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人间求太上》 第一章:道长下山 太云山脉,中部有一座三百丈小山。 一百年前,太清门下,一位老道于此立下太清道观。 十年前,道人坐化,回归天地,道观传承到了弟子江白手中。 江白和一头青牛,在道观内安心修行。 破旧的太清观,传来诵经之声。 一头青牛,趴在殿外,听着道人诵经。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诵经一日,道行不再增加。” 诵经完毕,江白收起手中道德经,小心地放入怀中。 “教化青牛,道行增加一个时辰。” 江白看了眼殿外青牛,从小随他一起长大,是亲人,也是道友。 青牛也看向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哞叫。 它是一头血脉异种,吞噬妖物,消化极快。 江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前五岁懵懂浑噩。 五岁之后,老道人百善,教了他道德经和太清修行法。 从那以后,他每日诵经便能得一日道行,青牛在一旁听,又能得一日。 而他斩妖除魔,也能增涨道行,恶业越重的妖魔,增涨的道行越多。 只是,今日诵经,已无道行,这青牛更是只有一个时辰。 “牛儿,是否静不下心,怎不用心听道?”江白道,有些怀疑是这青牛不认真听讲。 “道长,俺一直认真听讲。”青牛口吐人言道:“整整二十年,日日用心聆听,只是实在是听的太久了,早已滚瓜烂熟了。” 江白闻言,心中思索,应是青牛已得教化,再讲道,也没什么收益,故而回报的道行就少了。 自己诵经二十年,道德经各种道理明了,烂熟于心,也没了道行增加。 江白翻身上了青牛,拍了拍它后背。 青牛慢悠悠地出了道观,径直下山,去了山后密林。 密林之中,毒虫鼠蚁众多,十几株长满利齿的花朵,十几株满是尖刺的藤蔓。 青牛舌头一卷,将利齿花朵,一口吞下。 花朵的利齿,咬在青牛身上,却是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江白并指如剑,米许长的剑光划过,利齿花朵拦腰斩断。 “斩妖,道行增加一刻钟。” 江白叹道:“这附近,已经寻不到恶妖了,这妖花,造孽不多,哎。” 一刻钟的道行,证明这妖花,只是有小恶,犯下罪孽不多。 “没了恶妖,别说太上,下个境界都是问题。” 江白骑在牛背上,沉沉叹息。 自从五年前,他自身修行,就不再精进,只能凭借诵经,教化青牛,斩杀恶妖得道行。 本以为能凭借青牛,日日增涨道行,再到山间寻些恶妖,再得一些道行,一直熬出个长生不死,证道太上来。 以此,也算是全了恩师百善道人的遗愿,百善道人修持太上,最大心愿便是证得太上。 现在看来,在山里苦熬,熬不出太上了。 “道长,要不,下山吧。”青牛道。 “下山?”江白闻言沉思。 “是啊,这附近恶妖,都被道长杀了个干净,哪还有什么恶妖。” 青牛道:“俺已经十年不曾开荤了,山中小妖言,现在恶妖早去世间享福了,哪个还会在山里苦熬?” “去世间享福了?”江白惊愕。 “是啊,那人间多好,有瓜果祭品不说,还有香火供奉,加快修行。” 青牛道:“最不济,上了人身,敛起气机,冒充一方官员,弄个国中之国。” “原来都跑去世间红尘了。”江白皱眉道。 “是啊,哪像道长这般清苦,在山中清修。”青牛兴奋道:“道长,以我们的道行,足可立一国,聚一方香火。” 啪 江白拍了拍它脑袋:“道经白听了?我等求道,当求太上,岂能被名利权欲所惑?” 青牛低下头,道:“牛儿只是觉得,道长清苦这么久了,该享受享受了。” “大道才是贫道的追求,只是不知,贫道这点道行,能否在人间求得太上。” 江白沉吟,他的道行有多深,他也不知道。 一般修行者,分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 其中炼精化气,包含练气,筑基。 炼气化神,包含了金液还丹,元始宝珠,阴神之境。 修行二十载,道行化金液,气满全身,混元一体,周身无漏,算是筑基阶段。 只是他这炼精化气有些不太对劲,气满全身之后,再修行,道行便会飘荡在天地间。 虽然在天地间,却依旧随心调动,并非无用功。 按理来说,早已跨越炼精化气,只是未曾金液还丹,他也不知具体境界。 反正修行,明白了道理,就是道行深浅,只要道行继续提升,他就能提升。 具体何等境界,不在乎了,重要的是道行! “道长,俺们慢慢走便是,总不至于一出山,就遇上大妖。”青牛道。 “回观里,收拾收拾,准备下山。”江白道。 在山上已经没了道行,留在此地也不得精进,当下山斩妖除魔,求得太上。 “好嘞。” 青牛四蹄生风,疾奔回太清观。 江白回房收拾东西,百善道人给他留了一柄拂尘,乃是一件了不得的法器。 具体有多了不得,江白也不清楚,他没用过,只知诞生了灵性。 平日里遇见的恶妖,实力都不强,随手就斩了。 一招手,拂尘自动飞来,落在他手中。 “此次下山,你便伴于贫道,斩妖除魔,问道太上。”江白道。 拂尘微微一颤,像是回应他的话语。 带上拂尘,两件破旧道袍,关好太清观大门,翻身上了青牛。 “此去红尘斩妖邪,教化苍生号太上!” 江白一扫拂尘,一声轻吟,青牛飞快下山,它早已等不及了,口中也发出兴奋的哞叫声。 下了山,出了太云山脉,走在林间的小道。 青牛啃了一口青草,觉得这外面的草都比山里的香甜。 “你这牛儿,勿要心急,求道之路当慢行。”江白拍了拍牛背。 青牛步伐放缓,慢悠悠走着:“道长所言有理,求道太快,根基不稳,当慢行。” “贫道记得,前方三十里处,有一客栈,师尊曾在那里打过酒,今天于那间客栈歇脚。”江白道。 “听道长吩咐。” 山林之间,一人一牛慢悠悠前行,偶尔一声哞叫,惊起林间飞鸟。 第二章:猫妖 夜晚的风,有些许凉意。 落叶随风飘舞,地上偶尔有沙尘扬起。 客栈早已破旧,墙壁满是窟窿,蛛网密布,四周杂草茂盛,已无人烟。 一名身穿道袍的虬髯大汉,腰间有一柄法剑,一个酒葫芦。 一名年轻书生,坐在客栈内。 两人生了火,烤着馒头。 “这山村野林的,连个野物都寻不到,嘴里淡出个鸟来。” 虬髯大汉取下腰间葫芦,灌了一口酒。 “能够果腹便可。”书生取下一个馒头,咬了一口。 风从墙壁窟窿吹进来,书生紧了紧衣衫:“今日的风,有些过于凉了。” 虬髯大汉目光一凝,看向门外:“有人来了。” 一名年轻道人,牵着一头青牛而来。 “原来是有道友在内。” 年轻道人将青牛拴在外面,步入客栈,作揖道:“太云山下,太清观江白,见过道友。” “太清观?在下江湖散人,牧藏锋。”虬髯大汉起身还礼。 书生也起身道:“小生王明正,见过道长。” “二位有礼。”江白再次作揖,道:“太清观只是小观,唯有贫道和师尊,今日贫道初次下山,有幸得见二位。” “道友,请。”牧藏锋拱手道。 江白在火堆旁坐下,打量四周,叹道:“此地竟如此破败。” “道长以前来过此地?”王明正问道。 “不曾来过,家师十余年前好在此地买酒,和贫道提过。”江白道。 “此地破败有些年头了,听闻是遭了妖怪,一家五口,被妖所杀。” 王明正沉声道:“官府派人来调查,却是查不出线索,最后不了了之。” “可惜了。”江白叹道。 “如今世道混乱,妖魔猖獗,冤魂何其多。”王明正苦叹道。 牧藏锋喝着酒,没有言语。 江白看着牧藏锋,这位也是有道行在身,已然炼精化气圆满,即将金液还丹。 呼呼 风再次吹来,王明正衣服裹得更紧了,围着火堆也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今儿的风,有些刺骨。”王明正道。 牧藏锋双眼一眯,已然将手放在腰间剑柄上,将酒葫芦递给王明正:“喝一口,暖暖身子。” “多谢。”王明正接过酒葫芦,饮了一口,递给江白:“道长也暖一暖。” 江白接过酒酒葫芦,得牧藏锋点头同意之后,浅尝了一口,递还给牧藏锋。 “十年不曾饮酒了,这酒味很好。”江白赞道。 “嘘。”牧藏锋做了个噤声手势。 江白当即不再言语,王明正神情凝重下来。 呼呼 风声越发剧烈,一道黑雾弥漫而来。 咻! 牧藏锋剑指直刺,长剑无声出鞘,疾驰而去,剑光如烈日,照亮黑暗。 一剑如天外流星,穿过墙壁窟窿,钉在黑暗虚空之中。 “呃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牧藏锋剑指轻扬,长剑旋转飞回。 回到火堆旁,剑上已多了一只约莫一米的狸猫尸体。 “没想到,白天寻不着猎物,晚上自己送上门来。”牧藏锋笑道。 “道友剑术了得。”江白赞道。 王明正道:“道长御剑术,在太云城也能排的上前十,是城内有名的高手。” “虚名而已,不值一提。”牧藏锋淡淡道。 说罢,熟练地将狸猫剥皮,掏出内脏,丢在外面,将狸猫架在火上烤。 狸猫滋滋冒油,香味飘荡,外面的青牛忍不住直咽口水,却也只能忍着。 “小生内急,去方便一下。” 王明正起身,出了客栈。 江白静心盘坐,眉头轻皱。 “有妖怪。” 突然,一声惊呼,王明正慌乱地冲进客栈,面色惨白。 牧藏锋连忙提剑冲了出去,黑暗之中,却是十余只狸猫,为首的,更是达到半人高,眸泛凶光,气息骇人。 “你先回去。”牧藏锋神情一凝,将王明正推进客栈,并指如剑:“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玄天道尊,急急如律令!疾!” 法剑出鞘,刹那间,化作十余柄剑,汇聚在一起,刺目金光,如同一轮烈阳。 剑光呼啸而去,杀向十余只狸猫。 为首狸猫却是眸光冰寒,满是杀意,一股惊人妖气爆发开来,压迫牧藏锋。 纵身一跃,利爪迸射而出,犹如锋利长刀。 嗤拉 利爪轻易撕裂剑光,快若鬼魅,在空中留下道道残影,斩向牧藏锋脖子。 牧藏锋心头一寒,只觉得周身如同泥潭一般,动弹困难。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狸猫利爪,逼命而来。 金液还丹! 这狸猫,绝对是金液还丹的大妖! 眼看着利爪临身,牧藏锋却是心中绝望,毫无办法。 嗡 虚空突然一静,刺目的白光亮起,一根根白色丝线飞出,贯穿了狸猫尸体,将它定在空中。 “斩妖,道行增加一个月。” 白色丝线贯穿了狸猫尸体,又扫向其余狸猫。 一群狸猫早已吓的失了神,疯狂逃窜,却是敌不过白色丝线的速度,被丝线一一贯穿,串连在一起。 “斩妖,道行增加一日。” “斩妖,道行增加五日。” “斩妖……” 道行增加,江白心中喜悦,下山,是正确的决定! “道长。”王明正呆呆地看着江白,神情惊骇。 江白一抖拂尘,白色丝线迅速收回,未曾沾染丝毫血迹。 狸猫尸体坠落在地,牧藏锋踉跄着回了客栈,惊惧地看着江白。 王明正道:“是道长,用了拂尘。” 牧藏锋躬身作揖:“在下有眼不识高人,怠慢了道长。” “不必多礼。”江白淡然道:“斩妖除魔,我辈本分,那狸猫已凝结妖丹,取之于你有好处。” “道长,那猫妖为你所杀,妖丹当献与道长。”牧藏锋当即出去,以法剑剥开狸猫腹部,取出一颗蚕豆大小的妖丹。 “此妖丹于贫道无用,你收着吧。”江白淡淡道。 “这……多谢道长赐宝。”牧藏锋迟疑了下,收下了妖丹。 他已炼精化气圆满,正需要这颗妖丹,破入炼气化神。 道谢之后,牧藏锋小心翼翼地道:“道长道行高深,不知对于御剑之道,有何见解?” 江白闻言,沉吟道:“贫道不曾学习剑道。” “道长不曾钻研剑道,仅凭这拂尘,也能独步天下了。”牧藏锋有些失望,本想求江白指点一二,但在他听来,这是婉拒了。 江白却道:“贫道虽不曾学习剑道,但细细想来,剑道不过天地间的一道尔。” 牧藏锋一怔,恭敬作揖:“请道长赐教。” 第三章:太云三害 看着作揖的牧藏锋,江白淡然道:“且先坐下。” “是,道长。”牧藏锋道。 一旁的王明正犹豫了下,道:“小生去外面候着。” “明正留下便是。”江白道。 王明正忙道:“道长传授剑道,乃是秘辛,小生怎敢在旁听闻?” “贫道并不擅长剑道,不过是讲自身道而已。” 江白淡然道:“下山便遇见你们,是缘,你与贫道一口酒,也是缘,贫道讲道一次,能否入道修行,看你自身领悟。” “快谢谢道长。”牧藏锋连忙道。 “多谢道长。”王明正这才坐下。 两人盘坐在江白身旁,闻道音起:“大道无形,天地之母,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伴随着道音,两人恍惚间,像是看见了一方天地,看见了世间万物。 “道在天地,天地在道之内,世间修行者,悟道而补自身。”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修行者采集道之力,谓之灵气……”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剑道,大道衍生,道之力所化也。” 江白声音淡然:“万物皆可化剑,世间皆可为剑,是为剑道。” 伴随着他的话音,两人所见之天地,已然化成了一方剑道世界。 草木竹石为剑,风雨雷霆为剑,世间万物,在这一刻都化成了剑。 牧藏锋神情呆滞,看着这剑道世界,再看看手中的法剑,顿觉破铜烂铁一柄。 自己的剑术,哪称得上什么剑道,不过是拿着一柄法剑,如孩童涂鸦,杂乱无章,不成剑道。 王明正默默地看着世间之剑,心神震撼,难以言表。 江白道音停顿下来,不再讲道。 滋滋 狸猫肉已经烤熟,两人还未醒来,江白也不打扰他们,安心盘坐。 “教化牧藏锋,道行增加一年。” “教化王明正,道行增加六个月。” 第一次讲道,给的比较多,等讲道次数多了,就会减少。 若是在他讲道之中,立地突破,道行增加会更多。 王明正未曾修行,就算是初次讲道,领悟也不会太多,回馈的道行也就少了。 一直到下半夜,王明正率先醒来,拱手作揖:“道长真乃得道高人,在世神仙,只是小生现在头昏脑涨,昏昏欲睡。” “你未曾修行,初次见得天地之道,强行观摩太久,损心费神,休息几日便可。”江白淡然道。 “那小生失礼了。”王明正说完,再也不强撑,倒头睡下。 没多久,牧藏锋醒来,拜道:“承蒙道长指点,得见剑道,方知剑道之浩瀚,坐井观天而不自知。” “相逢便是缘法。”江白淡淡道。 “多谢道长赐法,藏锋已然察觉自身有诸多不足之处。” 牧藏锋道:“待藏锋弥补自身不足,便可金液还丹。” “贫道也多亏你之剑道,化出自身之剑。”江白道。 “哦?道长之剑?”牧藏锋好奇道:“不知道长,化出何剑?” “天地无量,剑在天地。” 伴随着江白话音,虚空之中,自有一柄剑凝聚而成,剑身雕刻天地二字,古朴无华,却弥漫着一股独特的道韵。 “以天地为剑,真乃仙人手段!” 牧藏锋彻底拜服,此剑非是简单的道行凝结,而是真正的天地化剑。 “你安心修行吧,待得天明,贫道叫你们。”江白道。 “多谢道长。”牧藏锋闭目,安心修行。 此次听道,他领悟颇多,自身修行法,也可改进,完善。 自身御剑之法,也将连上几层楼。 天地剑,也隐匿虚空。 一夜无话。 天色明亮,江白将两人叫醒,王明正还是迷迷糊糊,睡不醒的样子。 江白将王明正放在牛背上,牧藏锋搀扶时,察觉到王明正体内已有一丝道行:“这书生,竟然踏入修行了。” 江白淡然道:“这书生,未曾修行,领悟却只比你少一些,天资还在你之上。” “这书生弱不禁风,竟有此等天资?”牧藏锋羡慕道。 他当初用了十天半月,才踏入修行。 没想到这书生,听了一次道,迷迷糊糊便入了修行之门。 江白没有多言,翻身上了青牛,牛背宽阔,驮一人,载两三人都可。 牧藏锋却是跟在青牛身旁,道:“我为道长牵牛。” 青牛身上的牛绳,不过是象征式地绑上去的,但他有此心,江白也不多言。 三人一牛向太云城而去,行了一个时辰,牧藏锋道:“忘记那些猫妖尸体了,出门也不曾看见。” 江白瞥了眼青牛,狸猫尸体早被这牛给吃了。 十年未曾开荤,猫妖尸体摆在面前,这青牛怎么可能忍得住? “几具妖怪尸体,不必在意。”江白道:“你和王明正,怎到了此地?” “王明正本是太云城人,前几日被妖怪掠走,我从妖怪口中救下的他。” 牧藏锋道:“说来也是他命好,别人基本很难活下来,可掳走他的妖怪,却刚好遇上仇家寻仇,来不及吃他。” “确实好命。”江白点头道。 “我这种江湖散人,接一些任务而活,这书生乃是一君子,有些名声,才接了他任务。” “贫道初入世,于太云城无了解,可否讲述一二?”江白道。 “太云城,妖魔祸乱的城池,整个大夏都是如此。” 牧藏锋沉吟道:“大夏在各城都设立了镇魔殿,斩妖除魔,但妖根本就杀不尽,还得发些任务,让我们这些江湖散人出手。” “太云城内有两妖一魔,并称太云三害,传闻已达金液还丹后期,镇魔殿也奈何不得。” “那这两妖一魔,在城内,岂不是为所欲为?”江白道。 “哎。”牧藏锋叹息一声,道:“就算是明知他们在何地,镇魔殿也拿不下他们,反而不敢动手,杀之不死,他们便会杀更多百姓。” “此地距离太云城,还有多远距离?”江白问道。 “午时应能到太云城。”牧藏锋回道。 江白道:“时辰尚早,可说说那两妖一魔。” “两妖,分别是黑蛇妖和猛虎妖;黑蛇妖有一人皮鼓,敲击之下,人体血液沸腾逆流,道行也难以压制。” “猛虎妖,有一百魂幡,可拘人灵魂,摄人心魄,与黑蛇妖形影不离。” “那魔,乃是一**,号风花老魔,邪道修行者,行采阴补阳之道,城中不少女子,失了清白。 风花老魔,有一条腰带,由狐狸精皮毛炼制而成,布下幻境,金液还丹圆满,一时间也难以挣脱。” 第四章:道友请留步 太云城。 城墙不过百米,墙壁上已有裂纹,还有不少妖修留下的痕迹。 三人分别,牧藏锋带着王明正离开了。 江白牵着青牛,在城中行走。 街道上,小贩叫卖,人流却是稀少,可能是因为午时烈阳太盛。 一人一牛在来到一家客栈,一时间,沉默无声。 “道长,进去吧。”青牛探头到他耳边,低声道。 等了这么久,四周无人,总算是能开口了。 江白牵着青牛,转身离开。 “道长。”青牛有些不乐意了:“十年呐,整整十年,未曾饮酒吃肉,到了客栈,怎就走了?” “贫道没钱。”江白叹道:“再忍忍。” “道长何不行那点石成金的手段?”青牛问。 “世间自有定数,岂可因贫道而扰乱?”江白淡然道:“十年都过了,还在乎一时?” 青牛虽然很想饮酒吃肉,但道长不同意,它也不敢撒泼。 一人一牛在街道上走着,没走几步,青牛不动了。 江白皱眉,随之望去,青牛目光落在墙壁上。 上面贴满了通缉令,其中正有一条黑蛇,一只猛虎,还有风花老魔。 而这风花老魔,却是一副俊俏公子哥模样。 除了他们,还有一些金液还丹的妖怪和炼精化气的小妖。 上面都标注了价钱,镇魔殿的友谊,还有金丹期法器,以及俗世黄金。 风花老魔和两妖,黄金百两。 相比起这些宝物,黄金完全是添头。 最让江白和青牛惊愕的是,这通缉令上,将风花老魔和两妖位置都标注的清楚。 “道长。”青牛眼巴巴地看着江白:“酒钱。” “这两妖一魔,都不背人了?” 江白轻叹一声,一摆拂尘:“合该拿他们换酒,先去寻那风花老魔。” 一人一牛穿过街道,来到烟花柳巷之地,青花楼。 “现在动手,恐惊了百姓,等夜晚吧。”江白道。 青牛道:“道长何不青天白日斩他,有人群见证,道长好传道。” “贫道也想传道,却不能见人便传道。”江白道:“牧藏锋斩妖除魔,书生王明正,乃是君子,即将蕴养出浩然气,可传道。” “百姓之中,恶念者不少,随意传道,只会让太云城更加混乱。” “那于此等候?”青牛问道。 “半日时间,不久。”江白就地盘坐而下,青牛屈膝,趴在他身边。 偶尔有路过的百姓,诧异地看了眼一人一牛,也没多管,径直离去。 暗中也有修行者,注意了他们一眼,但见道人只是炼精化气,也未再多关注。 至于青牛,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普通青牛而已,不值得关注。 青花楼内,众人寻欢作乐,热闹非常。 外面冷清无人,唯有道人盘坐。 “道长,烈日之下,怎坐于此地?”一道酥软声音传来,一名白衣女子,款款而来。 青牛一动不动,江白抬头望了一眼,道:“等人。” “不知等谁?小女子可代道长进去转达。”白衣女子道。 “不必了,时机到了,他自会出来。”江白道:“姑娘在这青花楼内?” 眼前白衣女子,肤白貌美,更有一股独特的空灵气质,不是凡人。 白衣女子轻叹道:“青花楼内可怜人。” 江白不再言语,闭目凝神起来。 白衣女子也不再多言,进了青花楼。 顿时,楼内传来热烈的惊呼声:“白月仙子来了。” “是个妖精,还有王明正那书生的气息。”青牛道。 “应是刚探望了王明正。”江白道:“妖气已除,修行有道,一般修行者,看不出她原形。” “俺也不吃她。”青牛道。 一人一牛再次安静下来。 片刻后,有一小厮走了出来,端来一壶酒,一盘青菜:“道长,这是白月仙子请您的。” 江白接过酒菜,道:“这份缘,贫道接了。” 小厮不懂他的意思,转身进了青花楼。 “山上吃草,下了山,还被人施舍一盘草。”青牛道:“这山不是白下了么?” “这是菜。”江白道。 “有什么区别?”青牛看向那壶酒:“道长,给俺留一口。” 江白饮了一口,吃了一口青菜。 青牛叼起酒壶,喝了一口:“真是琼浆玉液,美哉,美哉。” “喝了人家酒,欠了一份缘。”江白道。 “这不有道长么?一个小妖的缘,还起来也不难。”青牛不在乎地道。 江白不再多言,慢慢饮着酒。 时间飞逝,夜幕来临,青花楼内的客人们相继离开,青花楼也安静下来。 青花楼内,一名俊俏的青年,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白月,都入了这青花楼,还装什么清白,再不从了本座,明日就要了那书生性命!” “那书生此次能逃过一劫,下次可不一定了!” “滚!” 白月愤怒的声音响起。 俊俏青年冷笑一声:“今夜本座先去找别的娘子耍耍,明日等你投怀送抱。” 说罢,径直出了青花楼,身下有乌云翻涌,托他腾空。 金液还丹,已能驾云。 “道友,请留步。” 一声呼唤传来,俊俏青年顿住脚步,目光冷冷地看着下方道人:“是你在叫本座?” “正是贫道。”江白道:“贫道有一言,想问道友。” “镇魔殿的废物,这是你们请的帮手?”俊俏青年冷哼一声,目光看向黑暗之中,那潜藏的身影。 江白道:“道经有云,天之道,有余者而补不足,是为有道者,道友乃是有余者,何故以不足而补有余?” “毛都没长齐,也学人讲道理?”俊俏青年目光一寒,身上腰带亮起:“想斩妖除魔,可惜,你找错了人!” 话音一落,虚空飘起粉红光芒,幻境顿生。 四周黑暗变化,阴风乍起,鬼哭狼嚎,如坠地狱。 “恶业满身者,不可闻道。” 江白轻叹一声,一步踏出,登天而上,手握虚空,一柄古朴长剑乍现。 没有刺目金光,也无任何威势,却是瞬息而至,斩过俊俏青年咽喉。 剑过,一颗头颅冲天而起。 俊俏青年身上的腰带,也随之化为灰烬。 “除魔,道行增加三年。” 江白一手提着头颅,手中古剑消失,身躯飘然而落。 青牛起身,纵身一跃,接住江白,消失在夜色之中。 直到青牛彻底消失,黑暗之中,镇魔殿的人才回过神来:“风花老魔,被杀了?” 青花楼内,白月也是一怔:“这道人,在等风花老魔?” 第五章:贫道只斩恶妖 黑夜中。 青牛漫步走在街道上,偶尔看见一位黑衣镇魔师在街道上巡视。 “道长,斩一个是斩,两个也是斩。”青牛道:“俺提议,索性都斩了,省的多跑一趟。” “可。”江白道。 青牛循着墙上的通缉令,得知两妖位置,当即前去。 黑蛇妖和虎妖,在城北活动。 自入城之后,两妖占据宅院,吃了宅院主人,一直居住于那里。 两妖夜中外出,在街道行走,在他们手中,各提着两个人。 不远处,两位黑衣镇魔师倒在血泊之中,气息微弱。 “你们两个老实点,不吃你们,别以为镇魔师,我们就不敢吃了。”黑蛇要冷声道。 猛虎妖乃是一位魁梧大汉,只是背后尾巴未曾消去。 金液还丹虽能化形,但却不够彻底,还会保留部分特征。 黑蛇妖,眉心还有蛇鳞。 两人身上妖气浓烈,丝毫不像白月一般,已经妖气尽去。 “回去告诉你们的殿主,少来给我们添乱,不就是吃两个人么?”猛虎妖嗤声道。 说完,两妖转身离开,他们要回去享用人类了。 “道友,请留步。” 黑暗之中,一道人手持拂尘,骑牛而来。 “嗯?”两妖顿住脚步,眸光一冷:“道门之人?” 道人道:“贫道缺酒钱,听闻二位能换些钱财,劳烦二位,借头颅一用。”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黑蛇妖冷哼一声,面若冰霜,腰间一个人头大小的皮鼓出现,猛然敲击。 咚 鼓声响起,手上的两人顿时惨叫,血液沸腾逆流,面色涨红。 地上的两位镇魔师,却是毫无感觉。 “请二位,入轮回。” 道人拂尘轻挥,拂尘白丝暴涨,如同瀑布白色瀑布,罩向两妖。 两妖面色一变,虎妖连忙取出一面黑幡,顿时阴风阵阵,恶鬼嘶吼。 可下一刻,一股无形道威笼罩,两妖同时一僵,鼓敲不下去,幡摇晃不动。 拂尘白丝瞬间缠绕住两妖脖颈,轻轻一拉,妖头飞落。 白丝缠绕住两颗头颅,回到江白手上,已然化成了蛇头和虎头。 右手轻挥,点点金光洒落,化作甘霖,落在两人和两位镇魔师身上。 两人昏睡,两位镇魔师惊奇万分,伤势竟然恢复如初,精力充沛。 江白不忘收走人皮鼓和魂幡,进入夜色中。 镇魔殿。 位于太云城中心,乃是三座宫殿,呈三角之势,每座宫殿都刻满了纹路。 青牛驮着江白到来,两位镇魔师把守着镇魔殿大门。 “来者止步。”一位中年镇魔师沉声道。 “贫道特来领赏钱,这是通缉令上的两妖一魔。”江白随手一抛,三颗头颅滚落到两位镇魔师面前。 “这是……风花老魔?” “蛇妖,虎妖?” 两位镇魔师失声叫道,这三魔扰乱太云城这般久,他们早已刻在心中。 江白下了青牛,拱手作揖道:“有劳二位,三百两黄金。” “道长稍待,我这就去通知殿主。”一位镇魔师拱手一礼,匆匆入殿。 “道长,还请入内饮茶,殿主稍后便至。”另一位镇魔师道。 “那就劳烦了。”江白作揖道。 随着镇魔师进入镇魔殿,青牛栓在殿外。 镇魔师送上热茶,道:“道长,那青牛可需要草料?” “不用。”江白道:“贫道那牛儿,饮酒吃肉,非是凡牛,殿中若有酒肉,以贫道的黄金购买。” “道长说的哪里话,为太云城除去这三害,别说一些酒肉,就算是我这一身肉,也能献出来。”镇魔师道。 “贫道和青牛,可不吃人。”江白淡笑道。 镇魔师憨厚地笑了笑,出门给青牛准备酒肉了。 很快,搬来一个酒桶,还有烤熟的妖肉,这些都是镇魔殿抓捕的恶妖。 青牛咕咚咚喝着酒,大口吃着妖肉,兴奋地哞叫着。 不多时,一名山羊胡中年男子快步走来。 “道长何在?”中年男子急匆匆而来,进入殿内,见得江白,当即拱手见礼:“太云城镇魔殿殿主,穆云峰,见过道长,多谢道长为太云除去三害。” “斩妖除魔,乃是修行本分。”江白起身作揖。 “道长稍待,我已命人准备。”穆云峰道:“只是殿内法器差了些,尽量挑选三件上品的。” “倒也无需法器,只需些俗物黄金,让贫道换酒喝便可。”江白道。 “道长高义,至于酒水,殿内充足。” 穆云峰取出一块金色令牌,上刻镇魔二字,另一面刻着客卿二字:“此乃镇魔客卿令牌,道长带着,大夏境内,若有所需,皆可寻镇魔殿。” “此物可是代表加入镇魔殿?”江白沉吟道。 “不是,只是镇魔殿贵客。”穆云峰道。 “那贫道收下了。”江白收下令牌。 “殿主。” 一位镇魔师到来,手中捧着一个木盒:“黄金携带不方便,换成了金票。” 江白手下木盒,道:“多谢了,贫道尚有事,先行一步。” “不知,道长在何处落脚?”穆云峰连忙道。 “暂无落脚之地。”江白道。 “在下有一套宅院空着,道长可暂住。”穆云峰道。 “不必劳烦。”江白摇头拒绝,出了镇魔殿,牵起青牛离开。 穆云峰轻叹一声,也不再挽留,感叹道:“真高人也。” “道长,早知你这般早走,俺就一口气将酒喝完了。”青牛不舍地道。 “还欠了一份缘,等着贫道呢。”江白道。 “那白月小妖?”青牛道。 江白微微颔首,牵着青牛进入夜色之中。 穿过两条街道,白月迎面而来,为之一怔:“道长……真是巧了。” “不巧,不巧。”江白道:“你不也在寻贫道?” “道长弹指间,斩杀魔头风花,小女子惊为天人,特来感谢道长,无有他意。”白月福身一礼。 “白日饮你一壶酒,欠你一份缘,你有何求?”江白道。 白月忙道:“小女子不敢有所求。” “既然你无求,那贫道该离去了。”江白淡然道。 “道长。”白月苦笑一声,道:“小女子直言便是,有一书生王明正,乃是君子,如今头疼昏睡,小女子无法,想请道长相助。” “王明正与贫道有缘,乃是听贫道讲道有所悟,乃是福缘。”江白淡淡道。 “原来如此,多谢道长。”白月道。 “你还有何求?”江白道。 白月迟疑了下,道:“书生无事,白月别无所求。” “那贫道斩妖去了。”江白道。 白月身子一颤:“道长于妖有何看法?可是所有的妖,都该杀?” “众生平等,人分善恶,妖亦是如此,贫道只斩恶妖。” 江白说完,牵着青牛,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六章:此城两人可得缘法 清晨。 江白饮酒和青牛,在一套废弃宅院内饮酒,烤着几头狼妖。 这宅院的主人,早已被妖怪吃了,院落也久无人居。 这火上烤的狼妖,占据了宅院,被他所斩。 肉香味弥漫,酒味正浓。 一大清早,他便于青牛,买了一牛车的酒。 青牛一口吞下一只狼妖,叼着酒坛,咕咚咚便是一坛。 “道长,还是这人间好。”青牛放下酒坛,眯起了双眼。 江白饮下一口酒:“这世道真是变了,恶妖还真在世间祸乱。” “世间多好。”青牛道:“恶妖乱了世间,我们吃了恶妖,美哉!” 江白喝着烈酒,道:“有人来了。” 咚咚 敲门声响起,熟悉的声音传来:“道长,牧藏锋,王明正求见。” “进。”江白淡淡道。 宅院大门推开,牧藏锋和书生王明正走了进来。 “道长果然在此地,买酒时听闻道长在这边,便赶来拜见。”牧藏锋道。 书生满面红光,已有几分道行,他拱手见礼:“学生多谢道长,点拨教化。” “自由缘法,贫道不过是让你提前入了修行道。” 江白淡然道。 “听闻道长,昨夜除去太云三害,学生感激不尽。” 王明正再次作揖见礼:“此后太云城,也将清明,百姓得以安生。” 江白伸手一礼,道:“坐下饮酒吧。” “见过牛大人。”牧藏锋却是拱手道:“之前不识牛大人神异,怠慢了。” 青牛点了点头,没有言语,自顾自吃肉饮酒。 “承蒙道长指点,藏锋已有所悟,改进自身御剑法。” 牧藏锋坐下拱手:“过几日,我将护明正,赴京赶考,希望能博取一方清明。” “道长,太云事了,可有去向?”王明正问道。 “斩妖除魔,何处有妖魔,便去何处。”江白道。 此次下山,便是为了这些妖魔而来。 王明正迟疑了一下,却是静默。 “你可有话讲?”江白道。 王明正沉默片刻,拱手道:“道长出于太清观,修持太清道,不知当讲不当讲。” “尽管讲便是。”江白淡淡道。 “那学生就斗胆,言几句传言。” 王明正神情略微沉重:“青花楼白月姑娘,曾在临江拜太清,神台之上,妖怪混乱,妖邪之气浓郁,已无清明。” “嗯?”江白眉头一皱:“临江城,太清观?” “正是。”王明正道。 “距离太云,有多远?”江白问道。 王明正回道:“顺太云山脉而上,行三十里路,便是临江城。” “贫道知晓了。”江白微微点头,没有多言。 “道长。” 又是一声呼唤传来,镇魔殿主穆云峰,带着一名老者前来。 “见过道长。”穆云峰拱手作揖道:“这位是城主府管家,陈山。” 老者拱手道:“城主听闻道长昨夜神威,已在太云楼设宴,款待道长。” “宴请不必了。”江白淡然道:“贫道好清静,于此地饮酒足矣。” 陈山道:“道长好清静,城主亦可备家宴,招待道长。” 江白略一思忖,道:“也好,贫道今夜赴宴城主府。” “那小老儿恭候道长法驾。”陈山拱手,转身离开。 “道长。”穆云峰取出三件法器,道:“这是殿内最好的三件法器,乃是道长斩妖之酬劳。” 不等江白开口,穆云峰继续道:“我知道长不需要,但太云城苦三害久矣,这三件法器,实乃太云百姓感激之情,请道长务必收下。” 江白看了眼三件法器,一柄剑,一把火红羽扇,一块玉佩。 算是不错的法器,能增幅金液还丹后期修行者。 火红羽扇,乃是以七种火焰妖怪羽毛炼制而成,能放出烈火。 玉佩乃是护身法器,能够挡住金液还丹后期攻击。 “那贫道就收下了。”江白不再拒绝,手下三件法器,道:“与贫道说说,如今大夏之事。” “是。”穆云峰坐了下来,沉重道:“如今大夏四处妖风起,妖魔混乱,聚集香火,就连一些官员也被妖魔附身噬魂。” “玉清观,上清观,佛门高僧,斩妖除魔,却也无法将妖魔杀尽。” “太清呢?”江白问道。 “少见太清门人行走世间。”穆云峰轻叹一声,微微一怔,道:“道长是太清门人?” “得恩师养育于太清观,修持二十载,入世寻妖。”江白道。 “原来是太清门下。”穆云峰拱手作揖道。 “此来太云见二人,可有缘法。”江白道:“殿主斩妖除魔,守护太云,可有一番善缘。” “道长。”穆云峰神色一怔,激动地道:“道长可是愿意,留在镇魔殿,斩妖除魔?” 若有江白,太云城定然天下无忧。 江白微微摇头:“今夜子时,殿主东行百步,可得一份机缘。” “机缘?”穆云峰微微愣神,正要再问,却是身子一轻,一转眼,已然置身在闹市街道之中。 宅院内,牧藏锋道:“道长,你说两人有缘法,殿主是一个,还有一位是?” “自是那白月。”江白淡然道:“你们也可离开了。” 两人刚要开口,眼前一花,再次定神,却是出现在青花楼外。 “这里……” “明正。” 青花楼上,白月惊喜地看着王明正。 “白月姑娘。”王明正却是满脸愕然,一念之间,出现在此地,这手段,完全无法想象。 牧藏锋道:“道长让我们来此,显然是想告诉白月姑娘,她有一份善缘。” “是了,是了。”王明正道:“我这便上去,告知白月姑娘。” 青牛道:“道长何不传道于那白月小妖?” “自会再见。”江白道:“到了傍晚再买些酒,今夜离开太云,去临江城。” “今夜便走?”青牛连忙灌下一坛酒:“那俺老牛,得多喝一点。” 江白却是拿起了魂幡和法剑,轻叹道:“你们已然戾气满身,化为厉鬼,若是就此入轮回,也不得转生。” “与此剑融为一体,留于世间,洗清罪孽,待功德圆满,自可入轮回,得一转世机缘。” 这魂幡内,皆是那虎妖残害的人类,可惜,已经沦为厉鬼了。 就算是他强行送入轮回,这些鬼魂也不可能转身,只会受地狱之苦。 伴随着江白话音,魂幡之中的鬼,一个个飞出,没入法剑之内。 他伸手一摸,剑上已多两字——太上! “多谢道长点化。” 群鬼在剑中作揖。 第七章:白莲 江白又拿起火红羽扇和人皮鼓,道:“人有三火,鬼邪不侵,今日就再起三火。” 话音一落,人皮鼓上亮起三朵明黄火焰。 “白月虽为妖身,但已尽去妖气,出淤泥而不染,望你们护佑其,行善道,造福人间。” 人皮鼓化作一道流光,融入羽扇之中。 “莲出于水,当有水之道。” 江白淡然出声,虚空自有迷蒙水汽,没入羽扇之内。 刹那间,火红羽扇,化作红蓝羽扇。 “七禽护道,以人火强七禽之火,也算是一件不错的宝物了。” 江白略一沉吟:“水火七禽扇,也算是还了酒水之缘。” “道长,啥时候也给俺老牛炼一件宝物?”青牛眼巴巴地道。 “给你一个鼻环怎样?”江白道。 青牛眼前一亮,道:“可是太上金刚琢?” “以后看机缘吧。”江白淡淡道。 太上有青牛,牛有鼻环,水火不侵,能套天下宝物,谓之金刚琢。 江白现在还远未得太上,手中也无材料,不可能炼制出来。 青牛继续吃肉喝酒。 到了傍晚,江白牵着青牛,拉着牛车,又买了一车酒。 回到院内,青牛一抖身子,虚空像是裂开一个口子,将酒坛全部收入其中。 待得天黑,家家户户闭门,江白牵着青牛前去赴宴。 城主府,距离镇魔殿不远。 此次设宴,只请江白一人,连穆云峰也未请。 陈山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到来,帮忙牵牛,迎他进去。 城主府后院,百花盛开,池中有莲花生长。 一名瘦削的中年男子,留着山羊胡,一身锦衣。 “道长,您终于来了。” 太云城主热切相迎:“如今百花盛开,于此设宴,饮酒赏花,也算一分自得。” 江白随着太云城主入座,桌上菜肴美酒,周围百花盛开,确实是个好地方。 只不过,人却不是什么好人。 百花香气之中,夹杂着迷魂毒气。 酒水菜肴之内,暗藏夺命剧毒。 “道长,请尝尝,这些菜肴美酒,可合道长口味。”太云城主道。 “贫道下山前,牛儿曾言,恶妖在世间享福,上身噬魂,聚集香火,行那国中之国。” 江白淡淡道:“城主下一步,可是聚集香火?” 太云城主面色一变,惊恐地看着江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贫道本该走的,你却让管家相请,那一身妖气,贫道不想看也看见了。”江白继续道。 “你……”太云城主面色难看,右手已经放在腰间。 “大夏国内,果然藏有大妖,若非来了这城主府,真忽略了你这妖怪。” 江白起身道:“贫道也明白了,为何镇魔殿拿不下太云三害,他们这般猖狂。” “你不是来此地立下道观,聚集香火?”太云城主懵了。 本以为江白来此立下道观,聚集香火以修行。 可听这话的意思,完全是路过,顺手灭了太云三害。 “贫道初次下山,路过而已,城主可愿告知,大夏国内的大妖。” 江白眸中金光弥漫,太云城主,哪是什么人,而是一只羊妖。 那滚滚妖气,恶业,已不知造下多少罪孽。 可是,在这滚滚妖气之中,有一丝国运龙气。 也正是这国运龙气,掩盖了妖气,让他忽略了。 能够窃取国运,分离国运龙气者,最差也是炼神还虚的大妖,并且,还得身居高位才行。 夏国这只妖孽,非凡! “道长看出了什么?”太云城主吓的亡魂大冒,却强自镇定。 “罢了,斩了你,再去寻那大妖便是。” 江白淡然一语,太上法剑在手。 “猖狂!” 太云城主怒喝一声,摇身一变,化作一只数十米高的羊妖,如同一座小山一般。 江白随手一抛,太上法剑划破虚空,隐隐有无数人影显化而出,却没有丝毫阴森鬼气。 有煌煌威压弥漫,有人魂在祷告,诛邪杀魔! 噗嗤 太上法剑贯穿了羊妖身躯,那一身妖气,连片刻都未能挡住。 那一丝龙气,也飞上高空,遁向远方,回归国运。 “斩妖,道行增加六年。” 江白转身离开,这羊妖身躯,他懒得带走,留给镇魔殿了。 一时间,城主府内,妖气肆虐,群妖再也藏匿不住,现出原形,竟有十余只羊妖。 太上法剑飞行一圈,有剑气激发,杀的群妖无处可藏。 江白出了城主府,牵着青牛,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离开了太云城。 青花楼。 白月立于床边,看着天上弯月,不知在想什么。 夜色下,有三朵赤红火焰亮起,一只红蓝鸟儿飞来,落在床边。 白月微微一愣,再次看去,哪有什么鸟儿,只是一把羽扇。 “此物与你,酒水之缘已尽,但行善事,莫要沦为恶妖。” 道人的声音随之响起。 “道长……”白月身躯一震,喃喃道:“道长早就看出了?” 她紧握着羽扇,感受着其中水火之力,惊道:“此扇乃是了不得的宝物,足可解我心中之忧,道长知我所忧?” 想到此,她再也顾不得其他,飞出窗外,驾云而去。 径直来到城主府,却见满地妖尸。 “城主是妖?”白月惊道:“一路行来,不见道长,莫非已经离开?” 她御空来到城门处,夜幕下,一道人骑牛而去,虽然看似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 “道长,待的白月解除心中之忧,再报答道长。”白月盈盈一拜,却是没去青花楼,而是去寻了王明正。 牧藏锋也在此地。 王明正得知道长离开,叹息一声,却也无法,只得有缘再会。 “道长此行去临江,若是渡江,或许能遇上。”牧藏锋道。 “道长乃是不世高人,下山斩妖而来,能够一见,已是福分,却也不可执着追寻道长。” 王明正道:“道长讲缘法,随缘便是。” “明正,我也该离开了。”白月福身道:“不敢再瞒,白月非人,乃是一白莲,幸得一道人点化,方有所成,道人有难,让白月离开,如今得道长赐宝物,该回去见那位道人了。” “白月姑娘小心,若有难事,传信于我。”王明正作揖道。 “明正乃君子,德行兼备,得道长点化,已入修行道。” 白月道:“他日再会,希望你已有所成,不负道长传道。” 说罢,不再留恋,驾云而去。 穆云峰闭上双目,道:“三日后我将渡劫,入金液还丹,随后带你入京城。” “多谢。”王明正作揖道谢。 第八章:何以与太上并列神台? 深夜子时。 镇魔殿殿主穆云峰,得江白指点,出了镇魔殿,向东行。 “殿主,殿主。” 夜中有人呼唤,穆云峰疾奔而去,恰好百步,得见数百人。 百人跪伏,拜道:“得道长点化,我等随殿主,斩妖除魔,清明世间。” 穆云峰一怔,正要开口,百人消散,只有一柄法剑立于身前。 “这是……” 穆云峰面露惊色,这剑是他白日送与道长的三件法器之一。 如今再看,这法剑外表未曾变化,却已成了惊天宝剑。 剑上刻有二字——太上! “多谢道长赐宝,穆云峰,定不负道长期望,斩妖除魔,还世间清明,不让太上法剑蒙尘!” 穆云峰收起太上法剑,仔细感应,里面人魂上百,皆为厉鬼,却神智清明,加持法剑威能。 “道长仙威无量,竟将魂幡内的厉鬼,渡化入其中。” 穆云峰得知这些厉鬼来历,心中震撼不已。 “我得通知其余镇魔殿,若遇一骑青牛的年轻道长,当礼待,万不可得罪。” …… 夜幕下,青牛驮道人而去,顺太云山脉而上。 道人手提酒坛,时不时饮上一口。 待得天明,已至临江。 临江城,因在长民江边而得名。 “这次脚程却是快了些。”江白道。 “道长与俺,出于太清,如今太清观内有妖魔,岂能不快些?”青牛回道。 江白淡然道:“入城吧,且先得知,太清观在何方位。” 青牛入了城,城内街道,空荡荡的,只有几位老者,在街边摆摊。 摊位上,却也都是些香火蜡烛。 江白牵牛而至,作揖道:“老丈,不知太清观如何走?贫道一心潜修,听闻此地有太清观,前来拜太清。” 老者却是仓惶跪拜:“回道长的话,太清观沿着这条街到了路口,向右行,再左行,便可见太清观。” “老丈请起。”江白连忙扶起老丈:“贫道闲野散人,怎能拜贫道?多谢老丈了。” “道长高贵,应该拜,应该拜。”老者连忙道。 身旁几位老者,也纷纷跪拜下来。 江白皱了皱眉,没有再多言,牵牛离开。 几位老者见他离开,这才起身,叹道:“以后又要多一位道长了。” “只要这位道长保佑我们,拜也无妨。”一位老者道。 “可是,多一位道长,就会少一位孩儿。”一位老者痛哭道。 老者们神情悲恸,说不出话来。 “嗯?多一位道长,少一位孩儿?” 江白眉头一皱,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街道空旷,不见人影。 两旁房屋,有孩童关于房中。 若是一家之为,可言孩童顽皮,于房中禁足。 可家家如此,显然不正常,联想刚才老者言语,应与太清观有关。 依照老者所指,穿过街道,却见人群如潮,汹涌向前。 前方有一道观,观名太清。 江白眉头一皱,望见太清观上空,妖气滔天,已能影响天地风云。 妖气汇聚,如同一只张牙舞爪的大妖,注视着下方人群,像是要扑上去,将人群吞没。 江白牵着青牛,缓步上前。 如潮人群,却是自觉推开,让出一条路来。 有人想要发怒,可见他道人打扮,顿时惶恐,想要跪拜。 江白牵着青牛,穿过人群,所过之处,人群尽皆跪伏下来。 其中有不少人,倒在地上,被人踩踏,显然是之前拥挤的时候摔倒了。 来到观门前,观内同样挤满了人。 江白牵牛进入道观,里面密密麻麻的人,将整个道观都挤满了。 道观高台上,有一位青年道人,神情冷漠而高傲。 “明日举行大典,祭祀太清道祖,规格以往,自会护佑临江城,风调雨顺,田地丰收。” 青年道人神情傲然,声音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到此祭拜结束,都回去准备明日祭品。” “太清道祖,法力无边,道祖仙使,永享仙道。” 人群高呼,纷纷跪拜。 “道长,城东的渔家女,甚是乖巧,可为祭品。” 人群之中,一名中年汉子高声道。 “对,道长,我也知道那渔家女,年仅十岁,乖巧水灵,那眼睛纯净无暇,绝对是好祭品。” 人群不少人响应。 青年道人神情冷漠:“祭祀道祖,贫道不会管你们用何祭品,祭品全看心意,只要诸位心意足够,自会保佑你们风调雨顺,妖邪不侵。” “我等定会将最好的祭品,献给道祖。” “走,快去城外寻那渔家女,谁先献上祭品,道祖就会保佑谁。” 高呼声中,人群开始散去,全是喊着去寻渔家女。 江白牵着青牛,没有动。 人群太多了,只是离开,便用去半个时辰,青年道人早已回到大殿。 观内空荡起来,只剩下江白和青牛立于观中。 看着前方大殿,江白牵牛而上。 青年道人走了出来,作揖道:“敢问道长何来?” 江白作揖道:“太云山脉,太清观,百善道人弟子,初次下山。” “山中野道?”青年道人闻言,面上再度浮现冷傲之色:“来此作甚?” “太清道观,自是前来拜太清。”江白淡淡道:“观主可在?” “拜太清自便,观主静修,不见任何人。”青年道人说完,转身离开。 江白放下青牛绳索,拍了拍他:“贫道先去拜太清,你在此等候。” 青牛点了点头,安静趴了下去。 江白登上阶梯,进入大殿,殿内供奉有三座神像。 一具太清神像,另外却是一位长须驼背老者,一位佝偻老妇雕像。 “这二位是太清门下,什么职位?”江白淡淡道:“何以与太上并列神台?” “你拜便是。”青年道人冷哼道,没有向他解释。 “贫道这一拜,他若受得起,自然拜他。” 江白点燃三炷香,躬身拜了拜:“太上门下,弟子江白,今日拜太上于此。” 轰咔 话落,天穹有炸雷响彻,一道青色神雷,从天而降,落于太清观后院。 身前三座神像,太清神像完好无损,驼背老者和佝偻老妇神像,轰然炸裂。 “你胆敢亵渎仙神?!”青年道人惊怒。 江白将三炷香插入香炉,转身出了大殿:“贫道今夜会来,希望观主出面一见。” “果然是你搞的鬼,别想离开!” 青年道人猛然冲去,却是穿身而过,眼前道人,如同虚幻一般。 江白牵起青牛,出了道观,向城东而去。 道观上空,妖气消散大半,有凄厉而惊恐的惨叫声传出,令人毛骨悚然。 青年道人吓的面色发白,不敢追赶,匆匆去了后院。 第九章:若水 道观后院。 八位道人盘坐,面色发白,眼前是两具焦黑的尸体。 “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有天雷降临,劈死了两位仙家?” 一位老道士面色惨白,抬头望天,惊恐道:“观上妖气,散了大半。” “莫非,是作孽太多,苍天看不下去了?”一位中年道士颤声道。 “胡言乱语,若是苍天有眼,我们早被劈死了。”一位山羊胡道士冷声道。 “观主,观主,大事不好。” 青年道士疾奔而来,惊恐道:“神像碎了,两位仙家的神像碎了!” “神像碎了?”八位道人身子一颤:“可有其余异样?如何碎的?” “刚才……两位仙家?”青年道士看向地面焦黑尸体,面上更加恐惧。 “被雷劈死的,快说,神像怎么碎的?”老道急声道。 被雷劈死的? 刚才那道人拜太清,神像碎,天雷降,劈死了两位仙家? 想到这里,青年道人不敢多言,慌忙道:“刚才有一骑牛道人,前来拜太清,他说自己一拜,两位仙家承受不起。” “他拜的时候,神像破碎了,天雷炸响。” “骑牛道人?”八位道人对视一眼,老道人面露惊惧之色:“莫非,我们惹上得道高人了?” “那道人何在?”山羊胡道士问道。 “已经离开了,他说今夜会来,想与观主一见。”青年道人道。 老道士当即急了:“怎么办?那天雷毫无征兆落下,两位仙家当场劈死,老道这点道行,怕是挡他不住。” “观主勿要惊慌。”山羊胡道士沉吟道:“去请老仙家便是,以往也不是没有同门前来。” “对对对,老仙家,速去请老仙家。” 老道士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慌忙出了道观。 …… 江白牵着青牛,走在空旷街道上。 “道长,怎就这么走了?”青牛问道。 “那两个老妖怪不在观内,只是两个小妖来享用香火。” 江白淡淡道:“落的天雷威力不强,不会将那两只老妖吓走。” “太清观,竟然成了妖怪窃据香火之地,真是气牛!”青牛鼻子喷出白烟。 江白沉默片刻,道:“第一次见妖怪起香火,却是借太清之名,当真是胆大包天。” “世道混乱,太清道法不显,威名衰落,让这老妖有了胆子。”青牛道。 江白没有再多言,牵着青牛出了城,径直往城东而去。 青牛问道:“道长,是去寻那渔家女?” “正是,虽然贫道已至,但这些百姓,已受妖怪蛊惑,难保不会伤害那女娃。”江白道。 青牛步伐加快了些,不到一刻钟,一人一牛,已来到城外江边。 江上漂浮着不少渔船,四周还有百姓,四处搜寻,却不见渔家女身影。 “莫非打鱼还未回来?”有人问道。 “那周家渔船在此,定然是早已回来了。” “可能是有人通风报信,让那渔家女躲藏起来,且四处找找。” “快四处找找,不可让渔家女走脱,这可关系到我们一年的风调雨顺。” 人群迅速散开,四处寻找渔家女。 江白来到周家渔船处,右手轻扬,一缕气息飞出,飘向远方。 翻身上了青牛,青牛随着那缕气息而去。 片刻间,已经来到一片密林之中。 “就到此地。”江白道。 青牛停顿下来,匍匐在地,江白在一棵树下盘坐。 不远处,三名壮汉围坐,一名水灵灵的女娃在渔夫怀中,瑟瑟发抖。 “他们应寻不来此地。” 一位黑衣人从密林中走出,取出一个包裹,丢给渔夫:“这里有些许财物,足够你和孩子日后生活。” “大人。”渔夫是个黑脸汉子,闻言动容道:“可是,小的走了,大人该怎么办?” “那太清观不知是我救了你,你走之后,不要提起我便是。” 黑衣人道:“你们随他们一起走,护他们平安。” “是。”