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具体过去了多久楚红霜也不知道。 当他从空明中重回现实的时候，一切如初。 “你踏入空灵境界了。不过你在空灵中待得时间也太久了一些。”熔魂的声音依旧冰冷。 他担心的熔魂之主并没有出现，这让他稍微冷静了下来。 “太久？有多久？”楚红霜感觉自己不过是再空明中待了一小会。 熔魂沉默了片刻，淡淡说道：“从你的丹田来看，荒漠中的流动沙丘应该每隔两日会回到原点，我无聊地数过，它运行了二十次。” 楚红霜闻言一惊，“二十次，一次两日，那岂不是四十日？” “还好你本来就是在棺材里，要是在外面，现在的你可能也在棺材里。”熔魂不屑地说道。 “为什么？” “呵，待在空灵中四十日，谁都会以为你直接死掉了，当然会给你下葬。”熔魂冷笑道。 楚红霜没想到自己这一下就过去了四十日，在此之前，他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这么久。 他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下巴，依旧光滑。 “嗨，小孩子还没有发育完全，胡须倒不至于能长多少。” 他又摸摸头发，也没有什么变化。 “你这么做在我看来就像个傻子。”熔魂嘲讽起来，“进入空灵中的时候，肉体就是‘死亡’状态，不会有任何变化，除了你的丹田。” 楚红霜干笑一声，“大意，大意，功法基础篇中是有提到过这茬。” “你一点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熔魂忽然说道，“而且你和之前变化确实太大了一些，如果不是一直在你体内，我会觉得你被其他修行者夺舍了。” “啊哈，怎么可能，要夺舍我的肉身，你不答应，熔魂之主也不答应吧。毕竟这可是你们都在觊觎的身体！”楚红霜连忙敷衍过去，要说真可以感受到他的变化的话，非这熔魂和熔魂之主莫属。 “你说我待在空灵中很久，一般他们都会待多久？”楚红霜疑惑地问道，对于这个空灵感悟他很是好奇。 “哈哈，就我所知，就顶尖的修行天才只需要在其中感悟片刻，最快的一位只待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最长的也不过三天……对于你这种感悟四十天的修行废物，我从未见过。”熔魂大笑着嘲讽起来，在这个世界，从六识巅峰跨入空灵境界，需要这么久时间，那以后的突破就不要去考虑了。 楚红霜皱了皱眉头，自我开脱起来，自己的世界是灵气几乎为零的世界，虽然肉身生长在这里，灵魂却是沐浴在另一片空气中的。 况且，这小子的身体中，丹田如沙漠般宽广荒凉。 “最起码，从六识境界进入空灵境界，我算是快的吧。” “哈哈，你还真不害臊，拥有魂鼎碎片还修炼得如此费力，简直是丢魂鼎传人的脸！” 楚红霜又是尴尬一笑。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现在我岂不是可以内视丹田了？” “哼，你是可以。”熔魂冷哼道，“进来之后看到了我，可不要惊讶。” “怎么会呢!” 楚红霜说完就按照功法中的方法进入了自己的丹田。 丹田内的景象与他当初和爷爷一起进来看到的并无太大的分别。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他们站在金黄色的灵气之山上，而如今却是实实在在地站在丹田沙漠中。 脚下很松软。 这是楚红霜的第一感觉。 血红色的丹田世界让楚红霜不由好奇其他人的丹田会是什么样子。 一道身影快速从楚红霜身侧掠过。 白衣“楚红霜”冷笑着看向有些拘谨的少年楚红霜。 “纯白……”楚红霜愣愣地看着熔魂，“原来我变成这样会是这么好看！” 熔魂闻言一愣。 他没想到这楚红霜看到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欢迎来到你的丹田世界！”熔魂草率地打着马虎，“站在你面前的是我；白魂，魂鼎之灵。” “你这开场有些好笑。”楚红霜嘿嘿笑了起来。 熔魂重重一哼。 “你现在只是空灵一阶段，内视自己丹田的时间有限，你现在主要任务是去寻找你的灵气井眼，这只有你自己才能发现，我帮不上你任何忙。” 楚红霜一拍脑袋，差点把自己的主要任务给忘记了。 空灵境界共分为五阶段，阶段的划分在于丹田被灵气灌溉的范围。 第一阶段可以在丹田内待上一天，下次进入则需要七天之后。一般修行者都会在第一天如愿找到自己的灵气之井，毕竟绝大多数人的丹田也不过几亩地大小。 第二到第四阶段，灵气之井喷涌出灵气灌溉滋养丹田，从丹田被滋养的程度不同会延长在丹田内停留的时间。分别是三、五、七天，此时进入丹田的间歇期也会跟着缩短，分别是五、三、一天。 第五阶段其实就是空灵巅峰阶段，此时可以随时进入丹田之内，并且能无限期停留。 空灵境界的最主要任务就是大量吸取灵气，通过灵气之井灌溉丹田土地。 楚红霜漫无目的地奔跑起来，这块天地实在也太大了一些，要想找到灵气之井，简直是天方夜谭。 “哎。你其实可以像我一样浮空的。”熔魂实在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出言提醒道。 楚红霜眨眨眼睛，无语地望着半空中的熔魂。 “你不早说！” 心念一动之下，楚红霜凭空而起。 “这种感觉，也实在太棒了！”他由衷感叹着，“小白，你说如果想在现实世界中凭空飞行，需要达到什么境界？” 熔魂皱着眉头，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就给自己起了个外号。 “我是白魂。不是小白。”他不悦地出言提醒道。 “好的，小白。” 熔魂生无可恋地看了他一眼，“真要能凭空飞行，不借助其他辅助工具的话，需要到达真灵及以上境界。真灵境界中也只有真灵巅峰，所谓半圣境界才可以真的做到，至于圣人境界，那已经超脱在凡人之外了。” 楚红霜失落地说道：“这也太遥远了。看来以后只能到这里来体验体验一下了。” 熔魂呵呵冷笑道：“你可真有出息。不过如果你能修行飞剑，倒是在星河境界中期就能做到。不过飞剑一派要求严格，凭你这资质，大门都进不去。” 楚红霜揉揉额头，“小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在半空中晃悠了一会，又停下来看着跟着自己的熔魂，忽然问道：“你自己在这里会不会很寂寞？” 熔魂愣在原地：“寂寞？那是什么感觉……” 楚红霜叹了口气，想了想说道：“看来你是真的没有情感……” “情感吗？愤怒、无奈算是吗？”熔魂忽然说道。 “当然算是！” “我现在就是这样！” 楚红霜哈哈干笑起来，“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熔魂无语地看着他；“你没有发现我额头的碎片？” 楚红霜盯过去，果然那块黑色的碎片在纯白“楚红霜”的身上极其显眼。 “这就是魂鼎碎片？” 熔魂点点头，“不错，因为你出现，而你又是魂鼎碎片所认之主，我和它只能在你附近！” “那辛苦你了！”楚红霜说完继续飞行。 熔魂不屑地看着他，无奈地跟了上去。 这血色世界实在是太大了…… “天呐！这里没有尽头的吗？”楚红霜唉声叹气起来。 “没有。”熔魂的话让楚红霜如坠冰窟，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又将楚红霜拉了出来，“不过会绕一圈回到原地。” “回到原地？这里是球形！”楚红霜瞬间恢复希望，“这一圈需要多久？” 熔魂摇摇头，“我没有算过。”。 楚红霜失望地低下头看向缓缓移动的沙丘，他的心情也缓缓低落起来。 忽然，楚红霜想到，这沙丘为什么会移动呢？ 这里没有风，没有地下河…… “没有风……也就是没有空气，沙丘可以移动，又是个球形！”楚红霜眼睛瞬间明亮起来，他脑海中跳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里在自转！我们在空中，所以沙丘在移动！” 霜降 第四十八章 同是穿越沦落人 楚红霜的忽然大笑，将熔魂吓了一跳。 他一把抓住熔魂的肩膀，用力摇晃起来说道：“球形的丹田，自转一周是两天！哈哈，我原先世界的知识终于能用上了！” 熔魂满脸懵圈地看着如癫狂般的楚红霜。 他完全不知道楚红霜在说些什么。 “小白！没这么麻烦。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灵气之井了！” 熔魂冷笑一声：“说得很轻松。” 楚红霜望着无边无际的荒漠，那缓缓移动的沙丘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移动的不是这个沙丘，是整个丹田。只不过这么大的地方只有这一个显眼的沙丘，所有你的注意力都在它身上。” 熔魂若有所思地看下去。 他还是很难理解楚红霜说的话，整个丹田在移动？闻所未闻！ 楚红霜看着熔魂的模样，不由笑出声来，他不能理解也情有可原。毕竟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可不会知道会自转的球体世界。 “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球形。” 熔魂漂浮在楚红霜身后，似乎发现了什么，忽然直飞而上，又猛然停下，白色的长袍旋转着绽放。 “怎么了？”楚红霜发觉到异常，也飞了上去。 熔魂遥遥指向远处，一言不发。 楚红霜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一道黑色的人影在丹田荒漠中缓缓走过来。 “这……这是！”楚红霜惊诧地问道。 “是你干的好事。”熔魂冷哼一声，“他到底还是醒了。” 他说完一句话后索性从空中直坠落下，盘腿坐在沙地上。 楚红霜无奈地看着他，也缓缓落下。 那道黑色的人影走得很慢，楚红霜二人在原地等了很久才等到他。 映入眼帘的是个清瘦的老者，颇有一番仙风道骨。 他的眉眼低垂着，嘴角噙着微笑，先是望向楚红霜。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他短暂地想了想，“确切地说，以这种真实样貌见面，只是初次。” 楚红霜刚要说话，他却直接转头看向熔魂。 “几百年不见，再见你已成为别人的模样。” 熔魂警惕地盯着他，却不出声。 “呵呵，没关系，你我也算是主仆一场，还有情份存在。”清瘦老者负手而立，四处打量起来。 楚红霜试探着问道：“你是熔魂之主？” 清瘦老者闻言哈哈一笑，“以前是，现在你才是。” “我？”楚红霜一愣。 “你已经和它成为一体，我现在是个外人。”清瘦老者轻轻拍了拍楚红霜的肩膀，“你的丹田，超乎我的想象……” “在不久之前，它可不是这副模样。” 楚红霜惊讶地盯着这个老者，只见他在原地缓缓踱步，走出一个又一个奇怪的符号。 “呵呵，你也不需要藏着掖着了，我们是一类人。”清瘦老者忽然再次开口，身形也停下。 