三名壮汉恭敬道。 “记住了,离开临江,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黑衣人沉声道。 “大人,小人识得江中河神,若是去求那河神,说不得能斗过太清观。”黑脸渔夫道。 “河神?”黑衣人摇头道:“不过是另一个妖怪,太清观被妖怪所占据,再引一妖怪前来,又有何用?一样需要祭品。” 引狼入室? 两虎相争? 但谁能保证,这妖怪不会联合在一起? 一位壮汉道:“之前也不是没请高人来斩妖除魔,最后还不是成了太清观道士?” 此言一出,另外两位道人神情黯然,再也不抱希望。 “大人,那河神不一样。”渔夫急声道:“那河神从不要小人祭祀,护佑小人平安,只要小人,放过鱼苗虾苗。” “小人每次能渡过太云峡,也是河神保佑,否则,断不可能过那险地。” 黑衣人轻叹一声,道:“我能做的,只是送你离开临江城,寻那河神也罢,去往别处也好,总之,不要留在临江,你们照看好他们。” 说完,黑衣人没入山林之中,消失不见。 渔夫还想再说什么,一位壮汉道:“安心等天黑,大人不可能去求一妖怪。” 渔夫叹息,护着女儿,安心等天黑。 半日时间过去,不见人寻来,几人也放了心。 “鱼篓中还有几条鱼,小人去捡些柴火。”渔夫道。 “我们去吧,你照顾好孩子。”两名壮汉起身道。 “这怎使得,三位大人大恩大德,小人已不知如何报答,万不可再劳烦大人。”渔夫连忙道。 “你安心待着,万一林间有人,瞧见了你们父女,麻烦就大了。”一位壮汉道。 渔夫这才不多言。 两位壮汉去林间捡柴火,另一位壮汉守着父女二人。 很快捡柴回来,生火烤鱼,没有水,只能随意处理一番。 烤熟之后,各自分了一条鱼,吃了起来。 女娃咬了一口,目光却是看向前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将烤鱼递了出去:“大哥哥,你吃鱼吗?” “谁?”四人同时一惊,惊悚地看向女娃所在,却是空无一人。 江白一脸错愕:“你如何看的见贫道?” “若水,你在和谁说话?”渔夫连忙奔来。 却见虚空荡起涟漪,一位道人,一只青牛,不知在此坐了多久。 “道士?”渔夫面色大变,三位壮汉此刻也面露惧色。 “你名若水?”江白接过烤鱼,神色恢复淡然:“难怪,难怪你能看见贫道,上善若水,上善若水。” 第十章:老妖 “若水。” 渔夫连忙抱住女娃,后退数步,警惕地看着江白:“你想带我女儿走,先杀了我再说。” “贫道若想带他走,那黑衣人也拦不住贫道。” 江白淡然道。 三位壮汉惊惧道:“你何时来的?” “已有半日。”江白站起身来,淡然道:“不必惊慌,贫道虽来自太清观,却非临江太清观。” 四人张口,正要言语,却发现,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江白走来。 江白将鱼放在火上,招了招手:“若水,来。” 若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父亲,发现他双手已然松开,还点了点头,便走了过去。 江白微微一笑,道:“你再为贫道烤一条鱼,如何?” “好。”若水脆生生地从鱼篓取出一条,熟练地处理起鱼来。 江白静静看着她处理鱼,又开始烤鱼。 渔夫和三位壮汉,心中急切万分,却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剩下浓浓惊恐。 一直到第二条鱼烤熟,青牛走了过来。 江白随手将鱼递给了青牛,若水惊奇地看着青牛:“大哥哥,你的牛还吃鱼?” “他可不是普通的青牛。”江白道。 “是妖吗?”若水小心地道。 “妖分两种,一种为善,一种为恶。” 江白道:“善妖行善事,清除自身妖气,得正道;恶妖行恶事,恶业满身,妖气浓烈。” “我知道,河神就是善妖。”若水道。 “那你知道,上善若水吗?”江白问道。 “上善若水?”若水迷茫地看着江白,摇头道:“我不知道。” “贫道这里有一部道德经,伴贫道二十载,今日赠予你。” 江白从怀中取出道德经,递给若水。 “我,我不要,我爹爹说,不能拿别人的东西。”若水连忙摇头道。 “这是一条鱼的缘。”江白道:“贫道吃你两条鱼,自当还你两个缘,你怀中的玉佩,可与贫道一观?” 若水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有玉佩?” “因为,是玉佩告诉贫道的。”江白道。 “玉佩?”若水迷茫道:“玉佩不会说话,怎么告诉你的?” 江白道:“你的玉佩,此刻正在发光。” “不可能,我的玉佩从没发过光。”若水连忙将玉佩从怀中取出,玉佩绽放着蔚蓝光芒,她惊呼道:“真的在发光!” 江白接过玉佩,手中也出现一块玉佩,正是镇魔殿那件法器。 法器玉佩,化作一道水流,没入蔚蓝玉佩之中。 江白一抬手,有蔚蓝水流从虚空而来,没入玉佩之中。 若水看的瞪大了眼睛:“好,好漂亮。” 当最后一滴水没入其中,玉佩上,已多了太上二字。 江白将玉佩递还给若水:“你叫周若水,第二条鱼的缘,便在你这玉佩之中。” 说罢,江白起身,牵着青牛离开。 “道长,这小女娃有何奇特?”青牛诧异道:“道德经您都舍得送出,莫非想收徒?” “贫道暂无收徒之念。”江白淡然道:“天地奇珍,若是走上邪路,令人惋惜,若水之名,倒也应了上善若水。” 周若水并非人类,而是天地造化孕育而出的灵物。 道德经内,他设有术法,周若水翻开,便能听他讲道。 只要周若水天天翻开,他天天讲道教化,便有道行,完全不用在周若水身边,岂不美哉? “天地奇珍?”青牛一怔,道:“那女娃,是天地孕育出来的?” “贫道也没想到,这江水之中,有此造化之物。” 江白道:“贫道虽然未设法隐匿,但能看见贫道,非特殊手段不可,那玉佩乃是伴生造化,能看见贫道,是一份缘。” 一人一牛离开,三位壮汉和渔夫也恢复了动作,却是禁锢太久,一个不慎,跌倒下去。 渔夫连忙爬起来,来到若水身边,将她搂在怀中:“若水,你有没有事?” “爹爹,我没事。”周若水捧着玉佩道:“爹爹,这玉佩刚才发光了。” “快收起来。”渔夫连忙将玉佩放在他怀中,目光落在道德经上:“这经书……” 三位壮汉走了过来,看向那经书:“道德经,太清道祖所传下的经典,那道人是太清观的?可看着面生。” “若是太清观的,应该带走若水才是。” 三人疑惑不解,外来的太清门徒? “此事必须回禀大人。”一位壮汉道:“你们在此,我回去。” “好。”两位壮汉点头道。 …… 青牛驮着江白,没有回临江城,在江边烤鱼。 这牛嘴馋,一条鱼未能尽兴,只得去买一些鱼,顺便询问祭祀之事。 这才得知,太清观妖魔猖獗到没变,竟是行什么一三九祭祀。 一乃是一日一祭祀,日日祭祀。 三则是三日大祭祀,要三牲五畜。 九则是九日一活祭,需要孩童祭祀,当真是丧尽天良。 闻听这些,青牛也怒火滔天,若非要等那老妖,现在就想去灭了他们。 按耐住内心怒火,饮酒吃鱼,一直到傍晚,夜幕降临,才返回临江城。 刚入城不久,江白便察觉到暗中有人,也有妖盯着。 其中一人,道行不错,金液还丹后期,乃是白日救下周家父女的黑衣人。 另外的妖,自然是太清观的妖怪。 江白没有理会,径直前往太清观。 太清观内,观门紧闭,灯火熄灭,寂静无声。 空中飘荡的妖气,依旧浓烈,更多了几道陌生的气息。 江白牵牛而来,推开观门,走了进去。 观内漆黑如墨,比外面的夜色要黑暗。 放下青牛,径直进入大殿。 殿内太清神像依旧,驼背老者和老妇的神像已然恢复。 嗡 油灯亮起,前方多了两把椅子,分别坐着驼背老者和老妇,与神像一般无二。 在两旁,有八位道士,还有几只小妖。 “大胆小道,怎敢毁坏神像!” 一声厉喝响彻,夜空中,随之有炸雷响起。 江白扫了眼厉喝之人,是一位老道士,问道:“可是此观观主?” “正是。”老道士抚须道。 “此为何观?”江白又问道。 “自然是太清观。”老道士眉头一皱,冷声道:“老道问你,为何毁坏神像?” “太清观,供奉太清道祖,岂由老妖于此称神?” 江白冷声道:“你这观主,可有师承?贫道倒想知道,哪位道人,能教出你这等孽徒!” “放肆!”老道士勃然大怒,却是不敢动手。 “好了。”苍老的声音响起,驼背老者绿油油的眸子,看着江白:“老夫且问你,可愿留于此地,共享香火?” “老仙家,我等八人,已然足够了。”老道士面色微变,连忙道。 七位道士也急忙道:“是啊,老仙家,再多一人分香火,此观香火哪够分?” “一观之主,为了几分香火,与老妖勾结?” 江白眉头一皱,冷声道:“你的太上道,修到何处去了?” “小道士,刚入世不久吧?”驼背老者呵呵笑道:“一身正气,老夫欣赏,可惜,你这一身正气,在这世间,很容易丢掉性命。” 佝偻老妇阴恻恻道:“年纪轻轻,能降天雷劈杀金液还丹中期,倒也不错,可惜,我等早已金液还丹圆满,窥得元始宝珠,与此地相连,纵使元始宝珠亲至,也未必奈何的了我等。” “借助此地香火,聚集妖气,融于天地,确实能借天地大势。” 江白淡然道:“那贫道,就先斩断这方天地。” 第十一章:清理门户 轰咔 雷霆炸响,霹雳划过夜空,观内亮如白昼。 暗藏的人,连忙推开,远远眺望。 吼 虚空之中,有妖声传来,痛苦嘶吼。 空中那大半妖气,此刻竟是在蒸发,消散。 “好胆!” 一声怒喝,两只老妖震怒,八位道人同时出手,金光照亮大殿。 轰隆隆 大地隆动,与空中妖气相连,雷霆顺着妖气来到地面,一时间,地面电闪雷鸣。 铿锵! 剑鸣声响起,虚空之中,一柄古朴长剑,绽放刺目仙光。 古朴,浩瀚,天威煌煌,似苍天发怒。 地面停止震动,断去了与妖气的联系。 两只老妖闷哼一声,口溅朱红,惊骇道:“你怎能斩断?” 眼前人,竟然真能斩断,他们与妖气的联系! 失了大地借力,天雷落下,妖气破灭,消散,夜空恢复清明。 江白手持拂尘,随手一扫,毫光万道,八位道人金光破碎,倒飞出去。 “走!” 两位老妖被吓破了胆,多年苦心经营,被一剑斩断,遭受反噬,已然重创。 两位老妖,化作灰色气团,飞向大殿之外。 却见白丝如绳,瞬息而至,捆住两只老妖。 “道长饶命,道长饶命。” 两位老妖惊恐求饶,再无之前疯狂。 “妖气冲天,岂敢称神,一三九祭祀,多少孩童,亡于你们之手?” 江白神情冷漠:“背后可还有妖?” “道长,都是这老道士,都是他唆使。”老妖连忙道。 另一只老妖也指向老道士:“对,就是他找上我们,说是临江城没什么强人,只有一个金液还丹后期城主,可聚集香火,无人能管。” 老道士面色一变,破口大骂:“你们这两个老妖精,当时若非你们逼迫,老道岂会为之?” 江白一抬手,天地之剑飞出,旋转一圈,人头落地。 “斩妖,道行增加六年。” “斩妖,道行增加七年。” “斩妖,道行增加一年。” “斩妖……” 没有背景,也不需要再多言。 斩了群妖和八位道士,白日来时,那青年道士,正在屋内休息。 一道天雷落下,送他入了轮回。 点燃三炷香,躬身拜了拜:“太清道祖在上,弟子江白,今日清理门户。”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地面也浮现一行字:老妖祸乱道观,道人勾结,太清门徒江白,清理门户。 出了大殿,江白牵着青牛,离开道观。 老道一条街道,江白淡然道:“阁下,还不现身一见?” 一位中年男子,从黑暗中走出,拱手道:“临江城主,江玉恒,见过道长,多谢道长为临江城,除去大害。” “清理门户而已。”江白淡淡道:“城主可否与贫道讲讲,这太清观之事。” “这太清观,本只是小观,道士们静修,偶尔也会帮下百姓。” 江玉恒叹道:“自从五年前,观主入山采药,回来便带了两只老妖。” 自那开始,太清观要求祭祀。 江玉恒也曾阻止,但奈何不了他们,镇魔殿殿主也丧生在两位老妖爪下。 “我有一件宝衣,那两只老妖杀不了我,只能作罢。”江玉恒道:“可惜我也杀不了老妖,只能暗中救下祭祀的孩童。” 江白神情平静:“城主以后如何?” “自然是好生照看百姓,尽全力护佑临江,风调雨顺。” 江玉恒说到这里,叹道:“可惜,我不通风雨之道,无法降雨。” “风雨之道,自有天意。”江白道。 “可是,总有妖邪之辈,让风雨不顺,百姓难活。 若非城中事情烦忧,我无法安心修行,否则圆满了金丹,也不惧两只老妖。” 江玉恒沉重地道:“在两只老妖来之前,临江三年不曾下雨了。” “虽说可以引长民江水,但引得多了,水中一些妖怪也不愿意。 那两妖趁机而入,成了事,聚了香火。” “风雨不顺之妖邪,便是我等之职责。”江白略一沉吟,道:“此后风雨之道,可问你今日救下的渔家女。” “渔家女?周若水那小女娃?”江玉恒惊疑道:“她一个小女娃,有何办法?” “她乃天生水体,待得修行有成,自可施云布雨,护佑临江风调雨顺。”江白道。 周若水乃是长民江所孕育的灵物,说是天生水体,也不为过。 “天生水体?” 江玉恒面色一变,黯然道:“可惜,我已经让他们父女二人离开了。” “自会回来。”江白淡然道:“贫道见过那女娃,赐下道经,玉佩,可引她入道。” “多谢道长。”江玉恒拜道:“我定会照看好周若水,待她有所成,便让她入太清道观。” “倒也不必,贫道随手点拨,无师徒之名,只是缘法。” 江白摆手道:“将来何去何从,全看她自身,随缘而行,不可强求。” “道长大德,玉恒钦佩。”江玉恒拱手道,接着道:“如今太清观空荡,不如道长留下,执掌一观?” “城主不担心,贫道会是第二个老妖?”江白道。 “道长若真是那般,也不会和玉恒说这般多。” 江玉恒轻叹一声,道:“初来临江,信心满满,定会治理好,可现在,有心无力了。” “城主才是大德之人,勿要有所忧虑。”江白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恶妖损不足而补有余。” “城主修行已有所成,却甘愿为此城之主,自身有余而补一城之不足,未曾迷失初心,是为大德。” “道长真是高看玉恒了。”江玉恒道:“只是身为城主,行该行之事。” 说完,他身躯一震,拱手作揖:“多谢道长点拨。” “教化江玉恒,道行增加三年。” 江玉恒守护临江多年,兢兢业业,若非两只老妖作祟,定然百姓安乐,衣食无忧。 虽只是短短几句,却让江玉恒明白,自身之修行。 身为城主,做好一个城主,便是他的道! 之前觉得,城中之事,乃是修行烦恼,此刻看来,不过修行阻碍。 “贫道行该行之道,城主行该行之事,皆是道。”江白淡然道:“求道艰难,途中种种烦忧,克服了,方能走的更远。” “玉恒懂了,金液还丹圆满,近在眼前。”江玉恒喜道。 “城主明道,临江之幸,贫道于此三日,为城主诵经三次。”江白道:“三日后,贫道将远行。” 江玉恒忙道:“多谢道长,不知道长于何地诵经?可否让百姓听的?” “就在那林间,守护周家父女三人可来,百姓不可来。” 江白道:“道不轻传,为有缘者可闻。” 江玉恒是位好城主,可以传道。 那三位壮汉,守护周家父女,见周若水玉佩至宝,而未起心思,亦是品行端正之人,可听道。 “玉恒明白了。”江玉恒作揖道。 江白翻身上了青牛,慢悠悠离开。 第十二章:牺牲一人而救一城 夜幕下。 周家父女坐着渔船,在江上飘荡,三位壮汉守着。 周若水翻开了道德经,顿时,耳旁响起道音: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周若水小脸满是迷茫,她未曾接触过道家典籍,每日随父亲捕鱼,连书籍都没怎么看过。 可此刻,耳旁的道音,却是让她心神安定下来。 她看见了草木竹石,看见了山川河流,风雨雷霆。 世间万物,都呈现在眼前。 而她,好像化成了一条河流,随波逐流。 轰隆隆 一声巨响,长民江突起浪涛,水浪冲天起,足有百丈高,却是未曾影响到渔船。 “怎么回事?”三位壮汉面色大变。 他们虽有些微末道行,但面对这百丈巨浪,却是抗衡不得。 周父面色也白了下来:“未曾见过如此阵仗,好端端的,怎么就起了巨浪?” 这里江水向来平缓,打鱼数十年,也不曾有巨浪。 “若水……” 一位壮汉目光一凝,看向周若水。 却见周若水怀中,有蔚蓝光芒绽放,是那块玉佩! 巨浪滔天,渔船却不动如山。 轰隆 巨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淹没了渔船。 周父连忙冲向周若水,却见巨浪落下,渔船无损,甚至连他们衣衫都未打湿。 而周若水身上,出现一道蔚蓝屏障。 巨浪之中,一条条水流,在蔚蓝屏障中游走,宛若游龙。 天地间,一缕缕气流,随着道音,没入周若水体内。 昂 一声低沉的嘶吼,似龙音,似吼啸。 周若水周身绽放蔚蓝灵光,看呆了周父和三位壮汉。 “仙缘,若水这娃是得了仙缘了!” “今日那年轻道士,是好道士。” 三位壮汉激动地道。 “仙缘?”周父也怔了怔。 如今妖魔乱世,修行者也在世俗,临江太清观之事,他也知晓,自然知道仙缘。 凡人遇上修行者,得修行者赐福,便是仙缘! “周鸣,你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壮汉道:“看这阵仗,这仙缘不会差。” “那,那我们岂不是不用走了?”周鸣道。 “这……不知道,如果那道士只是路过,我们还是要走。” 一位壮汉道:“若是那道士,心怀正气,嫉恶如仇,说不得会寻上太清观。” “大人来信了。” 一位壮汉取出一块玉佩,惊喜道:“让我们回去,太清观被一道人解决了,不必走了。” “真的可以回去了?”周鸣激动道。 他也不想带着年幼的周若水,背井离乡。 “真的可以回去了,大人还说,道长赐下若水道经,玉佩,可入修行道。 还说若水天资极高,乃是天生水体。” 壮汉兴奋道。 “走走,赶紧回去。”周鸣道:“回去我定要好好拜那位道长,多谢他铲除了太清观,救了我们父女。” “不急,现在若水还在接受仙缘,等她醒来再走。” …… “教化周若水,道行增加六年。” “不愧是天地奇珍,仅是第一次听道,便比得上为恶的老妖了。” 江白忍不住瞥了眼身下青牛,现在青牛天资,还居于第一。 青牛带着他,来到林间,趴了下来。 取出两坛酒,一道一牛,便在林间饮酒。 看着天上满天星辰,圆月高挂,也是难得的景色。 一夜过去,第二天清晨。 江玉恒来了,身边还有三位壮汉,周家父女。 “道长,他们昨夜回来了。”江玉恒作揖见礼。 “坐吧。”江白淡然道。 “道长,多谢道长赐福。” 周鸣激动地跪拜下来,拉着若水道:“若水,快,快给道长磕头。” 周若水连忙跪下:“若水,给道长磕头了。” “起来吧。”江白微微抬手,一股无形之力托起父女二人:“你为若水之父,当好生照料她成长,明悟上善若水之真谛。” “我,我一定会照顾好若水。”周鸣连忙道,接着道:“道长,您能不能收若水为徒?” 周若水有些紧张地看着江白,不明白昨日的大哥哥,今日怎成了需要跪拜之人。 来时父亲也交代,对道长,要比对城主还要恭敬。 江白摇头:“贫道与若水,无师徒之缘,两份缘,已足够若水成长。” 周鸣有些失望,却也不敢多言,只得道:“多谢道长。” “静坐吧。”江白道。 江玉恒连忙坐好,周鸣也拉着若水坐下。 三位壮汉并排坐在后面,神情恭敬。 江白也不多言,开始诵道德经:“道可道,非常道……” 周若水最先进入入定之中,其次是江玉恒,然后是三位壮汉。 周鸣天资最差,用了半个时辰,才见得天地。 江白语速很慢,每一段都细心讲解,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听懂。 一直过去半日时间,才将道德经讲完,他们全部沉浸在悟道之中。 江白则起身,牵着青牛,悄无声息离开。 入了临江城,有不少百姓呜呼哀嚎,担心今年风雨,没了收成。 江白来到客栈,没了些酒肉,在城中漫步。 “道长,道长。” 一位老者拦住江白去路,跪拜下来:“道长,您能不能保佑我们,风调雨顺?” “是啊,道长,您能不能,保佑我们丰收?我们每天都祭祀您。” 周围街道上的百姓,也纷纷聚拢而来。 “道长,昨日我在太清观,见过您,您也是太清观的道士吧?”一位中年汉子道。 江白看着人群,淡然道:“贫道太清门下,至于临江太清观,贫道灭的。” “啊?” 人群一惊,全都惊悚地看着他。 江白淡然道:“你们还不知错?以孩童祭祀,孩童何辜?” “道,道长,我们也要生活,我们是为了整个临江城。” “是啊,牺牲一个孩子,就能救下整个临江城。”一位妇人急声道:“一人救一城,这是好事啊。” “是啊,这是好事。”人群纷纷赞同。 “一人救一城?”江白闻言道:“你们都觉得是应为之事?” 最先拦路的老者道:“道长,这不好么?牺牲一人,救下整座城,不该么?” “那牺牲之人,愿意么?”江白道:“于牺牲者而言,是好事否?” 老者面色微变,连忙道:“这……道长,整个临江数万人,总不能因一人而苦难吧?” “确实不能因一人而苦难。”江白点头道:“那贫道问你,牺牲你,贫道可护佑临江,一年风调雨顺,愿否?” “这……为什么是我?我已经年迈,于道长而言无用。”老者慌乱地道。 江白道:“年迈与否,贫道并不在意,你为何不愿?” 第十三章: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道长,我不好吃,我不好吃,我老了,骨瘦如柴的,吃的晦气。” 老者惶恐叫道。 “那你呢?”江白看向那位妇人:“牺牲你,护佑临江,一年风调雨顺,你可愿?” 妇人当即色变,慌乱道:“为什么是我?他,他们,选他们,不要选我?” “你这恶妇,道长选的是你,是你的荣幸!” “是啊,道长选的是你,你牺牲一下怎么了?” “刚才你说的,牺牲一人,救下整座城。” 人群纷纷开口,刚才可是妇人最先说的这句话。 江白看着他们纷纷推诿,全无自我牺牲之意。 青牛鼻子都喷了白烟,被这群人气的不行。 “安静。”江白皱眉喝道。 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惶恐地看着他。 “现在,愿意牺牲的人站出来,不论男女老幼,只要主动站出来,贫道护佑临江一年。”江白道。 人群纷纷向后退去,有几人更是拔腿就跑。 有几人退的慢了,慌乱之间,连滚带爬,人群却退的更快,生怕他们追上。 之前那位妇人,更是踹了一位青年一脚,让那青年慢了一步。 “道长,他,就他了,他愿意牺牲。”妇人指着那青年道。 青年惶恐叫道:“我,我不愿意,不是我,你踹的我。” “就是你,就是你。”人群却是纷纷开口。 青年面色惨白,绝望地看着这些人。 平日里相处和谐,此刻,看着这些人,那一张张脸庞,令人寒心。 江白漠视着青年,淡淡道:“那就你了。” “道长,道长饶命。”青年惶恐磕头,求饶道:“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和他们在一起,牺牲孩子。” “因果恶业,自有报应。”江白淡然道:“事到临头,方悔当初之恶,又有何用?” “道长,饶命啊……” 青年已经失了神智,只知道磕头求饶。 人群无人出声,只是冷眼旁观。 江白翻身上了青牛,拍了拍牛背。 青牛会意,四蹄一蹬,跃上高空,足下有祥云汇聚,腾云驾雾。 轰咔 天上有雷霆响彻,电闪雷鸣,乌云翻滚,似要大雨倾盆。 “临江之罪,在于妖邪,次于城民,贫道太清江白,于此设法。” 江白声若雷霆,响彻全城:“今日起,凡是参与祭祀孩童者,洪水没其田,五载不可解,帮凶者,地旱三载。” “道长,不要啊……” 一群人惊恐求饶,跪地叩首:“求道长开恩,道长开恩。” “尔等可于长民江,寻些死鱼虾蟹为生,或外出寻些野菜野果果腹,贫道会设法,可够一日三餐,却不可多。” 言必,青牛腾云而上,消失在云层之中。 轰咔 雷霆炸响,大雨倾盆于临江城。 凡是带孩童祭祀者,大雨淹没其田地,家中产业也遭受影响。 凡是帮凶,随之祭祀者,虽大雨倾盆,却一滴不落于其田地,雨水浇灌,也会瞬间蒸发。 离开了临江城,在长民江边行走。 “道长,真是气牛,真该饿死他们。”青牛道。 江白叹道:“民心因老妖,而沾染污秽,若不能改过,杀劫临身,若能改过,自能如常。” “老牛刚才都恨不得,一蹄子踹死他们。”青牛恶声道。 “三年五载内,他们再多努力,也只够一日三餐,若不努力,便会饿腹度日。” 江白道:“若是有险恶用心者,偷盗窃取,则会霉运加身,至于为首几人,那是江玉恒该做之事。” “也是。”青牛明悟道:“老妖将他城主之位,践踏的荡然无存,也是需要几人,杀之立威,重立威严。” 江白不再多言,目光看向长民江。 青牛守在身旁,喝着酒。 一直过去半日,江白都在看长民江,青牛道:“道长,该去林间看看了,这长民江,有何看的?” 江白道:“大道无名,长养万物,长民江养育万物,难怪孕育出了周若水。” 说完,不再多言,牵着青牛,回了树林。 周若水和父亲已经醒转,一个天资最强,一个天资最差。 周若水是因为昨日已经听道,今日不会沉迷太久,但也为江白,提供了一年道行。 周鸣太差,只有十日道行,现在也昏昏欲睡。 相比起书生王明正,周若水这等天地奇珍,自然是领悟的快,不至于头昏脑涨。 没多久,江玉恒也醒来了。 三位壮汉苏醒,却是头脑昏沉。 “明日你们三人,便于家中休养,不必再来。”江白道:“若水在家,好生照料父亲,若听想听道,观看道经便可。” “是,道长大人。”周若水脆生生地道。 江玉恒面色微变,道:“可是他们三人,做了什么错事,让道长不喜?我这便罚他们。” “非是如此。”江白摇头:“他们与周父,闻一日道便可,若是强行坚持,神魂难以承受。” “原来如此。”江玉恒松了口气,见他们模样,也只能为他们感到惋惜。 机缘在前,却是自身不足,怨不得其他。 江玉恒带他们离开,江白与青牛在林间,饮酒吃肉。 之前在城内,买了不少酒肉。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早,江玉恒到来听道。 虽然是同样的内容,但融于天地,感悟却不同。 江玉恒修行也算有成,悟性不差,经过江白点拨,已然明自身道。 此刻再听道感悟,进境极快。 两日时间就这般过去,这日傍晚,江玉恒从悟道中醒来。 “承蒙道长点拨,玉恒对于元始宝珠境也有所感悟,不出三年,应能修成宝珠。” 江玉恒作揖道:“道长恩德,玉恒无以为报,他日若有差遣,玉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皆是你自身之福缘。”江白淡然道:“恶者除之,善者扶之,方为道家行事。” “道长,临江之后,可有去处?”江玉恒问道。 “长民江甚好,贫道正想请城主,与我一艘渔船,多看几日长民江。”江白道。 “一艘渔船乃是小事,明日一早,我便送来。” 江玉恒道:“周鸣于长民江捕鱼数十年,若水又为天生水体,有他们陪伴,应能方便许多。” “不必,只是心有所感,随意看看。”江白道。 江玉恒道:“那还有何需?玉恒定准备齐全。” “一艘小船已经足够,城主安心治理城池,希望再见之日,临江已是人人向往之城。”江白道。 “我定会全心治理,待道长归来时,临江无妖患,百姓安居乐业。”江玉恒郑重道。 第十四章:渔村与河神 清晨。 青牛身子一抖,化作小羊大小。 江白登上渔船,江玉恒在岸边,作揖相送。 “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祝道长,早证大道。” “贫道也祝城主,早日成道。” 江白作揖还礼,道:“城中事务繁多,城主早些回去吧。” 渔船随波而去,消失在长民江。 江玉恒转身离开,回归临江城。 现在的临江,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处理。 比如,那些以孩童祭祀的人。 之前听道,一心突破金液还丹,没时间处理。 如今江白离开,他也要专心处理城中事物。 小船随波而去,江白盘坐在船头,望着长民江。 “道长,我们此次去何处?”青牛道:“要不去个大城池吧?” 无论是太云城,还是临江城,都是大夏小城池,远不够繁华。 这里的妖怪,最强的也只是金液还丹,连元始宝珠都没有一个。 江白神情淡然:“不急,且先在这长民江,逗留一段时日。” 青牛趴在船上,不再多言。 渔船随波逐流,江白没有控制方向,一切随缘而往。 水中水族游动,也有妖修潜心修行。 不多时,前方遇见捕鱼渔民,渔船自动绕开,没有打扰他们。 青牛嘴馋了就喝些酒,之前买的酒水很多。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渔船飘荡一天,江白什么也没做,只是在渔船上看江。 每日周若水都会翻看道德经,为他提供道行。 随着波浪而去,三日时间一晃而过,江白和青牛来到一个小渔村。 江白停好渔船,带着青牛进入渔村。 村民们正在处理鱼获,他们清理着船上鱼儿,将鱼苗,虾苗全部放生。 只留下一些大鱼,而且留的数量不多。 江白看向一位老者,走了过去,拱手作揖:“老丈,贫道从临江城而来,心中好奇,何故舍弃那些鱼儿,只留下几条?” 老丈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临江?那可很远呢,小道长,俺们捕鱼,够吃就行。” “若是留着那些鱼儿,换些钱财,购买其余物品,生活不是更好?”江白问道。 “那样河神会怪罪的。”老丈摇头道:“这些鱼儿已经够吃,我们世代捕鱼,也不缺别的东西。” “河神?”江白诧异道。 “是啊,河神保佑我们,在长民江上平安捕鱼,小老儿已六十有三,不曾遇见过大风大浪。” 老丈笑道,露出一口豁牙:“河神说了,他护佑人族,也当护佑水族,但人要吃饭,不得不捕鱼。” “为了子孙后代有鱼吃,我们不能捕有孕母鱼,不能捕小鱼,若是有了灵性的鱼,不论大小,都得放生。” “那这些鱼儿任由你们吃,水族不会生气于河神?”江白道。 “不会,不会。” 一位汉子接话道:“小道长,俺们都是挑选年迈老鱼,没几年活头了。” “是呀,河神大人说,今日老鱼以身渡我们,来年有缘,我们也要报恩的。” 一位孩童蹦跳着下了渔船,道:“我前段时间,还救了一条受伤的小鱼呢。” “河神是位有道者,不知将来,你们如何报恩?”江白问道。 “俺们也不知道如何报恩,反正听河神的,河神说能吃,那就能吃,说不能吃,那就不能吃。” 汉子挠头道。 “小老儿也不知道,但每日会带些鱼食,捕完鱼后,洒入江中,算是偿还了。”老丈道。 “哎,小道长,你怎么来俺们村了?”汉子问道。 “贫道云游四海,渔船来到此地,见诸位放生鱼苗,心有所感,便下来一问。”江白道。 “道长随波而来,俺们应该招待。”汉子道:“道长,俺多留一条鱼。” “多谢居士好意,只是为贫道而杀鱼,却是不该。” 江白道:“贫道讨碗水喝便可。” “道长,河神说了,若是遇上道人,高僧,一定要好生招待。” 汉子道:“也不是为道长所杀,俺将自己鱼给道长,自己再取一条,那便不是为道长所杀。” 江白闻言失笑:“那贫道,便受这份恶业,不过,这鱼,却是要贫道来挑选。” “鱼都在这,道长自己挑。”汉子道。 “我们的渔船,道长也随意挑选。”村民们纷纷道。 江白牵着青牛,却是没有上渔船,而是站在岸边,作揖道:“贫道路过贵地,可有以自身,而补贫道者?” “道长,你这般,如何有鱼吃?”汉子挠头道。 “是啊,这些鱼,又听不懂话。”村民们纷纷道。 噗通 却见,河水之中,一条硕大的鲤鱼,鱼跃而起,飞至江白脚下。 村民们惊愕地看着这一幕:“真的有鱼?” “多谢。”江白抱起鲤鱼,道:“今日你以身躯献与贫道,贫道却不能害你性命,取你半截身子。” 话音一落,鲤鱼分为两半,不见鲜血流淌。 伤口处,有金光弥漫,竟是再次长出半截身子。 “道长,您是神仙么?” 村民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惊呼出声。 硕大鲤鱼,身子恢复,眨了眨眼,竟是亲昵地蹭了蹭江白。 江白将他放回江中:“已有缘法,日后好生修行。” 鲤鱼浮出水面,身子沉沉浮浮,像是在点头作揖一般,随后迅速消失在江水之中。 “贫道非是神仙,不过有几分道行,四处闲游罢了。”江白道。 “道长,河神一直在等您这种仙人。”老丈激动地道。 “是啊,道长,您一定要见见河神。” 一位位村民,纷纷出声,不少人跪拜下来。 “河神在等仙人?”江白淡然道:“贫道并非仙人,不过你们口中的河神,见见倒也无妨。” “河神一直在等仙人。” 老丈道:“虽然我们称呼河神大人为河神,但河神却从不承认自己为河神,说是未曾敕封,不敢称神。” “河神说,世间有高僧,道家仙人,可敕封神灵。” 村民们跪地拜道:“求道长,敕封河神大人。” 江白沉吟道:“敕封之事,贫道未曾做过,倒也可试试,不过,贫道不会在此多留,只有三日时间。” “三日?够了,够了。”老丈道:“老朽这就去请河神大人,三日足够来回。” “我去,我去,三爷,你身子骨不行,俺能快些。”汉子道:“如此大事,可不能耽搁了,越快越好。” “好好,你去,你去。”老丈不再坚持,道:“道长,随我们回村。” 第十五章:缘法不可强求 江白半截鱼尾,炖了一锅,与老丈同食。 渔村的村民们,得知村里来了位道家仙人,纷纷献上自己的鱼,养的鸡鸭。 江白全都拒绝了。 吃完饭,随着老丈去了河神庙宇。 虽然河神不承认自己是神,但村民们还是为他建立了庙宇,供奉他。 入了庙宇,江白才知道,他们口中的河神,乃是一条青蛇。 听老丈言,青蛇在长民江修行百年,护佑渔民,保佑村民们在江上的安全。 还有便是,太云峡为险地,水流湍急,又有妖怪兴风作浪,河神保佑渔民安然渡过。 听闻太云峡,江白才知道,村民口中的河神,应是周鸣口中的那位。 青蛇神像,乃是泥土铸造,这些村民也没什么钱财,买不起上好材料。 可仅仅是泥土神像,却也聚起了香火之力,称得上金身了。 神像清气缭绕,不见丝毫妖气。 妖气尽去,不再为妖,若有敕封,可称神灵。 “确实是一位好河神。”江白赞道。 老丈咧嘴道:“道长,河神极好,我们渔村,近百年来,在江中都未曾遇见过什么风浪。” “在贫道之前,可有道门,或者僧人来过?”江白问道。 “未曾有过。”老丈道:“河神说,他一直在等,可等了百年,都未能等到,许是苍天开了眼,让道长来此。” “贫道随波逐流,来到此地,倒也算是天意缘法。”江白道。 看完河神,随着老丈又在村子里四处走动。 村子不大,不过百余户人家,但都极为幸福。 一路上,遇见的村民,全都笑容满面,极为和善,与临江全然不同。 村民们也都很豪爽,自家种的果树,结了果子,全村皆可食之,还送了些给江白。 到了夜晚,江白发现,此村夜不闭户,对于同村之人,极尽信任,如同世外桃源。 老丈也极为热情,将最好的被子,食物,酒水拿给他。 江白也不再拒绝他们的好意,全部收下了。 第二天,江白牵着青牛在村中闲逛,看着村民捕鱼,回来之后,如之前一般,放掉不食之鱼。 倒是那条硕大鲤鱼,又来了,贡献了半截身子。 它也尝到了甜头,虽然痛苦了些,但事后的回报,却让它开了灵智,踏入了修行道。 到了晚上,汉子还未回来,村民们有些急了。 老丈彻夜未眠,在江边等待。 一直到第三天中午,也不见汉子身影。 “这个赵老六,怎么还不回来,今日就是第三天了!”老丈双目满是血丝。 岸边聚集不少村民,他们都没了心思捕鱼。 “道长,我去看看,可能就快回来了。”老丈道。 “我去找找。”一位中年汉子,跳上渔船,撑船而去。 江白淡然道:“缘法未至,不可强求。” “道长。”渔民们慌了,老丈连忙道:“道长,还有半日,还有半日呢。” 江白微微摇头:“贫道说三日,便会留三日。” “是是。”老丈松了口气,却更加焦急。 渔民们也满脸紧张,却不敢多言。 时间流逝,一直到傍晚,江上不见人影,出去寻赵老六的渔民,也没有回来。 那条鲤鱼又来了,浮出水面,看着江白。 江白淡然一笑,伸出手,拍了拍鲤鱼:“今日不食,贫道将在长民江上,逗留一段时间,你若能跟上,便是缘法。” 鲤鱼懵懂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道长。”老丈开口,声音已经嘶哑。 江白看了看夜色,道:“过了子时,贫道再走。” 村民们松了口气,越来越多的村民,进入长民江寻找。 时间在等待中过去,老丈和几位老人,面色越来越焦急,可江中依旧不见人影。 子时到来,江中陆陆续续出现人影。 老丈激动道:“回来了,回来了。” 渔民们回来了,可是,全都满脸失望。 “赵老六呢?河神呢?”老丈急声问道。 “没,没找到。”渔民们面露羞愧之色,低垂着头。 “道,道长……” 老丈看向江白处,却已然没了身影。 一位渔民眼尖,看见渔船上,那道牵牛身影,急声道:“道长,您再多留几日,再多留几日。” “缘法未至,不可强求,赵老六乃是被一妖怪迷惑,失了方向,不可责骂。” 江白悠悠道:“一切皆是缘,贫道将于长民江逗留一段时日,若有缘法,自会遇见河神。” 话落,渔船随波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道长……” 渔民们急忙追赶,老丈虽然年迈,却是奔行最快,而且随着奔行,身子越来越强健,越来越轻盈。 河水落在身上,却不觉凉意,反而有些畅快。 “三爷,你……”一位渔民震惊地叫道。 老丈回头,却是一脸惊悚地看着他:“你怎么……” “我?” 渔民一愣,低头看了看手,却是白嫩如玉,毫无老茧。 夜色下,水波倒映出一张年轻面孔。 空中传来道人声音:“随波而来,结缘而去,诸位居士福缘深厚,延寿十载,赵三行延寿五十载。” 老丈浑身剧震,面若少年,此刻却是泪流满面:“仙人,您留下,小老儿不要延寿,只求仙人敕封河神。” “仙人,我们不求延寿……”村民们纷纷开口。 可是江中,早已没了道人身影。 渔船随波而去,一条鲤鱼在渔船下方,悠哉前行。 渔船行了半个时辰,看见一艘渔船,在原地打转,渔船上,正是那赵老六。 赵老六突然一怔,茫然地看着四周,神志清醒:“对了,我要去寻河神,怎么在此地打转?天色这般黑了,可不能耽搁了。” 说罢,卖力地撑船而去。 江白看了眼河中,那里有一条大鲶鱼,浑身散发着妖气。 此刻大鲶鱼也看见了他们,看见了鲤鱼,转身便走。 江白拂尘一扫,一股无形之力没入江中,大鲶鱼飞上渔船,惊恐地看着道人:“道长饶命,道长饶命。” “你为何于此,迷惑那渔夫神智?”江白问道。 “道长,小妖只是一时来了兴趣,未曾害了他性命。”大鲶鱼连忙道:“小妖生于长民江,未曾害过任何人,只是平日里修行枯燥乏味,便逗弄一下人。” “真是缘法不可强求。”江白摇头一叹,随手将大鲶鱼丢入江中:“念你身无恶业,修行不易,自行逃命去吧。” “谢道长饶命。”大鲶鱼感激万分,匆匆消失在河水之中。 “道长,这鲶鱼,怕是活不成了。”青牛道。 江白摇摇头,没有多言。 第十六章:已去五日 河神修行百年,护佑生灵,等高人前来敕封。 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好不容易等到他来。 可是,被一条鲶鱼小妖给拦住了。 阻人道途,这等仇怨,杀了也不解恨。 渔村的村民,民风淳朴,如同世外桃源。 江白吃了他们的,喝了他们的,延寿之后,也算了却了缘法。 至于河神青蛇,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夜幕下,道人与青牛,鲤鱼,在江上漂泊。 到了第二天清晨,江白开始为他们讲述道经。 鲤鱼天资要差些,只提供了两年道行。 每日讲道,让这鲤鱼灵智越来越高,道行也加深了不少。 江白观看着长民江,遇上恶妖,顺手除了。 遇见善良妖怪,也会讲道一番。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似乎与长民江,有了些许联系。 随着他教化水中妖修,斩杀恶妖,这联系在加深。 而另一边,赵老六,来到一座江中小岛。 这是长民江上,中转之地,再往前去,便是危险的太云峡。 小岛上有集市,不少人类,也有一些妖修,但都相处和谐。 赵老六来到一个鱼摊前,小贩是一个大头鱼妖,卖是江中水菜,还有一些年迈的鱼虾。 “大人,我是赵家村赵老六,想见河神。”赵老六道。 大头鱼妖眼珠一翻,道:“是要过太云峡?” “不是,是河神等的道人到了,就在赵家村,是一位真正的仙人。” 赵老六激动地道:“那仙人将鱼分为两半,那鱼未死,瞬息间长全了身子。” “竟有此事?”大头鱼妖惊道,取出一块骨头,灌注道行:“我这便通知河神。” “有劳大人。”赵老六道。 很快,骨头亮起,大头鱼妖道:“你自去江上撑船,河神已在江中等你。” “好。” 赵老六连忙离开,前往江上。 回到渔船,撑船而行。 江水汹涌,却未曾影响渔船,一颗巨大的青色蛇头,从水中浮现。 赵老六面露喜色,连忙跪拜下来:“河神大人,您等的道家仙人到了,就在赵家村,说在村中三日,我出来已是第二日了。” “道家仙人?”青蛇闻言,眸中露出兴奋之色:“吾带你回去,切不可让仙人等急了。” 说罢,一团水流包裹渔船,疾驰而去。 青蛇没入水中,瞬息十余里。 顷刻间,已经来到赵家村,赵老六下了渔船,青蛇摇身一变,化作一俊俏郎君。 一人一妖进了村子,却发现村子空荡,不见一人。 “咦,大家都去哪了?”赵老六皱眉道。 青蛇有所感应:“在庙内,速去庙中。” 一人一妖来到河神庙,发现村民们,全部跪在庙外。 “三爷,我将河神请来了。”赵老六激动地道:“诸位亲人,河神来了。” 一位位村民,面色难看地扭头,憎恨地看着他:“都是你,赵老六,道长已经走了!” “都是你没有及时回来,才让河神失去敕封。” 一位少年泪目,跪拜道:“河神大人,我们对不起您,那道长离开了。” “你是……赵三行?” 青蛇看着少年,面露惊容。 之前皱纹层叠的老者,如今面若少年,若非气息熟悉,怕是不敢相识。 “是我。”闻言,赵三行越发愧疚:“河神大人还记得小人,可小人无能,无法留住道长。” “不,不是说三天吗?”赵老六呆呆地道:“这才两日,道长怎么就走了?” “两日?已经足足五日了!” 一位村民恨声道:“我们于江中寻你,却是怎么也不见你人影,说,你究竟去哪了?是不是寻地藏了起来?” “五日?怎么会是五日?” 赵老六脑海轰隆一声,只觉脑子一片空白,他不敢置信道:“不可能,不可能,只是两日才对,怎会五日?” “两日?五日?”青蛇怔然,急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日道长前来,赵老六前去寻您,我们在村子里招待道长。” 赵三行道:“可是,赵老六迟迟不回,于第三日入江寻找,不见踪影,道长等到子时,离开了村子。” “离去时,道长说,随波而来,结缘而去,全村延寿十载,小老儿延寿五十载,方有如今少年模样。” 青蛇身躯一震,全村延寿十载,赵三行延寿五十载! 他虽然有法子,弄些延寿灵药,可是,随手让一村延寿,令人返老还童,他做不到。 这是真正的得道高人! “一百年,百年啊!” 一位村民泣声道:“河神大人修行百年,总算等到真正的仙人,你说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不见踪影?” “我……我不知道。”赵老六这个糙老汉子,此刻像是犯错的孩子,哭出声来:“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入了江,一直撑船,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像是迷糊了一般,惊醒便是夜晚。” “惊醒之后,便撑船去寻河神了,我真是片刻也不敢耽搁,真的不敢耽搁……” “你,你……” 青蛇神色沉了下来:“你迷糊之地,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赵老六连忙道。 “你指方向,吾带你去。” 青蛇当即聚起祥云,带赵老六御空而去。 多年渔民,自然记得当时方位,赵老六连忙指了过去:“就是那里。” “你在此等候。” 青蛇纵身一跃,入了长民江,一道金光蔓延,附近鱼虾尽皆游了过来。 “拜见青蛇大人。”一只老龟恭敬道。 青蛇道:“赵家村渔民,之前在此被迷了魂,可知是谁所为?” “迷魂?” 老龟思索道:“前两日,见一渔民,于此原地打转,当时是一只鲶鱼妖,老龟还问过,它言修行枯燥乏味,逗弄一下渔民,解解烦闷。” “修行枯燥乏味,逗弄解闷?” 青蛇神色阴沉下来,一股惊心怒意涌起:“吾还以为,是对头所为,一个鲶鱼妖,就因为修行乏味,阻吾道途?!” 轰隆隆 青蛇震怒,四周江水浩荡翻涌,巨浪滔天。 恐怖威压弥漫,老龟吓的哆嗦,惊惧道:“青蛇大人息怒,青蛇大人息怒。” 多年修行,青蛇很快冷静下来,只是心中怒火无法平息,他冷声道:“找,帮吾将这鲶鱼妖找出来,吾必有重谢!” “是。”老龟连忙应道。 青蛇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怒火,回到云头,带上赵老六回去。 “河神大人,我,我真不知道。”赵老六哭的鼻涕都出来了。 青蛇叹道:“此事不怪你,乃是一鲶鱼妖,迷了你的魂,让你原地打转,不知时间。” 第十七章:长民江上悟大道 青蛇带着赵老六,回到赵家村。 村民们聚拢而来,忙问道:“河神大人,可是这赵老六,偷懒懈怠,耽误了事情?” “不是。”赵老六连忙道:“我没有偷懒,没有。” 青蛇道:“此事怪不得赵老六,乃是一鲶鱼妖,修行烦闷,迷了赵老六的魂,让其在江中打转。” “鲶鱼妖?”村民们闻言,愤怒道:“河神大人,我们这就入江捕鱼,将所有的鲶鱼抓来。” “不可。”青蛇道:“岂能因一妖,而牵连一族?” “河神大人,可是,那鲶鱼断了您敕封成神的道途啊。”赵三行痛呼道。 青蛇沉默片刻,道:“吾寿元悠长,再等便是,若是因鲶鱼妖而牵连鲶鱼一族,吾百年修行,岂不是毁于一旦?” “河神大人仁善。”村民们心中恨极鲶鱼,却也不会违背青蛇的意思。 “那位道长离开时,可还有话留?”青蛇问道。 “有。”赵三行回忆道:“那位道长说,缘法未至,不可强求,还言赵老六是被妖怪迷惑。” “道长还说,一切皆是缘,他会在长民江上逗留一段时间,若是有缘,自会相遇。”有村民接话道。 “缘法未至,不可强求。”青蛇念叨一声,道:“你们安心生活,不可责怪赵老六,吾将于长民江寻仙,可能无法多来探望你们。” “河神大人尽管前去,我们定会遵守河神安排,如以往一般,放生母鱼和幼苗。”赵三行道。 青蛇微微颔首,取出一块鳞片,递给赵三行:“此物置于庙中,若有事寻吾,焚香祈祷,吾便能有所感应。” “是。”村民们恭敬应道。 青蛇摇身一变,化作一条百丈巨蟒,腾云驾雾而去,入了长民江。 …… “嗯?” 江白面上浮现一丝波动,心有所感,目光看向临江城方向。 “道长,可是有何事?”青牛问道。 “昨日缘法,今日果。” 江白面上浮现一丝笑容:“贫道渡了若水一次,此次若水渡贫道。” 周若水乃是长民江孕育而出,天地奇珍。 他渡了周若水一次,让其入道修行。 长民江也给他回馈,让他于此有所领悟。 于百姓而言,长民江,长养万民。 于水族妖修而言,长民江,长养万物。 “道长要突破了?”青牛喜道。 它也知道,江白一直卡在炼精化气,无法金液还丹。 虽然道行一直在增加,实力越来越强,但就是没有金丹。 如今终于要突破了。 “贫道不知此次修行需要多久,但会一直在这渔船上,你可不能带鲤鱼,离开长民江,惊了生灵。” 江白道。 “道长放心,俺一定会好好守着渔船,为道长护法。”青牛道。 江白随手一点,一道迷蒙光芒,笼罩渔船。 在外界,渔船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江白继续随波逐流,周若水每日翻看道德经,听他讲道。 随着周若水听道提升,他与长民江的联系也越来越深。 再加上他在长民江斩妖除魔,遇见善妖,讲道一番,加深联系。 只是苦了那河神青蛇,寻仙数月,不见道人踪影。 一直到半年后,江白终于感觉到了契机,身躯化作点点光芒,在青牛和鲤鱼震惊的目光下,消散于天地。 “道长坐化了?”鲤鱼浮出水面,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道长这么年轻,怎么会坐化?” “瞎说什么呢。”青牛瞪了他一眼,牛眼都快喷出火来:“道长只是闭关了,俺还能感应到他。” “咦?” 鲤鱼一愣,面上浮现疲惫之色:“我好困。” 说完,脑袋一歪,昏睡过去。 青牛施法,让它贴在船底,接着自己也昏昏欲睡,趴在渔船上熟睡过去。 江白并未坐化,而是融入了长民江。 他化作了江水,化作了整条长民江。 看见了长民江,养育万物,看见了周若水的诞生,也看见了曾经有军队,于江上交战。 他还看见了当初,大妖兴风作浪,有修行者御剑而来,斩妖除魔,飘然而去。 他看见了一条蛟龙尸体,从天而降,坠落在长民江。 蛟龙尸体分解,融入长民江,滋养长民江妖物。 残魂受到长民江滋养,经过岁月洗练,形成了新的生灵——周若水! 无数妖修藏匿于长民江,有的潜心修行,有的作恶多端,暗中食人。 长民江,养育无数生灵。 如同大道孕育众生。 江白熟读道经,以往虽明道理,却未曾实践。 此刻融入长民江,契合天地,总算是真正的悟得大道。 他看见了天地间,那无穷无尽的能量,看见江中水族,汲取这些能量而成妖。 当然,天地间,还有他的道行在飘荡。 他心念一动,天地间的道行封锁虚空,将天地能量排斥在外,但很快又散去封锁。 若是他封锁了,这长民江的修行者,将再也汲取不到一丝能量。 他再次看向长民江,连绵长民江,利万物而不争,正是那上善若水之道。 心神完全沉浸其中,也看见了在四处寻他的青蛇,却无暇顾及。 自己正在闭关悟道,没有精力为他讲道。 悟道不知年,不知过去多久,他看见青蛇,找到了那条鲶鱼妖。 鲶鱼妖虽然听他的话,早早逃命去了。 可是青蛇乃是金液还丹圆满的妖修,又名声远播,有许多水族相助。 至于去往大海? 那要过太云峡才行,而太云峡,是青蛇的地盘。 诸多水族,押着鲶鱼妖,来见青蛇。 “大王,鲶鱼妖抓住了。” 一条黑色水蛇游了过来,将鲶鱼妖丢在青蛇面前。 鲶鱼妖惊恐地用头撞击地面,口中悲呼:“青蛇大王饶命,饶命啊!” “饶命?” 青蛇目露凶光,杀意大盛:“百年!吾苦苦等待百年啊!就因你修行烦闷,坏了吾等待百年的机缘!” 修行百年,积德行善,护佑一方。 就为了等着一位高人前来,敕封为神灵,成为真正的河神! 可,高人来了,被这鲶鱼妖无意给断了! “小的不知道,小的真不知道。”鲶鱼妖痛哭道:“若是小的知晓,那是大王百年机缘,定然恭敬相送,岂敢逗弄。” 他当时真的只是修行烦闷,只是想逗弄一下渔民解闷,没有别的心思。 青蛇剧烈喘着粗气,若是这鲶鱼妖为恶,或者是对头派来的,直接杀了便是。 可是无心之举,若是杀了,会不会影响自己百年修行? “大王,小的愿意赎罪,愿意赎罪。”鲶鱼妖惶恐叫道。 “赎罪?你如何赎罪?!” 黑色水蛇怒道:“你一个炼气小妖,拿什么赎罪?若你是无意为之,你跑什么?” 第十八章:悟道三载降造化 “若你是无意为之,你为何要逃?”青蛇冷声问道。 他们费尽苦心,才寻到这鲶鱼妖。 若不是提前逃走,断不可能藏匿这么久。 鲶鱼妖哭道:“是那道人让小的逃的,当时那道人随手将小的摄入渔船,说什么真是缘法不可强求,念小的未曾作恶,修行不易,让小的逃命。” “当时小的都快吓出魂来了,怕那道人斩了小的,便疯狂逃命了。” “道长让你逃命?”青蛇皱眉道。 鲶鱼妖连忙道:“小的不敢隐瞒大王,那道人让小的逃的。” “缘法不可强求。”青蛇再次念叨一声,颓然坐下,道:“罢罢罢,你且去吧,以后勿要让吾看见你。” “大王。”黑色水蛇一怔,就这么轻易放了? “求大王不要杀……”鲶鱼妖求饶话刚出口,也是一愣。 放了自己? 青蛇河神,真的饶了自己? “道长让你逃命,吾又怎能杀你?” 青蛇道:“是吾修行不够,天意让你断了吾此次机缘,离开吧。” 鲶鱼妖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确定真放他离开,连忙跑路。 青蛇落寞地坐在王座上,沉默无声。 黑色水蛇见他消沉,道:“大王,那道长还说了,有缘自会相见,还有机会的。” “吾苦寻半年,长民江上倒是见到不少,得道长讲道的妖修,可却不得见道长。” 青蛇苦叹道:“吾时常自问,吾可是不如他们?” “大王善名远播,岂会不如他们?”黑色水蛇道。 “可怎就吾见不到道长?”青蛇道:“是吾修行不够?善行不够?” 黑蛇沉默,他也纳闷。 为什么别的妖修,就能遇上道长,偏偏大王遇不上? 论道行,青蛇高深。 论善行,青蛇最多。 可偏偏的,就青蛇寻不见。 “大王,您还记得若水吗?”黑蛇突然道。 “那个小女孩儿?”青蛇闻言道:“自然记得,她根骨极佳,若非是人族,吾都想收其为徒了。” “那小女娃得了仙缘,听临江城人言,那仙缘了不得,也是一位高人赐下。” 黑蛇道:“或许,我们可求见那位高人。” 青蛇眼前一亮,目露期待道:“有理,走,去寻若水。” …… 江上渔船飘荡,却如同虚幻一般。 穿过了一艘艘渔船,妖物,未曾影响到他们。 渔船从上游飘到下游,再从下游逆流而上,来到上游。 江中潜伏的恶妖,静心修行的妖修,都呈现在江白感应之中。 江中还有一些福地,灵气浓郁充沛,被强大的妖修占据。 他看见了临江城渔民,赵家村渔民,也看见了周若水和周鸣。 这父女二人,与青蛇在一起。 青蛇得知赐下仙缘的也是他,内心是崩溃的。 本以为能再遇上一位高人,可没想到,是同一个。 但好在,周若水感念他的恩德和善行,给他观看道德经。 虽然听不得讲道,但周若水可以讲解。 这让青蛇内心平衡了不少,也安下心,好生教导周若水修行。 不知为何,青蛇自己都奇怪,面对周若水,总有一种亲切之感。 像是血脉之情,又不可能是血脉之情。 他自身无子嗣,也不可能和一个凡人成婚,自然不可能有血脉之情。 想不通,青蛇就当做是缘分了。 …… 渔船悠悠,不知岁月。 渔船下的鲤鱼,已经化作三丈长,驮着渔船而行。 青牛气息浩瀚,却仅限于渔船之内,未曾流露出去。 轰咔 突然,长民江上起雷霆,却不是乌云滚滚,而是那金色祥云。 “怎么回事?” “这天雷,是雷劫吗?” 长民江中,无论是大小妖物,全都浮出水面,看着上空。 金色祥云之中,一道道金雷,如同神龙一般,在云层穿梭。 “这是……” 江上小岛,青蛇抬头望天,面上满是不可思议:“这是造化,何人赐下造化?” 一个少女立于青蛇身旁,闻言道:“师尊,什么造化?” “那金色祥云,那金雷,并无毁灭之力,反而充满了造化气息。” 青蛇激动地道:“若吾所料不差,应是有高人,将要降下造化。” 话音一落,金色祥云洒下迷蒙金雨。 金色雨水,落入长民江,落在所有妖修,渔民身上。 有修行者,道行增涨。 普通渔民,身上暗疾消失,暗伤痊愈,身体强健。 “快快,吾为你接引造化,立地修行。”青蛇一招手,一道道金雨融入少女体内。 少女连忙盘坐修行,只觉得自身道行在飞速提升。 青蛇又取出一些器物,收集金雨。 他已经金液还丹圆满,迟迟无法窥得元始宝珠,这些金雨,无法让他突破。 收集起来,以后进入元始宝珠境,再使用金雨,也能提升不少。 临江城的人,也纷纷进入长民江。 江边还有不少村子,城池,都纷纷入江,沐浴金雨。 金雨融入长民江,一些普通鱼儿也得到滋养,不少开启了灵智。 当然,相对于长民江所有水族,这开启灵智的很少。 金雨持续了九个时辰,方才停止,空中金色祥云散去,造化结束。 青蛇收集了一池子金雨,他很满意。 身边的少女,也从修行中醒来,道:“师尊,我炼气圆满了。” “好好,真是天才,三年时间,炼气圆满。”青蛇笑道:“将来,你肯定比吾强,一定能成为河神……不,是这长民江,江神!” “师尊才是河神,江神,若水只想安心修行,和师尊一样,行善事。”少女道。 “走吧,回去先将这些造化储存好。”青蛇道:“以后你修行,就不缺资源了。” “这是师尊的造化。”若水道。 “吾无法踏入元始宝珠,就算是用了也无法提升,只是浪费。”青蛇叹道:“吾已有心结,不解难有成。” 无法寻得道人,已成了心结。 他想问道人,自己究竟何处不足,无法得这份缘? 远处长民江,虚空荡起涟漪,一艘渔船凭空而现,一位道人坐在船头,青牛趴在船上。 船下是一头九丈长的鲤鱼,却没有一丝妖气散发。 “你这鲤鱼,倒是好福缘。”道人道:“于贫道修行三载,已然筑基,却是我们分别时了。” 他悟道三年,鲤鱼跟在身边,逸散出的道韵,让其悟道三年,一跃筑基。 “道长,让小妖随您修行吧。”鲤鱼口吐人言,却是娇滴滴的声音。 青牛睁开双眼,摆了摆蹄子,没有出声。 江白道:“缘法至此,再会之日,望你有所成。” 一摆拂尘,渔船疾驰破浪而去。 “道长,小妖叫玉儿。”鲤鱼高声道。 第十九章:河神终见道长 “道长,没酒了。” 渔船上,青牛叫道。 “前方有一江中小岛,上面买些。”江白道。 青牛站起身来,渔船如离铉之箭,加快速度。 “你这牛儿。”江白失笑。 这青牛为了喝酒,加快了速度。 青牛咧嘴,没有多言。 片刻之后,渔船来到江中小岛。 这里人类和妖修混在一起,相处和谐,互通买卖。 江白停好渔船,牵着青牛登上小岛。 来到酒家处,买了几十坛烈酒,青牛以手段收了起来。 四周妖修惊奇地看着他们,有龟妖激动道:“是道长啊,上次一别,今日又见到您了。” 江白看着眼前龟妖,淡然道:“三年不见,精进不少,妖气已去大半,甚好。” “承蒙道长点化,小妖现在效仿河神,行善积德。”龟妖连忙道:“道长,听闻河神一直在寻您呢。” “贫道也是为此而来。”江白道。 “道长稍待,我这边去请河神。”龟妖道。 一条蛇妖道:“你这龟妖,速度缓慢,传信便可。” 说着,蛇妖取出一块玉佩,传信出去。 有了上次教训,青蛇现在,给他们都配了传音之物。 万一再次遇见赵老六事情,青蛇真得哭死。 青蛇得知道人消息,连忙从江中返回小岛。 “道长,还请入河神庙,听闻您还赐下仙缘于周若水,如今那女娃,就在庙中修行。”蛇妖道。 “也好,贫道便去河神庙看看。” 江白微微颔首,随着蛇妖,前往河神庙。 河神庙,在小岛最中心。 庙宇不大,只有三丈高,里面也简单,只是供奉着青蛇,一个供台,一个香炉。 周若水正在擦拭殿内供台,一小妖来报:“若水,道长来了。” “道长?”周若水一怔,疾奔而出:“道长?可是那牵牛道长?” “正是。”小妖道。 话落,见一道人,牵着小羊大小的青牛而来。 虽然青牛很小,但修行之后,周若水也明白,改变形体不难。 这道人,这气息,她记得清楚,正是赐下仙缘,引她入修行的道人。 “道长!” 周若水连忙奔了过去,跪拜道:“周若水,给道长磕头了。” “你这女娃,快快起来。”江白扶起周若水:“一别三载,也算是小姑娘了。” 年仅十三岁的周若水,出落的越发水灵,亦有绝色之资。 因其是长民江孕育的奇珍,周身有特殊的空灵气息。 “道长,河神师尊寻您三年了,若水还以为再也见不到道长了。”周若水眼眶微红。 青蛇了寻了三年,一直未曾放弃。 “入庙吧。”江白轻叹一声,道:“青蛇的执着,贫道看在眼中。” 周若水连忙迎他进入庙内,又搬来椅子,让他坐下。 “河神来了。” 一声声惊呼,从外面传来,青蛇化作人形,步入庙内。 道人,青牛,周若水。 看着道人那年轻面庞,感受其修为,却是一怔,炼精化气圆满?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次悟道,依旧未能结出金丹,但他确实突破了。 “若水,你且先出去,贫道与河神,有话详谈。”江白淡然道。 “是。”周若水恭敬应道,走到青蛇身边,低声道:“师尊,机缘已至,若水相信你能成!” 出了庙门,不忘将庙门关上。 青蛇看着道人,苦寻不得的不满,心中想要质问,何处不足的想法,此刻当然无存。 “道长。” 青蛇噗通一声,拜服道:“求道长垂怜,小妖修行百年,积德行善,日日如履薄冰,生怕走错一步。” 江白哑然:“你不是要质问贫道,何处不足,为何给其余小妖讲道,却不见你?” 青蛇一怔,惊道:“道长怎知?” 话刚出口,连忙道:“小妖当时一时气愤,心有不甘,才胡言乱语,请道长恕罪。” “三年来,贫道于长民江悟道,长民江的大小事物,皆在眼中。” 江白道。 “道长在长民江悟道?”青蛇心头一震,道:“那之前的造化,是道长降下的?” 之前的那场造化,非是一般修行者可降下。 长民江的妖修不可能,外来的修行者,除了这位道长,还有谁? “贫道悟道于此,自当降下造化,了却缘法。”江白淡然道。 “道长慈悲,请道长垂怜。”青蛇拜道。 “贫道之前,于赵家村,闻你善名,见你神像,妖气尽去,已修行有成。” 江白道:“知你所求,本有意敕封,奈何天意阻拦,你可知,为何?” “小妖不知,请道长指点。”青蛇恭敬道。 他也在疑惑,为何自己行善积德,反而不如那些小妖,能得见道长。 “贫道若是言,因为若水,你当如何?”江白淡然道。 “若水?”青蛇难以置信道:“怎会因为若水?” 江白问道:“你见着若水,有何感觉?” “莫名亲切,不只是小妖,其余水族,见了若水,都觉得亲切。” 青蛇回道:“若水在长民江,已成水族公主,齐心呵护。” 江白淡然道:“若水乃是长民江选中的江神,你于长民江求河神之位,长民江自会阻拦。” 本来江白也没想明白,为何会如此。 悟道之后,才明白,这长民江神位,是那天地奇珍周若水。 由长民江孕育,周若水可以说,就是长民江的灵。 “长民江,选中的江神?”青蛇喃喃低语,一时间,竟有些无法接受。 自己修行百年,就是想求得神位,可是,现在告诉他,神位早已定下? 江白又道:“你可知,长民江,曾有蛟龙坠入?” “知晓,那蛟龙威压恐怖,无水族敢接近,直至化道消融,滋润了长民江。”青蛇回道。 “周若水,便是蛟龙残魂,历经多年温养,重回世间。” 江白道:“其以蛟龙身躯,滋润长民江水族,长民江回馈她新的生命和神位,你可明了?” “小妖,明白了,不敢再奢求神位。”青蛇苦涩地道。 江白道:“你虽修行百年,积德行善,于长民江有功,但却远远不够江神之位,不过,也并非不能允你神位。” “道长?”青蛇双眸绽放精光,紧接着却是暗淡下去:“小妖虽然一心神位,但若水为江灵,又称吾为师尊,吾又如何能夺她神位?” 江白淡然道:“长民江不可,其余河流,若无水君河神,可允你。” 第二十章:破损的水火七禽扇 “其余河流?” 青蛇闻言,眼中再次燃起希望。 天下河流众多,又不是只有长民江。 “你可有心仪河流?”江白问道。 “小妖一直于长民江修行,倒是没有关注过。” 青蛇道:“待小妖去太云妖市一问,或有河流。” “需多久?”江白淡淡道。 “一日便可。”青蛇恭敬道:“过了太云峡,便是那太云妖市。” “贫道将离开长民江,正好过太云峡,随你同行。”江白沉吟道。 青蛇连忙道:“道长何不多留几日?小妖终见道长,还未好好招待。” 寻觅了三年,终于见到这位道长,却是已经到了道长离开之时。 江白淡然道:“于长民缘法已了,为你寻了河流,贫道也当继续求道之路。” “多谢道长。”青蛇拜道。 “准备吧,去太云妖市。”江白道。 “道长,请。”青蛇起身,出了庙宇。 神情复杂地叫来若水,道:“吾与道长走一遭太云妖市,若有事物,你和黑蛇元帅商议决定。” “师尊,可是敕封你为神灵之事?”周若水兴奋地道。 “是。”青蛇点头道。 “恭贺师尊,得偿所愿,多谢道长垂怜。”周若水连忙作揖行礼。 “好生修行。”江白勉励一句,与青蛇离开。 没有乘坐渔船,而是青蛇现出原形,载着江白和青牛而去。 长民江贯穿太云山脉,像是一把刀,将山脉生生劈断一般。 此处江水汹涌,是一处危险瀑布,又有妖邪于此盘踞,凡人若过,几乎十死一生。 幸有青蛇,于此百年,积德行善,庇佑过往凡人和妖修。 青蛇穿过太云峡,周身金光护体,不沾江水。 随着瀑布而下,平稳落入下方江水,岸边是连绵密林。 青蛇爬上岸,化作人形,拱手作揖:“道长,太云妖市就在前方,里面皆是太云山脉妖修,其中也有小妖对头,与小妖在一起,或会让道长为难。” “待会进了妖市,小妖去询问河流消息,待打听到消息,再来寻道长。 道长可闲逛,也许能寻到一些有趣的小玩意。” “可。”江白颔首,他也想看看,这妖怪集市,是何模样。 随着青蛇而行,来到一处山谷,谷口烟雾缭绕,有阵法封闭。 青蛇取出一块令牌,打出一道法诀,烟雾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穿过谷口阵法,入口处是一块石碑,上刻太云妖市四个字。 进入山谷,浓郁的妖气弥漫,有恶妖,也有善妖,全都聚集在一起。 太云妖市,禁制杀戮,只做买卖。 当然,出了妖市之后,生死不论。 青蛇给了他一块蛇鳞,方便待会联系。 一条街道,妖修小贩摆摊,两旁是店铺,街道上多半是妖修,只有寥寥几人,是人类修行者。 江白牵着青牛,在街道上行走,看着两边地摊上,卖的都是些低级法器,矿石材料,灵药什么的。 一位位妖修小贩看着他,眼中都露出异色,一位虎妖招呼道:“今居然来了位道长,道长,看看小的这里,有没有您需要的。” 江白看了眼虎妖摊位,摇头道:“并无贫道所需。” “道长,看看我的。”其余小贩也热情道。 江白扫了一眼,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妖修小贩道行微弱,最强的也才是筑基,多半是炼气。 店铺的妖修强横不少,几乎都是筑基后期及以上。 许是道人身份,这些妖修都很客气,自动让开一条路来。 江白来到街道尽头,也没寻到一件感兴趣的东西。 这太云妖市太小了,只有一条千米街道。 “嗯?”江白眉头突然一皱,目光看向一家店铺,这是一只老狐狸的店铺。 老狐狸也注意着他,见他望来,忙出了店铺,作揖道:“见过道长,不知小妖这店铺,可是有道长所需之物?” “心有所感,或是缘。”江白进入店铺。 店铺很小,不过十来平方,三排货架,分别摆放着法器和材料,灵药。 江白随着心中感应,来到法器货架,这里有一把羽扇——红蓝羽扇。 红蓝羽扇已经破损,只剩下扇骨,没了羽毛,红蓝之力也极为微弱。 “此物从何而来?”江白问道。 “道长,此物乃是我那干孙女送来的。”老狐狸眸光闪烁,道:“虽然破损,却也是了不得的法器,能够增幅金液还丹修士。” “小妖猜测,这法器完整时,可增幅元始宝珠境,道长买去,修补一番,最差也能增幅金液还丹后期。” 江白微微点头:“所言不差,但贫道,更想知道,此物来历。” 这法器,乃是他赠予莲妖白月的水火七禽扇。 一别三年,没想到,这水火七禽扇,已经破损,还沦落到了这太云妖市。 莫非,这水火七禽扇,还不够解决她的事情? “这……”老狐狸犹豫了下,道:“小妖也不知道,只是孙女送来,孝敬小妖的。” “不知可否见见你那孙女。”江白道:“此物乃是贫道一位故人之物,三年未见,不曾想,却是于此地见着了。” 老狐狸面色微变,连忙道:“道长,小妖那孙女不过炼气圆满,而且,小妖从小教其行善积德,断不可能害了您那故人啊。” 他筑基圆满,也看不透这位道长,想来至少是一位金液还丹,他可招惹不起。 “勿要慌乱,贫道只是想知晓,从何而来。”江白道:“贫道买下了,不知妖市需要何物交易?” “以物易物,或者灵石。”老狐狸道。 “贫道并无灵石,身上唯有这拂尘。”江白沉吟道:“不如,贫道以此地材料,为你炼制一物,作为交易,如何?” “道长要为小妖炼制何物?”老狐狸问道。 “你已炼精化气圆满,贫道为你炼制一物,可抵御金液还丹雷劫,如何?”江白道。 “小妖天资低劣,哪有机缘踏入金液还丹。”老狐狸苦笑道。 “贫道于你心间刻下一字,你日日观摩,自能踏足金液还丹。” 江白一指点出,一道金光没入老狐狸体内,形成一个道字。 老狐狸心头一震,只觉一股道韵充斥全身,心神沉浸其中,似有道音响彻,似见着了天地。 他迅速回过神来,拜道:“道长乃是高人,小妖叩谢道长赐下造化,这扇骨,就卖与道长了。” “你那孙女?”江白问道。 “道长,小妖孙女,早已离开太云山脉,道长带上小妖毛发,可寻得。”老狐狸拔下一根毛,递给江白:“小妖胡三,孙女名胡灵。” 第二十一章:赤水河中鬼将军 江白收下狐狸毛,带着残破的水火七禽扇离开。 “道长。”青牛看着扇骨,道:“这是道长赐予白月的那羽扇?” “不错。”江白点头道:“此物破损,流落到太云妖市,想来是那白月,遇上了什么劫难。” “道长,酒水之恩已了,白月如何,也与道长无关了。”青牛道。 “本是无关,现在却有关了。” 江白轻叹一声,将扇骨放置青牛鼻子前:“你可能闻出异样?” 青牛闻了闻,道:“这是,道家气息,不是太上道。” “应是上清一脉。”江白道:“贫道虽未见过上清一脉,但师尊在时,也曾讲述过一些,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清原本是一家。” “若是上清一脉遭难,却是该去看看。”青牛点头道。 “青蛇事了,便去寻那胡灵。”江白牵着青牛,出了太云妖市。 青蛇那边也问到了消息,在外面等他。 离开密林,来到江边。 青蛇作揖道:“道长,长民江下游有一条河流,乃是长民江支流,没有河神,附近也有些村民。” “你还是不愿离开长民江。”江白道。 “长民将孕育了吾,吾生于此,长于此,修行有所成,自当回馈长民江。” 青蛇恭敬道:“那赤水河中,有人族战死的怨魂,已成气候,对方一直静修,也有意走神道,若是能说服他们,联合起来,以后也有个帮衬。” 江白略一沉吟,道:“那就择那条支流吧。” “多谢道长。” 青蛇当即现出原形,载着他和青牛,前往那条支流。 附近地势平坦,附近有不少人类村庄,十几里外,便是人类城池。 这条支流形成的河流,也算宽广,养育生灵无数。 “人族上一任国度,大乾灭国时,鲜血染红了这条河流,此河被称为赤水河。 那将领便是乾国大将,死后受到灵脉滋养,带领手下士兵,化为了鬼修。” 青蛇解释道:“此河连绵百里,孕育的妖修水族也不少,但均是善行不够,无法成为河流之主。” “待贫道一观。”江白骑上青牛,驾云而起。 眸中有金光弥漫,无穷玄奥交织,窥探着赤水河流。 赤水河中,除了妖修,却是有八百位人族怨魂。 这些怨魂皆是身披盔甲,手持长枪,已成气候。 “这些怨魂联合起来,一般金液还丹圆满,也不是对手。”江白心道。 这些怨魂都在潜修,并未影响附近的渔民捕鱼。 降下云头,正要开口,江白目光看向远方:“有妖来。” 青蛇目光一凝,看向长民江方向。 妖气滔天,滔天巨浪席卷而来,巨浪之上,则是一尊巨大的蟾蜍。 “你这蛤蟆,来此作甚?”青蛇神色冷了下来。 “你青蛇能来,本王就不能来了?”蟾蜍冷笑一声,接着双爪拱起:“这位便是在长民江讲道的道长吧?小妖望月蟾,拜见道长。” 江白微微颔首,问道:“望月妖王,此来何事?” “听闻青蛇妖,一心河神,小妖也行善多年,道长可不能厚此薄彼。”望月妖王平息巨浪,恭敬道。 “你这蛤蟆,好生无耻!”青蛇怒道。 自己苦等百年,又等三年,终于得见道长,这蛤蟆居然来摘果子? 江白淡然道:“那不知望月妖王,看上了哪条河流?” “就这条赤水河,挺好,挺好。”望月妖王目光看向赤水河,作揖道:“小妖善行虽不如青蛇,却也是至善,请道长垂怜。” “道长……”青蛇面色微变,脸色难看。 这望月妖王,完全是针对他而来。 江白淡然道:“二位皆有善行,不如这样,问问此河主人如何?” “此河主人?”望月妖王诧异道:“赤水河,何时有了主人?” “算是半个主人。”江白一摆拂尘,轻喝道:“请将军,现身一见。” 话落,赤水河河水冲天而起,一道阴冷气息弥漫,席卷而出。 “人族怨魂?” 望月妖王面色一变:“吾怎就忘了他们,真是一时激动,蒙蔽了心神。” 两位妖王皆知,赤水河怨魂,但河神之位,让望月妖王疏忽了。 这河中怨魂,实力虽然不如他,但汇聚起来,战力不容小觑。 若真打起来,就算是他也得受创。 赤水河中,一道黑影漂浮而出,周身阴森气息缭绕,阴冷气息凝聚成甲胄。 黑气下,一张刚毅的面庞,与活人无异。 “亡国将领,张起,见过道长。”黑影声音雄浑,拱手道:“不知,道长唤本将军前来,所为何事?” “将军,赤水河无主,这二位皆有善行,有心河神之位。”江白道。 “河神?”张起目光一冷,阴煞激荡:“赤水河不需要河神,请道长和二位离开!” “将军,为何这般果断拒绝?” 江白淡然道:“将军于此地修行,不扰百姓,已是有善,难道将军不想此河更好?” 青蛇也拱手作揖道:“吾乃青蛇,修行百年,积德行善,将军可查。” “吾乃望月,亦有善行,将军可查。”望月妖王道。 “本将军知晓二位,青蛇在长民江已有河神之名,聚集香火。” 张起道:“望月妖王,见青蛇聚集香火,便效仿为之,虽不如青蛇妖王,却也有些善名。” 两位妖王闻言,全都面露满意之色。 他们的善名,早已在附近传开。 “那将军,为何不同意?”江白问道。 张起沉吟道:“本将军有疑惑,二位不去求长民江江神之位,为何来赤水河?” “长民江太大,青蛇道行不足,德行不够,担不起江神之名。”青蛇道。 “本王也是。”望月道。 “那你们也担不起赤水河河神之名,赤水河内,本将军有八百甲士,于此地修行一百余年,应属本将军!” 张起沉声道:“道长,您带他们来上任河神,岂不是要抢占我们生存之地?” “可共存于赤水河。”江白道:“将军于此修行,纵使将来修行有所成,也不过一方鬼王,依旧是孤魂野鬼。” “而河神上任,可设立河神府邸,敕封元帅将军,也算入了正统,将军何不于此机会,走上神道?” 张起闻言,颇为心动,他本就有心思走入神道,只是迟迟不得法。 沉思片刻,道:“道长所言有理,但本将军手下八百甲士,不可能全部入了河神府邸。” 江白所言不错,他们没有名头,哪怕占据赤水河,也只是一方鬼王,抱团的野鬼罢了。 他一直静修,不敢惹乱,也是担心,有阴差寻来,将他们带走。 若能入了神道,享受香火,自然是极好的,只是他们数量太多了。 一旦全部编入河神水君,那这河神手下,全是他的人,河神会放心? “青蛇可立下天道誓言,与将军共享赤水河香火,只要将军一心行善,世人只知将军,不知青蛇也无妨。” 青蛇作揖道。 望月妖王道:“望月亦是如此。” 张起冷笑道:“二位妖王如此大方,共享香火,那岂不是,任由本将军吸血吃肉?” “非是大方,青蛇只愿苍生安乐。”青蛇正色道。 望月妖王再次点头附和,他不太会说这些话,也不是很懂,只是见不得青蛇这对头好。 “那何必等到将来?本将军和八百甲士,多年不曾吃过血肉,二位妖王如此大方,不如先让本将军和八百甲士饱餐一顿。” 第二十二章:敕封河神 “你好狠的心思!” 望月妖王闻言大怒:“八百甲士,还不将本王吃净了?” “连一些血肉都不愿给,还言共享香火?”张起冷嗤道。 “你……”望月妖王眼珠一转,道:“些许血肉而已,本王让小的们送来便是。” “本将只想吃二位妖王。”张起淡淡道:“寻常的血肉,有何吃的?妖王的肉,才是美味,道长,可不是本将军不给您面子,本将军只求饱餐一顿而已。” 江白淡然道:“将军入住这赤水河多年,乃是半个主人,如今河神上任,自当经由将军考验。” “多谢道长体谅。”张起松了口气。 眼前道人虽然看似炼精化气,但那头青牛,却完全看不透。 能够腾云驾雾,至少金液还丹。 他这位金液还丹后期还看不透,只能证明,这青牛道行高深,恐怖莫测。 “二位,既然都有心河神之位,那么过了将军这一关,贫道就为二位敕封。” 江白淡然道:“若是连河中生灵都无法治理,这整条河流,交于二位手中,贫道也不放心。” “将军只想吃青蛇肉?”青蛇问道。 “没错,香火之力,于修行者而言,比自身血肉还要珍贵。”张起道:“若是连这血肉都不愿意,谈何共享香火?” “那请八百甲士出来,青蛇愿以血肉喂养诸位甲士。” 青蛇却是摇身一变,化出本体,融入赤水河中。 “你疯了?”望月妖王惊道。 青蛇充耳不闻,只道:“将军,请吧。” “青蛇妖王,你可想好了?”张起沉声道。 “已然明了,吾修行百年,深知修行艰难,积德行善,只求走上正统。 百年方有此机缘,青蛇不想再等百年,机缘已至,又岂会在乎这区区血肉?” 青蛇高昂头颅,傲然道:“吾青蛇,立志做河神,自然要做好河神,否则愧对苍生,愧对道长!” “疯了,你真是疯了,本王才不陪你发疯!”望月妖王扭头便走。 这青蛇为了河神之位,真是连命都不要了。 做不成河神,继续做自己逍遥自在的妖王,岂不快哉? “诸位兄弟,今日同食河神肉!” 张起高声道。 赤水河中,八百道身影同时浮现,疯狂扑向青蛇,在他身上啃食起来。 青蛇放弃了抵抗,任由八百甲士喝血吃肉,鲜血染红了赤水河。 “住手吧。”张起出声道:“本将军应下了,以后尊青蛇为河神。” 八百甲士瞬间散去。 青蛇浑身伤痕累累,浮出水面:“多谢将军。” “是本将军谢河神才是,本将军也想走上神道,但八百甲士太多,又是本将军亲信。” 张起叹道:“他们不愿入轮回,一心追随本将军,若不能确保他们安全,本将军岂能轻易应下?” “青蛇明白,从今以后,将军的兄弟,都是吾的兄弟。”青蛇化为人形,作揖道。 “河神不负吾等,吾等便追随河神,治理好赤水河。”张起肃然道。 “可不只是清水河,还有长民江。”青蛇道:“长民江江神,现在不宜上任,吾得治理好长民江,等江神上任时,交给江神一条清明长民江。” “哦?长民江江神已现?”张起惊讶道:“不知江神何在,本将军当去拜见才是。” “现在江神还在闭关修行,无法见将军。”青蛇拱手道。 张起点点头,也不强求,看向江白:“道长,还请为河神敕封。” 江白微微颔首:“望二位齐心协力,治理好赤水河和长民江,神道漫漫,勿要以为成了河神,便可懈怠。” “青蛇一定会做一位好河神。”青蛇沉声道。 张起道:“我这便去准备祭坛,三牲五畜,祭祀上天,不知还要准备什么?” “不必这般麻烦,上禀天道,得天道认可,自能凝聚河神法印。” 江白淡然道。 轰隆隆 话落,雷霆乍起,风起云涌,一股煌煌天威降临。 天威之下,青蛇现出原形,张起跪伏在地,八百甲士浮出水面,虔诚跪拜。 只听道人声音响彻,威严如天:“天道在上,神位有缺,长民江青蛇,功德圆满,贫道太清江白,奉太上道祖法旨,敕封青蛇为赤水河河神,请天道允之!” 轰隆 一道金色雷霆,从天而降,落于青蛇眉心之中。 金色雷霆并未伤害青蛇,反倒是化作纯粹金光,笼罩青蛇全身,助他脱胎换骨。 而眉心处,也化出一道金蛇印记,一股神圣气息弥漫而出。 哗啦啦 金色雨水再度落下,这次却非江白降下造化,而是因为青蛇。 金色雨水,笼罩整条赤水河。 天意有感,河神归位,造化苍生。 “敕封河神,道行增加十年。” “法印已成,天道认可青蛇,如今已是河神。”江白淡然道。 “多谢道长。”张起作揖道。 而此刻,青蛇身躯化作点点金光,融入赤水河中。 “河神初次上任,将入河体悟,三月后醒来。”江白道:“如今事了,贫道也该离去了。” “道长且慢。” 张起连忙道:“我有一件事,想拜托道长。” “何事?”江白问道。 “如今我已为鬼修,承蒙河神不弃,可入神道,不再干涉人间皇朝更迭,但答应过皇后,将此物带给太子。” 张起从怀中取出一方金色大印,道:“如今百余年过去,吾也不知太子是否还有后裔,求道长,将此物放置乾皇陵墓。” “国玺?”江白看着金色大印,叹道:“你倒是会给贫道找麻烦。” “道长,我如今是鬼身,若是外出行走,遇上阴差,怕是难了。” 张起叹道:“此物想来于道长而言,也有大用。” “此物聚集前朝龙气,是一件重宝,你能踏入修行,应是此物帮了你。”江白道。 “正是国玺,内藏修行法,让我入了修行道。”张起道:“但毕竟不是我物,而且我已经答应皇后归还,寻不到太子,归于乾皇陵墓,也算是完成了承诺。” 江白略一沉吟,还是接过了国玺:“贫道只会放入陵墓,哪怕遇上乾国皇室血脉,也不会交给他。” “多谢道长,放入陵墓便好,若是让这国玺再现,天下将再次大乱。” 张起道:“不敢隐瞒,交由道长也是无奈之举,前段时日,已有人打听国玺下落,只是寻不到,方才离开。” “太上立人教,贫道也借机看看,这人族聚集的国运龙气,有何特殊之处。” 江白收下国玺,骑上青牛,离开赤水河。 张起率八百甲士恭敬行礼:“恭送道长。” 第二十三章:上清观 顺赤水河而下,一道一牛,循着狐狸毛的气息,历经三日,来到一座城池。 金阳城! 金阳城曾有一座宝塔,高九层,其上供奉着一块太阳火精,犹如烈阳一般,可震慑群妖。 只是时代变迁,太阳火精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一座宝塔。 牵着青牛入城,来到一家客栈,里面客人不少,其中有不少是修行者。 老狐狸胡三的气息,指向这家客栈,其干孙女胡灵,应该藏匿其中。 现在天色尚早,客人太多,也不宜寻找。 里面正热闹谈论着上清道士的事情,江白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听他们谈论。 “那群和尚真是可恶,杀了上清观道士还不够,居然还发布什么通缉令。” 一位汉子恨声道。 “嘘,少说两句,被听了去,连你也抓了。”一位老汉做了个噤声手势。 “他们做得,我们还说不得了?” 汉子冷哼一声,道:“上清观道士,老子敬佩,护佑金阳城多年,风调雨顺,斩妖除魔,多少人受了恩惠。” “敬佩归敬佩,但老命重要。”老汉无奈叹息:“佛门势大,斗不过的。” “是啊,现在夏国册封佛教为国教,佛教势大,如何争斗?” 一位瘦削男子,摇头道:“金阳城镇魔殿第一供奉,可是佛门高僧。” “那金阳塔,现在都改成佛塔咯。”老汉唏嘘道。 金阳塔乃是金阳城标志建筑,如今却成了佛门宝塔。 江白这才进入客栈,来到最先出声的汉子旁,拱手问道:“这位居士,不知上清观在何处?” “道士?” 客栈内,所有人面色同时一变。 汉子面色也变了下,道:“你是何处来的道士?” “太清门下,自太云山脉而来。”江白淡然道。 “太清道士?”汉子闻言面色缓和,道:“不是上清的就行,你问上清观作甚?” “自是探望。”江白淡然道:“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清原本是一家,贫道身为太清门人,自当探望上清。” “一家之话可别乱言。”汉子低声道:“那里已经被查封了,早些离开金阳城。” 江白微微颔首,道:“多谢居士提醒,贫道探望之后,便离开。” 汉子摇头,却还是道:“你这小道士,出门右转,到了路口再右转便是上清观,夜中去,不要惹人注目。” “多谢居士。”江白转身出了客栈,牵了青牛,前往上清观。 “太清一脉的道士,这个时候过来,真不怕惹火烧身?”客栈内,客人们面露异色。 有人已经起身离开,朝着相反方向而去。 江白牵着青牛,循着路途,来到上清观。 观门已经贴上封条,是夏国封令,虽只是普通封条,却代表了夏国律法。 墙壁上,还贴着通缉令:妖修白月,莲花化形,私通上清观观主,清玄子,残害百姓,罪大恶极,捉拿白月者,赏金千两,法器两件。 “这金阳城,确实繁华,区区白月,都能千两黄金,两件法器。”江白淡淡道。 四周无人,只有几位修行者,暗中盯着他。 略一沉吟,身躯虚幻,带着青牛穿门而入。 道观院内,映入视线的是一棵桃树,已然开花。 地面落叶堆积,腐烂发霉。 不远处,有一个水池,池中有荷叶枯萎,几条腐烂的龙鱼尸体,散发着恶臭。 大殿门户紧闭,江白推门而入,里面供奉着上清道祖神像。 观内蛛网密布,久无人来。 一旁的香上,已落了一层灰,江白点燃三炷香,拜了拜上清道祖。 出了大殿,寻了扫帚,江白开始打扫道观。 随着江白打扫,院内落叶化作点点光芒,没入泥土。 青牛刨了土坑,将龙鱼尸体掩埋。 打扫完道观,只寻到几件道袍,再无他物。 江白盘坐在大殿内,取出前朝国玺,观摩着里面稀薄龙气。 从这龙气之中,看见了一道道早已逝去的人影,还有一篇篇修行法门。 只是这些修行法门,需要得到国玺认可,才会传承。 “人族意念?” 江白注视着人影,这些都是前朝人的念头,唯有一念,愿乾国永昌。 可惜,乾国已灭,大夏建立。 运转道行,包裹国玺,那些龙气,剧烈震荡起来,抵御他的道行。 江白微微皱眉:“这国玺炼制之法奇特,国运龙气越强,国玺威能越盛,只是……” 只是这国玺中的龙气,虽然抵御他,但他依旧能轻易抽出来。 不仅仅是因为国玺太弱,而是炼制之法的问题。 这龙气运用之法太过粗陋,而且炼制之法中,有特殊法门,压制着龙气,不让龙气诞生灵智。 有这法门压着,就算是再多的龙气,也不可能有灵智。 对于修行者来说,这国玺就是一个容纳龙气能量的容器。 “故意为之么?”江白心中想着,若是故意为之,那就解释的通了。 炼制国玺之人,根本就没想过,让大乾的国运成真龙。 若对方身居要职,能够接触国玺,那就可以随时吸纳国玺内的龙气修行。 “嗯?” 江白眉头一皱,收起国玺。 一道黑衣身影,悄然进入道观,趴在大殿房顶上。 青牛趴在外面,像是没有发现一般,眼皮都未抬。 江白淡然道:“素来只有贫道寻恶妖,如今却是恶妖寻上贫道,有趣。” 话音一落,黑衣身影瞬间出现在殿门处,一团漆黑毒物喷涌而出。 喷出毒物,黑衣身影一剑紧随而出,直逼江白咽喉。 却见三千拂尘丝如灵蛇一般舞动,又如瀑布一般,淹没了黑衣身影。 黑衣身影一颤,法剑跌落,毒物消散,化作一只半人高的人面蜘蛛。 “为何来杀贫道?”江白淡然道。 人面蜘蛛闷哼一声,嘴角溢出漆黑血液,一缕祥和佛光一闪而逝。 “佛门?”江白眉头一皱,随手将人面蜘蛛丢了出去。 青牛张口,露出森然獠牙,一口将人面蜘蛛吞下,道:“道长,这佛门与恶妖勾结,不是什么好东西。” “待到夜晚,寻那胡灵,自然便知原委。”江白淡然道。 青牛不再多言,趴在地上,闭目休息。 江白盘坐在大殿内,闭目修行,突破之后,修行也能增涨了,只是一日下来,也只增涨一丝。 第二十四章:普普通通一道人 人面蜘蛛死亡刹那,金阳塔内,一位老僧睁开了双眼。 “太清道人,是真太清,还是上清伪装?” 老僧皱眉低语。 “师尊。”一位中年僧人道:“可要贫僧去看看?” “不必,若是上清门人伪装,跟着他,或能寻出那白莲妖。” 老僧道。 中年僧人道:“师尊,那白莲妖不过金液还丹后期,凭借法宝逞威,如今法宝已毁,不足为虑。” “清玄子没那本事炼制如此宝物,白莲妖背后的高人,可能便是这太清道人。”老僧道。 中年僧人不再多言,那水火七禽扇,可是让他们好一番头疼。 …… 夜幕下。 江白牵着青牛,离开了上清观,在街道上行走。 胡灵那小狐狸,离开了客栈。 循着气息,来到一处胡同,前方却没了路。 江白随手一点,地面出现一个入口,青牛也缩小至小羊大小。 进入地下入口,地面恢复如常,黑暗中一道道身影出现,却是不知他们如何离去的。 黑暗下,是一个狭窄的小空间,里面有一个水潭。 水潭内,一株白莲生长,一道拇指大小的白衣人影,躺在白莲上。 一只白狐,捧着一个瓷瓶,小心翼翼地倒下几滴液体。 “小狐狸。” 一声呼唤,江白牵着青牛,出现在白狐身旁。 白狐吓了一跳,浑身炸毛,身子本能暴退,但空间实在太小,退到墙边,也只有两米距离。 “无需惊慌。”江白取出胡三的狐狸毛,递了过去:“贫道太清门下,这是你那干爷爷与贫道的。” “干爷爷?”白狐依旧警惕,道:“你来这里作甚?” “因此物而来。”江白取出扇骨,目光看向白莲:“怎受了如此重创,被人打回了原形?” “你认识她?”白狐惊讶道。 “待她醒来,再与你解释。”江白一摆手,点点金光洒落在白莲上。 嗡 沉睡中的白衣身影身上气息逐渐旺盛,白莲摇曳,吸纳着周围灵气。 一道微弱的念头,波动开来,充满了惊喜:“太清道长?您怎么来了?” “在太云妖市,见到了水火七禽扇扇骨,寻来此地。” 江白淡然道:“你是被佛门所伤?” “佛门为了传道,聚集香火,害了清玄子道长,小妖为道长报仇,却不敌佛门。” 白月苦涩地道:“当年道长便预料了这一幕,早早将我送入太云山脉,我得道长您赐宝,以为回来能帮助清玄子道长。” 可回来之后,清玄子已经身陨。 怒极之下,白月杀上金阳塔,压的那些僧人不敢出来,只能以阵法防守。 可是,佛门随后还有支援,白月苦苦坚持,终究不敌,法宝被毁,身受重创。 幸好当时一位僧人手下留情,让她逃了一命。 小狐狸救下她,将她藏匿在这里。 “香火争斗?”江白皱眉。 “是的,若是单纯的香火争斗,不过是香火凋零。 可那佛门,卑劣无耻,纵容恶妖为祸,他们出面收服恶妖。” 白月悲声道:“清玄子道长察觉到了他们的阴谋,出面阻止,才被他们杀害,请道长为清玄子道长做主。” 江白淡淡道:“三清本一家,若是清玄子道友真是被残害,贫道自不会坐视不理。” “道长,当时法明和尚,放了我一马,如今已是镇魔殿第一供奉。”白月道。 “法明?”江白微微点头:“贫道会去见他。” 白狐接话道:“法明大师,自与白莲姐姐一战之后,闭关至今未出。” “安心修行,明日你便能恢复人形,贫道再来。” 江白道:“小狐狸,随贫道去寻那佛门法明。” “多谢道长。”白月感激道。 江白带着白狐离开,施法隐藏此地,那些佛门僧人,就算来了寻不到。 小狐狸指路,江白骑上青牛,进入街道之中。 街道两旁的百姓,早已熟睡,屋顶上,有妖怪窥视黑暗。 青牛漫步而行,似未曾察觉。 一直来到镇魔殿,这些妖怪也没有出手。 “来者止步。”镇魔殿外,两名镇魔师冷声喝道。 江白手一翻,一块令牌在手:“太云城镇魔殿客卿,来此拜访。” 一位镇魔师接过令牌,连忙行礼:“原来是客卿大人,不知大人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拜访第一供奉,法明。”江白淡然道。 “这……”两位镇魔师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您道人身份,怕是……” “嗯?道人身份,便不可入镇魔殿寻人?”江白皱眉道。 “倒也不是,只是法明大师心境出了问题,怕伤到您。”一位镇魔师道。 “贫道正好擅长修心之道,还请二位道友行个方便。”江白道。 “也罢,道长随我来。” 两位镇魔师对视一眼,无奈应下。 只要这位待会出事,别怪罪到他们身上就行。 一位镇魔师,引着江白而去,青牛就在外等候。 江白和小狐狸,随着镇魔师穿过大殿,走过通道,来到一处七层监狱处。 镇魔师道:“法明大师,便在第七层,不知为何,法明大师将自己关在七层监狱,谁也劝不出来。” “可是因为上清观,白莲之事?”江白道。 “哎。”镇魔师叹道:“看您打扮,也是位道人,莫非是那白莲背后高人?” “算不得高人,太清门下,普普通通一道人。” 江白淡然道,随着镇魔师进入监狱。 七层监狱,每一层都有二十个牢房,里面关押的有妖怪,也有恶人,全都是修行者。 前面六层,都是炼精化气境界,第七层关押着金液还丹。 来到第七层,最左边的一号牢房,里面一位青年僧人盘坐,没有佛光灿灿,反倒是有了几分魔性。 “法明大师,太清门下的道长,想要见您。”镇魔师恭敬道。 法明倏地睁开双眼,面上黑气一闪而逝:“道长,请进。” 牢门打开,江白带着小狐狸走了进去,打了稽首:“贫道江白,见过道友。” “小僧等道长许久了。”法明直视着江白,道:“道长赐下至宝于白莲,小僧自愧不如,一直在等道长前来。” “道友为何要等贫道?”江白淡淡道。 “小僧犯下错事,所以要等道长,了断此事。” 法明道:“小僧修持三十载,做到了众生平等,将善妖当做了恶妖,清玄子之死,虽非小僧所为,却也与小僧有关,心中有愧,犯下大错,失去了见如来之机缘。” “你想求贫道原谅?贫道原谅你,你心中便无愧,就能见如来?”江白淡淡道。 “不知道。”法明迷茫道:“小僧曾以为,安心修行,斩妖除魔,此生能见如来,现在犯下大错,却不知如何见如来。” 第二十五章:太上化胡为佛 江白道:“贫道不曾涉及佛经,可有佛经与贫道一观?” “请。”法明从怀中取出两本经书,正是地藏经和金刚经。 只是普通经书,并无修行法。 江白翻阅经书,诵读起来:“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 随着江白诵读,周围顿起佛光,祥和气息充斥牢房。 虚空之中,似有诸佛显化,或坐或卧,于云端之上。 也有诸多鬼王,显化而出,凶神恶煞的面庞,此刻满是虔诚。 白狐似有所感,立地顿悟。 法明面露惊色,旋即闭目,静心听经。 外面的镇魔师一脸错愕,本以为这两位见面,就算是不打起来,也会有争吵。 可现在,却是道人诵佛经,僧人静心听。 不过,这佛经,有种让他心神安宁,忍不住想要一直听下去。 他忘却了其余事物,盘坐在牢房外,全心倾听。 很快,道人念完地藏经,又开始诵读金刚经,亦有佛陀显化。 一直到下半夜,道人诵完两本佛经,将经书放下。 白狐还在领悟之中,外面的镇魔师也未能醒来。 法明睁开双眼,却是发不出一言,面上却再无黑气。 “见如来否?”江白道。 法明道:“见了,也未见,道长真乃高人,诵经诸佛现,自身如来,却不是如来。” “佛也好,道也罢,不过都是求的天地大道,有所成者。”江白淡然道。 法明恭敬道:“多谢道长点化。” “上清之事,何解?”江白又问。 “大错特错。”法明肃然道:“小僧愿以此躯,还清玄子清白。” “贫道只想了解,事情原委。”江白淡淡道。 “哎。”法明叹息一声,道:“当年清玄子在此立下上清观,金阳城无妖作乱,风调雨顺,百姓和谐。” “是小僧那师叔,心思不正,一心宣扬佛门,聚集香火,便纵容恶妖,行凶为祸,再出面收服,却嫁祸于清玄子。” “小僧不知,收服了诸多恶妖,这些恶妖皆是将罪责推在清玄子身上……” “直到小僧遇见了白莲,全身无妖气,待人和善,小僧才知错了,大错特错!” 他暗中留情,放走了白莲,对于此事深感愧疚,自困于镇魔殿监牢之内。 “既然知错,为何纠缠白莲不放?”江白问道。 “此事非小僧可做主。” 法明叹道:“且,恶妖众多,若无约束,金阳城百姓遭劫。” “以妖威吓百姓,而聚集香火,此乃邪魔外道。”江白道。 “小僧愿赎罪。”法明双手合十:“此生得见如来,无憾矣。” “道友善心,所错不过是误信了同门,亦曾放生白莲,罪不在道友。” 江白起身道:“这部地藏经,贫道带走了;待事了,贫道再来与道友论道一番。” “阿弥陀佛,道友,小僧又该如何?”法明道。 “即见如来,当行如来,佛言众生平等,普渡世间,你当如此。”江白起身,提着小狐狸离开。 “教化法明,道行增加五年。” “教化胡灵,道行增加八个月。” “教化镇魔师,道行增加一年。” 法明喃喃道:“即见如来,当行如来?” 镇魔师苏醒了,不见道人,只见法明神神叨叨,魔怔了一般。 他连忙道:“法明大师,您可别吓我,您这是怎么了?” “如来,见了如来。”法明道。 “见了如来?”镇魔师呆了呆:“佛祖亲临了?” “非是佛祖亲临,是道长。”法明道:“道长已得如来。” 镇魔师呆滞:“他是位道人,怎就成了如来?” 这是将自己关在这里,关疯了? “你是如来,小僧是如来,道长是如来,众生是如来。” 法明起身道:“见如来,行如来,方证得如来。” 伴随着话音落下,法明踏出牢房,驾云而去。 镇魔师一脸茫然,下一刻,连忙传讯给镇魔殿殿主。 不管是法明疯了,还是真悟道了,这道人前来此处,让法明出关,绝对会出大事。 镇魔殿殿主得知此事,也连忙召集镇魔师,部分前往上清观,一部分随他去金阳塔。 …… 金阳塔外,佛门僧人驻守,四周灯火通明。 一道人骑牛而来,牛背上,还拖着一只小狐狸。 “来者何人?”一位青年僧人,连忙出声喝道,拦在前方。 “太清门下,江白。”江白淡然道:“贫道有一言,问诸位佛者,佛言众生平等,普渡众生,诸僧何以以妖魔乱苍生,满自身之私欲而聚香火?” “放肆!” 一声怒喝响彻,五层宝塔之上,一名中年僧人冷声喝道:“道门之人,凭空污蔑,何以论佛?” “太上曾化胡为佛,贫道乃太上门徒,何不能论佛?”江白淡然道。 “你当自己为太上?”中年僧人冷笑道:“你这道人,不敬道祖,仅凭此言,本僧就能治你之罪!” “贫道未得太上,却也有化胡为佛之能。” 江白淡然一语,脑后浮现圆光,佛光周身放一丈,四周有佛陀虚影显化。 一股神圣佛威弥漫而出,如同佛陀亲临世间。 “身放光明相!”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修成佛陀相?” “定是这道人,偷学了我佛门心法!” “拿下他,夺回我佛门心法!” 宝塔之内,一位位佛门僧人,出声喝道。 “够了!” 一声冷喝传来,高空之上,法明驾云而来:“这位道长已得如来,乃是从地藏经,金刚经所悟,未曾学过佛门心法!” “法明,你……”宝塔内,诸多僧人震惊地看着法明,没想到法明会站在道人这边。 法明双手合十,道:“小僧法明,已大彻大悟,之前所犯下罪孽,自当承担,金阳城之事,确实是吾等错了!” “法明已被这邪道蛊惑,一并拿下!” 宝塔之内,一道苍老声音传来。 “布阵,拿下这邪道,他定是用了邪法,迷惑了吾等,不可信他佛光!” 一位中年僧人怒喝一声,率先冲出宝塔,禅杖砸向道人。 道人淡然道:“渡尽众生,方证菩提,诸位已沦为恶鬼,当归地狱!” 伴随着话音响彻,脑后圆光震颤,四周虚空荡起涟漪,空间生变。 这一刻,宝塔消失,金阳城消散,僧人们全都来到阴暗空间,阴风阵阵,恶鬼哭嚎。 眼前再无道人,唯有一尊古老菩萨,盘坐诵经。 一位位镇魔师到来,见到了惊人一幕。 一位似佛似道的道人,展开了地藏经,一位位僧人前赴后继,冲入了经书,再无声息。 当最后一位老僧进入地藏经,江白唤道:“法明。” “小僧在。”法明降下云头,面色虔诚。 “此乃你与众僧罪业,多行善事,普渡众生,待功德圆满,可放他们入轮回。”江白淡然道。 法明恭声道:“小僧多谢道长开恩,此生游历天下,普渡众生,洗净罪业。” 第二十六章:一咒净天地,一咒护全城 金阳城内,妖气滔天。 金阳塔的和尚,全数被收入地藏经内,群妖再无束缚。 一时间,城内妖魔乱舞。 “不好。”镇魔殿主面色一变,疾呼道:“镇魔监狱!” 轰隆隆 镇魔殿内,关押的都是妖怪和罪恶之辈,这些妖怪失去束缚,肯定想将监狱打开,释放关押的罪恶。 哞 一声哞叫,青牛绽放青光,腾云驾雾而起。 江白纵身一跃,来到青牛背上,拂尘一扫,白丝三千丈。 拂尘白丝,如同天幕一般,笼罩整个金阳城。 “道长。” 镇魔殿主,法明和尚,四周镇魔师,全都看向高空中的拂尘。 却闻,道音响彻整个金阳城: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随着道音响彻,金阳城内,突起大风,三千白丝,绽放璀璨金光,一股沛然正气,浩荡全城。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 “呃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城内肆虐的妖怪,接触到金光刹那,迅速消融,化作飞灰。 那些极恶之人,此刻也被金光洞穿,失去生机。 那些为善者,沐浴金光,暗疾尽去,身强体健。 地底的白莲,也承受金光之恩惠,迅速恢复道行,重现人形。 咒语也到了尾声。 “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长存!” 最后一句念完,整座城内,正气浩瀚,再无妖邪之气。 “道长,仙威无量。”镇魔殿主怔然片刻,躬身拜道。 法明和尚神情恭敬:“道长已然得道。” 