楚红霜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飞到半空中，俯瞰着荒漠。 那老者刚刚走动的地方，正好被他画出一道符号。 外圆内方。 “嘉靖通宝！” 四个明晃晃的大字蓦然刺痛了楚红霜的双眼。 “你……”楚红霜猛然坠落在地冲到老者身前，“你到底是谁？” “我本来还以为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是从那里过来，没想到还能遇到与我相同的人。”老者仰天长笑起来，朗声说道。 “你是来自于……大明朝？”楚红霜似乎遇到了救星，紧抓着老者的手臂颤抖着问道。 “呵呵。”老者苦笑一声，“大明朝，现在应该改朝换代了吧？” 楚红霜点点头。 老者长叹一声，“意料之中，意料之中啊！” “其实我早就苏醒了，当你吸取到我的第一丝灵气之时，我就苏醒了。”清瘦老者微笑着盯着楚红霜，缓缓坐落在地。 “起初，我醒来就想要夺舍你，可是我发现了不对，你不是当初那个被献祭的人，灵魂不对。那被我封锁在铜钱中的灵魂，被置换了。” 楚红霜闻言皱起眉头，坐落在他的身侧，“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我不知道。从我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到现在我也没有想到是谁。”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楚红霜追问道。他现在迫切需要知道他们穿越的契机，只有找到共同点，才有机会再次回去。 “意外事故。我本前往徐州上任，走的水路，船只遇险，就此来到此间。”老者轻笑一声问道，“你呢？” 楚红霜也不再遮遮掩掩，坦白道：“我也是意外事故，飞机失事……” “飞机？”老者不明所以地看向楚红霜。 楚红霜尴尬一笑，是了，他是明朝的人，怎么会知道飞机这东西。 “类似于船的交通工具吧。”楚红霜只能这么解释。 “原来如此，想来我大明发展真的突飞猛进……”老者哈哈笑了起来。 楚红霜想说着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清瘦老者微笑着说道：“我这个秘密憋了几百年，死了以后还没能说出去，现在终于能吐露出来了。” “契机会是什么？”楚红霜忽然问道。 “什么契机？” “过来的契机……” 清瘦老者皱起眉头：“我也想过……我过来的时候也是出现在一个死人身上，只有一样东西随我过来。” 他说完指了指地上画出来的铜钱符号。 “这枚铜钱。” 楚红霜想到了自己随身带过来的那卷图。 “你一直带着它？” 老者点点头，“不错，一来是我对那个世界的念想，二来它的确是个很强大的法宝。” “你没有想过通过它再次回去？” “当然想过！”老者忽然站起身来，仰望着血色的天空，“可是，屁用没有！” “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和你一样，对这里一无所知，所有的认知都是这副躯体里的记忆。” 血色天地仿佛亘古不变。 血红色的沙粒松软细腻，不远处的沙丘也停止了移动。 老者缓缓说道：“你这副身体里还有关于修行的些许记忆，而且他还处于修行世家大族。而我当初复生的那人却是纯粹的山村野夫，没有丝毫背景，没有功法修炼，处处被别人欺辱打压。” “还好我发现了铜钱的秘密，血色铜钱，隐藏着杀人技能。” 楚红霜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是魂术？” “不错，强大的魂术。这枚铜钱还具有锁住灵魂的能力，这和魂鼎异曲同工。” “后来我就尝试回去的可能，无论多少次试验，都回不去了。” 听到这里，楚红霜的心也沉到海底。 回不去的…… 那我还努力什么呢？ 到目前为止，他的唯一目的就是回到自己的世界中去…… “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得到这枚铜钱的？”楚红霜还是不死心，他忽然想到送给自己那图卷的猥琐老头。 “一个算命先生，塞给我的。”老者努力回忆着那人的长相，早已经模糊不堪。 “好像左眉间有颗巨大的红色肉瘤！”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说道。 楚红霜闻言浑身一震。 “左眉间红色肉瘤……他是不是右手六指？！” 老者皱起眉头，“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当初他伸手递给我铜钱的时候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是了，是同一个人！他一定也在这个世界！而且能穿梭于两个世界之间。”楚红霜兴奋地转起圈来，似乎自己还快就能回去。 “你现在都出不去，还想着去哪儿？”熔魂冷冷的声音响起，将楚红霜拉回现实。 清瘦老者盯向熔魂，“当初你将我害死，如今还想打什么主意？” “什么主意？我能怎么想？现在这里你最强大，只要你愿意，这副身体就是你的，而我们都会被你吞噬。”熔魂不甘心地抱怨起来。 清瘦老者“嘿嘿”一笑，“你这家伙自从诞生了意识之后总是这么怨天尤人。” 楚红霜尴尬地说道：“目前我们仨都不是正主……正主到底还在不在？” “早已不复存在。”老者斩钉截铁而道。 “在的话也不过是多一个被吞噬的魂而已。”熔魂念念不忘地嘀咕着。 “咳咳……”楚红霜干咳两声，“要不，我们仨猜拳，谁赢了就先占据这副身体一年？三年？或者十年？到期了再来。” 他现在知道就是找到那副图卷也不一定能立刻回去，还不如就这么活着，总有一天会有机会见到那个左眉肉瘤，右手六指的猥琐老头！ “额……那个，恐怕行不通。”老者尴尬地说道。 “为何！”楚红霜和熔魂异口同声问道。 清瘦老者指了指这片丹田荒漠，又指着楚红霜，“如此丹田，除了你，谁还能驾驭？” “当初我以为可以顺利复生，所以算计好了一切，灵气、棺材、铜钱，甚至将那楚家父子都算进去了。没想到你来了，替代了他。这也是我苏醒后才知道的，现如今我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替你作了嫁衣而已。” 楚红霜直指自己的鼻子，有些惊愕。 “给我做嫁衣了？我现在是能力最低的一个，哪怕是出去了也可能活不长久，没有你们在的话，我早就死掉，还是你来控制这副身体，最起码还能在刀山火海里生存下去。” 老者嘿嘿苦笑一声，“小兄弟，你还没有明白吗？除了你，谁都控制不了这副身体了。” “我们如果都要在这里存活下去，当务之急就是帮你找到灵气之井，助你修为提升……” 霜降 第四十九章 魂术 漆黑的夜，没有一丝光亮。 一道流光划过天空，撕开厚重的黑云，一束月光顺着缝隙照射进来。 一座高耸的山峰之巅，悬崖之上，盘腿坐着一个黑衣人。 月光照射到他的脸上，苍白黯淡，毫无血色。 “来了就请坐。” 黑衣人蓦然开口，声音嘶哑无力。 虚空缓缓被撕开一道口子，一道身影从中踱步而出。 “你的状况越来越差了。”来人站在他的身侧，淡淡说道。 流光一闪即逝，天地再次陷入黑暗。 一片寂静，连秋虫都不敢出声。 “看来我来晚了，他先走了？” 黑衣人摇了摇头。 来人走出虚空，身后的缝隙瞬间闭合。 三粒如豆的光芒在他身周亮起，四下也被它们照亮。 黑衣人毫无血色的面容在灯光下飘忽不定。 “你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不怕他们看到？”黑衣人盯着来人身周的如豆亮光，缓缓说道。 “我们的存在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不过，只要不出格，他们也奈何不了。”来人笑呵呵盘腿坐在黑衣人对面。 那是副苍老的面孔，眼神如炬，左眉间一颗红色的肉瘤似乎要滴出血来。 “你已经出格了。”黑衣人叹口气说道。 来人忽然低声笑了起来，“不就是去了趟那里而已……”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那小子还是不肯原谅我吧？” 黑衣人再次摇摇头。 “他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况且他也不是他了。” “他觉醒了？”老者大感兴趣地问道。 黑衣人点点头。 “有趣，有趣。又有一位能对抗他们的人了。”老者猛然拍了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对抗吗……”黑衣人陷入沉默。 良久。 他再次低语起来，“我们这个世界里，没有能摆脱他们干扰的人呀……无论活了多少遍。” 老者皱起眉头，“中洲那边怎么说？” “全军覆没。” “一个未存？” “一个未存！” 老者叹了口气，身边的灯光仿佛都有些暗淡了。 “看来那片地方不同其他，再隐秘的棋子都会被铲除。” 黑衣人轻笑一声：“毕竟是仙人之后，一洲为一国，岂能随便渗透。” 老者说道：“总会有机会的，越是铁板一块，越能找到机会。” 他沉吟片刻又问道：“其他洲呢，应该没有问题吧？” 黑衣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问题，又有问题。” “何解？” 黑衣人缓缓站起身来，一朵巨大的黑色莲花忽然在他脚下出现，托着他漂浮而起。 “南洲那人虽然还活着，却已经同死人无异。” “北洲倒还可以，成为了剑修，修炼速度倒是成誉为一方天才。” “西洲那孩子浑浑噩噩，仿佛没有开窍，真不知道你带来这个小傻子做甚。” 老者闻言嘿嘿傻笑起来，“这孩子开窍了之后可了不得，恐怕西洲佛祖都要换人。” “切。”黑衣人冷笑一声，“佛家喜欢点化未开智之徒，你倒是清楚，不过时间久了，那群和尚也要放弃了……” 老者摇起了头，“不会。” 黑衣人也不理他，继续说道。 “东洲这位……” “只要那小子不阻拦，就应该问题不大。”老者抢着说道，“所以你还是要多做做他的工作。” 黑衣人冷哼一声。 “他现在生死不明……” 老者笑呵呵回道：“放心，活得好好的，不出意外的话，会很快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里了。” “你都算到了，还问我做甚？”黑衣人有些恼火得看着他说道，“怎么，还想考验考验我？” “不敢不敢，谁敢考验你这位统领四洲最大教会的教主？” “哼！”黑衣人重重一哼，“他儿子的魂，你可找到了？” 老者闻言一拍脑袋，“哎呀，有件重要的事情忘记了，我要回去处理一下！” 他说完站起身来，身侧再次出现一道裂隙。 “下次再约。” 老者说完赶忙钻了进去，裂隙瞬间闭合。 “哼，逃避……” 黑衣人负手而立，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 “你们也该被晃一晃了，哪怕就一下……” 黑色莲花在他话音一落时蓦然闭合，连人带花消失不见。 在他们消失后不久，凭空出现一个瘦小的身影。 