三千白丝消散,青牛驮着道人,来到金阳塔上空。 道人手捏法诀,再次念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伴随着道人念咒,金阳塔再次绽放璀璨金光。 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太阳火精,而是道家金光。 金光扩散开来,笼罩整座金阳城,一股煌煌天威浩浩荡荡,威压四方。 ……天之光,地之光,日月星之光,普通之大光,光光照十方,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天穹之上,有星斗之光垂落,照耀金阳塔。 虚空之中,有光亮起,大地之内,有土黄光芒融入金阳塔。 众人看着这座暗淡多年的宝塔,心中升起一种敬畏之感。 道家之光,护佑全城! “斩妖,道行增加一年。” “斩妖,道行增加两年。” “斩妖……” 体内道行暴涨,一城之妖,让他体内道行增涨了将近四十年。 青牛降下云头,镇魔殿主连忙上前,拱手见礼:“多谢道长,赐下金光,让金阳塔再放金光。” “道长慈悲,怜悯世人。”法明恭声道。 “妖邪尽去,金阳城暂得清明,道家金光,虽能震慑妖邪,护佑全城,却无法隔绝人心。” 江白淡然道。 “在下明白,以后定好好治理金阳城。”镇魔殿主沉声道。 他知道,道人的意思。 防得住妖怪,防不住有心人。 比如那些佛门和尚,或者来个心术不正的道人,将妖邪带进来,一样可以为祸。 世上能隐藏妖气的宝物和秘法不少,更别说,现在的大夏,乱成一团。 “贫道刚才念咒之时,察觉一物。” 江白一抬手,一道龙气从金阳塔内飞出:“此乃大夏国运,却是在那老僧体内。” 镇魔殿主道:“我等在外为官,皆有国运傍身,如今佛教更是大夏国教,虽然,未必能持续下去,但现在却是能享有国运。” “贫道于太云城,斩羊妖城主,体内亦有国运。”江白道:“如今大夏,国运被妖邪和心术不正之辈瓜分,若不处理,必出大乱。” “哎。”镇魔殿主叹息。 此事非他所能做主,就连夏国皇帝也做不了主。 若是大夏皇帝能主宰国运龙气,也不至于被人瓜分。 江白不再多言,拍了拍青牛:“回观里。” “道长,还请移步镇魔殿。”镇魔殿主连忙道。 “如今镇魔殿已经安稳,殿主自去便是。”江白淡然道。 “道长,您收了群僧,如今佛门只剩法明,上清观空无一人,还请道长入住道观,更名太清。”镇魔殿主沉声道。 “贫道来这世间,云游四海,求道太上,金阳城已然清明,不需要贫道久留。” 江白摆了摆手,带着小狐狸,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到上清观。 白月已然恢复,先一步回到观中,连忙作揖行礼:“见过道长,多谢道长为清玄子道长讨回公道。” “贫道并非为清玄子,不过是为了道而已。”江白淡然道:“如今的你,打算何去何从?” “小妖自知无能,不敢言追随道长,此间事了,想去寻王明正。” 白月道。 “三年不见,那书生如何了?”江白问。 “自与道长分别,明正入京赴考,得中榜眼,蕴养出浩然之气,被夏皇任命为巡察使,仙杭城巡察。” 白月回道。 “仙杭城巡察?这是何官职?”江白疑惑道。 “巡察城内镇魔殿殿主,城主,以及妖魔。”白月道:“听闻明正拜的大儒为师,一身浩然气,才能担任此官职。” “这巡察听来,权力不小。”江白道。 白月摇头叹道:“权力越大,麻烦越大,仙杭城不比其他,乃是三清佛门汇聚之地,听闻更有妖王藏匿其中,夏国的官员,反而最是无用。” “三清佛门汇聚之地?”江白来了几分兴趣。 “小妖曾听清玄子道长讲过,一百多年前,乾国末年,一位百善道人,执一拂尘,在仙杭城与玉清,上清,佛门激战。” 白月道:“那一战,打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你说谁?”江白身躯一怔,首见失态:“百善道人?” 白月怔了怔:“道长,识得这位百善前辈?” “他可是太清门下?大战之后呢?”江白问道。 “不知道,清玄子道长只言,那一战之后,再也未见过百善道人。 战后百善道人受伤极重,不知所踪,应该是觅地疗伤去了。” 白月回道:“道长若想知晓具体缘由,得去仙杭城,问问玉清和上清,或者佛门。 王明正如今身为巡察,也可帮道长,探查百善道人的消息。” 第二十七章:阴差与狐妖 深夜。 镇魔殿。 镇魔殿主与法明,皆未休息。 “大师。”镇魔殿主拱手道:“那道人,可是为了上清观而来?” “是。”法明道:“也是为了金阳城而来。” “大师觉得,那道人到了何等境界?”镇魔殿主问道。 “于道家而言,道长已然得道。”法明道:“于佛家而言,道长已得如来。” “得道?如来?” 镇魔殿主面色微变,道:“他一个太清道士,如何成了佛家如来?” “殿主可知,何为如来?”法明问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来是佛祖。”殿主摇头道。 法明问:“如来是佛,佛又是何?” 殿主沉默片刻,道:“大师,就别和我卖关子了,对于佛家真意,我并不了解。” “佛是觉悟,是修行圆满,是道。”法明道:“道长已然觉悟,得道,方可领悟太上化胡为佛。” “可言道长是道家真仙,佛门人间佛陀。” “道家真仙?人间佛陀?”殿主面色大变:“难不成,他当真成了仙,成了佛?” “也不然。”法明摇头道:“殿主于凡人言,可为仙,可为佛陀,道长于吾等言,为佛陀,为真仙。” “原来还没成仙。”镇魔殿主松了口气。 法明摇摇头,感觉和这位殿主,难以交谈。 莽夫一个! 镇魔殿主紧接着道:“法明大师,稍后本殿主将上奏陛下,禀明金阳城之事,还请大师帮本殿主言语几句。” “实言便是,乃佛门之过,小僧与同门之罪业。”法明道。 镇魔殿主松了口气,他就怕法明不认此事。 有法明主动担下罪过,佛门也怪罪不到他身上。 法明不再多言,起身离开。 …… 第二天清晨。 法明早早来到太清观,拜访道人。 “大师,道长在观内等候。”白月引他进去,低声道:“大师可曾听闻百善道人?” “不曾听闻。”法明摇头,问道:“这位百善道长,可是上清前辈?” “大师未曾听过,那便不提。”白月并未多言。 来到观内,江白刚上完香,拜完上清道祖。 “道长。”法明微微躬身,双手合十见礼。 “法明道友。”江白微微颔首,道:“贫道将前往仙杭城,不知道友可有去向?” “小僧也将前往仙杭城,禀明金阳城之事。”法明道。 “那便同行吧。”江白道。 白月道:“道长,胡灵已经醒来。” “请她来见。”江白淡然道。 白月起身离开,片刻后,小狐狸小心翼翼来到大殿,恭敬拜道:“小妖胡灵,拜见道长,大师。” “你与贫道,也有几分缘法,昨日听闻贫道诵佛经,可有所悟?”江白道。 “多谢道长讲道,小妖已然筑基。”胡灵恭敬拜道。 “将来有何打算?”江白问道。 “小妖打算随着白月姐姐,去看看世间。”胡灵道:“小妖道行浅薄,不敢一人乱行,有姐姐照拂,安全一些。” “那便同去仙杭城。”江白淡然道:“待到仙杭,再各自分别。” “一切听道长的。”胡灵拜道。 一道一僧,三妖上路,离开了金阳城。 仙杭城,距离不远,不过两日路程。 自然而行,并未特意加快脚程。 临近傍晚,一座破旧的庙宇,出现在视线内。 法明道:“前方曾是一座城隍庙,在乾国末年,城隍陨落,废弃至今,可于庙宇落脚。” “可。”江白颔首道。 青牛慢悠悠地前行,来到破庙,趴在庙外。 胡灵捡了些柴火,将带来的面饼,放在火堆上。 江白进入庙中,庙宇一面墙壁已然坍塌,城隍神像也失去了上半身。 “阿弥陀佛。” 法明宣了声佛号,躬身拜了拜。 江白轻叹一声:“自太云山脉而来,未曾见神灵,今日却见了半截神像。” 至于河神青蛇,那不一样,是他出手敕封的。 法明闻言道:“仙杭城内,已有新的城隍。” “仙杭城内的城隍,是敕封而成,还是自身而成?”江白问道。 “自然是敕封而成,若无敕封,怎可成神?”法明道。 “修行者可成仙,明道者,自可成神。”江白淡然道:“不通法门,道理不够,只能敕封。” 那青蛇,善行足够,道理不够精深。 若能悟道,不必敕封,自可融入天地,化为河神。 胡灵翻烤着面饼,闻言道:“道长,小妖能成神吗?” “善行足够,得遇缘法,自可成神。”江白道。 “小妖一直行善,听闻长民江有一青蛇,行善百年,不知道长是否见过?”胡灵道。 道长自太云山脉而来,应该见过那青蛇。 江白淡然道:“贫道已为其敕封,如今为赤水河河神,青蛇幸也,收服八百甲士,得成水军。” 张起和那八百甲士,组成水军,也算是一大助力。 敕封之后,青蛇悟道,想来已成元始宝珠境。 “青蛇大王得偿所愿了。”胡灵道:“小妖一直听说青蛇大王善行,自幼效仿。” 江白正要开口,心有所感,看向庙外:“有阴气。” 黑夜之中,两道黑甲身影慌乱飘飞,进入庙宇之内。 两名黑甲人,见到他们,面色一喜,连忙道:“大师,道长,救命啊。” “勿要慌乱。”法明道:“二位可是仙杭城内阴差?” “正是。”两位阴差拱手道:“仙杭城城隍坐下,夜游神,奉命捉拿游魂,却不料遇上一只狐妖,将那游魂化为厉鬼,偷袭我们,我们不敌,只能逃命。” “那狐妖在何处?”法明问道。 “就在后面,片刻后就能追来。”阴差道:“求大师出手,降服狐妖。” 话音刚落,外面起阴风,一道红衣身影,瞬息而至,出现在庙外。 红衣身影见得青牛,青牛也看着她。 一人一牛对视一眼,却见红衣身影拜道:“见过妖王,请妖王怜悯,让小妖带走那两位阴差。” 青牛没有回应,只是瞥了眼庙内。 “贫僧这就去降妖。”法明起身道。 “且慢。”江白淡然道:“小狐狸,二位阴差,有神职在身,杀之不详,恐遭天谴。” 红衣身影拜道:“敢问是何方前辈?小妖青丘苏梅,请前辈行个方便。” “太清。”江白道。 “原来是太清一脉的前辈。”红衣身影恭敬拜道:“这两位阴差,胡乱拘魂,请前辈明鉴。” “道长,大师,可不能听狐妖胡言乱语,狐妖最擅长魅惑人心之道。”两位阴差面色一变,连忙道。 法明道:“阿弥陀佛,谁对谁错,道长自能分辨,二位阴差何必急切?” 第二十八章:道长将至 “请前辈行个方便,苏梅定会铭记前辈恩情,青丘也将谨记太清之情义。” 苏梅再次拜道。 “且先等候。”江白淡然道,目光看向二位阴差:“将那人魂魄,放出来吧。” “道长,此厉鬼凶恶,乃是城隍法印收服,若是放出,未必制得住他。”阴差连忙道。 “阿弥陀佛,放出便是。”法明道:“世间应无厉鬼,能逃脱道长手段。” 两位阴差面露怪异,佛门和太清一脉,关系可并不好。 这和尚,却对这道人,极为尊敬。 不过,如今佛门为国教,法明开口,他们也只得遵从。 两位阴差对视一眼,同时手捏法印,一道金色符箓飞出,一名俊俏书生,缓缓飘出。 书生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这是何地?你们是何人?” “张相公。”苏梅有感,激动叫道。 只是,青牛守着庙门,她不敢进去。 眼前青牛,看似普通,但却给她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绝对是一位大妖王。 能让大妖王追随,里面定是高人。 庙宇内。 江白瞥了眼两位阴差,两位阴差颇为尴尬:“这,这不对啊,刚刚此鬼凶悍异常,将我们两兄弟打伤,若道长不信,请检验我们伤势。” “非是不信,而是此魂体内,有些问题。”江白淡淡道:“吾且问你,道行不够,如何神魂出窍?” 这书生气息,不过炼精化气圆满,远未到神魂夜游的境界,不可能自己神魂出窍。 “神魂出窍?”张相公呆呆地看着身体,这才察觉自身轻盈虚幻,飘在空中,惊悚道:“我怎会如此?” “道长,此人已死。”二位阴差提醒道。 “若一个时辰内,不回归肉身,确实死了。”江白淡淡道:“抓人之前,不曾探查,活人还是死人?” “怎么可能?他还活着?” 二位阴差惊呼道:“我们明明,已经探查,此人毫无气息,尸身冰凉,死去多时,之前更是化作厉鬼。” “道长,他何来生机?”法明不解道:“小僧观这位施主,也是死去多时。” “前辈。” 庙宇外的苏梅急切起来:“还请前辈,将张相公还给小妖,小妖不再追究阴差之过。” 江白道:“将他身躯放出,让其回归。” “多谢前辈。” 苏梅一抬手,粉红光芒弥漫,书生身躯漂浮而出。 这书生身躯上,江白感应出王明正的气息,应是与其有关之人。 江白微微挥手,一道阴气,悄无声息没入袖中,书生则化作一道流光,飞出庙宇,没入身躯之内。 “神魂外出太久,受了惊吓,好生调养几日。”江白道。 “怎么会这样?我们真抓错了?” 两位阴差面面相觑,他们能感觉到,那具身体,有了些温热,生机充沛,完全不像死去多时之人。 “多谢前辈。”苏梅欣喜,连忙拜道。 江白淡淡道:“你可识得王明正?” “小妖识得,张相公乃是王巡察师弟,同为李大儒门下弟子。”苏梅恭敬道。 “李大儒弟子?巡察师弟?”两位阴差面色煞白:“完了,完了,拘魂之前,也无人告知我们。” “怎么,是大儒弟子,巡察师弟,你们便不拘魂了?”江白淡淡道。 两位阴差苦笑道:“这等身份尊贵之人,我们哪敢拘魂,一般都有高人守护,去了也是挨顿打。” “前辈,认识王巡察?”苏梅小心地问道。 “三年前,太云城,太清门下的道人,王明正自会忆起。”江白淡淡道。 “是,小妖告退。”苏梅恭敬一礼,抱着张相公,飘然离开。 “你们也离开吧,苏梅不会寻你们麻烦。”江白道。 两位阴差恭敬道:“多谢道长相助,否则,此次就酿成大祸了。” 目送两位阴差离开,法明道:“此事还未弄清,道长,不管此事么?” 江白摊开手,阴气出现:“有心人之算计,以此阴气侵染了那书生,蒙骗了阴差。” “胆大包天,竟敢如此残害张施主,蒙骗阴差。”法明怒道:“当寻出施法之人,问罪才是。” “去了仙杭城便知。”江白收起阴气,淡然道。 …… 苏梅驾云回到仙杭城,直奔巡察府邸。 “何方妖孽?”一柄长剑,瞬间指向苏梅,一名虬髯大汉寒声道。 “青丘苏梅,求见巡察。”苏梅道:“张相公遭人算计,被阴差勾了魂,幸得道长相助,方才脱困。” “张志玄?”虬髯大汉看向苏梅怀中人,面色微变:“你稍待,我这便去请巡察。” 苏梅立于院中,耐心等候,以道行温养着张志玄。 踏踏 脚步声传来,王明正与虬髯大汉疾奔而来。 “师弟。”王明正双手按住张志玄,仔细感应,松了口气,道:“还好,休养便可,苏姑娘,具体是怎么回事?” “城隍府中阴差,勾走了张相公魂魄,我追至城外城隍庙,得巡察故人所救。”苏梅道。 “我的故人?”王明正皱眉:“何来故人?” “太清一脉的道长,言在太云城时,与巡察相识。”苏梅道。 “是道长?!”王明正浑身一颤,激动道:“道长来仙杭了?” “道长来了!”虬髯大汉激动道:“若得道长相助,困局可解。” “不可将道长卷入其中,此乃我自身之事,若劳烦道长,反倒是有算计其之嫌疑。”王明正摇头,道:“不过,道长来,我当去迎接道长。” “现在夜色已深,道长怕是已经休息了。”虬髯大汉道:“再者,以道长的本领,若想到仙杭,早就到了。” “你这般说,万一道长是路过怎么办?”王明正道:“一别三载,总算又有道长的消息了。” “道长讲究缘法,强求不得,明日于城外等候便是。”虬髯大汉道。 “巡察,不知二位与这位太清道长,是何关系?”苏梅小心地问道。 王明正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相识的故人而已。” “只是相识?”苏梅心中不信,面上却不露声色。 若只是相识的故人,王明正何至于如此激动? 这王巡察,和那道人的关系,怕是非同寻常。 虬髯大汉接过张志玄,道:“张相公就交由我们照顾,夜色已深,苏姑娘请回吧。” “那,告辞了。”苏梅飞身离开,心中依旧想着他们和道人的关系。 那青牛,可是一位大妖王,她见了都差点走不动路。 能够让那青牛为坐骑,那道人莫非是个隐世多年的老妖怪? 第二十九章:仙杭太清 清晨,仙杭城。 江白骑着青牛,身旁是白莲和小狐狸胡灵。 法明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他要回庙宇之中,诵经超度地藏经内的同门。 江白将一群僧人镇压其中,可这些僧人完全不知,还以为在和江白斗法,不知自身罪行。 城门处,王明正与虬髯大汉,躬身而立,身后是昨夜书生张相公。 远远地,见得骑牛道人,三人连忙上前相迎。 “学生明正,恭迎道长法驾。”王明正躬身作揖。 虬髯大汉也行礼道:“牧藏锋,恭迎道长法驾。” 张相公也连忙行礼:“张志玄,多谢道长昨夜相救。” 心中却是惊异,这位道人,如此年轻,还以为是一位修行多年的老道。 “谈何法驾,不过普普通通一道人。”江白淡然道:“蕴养出儒家浩然气,你这三年来,不曾懈怠。” “承蒙道长点拨,明正入道修行,得悟儒道,一直勤修不辍,不敢松懈。”王明正道。 “道长,还请入府中一叙。”牧藏锋道。 江白颔首道:“也好,贫道也有事托二位打听。” 下了青牛,牵牛而行。 王明正这才看向白月:“白姑娘,你不是前去寻上清道长了吗?怎与道长同行?” “哎。”白月幽幽一叹:“上清道长遭劫,幸得道长相救,方才保命,重化人身。” “哦?发生何事,上清道长都遭了劫难?”牧藏锋问道:“为何不通知我们?” “乃是佛门……”白月将事情讲述出来。 王明正叹道:“佛门,难怪,难怪上清道长,未曾求援。” “仙杭城,玉清,上清佛门争斗不休,佛教为国教,他们都不服。” 牧藏锋接话道:“金阳城之事,也是两派相争,仙杭城的上清观,也是自顾不暇,与太清观暗中联合,才勉强自保。” “嗯?太清如何?”江白道:“也卷入争斗?” “太清自保罢了,无力争斗。”王明正摇头道:“自夏国建立以来,派系争斗,太清一脉最为弱势,香火只能随缘。” “香火之道,非圣人之道。”江白道:“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道长道理高深,可其余人却无这般理解。” 王明正道:“太清不争,却被逼无奈,学生初入仙杭,便拜访太清观,窄小破旧,毫不起眼。” “待贫道入城,去太清观看看。”江白沉吟道:“倒是玉清和上清,也因香火争斗?” “玉清和上清,争斗最狠,两派如同世仇一般。”王明正道。 “哎,师尊常教导,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清原本是一家,怎会如此?”江白叹道。 “全因香火利益。”王明正道。 江白悠悠道:“红尘之中,名利诱惑,修行之道,香火资源,不过是另一番红尘。” 谈话间,几人已经来到巡查府邸。 有下人前来上酒,还有一桌子好菜。 “我只道长好酒,所以直接上酒,而不是茶水。”牧藏锋笑道。 “甚好。”江白微微一笑。 “道长,学生敬您。”王明正举杯道。 “少些繁文礼节,随意些。”江白举杯道。 “好。”牧藏锋爽朗笑道:“我就讨厌这些繁文礼节,喝个酒都喝不痛快。” 白月抿嘴一笑,与他们同饮。 小狐狸也眯了一口。 三杯酒下肚,王明正道:“道长,适才听道长言,有事让学生打听,不知是何事?” “听闻百余年前,有一百善道人,于仙杭城,与各派激战。”江白道:“贫道想知晓,这百善道人的消息。” “百善道人?”王明正思索道:“倒也听太清一脉说过,也正是因为这位百善,太清才这般没落。” “具体何因?”江白问。 “一百多年前,乾国末年,大夏兴起,夏国军队至仙杭。” 王明正叹道:“太清观百善道人走出道观,以一己之力阻挡夏国军队,惹来玉清,上清,佛门高人,斗法半年之久,听闻百善道人重创退走,不知所踪。” 说到这里,王明正问道:“道长为何打听百善道人?” “百善道人,乃是家师。”江白道。 “原来是道长师尊。”王明正恍然,道:“具体事情,学生会查阅典籍,道长也可去太清观,寻玄心观主。” “待会我陪道长走一遭。”牧藏锋道。 “有劳了。”江白道。 几人继续饮酒吃菜,直到一个时辰才散去。 白月和小狐狸留下,江白牵着青牛,与牧藏锋前往太清观。 …… 太清观,却是位于偏僻之地,附近乞儿多,脏乱恶臭气息弥漫。 观门紧闭,不像其余道观庙宇,开门迎客。 牧藏锋上前叫门,一位年迈的老道人,开门道:“原来是牧大人,不知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进去详谈。”牧藏锋道。 年迈老道人犹豫了下,道:“请吧,不过大人要失望了,观主不愿涉足世俗之事,不会相助王巡察。” “此次非是巡察大人之意,而是这位太清道长前来。”牧藏锋道:“可还记得,王巡察曾提到的太清道长?” “小道士?”年迈道人这才看向江白,惊诧道:“你便是他们口中,讲道可见天地的太清道人,江白?” “正是贫道。”江白道:“贫道自太云城游历而来,前来拜访玄心观主。” “快请,快请。”年迈道人顿时激动起来。 虽然看着年轻,但讲道见天地,点化牧藏锋和王明正,眼前道人,定然是有真本事的。 现在的太清式微,正缺有道之辈。 进入道观,青牛也化作小羊大小,进入观内。 太清观太小了,容不得它正常体型通过。 年迈道人请他们入大殿,道:“二位稍待,老道去请玄心观主。” “有劳。”江白作揖,看向供奉的太清神像,点燃三炷香,拜了太清。 牧藏锋也连忙点香祭拜,又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片刻之后,一名中年道人,急匆匆而来,人未至,声先到:“道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贫道江白,见过观主。”江白作揖见礼。 “随贫道至后院品茶。”玄心观主作揖道。 “观主,请。”江白打量着玄心观主。 中年面庞,却已两鬓斑白,眉宇间满是疲惫之色,一身道行,已至元始宝珠。 玄心观主也打量着江白,目光落至拂尘时,面色微变,却迅速收敛,恢复如常。 第三十章:守卫天下却成错 后院窄小,仅有一个凉亭,一小块菜地。 三人静坐凉亭之内,年迈道人上茶。 玄心观主目光时不时看向拂尘,几次欲言又止。 “观主识得贫道这拂尘?”江白问道。 玄心观主闻言,沉默片刻,道:“不知道友,从何而来?” “家师百善,赐下此拂尘。”江白道。 年迈道人身子一颤,险些摔倒。 玄心观主身躯一震,嘶哑着声音道:“你是百善前辈的弟子?” “观主果然识得家师,贫道此次便是为家师消息而来。” 江白淡淡道:“贫道自幼随家师修行,家师从未提及自身事,直到贫道听闻,家师曾在仙杭,与各派斗法。” “不知百善前辈,如今在何方?为何不出山,住持太清?”玄心观主问道。 “家师不愿再涉足红尘,不知当年,家师为何与各派激战?”江白问道。 “哎。”玄心观主叹息一声,道:“还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成道。” 江白道:“请观主详细告知。” “乾国大乱初始,妖魔祸乱,百善前辈现身,稳定大局,号令天下太清一脉,镇压妖邪。” 玄心观主叹道:“可那一场大乱,根本不是乾皇昏庸,而是佛门和玉清算计。” “当年佛门只是在北方西罗国,无法涉足大乾,争不到这里的香火……” 佛门想要进入大乾,只能让大乾乱起来。 当时玉清和上清争斗,玉清想借助佛门之力,打压上清。 结果,闹到最后,玉清和上清都得不可开交,佛门却是趁机进入大乾,选了一位所谓的明主。 当时天下已然大乱,那位明主揭竿而起,很快便聚起了大势。 “有佛门在背后,凡人大军,如何抵挡?” 玄心观主道:“待玉清察觉不对,已经为时已晚,而佛门又许下重利,言明与玉清共享香火。” “后来呢?”江白道。 “后来百善前辈,以一己之力,对抗玉清,佛门,上清虽然前来帮助,但却不是对手。” 玄心观主叹道:“那一次斗法,持续半年,最后佛门和玉清,聚起人道龙气,百善前辈知晓大势已定,无力回天,退走之后,再无踪迹。” 说到这里,玄心观主沉声道:“百善前辈,只求世间安稳,却抵不过,人心算计。” 江白思索着玄心观主所言,当初百善道人,对抗佛门和玉清,求得是世间安稳,求得是自身太上无为。 太上者,无为而无不为。 盛世归隐静修,不妄为。 世间混乱时,恪守自身,行正道,还时间清明,是无为而有为。 可惜,大势已定,若是继续战下去,世间将继续混乱。 年迈道人接话道:“可笑那玉清,到了最后,佛门也没有共享香火,只是各凭本事罢了,反而佛门成了大夏国教。” “一群虚伪之徒。”牧藏锋怒道。 “佛门亦有真善者。”江白淡淡道:“红尘若泥潭,皆在争香火利益,不得超脱。” 玄心观主叹道:“当年那一战,百善前辈走后,夏国虽没有打压太清,却也态度冷淡,外加玉清和佛门打压,我们和上清的道观,都十分冷清。” “当年乾国可有后人?”江白问道,他手中还有乾国国玺。 “有,百善前辈于此斗法半年,给了他们逃走时间。” 玄心观主道,顿了顿,道:“道友,该不会有其余心思吧?如今夏国虽然混乱,却也能维持。” 这位道人,该不会是想扶持乾国后裔,助其复国吧? 若是如此,他得考虑,是否连夜搬家离开了。 当初百善道人都未能守住,更别说其弟子了,还如此年轻。 江白摇头道:“贫道不会主导国家更迭,只是想了却一方缘法罢了,毕竟家师守卫之国,想去看看乾国皇陵。” “大夏恨极了乾国,再加上初建之时,百废待兴,欠缺钱财,将陵墓都给平了。”玄心观主道。 “也罢,这缘法,以后看缘。”江白淡然道。 这乾国国玺,就先留在手中。 “道友,不知百善前辈,如今身在何处?”玄心观主问道:“可否让贫道,前去拜访?” 江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家师早已坐化,回归天地了。” “什么?”玄心观主面色一变,惊道:“百善前辈,乃是接近炼虚合道的高人,怎会坐化?” “不成仙,终会坐化。”江白道:“当年家师未能守住天下苍生,终究道心有缺,难以成道。” 当然,这只是他的推测。 百善道人守卫天下不成,却见对方起了人道龙气,大局已定,再下去,便是扰乱天下。 守护天下,却成了错,又因为其号令天下太清道士,损失惨重,这对百善道人的打击很大,损了道心。 “哎。”玄心观主沉沉叹息:“若百善前辈尚在,何至于此?!” “当年家师号令天下太清,为何没有其余太清高人?”江白问道。 “太清一脉,联系甚少,各自修行,有的不愿插手世间事,于山林间潜修。 有的追随,却不敌玉清和佛门联合。” 玄心观主回道,顿了顿,又道:“道友身为百善前辈弟子,于太清一脉,辈分极高,若是道友……” “观主切不可有此想法。”江白抬手道:“贫道四海漂泊,无立观之念,更无统领天下太清之想法。” “哎,太清艰难,也罢,也罢,道友如今年少,确实该多多历练。”玄心观主打消了心中想法。 江白太过年轻,哪怕继承了百善道人衣钵,又能有多少道行? 想到这里,玄心观主道:“道友,此拂尘还是封存起来,若是被玉清和佛门认出,恐有麻烦,那乾国后裔,也会来寻道友。” “哦?乾国后裔,为何前来寻贫道?”江白道。 “百善道人守卫天下,却让那乾国皇室误会了,以为是守护乾国。”玄心观主道。 “那乾国皇室,可有消息,是善是恶?”江白问道。 玄心观主叹道:“已堕魔道,玉清和佛门的争斗,也有他们的挑拨,无时无刻不想着天下大乱,行复国之举。” 江白道:“家师之事,已然了解,其余琐事暂且不谈,论道一番,如何?” “甚好。”玄心观主道:“移步大殿之内,也让太清道祖,看看徒孙们的修行。” “善。” 第三十一章:天地在贫道 太清观,大殿之内。 江白宣讲道德经,阐述太上无为之道:“大道无为,无不为,吾等修持,悟道明理,而见得天地……” 伴随着道音响彻,玄心观主,年迈老道,此刻同见天地。 天地之中,有一道人,高坐苍穹之上,漠视着天下万物。 道人口诵道音,传遍天地,草木摇曳,河流激荡,像是在回应道人。 玄心观主和年迈道人,沉浸其中,体悟着天地万物。 与此同时,佛门,大悲寺后院。 法明盘坐,诵读地藏经,超度经书内的僧人。 一位老僧,带着几位中年僧人,神情凝重,刺目的佛光融入经书之内。 可任由他们如何加强佛力,也难以撼动经书分毫。 “呃啊……” 一声声凄厉惨叫,从经书内传来,里面的僧人痛苦万分。 有巨大的油锅显化,烹煮着僧人。 有火海降临,焚烧他们。 有刀剑出现,穿身而过。 “噗嗤。” 一口血水喷出,法明面色惨白如纸:“诸位师叔,还请罢手吧,此乃法明与众僧罪业,你们的任何举动,都将化作刑罚,惩罚我等。” “怎会这样?” 老僧神情凝重:“那道人究竟设了什么法?” “我们的佛力,一旦接触经书,皆会化为刑罚。”有僧人脸色难看:“法明,是何刑罚?” “油锅,火海,刀剑穿身。”法明道:“诸位师叔,我们错了,当偿还罪恶,而非放出他们。” “放屁!宣扬佛法,何来过错?” 老僧冷声道:“定是那道人,想要抢夺香火,强行镇压了他们。” “道长乃得道高人,在世佛陀,无需香火。”法明道:“道长也不曾立观争香火。” “呵,世间修行者,谁不想香火,哪怕一小妖都奢望!” 僧人们冷嗤道。 老僧道:“那道人何在?” “远行了,不知去向。”法明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法明,你可知清规戒律?”老僧冷声道。 “知晓,法明不敢欺瞒,道长四海漂泊,早已离开金阳城。”法明平静道:“请诸位师叔允许,法明日夜诵经,超度群僧。” “当时那道人镇压了群僧,为何独独留下你一人?”一位中年僧人忽然道。 法明面色微变:“师兄何意?” “只是疑惑罢了。”中年僧人淡淡道。 法明道:“那小僧直言,因小僧未曾作恶,只知降妖除魔,维护天下太平。” “够了。”老僧摆手,语重心长地道:“法明呐,老僧知你脾性,但有时候,为了弘扬佛法,不得不用些手段,这是为了世人,能够沐浴佛光。” 法明道:“我佛行善,当以己身行之,若以阴谋算计,与妖魔何异?” “天下混乱,非常手段,才能快速平定天下。”老僧道:“为了天下,背负一些骂名又如何?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若是以妖魔为卒,欺压百姓,残害良善道人,聚集香火,如何能称如来?”法明沉声道。 “你怎这般固执?”中年僧人冷笑道:“若非佛门,你这一身道行,如何而来?” “法明罪业,法明将用尽此生偿还!”法明道:“唯有如此,日后西去,才有颜见如来。” “你口口声声如来,你可知,何为如来?”中年僧人冷声道:“你才几分道行,也敢言如来?” “法明道行微弱,敢言,你们非如来!” 法明站起身来,拿起地藏经,转身离开:“小僧错了,小僧不该回来!” “放肆!” 中年僧人勃然大怒,一步踏出,右手成爪,抓向法明。 却见,法明背后,突起一尊佛像虚影,古朴神圣气息弥漫而出,佛威浩荡。 中年僧人面色一变,身子以更快速度倒飞回去,面上满是骇然:“佛陀法相?” “佛陀法相护体?”老僧也是面色大变。 “阿弥陀佛,我佛如来,当行如来!” 法明手持地藏经,踏出大悲寺。 “留下,法明,老衲可做主,以后你为大悲寺住持!”老僧追赶而出,想要挽留。 法明微微摇头:“大悲,大悲,悲了什么?谁铸就了世间大悲?” “你……”老僧惊怒,体内佛力忍不住激荡。 谁铸就了世间大悲? 难道,是我们不成? 法明话语,让他极为震怒,但想到那尊佛陀法相,一时又不敢出手。 “住持。”中年僧人们,追赶上来,法明已然远去。 “去查法明下落,请法华高僧。”老僧道。 一位中年僧人道:“何不直接拿下?虽然他有佛陀法相护体,但我们齐上,他也招架不得。” “他已悟得佛陀,随时有破入元始宝珠的可能,非我们所能留下。”老僧摇头道“再去查查那道人的消息。” “是。”中年僧人们这才散去。 悟得佛陀,得佛陀法相护体,这乃是高僧才有的。 那道人点化一番,法明竟悟了佛陀,难道,那道人是佛门哪位高僧假冒的? 可若是佛门高僧,为何镇压群僧? …… 太清观内。 玄心观主和年迈老道从悟道中醒来,却不见江白身影。 “道友何故这般急着离去?”玄心观主叹道:“贫道之前小觑了他,果真是讲道而见天地。” “老道也受益匪浅,阴神可期。”年迈老道开口道。 玄心观主叹道:“若能开坛讲道,邀太清一脉前来,未尝不能效仿其师,号令太清。” 如此道行,何需再历练? 只可惜,江白毫无此意,讲道之后便离开,连机会都不给他们。 江白牵着青牛,带着牧藏锋回到府中。 “道长,何故匆匆而回?”牧藏锋疑惑道。 “事情已了,自然回来。”江白淡然道:“难不成,贫道还能夺了他观主,占了他道观?” 青牛口吐人言道:“以道长的道行,玄心观主,怕是会让贤,而道长意不在此。” “道长考虑周到,待玄心观主明白之后,以后应不会再提此事。”牧藏锋恍然道。 江白淡然道:“静修是道,入世也是道,当年师尊都明白,大势已定,贫道就算是聚集太清弟子,又能如何?带着他们归隐山林,还是一起入世争夺香火?” “那道长有何打算?”牧藏锋问道。 江白淡淡道:“斩妖除魔,还世间清明,师尊未能让世间太平,贫道想试试!” 牧藏锋一怔,道:“一己之力?” 江白,一抬手,天地之剑浮现,道:“天地在贫道!” “道长,学生订了仙杭城第一美酒,请您去品鉴。”王明正走来道。 第三十二章:小小孽障,安敢称尊 仙杭,太湖湖畔,太湖酒楼。 这里是仙杭最好的酒楼,有仙杭第一美酒。 王明正订了顶楼雅间,从窗边,正好看见太湖美景。 夜幕下的太湖,画舫数十条,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酒菜上齐,青牛缩小身子,趴在一旁。 王明正道:“道长,这是仙杭最好的美酒,名琼玉,堪比琼浆玉液。” “这可是好不容易才订到的,平日里,我们都寻不到雅间。” 牧藏锋笑道:“这次道长一来,就订上了,我可是托了道长的福。” 江白淡然道:“贫道多谢二位招待,共饮。” “道长,请。”王明正道。 江白饮下琼玉美酒,入口清冽,辛辣中带着一股甘甜,吞入腹中,既有凉意,又有辛辣的火热,冰火之间,夹杂着甘甜。 仔细回味,又带着一股粮食的香气,以及草木之精气,沁人心脾,让人浑身舒坦。 “这酒古怪。”牧藏锋饮下一杯酒,打量着酒壶:“甘甜,辛辣,冰凉,融为一体。” “酿酒之人,于药理之道,领悟颇深。” 江白道:“有草木之精,配合粮食,温养身躯,纵使冰凉火辣,亦不伤身。” “还有草木之精?”牧藏锋和王明正惊讶道。 江白正要开口,目光看向房门出。 一位红衣女子,推门而来,手中还抱着一坛酒。 “青丘苏梅,见过王巡察,牧大人,太清道长。”红衣女子福身一礼,声音酥软媚骨。 王明正眉头一皱,道:“苏姑娘,有何事?” “听闻王巡察于此饮酒,此乃青丘酒楼,自当送上琼玉,以免传言出去,言我青丘不知礼数。” 苏梅微微一笑,眼角瞥了眼缩小的青牛,又看向江白:“这位便是那夜的道长吧?多谢道长相助之恩。” “不必客气。”江白淡淡道。 “那多谢苏姑娘了。”牧藏锋拱手,接下酒坛。 “那就不扫几位雅兴了。”苏梅再次一礼,这才离开。 王明正叹道:“没想到,这太湖酒楼,竟是青丘的,若早知,便不来此了。” “此女虽有些心思,但并无恶业。”江白淡然道。 “道长有所不知,此女心思太深,想借学生之手,让青丘从暗中走上明面。” 王明正道:“妖族一直遭受打压,哪怕是青丘狐妖也是,是个大麻烦。” “那便不提此事,饮酒便是。”江白举杯道。 几人再度推杯换盏,饮着琼玉美酒。 偶尔看一眼湖上画舫,欣赏夜中太湖。 “嗯?那是谁的画舫?” 江白太湖西边,那里有一艘游船,未起灯光,融入夜色,漆黑如墨。 他在张志玄魂体内收下的阴气,此刻也剧烈震动起来,受那艘游船所吸引。 “这阴魂之船,怎么又出现了?” 王明正面色微变,道:“这是太湖上的阴魂船只,根据仙杭传言,乃是溺死在太湖的亡魂,所化而成,每月十五日准时出现,每次都会带走几位生灵。” “没人管么?”江白道。 “都管过,但每次将阴魂之船打散,消散之后,下次还会出现。” 牧藏锋道:“久而久之,便不再理会,十五日那天禁止游湖便可,只是今日才九日,怎就出现了?” 随着阴魂之船出现,那些画舫也慌了,连忙向岸边靠拢。 可是,一股阴邪之气,席卷而出,竟将湖水化作漆黑。 湖水凝结,如同坚冰,画舫禁锢原地,动弹不得。 一时间,惊叫声,嘶吼声,响彻太湖上空。 画舫之中,一位位修行者绽放金光,企图划开湖面。 可他们的攻击,落在湖面上,竟是撼动不了分毫。 一位位修行者迅速御空而起,离开画舫,不再管画舫上的人类。 对于这阴魂之船,三清佛门都没办法,他们可不想留于此地送死。 江白正要起身,一身佛号响起,灿灿佛光照亮黑夜。 “阿弥陀佛。” 一名青年僧人,足踏金莲,背后显化佛陀法相,直奔阴魂之船而去。 阴魂之船震动,滔天黑气汹涌而出,似有无数亡魂咆哮嘶吼,阴寒之气弥漫太湖上空。 滋滋 佛光与黑气交织,彼此消融。 青年僧人右手捏着法印,冷声暴喝:“孽障,安敢祸乱苍生?世尊如来,降魔!” 背后佛陀法相震动,一道卍字佛印,照亮天地,镇压阴魂之船。 轰 黑气滔天,阴魂之船内,一道黑暗身影若隐若现:“本座还以为是法华来了,原来只是一个小和尚,那这次就拿你祭奠亡魂!” 轰隆 滔天黑气浩荡,竟是吞没了卍字法印,冲向僧人。 僧人面色不变,再捏法印,佛陀法相震荡,无上佛力催动。 嗡 黑气与佛力碰撞,一时间,竟是僵持不下。 黑暗身影目光一凝,手捏法印,太湖之水,融入黑气之中。 轰咔 却闻雷霆炸响,佛光炸裂,青年僧人面色一变,嘴角溢血,倒飞出去,面露惊色:“太清水雷?你究竟是什么人?” “本座,太清道尊!”黑暗身影傲然道。 “放肆!” 一声怒喝,夜中降天雷,一时间,乌云翻滚,雷光划破黑暗,黑夜如白昼。 雷霆滚滚,煌煌天威降临,如苍天发怒。 “道长?”青年僧人面色一喜,看向高空。 一名道人,骑牛而来,淡然神情不复,唯有怒色。 “太上传下无为道,世间修者得几分,小小孽障,安敢称尊!” 道人震怒,手中拂尘挥动,三千白丝如龙,上接天雷之光,俯冲而下。 天威之下,黑暗身影面露惊骇,惊恐地看着高空道人:“阴神?” 轰咔 三千白龙携带天雷之光,粉碎黑气,落于阴魂之船。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阴魂之船碎裂,化作滔天黑气消散,那黑暗身影直接化为飞灰。 “道长。”青年僧人御空而去,恭敬一礼:“法明多谢道长出手。” “此乃贫道职责,小小元始宝珠,竟敢言太清道尊。” 江白冷然道:“可惜,只是一具化身,本体藏的严实。” 这黑暗身影,不过是化身,若是本体,拿下询问便知来历。 阴魂之船能存在这么久,若是轻易寻出本体,估计早被三清和佛门灭了。 “道长,阴魂之船存在已久,非轻易可寻出。”法明道:“不过有道长出手,也可安稳些时日了。” “窥视者众多,先回太湖酒楼。”江白道。 第三十三章:年纪轻轻已成师叔? 暗中的窥视者不少,带着法明回到太湖酒楼。 “道长。”王明正拱手道:“今日得见道长出手,方知道长神威,竟是阴神高人。” “阴神境界啊,这可是炼气化神最顶端。” 牧藏锋恭敬道:“道长这等高人,仙杭城也寻不出几个。” “少些恭维。”江白淡然道:“法明,你不在庙内渡化群僧,怎来了太湖?” “哎。”法明叹息一声,道:“小僧回去之后,住持却是想救出……” 法明将大悲寺内,发生的一切,讲述出来。 “小僧失望之下,离开了大悲寺,随意而行,来到太湖。”法明道。 “何来失望?” 江白淡然道:“你也见了,刚才这阴魂之船,可是号称太清道尊,修的也是太清法门。” 法明双手合十:“小僧明白,世间有善恶,教派之内亦是如此。” “我等修行,皆是为了导人向善,普渡众生。” 江白道:“世间罪孽,皆是我辈职责。” “道长教诲,小僧铭记于心。”法明躬身道:“倒是今日这阴魂之船,出来的不正常,提前了时间。” “且先看看,待他再次出来,必有动静,贫道已留下他一缕气息。” 江白淡然道。 “那此事就交由道长了。”法明道。 咚咚 敲门声响起,白月去开了门。 苏梅又来了,福身一礼:“刚才道长一展仙威,小妖佩服至极,已然吩咐下去,日后道长常来,太湖酒楼,不收分文。” “贫道于太湖酒楼,无任何恩惠,不敢收此大礼。”江白道:“今日至此已足,回去吧。” “是,道长。”王明正起身应道。 苏梅轻叹一声,却也不敢多言。 回到巡察府邸,各自休息。 江白在思索着阴魂之船,对方修行的太清法门,与害张志玄的阴气同源,就算不是其所为,也与其有关。 元始宝珠境,若有秘法,拘人魂魄,令弱者神魂离体,也轻而易举。 只是,对于阴魂之船,三清佛门都有出手,都寻不出本体。 玄心观主应该也是知道,这阴魂之船,与太清有关,等下次相见,问问他。 “待下次出来,必有波澜,到时再寻出便是。”江白不再多想,盘坐休息。 而他们熟睡之时,玉清,上清,佛门,大夏,都在收集他的消息。 仙杭城来了一位,疑似阴神境界的太清道人,他们不得不慎重调查。 阴神太强,在仙杭城,乃是顶尖存在。 大悲寺的僧人,也得到了消息,直接掐灭了,去寻江白麻烦的想法。 寻一个阴神的麻烦?那是嫌命长了,一切等法华高僧来了再议。 玉清一脉,上清一脉,也都在调查江白。 只是道从太云城而来,具体做过什么,来历,便不清楚了。 但,还是有人,将那拂尘认了出来。 当初炼神还虚顶峰,太清门下,百善道人的拂尘! 此消息一经传出,整座仙杭城的修行者,都震动了,纷纷回忆起一百多年前。 今夜,仙杭修行者们无眠。 江白休息的很好,第二天一早便醒来,于院中讲道。 听道者,王明正,牧藏锋,白月和小狐狸。 至于青牛,跑去喝酒了,他早就听腻了。 一番讲道,教化之后,道行增加了将近两年,也算不错。 “老爷,太清观,玄心观主求见。” 府中下人前来,恭敬一礼。 “道长。”王明正看向江白,询问他,是否接见。 “请观主进来吧。”江白道。 “我等先去忙了。”王明正识趣地起身离开,顺便带走了其余人。 不多时,玄心观主,随着下人到来,作揖道:“小道玄心,见过师叔。” 江白一愣:“何来师叔之称?” 自己年纪轻轻,比玄心观主小上不少,昨日还是道友,今日怎就改口? 因为自己在太湖上,出手击毁了阴魂之船? “百善前辈,算的上小道师祖,所以,小道该称您为师叔。”玄心恭声道。 江白淡淡道:“你已为观主,安心修行便是,怎起了心思?” “非是起了心思,只是按照礼数前来,向师叔问安。”玄心神态越发恭敬。 “贫道路过仙杭,不知停留几日,说不得明日就会离开。” 江白道:“贫道不会坐镇太清观,亦不会争香火,这声师叔,你还愿意称吗?” “自然愿意。”玄心道:“昨日闻道,师侄已明师叔之道,不会再祈求师叔扬太清之名,重掌太清之事。” “如此,贫道应下了。”江白起身道:“太上修行,贵在自身,贵在天下,而非名利香火。” “师侄明白。”玄心道:“听闻昨夜师叔于太湖上,召天雷,击毁阴魂之船,可有此事?” “有。”江白道:“正想问你,那阴魂之船的孽障,是何来历,怎敢称太清道尊?” “哎。”玄心观主叹道:“阴魂之船乃是十年前出现,小道也去探查过,可寻不出其本体,更找不出线索,那阴魂之船的邪孽,曾与小道密谈,与师祖有关。” “师尊?”江白眉头一皱,断然道:“不可能,师尊行善,敬畏太上道祖,可不敢称道尊,怎会与师尊有关?” “那次一谈,阴魂之船,自称是当年,与百善师祖一起守城的太清道人。” 玄心观主道:“劝小道不要多管闲事,小道击毁阴魂之船后,便再未去过,其也未来寻贫道。” “一起守城的同修么?”江白沉吟道:“若依照当年之事发展,心生魔念,堕落成魔,却也可能。” 当年守城成错,为天下苍生,却与苍生背道而驰,道心遭受冲击,堕入魔道也不是不可能。 “师叔,当务之急,应是您自身。” 玄心观主道:“昨夜师叔出手,不少人认出了师叔的拂尘,乃是师祖遗留,都在调查师叔。” “那又如何?”江白淡然道。 “当年师祖阻拦玉清和佛门,展露无上道威,各派都忌惮呢。” 玄心观主道:“而且,大夏也一直憎恨师祖。” 当年百善道人为了天下苍生,最后一搏,阻拦了大夏建立。 大夏皇室,记恨百善道人,也是正常。 “玉清和佛门,是忌惮贫道修为,还是忌惮贫道,坏了他们之事?” 江白淡淡道:“修行者,安心修行自身便是,若行邪魔手段,以邪魔论之便是。” “师叔道行高深,自不惧玉清和佛门。”玄心观主连忙恭维道。 “出去走走吧。”江白道:“来到这仙杭城,还未仔细看过。” “那,上清一脉的道友,师叔见不见?”玄心观主问道。 “随缘。”江白淡然道:“若遇上了,便见,若遇不上,便不见。” 玄心应道:“是。” 第三十四章:神不配位,道毁神亡! 仙杭城的街道,人潮汹涌。 江白未带青牛,与玄心观主同行。 青牛现在还在巡查府饮酒吃肉,过的自在。 正走着,前方人群聚集,有怒骂声传来: “无能之神,安敢欺我?” “前几日勾我之魂,这几日更是草菅人命,谁给你的胡作非为之权?!” “张监察,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好大的胆子,居然连监察的魂都勾走?” “可怜我那丈夫,正直年轻力壮,家中事物皆在他身,却被你们勾去了魂!” 一声声愤怒,悲恸之声,响彻街道,引来人群驻足围观。 “前方可是城隍庙宇?” 江白行至此处,道:“贫道听见了张志玄的声音。” 玄心观主道:“正是城隍庙,这位城隍,平庸无能,经常勾错了魂。” “嗯?”江白皱眉道:“既是平庸无能之辈,又岂能担任城隍?” “佛门敕封。”玄心观主无奈道:“如今佛门势大,城隍生前,乃是一位虔诚佛者,其子颇有慧根,入得佛门,已是金液还丹圆满。” “佛门见其虔诚,再加上其子,城隍生前四处奔走,宣扬佛法,于佛门有功,便敕封其为城隍。” “神灵之位,乃众生之中,有功德者,方可居之,岂能因亲疏远近而论?”江白道。 长民江青蛇,行善积德百年,才能求得赤水河神位。 这仙杭城城隍,神位远超赤水河神位,只因于佛门有功,便不顾这些百姓的死活? 若真是平庸无能,不犯错也就罢了,但这经常勾错了魂,至百姓于何地? 生杀予夺之牲畜? 玄心观主叹息:“现在的佛门乃是国教,唯有玉清能与其争锋,上清都要差一些,神位于他们而言,不过一言而已。” 江白抬头望着城隍府上空,目中有隐隐金光弥漫。 却见,城隍庙上空,有一层暗淡金光,金光之中,则是一团浓郁黑气,蚕食金光。 片刻后,他淡然摇头:“晚矣。” “师叔何意?”玄心观主疑惑道。 “一看便知。” 江白带着玄心观主,前去城隍庙。 玄心观主连忙前行开路,客气行礼:“诸位让让,诸位让让,还请给条路来。” “道长?” “道长,您要为我们做主啊。” 百姓们一见道长,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纷纷哀求。 玄心观主苦笑道:“贫道乃是太清观道人。” “太清?”闻言,百姓们面上皆露出失望之色。 仙杭城玉清和佛门最大,其次是儒家和上清,再次是朝廷,至于太清? 指望太清,还不如指望镇魔殿来。 “道长?” 正在庙门前愤然开口的张志玄,见得江白,面色一喜,连忙上前相迎,拱手见礼 “张居士,可是为之前拘魂之事?”江白问道。 “正是。”张志玄愤然道:“道长,这城隍庙越来越不像话了,勾我的魂,乃是被算计,可寻常百姓何辜?” “这城隍,如今就装死不出,阴差一个不见,庙中住持,张口便是不在,外出办事了,着实可恨。” 江白看向大开的城隍庙,一名中年男子,坐在庙内,头也不抬,丝毫不管外面的吵闹。 “待贫道去问问。”江白道。 “师叔,此地城隍,怕不会见我们太清一脉。”玄心观主低声道。 江白不言,步入城隍庙内,张志玄连忙跟上,外面百姓也拥挤在门前,却不敢进入。 庙宇内,供奉着一位老者神像,乃是城隍。 神像之下,则是文武两判官,下方两旁则是黑衣和白衣泥胎阴差神像,分为日游神也夜游神,分别负责白日勾魂和夜中勾魂。 “贫道太清门下,江白,前来一见城隍。”江白淡然道。 “城隍不在。”中年男子依旧未抬头,反而带着几分讥讽:“等城隍回来了,你们再来。” “哦?不知城隍去了何处?”江白问道。 “城隍乃尊贵神灵,我怎知去了何处?”中年男子冷淡道:“没事就走吧,有事留下,等城隍回来了,我上报城隍。” 江白淡然道:“倒也不必这般麻烦。贫道请城隍回来便是。” “你能请城隍回来?” 中年男子这才抬头,看清了江白面庞,反倒是松了口气:“你这小道士,倒是夸口,玄心观主,这是你收的弟子?这般不知礼数,还不带回去管教?” 玄心观主淡淡道:“此乃贫道师叔,正请师叔管教贫道呢,如何敢以下犯上,管教师叔?” “师叔?”中年男子一怔:“何时有了个年轻师叔,诓我不成?” 如此年轻的道人,能有几分道行? 身为城隍庙住持,他见过不少修行者,就算是一般玉清道人,也要给几分薄面,更何况太清? “快叫城隍回来。” “道长,叫城隍回来。” 门口的百姓,纷纷叫道。 江白并指如剑,虚空之中,天地剑若隐若现,轻声叱喝:“天地在上,吾奉太上令,差仙杭城城隍来见!” 嗡 话音刚落,城隍神像剧烈震动起来,一道年迈身影,强行从神像中飞了出来,摔在地上。 砰然一声。 老者哎呦惨叫,口中:“你这道人,好生大胆,竟敢拘本神出来?” “民有怨,城隍何故躲藏?”江白淡淡道:“身为一城之神灵,犯下错失,躲藏不出,便以为无事?” “城隍老爷,求求您,放了我丈夫。”一位妇人当场跪了下来。 “城隍老爷,放了我爹吧,我爹身子骨健朗,明显阳寿未尽啊。” “城隍……” 一位位百姓跪了下来,祈求城隍。 “这……一切都是依照规矩办事,生死簿上有记载,寿元已尽。” 城隍脸色难看,怒道:“你们要听这妖道蛊惑,扰乱阴阳秩序不成?” “放屁,你怎敢辱道长为妖道?”张志玄勃然大怒,指着城隍鼻子骂道:“你这恶神,敬你是城隍,屡次勾错了魂,不思悔改也就罢了,还把天地秩序搬出来?” “你说天地秩序,我的寿元尽了?怎敢让阴差拿我?” 城隍一滞,脸色发黑,这些百姓他不在乎,可这位张志玄,也是有靠山的。 儒家和大夏朝廷! 虽然都比不得佛门,但他这位城隍,可惹不起。 “妖道?好一声妖道。”江白神情如常,淡淡道:“贫道有一言,城隍静听。” “怎么,还想威胁本城隍?我可不怕你太清!”城隍冷笑道,惹不起儒家,还惹不起你太清?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神不配位,道毁神亡!” 第三十五章:我张志玄,要以一炷香拜死城隍! “妖道,你敢咒本城隍?” 城隍大怒,指着江白,却是不敢动手。 他的道行浅薄,不过相当于金液还丹中期。 且不论江白,只是身旁的玄心观主,都能随手灭了他。 “好,道长说的好!”张志玄拍手赞道:“你这城隍,平庸无能,不配称神!” “道长说的对,这城隍不配坐神位!” 百姓们也纷纷响应。 城隍怒极道:“本神不配,你们配不成?太清妖道,你蛊惑百姓,乱了民心,已犯大罪!” “师叔。”玄心观主双眼一眯:“小小城隍,一口一个妖道,真当本观主不敢拿你?” “你……”城隍身子一颤,顿时不敢出声。 玄心观主可是元始宝珠境,真动起手来,可随手拆了他这城隍庙。 “走吧。”江白转身道。 “道长。”张志玄面色一变,连忙道:“就这么走了?” “自然是走了。”江白道:“不然如何?” 百姓们闻言,纷纷失望,有的已经忍不住道:“这道人,还是怕了。” “太清太弱了,如何敢管城隍事?”有人低声道。 “师叔。”玄心观主也低声道。 “神者,苍生中有德者居之,苍生敬之,香火祭祀。 德不配位者,苍生不敬,香火不诚,怨气代香火,神自消亡。” 江白淡然道:“非贫道不管,而是此神,已被百姓怨气侵蚀,若是拜者太多,不出三日,魂飞魄散。” “妖道,胡言乱语……噗嗤。” 城隍话刚出口,猛然喷出一口血水,血液淡金之中,夹杂着黑色。 “神不配位,道毁神亡,莫要以为,高坐神位,便可长生久视,愚弄众生!” 江白淡淡道:“欲走香火成神道,不思造化苍生,与苍生背道而驰,无异于取死之道!” 说完,不再停留,带着玄心观主离开。 待走远,玄心观主低声道:“师叔,刚才城隍吐血?” “是贫道所为。”江白淡然道:“此地城隍,虽被怨气影响,但还不至于直接吐血,贫道不过是略施惩戒,给百姓们指引一个方向。” “那百姓真能拜死城隍?”玄心观主问:“关于神道,小道涉及不多。” “自然可以。”江白道:“苍生以虔诚之心,供奉香火,铸就神灵金身,可这虔诚之心化作恶毒诅咒,香火成了怨气,那聚集的将是毒药。” “神道与苍生相依,聚集的香火越多,修行越快,反之,怨气越重,死得越快!” 玄心观主心头一凛,感叹道:“这神道,也不好走啊。” “世间修者,求神道者颇多,全因神道乃天地官职,护佑苍生,掌管苍生。 神道者,苍生之楷模,善行足够可担任,有天地庇护,杀之不详。” 江白道:“但是恶神,杀之有功。” “那师叔何不直接杀了城隍,占了这功劳?”玄心观主问道。 “此次贫道斩杀,那以后呢?” 江白淡然道:“古语有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等太上道,引导众生发展,若是为了贪图功劳,和他们争夺香火,利益,有何区别? 给苍生一个法子,也给人间神灵一个警戒,再者,与贫道所杀,无甚区别。” “师叔教训的是,师侄明白了。”玄心观主肃然道。 江白二人离开,城隍庙内,却是闹腾起来。 “快快将门关上!” 城隍面色大骇,连忙命中年住持,关上庙宇,自身回归神像。 “出去,都出去!” 中年男子怒声喝道,有金光弥漫,直接将百姓们震退出去。 可刚将百姓震退出去,城隍神像裂开一道缝隙,当即怒道:“混账,你怎么能对他们动手?” 中年住持擦了把冷汗,死死抵住大门:“城隍老爷,不动手的话,我也赶不出去啊。” “速去大悲寺,请大师们前来。”城隍道。 “是。”一位白衣日游神恭敬应道。 外面,百姓们却是炸了锅,纷纷撞门。 “恶神,你有本事开门啊!” “你有本事称神,怎么没本事开门?” “好你个城隍,你以为关上庙门,我们就没办法了?” “诸位,我们合力,将庙门给拆了!” 一位位百姓,愤怒非常,恨不得将城隍庙给毁了。 城隍庙内,城隍也被这些百姓吓坏了。 这些百姓,打不得,杀不得,若是以前初上任城隍,打骂他还不在乎。 但现在,正如那道人所言,怨气早已侵蚀了他的神道。 若是随意打杀无辜百姓,那定然加快神道金身崩毁。 一滴金液出现,注入城隍神像,修补那一丝裂痕。 看着裂痕恢复,城隍才松了口气:“还好,佛门金液还有,这群刁民,也想害本神?休想!” 而外面,百姓们撞不开庙门,一时间,也没了办法。 张志玄站了出来,道:“诸位,不必撞门。” “张大人,您有什么办法?”一位中年男子恭敬问道。 张志玄冷笑一声:“去买香,召集其余受苦受难的百姓,来此上香。” “上香?”百姓们一怔。 “庙外庙内上香,无有区别,道长说以怨气代虔诚之心祭拜。 今日,我张志玄,要以一炷香拜死城隍!” 张志玄取下钱袋:“请诸位去买香,花多少钱财,都由我出!” “张相公好人啊。”百姓们热泪盈眶,激动地跑去买香了。 “不敢劳烦张大人散财,俺家就是卖香的,这便全部取出,拜死这狗日的城隍!” 一位老者也忍不住破口大骂,带着百姓们去搬香火。 很快,百姓聚集,买香火拜城隍的事情,传扬出去。 不少修行者听闻此事,嗤笑出声:“蝼蚁岂可撼神?拜死城隍?怎么可能?” “未必不可能,听闻那城隍,将庙门都关了,估计是真有可能。”一位修行者思忖道。 “那城隍亏心事做多了,等百姓们拜了之后,察觉无用,就不在意了。”修行者们道。 “不过,听说有太清一脉的道人去过城隍庙,是他提出的拜死城隍。”有知情人道。 一位红衣女子走来,道:“哦?太清一脉的道人,指点百姓拜死城隍?” “原来是苏梅掌柜,正是那太清道人在背后指点。”修行者道。 “一些香而已,不值几个钱财,我便送百姓们一些。” 苏梅暗道,匆匆离去。 不是要香么? 那就将能找的香,全部找来,看能不能拜死这个城隍! 第三十六章:我,张志玄,率儒门学子拜老匹夫 关于百姓能不能拜死城隍这件事,修行者们各有不同的意见。 大部分认为,这是不可能之事! 城隍乃是有天地庇佑的神灵,背后更有佛门为靠山,怎么可能被一群百姓给拜死了? 还有一部分修行者,对于香火之道,有些了解,认为能够拜死。 人间神位,成于苍生,也可败于苍生! 有些道行的修行者,则认为这是太清一脉,要和佛门斗法了。 太清式微多年,香火凋零,只能居于一隅之地。 之前太湖上,太清道人召唤天雷,击毁阴魂之船,今日便设法,让百姓拜死城隍,这不是斗法,是什么? 大悲寺僧人,也纷纷聚拢而来,商讨对策。 “这太清道人,好生可恶,先是金阳城,接着是太湖上显威,现在又是拜死城隍,这是成心冲着我们而来!” 大悲寺住持,妙净老僧怒然道。 “住持,那道人,手中拂尘乃是当年百善所有,恐与百善道人,有莫大干系。”一位中年僧人道。 住持闻言冷笑道:“当年百善道人,都败退而走,更何况,今日一小道士!” 群僧沉默,小道士? 太湖之上,召天雷毁阴魂之船,疑似阴神之境。 阴神道行,足以一掌覆灭整个大悲寺,也能称为小道士? 当然,相对于整个佛门来说,阴神道行,确实算不得什么。 “阿弥陀佛,庙内尚有佛陀金液,送与城隍,压制便是。” 一位老僧走来,道:“这么多年来,城隍维护佛门威严,为佛门付出颇多,切不可寒了其心。” “师兄。”住持老僧道:“城隍手中尚有金液,应当无事,只是那道人,该如何应对?” “太清欲要斗法,乃是高僧之事。” 老僧淡然道:“法华高僧将至,我们先做好自身事,只要保证城隍无忧,便是胜利,事关佛门尊严,不要吝啬佛陀金液。” “师弟明白了。”住持双手合十,神情肃穆。 阴神之境,他们不是对手,但若只是百姓怨气,以佛陀金液压制便可。 只要城隍在法华高僧来临之前,没有性命之忧,他们便可将此事交给法华高僧。 …… 城隍庙处。 百姓汇聚,整条街道,挤满了人。 一些小妖怪,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他们对于城隍也有怨气,但害怕佛门,不敢上前。 百姓们聚集而来,几乎人手十几炷香。 “张大人呢?” 百姓们四处张望,却不见张志玄身影。 “张大人买香还没回来。”一位汉子道。 “我们有香,张大人怎么还去买香?”有老者道。 汉子道:“可能是张大人,怕香不够吧。” “那我们是等张大人,还是直接拜?又该怎么拜?”一位妇人问道。 “还能怎么拜,当然是骂他娘的。” 一位杀猪屠户恨声道:“这狗娘养的恶神,害了我们多少人,我那兄弟,明明好好地,说勾魂就勾魂。” “对,骂他狗娘养的!”百姓们对于仙杭城隍,深恶痛绝。 “我那小侄儿才惨,就因为骂了一句佛门,都说童言无忌,我也上香叩首,结果还是被勾了魂。” 一位青年恨恨地道。 百姓们饱含怨气,若非打不开城隍庙的门,定然拆了这城隍庙,砸了城隍神像。 “我先来。” 一位老者点燃了香,道:“我已七十有六,如今儿子没了,若这恶神报应,就将老朽的魂直接勾走!” 说完,当即跪拜下来,高呼道:“苍天开眼,收了这恶神吧,小老儿愿意舍了这条老命,将恶神拉下神坛!” “苍天开眼,收了恶神!” 有人带头,很快,其余修行者,跟随参拜。 有的直接咒骂,城隍后代断绝,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城隍庙内,神像震动。 一丝丝裂纹浮现,老城隍连忙以金液修补,怒道:“这群刁民,刁民!” “城隍老爷息怒。”日夜游神,文武判官神像同时震动回应。 中年住持身子颤抖,不敢开口。 他看见了神像出现裂纹,这群平日里不当回事的百姓,真的有撼动神位的能力! 他不由想到了道人的话,神不配位,道毁神亡! 若是没有佛门金液,这城隍怕是已经没了。 “城隍老爷,小的回来了。” 一位日游神归来,带回十几个瓷瓶,恭敬交给城隍:“老爷,这是大悲寺住持赐下。” “好好。”城隍收下瓷瓶,哈哈笑道:“这群刁民,真以为几炷香,就能将本城隍拉下神位?真是愚蠢至极!” 十几瓶佛陀金液,就算是神像完全崩毁,也能重新聚合。 有了底气,城隍冷笑道:“待会勾几个魂,看他们还敢再闹?” “城隍老爷息怒。”文武判官,日夜游神连忙拜道:“城隍老爷,现在各大派都盯着呢,如此动静,估计全城都知道了,若是此时勾魂,恐犯众怒。” “是啊,城隍老爷,让他们拜,过上几日,城隍老爷无事,他们反而会怪那道人无用,戏耍他们。” 中年住持也出声劝道,他现在心慌了,若是城隍继续作死,那道人直接出手,灭了城隍庙,怎么办? 佛门只是送金液前来,可没派遣高僧啊! “有道理,等过上几日,他们便会去找那道人麻烦,一群愚蠢的刁民罢了。”城隍冷静下来。道。 庙外。 两旁屋顶之内,修行者,妖修齐聚,看着这一幕。 “这群百姓,还真是愚蠢,被人利用了而不自知。”一位修行者道。 有妖修道:“怕是那张志玄,串通了太清道人,利用百姓们,与佛门斗法。” “不错,现在百姓们拜了,张志玄早不知所踪,估计在暗中看笑话呢。”有人嗤笑道。 对于这群百姓,他们微微摇头,最底层的蝼蚁而已。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传来: “儒家学子,张志玄,率同门一百零八位学子,来拜老匹夫!” “张大人来了!”百姓们闻言道。 修行者们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远处,那走来的一群书生,惊道:“这张志玄,请人去了?” “苍髯老贼,皓首匹夫,不修德行,未立善果,阿谀奉承而得神位,不思悯人建功,滥用职权,枉顾性命……” “你这老贼,安敢高坐神坛,享世人供奉?庙宇之内,极尽奢华,禽兽食禄,饥渴饮血,饿腹食肉。” “登临神坛,不顾苍生之苦难,索取无度,亡魂无计,扰乱阴阳秩序,如今民怨滔天,苍生皆愿食你血肉,灭你神魂,你有何面目,再高坐神坛?!” 张志玄带领同窗学子前来,没有点香,直接开骂。 屋顶的修行者们目瞪口呆,喃喃道:“还是这群书呆子,会骂人。” 第三十七章:神通不敌天数,天数在贫道 张志玄带人而来,人群纷纷让开。 一百零八位学子,其中有几人蕴养出浩然气。 其余人虽然没有蕴养出来,却也能壮壮声威。 张志玄体内浩然之气激荡,与其余几人浩然之气呼应,汇聚一起,冲击城隍庙上空。 焚香祭拜,恶语咒骂,浩然之气也化作杀机。 通过香火之力,浩然杀机,竟是想要融入城隍庙上空暗淡金光之中。 暗淡金光察觉威胁,连忙抵御浩然之气。 反观那些百姓,怨念之气,随着香火之力,轻而易举没入金光,融入黑气之中。 这些百姓多半是当初的信仰者,供奉香火,自能轻而易举融入。 而张志玄等人,并未信仰过城隍,如今突来杀机,自然无法直接进入。 不过,有浩然之气牵制,金光镇压怨气,也困难了一些。 庙宇内的城隍神像,再度浮现一道道裂纹。 老城隍大骇:“这群书呆子,竟有如此威力?” 那点浩然气,他本不放在眼里,可现在,他已是病入膏肓之态。 这浩然之气,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连用掉三瓶佛陀金液,才将神像修复好。 但刚修复没多久,再度出现了裂纹。 “快去大悲寺!”老城隍急声叫道。 一位日游神连忙领命,出了城隍庙,前往大悲寺。 “阴差大人,怎这般匆忙?” 一道粉红光芒弥漫,苏梅现身而来,拦住了日游神。 日游神面色一变,厉声喝道:“妖孽,休得拦路!” “小小日游神,也敢在我面前张狂,看你焦急模样,莫非是那老城隍不行了?”苏梅淡淡道。 日游神神色一沉,道:“速速让开,否则佛门高僧前来,你吃罪不起!” “你真以为大悲寺能救老城隍?” 苏梅冷嗤道:“那道人,乃是阴神之境,道行高深莫测,整个仙杭城都寻不出几个来。” 日游神身子微颤,想到了那道人。 老城隍不知好歹,一口一个妖道,激怒了那道人,才有如今这一幕。 “我也不为难你,讲出老城隍如何了,便放你离开。”苏梅道。 此言一出,附近修行者,尽皆将目光投来。 他们也想知道,凡人能否拜死神,如今老城隍,乃是第一例。 日游神犹豫了下,道:“城隍老爷神像出现了裂纹,具体我也不知。” 城隍若真要倒了,他也会受牵连。 毕竟,每次勾魂,可都是他们这些阴差去的。 可若是不说,苏梅定不会让他离开,只能模糊说出了裂纹。 “好,请吧。”苏梅闻言,没有为难,放其离开。 “还未说出,多少裂纹,城隍现在怎么样了。”一位修行者道。 苏梅道:“不需要知道太详细,神像乃是神灵的香火金身,你们说,香火金身出了问题,会如何?” 有修行者道:“啧,比我们身躯裂开严重多了。” “现在看来,凡人拜城隍,还是有用的。”有修行者沉声道。 “这才拜了没多久,香火金身就出现裂纹,这城隍,得多遭人恨?”一位虎妖冷笑道。 “事情才刚开始,城中百姓都闻声而来,大部分还在路上呢。”苏梅淡淡道。 “这个闻声,闻谁的声?”一位修行者轻声笑道。 苏梅笑而不语,谁的声不重要,重要的是,多少人才能拜死这个城隍! 而赶来的百姓,大部分还未寻到香,便有人慷慨送香而来。 百姓们接过香,连忙焚香祭拜,诅咒城隍跌落神坛,魂飞魄散。 城隍神像的裂纹越来越多,佛陀金液迅速消耗,之前还信心满满,此刻唯有无尽恐惧。 这样下去,多少佛陀金液也不够用! “不好……” 城隍恐惧出声,他感觉自己力量在流逝,香火崩塌了! 跌落境界,金液还丹初期! 城隍终于恐惧了,他的力量来源于百姓,此刻百姓不再信仰,而是咒骂,怨恨,他的力量也将流逝。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祭拜,哪怕当初没有信仰者,也加入其中。 仙杭城的城隍,究竟是怎么回事,大部分都清楚。 一生没有功德,也无善果,全靠宣扬佛门,阿谀奉承而登神位。 当上了城隍,不想着造福苍生,反而胡乱勾魂,乱用职权。 若非佛门在背后护着,怕是早就让人当恶神斩了! 日游神终于到了大悲寺,将事情全部说出。 “佛陀金液,寺内也无多少了。”住持面色难看,本以为佛陀金液能撑住。 可现在看来,数量远远不够! “大师,现在该怎么办?”日游神小心地问道。 若是大悲寺也没办法,那城隍只能等死了。 住持面色阴沉,没有言语。 日游神焦急道:“大师,您想想办法。” 城隍完了,他也得跟着一起完,由不得他不着急。 “阿弥陀佛,师弟,请舍利子。” 老僧走了进来,淡淡道。 “师兄!”住持面色一变,道:“大悲寺内唯有一颗舍利,怎能请出?” “事关佛门尊严,敕封符诏还在城隍体内,以舍利镇压,以敕封符诏,护佑城隍神魂,自能无忧。” 老僧道:“再者,城隍登临神位,得大夏皇帝册封,可得国运护体,应能撑到高僧到来。” “一切听师兄的。”住持神色沉重,前去请出舍利。 日游神神色一松,心中安定下来,带着舍利,匆匆返回城隍庙。 城隍得到舍利,也安心下来,舍利绽放佛光,庇佑神魂,让他与敕封符诏,完全融为一体。 一股淡淡天威弥漫,护住了神像。 又有一条米许长的国运龙气,悬浮头顶,庇护着他。 “哈哈,那妖道,还想害本神?现在就算是神像破碎,本神也不怕!”城隍冷笑道。 有了敕封符诏和国运龙气显威,神像崩碎他也死不了,大不了以后从头再来,他还是城隍。 巡查府内。 正在品茶的江白,抬头看向城隍府方向。 “师叔,可是有事发生?”玄心观主问道。 “佛门入场了,请了一颗舍利,将敕封符诏彻底和城隍融合,又现了国运龙气。”江白淡然道。 玄心观主皱眉道:“那这城隍岂不是高枕无忧?师叔为何一点也不担心?” “为何要担心?佛门倾尽全力,保一个病入膏肓的恶神。” 江白淡淡道:“神通不敌天数,如今天数在贫道,佛门如此作为,结果只是符诏毁灭,失去敕封仙杭城隍的特权。” 第三十八章:请尊者,荣登极乐! “敕封符诏毁灭?” 玄心观主一怔,道:“这位城隍,对于佛门来说,有那么重要?” 有敕封符诏在,就能敕封新的城隍。 可若是敕封符诏毁灭,将再也无法敕封。 若是一般情况,舍弃这尊城隍,重选新的城隍,才是正确决策。 可这佛门,居然如此维护城隍,真不把敕封符诏当回事? “大悲寺无高僧,以为敕封符诏蕴含的些许天威,便能代表天数。” 江白道:“却不知,神灵之位,成也苍生,败也苍生。” 玄心观主不再多言,静心品茶。 城隍庙外。 一条条街道,挤满了百姓,这些百姓将整个城隍庙包围了起来。 人群之中,有一些小妖,也跟着焚香祭拜,他们没少受城隍的欺压。 轰咔 突然,城隍庙内,传来雷霆炸响。 一股剧烈的震动声传来,城隍庙内,威势骤减。 “城隍……炼精化气?” 一位位修行者,目光看向城隍庙,面露惊色。 城隍庙的气势,只剩下炼精化气境界。 城隍从金液还丹,跌落下来了! 手下的文武判官,日夜游神,道行也变的更弱。 一股滔天黑气,竟是由虚转实,笼罩在城隍庙上空。 “香火崩,神重创。”苏梅道:“城隍完了。” “那是苍生怨气?化为实质了?” 一位位修行者,惊悚地看着那苍生怨气。 这不是短期内能形成的,苍生早已对城隍生怨! 嗡 下一刻,璀璨金光亮起,祥和佛光弥漫,意图化解苍生怨气。 一尊虚淡的佛陀,显化而出,镇压怨气。 可是,苍生怨气却是迅速渗入佛陀之内,佛陀虚影虽能压制,却也无法化去怨气。 “佛陀护体?” “这佛门,还真是舍得啊!” 一位位修行者,面露震惊之色。 佛陀出现,也让百姓们惶恐了一下。 张志玄大喝道:“佛陀,这就是你所言的慈悲?这城内多少百姓,怨气滔天,你的慈悲呢?” “不思普渡众生,与这恶神何异,你算个什么佛陀?” “诸位,继续焚香祭拜,一切罪责,我张志玄一己之力担下!” 百姓们顿时安定下来,张志玄不仅是儒门弟子,也是大夏官员。 焚香继续,怨气越发重了。 佛陀持续放佛光,镇压怨气,守护城隍。 白日时间很快过去,夜幕来临。 佛陀虚影已然被怨气侵蚀大半,但百姓们也疲惫了,他们只是凡人,不可能一直在此祭拜。 “这城隍,应该是保下了。”一位修行者道。 “他们能撼动城隍,却撼动不了佛陀法相,这就是最后结果。” 苏梅轻叹道:“除非那位道长,亲自出手。” 她也失望了,这场凡人与神的较量,终究是输了。 “虽然城隍保下了,但这些百姓的怨气,也不可小觑。”修行者们道。 若是没有佛陀,城隍早就没了! “南无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一声佛号响起,一位青年僧人,驾云而来。 “佛门来人了,要宣布胜利么?”修行者们看向僧人:“太清一脉,自百善那一战,已经耗尽了底蕴。” “是啊,现在的太清,斗不过佛门。”有妖修也摇头道。 众人叹道:“阴神,相对于整个佛门来说,算不得什么。” “阿弥陀佛,小僧法明,特来与尊者论佛。” 青年僧人盘坐在祥云之上,看着黑了半边身子的佛陀法相:“尊者得悟佛理,为何今日又重入红尘?” “阿弥陀佛。”佛陀虚影开口,肃穆道:“神位天护,妖道算计,自当出手。” “何来妖道?”法明问道。 “太清一脉,算计城隍,当年百善,阻拦天地大势,如今再出,意图毁神灵,扰乱天地秩序。” 佛陀虚影道。 “当年百善,今日尊者,有何异焉?”法明反问道。 当年百善,守卫天下成错,阻拦了大夏建立,最后明悟,心灰意冷,避世隐居。 如今百姓,怨声载道,怨恨之气滔天,佛陀却站在城隍这边,岂不是错? 百善为了百姓,佛陀虚影,却是纯粹为了佛门尊严,不想输给太清一脉。 佛陀虚影沉默片刻,道:“你这小僧,不知其中利害,速速退去。” “阿弥陀佛,那小僧,以虔诚佛心,叩拜尊者。” 法明站起身来,双膝一软,跪在祥云之上,虔诚参拜:“世尊如来,慈悲地藏,般若诸佛,小僧法明,代仙杭城苍生,叩拜尊者,请尊者,荣登极乐!” 轰 话音一落,滔天怨气沸腾,无量佛光绽放。 璀璨刺目的佛光,在虔诚佛心之下,牵引无尽怨气。 “你……” 佛陀虚影震怒,想要有所动作,可体内的怨恨之气,彻底爆发。 他,压制不住了! 轰咔 天穹雷霆滚滚,一道璀璨金雷,从天而降,直入城隍庙。 轰隆 “呃啊……” 屋顶破碎,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一颗金色舍利飞出,却已满是裂纹,再无丝毫神韵。 “这……这法明,居然帮助了这群凡人?” “虔诚佛心,好一个虔诚佛心,这法明不怕佛门震怒?” 一位位修行者,都被法明所为给震住了。 轰隆隆 天穹之上,乌云滚滚,雷霆之势不减反增。 “这雷霆……法明渡劫,他要入元始宝珠?” “我懂了,我懂了,法明这是借机突破,倒是选的一手好时机!” 轰隆 紧接着,更加让他们震撼的事情发生,那滔天怨气,此刻竟是化作刺目金光,大部分包裹法明。 还有一小部分,则飞落下来,没入张志玄和诸多儒生体内。 法明驾云升空,依旧以虔诚姿势跪拜。 一道道劫雷落下,却是伤不得他分毫,反倒是在这雷霆之下,那金光缓缓融入法明体内。 “好一个法明,太清道人此举,却是成全了法明和尚。” “百姓的怨气,化作了感激,真正的香火之力,助他破入元始宝珠。” “不止如此,金身,这股愿力,让他成就佛门金身,将来极有可能成为人间佛陀!” “那张志玄,还有那些儒生,都得了好处!” “真是天大的机缘,若是刚才我们……” 修行者们后悔不已,若是他们胆子大一点,这机缘就是他们的! 苏梅也面露异色,她也没想到会这样。 若是知道会这样,肯定早就冲上去,帮助百姓了。 修行者们悔恨,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法明得好处,机缘就在眼前,是他们自己没抓住。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张志玄率先开口,百姓们也纷纷感激。 法明于雷劫之中,神情虔诚,双手合十,道:“非贫僧之功,乃是道长之功,小僧不过是行如来道,践行佛理。” 第三十九章:成也苍生,败也苍生 凶猛的雷劫,没有伤害他分毫。 反倒是帮他锤炼了金光,融入了体内,成就佛门金身。 道行也自然而然晋升元始宝珠境,以后也能称之为大师了。 大悲寺内,群僧眺望这一幕。 “法明!”老住持咬牙切齿:“敕封符诏也毁了,法明他怎敢?!” “此乃好事。”老僧淡然道:“法明乃是佛门僧人,他借机成就金身,也是扬我佛威,这一场斗法,终究是我佛门胜了!” “可是,刚才法明都说了,是那道人的功劳!而且法明,明显向着那道人!”老住持恨声道。 “这不更让那道人气急败坏?如今这道人,估计也恨极了法明。” 老僧笑道:“那道人辛辛苦苦举动,却是什么也没得到,让法明摘了果子。” 老住持闻言一怔,转怒为喜:“师兄所言极是,那道人现在八成气急败坏,正在观里摔杯子呢!” “敕封符诏虽然毁了,但也不是没办法敕封。” 老僧沉吟道:“等法华高僧来了,再做打算。” “是。”老住持恭敬道。 …… 雷劫消散,佛光也随之消散。 法明恢复如常,只是道行,已然是元始宝珠。 他双手合十,微微俯身:“阿弥陀佛,如今城隍已亡,日后当有德者,可得神位,乱勾魂之事,再也不会发生,诸位可安心了。” “多谢大师。”张志玄拱手道。 “多谢大师。”百姓们纷纷拜道。 “非小僧之功,乃是道长之功劳,小僧承蒙道长点化,得悟如来,今日此举,不过偿还罪孽。” 法明深深一拜:“昨日众生拜小僧,小僧今日还众生。” 伴随着法明话音落下,佛光绽放,一道道佛光,化作点点光芒,没入百姓体内。 一时间,疲乏顿消,跪拜已久的他们,早已支撑不足,此刻却是精力充沛。 一些暗疾也得到治愈,身体更加强健。 做完这一切,法明没有多言,驾云离开。 修行者们也相继散去,全都在议论,法明之事。 虽然城隍死了,但得到好处的是佛门法明,这样算下来,那道人好像什么也没得到? 白白辛苦,最终还是被佛门化解了。 不少修行者,在夸赞佛门,此招高明。 苏梅则跟着张志玄,前往巡查府,她想看看,那位道长,是不是真的气急败坏了。 法明驾云落下,漫步在黑夜之中,所去之处,也是巡查府。 来到巡察府门前,法明迟疑了。 一名下人走了出来,恭敬行礼:“大师,道长请您进去。” “有劳施主。”法明随着下人,进入巡查府邸。 张志玄和苏梅也来了,两人关系不错,苏梅虽有心思,却也真的帮了他不少忙。 今日若无苏梅在暗中努力,并送来足够的香,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人拜城隍。 来到后院,江白正与玄心观主饮酒,青牛在一旁,脑袋扎进酒缸里。 “小僧法明,拜见道长。”法明站在远处,恭敬道。 “坐吧。”江白伸手一指,身旁座位。 法明走了过去,小心地坐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今日小僧占了道长便宜,道长要如何责罚,小僧皆应下。” “何来占贫道便宜?”江白淡然道。 “城隍罪恶深重,百姓怨气滔天,化解百姓怨气,唯有城隍跌落神坛。 大悲寺僧人执迷不悟,只顾佛门尊严,早已失去了众生平等,普渡众生之佛心。” 法明道:“法明心中悲痛,百姓怨气虽强,但想撼动佛陀法相,至少需要七日。 百姓已经跪拜一日,若不出手必然伤身,小僧心中不忍,现身出手。” 江白淡然道:“你普渡众生,心念苍生,理当出手,不存在占贫道便宜。” “可是,若是道长亲自出手,今日成就金身的愿力,便是道长的。”法明道。 “你心中清楚,贫道又岂会不知?你觉得,贫道迟迟不出手,是为何?”江白问道。 “小僧愚钝,不知。”法明摇头道。 江白道:“你可是在想,贫道想借此机会,凝聚更多的愿力?” “小僧不敢。”法明连忙道。 却是不敢,而非是没有。 江白淡然道:“修道,修佛,修的是什么道,什么佛?” “小僧今日方才明悟,修的是众生之道,渡化众生之佛。” 法明悲悯道:“道长所修之道,亦当如此。” “然也。”江白道:“自下山以来,贫道明悟颇多,今日城隍之道,教会了贫道,成也苍生,败也苍生。” “神灵高坐其上,享受供奉,我等修行者,几人不自认超越凡俗,高高在上?” “太多修行者,视凡俗苍生如蝼蚁,生杀予夺,毫不在意。 却不知,凡俗也好,修行者也罢,皆是苍生一部分,天道一部分。” “小僧之前愚昧,得遇道长,方明佛理。”法明双手合十,恭声道。 “至于你所言,刚才愿力好处。”江白淡然道:“贫道所得,乃是天道。” “道长高深莫测,小僧受教!”法明恭敬见礼。 “今日之举,不过是让修行者有个警戒之心,让百姓知道,神,不该是恶神。” 江白道:“正所谓,天道之下,不养闲神!” “道长为天下苍生起法,是小僧心胸狭隘了。”法明恭声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三尺,则在苍生心中,为善,则敬,为恶,则怨!” 不远处,苏梅躬身一礼:“道长所讲道理,小妖受益颇多,拜谢道长。” 她已经来了有一会了,只是江白没叫她过去,便在远处听着,不敢出声。 见他们说到此处,也到了尾声,便不再忍耐。 “坐吧。”江白只想一旁座椅。 苏梅和张志玄走来。 张志玄躬身道:“今日多谢道长设法,让我和百姓们,联合拜死城隍,我和诸多同窗,道行都精进了。” “此乃你们应得的,你们为苍生出力,苍生感激。” 江白淡淡道:“世间修者,大部分只想取之,不想与之,此乃大错。” “志玄受教。”张志玄恭敬道。 苏梅道:“小妖谨记道长教诲,以后定引以为戒,为苍生出力。” 江白看了眼苏梅,淡淡道:“今日你暗中出力不少,却心思颇多,难得苍生愿力,你与贫道,也算有缘,今日便讲道一次,能领悟多少,全看你之造化。” “多谢道长。”苏梅面色一喜,连忙起身作揖。 第四十章:非太清道祖,何人能赐贫道恩? 后院内,王明正,牧藏锋,白月,小狐狸胡灵,都到了。 江白宣讲修行道,众人再见天地。 不过这次讲道,只是道德经的一部分,并非全部。 “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乐与饵,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为之而有以为……” 听着道音,王明正,张志玄,法明,沉迷其中。 苏梅等人虽然也沉浸其中,但却不如他们领悟的深。 法明得他点化,明悟佛理,众生平等,普渡众生,修善修德。 王明正,张志玄,本为儒家弟子,本就注重德行。 执大象,象为道,谓之执道者,天下皆投靠,而不互相伤害,天下太平。 上德者,德不外现,顺应自然而无心作为,是自然而然行善,不求回报。 下德者,有心行善,为了回报而行善。 上仁者,行善无回应,却强行牵引别人。 “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是以欲上民,必以言下之……” 江海之所以为百川汇流之地,是因为处于低下之地。 执道者要领导百姓,必须用言辞对百姓表示谦下,要想领导百姓,必须把自己的利益放在他们的后面。 有道者虽然地位居于百姓之上,而百姓并不感到负担沉重;居于百姓之前,而百姓并不感到受害。 伴随着道音落下,江白闭目不言,细细感应,他与仙杭城的天地,已然有了几分亲和。 就像在长民江一样,那股与天地契合之感。 所以,他才是说,他收获的是天道。 至于那些愿力,顶多增加些许道行,他并不在意。 而放在法明等人身上,那些愿力,让他更进一步,算是最为合适了。 “教化苏梅,道行增加两年。” “教化白月,道行增加一年。” “教化……” 讲道教化,便有道行,那点愿力,非他所求。 众人沉浸在领悟之中,一直到下半夜,才相继醒来。 等最后的小狐狸醒来,王明正才拱手道:“多谢道长指点,明正受益匪浅。” “学生如今闻听道音,才知道长高洁。” 张志玄行礼道:“道长讲述,道与德,仁义礼,让学生受益良多。” “道与德,百川汇流,小僧明白了。” 法明双手合十,恭声道:“道长今日所讲,那城隍早已失道,失德,小僧当引以为戒。” “小妖多谢道长教诲,之前是小妖心思太重了。” 苏梅作揖道:“为善者,不可为了回报而为善,善者自修,自然行善。” 胡灵摇晃着尾巴,道:“道长,以后小妖,一定注重自己的德行。” “今日到此,你们也需回去修行,去吧。”江白淡然道。 “是,道长。”众人作揖见礼,各自散去。 江白则看向玄心观主,道:“师侄,可有所获?” “哎。”玄心观主叹道:“执道者何其难,现在的太清一脉,如何能执道?” 江白淡然道:“静修是道,入世是道,又何必盯着这俗世凡尘的利益?” 玄心观主道:“非是师侄盯着凡尘俗世利益,而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天地在贫道,何必担忧?”江白淡淡道。 “师叔所言有理,那师侄就不烦心了,安心跟随师叔学道。”玄心观主哈哈笑道。 现在一切有江白顶着,他还烦心什么,烦恼顿时一扫而空。 回房修行,江白则盘坐在后院打坐。 一夜时间过去,第二天清晨。 王明正早早前来,恭敬拜道:“道长,仙杭城主,顾风升代大夏朝廷前来拜访。” “请他来见。”江白淡然道。 “是。”王明正转身离开。 片刻后,一名国字脸的中年锦衣男子,带着一个长条木盒而来。 中年男子拱手道:“仙杭城主,顾风升,见过道长。” “城主不必客气,请坐。”江白请他坐下。 顾风升坐了下来,盒子立于身旁,道:“道长昨日设法,助仙杭铲除恶神,乃是仙杭之幸,本城主代全城百姓,谢过道长。” “此乃百姓所为,贫道不敢居功。”江白道:“城主还是直言来意吧。” “也好。”顾风升将木盒放在桌面上,道:“此次前来,乃是为道长送礼,道长且看。” 木盒打开,却是一柄湛蓝宝剑,剑身弥漫着迷茫水汽。 “好剑。”江白道:“采集天地水精,配合水属性玄铁,铸就而成,难得的法剑。” “道长眼光毒辣,一眼看出此剑材质。” 顾风升笑道:“此剑乃是难得的上等法器,若是能得道长这等高人温养,将来说不定能成为一柄真正的仙剑。” “此剑贵重。”江白摇头道:“无功不受禄,贫道与大夏朝廷,并无交集。” “道长一路行来,斩妖除恶,指点镇魔殿主,临江城主,又敕封河神,清明金阳城。” 顾风升道:“陛下听闻道长事迹,对于道长十分赞赏,想拜道长为二品天师。” “天师?”江白皱眉道。 “不错,自大夏建立以来,佛教为国教,却也不能亏了道家,设立天师一称号。” 顾风升道:“天师九品,一品最高,二品天师虽未到极致,却也能开设道观,讲道说法,聚集香火。” “城主可知,何为道家天师?”江白问道。 “不知。”顾风升道。 “天师者,合乎天地自然的老师,方可称为天师。” 江白淡然道:“贫道如今初入世,虽有几分道行,但如何称得上天师?” 顾风升闻言,知道这道人是在拒绝了,他口中的大夏天师,不过是大夏皇帝册封的职称而已。 “道长,太清式微,香火鼎盛,有助于修行?”顾风升道,一般修行者,都拒绝不了香火诱惑,更何况现在的太清? “道法自然,道在天地,贫道为何转求香火?”江白淡漠道:“大道万千,香火只其一。” “道长何必这般不近人情?”顾风升皱眉道:“大夏未曾计较,当年百善之事,反倒是册封道长为天师,道长不思谢恩,难不成,还惦念着前朝?” “谢恩?”江白目光一冷:“贫道太清门徒,非太清道祖,何人能赐恩?” 顾风升面色微变,连忙道:“是在下说错话了,在下只想表达,陛下并不计较百多年前百善道人之事,对于太清一脉,未有芥蒂。” 眼前可是一位疑似阴神之境的道人,那些有些道行的,几个会在意大夏官员? 相比起各教派,大夏的实力,也就比现在式微的太清强一点。 第四十一章:佛门出招 “太清一脉,只是求道,大夏好意,贫道心领了。”江白淡淡道。 “当年百善,能为大乾出山,最后守卫仙杭半年。” 顾风升道:“道长如今来到这仙杭城,难不成,不是百善道长的意思?” “贫道一过客而已,此生唯有一愿,证得太上。” 江白道:“至于家师百善,守得是天才苍生,而非前朝大乾。” “难道在道长眼中,大夏便不是为了天才苍生?”顾风升沉声道。 “天下苍生,并未只有人族,大夏只是人族国度。” 江白淡淡道:“那山中野兽,水中游鱼,亦是苍生。” “道长心怀天下,是本城主狭隘了。” 顾风升收起法剑,起身道:“但道长,如今太清式微,道长的路可不好走。” “求道之路本就艰难。”江白淡漠道。 “佛门高僧将至,道长若是改变主意,可以前来寻本城主。” 顾风升边走边道:“大夏虽弱,却也能当个中间人,毕竟万事以和为贵。” “城隍为恶时,怎么不见城主出来?”江白忽然道。 顾风升脚步一顿,脸色沉了几分,不再言语,快步离开。 江白低声自语:“果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青牛饮下一坛烈酒:“道长,要不你就领了太清,让他们瞧瞧。” “世间修者自有道,太清也是如此。”江白道:“贫道不愿这这俗世争权夺利,只求太上。” 一旦统领太清,麻烦更多。 首先要得太清认可,还要聚集香火,让他们修行。 而且,还有不少人,更喜欢清修,而非入世争斗。 当年百善道人,也是因为天下混乱,妖邪乱世,才结束清修,入世守护天下苍生。 “道长,上清,玉清,派人来访。”白月走了过来,躬身一礼。 “让他们离开吧,便说缘法未至。”江白淡然道。 “是。”白月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青牛道:“道长见了城主,却不见他们,怕是心生怨气。” “玉清和上清争斗,此时来访,无非是想将贫道,也卷入其中。” 江白淡然道:“早已忘却了三清一家,不见也罢,至于城主,毕竟现如今,是大夏的天下,这仙杭也算是他的地界。” “道长,道长。” 小狐狸胡灵,蹦蹦跳跳走来,神情欢喜,怀中还抱着酒坛:“苏梅姐姐,送来琼玉。” “看来,你和她已然接触了。”江白道。 胡灵放下酒坛,道:“青丘是狐族的圣地,小妖就没有拒绝,请道长恕罪。” “何来有罪?”江白淡然道:“你们各自之道,皆有各自缘法,那苏梅心思虽重,却也是善妖。” “多谢道长。”胡灵一喜,接着道:“道长,苏梅姐姐准备了一艘画舫,请道长去游太湖,说是有礼物送给道长。” “哦?这小狐狸又有何心思?”江白道。 胡灵道:“苏梅姐姐说,与百善前辈有关。” “与师尊有关?那贫道还真得去一趟了。”江白沉吟片刻,道:“牛儿,去太湖。” 青牛咧嘴道:“俺老牛,要喝她个几坛琼玉。” 江白翻身上了青牛,也带上了胡灵,同往太湖。 经过城隍一事,太清观也多了些香火,玄心观主回去忙碌了。 太湖上,数十艘画舫,热闹非凡。 一艘画着狐狸画像的两层画舫,停靠在太湖酒楼旁。 江白骑牛而来,自有一位少女相迎,请他入内。 青牛缩小身子,登临画舫。 苏梅一身大红衣衫,与张志玄一同相迎:“恭迎道长莅临。” “不必客气。”江白摆手,淡然道:“请贫道前来,是何物与家师有关?” “请道长见谅,待到湖中再言。” 苏梅微微福身,让其余人都下去,施了手段,画舫随波而去。 江白不语,在一旁坐下,静静品着琼玉美酒。 片刻之后,画舫来到湖中心,苏梅这才道:“道长,可是拒绝了城主?” “不错。”江白点头道:“此物与城主有关?” “与大夏,佛门有关。” 苏梅道:“小妖刚得知的消息,当年百善道人斗法,法剑折断,被佛门收起镇压。” “道长刚除了城隍恶神,虽然法明得了好处,佛门亦是高兴。 但佛门认为道长是为了杨威,与佛门斗法,却是随之出招。” “请出家师当年之物,能出何招?”江白道。 “阴魂之船!”苏梅沉声道:“那城主却是知晓阴魂之船,若是阴魂之船再现,再加上百善前辈当年法剑,道长危险了。” 张志玄接话道:“道长借苍生除去城隍,他们想借苍生,除去道长。” 他是百善道人的弟子,若是传出,阴魂之船,乃是百善道人怨魂不散之类的话语,百姓们怕是怨气深重。 再者,百善早已坐化,完全可以推给他,说他在背后操弄阴魂之船。 “现在可知,家师法剑在何处?”江白问道。 “不知。” 张志玄摇头道:“这消息无法探听,而且,他们也不会给道长太多准备时间,今夜便会动手。” “那正好。”江白淡然道:“贫道正想寻出,这阴魂之船的本体。” 若是这阴魂之船不动,他还没办法。 但阴魂之船再现,绝对瞒不过他,寻出本体,一剑了之。 “道长一切小心,今夜必然八方关注,凶险莫测。”张志玄沉声道。 江白微微颔首:“你们也算有心了,小狐狸,可是有所求?” 苏梅微微一笑,道:“不敢欺瞒道长,小妖确实有所求,以前想求道长帮忙,让狐族入仙杭,有一席之地。” “现在呢?”江白问道。 “现在,求道长还仙杭一片清明,至于狐族未来能否入仙杭,我们多行善事,总有一天能入。” 苏梅道。 “你已有善心,甚好。”江白微微点头:“仙杭清明,贫道会做,这也是明正想为之事。” 张志玄叹道:“明正师兄太难了,看似权力极大,却处处制肘,这仙杭早已被各派掌控,容不得他插手。” “牧藏锋想请道长帮忙,但明正师兄不想与道长相交,扯上其余之事,便没有提出。” “行善者,贫道自会助之。”江白道:“此事贫道了解,今夜贫道于此等候,你们先行离开。” “道长若有难处,请直言,青丘在仙杭,也有几位前辈。”苏梅躬身道。 “不必,天道在贫道。”江白淡然道。 第四十二章:岂能容你辱家师之清白! 太湖,苏梅和张志玄,带着小狐狸离开了。 江白和青牛饮着酒,静待夜晚来临。 湖中画舫数十,诸多富贵之人,在上面寻欢作乐。 直到傍晚,湖面波动,一名青年踏波而来。 “赵乾志,求见太清道长。” 青年登临船头,躬身作揖。 江白神情淡然,怀中藏匿的乾国国玺,微微震动。 前朝皇室之后! “请。”江白淡然道。 赵乾志步入画舫之内,见得道人和青牛,再次作揖:“江湖散人,见过道长。” “入座吧。”江白淡淡道。 赵乾志坐下,道:“白日得见道长,入了这画舫,不敢打扰,夜色来临,猜想道长应该忙完了事情,斗胆前来叨扰。” “何事?”江白淡然道。 “听闻道长和一百多年前,百善道人有莫大关系。” 赵乾志拱手道:“在下仰慕百善前辈风采,特来拜见。” “当年的百善道人,乃是贫道师尊。”江白自斟自饮,道。 “原来是百善前辈高徒。”赵乾志神情肃然,起身拱手拜道:“在下一直苦寻道长多年,苍天有眼,终于让在下见到了道长。” “嗯?”江白瞥了他一眼,道:“你寻贫道作甚?” “实不相瞒,当年百善道人,带领太清一脉,力保大乾。” 赵乾志沉声道:“在下乃是当初,追随百善前辈的太清一脉后人,长辈传下令来,让我寻得道长,匡扶大乾。” “太清一脉的后人?”江白眼皮未抬,道:“大乾?前朝与太清,有何干系?” “道长,当年百善前辈,率领太清,守护大乾多年,我等当继承前辈意志!”赵乾志沉声道。 江白淡然道:“你观,如今大夏如何?” 赵乾志神色一喜,连忙道:“妖魔混乱,百姓疾苦,若是暗中发展,定能积蓄不少力量。” “相比起乾国时期如何?”江白问道。 赵乾志沉吟片刻,回道:“不如乾国鼎盛时期,却强于乾国末年。” “可有败亡之气?”江白问道。 “未曾看出败亡之相,但若是道长愿意统领太清,匡扶大乾,定然可为。”赵乾志道。 “既无败亡之相,为何要反大夏?”江白反问道。 “这……如今大夏,得位不正,而且,道长,我们当继承百善前辈意志啊!”赵乾志不得不再次将百善拿出来说事。 江白摇头道:“你知师尊是何意志?” “自然是守护大乾。”赵乾志沉声道。 江白摇头:“师尊守护的非是大乾,而是天下苍生,若换做大夏,师尊依旧会出手。” “不可能,当年百善前辈,就是为了大乾!”赵乾志笃定地道。 “古往今来,几人复国成功?”江白淡然道:“太清一脉,求得是太上道,眼中是天道,是苍生,而非人族一国。” “道长,可是觉得大乾力量微弱?”赵乾志道:“如今大乾,已经暗中积蓄了一些力量,而且玉清也对如今局势不满,道长一统太清,何愁大业不成?” “玉清?”江白皱眉道。 “不错,道长,玉清也不愿看着如今混乱世道。”赵乾志兴奋道:“若是太清,玉清联合,这世间,有何事不可成?” “苍生何辜。”江白叹息一声,一摆手,一道无形力量,笼罩赵乾志,送他出了画舫。 “这玉清,又不安生了。” 青牛道:“定是觉得国教被佛教抢了,心中不甘,起了心思。” “如今世道虽然混乱,但还未有亡国之态,四处烽烟未起。” 江白道:“当年师尊为了天下太平,贫道自当继承师尊意志,还天下一片清明。” “可若是如当年一样呢?”青牛道。 “不一样。”江白道:“贫道要的是天下清明,上面坐的是谁,不重要。” 无论是夏皇,还是前朝后裔,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赵乾志一心复国,想要扰乱天下,到时定然生灵涂炭,这前朝国玺,却是不能给他。 而且,这国玺,虽能聚集国运龙气,却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而已。 等以后有机会,还赵乾志一份缘法,将这国玺,另作他用。 画舫再次安静下来,赵乾志直接被送到了太湖岸边。 “太清道人,就算没了你,也不是不能成事! 本想你同意,救你一次,却不识好歹,看你如何过今夜之劫!” 赵乾志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阴魂之船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若是这道人同意匡扶大乾,他自会透露。 可这道人直接拒绝,让他恼怒,拉拢不了,那便不提醒了。 夜幕下,太湖画舫,寻欢作乐者无数。 岸边也有不少人,沿着湖边散步,看着湖中画舫。 太湖地下,黑暗气息弥漫,席卷十余艘画舫。 画舫上的人,毫无察觉,哪怕那些修行者,也没有丝毫反应。 轰隆 突然,一艘画舫炸裂,一股滔天黑气弥漫,一艘漆黑的阴魂之船,从湖底升起。 一名黑衣人,手持一柄法剑,魔气滔天。 这法剑中间有一道断痕,像是被人折断了,又强拼在一起。 “阴魂之船?” “快逃,阴魂之船又出现了。” 其余画舫瞬间惊恐,想要离开,可船底早已被黑气缠绕。 一艘艘画舫在龟裂,上面的修行者想也未想,飞身逃命,这个时候,谁还管其余人死活? 之前炸裂的画舫之中,有人坠落在太湖,却是瞬间失去了生机,神魂被抽出。 “孽障,安敢残害生灵?” 一声怒喝,一道刺目金光,如同波浪一般,席卷太湖水面,道人骑牛而来。 霎时间,黑气消散,金光净化魔气,将画舫和坠落太湖之人,尽数送走。 “那是太清道长?” “太清道长在太湖,太好了,我们安全了。” 画舫上,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心神安定下来。 阴魂之船震动,黑衣人眸光阴寒,冷视着江白:“逆徒,见了为师,为何不拜?” “为师?这阴魂之船,是太清道长的师尊?”画舫上的人,顿时惊恐了。 “早听闻,这阴魂之船,与太清一脉有关,居然是这道人的师尊?” “我还以为这道人,除了城隍,是个好人,没想到,更加邪恶!” 对于这些议论,江白充耳不闻,指尖浮现一缕阴气,剧烈跳动,确实是阴魂之船,也捕捉到了其本体。 听闻着议论,黑衣人嘴角噙笑,冷声道:“逆徒,跪下!” “红花白藕青荷叶,三清原本是一家,安能如此?!” 江白轻叹一声,神情骤冷,一抬手,虚空之中,一柄古剑显化而出:“不思己身,不修天命,岂能容你辱家师之清白!” 第四十三章:太清玄光术 太湖之上,风波再起。 阴魂之船,黑衣人手持拼凑而起的法剑,运使滔天魔气。 “雷光雷光,太一伏藏!” 黑衣人剑指苍穹,高空之上,怒雷滚滚,乌云如同天幕,压迫太湖。 一股煌煌天威降临,漆黑的雷光,在夜空中划过。 “徒儿,为师的太上雷霆,你学了几分?”黑衣人冷嗤出声。 “辱及家师,亵渎天地,贫道代天宣判,魄散魂飞!” 道人震怒,天地古剑颤鸣,像是在回应他的话语。 刹那间,天威浩荡,霞光万道,照破黑暗,明亮夜色。 一时间,太湖上空,亮如白昼。 天穹之上,雷霆消散,黑气蒸发。 黑衣人面色大变,惊恐地看着震怒的道人,他的太上天雷,彻底消散了! 一柄古朴长剑,上刻天地二字,瞬间划破虚空,没入阴魂之船。 没有惊天异响,无声无息,阴魂之船消散,黑衣人身子一僵,爆裂成一团黑气。 天地古剑隐匿虚空,断裂的法剑,飞入江白手中。 江白看着断裂的法剑,上面满是缺口,当年斗法,不知交锋有多激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画舫上,不知情的人,一脸茫然。 “太清一脉,你太过分了!” 一声怒喝响起,璀璨佛光亮起,一名老僧驾云而来,怒斥道:“阴魂之船阴谋已久,被查出之后,你便杀之灭口,想彰显你之大义?” “无量天尊,太清道友,你让玉清失望了。”一位老道人也摇头叹道。 “放屁,阴魂之船,断不可能与太清道长有关。”一位中年道人出声道:“上清一脉可以作证!” “被人发现,大义灭亲?”有人恍然道。 老僧继续道:“太清道友设法杀了城隍,无非是想再起太清,自己敕封城隍。” “太清道友,怎么能如此?”玉清老道人悲悯道:“当年百善道人,不顾苍生,阻拦天命,不让大夏建立,已然成错,为何道友依旧执迷不悟?” “这位太清道人,是为百善道人报仇的?” 一位修行者分析道:“定是不甘心,想要再起战乱。” “原来如此,这太清道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有人沉声道。 修行者嗤声道:“这些教派,都为了争夺香火,哪有什么真正的好人,谁不是为了利益?” 江白不语,袖中阴气剧烈震动,感应中,太湖两旁,有不少修行者注视着这里。 