他年纪不大，二十出头，一袭长袍猎猎作响，口中喃喃自语：“作死……” …… 楚红霜一行三人在丹田荒漠里四处寻找着。 “老前辈，你的魂术到底是种什么功法？”楚红霜询问道。 清瘦老者还没有答话，熔魂在他身侧阴恻恻说道：“你还有三个时辰，时间到了，下次可就是七天之后了……” “切，怎么，你怕我出去了，老前辈欺负你不成？” 清瘦老者哈哈笑道：“想欺负他还管你在不在吗？另外，你直接叫我名字就是，曾云霄，字观林。” “观林前辈……晚辈楚红霜！”楚红霜正容行礼道。 曾观林哈哈一笑，“礼节可就免了，你我现在不分大小。” 他看了一眼熔魂，缓缓说道：“魂术可分为三类。” “第一类魂术就是最普通的沟通灵魂，这个世界存在较多这一类的魂术修行者，称为灵师。他们一般人畜无害，也没有什么攻击性，还能沟通死者灵魂，不过需要自身灵魂强大。你们楚家的萨满就是这一类的灵师。” “如同她在你们楚家的地位一样，一般比较受尊敬。萨满嘛，相当于灵师和医师的结合体，所以备受尊敬。” “第二类魂术稍微高级一点，确切的说也不能说比第一类高级，只是修行方向的不同。” “这一类魂术主要是灵魂攻击，对于低境界或者同境界的修行者一般是碾压般的存在。因为普通人，谁没事会去修炼灵魂？南境曹家就是这一类魂术的修行世家，嘿嘿，不过利弊同存，这一类魂术修行者境界的提高需要极其强大的灵魂之力，所以很难达到高境界。” “曹家先祖是个例外，她当年可是不弱于你楚家先祖的存在。虽然境界没有超凡入圣，却是圣人之下无敌。” “当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世界东西南北中五大洲，无数国家，总有强大的二类魂术修炼者存在。我在这里活了几百年，走了这么久的路，也没有讲五洲走遍……唉，确切地说，中洲连去都没敢去。” 楚红霜闻言不由咂舌：“这世界究竟有多大？” “大到难以想象，我大明恐怕在这里也只是沧海一粟。” 楚红霜不由有些憧憬在这个世界游历的景象。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曾观林微笑着说道，“听我一劝，如今你也算是魂术的修炼者，中洲还是不要去为好。” “为何？” “那里一洲一国，修行者遍地，高手如云，修行职业同样五花八门，更恶心的是，其他四洲很难遇见的灭魂一门，在那里却是名列前茅的存在。” 楚红霜闻言一愣：“灭魂一门？” 曾观林笑道：“等会再与你说。” “这第三类魂术的修炼者就是被你们称之为魂师的人。这类魂术很强大，可以拘魂、吸灵、御鬼，最特殊的存在就是吸灵。吸取他人的灵气……” “这就相当于作弊，可以极快修炼，不过快也有快的不好，一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成为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 “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一无所知，直到无意间解锁了铜钱里的魂术，才开始修炼，不过只是十年时间就很快达到了圣人境界……” 楚红霜愣愣地看着他：“圣人境界，十年？这是什么变态速度！” 曾观林见他发呆，哈哈一笑，随后皱眉说道：“这并不奇怪。魂师修行很快，境界上去了可以碾压同辈，不过我最后发现，魂师的圣人境界与真正的圣人境界大为不同……” “同样的境界，魂师的境界波动很大，极其不稳定。很容易就会被他们打败。逃亡的日子里，我苦思冥想，忽然想到了原因。那就是魂器，魂师的本命法器容纳灵魂的多少决定了同一境界的厚度。” “后来我就满世界寻找合适的魂器。” “魂器？”楚红霜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你的铜钱就是魂器？” 曾观里摇摇头：“不是。它虽然有储存空间，并且自带魂术功法，同时可以有拘魂、御鬼的作用，却不是魂器。” “强大的魂器，可以储存灵魂之力，你想一想，一个人的灵魂之力再强大又能多大呢？数千数万的灵魂合在一起总会超越你。” “而魂器就是将这些不同的灵魂融合在一起的法器。” 曾观林望着若有所思的楚红霜，微微一笑道：“你想得不错，魂鼎就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魂器！” “不过我苦苦寻找百年，也不过找到了这一块碎片，我杀戮无数，沾满了满手鲜血将他们的灵魂在魂鼎碎片中融合，后来我发现魂鼎最强大的功能，就是可以将魂熔炼成整体！而后在我的操作下就形成了他。” 曾观林一指熔魂，“魂鼎之魂，熔魂……” “百余年前，我感觉南境有魂鼎碎片的存在，就赶了过来，岂料南境竟然有中洲赶来的灭魂师，我被他们重创后逃遁，来到了这里，翠微湖底。” “呵呵，我感到时日无多，便开始准备重生的东西，意外发生了……” 他再次指向熔魂。 “这家伙，竟然有了自己的意识！” 霜降 第五十章 拜师 “关键时刻他背叛了我。想要夺舍我的肉身……”曾观林冷笑一声看向熔魂。 “给你，你不也一样？”熔魂同样冷冷地回答道。 “哈哈，不愧是我熔出来的魂！”曾观林哈哈大笑起来。 楚红霜皱着眉头再次问道：“你说我也算是修行了魂术，可是我可真的一点没有修行过。” 曾观林指了指自己，再指指熔魂，“有我们俩在这里，你说出去会有人相信你吗？” 他双手背负，怅然地看向远处，“福祸相依，你重新活在这小子身体上，本来无一线生机，可是有我们、有魂鼎碎片的存在，生机重现。可是因为如此，你也算是陷入深渊，成为那些满口仁义道德，自诩为名门正派之人的敌人，嗯，不死不休的敌人。” 楚红霜叹了一口气，“观林前辈，有没有一种可能？能将你们都从这里移出去？” 曾观林苦笑一声，“当我醒过来发现不对的时候，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哪怕舍弃魂鼎碎片，放弃辛苦数百年熔炼出来的魂，最起码我会还能重获新生。” “事与愿违，那枚魂鼎碎片早已经超出我能控制的范围，就如同他一样。”曾观林指指熔魂，后者冷哼了一声。 “它的强大，远超我的想象。” 楚红霜一愣，“你是指魂鼎碎片？” “不错。” 曾观林开始回忆起当初寻找魂鼎碎片的时光。 “当年我无意在集市发现记载魂鼎碎片的书籍，起初并不以为然，后来遇到一位前辈高人，他也反复与我提起这魂鼎，后来我就重视了。” “高人？是什么人？比当时的前辈你还厉害吗？”楚红霜惊讶问道，能被曾观林称为高人，那人一定深不可测。 曾观林哈哈一笑：“当然！当时的我初入圣人境，一时间自觉风光无限，行事也乖戾嚣张起来。” “不过遇到他之后，我就认清了自己。与他相比，我就像一个玩泥巴的娃娃，哈哈，娃娃遇到了真正的泥塑大师！” 楚红霜啧啧叹道：“他是谁？如此厉害。” 曾观林摇摇头。 “我没有见过他的真容，他出现的时候永远背对着我，而且隐藏在黑暗之中。他的出现很突兀，当时我一门心思在提升魂术上，也没有想起他的。现在想想，他就像是专门出现引领我寻找魂鼎的人。” 楚红霜也陷入沉思：“专门出现的人……寻找魂鼎……看来这魂鼎的来历还真的是不一般。” “他也是魂师吗？为什么不自己去寻找魂鼎？”楚红霜询问道。 “这我也不的为知。在我下定决心去寻找魂鼎碎片之后，他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曾观林看向楚红霜，缓缓说道，“以后如果他再次出现，你一定替我看清楚这高人的模样！” “他不出现最好不过……”楚红霜喃喃说道，“他似乎是个扫把星，一出现就不会有好事。” “哈哈，你说得倒也不错，自从我得到这一块碎片之后，魂术更加的确强大，追杀我的修行者们纷纷被我摄取了灵魂，而我的灵魂之力也越发强大起来。”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我还想拥有第二块、第三块……碎片，更期望将魂鼎完整拼凑出来，呵呵，在第二块碎片上，我就载了跟头。落入他们设置的陷阱，可恶的灭魂师们。” “现在魂鼎碎片似乎与你融为一体，这与我当初不同。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同你讲清楚魂鼎碎片的作用。”曾观林微笑着看向楚红霜，仿佛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 楚红霜点点头。 “魂鼎的作用我也没有开发完全，将我当下的理解告诉你。与我之前说得一样，它最大的作用就是储存熔合灵魂，而且它自带魂术，可以说你都不需要专门去修炼魂术，就可以拘魂，汲灵。 “不过它还能启动防御功能，化作未知的触手怪物保护着你，这防御功能启用一次后需要很久才可以再次使用。” “其他的作用，我倒还没有发掘，估计与魂鼎能完全成型有关系。”曾观林略带惋惜地说道，“魂鼎成型，就交给你小子去完成了……” 楚红霜一愣，“我？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我可以感应到。”熔魂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白，你其实可以稍微温柔一点，你这么冷的声音突然发出来，会有些吓人的。”楚红霜调侃着说道。 “不行。” 曾观林呵呵一笑，“你别指望他有什么改变了，现在就希望其他的魂鼎碎片里能养出来个女熔魂，嘿嘿，不知道他们能不能……” “哼！” 楚红霜和曾观林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观林前辈，还有小白，有件事情我要咨询一下。”楚红霜望着他们俩，轻声问道。 “不知道！” “请讲！” 楚红霜嘿嘿一笑，“前辈你为何会有五色灵气存在？难不成你是传说中万年难觅的全属灵气修炼者？” 曾观林用力摇起头，“怎么会，老夫虽然资质出众，却也不是什么绝世天才。我本是水属灵气修行者，其他的灵气嘛，不过是我存在身边，并不能为我所用。” “它们的主人灵魂被我囚禁熔炼，却没有烟消云散，它们也就一直跟着我，后来我发现这也不是办法，太多的灵气缠绕，圣人境界高手们轻易就能发现异常。所以我就寻到了贮灵的法器。” “贮灵的法器？那是什么？”楚红霜还没有听说过可以储存灵气的法器。 “造器师们逆天的制造。只有圣人境界的大造器师才能制造出来，而且这种法器一出世就会遭受各种天谴，没有强大的命格，是驾驭不了的。” 曾观林嘿嘿一笑。 “很凑巧，我杀死过一个南洲最大造器一族的世子，获得了这个法器。” “恐怕，这法器被楚观云父子给取走了吧？”楚红霜曾经将棺材翻遍，除了那枚铜钱，并没有其他物件。 曾观林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我全都算计好的东西，怎么能随便让别人取走，他们估计死都想不到，我的棺材就是这个法器！” “棺材？难怪……” “确切地说，是棺木的其中一块。是把桃木剑，我将它与棺材木融合了。” 曾观林得意一笑。 “三寸桃木剑，谁都想象不到贮灵法器竟然是这模样，要不是我当年在大明朝当过一段时间的术士，也不会在意它。” 楚红霜啧啧称奇，“这个世界还真挺奇妙的。” “哈哈，等你有能力出去了，告诉你它的具体位置，等你以后收集的灵魂多了，也会有茫茫多的灵气追随着你。”曾观林笑嘻嘻说道，“那时候你就需要它了，另外，不妨先告诉你，那桃木剑也是从里面打开棺材的关键！” 楚红霜心中狂喜，高声叫道：“你说什么？我可以从里面直接出去？” “当然，不过在你还没有修为有成的时候，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楚红霜用力点点头：“太好了，太好了……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我现在不是圣人境界，却也能看到其他人的灵气波动？” “呵呵，这应该与你的新眼睛有关系吧？”曾观林笑道。 “新……眼睛？” “魂鼎碎片与你融合后，便成为了你的一只眼。它能感应到一般人感应不到的存在，不论是灵体，灵气还是鬼魂。这与你们东洲道家的天眼异曲同工，而你就相当于开了天眼。” “开了天眼，这么厉害！”楚红霜暗自欣喜不已。 “不要高兴太早了。” 曾观林忽然正容。 “匹夫无罪，怀壁自罪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如果被那些强大修士发现你的异常，你觉得你能自保安身吗？” “不能。”楚红霜摇摇头。 “哈哈，所以，你一定要迅速强大起来，只有这样，你才可以不再藏藏掖掖，做真正的自己。” 楚红霜坚定地望向曾观林，“所以，观林前辈，我也知道自己的处境，现在我要进一步修行魂术！” “哈哈，你可要想明白了，真正的魂术修行与魂鼎碎片可不一样，它没有魂鼎碎片拘魂、汲灵来得轻松，却胜在最初期你可以完全控制，不同于魂鼎只会挑选强大的修士，初级魂术是从摄取妖兽魂魄开始。” “当然，还是我那句话，福祸相依，魂术的修炼有很大的风险，即便你有魂鼎碎片作为后盾，其风险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你可想明白了？” 楚红霜郑重地点头，“我想明白了，与其跪着活，不如站着死，他们让我死，我偏要活，还要活得让他们恐惧！” “很好，很好。”曾观林哈哈大笑起来，“你要好好修炼，让将你困进来的那爷俩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魂术！不要觉得自己沾了一些皮毛，就可以想法设法除掉我！” “我一定做到。”楚红霜坚定的眼神中显露出一抹杀意，“观林前辈你放心，这仇我必报。” 曾观林眉头一皱，“你还叫我前辈？难道不应该尊我一声师父？” 楚红霜闻言猛然抬头望向清瘦老者，随后跪倒在地：“师父在上，受徒弟一拜！” 霜降 第五十一章 小镇 日落西山。 秋风渐寒。 赤松山北，出了楚家山门便是一条大道，道路两边长着一排排银杏树。 大道之上落满了金色的银杏树叶。 一架马车疾驰往北疾驰而去，扬起漫天落叶。 飘荡而起的银杏树叶重新缓缓落下。 一道身影出现在道路中间。 “楚家……” 沿着银杏大道继续向北，一座小镇映入眼帘。 迎仙镇。 小镇很年轻，建成只有十余年。 顾名思义，迎仙，迎接仙人到来。 小镇中心立着一尊青石碑，碑上刻着数百小字，最前方两个红字极为惹眼：仙旨。 “仙旨，好大的口气。难道还真有仙人传旨而来不成？” 说话的是个年纪七八岁的男童，扎着冲天辫，一道红绳扎束。 他身后背着一柄剑，比他还高的一柄剑。 男童的声音很高，也不怕得罪镇上居民。 所幸小镇本就人烟稀少，傍晚时分路上行人更是寥寥无几。 “少主，你可少说两句吧。我们这一路游历过来，得罪的人都数不清了！”男童身后站着一个佝偻的老头，穿着破烂，背着打满补丁的包袱。 “老秦，当初出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跟我爹爹说的！”男童稚声稚气地说道。 老头咧嘴笑了起来，满口黑牙，所剩无几。 “那个，怕是不怕他们，这个，以和为贵，敌人不宜过多。”老秦一本正经地说着。 男童负气转身就走，将他甩在身后。 老秦摇摇头，快步跟上。 “少主，咱之前可是说好的，一切听我的安排。”老头从怀里掏出一杆旱烟，用力吸了起来。 男童白了他一眼，瞧见一间茶馆径直走了进去。 这小镇上唯一一家茶馆，不仅有茶，也有酒。 “有什么地方好酒？” 男童一进门找到一处空桌坐下来后变高声问道。 “嘿嘿！这娃娃老气横秋的……” 茶馆中桌位十七八，倒也坐了大半。众人闻言望过来，瞧见是个毛头小子，纷纷笑出声来。 “都是凡人，不可动粗。”老头笑呵呵望向众人，口中却低声警告男童。 “哼！” 店小二大咧咧走过来，不耐烦地问道：“是你们要好酒？” 那叫老秦的老头忙点头哈腰道：“是的，是的。” 男童双手一托腮，不知道想着什么，愣愣出神。 “你们这副穷酸样，有钱吗？”店小二皱着眉毛打量着二人。 这小镇是赤松山楚家与镇南王府出资出力建筑而成。 他们作为小镇唯一一家茶馆，可是直接受楚家管辖，十几年间，这里来来往往无数修行者，他们也并不畏惧。 况且这一老一少似乎并不是什么修行者，不然楚家早派人前来迎接，或者截杀了。 “嘿嘿，我们主仆二人途径贵地，就进来讨碗酒水喝，钱吗，虽然不多，却不会欠店家的。” 老头乐呵呵在身上翻弄起来，掏出一把金灿灿的豆子。 “金豆！？” 所有人眼睛一直。 这看上去绝对是货真价实的金子。 老头手一翻，满手金豆消失不见，只是手指间夹着一颗金子。 “应该够了吧？”老头笑嘻嘻看着店小二，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店小二两眼一放光，“二位您稍等！” 他一溜烟跑出去，又很快跑了回来，怀中抱着一坛酒。 “松果酒，这可是山上楚家的精酿酒，那些法术通神的大仙们都好这一口！”店小二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 “哼，我们正要去楚家看看，到时候要是和你们家的味道不一样，我会回来砸了你们店！” 男童冷哼一声说道。 店小二嘿嘿一笑，也不当真，就你们俩还能去楚家喝上真正的松果酒？ “得嘞。到时候小祖宗您可不要手软。” 店小二说完就退下去，不多时再次折回来，将他们二人点的酱牛肉、爆炒肝尖、醋溜白菜给端了上来。 “味道还算不错，也算是这俩月吃得最好的一顿了。”男童狼吞虎咽起来，老头也丢下烟杆，大吃大喝起来。 店小二一皱眉头，这么有钱的主怎么馋成这般模样。 一时间不由有些怀疑刚刚收下的金豆子了。 他再次掏出金子，跑到门外仔细端详起来。 “应该没问题……” “吁！” 一阵急刹车的声音过后，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马车上插着一杆小旗，旗上一只金凤。 楚家来人。 “三儿，把马领好，等会还是老几样。” 马车上跳下来几个人，都是楚家巡山的护山队员。见到他们，小镇的居民们才能完全安心下来。 毕竟出小镇后十余里地，便是妖兽横行的山野荒地。 “好嘞！”店小二收起金豆子，乐呵呵去牵马。 此时一个衣着鲜丽的人从马车上最后下来。 “这位仙上是？” 店小二没见过他，转身望向其他护山队员。 “这可是我们护山队的新任副队，快给孟爷道好。”一名护山队员高声说道。 “孟爷好！”店小二忙行礼。 那人微微点头示意，仔细看了看店小二一眼，嘴角忽然扬起一抹笑意。 店小二不明所以，也不敢多问，慌慌张张将马匹牵走。 “懔哥，你说族长是怎么想的，例行巡山而已，竟然让你过来受这罪！”护山队员中有人趁机阿谀奉承起来。 “是的呀，孟队长，这种小事，我们做就行了，今儿您就好好休息着，我们哥几个晃悠几圈行啦。” “是的，是的。” 那护山队副队长正是孟懔。 他自从翠微湖底一事后，在族内声望颇高，提拔为护山队副队长一职。 “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族长可不会乱安排，他老人家心思缜密，自有用意。” 众人落座后也不再多言，自顾自喝起茶水来。 店小二忙来忙去，给他们端上来酒菜。 酒是他们护山队自带的，菜是茶馆精心准备的。 “你等下。” 孟懔忽然叫住要离开的店小二。 “孟爷，怎么了？” “拿出来，你身上的那东西。” 店小二一愣。 孟懔指了指他的腰间。 店小二恍然大悟，这是要自己的金豆子呢。 他本想着趁老板不在，将金豆子占为己有。 此时被这楚家大爷盯上，也不得不从。 他哆嗦着从身上拿出那颗金豆子，交到了孟懔手中。 孟懔微笑着拿起金豆。 “这是哪位给你的？” “是他们……”店小二指向身后，忽然愣在原地，那老小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之大吉了，桌上被他们风卷残云，吃得干净。 “呵呵，有事干了。”孟懔冷笑一声，将那金豆子塞回店小二手里，“天马上就黑，近来妖兽肆虐，他们估计也不敢出镇子，吃饱喝足将他们找出来……有函就请，无函就杀。” 三四名护山队员纷纷点头，脸上却很轻松。 有这位副队长级别的好手在，问题不大。 店小二则愣愣地望着手里的金豆子，仿佛石塑一般。 哪有什么金豆子，不过是一颗不知道什么野果子的核而已…… “天上不会掉馅饼，凡人们。” 仅剩几颗黑牙的老头拉着男童边跑边乐呵呵说道着。 “老秦，我最喜欢你就是这点。”男童稚起的声音响起，语气中略带着无奈。 “得了便宜还卖乖！” “哈哈。”老头大声笑了起来，“少主，还好我们跑得快！刚刚来得那几位可是楚家精英中的精英，护山队的高手。” “很厉害吗？” “很厉害。” “与你比呢？” “当然不如我！” “那我们跑什么呢？” 老头尴尬笑了笑，“他们人多，我们就俩，双拳难敌四手，当然要走为上计！” “佩服，佩服！”男童无奈地说道，背后的长剑晃动的更加厉害了。 夜幕来得很快。 天地一色。 二人在小镇边缘来回溜达着。 “晚上住哪儿？里面不能去，外缘这边可是会有妖兽的！”男童没好气地说着。 “嘿嘿，会有地方的！我记着不远处有个破庙，当时里面供奉的还是楚家的圣子呢！” 忽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二人身后。 “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哪里来回哪里去的好！” 霜降 第五十二章 圣子庙 不远处，一株歪脖子槐树下站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他斜靠在树干上，瞧不清面容。 “你是谁？”男童稚声喝问起来，他双手插着腰，一副不服就干的架势。 “咳咳。”那叫老秦的老头干咳两声，将男童拉到身后。 “干什么！我才不怕他！”男童依旧不依不饶，却被老秦紧紧按住。 “嘿嘿，小娃娃不懂事，就喜欢胡闹。” 老秦陪着笑脸，双拳却不由紧握起来。 “呸，我才没有……”男童还要继续说着，被老秦捂住了嘴。 “你们不要管我是谁，我不是你们的敌人。”那人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 “我们爷孙只是路过贵宝地，听闻赤松山楚家近日有大型比武，想要过来见见世面而已。”老秦见对方并不像是楚家的人，看起来也没有敌意，紧握的手也缓缓松开。 “你们不是楚家护山队的敌手，他们对擅闯进来的修士一向是格杀勿论。”那人说完后转身便要离开。 “请留步！”老秦见状忽然出口喊道。 那人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有何贵干？” “请问你是楚家的人？还是楚家的朋友？”老秦有些不安地问道。 那人摇摇头。 “都不是。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楚家的敌人。” “我们可不是楚家的敌人，我又没有得罪他们！”男童挣脱老秦的束缚，高声叫道。 老秦连忙赔笑道：“小娃娃就是会乱说。” “楚家那些人可不这么认为。你们私自踏入他们的领地，就已经得罪他们了。” 老秦呵呵一笑，“那我们也算是同道中人，既然都是楚家的敌人，不知你可否与我们同行？” “老秦！我们怎么能和一个陌生人……”男童闻言焦急地质问起来。 他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那人立刻打断了他。 “我不会和你们一起的，一个刚踏入修行的小孩子，一个修为不到星河境界的老头，只能是累赘。” “你！” “说得也是，说得也是，那我们爷孙就不打扰了。不过敢问阁下，可知道曾经的那座圣子庙在哪里？我们去借宿一晚。”老秦笑呵呵问道。 那人闻言一顿。 “圣子庙吗……” “呵呵，那个早已被遗忘的地方，在东南角，离这里不远。”他说完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一老一少看着他消失后，立刻向东南角动身。 “老秦，你觉得他是什么人？会不会骗我们的？”男童虽然矮小，还背着柄比他人都高的剑，奔跑起来却很矫健，丝毫不落后于这个老头。 “嘿，不知道，这个人的修为我也看不出来，他倒是没必要骗我们。”老秦有些气喘吁吁，“就是骗了我们，也比我们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强。” “嗯？”男童闻言忽然止步不前，“老秦，不对，你不是说你来过这里，知道圣子庙在哪儿嘛？” 老秦嘿嘿笑道：“哎呀，时间着实有点久了，我这年级太大，早忘记了！” “老秦！”男童气呼呼说道，“你又骗我！” 老秦转过身一把拉起男童，“快些走吧！什么骗不骗的，我还能骗你这个做主子的吗？” “哼！”男童不情愿地跟着他再次奔跑起来。 “到了？” 两人倒也没有走太久，一处破败不堪的庭院孤零零建在一片荒芜田地上。 残垣断壁，杂草横生。 庭院大门紧闭，枯黄的杂草没过男童的膝盖，枝叶落尽的藤蔓爬满残破的墙壁。 “这里就是你说的圣子庙？”男童有些不太相信。 “好像是的。”老秦从怀里掏出旱烟点了起来。 “好像？老秦，你到底来过没有？” 老秦尴尬地挠挠头，“来过，又没来过……” “切，你说人话。” “上次过来，可不是这副景象，现在这模样，我没见过，想也没想过。” 男童叹着气，老气横秋地说道：“这里还能住吗？” “当时这里虽然也有些破，却不至于这么荒凉。哎，真是人走茶凉。”老秦感慨着说道。 “听说楚家圣子被废之后就不受楚家待见，我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何止是不受待见！”男童也有模有样地摇起头来。 老秦吐出一口烟雾，“进去吧。里面再差，也比外面强。” 他说完就去推门，却发现大门纹丝不动。 二人无奈地互望一眼，麻利地翻起墙头。 庭院内黑漆漆一片。 一座矮小的庙宇坐落在院中央。 老少二人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 随着老头点起火烛，屋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空旷的房间内，一片狼藉。 一张断了一只脚的长桌斜在地上。 台座上蛛网密布，雕像早已不知所踪。 “还算干净。”老秦笑嘻嘻在地上打起一张地铺，“小主，你就委屈一下睡在这里，明儿我们去山上住大床。” 男童翻起白眼，“老秦，我是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了。今天被人家撵，明天就能成贵宾了不成？” 老秦尴尬地笑了笑，不再作声。 二人整顿一番正要休息，老秦忽然翻身而起，将火烛熄灭。 整个房间瞬间重新陷入黑暗。 “怎么……” “嘘!”老秦低声说道，“麻烦来了。” 庭院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们都要忘掉了，他们应该找不到吧？”外面传来护山队员的声音。 “管他呢，孟队让我们俩来，我们就过来晃一圈抓紧回去好了。”另外一个人语气似乎也很不高兴。 “唉，真是的，去哪里不好，来这个地方。那小废物死了快三个月了吧？” “嗯。他也算是死得其所，族长可没有亏待他，葬礼办得那是一个风光嘿。” “再风光又有什么用，人还不是没了。这小废物不在了，族内似乎少了个大趣味呢。” 两人在庭院外晃悠，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忽然声音消失不见。 老秦眉头一皱，暗叫不妙，方才两人偷偷翻墙进来，没有把痕迹清理干净！ “出来!” 门外忽然响起喝问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轰隆一声巨响，他们破门而入。 老秦一把拉起男童，抱在怀中，身形掠起，如同飞燕一般跃起，随后将男童藏在横梁上。 “少主你在这里别乱动！千万不要出声。” 男童惊恐地瞪大眼，一路走来，这老秦还没有如此慌张过。 两道黑影先后掠进庙中，紧接着一团亮光在房间内铺散而来，照亮了每一处角落。 两名护山队员警惕地四下扫视着，空荡荡的房间，并无异常。 “呼！”屋外响起一阵声响，二人互望一眼倒退而出。 男童趴在房梁上，他也有些纳闷，这两个修士竟然发现不了他的存在，一时间他不由对精英中的精英这句话有了新的理解。 “谁？” 二人的声音在院落里再度响起。 “我不过是路过，你们何必要赶尽杀绝？”老秦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有信函没有？”其中一人冷冷喝问道。 “这个，还真没有。老头我只是路过而已，那有什么信函呀，嘿嘿。”老秦笑嘻嘻说道。 听到他的笑声，男童也是长舒一口气，这老头只要还是不正经的语气那就问题不大。 “既然没有，那就不要怪我们了。怪只怪你是在错误的时间到了这里！” 老秦长叹一声。 “楚家何时如此霸道了？” “你知道的太晚了! 两名护山队员蓦然出手。 这二人修为虽不出众，却也是星河境界。 老秦看似狼狈，堪堪躲过他们攻击，口中却是依旧嘟囔着：“不得了，不得了！” 护山队员二人修为完全施展而出，依旧不能奈他所何。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也是纳闷，“这老头身法古怪，像一条鲇鱼，滑不溜秋。” 老秦有些气喘，摆着手说道：“不来了，不来了，我老人家身子骨弱，经不起你们折腾！” 护山队员也不搭理他，一拳一剑，猛烈向他招呼而来。 “打不起，我还躲不起吗！”老秦在庭院中踩着圈跑动，步伐诡异。 二人被他躲的大为恼火，破口大骂起来：“老不死的，不要被我们抓住机会！” “就你们这样，还不滚开！”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护山队二人闻言停住了手下的动作。 “孟队！”二人低声说着。 副队长孟懔从门外踱步而入。 他身后跟着另外一个护山队员，那人见到其他二人连忙招手示意。 这二人也是识趣，立刻走到孟懔身后。 “你不是我们大许境内的人？”孟懔陡然喝问道。 “不是又如何？”老秦见到他似乎很是谨慎，收起了平时的不正经态度。 “你是怎么过来的？” “走路。” 孟懔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走路？南境群山妖兽横行，就凭你的修为，走路过来早死了万儿八千回！” 他骤然收起笑容，冰冷地喝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老头我路过而已，楚家没必要杀我吧？” 孟懔冷哼一声道：“我楚家戒严三年，这可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 老秦打起哈欠，“老头还真不知道。” “没关系。你现在知道了。不过知道的也晚了！” 老秦回头看向庙宇，心中暗道：少主，不让你出来不是我怕了他们，我是怕接下来的一幕，你看到了之后会乱了道心呀。 他随后双手轻轻一合。 一道道黑雾悄悄从袖中钻出，绕着指尖流动。 “呵呵，楚家何时这么不害臊，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老头！？”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立在双方之间。 “是你?”老秦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人，没想到之前遇到的那人也在这里。 “你……你是！”护山队员们惊恐地叫出声来。 “楚红霜，你还活着！？” 霜降 第五十三章 归来 深秋风寒， 万物枯萎。 楚红霜站在曾经属于自己的庙落里。 护山队员们倒在地上不知死活，副队长孟懔被一柄长剑钉在院墙上，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不停滴落。 他还没有死，眼中充满了愤恨。 不远处那身形佝偻的老头不急不缓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 七八岁左右的男童坐在石阶上，双手托着下巴，背后的长剑只余空空的剑鞘。 “老秦，这下我们是彻底得罪了楚家啦。”男童轻叹一口气，稚声说道。 “我可没有动手。”老秦嘿嘿一笑，深吸一口旱烟。 “老秦你……唉，我好像也没有动手，不过那是我的剑……”男童指了指钉在孟霖胸前的那柄剑。 “你的剑是自己飞出去的，跟你又没关系。”老秦拍了拍男童的肩膀。 男童揉揉腮帮子，望向老秦，“可是，我的剑怎么会忽然自己飞出去呢？” 老秦盯着夜空，“谁知道呢，可能是附近还有高人吧？” 话音一落，他们同时望向楚红霜。 楚红霜缓缓走到躺在地上的护山队员身侧，用脚尖踢了踢他们。 “他们都死掉了吗？”老秦问道。 楚红霜摇摇头，“他们没有害我，我也不会杀了他们的。” “那他们怎么像死了一样？”男童瞪着双眼问道。 楚红霜轻笑一声：“他们不过是暂时‘死’了而已。” 