大夏关注,佛门,玉清,上清都在。 画舫上,各派修行者潜藏,咒骂着太清一脉,说着阴谋恶毒之言。 “师叔。”玄心观主驾云而来,怒声道:“你们休得污蔑,师叔刚下山不久,自太云山脉而来,这阴魂之船存在已久,不可能和师叔有关。” “是吗?那你们叫百善出来,让他给个解释。”老僧冷声道。 “你……逼人太甚!”玄心观主震怒,百善道人早已坐化,如何出来辩解? 江白终于确定了具体之人,淡然道:“玉清道友,你们真的让贫道很意外。” 玉清老道叹道:“贫道为了天下苍生,却顾不得与太清之情了。” “玉清道长慈悲。”有人动容道。 “慈悲个屁,玉清真慈悲,这些年干什么去了?”有人嘀咕道。 不过是利益争斗而已! “道友言之有理。”江白将拂尘和法剑递给玄心观主,道:“你且到一旁等候,贫道与玉清道友讨教一番。” 玉清老道面色一变,道:“江白,切莫自误!恼羞成怒,想要动手不成?” 他们不过元始宝珠,哪敢真与江白动手? “快走,这位道长发怒,仙杭城未必有人能拦得住。”画舫上的人们面色大变,惊惧道。 佛门老僧,也连忙后退,生怕江白对他出手。 上清中年道人,却是道:“贫道,助师叔一臂之力。” 他和玄心观主同辈,玄心观主称为师叔,他可不敢称道兄。 却见江白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足下升起黑白二气,一方太极图交织而现,道音响彻天地: “指天地,运无极,道法自然,现形!” 伴随着道音落下,虚空之中,一幅画面出现。 一名玉清道人,开坛做法,四周黑暗气息缭绕,一艘破损的幽灵之船,若隐若现。 玉清道人声音也清晰传出:“这次看你这太清道人,如何收场?!” “纵使你能毁了阴魂之船,又能如何,苍生怨气,此次将加持你身!” “你……”玉清老道人面色大变,惊惧地看着他:“太清玄光术?” “那是玉清道人?” 一位位修行者,惊愕地看着那画面之中,作法的玉清道人。 “这只是幻境,你想陷害玉清!”玉清道人震怒道。 “幻境么?” 江白淡然道:“玄心。” “师侄在。”玄心观主恭声道。 “你在此守候,贫道走一遭玉清。”江白道。 “师叔小心。”玄心观主心头一凛,连忙提醒道。 “无妨。”江白淡然道:“谁想破坏这玄光法,便以拂尘击之。” “师侄明白。”玄心观主握着拂尘,感受里面磅礴力量,心中也有了几分底气。 江白一拍青牛,青牛纵身一跃,驾云而去。 “恭送师叔,上清也会守好这玄光法。”上清中年道人高声道。 玉清道人脸色难看,连忙传讯回去。 而太湖上空,再多了一幅画面,却是那骑牛道人,驾云而行的场面。 画舫上的人安静下来,看着那画面之中,不由敬佩,这道人胆量,孤身闯玉清。 只是,这道人,真能从玉清拿人? 仙杭城的玉清,也不是没有阴神之境。 青牛驾云而去,离开太湖,直奔仙杭北城,一套宅院之内。 玉清道人已经作法完成,驾云而去,准备返回玉清道观。 行至中途,一道淡然声音响起:“道友,请留步。” “嗯?”玉清道人身子一顿,回身望去,却是一骑牛道人,不由面色一变:“太清道人?” 骑一青牛,除了太清江白,还能有谁? “道友不知天数,不修己身,何至于算计贫道,辱及家师?”江白漠然道:“当真不念及三清情义?” “贫道不知道友在说什么,贫道只是夜空闲游,至于三清情义,三清本是一家,自然是记得。”玉清道人道。 江白轻叹道:“家师早已坐化,辱及家师,实属不该,道友化道吧。” “你……”玉清道人神色一沉:“贫道安心修行,何言污蔑,怎敢逼迫贫道化道?” “道友,走好。” 江白淡然一语,并指如剑,天地古剑再现,疾驰而去。 第四十四章:道貌岸然! “太清道人,你不顾两教情义,不怕惹来祸端吗?” 玉清道人面色大骇。 太清一脉式微,这道人虽有阴神之境,但又不是天下无敌。 当年接近炼虚合道的百善都败了,更何况一个阴神? 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而是如何挡下这道人。 纵使他已然元始宝珠圆满,可面对阴神强者,依旧难承一击。 漆黑魔气翻涌,玉清金光随行,竟是道魔一体。 一柄法剑,牵引道魔之力,硬抗天地古剑。 铿锵! 一声剑鸣,长剑断裂,天地古剑穿心而过。 一道虚淡的魂影,飘荡而出,还未有所反应,一股吸力传来,已被江白抓在手中。 “太清路子,却走成了魔道。”江白漠视着道人之魂:“先入太清修无为,再入玉清,你有何面目见道祖?” “哼,太清衰落,百善不识天数,贫道自当另投门户!”道人之魂冷声道:“你休要得意,阴神之境,猖狂不了多久,这世间能收你的大有人在。” 江白淡然道:“天数在贫道,何人能收了这天地?当初城隍勾错了魂,也有你一份原因,比如,张志玄,对吗?” 道人之魂微微一颤,惊悚地看着他。 这事情他做的隐秘,这太清道人如何知道的? “孽障,安敢行凶乱太清?!” 苍老声音响起,一名老道驾云而来,作揖道:“老道玉清广云,教导无方,本想拿了,没想到道友先来一步,还请道友交给贫道,清理门户。” 江白看了眼老道人,倒是会推脱罪责,撇清干系。 他淡淡道:“此人先入太清,清理门户,理当由贫道来。” “可他现在是玉清门下。”老道人沉声道:“当年见他天资不错,又是太清门下,见其走投无路,念及三清之情,方才收入玉清,没想到,已然成魔,贫道之过也。” “好一句三清之情,这道人为恶多年,道友当真不知?”江白道。 “贫道见其太清出身,极为信任,担心其心有芥蒂,在玉清不自在,未曾过多干涉,没想到,会酿造出如此大祸,真是令贫道心痛。” 广云道人痛心疾首道:“早知今日,当初必然不收,还请道友给贫道一个赎罪机会,带回去清理门户。” “道友既然真心不知,那也无需多言。”江白淡淡道:“此人曾在太清门下,又辱及亡师,贫道有责任带走,祭奠家师,道友请回吧。” “道友当真不让老道弥补过错?”老道人神色一沉。 江白淡淡道:“道友,既然念及三清之情,还请考虑家师之清白,若不然,道友想做过一场?” 广云老道面色微变,叹道:“道友,老道不过是想带回去清理门户而已,道友怎能如此咄咄逼人?罢了,三清本一家,此人辱及百善前辈,道友带走便是。” 江白没有多言,带着道人之魂离开。 广元终究没再继续坚持讨要道人魂魄,太湖上空,玄光术还看着呢。 此时出来,说明玉清不知情,撇清关系,尝试留下道人之魂。 强留不得,若是动手,反倒是有包庇之嫌,徒增骂名。 太湖附近,已经聚集了大量围观之人。 不少修行者,识得那老道,纷纷出声:“那是玉清广元道长,阴神强者,一直闭关未出。” “本以为能看见阴神强者交锋,没想到,玉清就这么让他带人走了。” “不然能怎么办?这次的事情,明显是玉清不对,想陷害太清,被人抓了个现形。 难道和佛门对待城隍一样,死保下去?最后还不是没了。” “再者,若真打起来,我觉得,这老道未必是太清江白的对手。” “错了,江白才修行多久,这老道可是老牌阴神,至少是阴神中期,江白顶多初入阴神不久。” 一位位修行者们讨论,那些百姓们,也明白了。 这阴魂之船,乃是玉清在背后搞鬼,想陷害太清道人。 “广云道长,比佛门明事理,念及三清之情,被这道人蒙蔽了,否则,早就清理门户了。” “玉清广云,真是重情重义!” 玉清修行者连忙改口道,顺便再踩一脚佛门。 “嗤,还不是被人抓了把柄,道貌岸然的货色。”上清道人冷嗤道。 青牛驮着道人,驾云而回。 收了玄光术,玄心观主和上清道人同时上前:“恭迎师叔。” “不必多礼,此人你们可识得?”江白放出道人之魂,问道。 “识得,在玉清做了不少恶事。”上清道人连忙道:“城中不少百姓死亡,便有他搞鬼,还为难过王明正巡察。” “师叔,有些事情,回去再言。”玄心观主低声道。 江白闻言,微微点头,收起道人之魂,道:“先回巡察府。” 青牛驾云而去,玄心观主和上清道人相随。 “恭送太清道长。” 下方,却是传来声音,却是那岸边的众人出声。 巡察府。 王明正和牧藏锋,白月,张志玄,苏梅和小狐狸,都在府中。 “恭迎道长。” 王明正带着他们走来,拱手道:“道长于太湖之上,大展仙威,倒是让学生心胸激荡,振奋万分。” “道长刚才所为,着实让人出了口恶气,心胸舒坦。”牧藏锋哈哈笑道。 苏梅也道:“小妖带了不少琼玉,与道长庆祝。” “看来你们深受阴魂之船之害。”江白道。 他除去这玉清道人,与天地契合,增加了几分。 “哎。”王明正叹息一声,没有言语。 苏梅道:“王巡察,你的难事,可以开口了,今日画舫之上,道长可是答应我所求了。” “是何难事?”江白淡然道。 “道长……”王明正怔了怔,苦叹道:“学生不敢劳烦道长,道长现在卷入不深,尚能脱身。” “婆婆妈妈,像个娘们,道长都让你说了,你不说我来说。” 牧藏锋道:“还不是那镇魔殿,抓了一条恶蛟,却是好吃好喝供着。” “恶蛟?具体何事?”江白道:“详细道来。” “此事师侄清楚。”上清道人接话道:“乃是一条蛟龙,享受供奉,主管风调雨顺,本来挺好,可是,因为上次百姓祭祀时,无意打翻了供品,就降下怒火,残害了百姓。 并且不再降下雨水,本来有雨也没了,城外大旱,颗粒无收。” “此事一直压着,城外的百姓,不让进城,这消息也传不出来,师叔自然不知道。” “竟有此事?”江白皱眉。 “嘿,那蛟龙如今在镇魔殿,吃得好,睡得好,谁都知道是走个过场。” 上清道人冷笑道:“佛门想要收服这条蛟龙,便一直压着此事。” “学生派人去调查,基本都被打了回来。” 王明正无奈道:“这仙杭城,学生是完全插不进手,想为百姓做点事,都办不到。”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贫道与你走一遭镇魔殿。”江白道。 “多谢道长。”王明正面色一喜,拜道:“劳烦道长相助,学生惭愧。” 江白道:“心在百姓,贫道自当助之,只是今夜,还要审一番刚抓的道人。” 第四十五章:这天下永远也不会太平 与王明正几人小酌几杯,江白放出道人之魂。 “道友还是自行交代,以免受焚魂之苦。”江白淡然道。 道人魂魄震颤,低沉着声音道:“贫道就算是全招了,你也不会放过贫道,贫道为何要说?” “化道,是我等求道者最后的体面。”江白淡然道:“贫道允你体面而去。” 道人冷笑一声,道:“你斗不过的。” “贫道并未想过与谁斗,只是继承家师遗愿,愿天下,海晏河清,万象升平。”江白淡然道。 “若这天下太平,那香火如何争?” 道人道:“这天下永远也不会太平,因为利益纠纷太多。” “这就不劳道友费心了,也不必再有何心思,无人能从贫道手中救走你。”江白道:“玉清一脉,已然弃你不顾。” 道人沉默片刻,道:“果然,没人靠得住,贫道以太清法,为玉清一脉作恶,阴魂之船,收取灵魂。” “为何收人魂魄?”江白皱眉道。 “起初为了打压太清,后来,自然是谁对玉清不敬,便收了谁。” 道人自嘲道:“到了如今,却是置贫道于不顾。” “道友行此事,早该知晓有今日。”江白淡淡道:“贫道更好奇,你为何会修出一身魔气?” “当然是拜你师尊所赐!” 道人冷冷道:“当年家师追随百善,守护仙杭,结果,百善一走了之,让家师等追随者散去,好生无情。” “他们付出了太多了,可换来的结果是什么?错了,全都错了!” “什么狗屁世间大势,什么天命,不过是利益争斗,自私自利,既如此,何不彻底忘情?” “长辈们遇一位太清前辈,得悟太上忘情,你称之为魔气,贫道却认为,这是真正的太上忘情道!” “那位太清前辈是谁?”江白问道。 “不知道,家师只传下太上忘情道,便随那位前辈离开了。” 道人摇头:“贫道一直留在仙杭,加入了玉清,为他们办事。” “可还犯下什么罪孽?”江白问道。 “杀戮无数,暗中挑拨玉清和佛门。”道人淡淡道。 王明正皱眉道:“你既为玉清之人,为何还要挑拨玉清和佛门?” “贫道终究半路加入,在玉清,也只是一个恶者,玉清何曾将贫道当过自己人? 贫道所言句句属实,但没有证据,因为玉清也不允许我掌握他们罪证。” 道人冷声道:“贫道忘情,玉清不过一庇护之地而已,仙杭越乱,他们才越需要贫道。” “这……”王明正叹息一声,沉默下来。 江白摇头道:“化道吧。” 道人冷冷地看着他:“贫道在这天地间,看你能横行几时。” 话音一落,身躯化作点点光芒,消散于天地之间。 “师叔。”玄心观主叹息一声,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当年师尊,确实愧对他们。”江白淡淡道。 “百善前辈无错,只是没有料到,当初大乾覆灭,是佛门和玉清在搞鬼。” 上清道人接话道:“若是早有所料,百善前辈直接寻上佛门和玉清,应能避免后续劫难。” “若是那般,大乾还在,而非现在之大夏。”苏梅道。 江白淡然道:“师尊有错,大乾也好,大夏也罢,与太清何干?只要天下清明,是哪一个皇朝,皆不重要。” “道长所言甚是。”苏梅作揖道:“我们狐族,也经历过大乾,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都差不多,苍生苦难,各派争夺香火而已。” “道长心怀苍生,学生以前愚钝,眼中只有大夏。” 张志玄作揖道:“自幼苦读,想要入朝为官,造福于民,可真正入了官场,才知道世道艰难,自己所读之书,竟没有多少作用。” “师弟此言差矣。”王明正道:“读书蕴养浩然气,我辈守正道,当为苍生之榜样,造福苍生,现在无能,只是我等不足罢了。” “师兄,小弟惭愧。”张志玄拱手道:“从今日起,志玄知道如何做了,妖也好,人也罢,都有善恶,善者助之,恶者除之,方能让天下清明。” “我帮张相公,一起行善。”苏梅道。 胡灵也跟着道:“我,我也行善。” 一时间,众人纷纷有所悟。 又谈论片刻,各自休息。 上清一脉的道人并未离开,与玄心观主论道去了。 第二天清晨,江白讲道一次,众人听道,领悟颇多。 上清一脉的道人,第一次听道,为他提供了七年道行。 其余人也提供了一些,但都不多。 骑上青牛,与王明正,张志玄,牧藏锋,前往镇魔殿。 玄心观主留下,照料上清一脉的道人。 镇魔殿。 位于太湖西侧,宫殿连绵,九层监狱。 牧藏锋在外面照顾青牛,没有跟着进去。 直接进入镇魔殿,镇魔师相迎。 “下官恭迎巡察大人,不知大人此次前来,所谓何事?”中年镇魔师拱手道。 王明正淡淡道:“听闻那恶蛟,已关押半月有余,前来一看,还请副殿主带我们前去。” “巡察大人为难下官了。”副殿主叹道:“殿主下令,除了他,谁都不可接近,可殿主,又外出了降妖了。” “本大人乃是仙杭巡察,本大人见一个恶妖,还要殿主同意?” 今日有了道长,王明正心里也有了底气,冷声道:“阻拦巡察办事,你可知罪?” “下官可不敢阻拦巡察,只是那监狱有阵法,除了殿主令牌,谁都进不去。” 副殿主面色微变,道:“巡察大人若是有办法,自去便是,下官万万不敢阻拦。” “走,去镇魔监狱。”王明正一甩衣袖,带着他们前往镇魔监狱。 副殿主神情不变,自顾自饮茶。 几人来到镇魔监狱,一道淡金色屏障,封锁着监狱入口。 “道长。”王明正看向江白。 江白微微颔首,拂尘绽放金光,点点金光落在几人身上:“进去吧。” 王明正走在最前面,轻易穿过了金色屏障,没有遭受阻拦,当即带着他们,直奔第九层。 监狱内,通道宽阔,有镇魔师来回巡视,观看着牢房内的妖邪状况。 一路上镇魔师们见礼,王明正微微点头,匆匆登上第九层,有声音传来: “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若是本君皱一下眉头,便不为蛟龙!” “你也配代佛门劝降本君?可笑,枉你身为镇魔殿主,不过佛门一走狗!” “拿百姓说事?这罪业,本君担了,那便斩了本君,不敢?” 第四十六章:被算计的蛟龙 “这些时日,我们礼待有加,不曾有丝毫怠慢龙君。” 镇魔殿主淡淡道:“可到现在,龙君依旧在这里,龙君还抱着希望,有人能来救你出去?” “大不了在这住一辈子。”龙君道。 镇魔殿主叹道:“罢了,待会本殿主留个缺口,龙君自行离开吧。” 龙君嘿然冷笑道:“再给本君,按一个越狱逃脱的罪名?若是想放了本君,大可直接昭告仙杭,请本君出去,而非留什么缺口。” 镇魔殿主神色沉了下来,低沉着声音道:“佛教势大,识时务者为俊杰,龙君就不想再聚更多香火?” “威逼利诱,是镇魔殿该行的手段?” 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响起,王明正,张志玄,江白来到牢房门前。 牢房内,一名俊俏青年的男子,双脚被锁链束缚,一身道行被禁锢。 另一名,镇魔师黑衣上,镶着金边,瘦削的面庞,留着两撇胡子,腰间悬着三尺长剑,正是镇魔殿主。 镇魔殿主身子微怔,看向牢门处,迅速换了一张笑脸:“原来是王巡察,今日怎有闲暇来此?” 心中却是疑惑,这王巡察怎么进来的? 目光不由落在江白和张志玄身上,瞳孔顿是一缩,这王明正,居然将这位道人请来了? “若是不来,怕是不知道,堂堂镇魔殿主,竟使威逼利诱之手段。”王明正冷哼一声,步入牢房内。 镇魔殿主叹道:“王巡察,妖魔狡诈,审讯起来,难免用一些手段,只是君子之风,可不能让妖魔折服。” “妖魔?”王明正道:“来之前,确实以为镇魔殿内关押的皆是妖邪魔头,可听殿主刚才言论,这位龙君,另有隐情。” 张志玄拱手作揖:“儒门弟子,张志玄,见过龙君。” 青年蛟龙,也作揖还礼:“蛟龙,敖义,见过二位大人,道长。” “巡察大人,此蛟龙因百姓无意打翻供品,便残害百姓,降下干旱,以至于百姓颗粒无收,罪大恶极。” 镇魔殿主面色微变,连忙道。 “此事本巡察已然知晓,不需要殿主提醒。”王明正淡淡道:“龙君,镇魔殿主所言,可是属实。” 青年蛟龙黯然道:“属实,当时本君也不知为何,脑子浑噩,便害了百姓,下了干旱之法,待得清醒,已在这镇魔殿内。” 王明正眉头一皱,道:“龙君无辩解之语?” “罪责已犯,如何辩解?”敖义叹道。 “巡察,这蛟龙已然认罪,巡察还要如何?”镇魔殿主松了口气,道。 “龙君,可否与贫道一滴精血?”江白出声道:“贫道太清道人,巡察之友。” 王明正拱手作揖道:“请龙君赐下一滴精血。” “道长自取。”敖义道:“小龙已无生机,最后也逃不脱被人剥皮抽筋的命运。” 江白手指落在敖义心口,一滴金色血液飞出,被他收取。 “龙君可愿,一观治下百姓?”江白道。 “道长,小龙如今罪责加身,在这镇魔殿,哪也去不得,如何观看百姓?”敖义道。 “龙君护佑百姓多年,留存气息浓郁,自可以玄光术一观。” 江白淡然道。 精血牵引,虚空成画,眼前却是一座破败庙宇。 百姓聚集在庙宇外,有人恶声咒骂:“你这恶龙,为何降下干旱?我们何曾得罪过你?” “龙君,您降下雨水吧。”有人叩首祈求。 有一女童,抱着一碗稀粥,放在供台之上,虔诚叩首:“龙君大人,求您下雨吧,爷爷奶奶已经很久没喝水了。” 画面一转,地面已然干裂,河道水流枯竭,杂草都枯萎了。 江白一摆手,散了这玄光术。 “你们镇魔殿,都不管一管?” 敖义怒视镇魔殿主,双目发红,目中含着泪水。 镇魔殿主叹道:“你设了法,破不了。” “狗屁!”敖义勃然大怒:“那佛门破不了?那玉清呢?上清呢?本君不过元始宝珠初期,他们如何破不了?” 镇魔殿主淡淡道:“本殿主,如何有能力,请的动他们?” “道长。”王明正神情动容,面露悲色:“恳请道长,设法降雨。” “道长,您施法降雨吧。”敖义躬身一拜,泣声道:“小龙当时真不知为何,脑子昏沉,下了恶咒,想要补救,却已无能为力。” “小龙如今回不去了,以小龙半身龙血,牵引风雨,可破了小龙之法。” “倒也不必。”江白并指如剑,点在敖义眉心,度入一道金光:“龙君安心于此,贫道之法在龙君体内,谁也杀不得龙君。” “道长,此乃恶蛟……”镇魔殿主面色微变。 本就劝不动蛟龙,此刻再得这道人护身之法,那就更无希望劝降了。 “怎么?殿主有何意思?”王明正冷声道:“如今事态未明,暂时护下龙君,有何不对?” 镇魔殿主沉声道:“恶蛟已然认罪,事态明了。” “既然如此,那殿主何不早早斩蛟龙,了却事情?”王明正质问道。 “本殿主只是想问出,这恶蛟是否还有同谋。”镇魔殿主道。 王明正冷哼一声,道:“苍生受苦,本巡察且先去祈求风雨,待回来后,最好龙君无事。” 说完,带着张志玄和江白离开。 龙君咧嘴笑道:“看来,这仙杭城,还是有好官,佛门遮不了天。” “你最好识趣一些,这道人猖狂不了几日。”镇魔殿主冷声道。 “有本事便让本君上斩龙台。”敖义嗤声道。 出了镇魔殿。 王明正皱眉道:“这龙君,不是恶龙,哎,却是遭人算计。” “哎,好人难做,好龙也难做。”张志玄叹道。 “走吧,先去城外龙君庙看看。”江白翻身上了青牛,道:“城外路远,驾云而去。” “多谢道长。”王明正三人,立在一旁。 青牛聚起祥云,载着他们驾云而去。 镇魔殿主走出镇魔殿,看着离开的一行人,脸色难看下来:“你这混账,怎就放了他们进去?” 副殿主苦道:“下官一直在镇魔殿,未曾离开,哪认识这道人。” “速去大悲寺,通知佛门,这蛟龙,佛门守了这么久,却是要落空了。”镇魔殿主叹道。 “是。”副殿主连忙离开。 这佛门费尽心思,想要收服这蛟龙,可这蛟龙脾气犟得很。 有罪认罪,要杀要剐随便,就是不愿归顺。 第四十七章:一劳永逸之法 仙杭城,十里外。 这里有一个小镇,名为青杭,城外是破败的龙君庙宇。 大地干裂,杂草枯萎,树木也光秃秃的,失去了生机。 数百位百姓们聚集在龙君庙外,有的咒骂,有的祈求。 暗处,有几位镇魔师,守在远处。 青牛降下云头,江白几人步行前往龙君庙宇。 “来者止步!” 一道低沉声音响起,三名镇魔师拦住去路,冷声道:“此镇有邪法,不可进入,请回吧。” “本官,仙杭城巡察,王明正,速速让开!”王明正亮出巡察令牌,呵斥道。 “又有人冒充巡察?” 镇魔师目光一冷,道:“拿下!” “你们……”王明正脸色黑了下来,怒声道:“镇魔殿,当真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心中怒到极致,他自上任巡察以来,步步艰难。 做什么事,都受到掣肘,完全插不进去手。 如今百姓苦难,大地干旱,这群人依旧不顾百姓死活,阻拦他办事。 怒极之下,王明正心中杀意翻涌:“拿下,胆敢违抗者,杀无赦!” “好胆,违抗镇魔殿,死罪!” 三位镇魔师也震怒出声,长剑出鞘,杀向王明正。 铿锵! 一声剑鸣,牧藏锋法剑出鞘,剑光铺天盖地,瞬间淹没三位镇魔师。 如今的他,已然金液还丹中期,又得江白点化,这三位镇魔师,不过筑基而已,远不是对手。 剑光并未下杀手,而是封锁了镇魔师力量,将他们束缚在原地。 牧藏锋冷声道:“残害百姓,还对巡察出手,你们已犯下死罪!” “藏锋去处理其余镇魔师,我们速去庙宇。”王明正道。 百姓才是重事,这些镇魔师,交给牧藏锋解决。 江白牵着青牛,随着他们来到龙君庙宇。 “龙君大人,请您开眼,降下雨水吧。” “龙君大人,请您降下雨水吧。” “恶龙,再不降雨,我拆了你破庙!” “诸位乡亲。” 王明正高声道:“敖义龙君,已被镇魔殿关押,你们于此祈求,豪无作用。” “你是恶龙派来的?” “你又是谁?” 百姓们纷纷回头,看向王明正。 王明正作揖躬身:“在下王明正,于仙杭城,任职巡察,为青杭镇大旱而来,也为龙君之事而来。” “狗官,是朝廷的狗官!”一位百姓怒声咒骂。 “你这狗官,还要害我们到什么时候?” “我们去镇魔殿求,你们不让我们出去,现在还来做什么?” 一位老妇人站起身来,拄着拐杖,痛骂道:“你这狗官,非要逼死青杭镇所有人不成?” “诸位乡亲,还请安静,明正此来,是为青杭镇降雨而来。”王明正沉声道。 “降雨?你们上次说,我们辱骂龙君,就能降雨,现在又要我们做什么?” 一位之前怒骂龙君的汉子,走了出来。 “辱骂龙君?”王明正一怔,道:“你们骂龙君,不是因为龙君残害了百姓?降下大旱?” “对对,就是因为恶龙害人,降下大旱,我们才骂。”一位老者拍了下汉子,连忙道。 王明正叹息一声:“明正心中有数了,道长,先破了此地邪法,降下雨水吧。” 说着,张志玄也出声道:“这位乃是巡察请来的道门高人,太清一脉,江白道长,定能降下风雨。” 百姓们闻言,纷纷跪求:“道长,道长,求您救救青杭,降下雨水。” “诸位请起,贫道先入庙内看看。” 江白手持拂尘,飞身一跃,进入庙宇之内。 庙宇之中,蛟龙神像还在,但供台上,已无供品,倒是有不少香灰。 王明正连忙跟着入庙,百姓们纷纷让开。 行至一半,王明正看向咒骂龙君的一位老者,正在焚香祭拜,道:“你为何焚香祭拜?” “大人不是说,焚香咒骂,龙君就会降雨吗?”老者茫然道。 王明正深吸一口气:“何人教你此法?” “不知道,只知道是一位大人,当时还有一位和尚跟着。”老者回道。 “好,好一个佛门,拾人牙慧之事,倒是学的很快!” 王明正冷笑一声,道:“你们先退至一旁,待道长查看完毕,便可设法降雨。” “多谢大人。”老者连忙叩首。 进入庙宇内,王明正脸色阴沉如水:“道长,您为苍生起法,却被那佛门利用了。” “无妨,敖义为蛟龙,天生掌控风雨,神位可有可无。” 江白淡然道:“此法只对恶神有效,行善之神,金身不破,再如何咒骂也无用。” “那就好。”王明正松了口气,道:“道长,可看出什么来?” “时间太久,此地气息已散,根据现如今状况,敖义应是被人算计,迷了神魂。” 江白淡淡道:“大旱之法,随手可破,走吧,去降雨。” “道长。”王明正闻言道:“可有一劳永逸之法?这龙君被算计,镇魔殿守在这里,学生担心,佛门不愿放过这里,道长一走,百姓再度受苦,当如何办?” “这……一劳永逸之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江白说到此处,却是沉默下来。 王明正拜道:“还请道长传授学生此法,纵使再苦再难,学生也会去做!” “当真?”江白问道。 王明正深深拜道:“为了苍生,学生愿粉身碎骨,绝不后悔!” “道长何意?除了降雨,还能做什么?”王明正问道。 江白思忖道:“贫道近日来,于人道,神道,有所了解,你可知人族气运?” “学生知晓,人族气运,虚无缥缈,一般由当世天子得享。”王明正回道。 “非也。”江白摇头道:“现如今,大夏国运早被妖邪瓜分,当今的夏皇,怕是没有几分气运护身了。” “什么?”王明正面色一变,惊道。 “你不必惊讶,若是国运金龙完整,又岂会立下佛教为国教?各派岂敢如此争斗,蔑视皇权?” 江白道:“妖邪猖獗,全然是因为没有国运压制,肆无忌惮。” “道长……”王明正面色越发难看:“那该如何?” “造福百姓,世间清明,自可重聚人道气运。” 江白道:“不过,想要聚集人道气运,将来必然艰难险阻,而且,各派都不会让你成功。” “道长常言,求道艰难,若是轻易可成,那这道也太容易了。”王明正道。 “贫道再问你,你眼中,是人族,还是天下苍生?”江白道。 王明正深吸一口气,恭声道:“苍生!” 第四十八章:以血化雨,苍生气运 “既然你有所决定,那贫道,就全你为苍生之心。” 江白带着王明正,出了庙宇。 “大人,道长。” 百姓们眼巴巴地看着二人,大部分人嘴唇苍白,干裂。 江白道:“王巡察,这便为你们降雨,老人和孩童,暂且入庙中避雨,以免染了风寒。” “道长,我们不避,我们想要淋雨。”一位老妇人激动地道。 王明正道:“你们家中,可还有孩童在外,别淋了雨水。” “多谢巡察大人体谅,如今镇上之人,早已往仙杭城相反方向,外出寻求水源了。” 一位老妇人抹着眼泪道:“每日要行二十余里路,方能取些水回来,如今都在不镇上。” “哎。”王明正叹息一声,作揖道:“道长,施法吧。” 江白拂尘一摆,一股清风吹来,将王明正带上高空。 “道长……”王明正一怔,道:“这雨如何降下?” “自然是你来降。”江白淡然道:“王巡察想为青杭镇降下风雨,就看王巡察之决心了。” “学生该如何做?”王明正拱手问道。 “蛟龙敖义半身血,能破了干旱法咒,你亦当如此。”江白道。 “学生明白了。” 王明正神情肃然,左手并起,划过右手手腕。 刹那间,猩红鲜血流淌而出。 轰隆 随着鲜血流淌,天穹之上,雷霆乍现,乌云滚滚。 一滴滴猩红血水,飞上高空,融入劫云,却是化作瓢泼大雨。 “师兄,王巡察!”张志玄和牧藏锋面色一变,惊叫出声。 “王大人?” 百姓们纷纷仰头,也被这一幕惊住了。 他们想过道人开坛求雨,他们献上供品,却是没想到会是这一幕。 却见,道人身下起祥云,托着道人升入高空。 拂尘挥动,风起云涌,道音响彻天地:“天道在上,苍生苦难,龙君遭劫,今人族王明正,以血化雨,怜悯苍生,太清江白,奉太上道祖敕令,行天道,护苍生!” 轰隆隆 雷霆炸响,王明正却是剑指划过胸膛,血水汹涌而出。 倾盆大雨落下,滋润万物,滋润大地。 有百姓张口,大口吞着雨水,雨水滋润着干裂的嘴唇。 雨势越来越大,范围也在迅速扩大,笼罩整个青杭镇,还在向远处扩张。 风雨降临,虚空之中,一道蛟龙虚影显化,却是瞬间炸裂,化作点点光芒,消散于天地间。 干旱法咒,破! “下雨了,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真的下雨了,哈哈……” 百姓们兴奋叫着,干旱这么久,终于下雨了。 有孩童,兴奋地捧着双手,接着雨水。 也有老妇人,喜极而泣。 雨水还在倾泻,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张志玄大急,驾云而起:“师兄,师兄。” 牧藏锋掌纳金光,驱散周身风雨,飞身而上。 “师兄啊!” 痛心的叫声传来,却见高空之中,王明正早已浑身染血,成了一个血人。 一滴滴血水,还在从体内流淌而出,却是缓慢异常,像是没了多少血液了。 “王大人!” 百姓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拜道:“王大人,够了,够了!” “道长,您快停下,这雨水够了,快救救王大人。” 百姓们纷纷跪地乞求,看着那空中满身是血的人,内心感激而又担忧。 王明正神色苍白,道:“道长,够了么?” “不够。”江白淡然道:“干旱法咒破除,百姓可活,青杭干旱,草木不可活,若就此终止,青杭会成为一片荒地。” “那就来吧,学生的血液多的是,尽数化雨,滋润青杭!”王明正坚定道。 “静心。” 江白淡然一语,三千白丝舞动,推动风雨,扩大范围,滋润青杭镇一草一木。 王明正盘坐虚空,任由鲜血流淌,化雨融入天地。 这一刻,他好似成为雨水,融入天地,融入百姓,融入一草一木。 百姓的祈求,化作愿力。 那庙宇的香火,迸发金光,冲入高空,融入王明正体内。 虽然敖义被关押了,但不少百姓依旧虔诚祈求,供奉,积累了不少香火。 此刻,却尽数归于王明正。 伴随着愿力,香火融入,王明正身上的血液再快速恢复。 昂 一道低沉的龙吟响彻,王明正体内,一道细微的龙气,冲出身躯,化作一条金龙,悬挂头顶。 不过尺长的金龙,却带着一股神圣,浩大的威压,让人忍不住顶礼膜拜。 “这是……国运龙气?” 张志玄和牧藏锋,面露惊色,没想到,王明正竟能让国运金龙显化。 虽然很弱,但却是国运龙气。 大夏每一位官员,或多或少,都有国运加持,只是大多数不知道怎么用。 修行有成的,也不在乎这微弱龙气。 江白立于王明正身后,掌中是一方印玺。 前朝国玺! 百姓愿力,香火之力,此刻尽数汇聚国玺之内,化作一道道龙气。 下一刻,这些龙气飞出,全数融入王明正体内。 昂! 高亢龙吟响彻,却见国运金龙瞬间暴涨,从之前的一尺长,化作三尺有余! “记住了,你聚集的不只是人道气运,而是苍生气运。” 道人声音传入王明正体内:“苍生爱戴,自能聚集气运,有此气运在身,堪比天地神位!” 天地神灵,为善者,杀之不详。 气运所聚,于苍生有功,苍生爱戴,同样杀之不详! 大夏,汇聚一国而成国运金龙,却被各派和妖邪瓜分。 江白助王明正聚集气运,苍生加持,却不会分他气运,可气运护体。 若是强行杀之,必得苍生意念反噬。 一道道龙气,没入王明正头顶气运金龙,让他气息也越来越强。 雨水还在降下,百姓不断叩拜,提供愿力化龙气。 随着时间流逝,两个时辰过去,气运金龙不再增涨,只有五尺长,没入王明正体内。 雨水随之停歇,地面却没有什么积水,而是迅速融入地底,滋润大地。 王明正伤势随之恢复,恭敬拜道:“多谢道长。” “非谢贫道,气运之道,如天地神位,成也苍生,败也苍生。” 江白道:“待爱戴你的苍生越多,气运越强,所遇之事,你也能第一时间察觉。” “学生明白了,以后青杭镇再有事,学生第一时间就能知晓。” 王明正说完,看向下方百姓,降下云头,躬身拜道:“诸位乡亲,以后若有妖邪为祸,诵学生仙杭巡察王明正之名,学生自能感应。” 第四十九章:凡人心 仙杭城,大悲寺。 “大师,那王明正,与太清道人勾搭在一起,下官也拦不住啊。” 镇魔殿主躬身,低垂着头,不敢看老住持。 老住持摆手道:“下去吧,老僧知道了。” “大师,那蛟龙怎么办?”镇魔殿主小心翼翼抬头,问道。 “稍后会通知你,先去禅房用茶。”老住持淡淡道。 “是。”镇魔殿主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待他离开,老住持淡然神情再也保持不住,面色阴寒如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太清江白,屡次乱我佛门大业,真该打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 “不过,玉清想要香火,那青杭镇,只缺蛟龙臣服,随意派人降雨,便可再聚香火,却被太清摘了果子!想必玉清一脉现在也气的大发雷霆。” 当初他们共同算计,佛门要蛟龙,玉清要香火,却被江白给毁了。 “师弟。” 苍老声音响起,老僧走了进来,身旁是一位赤脚中年僧人。 僧人眉心有个鼓包,双耳垂下,双目清澈,晶莹如玉,赤着的双脚,已然有厚厚一层老茧。 “法华大师。”老住持面色一喜,连忙上前,见礼道:“阿弥陀佛,让大师看见小僧丑态,实属罪过。” “何事如此失态?”法华淡然问道。 “大师,实在是那太清道人过于可恶!”老住持咬牙切齿道:“先是毁了城隍,本想收服蛟龙,也被他从中搅合。” “蛟龙之事,本僧已知晓。”法华淡漠道:“区区一个太清道人,却让你们这般狼狈。” 老住持沉重道:“大师,那道人乃是阴神之境。” “若是别的道人,也就罢了,可百善弟子,当年百善都败了,更何况一个小道士?” 法华漠然道:“本僧此次前来,带来四个凡人。” “四个凡人?”老住持怔然道:“普通凡人,有何作用?” 老僧接话道:“若是这四个凡人,都与百善有因果呢?” “与百善有因果?”老住持思索道:“百善已亡,自当是弟子偿还,以其阴神之境,自然能轻易偿还。” 法华道:“欲望沟壑,深不见底,这四人与百善因果极深,若是这道人还不起,必然有愧,若是能偿还,也非短时间可为,不会再添乱。” “大师高明。”老住持双手合十,恍然道。 …… 江白带着王明正等人返回,青杭镇的事情,后续王明正会派人处理。 刚刚回到仙杭城,牧藏锋取出一块玉佩,神色沉了下来:“道长,白月传讯,有四人在巡察府,寻道长还债。” “还债?”江白面露异色:“贫道何曾欠了人债务?” “白月言,是百善道人,当年欠下的债。”牧藏锋道。 “师尊么?”江白沉吟道:“师尊当年所为之事,确实亏欠了不少人,贫道当还。” 若是真的亏欠,他不会推脱。 “哎,道长不见为好。”牧藏锋面露难色道。 “有何问题?”江白问道。 “这四人,身份各异,有乞丐,有富商,还有军中将领,最后一位,是位老者,却张口要城隍之位。”牧藏锋道。 “城隍之位?”江白略一沉吟,道:“看来是有心人算计了,一般凡人,岂会求城隍之位?” 一般凡人,怎么会突然想神位? 无功德,不行善事,得了神位,也只是自取灭亡罢了。 再者,他无敕封符诏,也没能力,将一个普通人送上神位。 青牛驾云而去,片刻之间,已回到巡察府。 玄心观主和上清道人,正在后院招待四人。 白月和小狐狸,在府内等候多时,见他们回来,连忙道:“道长,您可算回来了,那些人就在后院,玄心观主正在招待。” “贫道去看看。”江白道。 王明正刚得气运加持,回房闭关了。 牧藏锋道:“你们不用担心,道长自有办法。” “道长最近名声大作,太清之名响彻仙杭,这些人就出来要债,怕是有心人在背后。”白月道。 “道长心中清楚,但若真是百善前辈所欠下的,道长怕是不得不担。”牧藏锋轻叹道。 来到后院,一阵吵闹声传来。 “让江白道人出来,他师尊欠下的债,还不还了?”一位尖嘴猴腮,身着青衣的老者,尖声叫道。 一位破衣烂衫的中年男子道:“我不求别的,只求家业还给我,再弥补我家这么多年的苦。” “我不求别的,只求道长,保佑我家,永享富贵。”一位身体肥大的锦衣中年道。 最后一人,身披盔甲,头戴斗笠,浑身裹得严实,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 “师叔马上回来,你们都别着急。”玄心观主安抚道。 “你一直说马上回来,该不会跑了吧?”青衣老者道。 “贫道江白。”江白步入后院,淡淡道:“听闻师尊欠了诸位缘法,不知当年发生何事?” “当年我爷爷为家主,乃是大户人家,可那百善,却将我家中的粮食,全部取走,说来年必还,结果却一走了之。”青衣老者道。 “当年我刘家,敬佩百善前辈,为天下之心,取出全部家财。 百善前辈感念我刘家,赠予一块玉佩,留存至今。” 破烂衣衫的中年男子叹道:“这也是祖上选择,本不想前来,奈何家中实在是苦,不得不来。” “此求合理。”江白颔首道。 “这位居士呢?”江白看向锦衣中年。 锦衣中年拱手道:“在下宋河,祖上本是一位医者,曾跟随百善前辈,治病救人,得赐太清令。 现为江乾城商人,不敢言家财万贯,却也衣食无忧,但世道艰难,有财未必守得住财,想请道长,保佑我宋家,世代永享富贵。” “为家族而来,亦算合理。”江白又看向裹得严实的将领,道:“女居士有何求?” 将领道:“昔年祖上,曾为乾国将领,与百善前辈斩杀妖邪,维护天下安宁,得此玉佩,此次前来,是想求男儿身。” “这……阴阳逆转,有违天地秩序。”江白摇头道。 “那就请道长,隐匿我相貌,性别,让任何人都看不出来。”将领道。 “天地之大,能者无数,贫道无法做到。”江白再次摇头。 将领沉默了,不再言语。 青衣老者道:“道长,封我为城隍,就算是两清了。” 江白深深地看向青衣老者:“居士,贫道再问你一句,真要成那城隍?” “当,当然。”青衣老者被他看的有些心虚,道:“你该不会不想还吧?这可是百善欠我的!” “师尊欠下的缘,贫道自当尽全力。”江白道:“居士可知,天地神位,功德足够才能担任,前任城隍,怨声载道,道毁神亡。” 青衣老者脸色难看地道:“你,你别吓唬我,是不是不想让我当城隍?” “居士恶业满身,若是不信,可出门打听打听,仙杭城隍,如何亡故的。”江白淡淡道。 第五十章:替父从军徐雪嫣 青衣老者沉默了。 江白淡然道:“老居士,去仙杭看看吧,贫道就在这巡察府,不会离开。” 青衣老者站起身来,冷哼一声,道:“那小老儿就去看看,若是你欺骗小老儿,定不与你甘休。” 玄心观主皱眉,正要言语,被江白摇头制止。 江白看向宋河,道:“贫道虽能护你一世富贵,但不可护你家族世代富贵。” “道长。”宋河面色微变。 “居士勿急,且听贫道言。”江白道:“居士可见,永恒不衰的王朝?” 宋河怔了怔,叹道:“未曾见过,但却有千年不灭的世家。” “哪一家?”江白道。 宋河道:“孔圣人之家。” “居士比之孔圣人如何?贫道比之孔圣人如何?”江白道。 “自然是比不得的。”宋河颓然道:“那在下所求,不可实现?” 孔圣人乃是圣人,儒家之圣,他一个普通商人,如何比得上? “世世代代,永享富贵,必不可能。”江白道:“但贫道可保居士一家,若行善积德,修持德行,不受妖邪侵害,富贵连绵。” “但这富贵,能延续到哪一代,全看居士家族,居士觉得如何?” 宋河闻言,当即起身拜道:“多谢道长。” “明日于太清观,请一尊太清神像回去,供奉于家中,教导子孙后代,行善积德。”江白道。 “是。”宋河喜道。 “贫道若有暇,自会登门,若宋家恶业满身,贫道会带走太清神像。” 江白道。 “在下谨记,回去之后,定然好生教导家族之人。”宋河神情一凛,再次一拜,起身离开。 江白看向刘姓中年,道:“刘居士,你所求,家财万贯?这些年家族所受何苦?” “自百善前辈离开,大夏建立,我刘家便处处受针对,排挤。” 刘姓中年苦涩地道:“如今我已沦为乞丐,只有一些表亲,也断了联系,在下承认,当时家祖存了一搏之心。” 与其说是跟随百善,不如是想搏一番成就。 若是守住了大乾,那就是大功劳,得乾皇重用,加官进爵。 搏失败了,便是如今这个地步。 但当初,也确实是散尽家财,救了不少百姓。 “你倒也实诚。”江白道:“不过,居士刚才也看见了,宋河居士虽有钱财,却也为守财发愁,若是与了你家财万贯,你如何守之?” “这……”刘姓中年迟疑了下,道:“我可否求得守财法?” “可。”江白道:“然,世间财富,皆有定数,你如何有能力,得世间财富?” “道长何意?”刘姓中年急道:“没有万贯,千贯也行。” 江白摇头道:“居士颠沛流离,未曾造下罪业,却也未修善果,如何聚钱财?” “道长,若是有了钱财,我定会行善。”刘姓中年连忙道。 “贫道尚有些黄金,如今赠予居士。”江白道:“明日请一尊太清神像,若居士行善,自有善报,可聚万贯家财,若是居士恶业满身,将散尽一切,穷困潦倒一生。” 他当初在太云城杀妖,得到的黄金,还剩下二百多两,此刻交给刘姓中年,也算了却缘法。 “这……”刘姓中年有些失望,万贯家财,却才二百多两黄金。 “居士财源已开,虽只有二百多两黄金,却可聚万贯家财。” 江白道:“然,若居士不思进取,肆意挥霍,财源闭合,依旧如今日这般。” “在下明白了,定谨遵道长教诲。”刘姓中年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到了现在,只剩下将领一人。 江白道:“女居士,真心求什么?” “战场杀敌,建功立业。”将领道:“我不愿待字闺中,刺绣抚琴,只想和父亲一样,于战场杀敌,为父分忧。” “倒也是孝心一片。”江白道:“但战场杀敌,亡者无数,罪业之大,苍生何辜?” “那道长什么也不能允我?”将领道:“来之前,可是听人说,道长一切会允诺。” “何人所说?”玄心观主连忙问道。 “道长若是允了我,我自然会说。”将领道。 江白淡然道:“女居士身上杀业不重,倒是令尊杀业深重,若是真孝顺,则不该求战场杀敌,建功立业。” “那我该求什么?”将领问道。 “多积阴德,减轻杀业。”江白叹道:“女居士印堂发黑,杀业不重,却煞气满身,因家中之人波及,能让亲人如此严重,此人怕是杀孽滔天,命不久矣。” “道长……”女将领身子一颤,声音低沉下来:“家父确实重病,未曾传出消息,道长高人,一眼瞧出。” “北边战乱,大军即将开拔,父亲不宜再上战场,唯有我一独女,只能替父出征!” 江白沉默片刻,道:“明日去太清观,请一盏油灯,于家中供奉,日日添油,可护佑令尊一时,积德行善,此灯不灭。” “护佑一时?不知道长,可有彻底救治父亲之法?”女将领连忙道。 江白道:“令尊一生征战,暗疾太多,再者,是否常常夜中惊醒?” 女将领沉声道:“是,父亲常常梦见,战场厮杀,无数冤魂索命。” “杀业太重,纵使贫道能治愈暗疾,这杀业不消,令尊依旧难以延寿。”江白道:“贫道只能护一时。” “道长屡次提到杀业,古往今来,为国开疆拓土,守卫疆土的将领何其多?” 女将领拱手道:“我祖上本是乾国罪将,唯有奋勇杀敌,才能苟活,若不建功立业,怕是活不了几日。” “一盏油灯,日日添油,可护令尊不再噩梦连连,此乃贫道所能做的。” 江白道:“至于想要令尊痊愈,需得积德行善,抵消杀业,自能延寿。” “那我上阵杀敌,是否会牵连父亲?”女将领问道。 “会,杀业牵连全族,姑娘亦当行善。”江白道。 “道长,可有秘法,杀业尽归于我身?”女将领道。 “没有。”江白摇头道:“倒是可大半转移到你身上,但以你身躯,怕是挡不住这罪业。” “我只想减轻父亲所受之苦,请道长设法。”女将领起身,拱手拜道。 江白略一沉吟,单手在拂尘上一抹,一道金色丝线缠在女将领左手小指之上,道:“等见了你父亲,这丝线连接,自能分担他的杀业。” 女将领躬身道:“多谢道长,徐雪嫣,谨记道长恩情。” “你明日请了油灯,记住日日添油,切记不可让油灯熄灭,灯灭,人亡。”江白道。 “雪嫣谨记,只是,道长所言护佑一时,是多久?”徐雪嫣道。 “五年。”江白道:“若积德行善,可延续几年。” 徐雪嫣再次拜道:“雪嫣谨记道长教诲,以后定然积德行善,若能战场归来,再拜道长之恩。” 说完,手在石桌上一抹,快步离开。 而石桌上,多了两个字——法华! 第五十一章:谁活着上任的? “哎,好一个巾帼女子。” 玄心观主轻叹一声,目光落在石桌上,冷声道:“果然是佛门,这法华来了。” “无妨。”江白摆手,看向上清道人:“之前繁忙,还未请教。” “上清,玄定,见过师叔。”上清中年道人拱手道:“这佛门不安好心,算计颇多,师叔小心。” “正有事请你相助。”江白道:“贫道观那青衣老者,满身罪业,当年真是师尊,欠了他缘法?” 现在太清式微,多数各自静修,就算是传讯出去,打听消息,也不如上清来的及时。 玄定作揖道:“师叔稍待,玄定早已传讯,让上清师兄弟们打听,最迟明日便有消息。” “有劳。”江白道。 玄心观主道:“师叔,佛门让这四人来,显然是添麻烦来了。” “福祸相依,了却师尊的缘法,贫道方能得悟天道。” 江白道:“倒是这城隍之位,却让一个罪业满身者来担任,佛门之心,昭然若揭。” “前有城隍为恶,被师叔设法除之,若师叔再敕封一个恶业满身者。” 玄定道人沉思道:“这佛门好险恶的心思,若此事成了,师叔将背负骂名,太清刚有兴起之势,也会被扑灭。” “师叔,此事断不可为,就算是当年百善前辈真欠了他的,也不可能允他城隍神位。”玄心观主沉声道。 “自然。”江白点头道。 天地神位,极为尊贵,重要,关系道苍生。 若是恶业满身者,敕封成神,那和之前的城隍有何区别? “道长,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白月和小狐狸匆匆而来。 “发生何事?”江白问道。 “刚才苏梅姐姐来了,外面都在传,道长要敕封一老者为城隍。” 小狐狸道:“那老者还去了城隍庙,高喊着,他是道长定下的城隍。” “他怎敢如此?” 玄心观主和玄定,同时站起身来,震惊出声。 江白摇头叹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道长,要不,小妖去将他杀了。”白月低声道。 “师叔,我觉得可行。”玄定沉吟道:“人没了,这缘法也断了。” “怎能有此心思?”江白淡然道:“待此人身份查实了再谈。” “是。”玄定应道。 白月问道:“那道长,现在外界如何处置?总不能任由那老东西这般闹吧?” 对于青衣老者这等行为,她也失去了尊老之意,直接称呼为老东西了。 “师叔,让贫道前去,将之带回来。”玄定道。 江白淡淡道:“贫道亲自走一遭。” 这青衣老者,孤身一人,若无佛门在背后撑着,怎敢如此大闹? “师叔,您若前去,若事态闹大,恐对您名声不利。”玄定道人劝道。 江白摆手道:“太清一脉,何曾在乎这些名声?” 说罢,离开后院,出了巡察府,直奔城隍庙。 上任城隍崩毁之后,城隍庙便封闭了。 之前的住持,也被拿入镇魔殿。 如今青衣老者到来,却是主动推开了城隍庙,大摇大摆地坐在神台上。 百姓们纷纷聚集,围观此人。 青衣老者却是脸皮极厚,丝毫不顾百姓的唾骂,高坐神台,叫嚣道:“我马上就是仙杭城隍了,太清江白道人亲口答应的,还不速速献上供品?” “太清道长,怎么可能答应敕封你为城隍?”一位老妇人不信道。 “嘿,我刚从巡察府出来,不信可去巡察府上问问。”青衣老者昂头道:“那太清一脉,欠了老子的情,当然得封老子为城隍。 “一口一个老子,你毫无德行,丑态百出,如何有资格担任城隍?”一位中年汉子冷声道。 “那可不是你能管的,太清道长答应敕封我为城隍,是你一个平民能管的?” 青衣老者冷嗤道:“你敢对本城隍不敬,待本城隍登临神位,第一个勾了你的魂!” 中年汉子正要说什么,被身边百姓拉住了,低声道:“你别和他争,万一是真的呢?” “是啊,城隍之事,哪是我们能多嘴的,若真成了城隍,说勾魂就勾魂。”一位青年低声道。 “可是道长说过,城隍之位,得功德相配才行,这老家伙,如老贼一般,如何有德?”中年汉子虽然如此说,却压低了声音。 青衣老者再次道:“本城隍饿了,速速献上供品,否则,到时一个个治罪。” 百姓们闻言,全都心头一凛,大部分人连忙跑开,不敢再围观。 青衣老者指着中年汉子道:“你,就你了,速速去给本城隍准备供品,本城隍要吃鱼虾牛羊,还有瓜果。” 中年汉子面色一白,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道:“我这就去。” “还有你们,去给本城隍买酒,要好酒,若是差了,上位就勾了你们的魂。”青衣老者道。 百姓们对视一眼,却是不敢发作,纷纷散去,有的真去买酒了。 那些围在外面的,听见了动静,也不敢再上前去。 很快,酒肉鱼虾,尽数送上。 庙内只剩下十几位百姓,不敢离开,屈于淫威之下。 青衣老者毫无仪态,一手抓起一块肉,一手酒壶。 饮了一大口,却是骤然大怒,酒壶砸在地上,破口大骂:“这是什么破酒?如此辛辣,你们要害死本城隍不成?” “谁买的酒?站出来,本城隍登临神位之后,第一个就勾你的魂!” 