男童轻“哦”一声，“暂时死掉？那就是晕死过去了吗？” “不是……”楚红霜说完后便不再说话，转身走向被钉在墙上的孟懔。 “你现在是副队长了呢，楚观云提拔的你？怎么，是救楚骆有功还是杀我有功？”楚红霜冷笑着盯着奄奄一息的孟懔。 “你，究竟是人……是鬼？”孟懔虚弱地问道。 楚红霜笑道：“你们不用管我是人还是鬼，只要知道我回来复仇就行。” “不到三个月……你，你不可能做到……”孟懔虚弱地说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楚红霜盯着孟懔，眼神仿佛可以杀人。 孟懔忍着胸口的剧痛，恶狠狠说道：“杀了我，你就是背叛楚家，你会被无休止地追杀！” 楚红霜一只手搭在剑柄之上，感受着生命之力从长剑上缓缓流逝，随后淡淡回答了一句：“哦。” 长剑猛然被拔出，鲜血喷涌而出。 孟懔倚着墙壁缓缓坐下，他凝聚着所剩无几的灵力将鲜血堪堪止住。 “为什么不直……直接杀了我。” 楚红霜看着血液从长剑上滴落，心底莫名升起嗜血的快感，“我会再来找你，还有他们的。” 他说完之后将长剑抛出，准确无误地投入男童背后的剑鞘中。 男童惊叫一声，“这上面都是血！” 老秦也是不解地看着不远处的少年，略显苍白的面容，眼神冰冷，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麻烦你们跑一下山上了，不过今晚也不用住在这里。山上的客房比这里舒服百倍。” 楚红霜看了一眼萎缩在地上的孟懔，又缓缓说道：“你们可能需要快一点，他要是死掉了，你们可就不是楚家的客人了。” 老秦忽然明白了他的意图，一把拉起男童，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除了我之外，这附近应该没有人想要要你们的命了。”楚红霜盯着孟懔冷冷说道，“告诉他们，我回来了，欠我的东西我会亲自要回来！” “最好不要想着满世界追杀我，三天之后我会亲自登门，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你们可能要给这三位办一下葬礼了。” 孟懔惊愕地望向他，“他们……还活着？” 楚红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不要大费周章找我，该出现的时候我会出现的。” 他说完后拍了拍手，紧紧衣物，走出了庭院消失在黑暗之后。 孟懔忍着剧痛缓缓站起来，他永远都忘不掉楚红霜出现时场景。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挥挥手，自己的三名手下就萎靡倒地不省人事。 自己还没有要运功的时候，一柄长剑从庙中飞出，准确无误地插进自己命门穴位中，巨大的惯性将自己抛起，狠狠钉在了墙壁上。 孟懔不解地摇摇头，他不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能活下来，更不安的是，他竟然修为能涨了这么多！这份从容不迫的能力，绝对不亚于真灵境界！ “楚红霜……” …… “你只有七天的时间，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为什么还要等三天之后再去找他们算账？”脑海里，熔魂的声音冷冷响起。 “那时候，你的修为会退到空灵境界！老家伙散道留下来的修为岂不是白白被你浪费！” 楚红霜身形一顿，冷冷回道，“无需多问。” “自从老家伙散道之后，你就换了个人似的。”熔魂咂咂嘴抱怨道。 楚红霜望向夜空，星河璀璨，月如银盘。 在拜曾观林为师不久之后，经过数次进入丹田寻找，他们终于发现了灵气之井。 用曾观林的话说，他体内这灵气之井的大小就好比人身上的毛孔，想要从这里引动灵气灌溉满丹田，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到…… 楚红霜当时也试了试，这所谓的井连他的拳头都放不进去！ 这么巨大浩瀚的丹田，只能用这么细的灵气之井灌溉，确实如同蚍蜉撼树一般。 后面的日子他们没事就聚在一块，围着这口“井”发呆。 曾观林最先缓过来，他第一时间是将一些魂术的修行注意事项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楚红霜虽然没有正式接触过魂术，但是对于他的讲解依旧一字不落记在脑海中。 直到有一天，曾观林忽然面色凝重地看着楚红霜，“我可以让你的灵气之井扩大。” 他的方法就是散道。 散去一身修为，融于楚红霜的丹田之内，届时灵气之井也会消失，不过取而代之的是他散道后化作的灵气之云…… 井水灌溉丹田，变化成灵气之云降落灵气之雨滋润丹田。 这是最适合楚红霜丹田的方式。 曾观林并没有说这个方法是否有成功的先例，也没有说他是如何知道这种方法。 “或许我的存在，就是在等待你的到来。” 这是曾观林一直重复说的话。 楚红霜当然是拒绝的。 曾观林经过不懈努力终于说服了他。 “我在这里活着与死掉没有分别，而且我也出不去，更不能再次借尸还魂。” “对你而言，我只能算是一部活字典，但是现在我能教给你的都被你记住了。现在就让我做这件事，有意义的一件事吧。” 散道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场面发生。 曾观林微笑着消失在他的丹田之内，整个人化作繁星点点融入了这片天地中。 最后灵气之井从地下破土而出，化作一片黑色的云飞向空中，在空中缓缓旋转，最终变成了一轮明月。 月辉伴着粼粼灵气之雨洒落下来。 楚红霜的眼角也滑落下泪水。 霜降 第五十四章 招魂 一枚铜钱，外圆内方，于半空中翻滚。 “啪！” 楚红霜轻轻将它拍在手心。 “正。”他低头看了一眼，念叨一声后，抬头望向黑漆漆的荒野。 现在的他浑身充满了力量。 曾观林散道之后，不仅仅将楚红霜灵气之井转变成如明月般的灵气之云。 那曾经属于曾观林的无数条浩大灵气之河也认楚红霜为主。 在那一瞬间，楚红霜的修为迅速攀升至真灵境界。只不过这用楚红霜的话说，就是七天体验卡而已。 七天之后，当曾观林的魂魄彻底消失殆尽，楚红霜将会重新跌落到自己本该有的境界。 空灵巅峰。 完全吸收曾观林的金属灵气也只是刚刚达到空灵巅峰境界…… 虽然曾观林主修水属灵气，五行灵气中也属它最为庞大，但是却不能为楚红霜所用。 饶是如此，无数修士死亡后的金属灵气依旧是海量的存在，不然楚红霜也达不到空灵巅峰境界。 如果同样是水属性灵气修行者，楚红霜或许已经能达到星河境界了。 “能够达到空灵巅峰境界，对于我而言，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楚红霜心中暗暗自语。 “可是这依旧不够。达不到星河境界，楚家排行第一的引月剑法依旧是停留在基础篇，铜钱内记载的强大魂术也施展不出一成。” “即使现在我算是真灵境界，可是之后我还是空灵境界无法使用剑法与魂术。” 熔魂的声音响起，“你该不会想要用三天的时间去猎杀其他修士从而快速达到星河境界吧？” 楚红霜摇摇头：“这是我第一个想法，已经被我摒弃了。且不说三天能杀掉多少人，更能遇到多少金属灵气修炼者。三天之后我哪怕就是星河境界，届时将有无数仇家要追杀我，我将如何应对？” “所以呢？你就在这里看星星，看月亮？” 楚红霜微微一笑，“从那里出来之后，我为什么要偷偷溜进楚家？你以为我就是去念念旧？” 熔魂冷冷说道：“我怎么知道，你的丹田每天都在变化，我可忙得焦头烂额。” “呵呵，我拿到了赤松山附近妖兽出没图。”楚红霜轻轻将铜钱在指尖一转，一张羊皮卷出现在他的手中。 “在孟懔之前，楚家有人提前知道我回来的。不过他不是我的朋友亲人……” “那是谁？” 楚红霜脑海里闪过叶三七的妖娆面容。 “合作伙伴而已。” 熔魂冷笑一声，随后问道：“所以，你现在要去猎杀妖兽？” 楚红霜点点头，“楚家武修以金属灵气修行者为尊，这副地图上着重记载了金属妖兽，毕竟金属妖核可是能大幅提升金属灵气的修行。” 熔魂呵呵冷笑：“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妖核对你而言作用不大。而你丹田所需要的灵气，杀几个低级妖兽也提升不了多少。” 楚红霜低着头沉默片刻，“所以你最好祈祷我能遇到值得出手的妖兽。而且，妖核，用处很大……” …… 楚家，议事厅。 厅内站着十数人。 三名护山队员横陈在大厅中。 忙碌的治疗队员们逐一检查之后，纷纷摇头。 “呼吸脉搏还在，只是生机很弱，这种情形很像是被……”治疗队员欲言又止。 大厅中央，楚观云负手踱步，眉头紧皱，听他们所言，立刻追问道：“很像是什么？” “很，很像是被摄去了魂……” “一派胡言！”楚观云闻言大怒道。 治疗队员立刻噤若寒蝉，全部颤巍巍低着头缩在角落里。 “据我所知，能摄去魂魄的除了部分妖兽精魅之外，只有魂师可以做到。” 说话的人是护山队副队长之一，曾经带人去缉拿楚红霜的精瘦男子楚源。 “你是说，楚红霜是魂师？”另外一个身材高大魁梧，赤缚上身，面貌丑陋的精壮男子高声说道，此人正是护山队现任队长，楚翻江。 “队长，我不过随口一说。听孟懔之言，这楚红霜修为暴涨，制服他们四人不过是转瞬之间，更可以隔空御剑，这些又与魂师大为不同。”楚源望着护山队长，小心翼翼地回道。 护山队长点点头，望向楚观云。 “观云兄，你怎么看待此人此事？” 楚观云怔怔望着地上的护山队员，一时没有听到楚翻江的话。 “观云兄，族长！”楚翻江高声说道。 楚观云这才忽然清醒，“这与魂师的邪恶魂术有着不同。魂师出手决不会留下生机。况且楚红霜失踪数月，附近也没有听说有修士暴毙，应该不是魂师的伎俩。” 楚翻江眉头一皱，“那楚红霜是如何修为暴涨的？瞬间制服四位高手，恐怕护山长老也难能做到，这修为恐怕已经是真灵境界了！” “真灵境界！”楚源下意识惊呼出声，他与楚红霜有过节，此时最为震惊。 楚观云眉头紧锁，“楚红霜即便是有什么机遇，也断然不能这么快达到真灵境界。一定还有什么人在暗中帮助他。” “难道是来报信的那二人？不过那二人瞧上去便是不入流的江湖骗子……”楚源低声说道。 “人不可貌相。这二人能在南境群山妖兽横行的荒野中穿梭一定有非一般的手段。”楚观云摇头说道，“不过即便是他们相助，我们非但不能质问，更应该好生对待。” “这是为何？”五大三粗的护山队长楚翻江不解问道。 “一来楚红霜说三日后登门，并且将族人们送回，他并没有要和族内撕破脸，估计是因为族内没有在他失踪之后不顾一切寻找他而心生怨恨。二来这二人如果真是真灵境界高人的话，即便我们找过去，也不过是螳臂挡车。”楚观云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 “那我们就坐以待毙不成？”楚翻江重重一哼说道。 楚观云微微一笑，他虽然也不知道这个楚红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楚红霜并不会像他说得那样来复仇。 他的目的自己能猜测到七七八八。 楚红霜是想要威胁自己。 三天之后他一定会提出什么条件，到时候尽一切可能去满足他就行。 “不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三天之后。”楚观云轻笑一声说道，“当下我们对于此事先行保密，准备好迎接楚红霜，为这位楚家牺牲的英雄回归做准备就行。” …… 荒野之中，一道身影迅速掠过。 深夜时分，敢在妖兽横行的荒野里如入无人之境的，当下整个赤松山也不过寥寥数人。 楚红霜就是其中之一。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上楚家去，灭了你的仇人……”熔魂依旧喋喋不休。 “最近你的话变得很多！”楚红霜冷冷说道。 熔魂声音一顿，片刻后又说道：“我不过是在提醒你而已。” “你比我清楚。”楚红霜冷笑一声。 “我，你，什么意思！”熔魂惊愕地说道。 楚红霜又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你不相信我！” …… “算了，既然如此，我休眠去了！” …… “喂，楚红霜！” “到地方了。”楚红霜压根不搭理熔魂，翻弄着地图看了起来。 修为提升以后，他那重新恢复正常的右眼可以在黑暗中看清一切动向。 不仅如此，它还能感受到百步以内的所有气息。 无论何物，只要有生机，都可以感受到。 “这个还只是听师父说过，并没有用过……”楚红霜手一翻，地图消失不见，一面破旧的小旗子出现在他手心。 “招魂幡？”熔魂见状冷笑起来，“这东西与魂鼎比差十万八千里，你还不扔掉？难道你想用它吸引妖兽不成！？” 楚红霜微微一笑，将招魂幡祭出。 只见巴掌大的旗帜迎风便涨，直到有数丈大小后，轰隆一声插入土地中。 夜风吹来，旗幡摇曳。 淡淡的绿色幽芒从旗幡上散落。 “我要找的妖兽唤作金云猖。”楚红霜忽然说道，“你应该了解吧？” “金云猖？不了解。” “那我给你讲讲。”楚红霜盯着旗幡，身形缓缓后退，直到距离足够远后他轻轻卧倒在枯草中。 “这妖兽形似犬，皮肤血红，身体上会有黄金云般的斑纹，是金属妖兽，嗜杀，食腐，一般成群行动。他们最大的特点在于便是昼伏于荒坟之下。” “这种妖兽，对魂的气息有着极其敏锐的嗅觉。招魂幡能引来孤魂野鬼，这样一来此地阴气会越来越重，到时候金云猖会将此处视为大型栖息地，说不定能引来高级别的金云猖！” “不过，希望这三天内可以引来价格高一点的，最起码也要化神境界级别。” 熔魂冷哼一声，“希望如你所愿。” 楚红霜呵呵一笑：“你看，第一步已经开始了。” 一道淡红色的影子从远处缓缓飘荡而来。 招魂幡散发的气息，最能吸引那些灵智泯灭的鬼魂们。 那红色的影子缓缓飘到招魂幡跟前后，随即扑倒在地，发出呜呜呜的抽泣声。 “鬼魂都这么发声的吗？” 楚红霜脑海里与熔魂交流着。 “那些孤魂野鬼，大都是在野外丧生于妖兽口中，三魂七魄早就被吓得支离破碎，基本都是些毫无意识的残魂。能发出声音就算不错了，很多连声都发不出来。这一只看来应该是在召唤其他鬼魂呢。” 楚红霜也大觉有趣，对于亡魂，在自己那个世界知之极少，很少有人人能看到他们，更别提研究的了。 不过如今在这里，他算是了解的很彻底。 所谓人活一口气，人死吐出的最后一口气就是魂。 修行者是向天借灵气，死后灵气归散于天地。一魂一魄入轮回，其他魂魄会化作灵气，越是修为高深的术士，魂魄化成的灵气就越多。除非你有逆天的本领，比如魂师的一些术法，将自身魂魄藏匿，躲避天地法则，借机重生。 普通人却不同，除一魂一魄入轮回同修士一样，其他魂魄则无法化作灵气与天地同寿，其则会入鬼界。 鬼界与人间的和谐截然不同。 魂魄抗拒进入其中，会在遭受无尽折磨后臣服鬼界威压，永世囚禁于鬼界中。 而游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则是脱离鬼界控制，不在五行之中。 正因如此，他们不为天地法则容忍。不时会有天雷涤荡人间，灭却这些孤魂野鬼。 招魂幡可以遮蔽孤魂野鬼的阴气，使得他们可以躲避天雷。 所以有招魂幡在的地方，必有孤魂野鬼。 霜降 第五十五章 金云猖 “咻～” 不远处再次传来一阵诡异的呼啸声。 楚红霜抬头望去，只见又是一道红色的影子飘荡过来。 这道红影子比前面那个显得高大很多，之前红影哆嗦着移动到角落里，蜷缩成团。 高大红色影子耀武扬威般飘浮在半空中，围着招魂幡打转，似乎在宣誓自己的主权。 “呵，连孤魂野鬼这种无意识的东西都会沿袭着人类的领地精神。”熔魂不屑地说道。 楚红霜冷笑一声，“世界中的所有东西，只要是‘活’的，都不会丢失这与生俱来的领地精神。” 不久之后，又有三三两两孤魂先后而至，有些似乎畏惧那个高大的孤魂，在附近兜转几圈后消失在黑暗中，有些则小心翼翼地靠近招魂幡，匍匐在那道高大孤魂的身侧，俯首称臣。 “你看，只有强弱之分，就会出现等级。这就是天地间的法则。”楚红霜说道。 “可是，这法则就一定是正确的？”熔魂不解问道。 楚红霜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我不知道。” 鬼影重重。 招魂幡下聚集了有七八个孤魂野鬼。 楚红霜最期待的金云猖却丝毫不见踪影。 “这都多久了，你说的妖兽连根毛都没有看到。”熔魂冷嘲热讽起来。 楚红霜摇摇头，如果这么轻松的话那才不正常，而且，他的目的也不是普通的金云猖妖兽，他想要的是金云猖兽群中的王者。 就在招魂幡下的亡魂们手舞足蹈的时候，忽然刮起了一阵阵狂风。 骤然而起的古怪大风让楚红霜不由也皱起眉头，金云猖阴险狡诈，可不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好大的阴风。” “看来有修炼得道的孤魂野鬼来了。” “嗯，看这架势，想来等级还不低，有意思。”楚红霜欣喜道，“等级越高阴气就会越重，那才越好！” 招魂幡下的亡魂们感受到强大阴气后纷纷畏缩在一处，只有那个高大的红色孤魂似乎不太愿意放弃自己的领主身份，站立在其他亡魂前方。 一道模糊的影子从天而降，直扑那道高大的鬼影。 只是一个照面，那红色的鬼影就被他撕裂，来者将四散的鬼影碎片抓起后吞入腹中，口中发出桀桀笑声。 此时楚红霜看清他的全貌。 那是一个披挂着盔甲的鬼魂。 他的身材极其高大魁梧，虽然盔甲破烂不堪依旧遮掩不住他的威武霸气。 他围着招魂幡走了两圈，其余的鬼魂哆嗦着跟在他的身后不停示好。 他的面容隐在一团黑雾之中，只有铜铃般的双眼飘荡着幽幽青芒，在他走动之时，拖拽着绿色的尾焰。 “这鬼生前一定是个将军。而且好像也是修士。”熔魂说道。 楚红霜点点头，“不过奇怪的是，他如果是修士为什么会变成鬼，而不是像其他修士那样化作天地间的灵气？” “谁知道呢？或许你说的那天地间的法则也有漏洞，魂师不就是在天地法则缝隙中生存的吗？” “不一样。魂师的魂只能依附在魂器上，他却是实实在在出现在外界。”楚红霜也有些不解，“他一定有什么其他奇遇。” 强烈的阴风在鬼将军出现之后一直没有散去。 魁梧的鬼将军似乎对这个招魂幡也是大为好奇，在转了几圈之后依靠在旗杆上。 “吼……” 远处的草丛中突然亮起两道红色的幽芒，一阵咆哮声响彻寂静的荒野。 “来了！”楚红霜精神一振，金云猖出现了。 豺狼般大小体型的妖兽警惕地从草丛中走出，黑暗中只见它云朵般的斑纹隐隐闪耀着金色光芒。 金云猖的头颅很大，与它的体型不成比例，显得头重脚轻。 饶是如此，它的步伐依旧很轻盈，仿佛幽灵一般无声无息。 “滚!” 高大魁梧的鬼将军口中忽然蹦出了人言。 这令楚红霜都有些始料不及。 “能吐人言的鬼魂，还真是意外的收获。”熔魂忽然说道。 “什么意思？”楚红霜问道。 熔魂得意地笑道：“能在天地间存在并且生长出灵智的鬼魂可是魂师们的最爱。” 楚红霜暗道：“在我们那个世界，好像鬼魂都是有灵智的。” 熔魂不屑一笑：“你见过？” 楚红霜果断回道：“没有。” “那就是了，你所谓的无情天地法则可不允许这般鬼物存在。” “看样子他对魂师用处很大？” 熔魂冷哼一声，“看他能不能渡过妖兽这一劫吧，如果可以，到时候我再告诉你。” 楚红霜重重一哼，随即看向场中。 金云猖毕竟是在阴物中生长的妖兽，对鬼将军的呵斥丝毫不以为意。 它轻轻甩动两下粗壮的尾巴，冲着鬼将军龇牙咧嘴起来，散发着恶臭的黏涎顺着它的口角滴洒一地。 鬼将军恼火地冲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妖兽继续低声咆哮着。 他似乎对金云猖的习性很了解，并没有贸然出击。 金云猖一向是成群行动，当出现一只的时候，最少也会有三四只潜伏在附近。 而出现的这只类似于哨兵。 它的能力不是最强却也一定不是最弱，只有它们的对手能力暴露，它们才会有下一步计划。 金云猖挑衅般地缓缓向前走动几步后，又悄悄后退几步，就这样不停来回试探着。 熔魂称赞起来道：“这妖兽很有意思。” 楚红霜道：“其实我也有一点不明白，五行属金的妖兽竟然喜欢在阴物中生活。这五行之金，本属肃杀，攻伐，与阴物本应该是相克才对。” 熔魂冷笑起来，“阴阳之间，本来就应该制约平衡。” 楚红霜点点头：“你倒还知道的不少。” 熔魂说道：“我多少还是有点那老家伙……曾观林的记忆。” “天地万物，着实有趣。” 金云猖来回试探几次之后似乎有些失去了耐心，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那鬼将军似乎放松警惕的时候，它猛然转身飞扑过来。 “呔！” 鬼将军大吼一声，身形暴涨，一双鬼手挥出，利刃般的指尖交错着划过。 金云猖似乎早已料到他的攻击，身体在空中诡异地扭动一下后，跳落在一侧。 鬼将军攻势凌厉，挟着冰冷刺骨的阴风，扑向刚刚落地的金云猖。 就在此时，斜刺里闪过两道金色身影，另外两只金云猖蓦然杀出。 鬼将军也早有防备，随手抓起两只孤魂丢出去，那两只金云猖攻势被这亡魂阻拦，略有滞缓，鬼将军则趁机大退回来。 两只金云猖扑在亡魂的身上，獠牙撕咬起来。 “啊……” 亡魂们发出痛苦的尖叫。 金云猖的利齿对虚无缥缈的亡魂们伤害并不大，但是它们的口中的黏液却对他们有着致命的伤害。 亡魂的身影接触到黏液就如同积雪触碰到滚烫的开水，迅速消融。 只是片刻间，便化作青烟，消失不见。 “原来如此，金云猖天生克这些阴物，不知道它这口水对魂师们有没有什么影响！？”楚红霜暗自思索着。 “一点没有是不可能的，不过应该影响不大。”熔魂说道。 楚红霜盯着对峙双方，心中问道：“为何？” “这妖兽也就欺负鬼魂，而魂师虽然也经常与阴物接触，却是人，不是鬼。” “那对你呢？”楚红霜忽然问道。 熔魂陷入了沉默。 “开玩笑而已。”楚红霜轻笑一声。 熔魂冷冷回道：“一点不好笑。”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我也不知道对我有什么影响，除非我能从这里出去才能试一试。” “还是不要试最好。”楚红霜打个哈哈，“你看，这鬼将军忌惮得很。” 只见鬼将军紧紧靠在旗杆上，一众亡魂慌乱地躲在他的身后。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道理放之四海皆准。”楚红霜轻轻感叹。 “那可不是，同我们一样。”熔魂冷哼一声说道。 楚红霜摇头不语。 鬼将军忽然仰头看向空中，阴云骤起，遮蔽了漫天繁星，月光也逐渐朦胧。 “疾！” 鬼将军再度口吐人言，阴风怒号，搅动着荒野间的天地。 “他在做什么？”楚红霜问道。 “有趣，这鬼将军竟然会求雨之法，不惜暴露自己于天地法则之中，他这是要鱼死网破吗？”熔魂说道。 “求雨？”楚红霜忽然恍然大悟，“雨水冲刷稀释金云猖的黏液吗？这鬼将军不仅开了灵智，这智商还不低呀！” “有意思，这家伙生前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三只金云猖交错站位，恶狠狠盯着鬼将军。 忽然，他们齐声低吼起来，凶恶的巨大头颅深深低垂下去。 远处的草丛中，凶恶的红色眼睛纷纷亮起，这数量恐怕有数十只之多！ “看来这鬼将军此次在劫难逃了，只不过不知道金云猖首领究竟是什么级别。”楚红霜沉吟着，他此时也怕生变，将自己的气息完全内敛，除非是真灵境界的妖兽才能发现他的存在。 “他们会是哪一方胜呢？” “轰隆隆！” 大雨响应着鬼将军的祈求，转瞬间倾盆而下。 一道道闪电在云间蔓延。 这是属于深秋肃杀时节，荡涤妖魔之秋雷。 雨势逐渐变大。 鬼将军忽然将身后的亡魂们一个接一个抛出去，飞向金云猖兽群。 兽群一阵骚乱，十余只金云猖从草丛中扑出。 鬼将军趁乱冲入兽群，鬼爪乱舞间，一只只金云猖被开膛破肚，五脏六腑洒落满地，血流成河。 雨水的稀释冲刷果然让金云猖专克阴物的口水黏涎丧失了绝大部分能力。 不过片刻，已有五六只金云猖被鬼将军撕杀。 余下的金云猖见状纷纷后退，警惕地盯着发狂的鬼将军。 不远处蓦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 金云猖兽群全部止住后退的身形，纷纷低着头向两侧让开。 一阵狂风骤起。 轰隆一声，小山一般的身形从天而降，落在鬼将军和兽群之间。 兽群首领，一只巨大的金云猖，瞪着灯笼般的红色眼眸，恶狠狠看向鬼将军。 楚红霜瞬间兴奋起来：“来了，这般身形！等级很高啊!” 霜降 第五十六章 杀妖 巨大的金云猖首领仰天长啸，滚滚咆哮声直冲天际。 黑压压的雨云在他的吼声中隐隐有退散的趋势。黑云之上遍布的银色电流仿佛对这庞大恐怖的金云猖也有些畏惧。 鬼将军不安地看向小山一般的金云猖之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吼！” 金云猖王冲着鬼将军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着，一阵阵伴随腥臭味的强烈飓风席卷而过。 鬼将军连连后退，那挟裹在风中的粘液对他最为致命。 “这鬼将军凶多吉少了。”熔魂笑呵呵说道，完全置身事外，“你还不出手击杀这金云猖王？” “再等等。”楚红霜释放灵力感知着周围方圆数十里，他要确定是不是不会再有其他金云猖兽群在附近。 这种妖兽狡诈奸恶，对危险有着天生的敏感，如果被其他兽群发现，后面的捕猎将会极其困难。 在确定这面前这一支兽群全员都在此处，而且方圆数十里也没有其他兽群的时候，楚红霜蠢蠢欲动。 “你再不出手这开了灵智的鬼将军就要身死道消了。”熔魂似乎有些着急。 “鬼将军能为我所用，但是现在他还没有被逼入绝境。”楚红霜紧紧盯着场中。 “鬼将军这种鬼魂，作用很大。”熔魂见他无动于衷，焦急地说道。 “对我还是对你？”楚红霜淡淡问道。对于熔魂，楚红霜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他。 “当然是你！”熔魂叫道，“不在五行中的属下，你难道就不心动？” “哦？” “没有修炼过强大灵魂之力的修士很难能发现他们的存在。”熔魂说道。 此时那巨大的金云猖之王在逼退了雨云之后，缓缓走向鬼将军。只需要轻轻一下，鬼将军就烟消云散。 周围数十只金云猖似乎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王戏弄这个负隅抵抗的鬼魂。 “那他的作用确实有。”楚红霜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道，“但是似乎不是很大。” “怎么会！？”熔魂着急道，“他与我不同，我不能随便进出，而他可以，他拥有灵智，可以去帮你做一些不易察觉的事情。” “你这么一说，有点意思。”楚红霜笑呵呵说道，“你比我还急？” “当然！有他的存在，我也不会这般无聊！” 楚红霜大笑，“果然还是有一点私心！不过也罢！” 金云猖之王的步步紧逼之下，鬼将军已无路可退。 他紧紧贴靠在招魂幡下，开始放弃抵抗。 “收！” 一声喝令下，招魂幡猛然缠起鬼将军，随后迅速缩小，化作流光消失在楚红霜的手心。 金云猖之王扭头盯过来，眼露凶光。 它很恼火，自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的恼火。 “吼！吼！”它愤恨地咆哮着，腥臭的口水黏涎洒满一地。 与此同时，兽群里的其他金云猖同样围了过来。 “真他么臭！” 楚红霜捏紧鼻子叫了起来。 “等级很高呀，这附近竟然还能存在这般高等级的妖兽也是奇迹。”熔魂啧啧说道。 “化神巅峰，值得我在草里面趴这么久！”楚红霜笑呵呵说道，“只可惜没有趁手的兵器，不然可以真正试试引月剑法的威力。” “你不是有一柄桃木剑。” 楚红霜望着那跃跃欲试的金云猖王，呵呵笑道：“谢谢你提醒，这桃木剑可不是道一门的桃木剑！它不过是造器师们打造的贮灵器，况且也不过三寸长短！” 熔魂冷笑道：“真正登峰造极的剑客可不会在乎剑的材质大小。” 楚红霜道：“说得好，我不是。” 他说完后身形一动，躲过金云猖王的凌烈攻击，同时随手一拍将两头扑过来的金云猖击毙。 他虽然短暂获得了曾观林的修为，跻身真灵境界，却没有坚固的基础，更没有循序渐进修行适合自己的功法，所以只能靠着修为境界优势一拳一脚击杀敌人。 引月剑法在他跻身真灵境界的时候为他开启了后面的功法，却并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完全理解，之前在圣子庙内虽然牛刀小试，却是杀鸡用牛刀，小题大作。 不过他在丹田内得到曾观林的倾囊传授，所以对于魂术更能得心应手。 楚红霜知道魂术的短处，那就是并不能同时控制超过五个灵魂。 哪怕你拥有强大的魂器，同时操控的灵魂也突破不了上限。 这也是魂师的短板，如果没有控制上限，那这个世界应该就是另外一副模样了。 那会变成亡灵的世界。 即便是已达到圣人境界的曾观林，他的极限也就是七个灵魂。 此时金云猖有数十只之多，如此混乱的场面下，想要精准控制住金云猖王的灵魂，对楚红霜来说难度极大。 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避开金云猖王的进攻，尽可能的去击杀其他金云猖，而且专挑等级低的杀。 这倒不是楚红霜专挑软柿子捏。 妖兽不同于修行者。 直接击杀的话，很难获得它全部灵力，曾观林曾经计算过，十分之三已是极限，绝大多数只是十之一二。 魂师针对妖兽的方式只能是在它爆发出全部灵力的时候瞬间控制它的灵魂。 金云猖王对于楚红霜的行径大为恼火。 他也算是有了灵智的妖兽，无数次萌生出撤退的想法，但是看着子民被这人一只只斩杀，怒火中烧之下，他也渐渐失去了仅有的一丝理智。 “吼！！” 金云猖王暴跳如雷，身形暴涨，比之前大了一圈，淡淡金芒在周身隐隐亮起。 周围的灵气剧烈攀升，楚红霜看向四周兽影重重的金云猖群，心中暗道：看来我还没有彻底激怒这头妖兽，手段需要更残忍迅速一点！ 念头一闪而过。 楚红霜速度暴涨，掠起残影无数。 他欺身来到一头金云猖身侧，并不像起初那般直接拍死，而是双手托住它的硕大头颅，膝盖用力一推，活生生将它的头颅扯了下来。 他下手速度极快，在将那汩汩冒血的妖兽头颅抛掉之时，那头金云猖还没有死透，泥泞中的头颅兀自用力张口在原地撕咬。 果然，这一招很是奏效。 金云猖王愤怒地仰天咆哮，如同小山般的身形竟然缓缓缩小，不过它周身的金色光芒却更加耀目。 “呵呵，还不够！”楚红霜右眼眼眸中黑芒闪动，可以清楚地看到海量的金色灵气涌入金云猖王体内，同时它体内的妖核逐渐瓦解开来。 这是妖兽拼命的征兆。 妖核是妖兽的本命之物，重要程度更甚于修士们的本命穴位。 妖核瓦解，妖兽将沉淀无数年的修为完全与自身融合，当妖核彻底消失不见，它的修为可以超越自身境界。 对于这头金云猖而言，那就是即将跻身真灵境界。 当然妖核瓦解与妖兽自爆妖核也不同，并不会导致其死亡。 它的修为短暂掉落，充分的休生养息后会重回巅峰。 而此时，金云猖王却是真的拼命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呵呵，好家伙。”楚红霜大笑了起来。他的双手并没有停歇，不过是一会，他的脚下已经有七八颗金云猖的头颅。 而此时金云猖的数量已不足十只。 “还是要取舍呀。”楚红霜看着剩下的金云猖，除了即将突破到真灵境界的金云猖王，剩下的其他妖兽等级也即将突破到龙门境界。 这些都是金云猖兽群中的精英了。 在兽王的带领下，所有金云猖都在融合妖核。 “八！”楚红霜率先出手击杀一只境界最低的金云猖后，再次在妖兽中游走着。 “七！”又一只金云猖被杀，死状惨烈！ “六！”金云猖王此时达到了真灵境界，强大的灵气，凌烈的气息占据着这片天地。 可是这对此时的楚红霜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威胁。 “五！”楚红霜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了！” 金云猖王此时的体型比普通的金云猖反而更小了一圈，但是他的额头处竟然仿佛长出第三只眼睛，血红色肉球般的眼珠不停蠕动着。 “有意思。这玩意还能进化？”楚红霜并不知道他这肉球一般的眼珠具体是什么。 而且他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 “收！” 随着他爆喝一声，剩下的五只金云猖应声倒地。 楚红霜右眼中伸出诡异的黑色触手，其前端仿佛五指般张开，逐渐增长，愈发细长，最前方深深插入五只金云猖的大脑中。 “小白，交给你了！” 熔魂呵呵冷笑一声，“早已恭候多时！” …… 遥远的某座山，半山腰一处山洞之中，一片漆黑。 此时忽然亮起灯光，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修士紧闭着眼，摆着诡异的造型坐在法阵之上。 “叮叮叮！” 洞口的铃铛声响起，修士蓦然睁开眼睛，令人恐怖的是，他的眼中全是瘆人的白色，没有眼眸！ 忽然他大叫一声，眼睛再次一闭一睁，眼睛恢复了正常，不过此时却有一行血泪从眼角流下！ 他颤巍巍站起身来，怒发冲冠。 “你是什么人，趁我我在此闭关，胆敢杀我灵兽！” “我已经记住你的模样，此仇，本大御兽师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