一位青年面色一变,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城隍老爷恕罪,小人实在是贫困,只能买这烈酒,供奉城隍老爷。” “买不起?那就把你卖了,换些好酒。”青衣老者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本城隍买酒?” “是,是……” 青年慌忙起身,准备买酒,却是跑的匆忙,撞到了一人。 “勿慌。”淡然声音响起,青年闻言,身子一颤:“道长?道长救我,城隍要勾我的魂,还要卖了我换酒。” “你且在此候着。”江白拍了拍青年肩膀,步入庙宇内。 百姓们看向江白,全都大气也不敢喘。 江白目光落在老者身上,冷声道:“你在作甚?安敢如此欺辱百姓?” 青衣老者身子一抖,手中的肉险些吓掉,可看清了他,顿时嬉皮笑脸起来:“道长来了啊,道长不是答应了小老儿,敕封小老儿为城隍吗?” “小老儿只是提前来感受一下,通知下他们,小老儿即将上任。” 江白冷着脸道:“你这般想上任城隍?” “自然,道长不也答应了么?”青衣老者道。 江白手一扬,天地古剑浮现,递给青衣老者:“那么,自裁吧。” 青衣老者面色一变:“道长何意?” “古往今来,皆是死后上任城隍,你见谁活着上任的?”江白淡然道。 第五十二章:歹毒无情 天地古剑悬浮在青衣老者神情,江白淡漠是注视着眼前老者。 “道,道长,这可开不得玩笑。”青衣老者面色发白:“你可是答应过我,会敕封我为城隍。” “贫道只问你,是否求城隍之位,并未真正应下。” 江白道:“再者,现在你求城隍,却不愿意死,如何敕封?” 百姓们愣愣地看着道人和老者,看着道长的表现,好像不太愿意敕封此人为城隍? 当然,这种人,也不配当城隍。 青衣老者嘴唇动了动,小腿都在颤抖,道:“那,那你先敕封,将城隍之位定下,等我老死后再上任。” “世间神灵,受天道关注,岂是贫道能轻易定下?”江白冷嗤道:“你敢要,贫道现在上禀天道,看你的德行,能否配位。” “不,你骗我,用敕封符诏,不用上禀天道。”老者道。 “敕封符诏?”江白淡淡道:“老居士知道的还挺多,可惜,贫道并无敕封符诏,不过,却是有一法子,可活人封神。” “什么法子?”青衣老者连忙道:“快快施法,让我成就城隍。” 江白转身作揖:“诸位乡亲,贫道有一法,以黄泥将人铸成泥胎雕像,可活人封神,乡亲们觉得如何?” “道长此法甚妙。” 张志玄从外走来,笑道:“道长稍待,学生这就去取黄泥来,为我们城隍铸就神像。” “张大人。”百姓们都识得张志玄,见他到来,都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 自从上次,张志玄带人拜死城隍,在仙杭城百姓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 “诸位不要惊慌,此人凭借当年道长师尊缘法,以此要挟道长,想谋夺城隍之位!” 张志玄冷笑道:“道长上明天道,下体人心,看出此人德行不佳,恶业满身,提醒其不要贪恋城隍之位。” “可是,此人不知受了谁的指使,如此猖狂大胆,居然连敕封符诏都了解了。” “原来是这样,要挟道长。” “真不是个东西,道长师尊,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道长,你别答应他,我们支持你,如此混账东西,绝不能让他好过。” 十余位百姓,纷纷怒骂道。 他们还以为,这位是道长亲人什么的,道长故意安插自己人。 原来是师尊所欠下的,挟恩图报来了。 “胡言乱语,谁要挟了?”青衣老者恼羞成怒:“他师尊欠我的,不该还么?” “诸位暂且息怒。”江白抬了抬手,道:“该还,贫道这不正在想法子么?不愿死,又不远化为神像,如何当城隍?” “你敢当城隍试试!” 之前买酒的青年,此刻怒声道:“你要是当了城隍,我把自己卖了,也要买香咒死你!” “对对,买香咒死他!” “道长,你敕封吧,我这就去通知所有人,买香咒死他。” “对啊,道长先敕封,还了所欠的,我们再买香咒死他,这不就两清了吗?” 一位百姓拍着大腿,激动道:“道长,就这么办了,我们去买香,你先敕封,保证他活不过明晚。” 说完,转身就要去买香。 江白连忙拦住这位百姓,道:“勿要着急,先用泥土,将他封上。” “对,别让他跑了。” “不能让我们的城隍老爷跑了。” 一群百姓,再无惧怕,看向青衣老者的眼神,就像再看一个死人。 “我,我不当城隍了,我不当城隍了。” 青衣老者吓的亡魂大冒,疯狂向外冲去。 百姓们想要阻拦,却被张志玄以道行拦住,任由青衣老者跑出城隍庙。 “多谢诸位。”江白作揖道:“若非诸位出言相助,这人还不会放弃城隍之位。” “道长,敕封也没事,大不了,我们再拜一次。” “是啊,道长,我们再拜一次也算不得什么。” 百姓们纷纷道。 江白摇头:“事情还未定论,贫道已托人打探此人消息,夜色已深,诸位先回去休息吧。” “听道长的,回去休息。”张志玄道:“诸位放心好了,道长定能解决此事。” 众人这才离开城隍庙,回家休息。 夜色已晚,担心有危险,张志玄送他们回去。 江白立于城隍庙内,等待张志玄回来。 一直过去一个时辰,张志玄才返回。 “道长,该回去了。”张志玄进入庙宇,发现江白正盘坐在庙内,看着供台上的酒菜,不由道:“道长,想什么呢?” 江白起身道:“没什么,回去吧。” 两人出了庙宇张志玄道:“刚才我盯着那老东西,果然去了大悲寺,应是寻法华出招了。” “寻来这四人,佛门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江白淡然道。 “道长看起来,却是一点也不慌。”张志玄道:“道长,要不就按照刚才说的,你敕封了,我带着百姓再拜一次。” “不可。”江白摇头道:“以其恶业,若是上禀天道,立刻被天雷劈死,如此罪业满身者,如何能敕封为城隍?” “再者,虽说神不配位,道毁神亡,但百姓也受苦,若佛门还有招数,总不能次次让百姓拜吧?” “那道长,打算怎么办?”张志玄问道。 “此人罪大恶极,等上清消息。”江白道:“贫道现在想了解,师尊为何取了他祖上的全部粮食。” 两人快步返回巡察府,玄定道人迎面而来:“道长有消息了。” “是何消息?”张志玄迫不及待问道。 “好消息。”玄定道人道:“那老东西,名为李山,爷爷乃是李雄,大乾末年的恶霸地主,压榨百姓,无恶不作,后来被一个江湖散人劫了家财,取了全部粮食,与百善前辈无关。” “那玉佩,也不是给李家的,而是那李山,从一个孩童手上抢的,明日便能将那孩童带来。” “老贼,胆大包天!”张志玄大怒:“行骗,骗到道长头上了。” “就怕连佛门也骗了。”江白摇头道:“这李山,生平如何?” “也是个混账,该千刀万剐,自从家败之后,偷鸡摸狗度日,当年他家中仆人念及一丝恩情,将他接去养着。” 玄定道:“岂料此人歹毒无情,将仆人一家尽数毒杀,取了全部钱财,赌博厮混,贿赂了当地官差,逍遥法外。” “至于孩童玉佩,是他无意偷盗孩童家的鸡时,发现孩童身上有块玉佩,便起了心思,夺了换酒。 您猜怎么着?那玉佩却落在了一特殊之人手上,其找上了李山,而李山一口咬定玉佩是他自己的。” 第五十三章:他居然敢来寻师叔? “特殊之人?谁?” 张志玄问道。 玄定冷笑道:“前朝后裔,赵乾志!” “他?上次提过玉清,本以为只是和玉清有关,没想到,却是个左右逢源的主。”江白神情闪过一丝异色。 “自从大夏建立,大乾皇室后裔,一直在四处作乱,并未停止活跃。” 玄定道:“若无佛门庇护,大乾那些人,怎么可能逍遥至今?” “佛门倒是打的好算盘,扶持了大夏,成为国教,暗中却留着赵乾志等人。” 张志玄皱眉道:“不过,如今大夏都得看佛门脸色,为何还要留着乾国后裔?” “这个世界若是太平了,哪还有凡人求神佛?”玄定淡淡道。 “他们……”张志玄面色沉重:“那你们上清呢?” “上清一脉,为苍生求一线生机。”玄定道:“若是不需要上清,上清自会归隐山林,不过,在此之前,得灭了玉清才行!” “哎。”江白叹息一声,道:“三清原本是一家,如今却是化解不开的仇怨。” “师叔,世代延续的仇怨,玉清也没将我们当兄弟。” 玄定沉声道:“师叔太念三清之情,广云利用太清道人为祸,师叔不该这般轻易罢休。” 江白瞥了眼玄定,这位师侄,无时无刻不想着拉拢他,和玉清斗起来。 “仇怨暂放,今日之事,贫道欠你一个情。”江白道。 玄定面色一喜,连忙作揖道:“多谢师叔。” 得江白这话,以后有所求,只要不太过分,应该会出手帮忙。 “你且去吧,明日将那孩童带来巡察府。”江白淡然道。 “是。”玄定再次一礼,离开巡察府。 张志玄去休息了,江白则来到青牛身旁,盘坐下来。 “道长,这世道,人心叵测啊。”青牛道:“那小狐狸,竟然在琼玉中加了水。” “还不是你喝太多了?”江白没好气道:“吃人嘴软,你又无钱财,将来如何还?” 青牛顿时嚎啕大哭:“俺这是为了道长,牺牲牛胃啊。” “一点酒水诱惑都抵挡不了,还为了贫道?”江白敲了敲他脑袋:“你这牛儿,自从入了红尘,就越发不老实了。” 青牛委屈道:“苏梅那狐狸精,知道一个消息,老牛不装着贪酒,如何问得?” “你还需要装?详细道来,若是敢糊弄贫道,贫道明日炖牛肉。”江白道。 “当年百善老师率领太清是守卫仙杭,牺牲了不少道长。” 青牛道:“这些道长怨念不散,被镇压在这仙杭城内,若是放出来,整个仙杭估计都会大乱。” “俺老牛苦啊,为了拿到这消息,喝了足足三缸,可是那小狐狸,却往酒里掺水,狐心险恶啊!” “可有具体方位?”江白问道。 “没有。”青牛摇头:“苏梅也只是顺着那入魔道人,往下查的,具体还没查出来。” “贫道还真要欠她一个缘法了。”江白轻声道。 青牛扬起蹄子,挠了挠脖子:“道长,这百善老师,留下麻烦还真不少,要不,干脆跑路吧。” “你这牛儿,净说混账话,师尊将我们从小拉扯大,教我们修行,如今有事,弟子岂能一走了之?”江白瞪了他一眼。 青牛担忧道:“那可是一群老前辈的怨念,真冲出来,未必斗得过。” “天数在贫道,你怕个甚?”江白拍了拍牛头:“不过,你说的对,确实人心叵测。” 自出山以来,便觉得三清本一家,心中还念着情义。 可没想到,这世道,玉清和上清争斗也就罢了,却全然不顾苍生。 仙杭如今情况,玉清应该也有很大责任。 但此事,若是询问上清,必然添油加醋。 不再多想,盘坐修行。 第二天清晨。 玄定道人带着一家三口,入了巡察府。 一位十岁孩童,一对农家夫妻,黝黑汉子,手上满是老茧。 “道长,俺就想找玉佩,怎么带俺来这里了?”汉子挠头道,看着宽大府邸,有些胆怯。 妇人带着头巾,紧张地牵着孩子。 孩童则不同,一双灵动的眼睛,好奇打量四周。 玄定道人淡笑道:“就在后院,里面是贫道师叔,那玉佩便是师叔的师父赐下的。” 说话间,玄定带着他们来到后院,江白正坐在凉亭石桌前,道:“三位居士,请坐。” “道,道长……”黝黑汉子磕磕巴巴地叫了一声:“俺,俺们就不坐了,那玉佩不要了,您,您拿走便是。” 江白摇头,玄心观主从外面走来,手中有一块青玉佩,内中有百善二字,若隐若现。 “居士,可否告知,这玉佩来历?”江白道。 “这玉佩,是俺爷爷传下的,当年战乱,一个老道人昏迷在路边,喂了水和饭。” 黝黑汉子道:“之后那老道人丢下这块玉佩,说以后凭这玉佩,可以寻他,但从那以后,再未见过老道人。” “昏迷?”江白眉头微凝:“当年是何年月?” “俺记不清了,好像是改超换代的那几年,反正那时大夏还未占领京城。”黝黑汉子挠头道。 玄心观主附耳道:“当年斗法,百善前辈也受了重创,怕是那时昏迷路边,遇上了其爷爷。” 江白微微点头,看向孩童,孩童也不胆怯,与他对视。 孩童体内,有七道煞气,却未曾伤他分毫。 “这玉佩,有养身蕴神之功效,这孩子,多年佩戴,身强体健。” 江白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俺爹请一个老先生取的,叫陈善之。”黝黑汉子道:“说玉佩有百善二字,希望孩子以后也是个善良人。” “好名字。”江白接过玉佩,递给孩童:“好生孝顺父母,做个善良之人,此玉佩就留在你身边,切记,不可再离身。” “谢谢道长。”黝黑汉子连忙道谢,拍了拍孩童脑袋:“快谢谢道长。” “谢谢道长。”陈善之连忙拜道。 江白道:“对了,善之,可记得夺你玉佩之人?” “记得。”陈善之点头道。 “好,稍后贫道会带你前去指认。”江白目光看向黝黑汉子:“贫道再叮嘱一遍,以后这玉佩,无论何时何地,哪怕沐浴时,也得佩戴,不得离身,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夫妻二人连忙道。 “玄定,带他们先去休息,用过早膳,再去寻那李山。”江白道。 “是,道长。”玄定带他们离开。 江白道:“玄心,去府外,带赵乾志进来。” “赵乾志?”玄心观主一怔,道:“他居然敢来寻师叔?” 第五十四章:此生不得气运加身 玄心观主来到巡察府外,却见赵乾志,正与下人交谈。 “让我进去,我要见江白道长。”赵乾志道。 下人道:“抱歉,道长正在见贵客。” “贵客?我今日就是道长的贵客,而且是最大的贵客。”赵乾志傲然道:“若是耽搁了大事,道长饶你不得。” 下人摇头道:“你且报上名来,我入内通报。” 刚才玄定道人交代了他,道长正在见客人,任何寻道长的人,都要等道长见完客人才行。 赵乾志想了想,道:“你就说,太湖之上的贵人。” “还请在此等候,等道长见完了客人,小人定去通报。” “你这人,耽搁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若非看在道长面子上,本……我岂会与你在这纠缠这般久?” 赵乾志怒道。 下人却是油盐不进,玄心观主走来,道:“你下去吧,贫道带他进去。” “是。”下人恭敬应声,回了府邸。 赵乾志轻笑道:“真是巧了,刚好遇见玄心观主出来。” 玄心观主摇头道:“非是巧合,师叔让贫道来接你进去。” “道长道行高深,早已感知我前来。”赵乾志说完,神色冷了下来,低沉着声音道:“本殿下,还是第一次,登门拜访,却被人忽略,见完了客人,才想起本殿下?不知道长客人有多尊贵?” “一家三口,种地农人。”玄心观主道。 “呵,种地农户,比本殿下还尊贵?”赵乾志嗤声道。 玄心观主淡淡道:“亡国后裔,还活在昔日梦里?殿下?世间谁认你这殿下?” “你……”赵乾志一怒,却是深吸一口气,道:“好你个玄心,待本殿下见了道长,让道长治你之罪。” “呵呵。”玄心观主轻轻一笑,带着他来到后院。 赵乾志正要进去,玄心观主道:“赵殿下,贫道有一言相劝,人生得意时,莫要太自以为是,唯有小人,得志便猖狂,很容易出事的。” 赵乾志脚步一顿,冷眉道:“你什么意思?” “赵殿下莫让师叔等久了。”玄心观主淡然一笑,转身离开。 赵乾志皱了皱眉,心中思索,自己这次把握十足,一切按照自己算计之内,想不出哪里有问题。 除非,这道人真想做那忘恩负义之辈,不还其师所欠。 进入后院,见江白正在石桌前,桌上已经被好了茶水,青牛卧在一旁。 “赵乾志,见过道长。”赵乾志拱手一礼,面上现了几分尊敬。 江白淡然道:“赵居士请坐。” 赵乾志坐了下来,道:“本殿下十分敬重道长,再次前来,想请道长相助,道长所遇的麻烦,本殿下可化解。” “贫道何来麻烦?”江白淡然道。 “城隍之位。”赵乾志淡笑道:“道长被那老匹夫折腾的心烦意乱了吧?李山之贪婪,着实震惊了本殿下。” “哦?那赵居士,打算如何化解?”江白问道:“一杀了之?” “本殿下允他万千家财,加官进爵,他自不会再贪婪城隍之位。”赵乾志道。 “万千家财,贫道相信,但这加官进爵,居士如何做到?” 江白淡然道:“今朝的人,前朝的官?” “大夏官场,本殿下讨个小官没问题,待道长助本殿下复国成功,再赐他爵位便是。”赵乾志道。 “若是贫道不答应呢?”江白淡然道。 “若是道长不答应,那这李山,不知道会有什么过分要求。” 赵乾志叹道:“怕是又回心转意,坚定了城隍之位的想法。” “他怕死。”江白道。 赵乾志淡淡道:“他可以不怕。” 江白道:“他怕是会听佛门的,而非听你的,你能劝动佛门?” “只要道长同意,那李山不会再入佛门一步。”赵乾志自信笑道。 江白道:“不错,此刻的你,看起来,倒也有几分皇室风范。” “道长同意了?”赵乾志神色一喜。 “赵居士太急切了。”江白起身道,神情依旧淡然:“贫道自下山以来,以为敢算计贫道的,除了佛门和道门外,都该是有些道行的,赵居士,还真是让贫道意外。” 赵乾志淡漠道:“可现在成功了,让道长意外,才显得本殿下不是昏庸无能之辈。” “那赵居士可知,算计贫道,会付出何等代价?”江白漠然道。 “若是其余事情,本殿下怕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赵乾志笑道:“可是,那李山如今就听本殿下的,成了死结;所以本殿下敢来,与道长坦白。” 青牛起身,江白牵着青牛,来到赵乾志身旁,淡然道:“乾国气数已尽,赵乾志此生不得气运加身,贫道说的!” 轰咔 话音一落,天穹之上,陡然雷霆炸响。 一道漆黑雷霆,从天而降,瞬间淹没了赵乾志。 赵乾志浑身一震,一道金光龙气,脱离身躯,没入江白体内。 而随着金光龙气消散,赵乾志一身修行,竟是在快速流逝,跌落! “你,你……断我国运龙气?”赵乾志指着江白,神情狰狞可怖:“太清江白,你真想鱼死网破不成?” “鱼会死,网不会破。”江白淡然道:“贫道在世一日,你赵乾志,永聚不起一丝气运!” 话落,牵着青牛出了后院。 “太清江白……好,好,你断本殿下气运,本殿下毁你道心,看你能撑到几时!” 赵乾志怒哼一声,当即驾云而去。 “师叔。” 玄心观主连忙走来,道:“这赵乾志胆大包天,师侄这就去斩了他。” “不必。”江白淡然道:“此生聚不起任何气运,复国成空,也算是了却了缘法。” 本想送对方一个缘法,换了乾国国玺。 奈何,此人心思太深,真是胆大包天,主动算计他。 若是别的国家,他还真不能一言断,但国玺都在他手里,龙气当汇聚国玺,赵乾志如何聚的起国运龙气? “那师叔,现在如何做?可是需要请陈善之一家,与那李山对峙?”玄心观主道。 “不急,先让他们一家吃饱喝足了,星夜兼程赶来,他们身体疲乏。”江白道。 “师叔心善。”玄心观主道,顿了顿,又道:“师叔,我打听了一下,之前青杭镇那条蛟龙出事,怕不只是佛门,还有玉清的影子。” “嗯?玉清也参与其中了?”江白道。 “参与了,只是具体情况,还未弄清楚。”玄心观主道:“玄定师弟正在调查此事,相信很快有消息。” 江白叹道:“玉清,污秽了。” 玄心观主道:“是师叔,太在乎三清之情了。” 第五十五章:不信也得信! 仙杭城。 赵乾志飞出巡察府,修为飞速流逝。 他不敢耽搁,径直来到玉清观内。 “道长,救我!” 赵乾志降下云头,直入后院,神情慌乱。 广云老道正在饮茶,皱眉道:“青天白日,如此来道观,若让人瞧见……嗯?你的修为怎么回事?” 元始宝珠境,此刻竟然跌落到金液还丹圆满。 “道长,那江白,抽了我龙气,断了我一身气运,您要为我做主啊!”赵乾志拜在广云面前,悲声道。 “什么?” 广云面色一变,双眸浮现金光,望气之法! 只见赵乾志身上,再无丝毫国运龙气,只有一道黑色雷霆,盘踞不散。 赵乾志乃前朝后裔,身具前朝龙气,以龙气辅助修行。 如今被抽了龙气,断了气运,修为自然跌落。 没了国运龙气辅助,他也只是个普通修行者。 “好,好狠的太清江白!” 广云面色发寒,手中金光涌现,想要驱除那道雷霆。 却见,黑色雷霆震动,竟是主动向广云席卷而去。 广云连忙断了金光,脸色阴沉下来:“这江白使了何种手段?虽然你的气运不强,但凭空抽人气运,无特殊法门,纵使阳神大能,也难以办到。” “在下也不知道,那江白就一句话,言乾国气数已尽,我此生不得气运加身,便降下黑色雷霆。” 赵乾志回忆起来,心中发寒,连忙哀求道:“道长,您一定要救救我。” “你且先起来。”广云将他搀扶起来,沉声道:“太清江白,略次三番坏事,确实留他不得,那李山呢?” “李山还在大悲寺,只要我一声令下,再加上佛门怂恿,李山定会再要求城隍之位。”赵乾志道。 “先将李山推上城隍之位。” 广云冷笑道:“只要江白敕封李山,名声必败,佛门法华,也会借机发难。” “那我呢?”赵乾志期待地看着广云。 “哎。”广云心头一转,叹息道:“本来算计了那青杭镇蛟龙,有那青杭镇香火和百姓加持,定能让你更进一步,可那青杭镇,也被江白和王明正给救了。” “又是江白!可恶啊!”赵乾志闻言,恨不得将江白千刀万剐。 “不过,还有机会。” 广云思忖道:“那蛟龙敖义,乃是千峰江龙君私生子,佛门想收服为己用,却被江白所坏。” “道长的意思是,请千峰江龙君来治江白?”赵乾志担忧道:“可现在,千峰江应该感谢江白才对。” “话虽如此,但私生子之事,外人可不知,那龙君也不敢声张。” 广云淡淡道:“那龙君手中有一方神印,可凝聚地脉之气,或能冲破你身上的术法。” “那我该怎么做?”赵乾志问道。 “稍后吾会知会佛门,让你去救出敖义。” 广云沉吟道:“你带敖义去青杭镇,就说暗中实则是太清和佛门联合设计,佛门要蛟龙,太清式微,要香火重起。” “那敖义若是不信呢?”赵乾志皱眉道。 “放心,贫道会在青杭镇,布置好一切。”广云自信笑道:“太清术法,贫道也学得一些,由不得他不信。” “道长高明,在下这就去办。”赵乾志兴奋道。 “此事不急,先让那李山,登上神位,如此更加可信。”广云道。 “在下明白了,恶人封神,江白为了香火,不顾一切,那敖义不信也得信!” 赵乾志想明白之后,快步离开。 待他离开,广云抚须沉思,片刻后,道:“乾国可还有其余后裔?” “无男儿身,只有一个公主。”一位中年道士走来,低声道。 “就这个公主了。”广云道。 道士怔了怔,道:“女子岂能登位?乾国那些旧臣,怕也不答应。” “由不得他们不答应,赵乾志气运已败,聚不起丝毫气运,如何成事?” 广云摇头道:“气运之道,虽说虚无缥缈,但却是人心所向,不得人心,如何得天下?” “师兄,刚才不是说,以地脉之气,解救赵乾志吗?”道士疑惑道。 “江白手段诡异,一言断了气运,那雷霆怪异,贫道也不敢沾染。” 广云淡淡道:“至于地脉之气,贫道另有作用。” “师弟明白了,这就去办。”道士恍然道。 什么给赵乾志解除术法,再聚气运,完全是欺骗。 广云不过是想得到神印,调动地脉之气而已。 “贫道也得去一趟青杭镇,布置一番了。”广云轻声一语,化光而去。 …… 赵乾志出了玉清观,直奔大悲寺,让李山再次去要城隍位。 “城隍位不能要,会死的。”李山哭丧着脸道。 “放心,本僧保你不死。”法华道:“只要他正常敕封,你可为城隍。” “大师乃是佛门高僧,佛法无边,你尽管放心。” 赵乾志道:“此事成了,我保你荣华富贵,寿终正寝,之后直接上任城隍。” “真的?”李山心中依旧有些忐忑:“可是,上任城隍,就是被那江白设法弄死的。” 他也知道这些消息,上任城隍死,完全是因为那太请江白出手,才有后来的拜城隍。 “最后还不是佛门法明大师出手?”赵乾志道:“那位法明大师,便是这位法华高僧的弟子。” 法华淡淡道:“阿弥陀佛,施主尽管前去。” “那,那我去了。”李山这才壮着胆子,再次出了大悲寺,前往城隍庙。 赵乾志道:“我去散播消息,让全城都知道,太清江白,要敕封李山为城隍。” “阿弥陀佛。”法华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闭目不语。 赵乾志撇嘴,转身离开。 法华睁开双眼,道:“禅雪,去查查,这位殿下,经历了何事,为何身上气运被断,修为跌落的如此厉害。” “是。”一位老僧应道,悄无声息离开。 赵乾志身上的气运,瞒不过法华。 那修为跌落的太狠,由不得他不注意。 “师尊,你此举,有违佛法!” 蕴含怒气的声音传来,法明从后院走出,却浑身缠绕着佛经文字,动用不了佛力。 “我佛慈悲,你只看见了眼前。”法华道:“我们皆是为了佛法广传,渡更多的苍生。” “不对,佛当以佛法渡尽众生,自身践行佛理。” 法明道:“您曾以身教导小僧,怜爱世人,敬畏众生,更是带小僧苦行十余年,今日为何如此?” 第五十六章:老贼,怎敢蒙骗道长,以玉佩相要挟? 巡查府邸。 江白正与陈善之一家,吃着早膳。 陈善之年纪幼小,却饭量奇大,连喝三碗粥,吃了四个包子,仍觉得饥饿。 夫妇二人能将他养育大,也是十分辛苦。 毕竟,现在的农人,大部分过于贫穷,远远做不到顿顿饱饭。 白月匆匆走了进来,道:“道长,那李山老贼,又在城隍庙大闹,全城都在传,您要敕封他为城隍。” “意料之中。”江白淡然道。 赵乾志刚来以此威胁,被他断了气运,定然会将此事闹的满城皆知。 “道长,您有事?”黝黑汉子陈焕问道。 “这也是贫道请你们来办的事情,那李山,便是夺玉佩之人。”江白道。 白月气愤道:“这玉佩是道长师尊所赐下,那李山得了玉佩,知道此事,便以玉佩要挟道长,想要道长敕封他为城隍。” “道长是神仙吗?”陈善之抬头,看向江白:“您能敕封城隍老爷?” “贫道不是神仙,只是求神仙的修行者,以后你会明白的。” 江白微微一笑,道:“待你吃饱了,与贫道去见李山。” “嗯嗯。”陈善之用力点头:“他夺我玉佩,又想害道长,必须杀之而后快。” “善之。”夫妻二人面色一变,陈焕连忙喝道:“你怎么能说杀人的话?” 白月也是心头一惊,这不过十岁孩子,还是农人子弟,竟然张口便是杀人。 陈善之却是倔强道:“爹,您不是常说,地主为恶,欺负我们家,该死么?这李山为恶,为何就不能杀?” “你还敢顶嘴?那能一样吗?我那只是嘴上抱怨。”陈焕怒道,扬起手就要打孩子。 江白道:“居士暂且息怒,巡察府内有一儒生,名为张志玄,读圣贤书,养浩然气,若是二位不嫌弃,可让善之拜其为师,读书养气。” “善之能读书?”陈焕夫妇惊喜道,连忙跪拜下来:“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快快请起,稍后贫道问一问张志玄,可愿收徒。”江白道。 “多谢道长。”陈焕再次想要跪拜,被江白阻止了,他连忙道:“道长,我们这就去寻那老贼。” “不急,待善之吃饱了再去不迟。”江白道。 陈焕急道:“那怎么行,道长的事情是大事,饭什么时候都能吃。” 陈善之也乖巧道:“嗯嗯,道长的事情是大事,我也要去寻那老贼算账。” “也罢,便先去处理李山之事。”江白起身道:“白月,准备一辆马车,带他们去城隍庙,贫道去寻志玄。” “是,道长。”白月连忙下去准备了。 两人一同出了门,白月道:“道长,你对陈善之,却格外上心,之前徐雪嫣他们,可不是如此。” 江白轻叹一声,摇头道:“此孩童非同一般,天生煞气,若不教养好了,恐成杀星,于世间而言乃是灾难。” “那岂不是魔崽子?”白月面露惊色。 “不可如此断定,若教导好了,则有利于世间。”江白道:“志玄浩然之气已成,拜城隍一事,已得明心,待将来民心所向,也将有气运护体,为一方大儒,可压制煞气。” “那王巡察呢?”白月问。 江白道:“王明正心系苍生,事务繁忙,怕是会疏于教导。” “原来如此。”白月恍然。 江白寻到张志玄,其正与王明正,探讨气运之事。 人心所向,气运所钟! 于天地神位,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气运之道,多半是一族,一教派。 人族有人族气运,妖族有妖族气运。 只是,如今世道,人族气运,完全是各派在瓜分,大夏国运金龙,都被分成一道道,有的官员更是被妖取代。 若王明正能聚集苍生气运,纵使非大夏皇帝,也能护持大夏,不惧修行者。 “道长。” 王明正和张志玄,连忙作揖行礼。 “不必多礼,此来是请志玄,随贫道走一遭城隍庙。”江白道。 张志玄笑道:“那老贼真是自寻死路,学生这便与道长前去。” “在此之前,还要请志玄收善之为徒。”江白道。 “陈善之?”张志玄一愣,道:“可是那夫妇二人有所求?可学生名声不大,比不得师兄,如何会想到拜我为师?” “此事乃是贫道提议……”江白将事情讲述出来:“善之天生体内蕴七煞,若贫道未曾看错,善之乃七杀命格,为将星,勇猛无双,却杀性过重。” “学生明白了。” 张志玄深深拜道:“学生定会教导好善之,传闻古之先秦,杀神白起,名将廉颇,皆是七杀命格。” “那可要好生教导。”王明正道:“道长却是为师弟寻了个好徒弟,将来封侯拜将,可聚人道气运。” “经过道长点拨,学生才明白,不可局限于大夏,儒门一道,当放大于整个人族。” 张志玄道:“学生这便去收陈善之为徒。” “贫道在府外等候,收了善之,此事你可以师徒之名参与进来。” 江白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心中响起乾国国玺,太上立人教。 如今,自己再为人族起人道气运之法,也算是符合太上立人教了。 他感觉,自己与天地,愈发契合了。 用不了多久,便能如在长民江一般,再次悟道。 骑上青牛,在外等候。 约莫一个时辰,张志玄笑容满面,抱着陈善之,与陈焕夫妇出门,上了马车。 白月牵牛,马车跟在后面,慢悠悠向城隍庙而去。 城隍庙,已经围满了百姓。 李山再次大闹,声音传的很远:“这城隍,我是当定了,太清江白道长说的,你们谁也改变不了。” “现在先拜老子,等老子上任了,就照顾你们,选你们为阴差判官。” “城隍老爷,选我,我已然入修行道,也得过太清道长指点,我可为阴差。” “我一心跟随城隍老爷,我也是修行者,我也得过太清道长指点,选我当判官。” 赵乾志早已安排好了人,跟随而入,其中更有好几位修行者。 有些百姓想要说话,此刻也咽了下去,不敢出声。 “道长来了。”一声高呼传来。 百姓们纷纷回头望去,道人坐在青牛之上,手执拂尘,一如仙子般人物,牵着青牛。 百姓们让开一条通道,任由青牛通过,有人撞着胆子问道:“道长,您真要敕封这人为城隍?” “诸位安心。”江白安抚一声,目光看向城隍庙:“李山,贫道且问你,玉佩何来?” 白月却是忍不住道:“李山老贼,你怎敢蒙骗道长,以玉佩相要挟?” 第五十七章:老贼认罪! “蒙骗?” “以玉佩相要挟?” 百姓们闻言,纷纷看向城隍庙宇。 那些叫喊着,要当阴差的修行者,此刻也懵了。 庙宇中的李山面色微变,紧接着却是镇定下来。 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庙宇,尖嘴猴腮的模样,此刻满是冷笑:“怎么,太清打算不认账?耍赖不成?” 一旁的修行者也道:“太清家大业大,岂会在乎一个城隍之位?” “道长在长民江,可还敕封过河神呢。” “城隍老爷放心,道长到来,肯定是来敕封你为城隍的。” 几位修行者纷纷开口。 “老贼,按敢夺我徒儿之机缘?!” 一声怒喝,张志玄下了马车,冷冷地看着李山。 “是张大人。” 百姓们纷纷叫道,张志玄在他们心中,已经有了分量。 “诸位稍安勿躁,此乃这老贼,夺我徒儿机缘,要挟道长。” 张志玄朝着周围百姓拱手,道:“徒儿,下来认认,可是这老贼。” “胡言乱语,什么你徒儿机缘。”李山冷冷道:“我认得你,王巡察的师弟,最近一直跟在道长身边。” “老贼,那你还认得我吗?” 陈善之走了出来,立在马车之上,左手叉腰,右手指着李山:“当初你抢我玉佩,可还记得我?” 李山面色一变,他当然记得,而且印象深刻! 当时为了这块玉佩,他可没少费心思,只是蹲点,都用了好几日。 “抢一个孩子的玉佩?” “这老家伙,真不是个东西,这么小的娃娃,他都下得了手。” “太可恨了,道长,绝不能放过此人!” “抢了玉佩也就罢了,居然敢要挟道长?” 百姓们纷纷怒道。 身旁的几位修行者,此刻目光看向李山,他们身子已然僵硬,小腿都在打颤。 那玉佩,不会真是这小娃娃的吧? 如果是这小娃娃的,那他们就是在寻死!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岂会抢你一个娃娃的玉佩?”李山依旧嘴硬。 “好你个老贼,当真是死不悔改。”陈善之咬牙切齿道:“你可知,这玉佩从何而来?” “自然是百善前辈,赐给我爷爷的,流传至今。” 李山道:“当年我李家也是富贵之家,粮食全被百善取走了,这玉佩就是补偿。” “我,我……杀了你!”陈善之气的小脸发白,就要动手。 “徒儿,冷静。”张志玄连忙安抚陈善之,道:“你这老贼,没脸没皮,你也敢言富贵之家?你且看看,我是谁。” 却见,张志玄摇身一变,化作一名面色惨白的中年汉子。 “啊……” 李山却是大骇,惊恐地向后退去,却是撞到了人群,跌倒下去。 一回头,恍惚间,像是看见了一位妇人,吓的连滚带爬,想要冲进城隍庙。 一道清风吹来,城隍庙直接关闭。 “你们这是何意?”一位中年修行者走了出来,道:“想用术法逼迫吗?” “让开!”张志玄怒喝一声,依旧是中年汉子模样,向李山走去。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李山吓的身子颤抖,屎尿齐流。 “当年好心收留,你却为了钱财,毒害一家,李山老贼,你当偿命!”张志玄喝道。 “我,我…啊…”李山惊恐尖叫,猛然起身,冲向人群:“不当了,这城隍我不当了,我不当了。” “回来。” 他想走,可那些修行者却不让他走,中年修行者直接抓住他,道:“玉佩之事,还未说清。” “对对,说玉佩之事。”一位青年修行者道:“只要玉佩是你的,这人就不敢动你。” “到了现在,诸位还认为,玉佩是这老贼的?” 张志玄冷笑道:“此人恶毒无比,当年爷爷为一方地主,压榨百姓,被一修行者杀了,夺了家财,与百善前辈无关。” “后来,当初仆人心善,见其可怜,却没想到,他为了钱财,毒害仆人一家!” “随后,你偷陈家鸡时,看见了这玉佩,便夺了买酒。” “这种人,该千刀万剐!” “下油锅,该下油锅。” “打入十八层地狱才对,永世不得超生。” 百姓们纷纷出声,痛骂李山。 “张大人,还是说玉佩之事吧。”中年修行者沉声道。 李山如何,他们不在乎,越是恶毒越好,只要玉佩是李山的! “玉佩,对,玉佩。”李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道:“这玉佩是我的。” 张志玄怒极道:“那你可知,这玉佩有什么功效?” “功效?那是一件法器,很厉害的法器。”李山道。 “老贼,你说错了。”张志玄冷笑道:“徒儿,告诉他,这玉佩有什么功效。” “是。”陈善之恭敬应道,取出玉佩,道:“这玉佩只是小法器,能温养身体,让人睡的安心,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作用,若是厉害法器,能被你夺了?” 众人看着玉佩,那玉佩除了有百善二字若隐若现,是个标志意外,真算不上什么厉害法器。 只是当初炼制手段特殊,一般人也仿造不了。 “连玉佩如何都不清楚,如今当着仙杭城百姓面,你还敢嘴硬?”张志玄冷声道:“可要道长施法,请你那仆人一家,鬼魂上来,诉你恶行?” 李山再次看向张志玄,身子一颤,再无丝毫胆气,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嚎啕大哭:“不是我的,是他们逼我的,是他们逼我要城隍的。” “你……” 中年修行者面色一变,没想到李山就这么认了。 “我承认,是我偷的,当时我只想换酒,可有人找到我,说拿着这玉佩能当城隍,还保我荣华富贵。” “这该死的老东西,害自己恩人一家,偷人家鸡,夺孩子玉佩,还要挟道长,你不得好死!” “将他拿了,扔狗窝里喂狗。” “真是死一百遍,也不足惜。” 百姓们纷纷痛骂。 中年修者却是面色一变,手中一道金光,悄无声息飞向李山,想要斩了灭口。 却见,金光无声无息消散,江白来到李山面前,淡淡道:“何人让你前来讨要城隍位?” “我,我不知道,他只说姓赵,人称赵公子,大悲寺的法华高僧认识他。” 李山不敢隐瞒,惶恐道:“那法华高僧,让我不要怕,让我一定要拿到城隍位……” “大悲寺?” “又是佛门,啧,上一任城隍就是佛门的,道长帮我们灭了城隍,这是报复道长了。” “道长,需要我们去拜佛吗?您一句话,我能去跪三天三夜。” “对,我也能跪三天三夜……” 第五十八章:贫道此生只渡一人 “诸位安心,待贫道处理了李山,再去寻佛门论一论佛理。” 江白淡然道。 李山面色煞白,抖若筛糠:“道长,别杀我,别杀我。” “贫道不杀你。”江白淡淡道:“你不是向往这城隍之位吗?” “道长?”李山一怔,连忙道:“不向往了,不向往了。” “道长,您该不会还要封他为城隍吧?” 周围的百姓也不懂了,真相已然大白,如此恶人,不杀就算了,还问他城隍之位? 一旁的几位修行者,也面露异色。 “屡次三番改口,可不好。” 江白淡然道:“城隍乃天地神位,自不能允你,你又罪业深重,便于城隍庙,白日跪拜庙宇,忏悔自身;夜晚化作附近青石,任苍生践踏,若有人在附近摔倒,你以身垫之。” “待罪业洗净,可入轮回。” “不,我不要,我不……” 李山惊恐尖叫,身子却是在迅速石化。 化作一尊单膝跪地的石像,面朝城隍神台,跪拜忏悔。 “如此,也全了你入城隍庙之心。”江白淡然道。 “道长,您说的是真的,如果真的有人在附近摔倒,这老贼会出来,垫在我们身下?” 一位汉子道。 “自然是真。”江白道。 “那俺试试。” 中年汉子说完,直接一头栽倒下去。 却见地面浮现一道青光,李山出现在汉子下方。 “哎呦。” 一声痛哼,汉子压在李山身上,看着痛的龇牙咧嘴,面目扭曲的李山,顿时笑了:“好,好,一点也不疼呢。” “我也试试。”一位孩童玩心大起,却是跳起来,向地面摔去。 “我也试试……” 江白一时哑然,却也没有阻止。 李山罪业深重,这几天高喊当城隍,没少吓唬这些百姓。 任由他们闹腾,也算是出口气。 至于李山,已然是灵魂状态,只是痛一些。 “道长,此举不觉得太过残忍?纵使李山罪业深重,却也是高龄老者,没几年活头了。”中年修行者道。 “你刚才帮李山说话,现在又来指责道长?”张志玄道:“和李山一伙的,乃是帮凶,当问你之罪。” 中年修士面色一变,身边的几位修士神色一变,顿时翻脸骂道:“你可真不是个东西,刚才都是因为你,我们才误信老贼。” “你们……” 中年修士懵了,没想到,这些人会翻脸指责他。 “道长,我们这就帮你拿下他。”一群修士对视一眼,齐齐扑向中年修行者。 江白淡淡地看着他们闹腾:“既然诸位有心追随李山,省的他孤单寂寞,你们一起留下陪伴吧。” “道长,不要……” 几位修士面色大骇,有几人想要直接逃走,可刚飞起来,便化作了石像。 石像纷纷进入城隍庙,同样单膝跪地,与李山石像跪在一起。 “诸位,这些人联合为害道长,搅合的仙杭不得安宁。” 张志玄出声道:“如今事情已了,皆可放心回去了,道长绝不会敕封恶人为城隍。” 江白淡然道:“贫道求的乃是天道,敕封之法,只是上禀天道,善行足够,得天道认可,方得天地神位。” 说完,身形飘然而起,落在青牛背上,拍了拍青牛:“志玄,你们先回去,牛儿,我们走。” 青牛会意,当即驾云而起,直奔大悲寺。 大悲寺内,法华已然得到了城隍庙的消息。 法明双手合十,盘坐在法华身前:“师尊,可有悔过?” 法华神情漠然:“李山之事,却是出乎意料,赵乾志竟寻了个假冒之人。” “百善前辈,也不会将缘法,赐予恶人。”法明道:“师尊,放下吧,弟子愿伴师尊,苦行天下。” 法华目光看向外面:“来了。” 一名道人,牵着青牛,进入大悲寺内。 周围僧人,无一敢拦,全都惊恐地看着道人,道人进一步,他们退两步。 “请道长进来。”法华道。 僧人们这才收起戒备姿态,任由道人进入。 青牛身子缩小,跟随道人,一起进入大殿。 “道友。” 江白淡然一语,一蒲团飞来,盘坐而下。 “道长。”法明双手合十,恭敬一礼。 法华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本僧误信了贼人,惭愧。” “师尊,你……”法明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师尊犯错,第一时间是推脱。 误信? 这段时间,他被封禁,出不了大悲寺,却知道法华都做了什么。 若无法华在背后撑腰,那李山断不敢去讨要城隍之位。 几次三番,被道长吓的不要城隍位置了,可来了大悲寺,就改注意了。 这个时候,还不思己身,反而推脱给李山? 法明眼中满是失望,眼前的师尊,变的格外陌生,早已不是当年教导他的苦行僧了。 江白平静地看着法华:“贫道先行谢过,道友将四位居士请来,否则,贫道还不知道,师尊欠了缘法。” 法华沉默。 “道友佛法精深,可知世间修行者,为何要入红尘?”江白道。 “普渡众生。”法华道。 “道友如何普渡众生?”江白道:“阴谋算计,还是恶妖逼迫,自身显圣聚香火?” 法明沉默不语,看着师尊。 法华道:“本僧曾是苦行僧,世间疾苦,苦行能渡几人?世人愚昧,道长也愚昧不成?本僧所行,是为了更多的众生。” “不对!”法明沉重地道:“若是需要牺牲众生而渡众生,那要佛法何用?” “法明,这世间众生苦难者众多,唯有佛法广传,方能渡尽世间。” 法华道:“大夏百余年,佛门虽为国教,但依旧有很多人,未闻佛法。” “道友是为了渡众生,还是为了宣扬佛法?”江白道。 法华道:“宣扬佛法,便是渡众生。” “道友此生,渡了几人。”江白道。 “千千万万人。”法华回道。 “贫道看不见。”江白淡然道。 “世间感念我佛者,无数也。”法华神情庄严,头顶浮现一道道人影,虔诚叩首,祈祷,他道:“道长又渡了几人?” “一人。”江白道。 “一人?”法华一怔,庄严神情,浮现一丝笑容:“渡一人,如何成道?渡的哪一人?” 法明错愕道:“道长,您渡的可不只是一人,王巡察,牧藏锋,太云城,临江城,长民江河神,还有小僧。” “此生只渡一人。”江白淡然道:“此人,乃是贫道。” 法华身躯微颤,头顶的人影,纷纷破灭:“你……” 法明迷惑道:“道长何解?” “我来人间求太上,道友来人间求佛陀,谈何渡他人?” 江白淡然道:“红尘所遇,皆是缘法,贫道还了缘法,他们全了贫道,是他们在渡贫道成道。” 第五十九章:天数,天数……(求推荐票) “道长求太上,小僧求佛陀,只渡一人。” 法明恍然明悟:“小僧明白了,小僧明白了,正所谓,成也苍生,败也苍生,道也如此,佛也如此。” 法华默然。 “苍生助贫道成道,最后越是贫道成道,道友欲渡苍生,可是带苍生成佛?”江白道。 “苍生本就是佛。”法华道。 “那道友又怎能算计佛?”江白道:“我等修行者,于苍生而言,皆为有道者,佛修可为佛,道修可为仙。” “而我们,于天道而言,也不过是茫茫众生一员,如何有资格,渡他人成佛成仙?” “阿弥陀佛。”法明宣了声佛号,神情虔诚:“道长今日之教诲,小僧当再起苦行之路。” 佛渡众生,众生渡佛。 红尘磨炼,了却缘法,是他们在助众生,有何尝不是众生在帮他们成道? 入了红尘,不是求佛求仙,那是来干什么? 渡尽苍生,为了什么? 为了苍生幸福,为了天下太平? 最开始,谁不是为了红尘磨炼,圆满自身而来? “道长,不该入红尘!”法华神情再也绷不住,沉了下来:“这滚滚红尘,纵使真的仙佛来了,也难以挣脱。” “若无法挣脱,便不是真仙真佛。”江白道:“不过是如你我这般,求道者。” “道长道理精深,法华不如。”法华终于不再论道理,双手合十,隐隐有佛光弥漫:“红尘争斗,依旧是做过一场,才能罢休。” “道友何必执迷不悟?” 江白轻叹一声,道:“你想如何做过一场?” “贫僧修得大神通,掌中佛国。”法华道:“诸佛皆在,众生供养,道长可有信心接下?” 江白淡然道:“道友恶念蒙眼,欲望乱了佛心,终究看不清这天数。” “休得多言,贫僧这一掌,乃众生加持,诸佛齐聚,你这道人,自称天数,狂妄自大,当镇压佛陀之下!” 法华掌轻扬,如一方天地,内藏诸多佛陀,或坐或卧,各持手印。 一时间,大悲寺内,佛光绽放,无量佛光盖过了阳光,辐散整个仙杭城。 仙杭城的修行者,同时有所感。 “动手了。” “这太清道长真是够胆大的,真上大悲寺和法华斗起来了。” “两位阴神大战啊,可惜,如此威势,根本不敢接近。” 一位位修行者,目光眺望大悲寺方向,心急地向知道战况,却又不敢接近。 广云道人眸光灿灿,窥探者大悲寺所在,可却是金光刺目,只见得诸多佛陀。 “法华这秃驴,道行长进不少。” 广云沉吟道:“那江白虽然手段不弱,但应该还不是法华对手,就是不知道百善有没有给他留什么底牌。” 这一战,应该是两败俱伤,他玉清,坐收渔利便可。 上清一脉,同样关注着大悲寺战斗,同样看不清。 “师叔,怎么样?”玄定道人问道。 “看不清,这二位皆是有大神通之人,只知道法华秃驴,用出了掌中佛国,具体结果,应该快出来了。” 一位头发半白的道人沉吟道。 大悲寺内,诸多佛陀绽放佛威,有一阵阵梵音自虚空传来,似要度化江白。 江白神情淡然,漠视着威压而来的诸多佛陀。 好似一方诸佛世界,众生在下方虔诚祈祷,为诸佛世界提供力量。 法明身子颤动,想要挡在江白身前,却动弹不得,只得喝道:“师尊,不可一错再错。” “法明,你太让为师失望了!”法华冷声道:“这世道早就变了,不再是当年苦行世界,为师是为了佛法广传,为了让苍生能闻佛法!” 江白淡然道:“红尘如狱,不得挣脱,道友所言甚是,仙佛来了,也脱不得这红尘。” 话音一落,虚空之中,自有一方牢笼出现。 在法华眼中,却是一座巍峨大城,威压而来,四周一切消失了,只剩下眼前一座城池。 “仙杭?” 法华面色一变,这座城池,正是仙杭城! “天地在贫道,道友终究不是真佛,如何能脱得了这天地?”江白淡然道。 轰隆 巍峨大城落下,诸佛消散,梵音消弭,法华身子一颤,嘴角渗出金色血液。 “天地之力……你合仙杭天地,怎么可能?” 法华面色惊骇,不可思议地看着江白。 巍峨大城轰隆压下,法华当即趴在地上,催动浑身佛力,想要撼动大城,却是纹丝不动。 “贫道求天道,自得天道。”江白道:“道友背天而行,有负天道,纵使大神通,又如何敌得过这天数?” “天数,天数……贫僧终于见识了。”法华却是惨然一笑,恍惚间,忆起当年:“当初,贫僧苦行时,也曾无比接近天数。” 江白微微摇头,四周景象变化,两人再回到佛陀大殿。 只是法华已然身躯龟裂,浑身佛法被压制,像是被无形之力束缚。 “贫道有一言,请问道友。”江白道:“当年家师率领太清一脉,陨落无数前辈,怨魂不散,不知镇压在何处?” 法华注视着他,道:“你已得仙杭之天地,还寻不出来?” “寻不出来。”江白坦然道:“贫道虽得几分天道,终究未曾了却此地缘法,加上镇压封印,无法感应出来。” “贫僧也不知,当年玉清封印,与佛门无关。”法华淡淡道:“贫僧就在这里看着,你这道人,如何得天数。” 话音一落,法华周身燃起熊熊烈焰。 “师尊……”法明面色一变。 江白摇头轻叹:“道友到了现在,依旧不愿渡贫道一程,还想一搏吗?” “道长已得天数,何必强求圆满?”法华道:“贫僧终究是佛门,为了佛法广传,断不可能告知。” 熊熊烈焰燃烧,法华身躯缓缓消散,唯有一颗璀璨佛心,散发佛光,照亮整座大殿。 “贫僧法华,还功于天地,佛心一颗,护我佛门。” 璀璨佛心,飘然而起,落在大悲寺上空。 “恭送师尊,荣登极乐。” 法明神情肃然,双膝跪地,拜道。 “恭送法华大师,荣登极乐。” 大悲寺内,群僧叩拜,悲呼出声。 “哎。”江白叹息一声,起身牵牛:“贫道全你为佛门之心,等你为贫道,寻出缘法。” “多谢道长慈悲。”法明双手合十。 “好生修行。”江白微微摇头,出了大悲寺。 青牛却道:“道长,何不破了那佛心,这法华,到了最后,还是留了一手。” “此佛心,或能寻出当年前辈们的怨魂。”江白淡然道:“法华最后留下佛心,便是想再为佛门拼上一次,在他看来,也只有前辈们的怨魂,能奈何得了贫道了。” 第六十章:法华登极乐,封寺三月(求推荐票) “那道人出来了!” “这道人安然无事出来,看来是法华败了。” “法华好歹也是老牌阴神,阴神中期修行者,居然会败给一个年轻道人?” “别忘了当年的百善,那可是接近炼虚合道的存在,其教出的弟子,能差了?” “就是不知道,法华状况如何,伤势有多严重?” 修行者们,纷纷赶来大悲寺,看着离开的江白,纷纷猜测起来。 不多时,大悲寺传来阵阵梵音,佛光再起。 一位位寺庙僧人,盘坐诵经,佛光璀璨。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法,……” 诵经声响彻仙杭城上空,一位位佛陀虚影显化,或坐或卧,宝相庄严,祥和佛光笼罩整个仙杭城。 “这是……地藏本愿经?” “法华……” 一位位修行者,怔怔地看着大悲寺。 玉清观,广云右手紧紧捏着胡子,拽掉了几根也毫无所觉。 “师兄,法华他……”中年道士立于身旁,话刚开口,却是说不下去。 广云深吸一口气,道:“见佛祖去了。” “没想到,这太清江白,有如此本事。”中年道士惊道。 “看来,贫道让赵乾志,去取神印是对的。”广云道:“幸好,当时舍了那太清魔孽,没有动手。” 回想起来,一阵后怕。 好在当时要点脸皮,没像佛门一样,不顾脸皮,死保城隍。 中年道士沉吟道:“三清原本是一家,要不,我们与其交好试试?” “没机会了。”广云摇头道:“若是别的太清道人,还有可能,可他是百善的弟子啊!” 中年道人闻言,道:“当年百善退走,并未身亡,立场不同,如何不能交好?” “师弟切莫再提此话。”广云道:“当年百善之所以落败,是某位前辈出卖了他。” 中年道人心头一凛,不敢再言。 能让广云称为前辈的,至少是阳神大能。 而且,必然是玉清一脉,否则,告知江白,还能得一个人情。 大悲寺,大门缓缓封闭。 有僧人的声音传出:“大悲寺高僧荣登极乐,三月之内,不再接待任何香客。” 庙门关闭,诵经之声随之停止,大悲寺内,寂静无声,像是空无一人一般。 “封寺三月?” “法华寂灭,封寺三月,大悲寺完了。” “大悲寺这次败的彻底,三月后,再看这大悲寺,会有何动作。” 一位位修行者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太清再起,我得多去太清观走动走动。” “太清观没什么弟子,正缺人手,我去打打下手。”一位修行者连忙飞向太清观。 “你这厮,真是不要面皮,算我一个。” 修行者们纷纷赶往太清观,太清再起,可仙杭太清,算上江白,也才三个道士。 如今再起,香火鼎盛,去帮帮忙,说不定能得些好处。 回到巡查府邸,玄心观主红光满面,连忙恭敬相迎:“师叔,再扬太清之威,观内香火将再次昌盛。” 江白淡然道:“贫道时日不多,从今日开始,每日清晨讲道,能听得多少,全凭造化。” 玄心观主一怔,慌张地打量着江白,担忧:“师叔,您该不会受了不可治的重伤吧?” “你想什么呢,区区法华,岂能伤道长?”青牛咧嘴,不屑道。 “那怎会时日不多?”玄心观主略带尴尬地问道。 “待仙杭事了,道长当然要离开了,天下这么大,还有很多酒没喝了。” 青牛道:“这不是担心你们实力太弱,趁现在,多给你们讲道么?” “原来是这样,是师侄误会了,误会了。”玄心观主连忙道:“师侄也是担心师叔,别无他意。” “嗯?”江白眉头一皱,道:“玄心,你先回观内处理事务,贫道尚有些事情要办。” “是。”玄心观主恭敬一礼,起身离开。 江白来到王明正房间,其正与张志玄探讨修行。 “见过道长。”二人连忙行礼。 江白道:“明正,你可感知到,青杭镇发生何事?” “百姓们并无灾难,未曾呼唤学生,学生无法感应。”王明正道。 江白淡然道:“敖义被赵乾志带走了,正向青杭镇而去。” “赵乾志?他带走熬义作甚?”王明正面色微变,紧接着道:“好生猖狂,前朝余孽,能在镇魔殿拿人?” 他之前见都见不到,可赵乾志这个前朝皇室后裔,居然能将敖义带走? “一看便知。” 江白一抬手,再现太清玄光术。 虚空浮现赵乾志和敖义画面,有声音传来。 “前面就是青杭镇了。”敖义道:“不知道干旱之法有没有破除,百姓们如何了。” 赵乾志叹道:“龙君自己去看吧。” 敖义驾云而行,赵乾志跟在身边,现在的他,已然跌落到金液还丹初期。 片刻时间,来到青杭镇,却见大地碧绿,生机盎然。 百姓们各自忙碌,神情喜怒哀乐皆有,展现众生百态,孩童愉快玩耍,早已无干旱之忧。 “好,甚好。”敖义喜道:“去庙宇看看。” 降下云头,来到庙宇所在,却见外面聚集不少百姓,正在焚香祭拜。 “这拜的是谁?”敖义眉头一皱,道:“为何感受不到丝毫属于本君的香火?” 赵乾志道:“拜的是太清,太清一脉的江白,来此破了干旱,百姓感激,早已忘了你这龙君。” 敖义想到了王明正和江白,神情有些不自然,但很快恢复:“应该的,本君之过,他们解除,自当拜太清。” “那龙君想过没有,自己为何被抓,为何会发怒,害了百姓?”赵乾志淡淡道。 “自然是佛门。”敖义道。 “只有佛门?”赵乾志淡笑道:“佛门和玉清是死对手,若是只有佛门,玉清早就出手了,龙君岂会被关押?” “你什么意思?”敖义面色微变。 赵乾志继续道:“龙君怕是不知道,这位太清道人,师承百善道人,曾阻碍天地大势,又在仙杭太湖,设下阴魂之船,残害百姓。” “本君观那道长,不是恶人。”敖义皱眉道。 “可现在看来,最后谁得利?”赵乾志淡淡道:“此次若非玉清一脉相助,我也救不得你。” “本君……还是有些不太愿意相信。”敖义道:“那镇魔殿,都在说王巡察的坏话,可王巡察帮了本君。” “龙君不信,何不在这青杭镇看看?那太清一脉做的再好,总会留下马脚。”赵乾志道。 敖义沉默片刻,飞身而去,他要在这青杭镇看看,是否真有太清的布置。 巡查福内,王明正怒火滔天:“好你个前朝余孽,伙同玉清,栽赃嫁祸?!道长,学生这就去青杭。” “不急,贫道在想,这蛟龙敖义,有何本事,值得佛门和玉清算计?” 江白淡然道:“以敖义的道行,还威胁不了贫道。” 第六十一章:你们说的不错,告辞! 敖义与赵乾志,驾云而性,绕着青杭镇搜寻。 片刻之后,两人出了小镇,那边有一水潭。 两位粗布麻衣的汉子,正在水潭边取水。 “如今青杭镇干旱已经解除,这二人怎么还在这里取水?” 赵乾志出声道:“这水潭,可有什么名堂?” 敖义双眼一眯,看向那两人,哪是什么普通百姓,而是两位道士。 至于这水潭,乃是他居住之地,干旱之后,百姓应该来此取过水,或者水潭也干了。 敖义嘴唇动了动,道:“本是本君所住之地,过去看看便知。” 他终究还是没有点破,这二人身份。 因为,这二人道行,他看之不透,在他之上。 道行在他之上,他却能看出幻化本体,应是当初,那太清道人,留下的手段帮了自己。 驾云而下,来到水潭边。 “二位怎么在此取水?如今这青杭镇,应该不缺水了。”敖义出声道。 刚将水桶装满的二人,闻言转身,面色同时一变。 噗通一声,两人齐齐跪下:“龙君饶命,龙君饶命,不是我们要来这里取水,是道爷让来的。” 敖义一怔,两个道行在自己之上的道人,给自己跪了? 如此大礼,有些受不起啊! “二位快快请起。”敖义连忙将二人扶起来。 赵乾志跟着他一起搀扶,闻言道:“什么道爷,让你们在龙君这里取水了?” “就是和王巡察一起降雨的道士,他说要铸就太清庙,以龙君所居之地的水和泥最佳。” 一位汉子连忙道:“说是水沾了龙气,更好铸神像,等取完了水,再看看里面是否有什么物件,也一并取了。” “是吗?”敖义淡淡道。 赵乾志却是闻言大怒:“那太清道士也太过分了,占了庙宇,聚了香火还不够,还要拆了龙君府邸,铸就庙宇神像?” “安敢如此辱我?”敖义也顺势怒道:“夺我香火,占我庙宇,如今还要拆我洞府?” “龙君息怒。”两人再次惶恐跪拜:“我们也不知道龙君还会回来,那道人说您回不来了。” 随着两人话音,敖义脑子微微昏沉,好在,道人留在体内的力量及时发作,护他心神清明。 他看向眼前二人,心中怒火翻涌,眼中发寒。 这是将他敖义,当成傻子玩弄不成? 不过,这二人道行高深,却是不能发作。 他只得忍下,咬牙切齿道:“好,好一个道人,欺龙太甚,本君这便去寻他理论!” 说完,当即驾云而去,连一旁的赵乾志,都顾不得了。 “龙君,等等我。”赵乾志连忙叫道。 可他只剩下金液还丹道行,不可能追上龙君。 “快去巡察府,拦住这蠢龙。”两位道人连忙道。 若是敖义直接冲去巡察府,寻上了江白,地脉之事恐生变数。 “可我现在道行,追不上那敖义。”赵乾志苦叹道。 两位道人抓住他,瞬息消失:“我们带你去前面等着便是。” 高空之上,敖义显露身形,看向下方:“好你个赵乾志,果然有问题,本君还在想,怎么就这般容易出了镇魔殿。” 若是王明正放他出来,他还不会起疑。 毕竟,之前是王明正寻他,想要帮他,并破了此地术法,降下雨水,与佛门不对付。 可现在,却是从未见过的赵乾志,还是玉清一脉放他出来。 别的城池不知道,但在仙杭,三清的关系,可不友好。 心思一动,敖义降下云头,没入地底,龙气弥漫。 不多时,一条黑蛇爬了出来,恭敬一拜,兴奋道:“参见龙君,龙君,您终于回来了。” “本君不再时,发生何事?何人破了术法?”敖义问道。 “回龙君,您不在时,青杭被镇魔殿封锁,百姓上告无门,又逢干旱,只能绕路取水。 后来,是巡察王明正和太清道长前来,那王巡察真是个好人,以自身血液化雨,浇灌青杭。” 黑蛇回道。 “那太清庙宇呢?”敖义问道。 “刚建的,被人连夜给换了太清神像。”黑蛇道:“降雨之后,王巡察和太清道长,就未曾再来过青杭。” “好,多谢相告,你且先躲躲,若有人问起,便说未曾见过本君,他日本君再来谢你之情。”敖义一拱手,身形消失。 黑蛇也连忙离开,看样子,这位龙君的劫难,还未过去。 敖义脸色阴沉,直奔仙杭城。 片刻后,赵乾志和两位道人出现在前方,拦住去路。 敖义目光一沉,这不正是刚才那两道士么?只不过,现在是本体,未曾幻化。 “龙君,勿要冲动啊。”赵乾志连忙叫道。 敖义停了下来,道:“那太清道人如此辱本君,本君岂能罢休?这二位是?” “哎,我担心龙君太冲动,便请了两位玉清道长来。”赵乾志道:“否则,以在下道行,也追不上龙君。” “有心了。”敖义道。 真是有心了! 两个远在我之上的道人,在这耍我,真是煞费苦心! “龙君,贫道赤山道人,这位是太明真人。”左边山羊胡道人作揖道:“那太清江白,乃是阴神境,龙君若是此去,羊入虎口啊。” 右边太明真人,背负一柄赤红法剑,道:“是啊,那太清道人心狠手辣,歹毒无比,曾杀我玉清弟子,设下阴魂之船谋害百姓,可不是个仁善之辈。” “阴神?”敖义面色变幻,接着道:“你们玉清,还担心一个阴神?” “哎。”赤山道人叹道:“三清本一家,虽然太清一脉凶恶,但所剩无几,我玉清又怎能狠下心来下手?” “哎。”太明真人道:“玉清所能做的,也只是减少太清罪孽,放龙君离开。” 赵乾志也道:“龙君,忍了吧,阴神道行,非我们所能撼动,再寻个地聚集香火,以后遇上了太清一脉,尽量避一避。” 敖义面色难看,紧接着,神情一松,道:“你们说对的,阴神之境,本君招惹不起,这就离开,多谢搭救,此恩谨记在心,来日必报,告辞!” 赵乾志:“??” 两位道人:“??” 不是,你真忍了? 你可是有靠山的啊,你龙君的尊严呢? 那香火被夺,洞府被毁,庙宇被占,全都不要了? “怎么办?”赵乾志一脸茫然。 龙君就这么跑了,他们这么刺激,不是应该更怒吗? 真怂了…… 第六十二章:悟道之机 敖义一路驾云而去,仙杭城太危险了,还是不去了。 这玉清一脉,也不是好东西,想利用他对付太清? 自己肯定没这个能耐,但自家那老子,还是有些地位和道行的。 他又不蠢,岂会想不出来,这玉清是想将他那父亲拉下水。 思索间,体内金光弥漫,一道人显化而出:“敖义。” 敖义当即停下,作揖道:“见过道长,刚才那赵乾志,还有玉清,想要算计小龙,对付道长。” “一切贫道知晓。”江白淡然道:“只是贫道不解,他们为何要以你来对付贫道,你有何本领?” 敖义心头一凛,这位道长都知道? 刚才的一切,全都看在眼里? 自己体内留下的那力量…… “你勿要多想。”江白淡然道:“贫道于你护身之力,只是护身,不过感应到你已离开,便以玄光术一探,非是监视你,而是那赵乾志,乃前朝后裔,被贫道断了气运。” “道长与赵乾志,有恩怨?”敖义问道。 “乃是家师所留之事……”江白将事情讲述出来:“家师守卫天下,被其误认为守卫乾朝,一直纠缠不休,算计逼迫,贫道断了他气运。” “原来如此,这赵乾志,竟如此可恨,道长太慈悲了,当打入地狱受罚。”敖义沉声道。 “赵乾志背后,乃是玉清,与佛门也有些牵连。”江白道。 “回道长之前的话,小龙并无多大本领,只是有一个父王。” 敖义拱手作揖道:“小龙乃是千峰江龙君,敖岳私生子,难入家门,值得出来寻地聚香火。” “千峰江龙君?”江白沉吟道:“是想请龙君对付贫道?” “父王早已得神位,外加我身份不敢宣扬,怎会为我出面?” 敖义苦叹道:“若是有事,求一两件宝物尚可,请其亲自出手,那位龙君妇人,也不会答应。” “玉清如今污秽,确实该清理一番,劳烦你探探他们目的。”江白道。 “道长,我刚说跑……”敖义面露尴尬道:“小龙也不敢对付道长。” “无妨,他们自会寻你。”江白淡然道:“对了,你父王为千峰江龙君,想必岁月悠久,可有提过,当年守卫仙杭的太清道人们的怨魂?” “太清怨魂?”敖义皱眉沉思,良久,他一拍额头,道:“还真提过,我怎将如此大事给忘了?” “何在?”江白问道。 “具体方位不知,父王曾说,那怨魂太过恐怖,当年仙杭城破,是前朝土地神,调动地脉,献祭自身封印。” 敖义道:“应与地脉之气……小龙知道他们要什么了。” “哦?”江白道:“他们要何物?” “若是他们想动封印,放出怨魂,必然动地脉,父王手中,握有一方千山印,乃是地脉和千山之精炼制而成。” 敖义回道:“此印可调动地脉,山峰,威力无穷!” “千山印,地脉……”江白沉吟片刻,道:“有了这千山印,可能寻出封印?” “定然能寻出,但是……”敖义脸色难看,道:“但千山印极为重要,父王怕是不会与我。” 江白思忖道:“你且稍待片刻,待贫道准备一番,你带去给龙君,看能否换得千山印一用。” “好,若道长只是借用,或可试试。”敖义道。 “多谢了,若能借来,贫道欠你一个缘法。”江白说完,化作金光,没入体内,护持着他。 敖义沉思片刻,降下云头,心情也放松了,等待赵乾志寻来。 巡察府内。 江白收了玄光术,道:“千山印,千山印,贫道有预感,此乃贫道悟道之机也。” “道长,需要那千山印?”王明正和张志玄道。 “太上清静经有言,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 江白道:“清为天,地为浊,贫道已悟仙杭之天,却还欠地之缘法,便是那前辈们怨魂。” “若得千山印之助,悟得天地,方能成仙杭之天地,得天地之道。” 王明正沉吟道:“原来如此,只是该如何换取那千山印?” “要不,干脆等玉清出力,取来千山印,让敖义龙君送来。”张志玄提议道。 为了千山印,为了对付江白,玉清一脉,定然想尽办法,拿到千山印。 “此法不妥。”江白道:“既然是贫道所用,自然要与主人打过招呼,得主人应允才行。” “那道长可有什么办法?”张志玄道。 “贫道在想,以物易物之法,取一物,换千山印一用。” 江白思忖道:“奈何贫道全身上下,除了拂尘,天地之剑,再无他物,可这两件东西,也不能送出。” 这拂尘,乃是百善留给他的遗物。 这天地古剑,乃是天地力量凝聚,将天地赠予千峰江龙君? 他敢给,那敖岳也未必敢收。 “我去府中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宝物,材料。”王明正道。 张志玄道:“我去问问苏梅,他那里有没有什么材料。” 江白本想开口拒绝,但千山印太过重要,若能寻得合适之物,也只能承这个缘。 两人出去寻找宝物和材料,一听他需要,苏梅第一时间去了自己小宝库,还去找了其余狐族。 时间流逝,一件件宝物,各种材料送来。 玄心观主也将自己所剩不多的宝物,珍藏送来了。 上清一脉的玄定,得知江白需要宝物,也连忙翻找宝库,弄来宝物和材料。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巡察府后院,已经堆满了材料和宝物。 江白一时愕然,他就是想问问,有没有好一点的宝物或者材料。 可这群人,怕是将自己珍藏都掏干净了。 苏梅带着一位老妇人,作揖行礼:“老身苏红,拜见道长,您看看,这些够么?” 江白瞥了眼堆积成山的宝物和炼器材料,摇头叹道:“不需要这么多,贫道只取一件。” 虽然这些材料和宝物都不错,但比起能调动地脉的千山印,还差上不少。 “师叔,看看我的。”玄定道:“师侄拿来的更多。” “各取一件,从今日开始,贫道讲道,还此次宝物之缘。”江白道。 “多谢道长。”苏红大喜,连忙拜谢。 “此次事关贫道悟天地,稍后讲一讲,清静经。”江白道,顿了顿,又道:“这些宝物,虽然不错,但比起千山印,终究差了些。” 玄定道:“师叔,这是最好的宝物了,您当时灭了法华,抄了大悲寺,就不缺了。” “是啊,佛门宝物多,可惜道长太仁慈了。”苏红和苏梅同时道。 玄心观主不语,但在一旁用力点头,赞同抄了佛门这事。 江白沉思。 咕咚 有下咽声传来,江白扭头望去,青牛刚喝了一大口琼玉,见他望来,不由回以目光。 第六十三章:封印所在 一人一牛,目光汇聚,江白眼前一亮。 青牛身子打了个颤:“道长,你想做甚?” “养牛千日,用牛一时。”江白道。 “杀牛啊!”青牛猛地站起,想要驾云逃跑:“道长,俺老牛跟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为了千山印,就要杀牛?俺老牛何其命苦……” 江白轻咳一声,道:“就是借你牛角一用,贫道岂会杀你?” “牛角?” 青牛愣了下,道:“那也不行,俺若没了牛角,岂不是无了利器?” “有贫道在,你要甚利器?”江白道。 “那也不行,除非道长答应,给俺炼个金刚镯。”青牛道。 “金刚镯,暂时没有,但乾坤圈可行。”江白道:“此次得悟天地,应能化出天地无量乾坤圈。” “当真?”青牛道。 “有八成把握。”江白道:“贫道已得几分天地,只缺这一个契机。” “好,好,那这一对牛角,就赠予道长了。” 青牛喜道,脑袋一震,牛角飞出,落在江白身旁。 江白摇头道:“贫道只需要一只牛角。” “算是俺老牛送的。”青牛豪气地道:“反正还会长出来,早知道需要,以前蜕下的牛角,就不毁了。” “道长,既然不需要两只,那这一次?”老狐狸苏红双目放光:“青丘可否用物品置换?” 这青牛,虽然平日里不显山露水,但却是一头十足的大妖。 若是放出去,绝对能在一方划地称王。 这一对牛角,也是神兵利器,稍加炼制,便是重宝。 “师叔,赠予上清吧。”玄定出声道。 玄心观主道:“贫道觉得,应该放太清观供着。” “贫道只取一只,这剩下一只,这牛儿自行处理。”江白微微摇头,并未为这牛角归属做主。 几人炙热目光看向青牛,青牛吓了一跳,连忙缩小身子,飞出后院。 “好了,今日便讲讲清静经,稍后贫道将炼制宝物。” 江白淡然道:“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 人和妖,连忙盘坐下来,静心听道。 “……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仙人葛翁曰:吾得真道,曾诵此经万遍。此经是天人所习,不传下士……” 众人沉浸道音之中,忘却一切烦恼,不起丝毫欲念。 灵台清澈,忘却私欲,忘却红尘种种琐事。 如同那佛家所言,六根清净一般。 江白讲完道经,便悄然离去。 来到房间,取了矿石,化为一根铁棍。 以道行打磨牛角,光滑锋利,其上隐隐有雷光环绕,化作枪尖。 牛角之锋利,矿石材料之坚固。 江白再引天地之力,一股厚重大地之气,融入其中。 紧接着,又是一道蔚蓝水精,融入枪身之内。 枪尖之上,自然浮现太上二字。 做完这些,江白便不再动作,沉吟道:“那龙君想必也是个炼器好手,宫中宝物无数,若这般炼制成型,反倒是限制了这杆枪,半成品,反倒最佳。” 之后如何炼制,烙印阵法,龙君按照自己所需而来。 他只给个基础,半成品,便足够了。 心念一动,驾云而去,消失不见。 此刻,已至酉时。 赵乾志已经寻到敖义,敖义遵从江白安排,表示自己当报仇。 “可是,我那父王,虽然疼爱本君,却因身份,不可能为本君出手。”敖义叹道。 赵乾志闻言,道:“我倒是有一个法子,或能助你报仇。” “什么法子?快快说来。”敖义催促道,恨不得立刻去寻江白报仇。 “我知晓一个阵法,可纳地脉加身,神威无量,奈何,无法调动地脉。”赵乾志道:“若你能调动地脉,定能复仇。” “地脉?”敖义眉头一皱,道:“父王手中有一千山印,可调动地脉,但是,此宝珍贵,怕是不会给本君。” “龙君,您可是他亲子,如今遭了这么大劫难,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赵乾志沉声道:“想想你那已故的母亲,他岂会不管?” “赵兄一句话,让敖义明白了!”敖义身躯一震,沉声道:“不错,我那母亲悲苦,父王对不起母亲,又将我派来此地,不让我在千峰江生存,此次遭劫,应当赐宝于我!” “合该如此。”赵乾志心头一松,道:“在下愿与龙君同行,取得千山印,镇压太清邪道。” “好赵兄!”敖义感动万分,叹道:“可惜,赵兄不能与本君同行,本君与父王身份特殊,不得外人见,若父王知晓赵兄前去,定不会轻饶。” 赵乾志心头一凛,道:“那在下,就在仙杭城,等龙君归来。” 这敖义是千峰江龙君私生子,未曾声张,他若是跟过去,却是麻烦。 到时让玉清盯着,等敖义归来时,抢了便是。 “不出三日,我敖义定然回来寻赵兄,等本君。”敖义拱手道。 “龙君且去,在下在仙杭城设宴,待龙君归来。”赵乾志道。 敖义不再多言,化身蛟龙,腾云驾雾而去。 待消失在茫茫高空,一名道人早已等候多时。 敖义连忙化成人形,恭敬作揖:“道长。” 道人一抬手,一杆长枪飞出:“此枪材料或许差些,但枪尖乃是贫道那牛儿牛角,经过其多年温养,可称宝物,换千山印一用,龙君应会应允。” “是,道长。”敖义握着长枪,感觉到里面恐怖力量,心中微颤。 特别是那牛角,有雷光,已有几分大地气息与水精之气,虽然不多,却是纯粹。 江白没疯到直接去抽地脉之气,只是在空中招来的大地之精而已。 地脉重大,无特殊宝物,随意乱动,很容易造成灾害。 “小龙去了。”敖义再次作揖,收起长枪,化作蛟龙,驾云而去。 江白则悄无声息,回归仙杭城。 他们还在悟道,江白未曾打扰,而是感应地脉所在。 当初地脉封印了怨魂,自己只要寻出地脉,便能寻到封印所在。 心神融入天地,道行无声无息弥漫地底,一道道大地之精从虚空飘来,助他感应地脉气息。 深夜子时,江白终于寻到了地脉,也看了地脉下,那浓郁翻涌的魔气。 第六十四章:千峰王妃 大悲寺下,地底深处。 一条粗壮的地脉,如同蛟龙一般,盘踞在地底。 一条条阵法纹路,蔓延蛟龙全身,佛光,玉清之气交织。 而蛟龙体内,则是一团团漆黑魔气,一道道模糊人影,挣扎嘶吼,想要挣脱束缚。 “大悲寺。” 江白感应着地脉,里面那漆黑魔气,乃是当初太清一脉,陨落的先辈怨魂。 佛门,玉清,前朝土地神,联手布下的封印。 两派之力和地脉融合,无正确手段,一旦破坏封印,地脉就会受损。 地脉受损,整个仙杭城,也会爆发出滔天灾难。 江白收回了道行,思索着封印之事。 强行破开,必然是灾难来临。 只能等敖义,取回千山印,由广云道人开启才行。 “法华,难怪你留下佛心,想要再与贫道斗一次。” 江白神情漠然。 封印就在大悲寺之下,只要引动佛心,配合玉清道法,便能解开封印。 心念一动,江白再次散开道行,笼罩整个仙杭城,注视着广云道人。 广云道人在观内闭关,并未有所动作。 他看了眼太清观,小小道观,如今香火鼎盛。 前来的百姓们,在修行者们约束下,安静排队,并未闹出乱子。 众人悟道结束,也各自散去,忙碌自己事情。 …… 敖义一路腾云驾雾,来到一处千峰林立之地。 一条河流,在千峰之间流淌,浩浩荡荡。 敖义降下云头,落在一座千丈山峰之上。 峰顶之上,云雾缭绕,灵气氤氲。 有一堆碎石,有淡淡金光包裹。 敖义来到碎石前,龙力融入金光,拨开青石,一块金色龟甲出现。 他敲击着龟甲,发出清脆的声音,一股无形力量,扩散而出。 做完这一切,敖义将龟甲放了回去。 不多时,下方出现金光,一尊夜叉驾云而上,直上峰顶。 “见过敖义公子。”夜叉恭敬行礼,接着道:“不知公子不在青杭镇护佑百姓,为何回来?” “千征将军,我要见父王,有要事通报。”敖义拱手道。 夜叉面露难色:“龙王事务繁忙,怕是见不了公子。” “还请将军通报,仙杭大劫,若是父王不见我,我将陨落仙杭。”敖义沉声道。 “公子怎出此言?”夜叉千征面色大变,连忙道:“那公子先于此暂避,等仙杭大劫过去,再回去。” “将军,此事避不开,他们目的便是父王,非是我。”敖义脸色难看,道:“请将军速速通报,不然佛门,玉清的战火,将波及千峰江。” “属下这就去通报龙王,请公子在此等候。”千征不再多言,匆匆离开,入了千峰江。 敖义寻了块巨石坐下,心中莫名烦忧。 以前见父王,千征将军绝不会多问,便去通报。 可这次,为何稳了这么多,还不愿意通报? 莫非,父王不愿再见自己? 千征将军已入了千峰江内,迅速前往王宫之内。 一条条游鱼经过,一条鲤鱼,迅速离开,消失不见。 山峰之上。 敖义逐渐坐不住了,来回走动,心中烦忧越来越强烈。 “道长,道长。”敖义在体内呼唤。 “何事?”一道淡然声音响起,却不见人影。 敖义低声道:“以前千征将军不会询问,直接通报,父王便会来见我,可这次,千征将军所言,父王好似不愿见我,我心中也莫名心烦意乱。” “应是你身份,被人察觉了。”道长道:“有水族来了,贫道所炼制的长枪,可护你无忧。” “道长有恩于我,生死不在乎,只是怕有愧道长。”敖义低沉着声音道。 道长不再言语,沉默下去。 四周云雾翻涌,突来狂风吹散白云,蔚蓝寒光如同利刃,随狂风而来,杀向敖义。 敖义面色一变,连忙飞身躲避。 噗嗤 一道道蔚蓝寒光,没入地面,留下一个个坑洞。 敖义面色难看,抬头看去,一名蓝甲妇人,全身被蔚蓝鳞甲覆盖,手持三叉戟,下身却是一条鱼尾。 “小龙参见千峰王妃,不知小龙有何得罪之处,触怒了王妃?” 敖义连忙单膝跪地,拜道:“请王妃恕罪。” 眼前妇人,正是千峰江龙王之妻,千峰江女主人。 “你不该回来!”千峰王妃目光冰寒,三叉戟绽放蔚蓝光芒:“允你青杭,已是吾最大的极限,这千峰江,无你之地!” 话落,三叉戟挥动,蔚蓝大海显化,滔天海水遮天蔽日,淹没而下。 恐怖威压弥漫开来,敖义身子一沉,只觉得道行都被压制了,难以催动。 危机袭来,不敢犹豫,一抬手,太上长枪浮现,雷光弥漫,蔚蓝光芒与淡黄大地光芒辉映。 轰隆隆 天穹之上,雷霆响彻,一道道雷光划破虚空,落在那蔚蓝大海之上。 敖义手持太上长枪,瞬间破去威压,随手一挥,雷光相随,一方大地,一方海洋显化。 轰隆隆 雷光破灭蔚蓝大海,厚重大地覆盖海洋,蔚蓝之光席卷而出。 千峰王妃面色一变,三叉戟护在身前。 轰然一声,千峰王妃口溅朱红,倒飞出去。 敖义面色微变,连忙驾云而去,急声道:“王妃息怒,小龙此次来,只是有大事禀报,并无他意。” 千峰王妃稳住身形,眸子越发冰寒,她拭去嘴角血迹,冷笑道:“原来是得了宝物,难怪有胆回来,但,你想凭此枪,颠覆千峰江,还不够!” 嗡 一道轻微波动传来,恐怖的力量自王妃体内爆发开来,一个黄金龙冠,出现在头顶。 一股庞然龙威爆发,源自血脉的压制,笼罩敖义。 “东海王冠?” 敖义面色一变,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惊悸升起,让他忍不住想要臣服,跪拜。 这位千峰王妃,出自东海鲛人一脉,与东海龙族关系极好。 这王冠,乃是王妃嫁来千峰江时,东海送的贺礼。 王冠之内有东海龙威,任何水族,哪怕蛟龙,未曾达到阴神之境,也会受到压制。 “敖义,你真以为,吾不知你身份?” 千峰王妃冷声道:“若你安心待在青杭也就罢了,可你还敢回来,吾,岂能容你?!” “王妃,小龙不曾争夺什么,安心在那青杭,今日回来,也未想过争夺。” 敖义沉声道:“仙杭大劫,玉清和佛门,早已盯上了千峰江,若我不回来,他们也不会放弃。” “千峰江有东海为靠山,他们岂敢为难?”千峰王妃冷哼一声,三叉戟汇聚王冠之力:“一切事情,吾自会处理!” 杀招再起,王冠化作一条金龙,携带滔天海水,杀向敖义。 敖义神色一沉,道行尽数灌注太上长枪,恭敬一拜:“请道长助我!” 哞 一声哞叫,牛角绽放浓郁青光,太上长枪竟是化作一头独角青牛。 青牛看了一眼敖义,飞身一跃,冲向金龙,却见牛角绽放无尽雷光,将金龙淹没。 第六十五章:敖义得宝 轰隆隆 无尽雷光之中,一个金色王冠跌落而下,却已经裂痕漫步。 千峰王妃口中鲜血涌出,身子坠落而下,直入千峰江。 一头青牛,立于云端之上,牛角雷光缭绕。 敖义面色一变,连忙化出蛟龙身,俯冲而下。 昂 一道高亢龙吟响彻,一头金色蛟龙冲天而起,用身子接住了千峰王妃。 敖义连忙停下,化为人形,恭敬拜道:“参见千峰龙王。” 金色蛟龙化作一名魁梧的中年男子,抱住王妃,怒视着敖义:“你这混账,怎敢对王妃出手?” “龙王息怒。”敖义面色一苦,拜道:“小龙只是想自保,未曾想到,这枪有如此威力。” 他只知道道长赐下的长枪,是一件宝物,可谁知道,威力如此大。 元始宝珠境的鲛人王妃,加上三叉戟和王冠,都不是这长枪对手。 “先入江中。”千峰龙王冷哼一声,道:“待会自己去领罚,三十大板。” “是,龙王。”敖义面色一松,只是打下板子,那就没事了。 自己这位父王,还是在乎自己的。 “龙王。”千峰王妃面色一白,满是怒火地瞪视着敖义。 这孽龙,将自己重创,东海王冠近乎半毁,就打三十大板? “你过分了。”千峰龙王冷声道:“是你困住了千征,让他不得见本王?” 千峰王妃面色微变,却冷哼一声,道:“龙王允了他青杭,我何曾说过什么?可他带重宝回来伤我,眼里可曾有我这个王妃?” “回宫中再言。” 千峰龙王一抬手,金色龙力包裹敖义,遁入千峰江内。 片刻后。 一座巍峨水晶宫,出现在视线内。 入得水晶宫内,千峰龙王高坐龙位,千峰王妃坐在下方。 敖义跪拜在下方,身后是一只老龟,千峰江龟丞相。 “龙王,打伤王妃,其罪当诛!”千峰王妃率先开口,冷声道。 千峰龙王面色沉了几分,敖义连忙道:“王妃息怒,要杀要剐,还请听小龙将来意说明。” “说吧,此次来千峰江,是为了何事?”千峰龙王道。 “回龙王,玉清和佛门觊觎龙王千山印,算计小龙……” 敖义将自己被算计之事讲出,之后便是玉清安排他来取千山印。 “调动地脉?”千峰龙王面色阴沉下来:“这玉清和太清斗法,斗的脑子都坏了?地脉之中,那股怨魂,是能放出来的?” 千峰王妃冷声道:“仙杭之事,他们仙杭解决,与我们何干?” 敖义道:“佛门高僧法华寂灭,玉清无法,想借此一搏,害了太清道长。” “那就让他们斗去。”千峰王妃道:“仙杭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住口!”千峰龙王怒喝一声,训斥道:“若封印之中的怨魂,无法应对,仙杭必成一片鬼蜮,养出惊天魔头,恶业惊天。” 千峰王妃道:“那也与我们无关。” “身为龙王,你为龙母,岂能坐视不管?”千峰龙王冷声道。 “管?你拿什么管?”千峰王妃冷冷道:“玉清和佛门,就算是东海,也不敢轻易招惹,我们不过一江之主,如何管?” 敖义闻言,当即取出太上长枪,道:“龙王,王妃,此乃太上道长赐下宝物,想借千山印一用,道长神通广大,道行高深莫测,应能化解此劫。” “这枪,是献给龙王的?”千峰王妃一愣。 她可是刚见识了,这太上长枪的威力。 真比起来,千山印,怕是还不如这太上长枪。 “给本王的?”千峰龙王也是一怔。 “正是。”敖义道:“太上道长怜悯苍生,那怨魂乃是太上一脉先辈,道长想要化解,却不可强行动手,恐生灾劫,想得千山印之助,又不想亏欠王爷,便让小龙带来这枪。” 千峰龙王一招手,太上长枪飞入手中,握住长枪的那一刻,却是心神出奇的安宁。 整个人也心静了下来,他目光看向牛角处,那里有太上二字。 恍惚间,龙王看见了蓝天白云,天地万物。 一位道人,骑着青牛,立于白云之上,俯视天下万物。 一股奇妙道韵,自然而然弥漫,让龙王沉迷其中。 “龙王。”千峰王妃声音传来。 千峰龙王当即清醒,收回视线,仔细感应长枪,道:“这长枪材料尚可,却只是个半成品。” “半成品?”千峰王妃面色微变,道:“这道人也太不知趣,用半成品来换千山印?” 不过,只是半成品,便能让敖义打败他,若是完全炼制成功,刚才之战,她岂能活命? “王妃误会了。”千峰龙王抬手道:“道长应是知晓材料受限,所以只是半成品,让本王自行炼制,倒是这枪尖,乃是牛角制成,应是一尊绝顶大妖。” “道长养了一头青牛,便是取的青牛牛角。”敖义回道。 “果真是一位得道高人。”千峰龙王叹道:“此枪来换千山印,却是本王占了便宜。” “不知龙王意下如何?”敖义道。 千峰龙王注视着敖义,却是越看越顺眼。 之前只能将他送出去,担心有危险,担心被发现。 可现在,敖义能遇上这么一位得道高人,也是有了自己的机缘。 能炼制出这等宝物,养一尊顶级大妖,仙杭城的事情,应该难不倒那位道长。 自己允了敖义,也算是结了一番善缘。 念及此处,千峰龙王道:“千山印便赠予道长了,但毕竟事关玉清,本王会做些手段,另外,这太上法枪,既然是道长赐下,那便留给你吧。” “龙王。”千峰王妃面色大变。 敖义也连忙拜道:“龙王,不可啊,这是道长与您换千山印的,岂能赐予小龙?” “龙王,你损了千山印,若不得这太上法枪,必然实力大损。”千峰王妃连忙道。 “本王自有打算。”千峰龙王道:“本王允你千山印,但也要罚你。” “请龙王责罚。”敖义拜道。 “王妃王冠受损,本王罚你为王妃修好王冠,否则,终生不得入千峰江半步,可敢应下?”千峰龙王道。 “小龙遵旨,必然为王妃,修补好王冠。”敖义恭敬道。 “龙王。”千峰王妃怔了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言。 千峰龙王叹道:“王妃,将王冠与敖义,待他修补好了送回来。” “是。”千峰王妃取出王冠,王冠飞向敖义。 敖义恭敬接过,小心地收了起来。 “下去休息吧,待本王准备好千山印,你便回仙杭。”敖义摆手道:“龟丞相,带敖义下去。” “是。”龟丞相恭敬道:“敖义公子,请。” 第六十六章:千山印,一家和睦 待得敖义和龟丞相离开。 千峰龙王看向面色苍白的王妃,道:“王妃可是觉得,本王过于偏袒敖义了?” “龙王何时不偏袒他?”千峰王妃委屈地道:“自嫁来千峰江,龙王何曾对轩儿这般好?送上门来的太上法枪赐下,连带着我的王冠,也给出去了。” 千峰龙王哑然失笑:“这不是为了让他将功赎罪,修补好王冠吗?” “就他?那王冠乃是东海炼制,岂是他一个小蛟龙能修补的?”千峰王妃不信地道。 在她看来,这就是千峰龙王,找借口,将王冠也骗走,赐给敖义。 等修补好送回来? 又没个期限,几百年,几千年? “敖义自然无法,但那位道长有法子。”千峰龙王道:“就算是道长不亲自出手,敖义也能求得修补之法,说不得,那王冠,还会更上一层楼。” “当真?”千峰王妃面上多了一分喜色。 “自然是真。”千峰龙王叹道:“本王知你心思,千峰江比不得东海,你们鲛人一族,在东海也是一方霸主。” “龙王知道,还敢如此委屈我?”千峰王妃不满道。 她们东海鲛人,在东海龙宫管辖之下,却也是仅次于东海龙族的。 “你何不想想,义儿孤身在外,危险重重,过的是什么日子?” 千峰龙王摇头道:“而轩儿跟在我们身边,虽然已得元始宝珠,但却比不得义儿在外磨炼。” 千峰王妃沉默下来。 “本王知晓,你想将轩儿培养成才,成为下一任千峰江之主,回去之后,也能风光。” 千峰龙王淡淡道:“本王亦是这般想的,将义儿放逐在外,可你是否想过,若是义儿能成一方妖王,有义儿相助,轩儿岂不是走的更高?” “这……”千峰王妃迟疑了一下,道:“敖义,会帮轩儿吗?” “这得看你了。”千峰龙王起身道:“你可知,本王自那太上法枪上,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什么?”千峰王妃连忙问道。 “天地大道。”千峰龙王肃然道:“这位道长,乃是真正的得道高人,义儿与其结缘,乃是机缘造化,本王才不收此宝,而是赐给他。” “天地大道?”千峰王妃花容失色:“如此重宝,龙王更该留下自用。” “本王潜力尽了,一生只是这千峰江之主,不得真龙之秘。” 千峰龙王摇头道:“纵使借助太上法枪,再进一步,也无多大用处,还不如赐予义儿。” 千峰王妃沉默了。 千峰龙王又叮嘱道:“切莫想着,夺宝给轩儿,这造化非轩儿所得,强行夺取,反受其害。” “在龙王心里,我这王妃,就这般不堪?”千峰王妃站起身来:“不管了,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轩儿也几次想认识敖义,这次就让他们相识吧。” 说完,出了龙宫。 千峰龙王松了口气,王妃早就察觉了敖义,只是他及时将敖义送出去了。 敖轩也知道一些,只是不知详情。 …… 敖义随着龟丞相,来到房间休息。 刚推开房门,却见到一名锦衣青年,坐在房内。 敖义一震,拱手道:“不知阁下是?” “敖轩。”锦衣青年道:“坐吧,兄长。” “你叫我……兄长?”敖义面色微变,坐了下去,双手都微微颤抖。 “你本是兄长,自然称你为兄长。”敖轩道:“放心,母妃不知我在此。” 敖义松了口气,敖轩又道:“兄长,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外面的世界?”敖义闻言,道:“你未曾出去看过?” “未曾出去,母妃和父王,从不让我离开千峰江,他们说,外面很乱。” 敖轩低落地道:“我不止一次偷跑出去,可每一次都会被抓回来。” 敖义沉默了,他也想被这般爱护,可却从未有过。 “兄长能带我出去吗?”敖轩期待地道。 “这个,不行。”敖义连忙摇头道。 若是他带走敖轩,自己那父王,怕是再也不会见自己了。 王妃也会发怒,再无回千峰江的可能。 “为什么你能出去?自由自在,我却要困在这里?”敖轩黯然道:“我一直听水族说,外面有人,有妖,很精彩,还有很多美食,风景,我都想去看看。” “我不能带你出去。”敖义摇头道,语气坚定。 敖轩沉默片刻,抬头道:“那兄长,能和我说说,外面的事情吗?” “可以,外面也没那么精彩,很危险……”敖义将自己在外面的经历,讲述出来。 如何被佛门和玉清算计,又幸运地得到太上一脉的道长相助。 敖轩听着,偶尔生怒,骂佛门和玉清,如此可恶。 他也跟着敖义讲述而紧张,放松,像是自己经历的一般。 听完之后,敖轩羡慕道:“兄长真幸运,遇到了这么一位道长。” “是啊,我很幸运。”敖义道:“若无道长,我已经无法回来了,被人剥皮抽筋,入药炼器了。” “那兄长一定要好好谢谢道长,请道长来千峰江作客,我准备最好的美酒。”敖轩道。 敖义笑了笑,道:“好。”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母妃要着急了。”敖轩起身离开。 敖义叹息一声,神情有些复杂。 与这位弟弟相见,一切都出乎意料。 没有想象中,争权夺利的争斗,也没有驱赶他的意思,反而想跟他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莫名地,觉得自己这位弟弟,好像很可怜。 再想想自己,也不是那么难受了,自己过的更舒坦一些。 躺下休息,很快睡下。 这一夜,敖义睡的很沉,有生之年,睡的最好的一次。 待到天明,千峰龙王已经来了,推门而入。 “参见龙王。”敖义连忙起身行礼。 千峰龙王将他扶起,笑道:“以后叫父王。” “父王……可是……”敖义刚叫出口,便止住了。 “王妃那边,你不用担心,她也想你回来,之前只是检验你的修行,有没有落下。” 千峰龙王拍了拍他肩膀,道:“昨日王冠之事,没有期限,王妃不也未曾拒绝?” 敖义一愣,旋即明悟,道:“多谢父王,多谢王妃。” “以后叫母妃,你的修行,母妃很满意。”千峰龙王一翻手,取出一方金黄大印:“此乃千山印,内有本王留下的手段,封印之事本王知晓一些,唯有玉清和佛门能打开。” “你将本王手段告知太上道长,将千山印交给玉清一脉,待解开封印,再使出手段,自能控制千山印,调动地脉,以免仙杭灾劫。” “父王考虑周到,苍生也会记下父王恩情。”敖义拜道。 “本王可没做什么,都是你的功劳,去吧。”千峰龙王拍了拍他肩膀,道:“待事了回来,我们一家一起吃饭。” “是,父王。”敖义眼眶微红,抹了抹眼泪,离开了龙宫。 第六十七章:化真龙之机 敖义离开千峰江,腾云驾雾而去。 千峰江内,敖轩浮出水面,目露向往之色。 只是下一刻,便被千征将军拉回了江中,只得无奈叹息。 全力赶回,待得深夜,方才抵达仙杭。 赵乾志早在仙杭之外等候,见他气息一出现,便连忙迎了上去。 “龙君。”赵乾志拱手道。 “父王已经赐下千山印,这次,定然报算计之仇!”敖义沉声道。 “龙君放心。”赵乾志笑道:“待得阵法布下,地脉加身,定能镇压太清邪道。” 敖义取出千山印,交给赵乾志:“那就有劳赵兄了。” “龙君尽管放心,走,我已设下宴席,为龙君接风洗尘。” 赵乾志收下千山印,带着敖义入城。 设宴的地方,则是赵家酒楼。 满桌皆是佳肴,灵果,灵酒,皆是上等。 敖义一脸动容道:“赵兄待我不薄,如此灵果灵酒,本君还从未吃过。” “龙君尽管享用,待镇压了太清邪道,我以更好地灵果,灵酒款待龙君。”赵乾志哈哈一笑,心中却是不屑。 一个江河龙王私生子,若非需要千山印,他还真不看在眼里。 “那本君便不客气了。”敖义道。 赵乾志道:“龙君尽管享用,我去问问阵法之事。” “有劳赵兄了。”敖义迫不及待地倒了一杯灵酒,一饮而下。 赵乾志带着千山印,匆匆离开了。 径直来到玉清观,直入后院见广云。 广云道人正打坐调息,见他到来,睁开双眼:“敖义回来了?” “道长,千山印已经到手。”赵乾志连忙取出千山印,恭敬呈上:“还请道长,为我调动地脉,冲破限制,再聚龙气!” 广云道人接过千山印,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喜色:“你且回去,静待三日,三日后,贫道会派人通知你。” “多谢道长。”赵乾志恭敬一礼,起身离开。 待得赵乾志一走,广云道人面色冷了下来:“太清江白,百善,这一次,彻底了结!” “师兄。”中年道人走来,恭敬道:“师兄,已经寻得赵家女娃,联络了其余赵氏老臣,全都同意推举新主。” “嗯。”广云道人微微颔首:“大悲寺那边如何?” “大悲寺已然同意,就等师兄了。”中年道人道。 “那贫道,也不能让法华等久了。”广云冷笑一声,起身离开。 “师兄。”中年道人出声叫住,做了个抹脖子手势:“那龙君敖义和赵乾志?” “不成气候的两个家伙,无妨。”广云不在意地道:“千山印已入贫道之手,待封印一开,他们也无活路。” 中年道人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赵乾志不得气运加身,如今已经拿到千山印,也没了利用价值。 那龙君敖义,毕竟只是私生子,不能摆到明面上,就算是死了,也只是死在太清怨魂之下,和玉清有什么关系? 另一边。 敖义一口一个灵果,吃不完就收起来。 这些都是上好灵果,对于元始宝珠也有大帮助。 可以给王明正带去,他记得王明正的恩情。 待赵乾志回来,桌上只剩下一些菜肴,一点灵酒了,心中越发不屑,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蛟龙,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龙君可饱腹?”赵乾志问道。 “有个三分饱。”敖义道。 赵乾志嘴角一抽,道:“那留些肚皮,享用其余美食。” 这些灵果,灵酒,都是玉清给的,他可拿不出来。 “罢了,我也该去青杭镇看看了。”敖义道。 “龙君还要去青杭镇?”赵乾志皱眉道。 “为何不去?本君要在青杭镇,看那太清起庙宇,看他庙宇塌陷!”敖义冷声道:“你需要几日准备?” “三日。”赵乾志道。 “那就三日后,本君再来。”敖义说完,起身离开。 赵乾志没有再阻拦,千山印已经到手,这龙君也没什么价值了,走了也好。 出了赵家酒楼,敖义七拐八绕,又询问了一番道长,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入了巡察府。 来到后院,躬身一拜:“见过道长。” “不必多礼。”江白微微一笑,道:“倒是要恭喜你,可回千峰江了。” “是小龙该感谢道长,若非道长赐下宝物,小龙岂能挡下母妃的攻击?” 敖义叹道。 他岂会不知,之前千峰王妃,是真想杀他,而不是考验修行。 不过,能够重回千峰江,名正言顺,这事情,他也可以不计较。 毕竟,那弟弟敖轩,相处起来也不错。 “你愿称她为母妃,看来并不恨她。”江白道。 “谈何恨?她不曾害我,只是我再次回去,担心我与弟弟争夺千峰江继承之位罢了。” 敖义道:“而且,父王未曾冷落我,道长赐下的太上法枪,父王给了我。” 说吧,取出太上法枪,想要归还给江白。 “既然你父王赐予你,那就归于你。” 江白扫了一眼,淡笑道:“你这父王倒也有些意思,贫道炼制半成品,他不曾重炼,看来是想你自己炼制提升。” “还有一事,父王留下了手段。”敖义恭敬一礼,一道金光飞出,没入江白体内:“道长一催动,必能掌握千山印。” “龙王考虑周到。”江白颔首。 “那赵乾志言,需得三日。”敖义道。 “三日?那贫道就等他三日。”江白沉吟道:“那广云,此刻已经往大悲寺去了。” 敖义恭敬道:“对了,道长,小龙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母妃东海王冠,被太上法枪打的半毁,父王让小龙修补好。” 敖义道:“虽然没有期限,父王也是想让小龙以此护身,但小龙还是想早些修复好。” 说吧,取出满是裂痕的东海王冠,递给江白。 江白扫了一眼,思忖道:“修补不难,采集天地之气,自可恢复,还有一法,可让此物再进一步,但需得你自己修复。” “我自己?”敖义挠头道:“小龙有何本领,能够修复东海王冠?” “追随王明正,以气运温养此物,自能再进一步。” 江白道:“待功成之后,送回千峰江,可以此物,聚集千峰江气运,千峰龙王未必没有化真龙之机。” 敖义一怔,颤声道:“化真龙?当真?” “真龙路难,只是一个机会,能否成功,还看龙王自身。”江白淡然道。 “多谢道长,小龙愿追随王巡察,为父王,争取这个机会!” 敖义激动拜道。 第六十八章:封印,天地 大多数蛟龙的梦想,便是化为真龙。 除非一些奇种,特殊蛟龙,不弱于真龙,不会追求化真龙。 敖义和千峰龙王,都只是普通蛟龙,自然想化真龙。 如今有化真龙的可能,无论如何,敖义也会尝试。 “你倒是孝顺,去吧,去寻王明正。”江白摆手道。 “多谢道长。”敖义再次一礼,看向一旁青牛,再次一拜:“多谢牛前辈赐下牛角炼宝,这是刚得的灵酒和灵果,请前辈享用。” 青牛点了点头:“好生使用牛角,不得为恶,否则老牛不饶你。” “小龙定不敢污了牛前辈和道长清明。”敖义恭敬一礼,转身离开。 江白盘坐而下,道行已然扩散出去,笼罩大悲寺地底。 广云道人已经来到大悲寺,取得佛心。 法明这个僧人是真惨,又被禁锢了。 面对阴神境的广云道人,他根本就守不住佛心。 而且,佛心也压制着他,追随广云道人。 江白闭目,关注着大悲寺下,地脉情况。 广云道人带着佛心,用了半日时间,方才抵达地脉所在。 佛心绽放佛光,开始解开佛门术法。 玉清道人则开始解开,玉清布下的封印。 对于封印,他们虽然熟悉,但解开速度却是缓慢。 当年布下封印的两派之人,还有前朝土地神,可都不是一般阴神可比。 其中更是有阳神大能,才能镇压太清怨魂。 这么多年下来,这些怨魂的实力,虽然弱了很多,但依旧不可小觑。 江白看着他们慢慢解除封印,并未打扰他们。 反到是以道行封锁四周,让他们安心解开封印,不受打扰。 “白月。”江白唤道。 “小妖在。”白月到来,恭敬行礼。 江白道:“去疏散大悲寺附近居民,方圆十里内,不得留一人一畜。” “是。”白月心头一凛,领命而去。 张志玄也前去帮忙了,有他出面,更容易安抚百姓。 苏梅这些青丘狐狸,也前去帮忙,百姓们有秩序地撤离。 对于他们的居所,苏梅会安排。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百姓们撤离了大半。 巡察府,有人前来。 “道长,是否要给本城主一个交代,为何大动干戈,让百姓们撤离?” 人未至,声先到,顾风升冷冷而来:“自从道长入了仙杭,真是扰民不安。” “嗯?”江白眉头一皱:“顾城主与佛门和玉清交好,不知发生何事?” “有事?”顾风升冷声道:“本城主不管你们如何斗法,但你一而再,再而三劳累百姓,百姓日日奔波劳累,损失何其大?” 江白一抬手,再现玄光术,画面之中,广元道人与佛心,正在解开封印。 “他们……”顾风升面色大变,身为城主,他也知道一些封印的事情。 “斗法之事,非贫道所愿。”江白神情漠然:“但若要斗,贫道也不会堕了太上道威!” “那封印一旦开启,整个仙杭都将无法幸免!”顾风升脸色异常难看。 玉清和佛门疯了吗? 放出封印下的怨魂们,和眼前道人斗上一场? 稍有不胜,怨魂肆虐全城,整个仙杭,谁能抵挡? 这是拿整个仙杭城,和这道人斗! “贫道让人疏散人群,以免造成伤亡。”江白道。 “道长有把握,化解这场灾劫?”顾风升沉声道。 江白道:“若无把握,自不会让他们解开,不过,现在还需要城主配合,疏散百姓。” “本城主会配合。”顾风升沉重地道:“但道长若是失败,整个仙杭覆灭,以后太清,也再无机会。” “太清一脉,潜修者众多,非贫道一人。”江白淡淡道:“再者,天地在贫道,贫道不会败!” “好一句天地在道长,那本城主,就看道长,如何掌这方天地!” 顾风升躬身一礼:“仙杭上下,会全力配合道长,但事不可为,本城主也会临阵倒戈,偏向佛门和玉清。” 江白平静地道:“虽然见风使舵,贫道不耻,但为全城百姓,也该如此。” “多谢道长体谅。” 顾风升再次一拜,转过身去,刚走几步,顿住脚步道:“道长瞧不上顾某,顾某心中明亮,顾某不是什么好人,只知道抓住机会活下去,让百姓们也有条活路走。” 说完,不再多留,快步离开。 江白闭目凝神,静心等待。 百姓们被疏散,玉清观也有察觉,想要联系广元道人,却无法传讯。 想要入大悲寺,可却发现,通往封印的入口,莫名消失了。 广云道人带着佛心,正全心解开封印,也顾不得外界的一切了。 而顾风升,也带着人,在大悲寺布下阵法,虽然没什么用,但却尽了全力。 时间流逝,三日时间眨眼而至。 这天夜里,广云道人看着最后一道封印,没有急着解开,而是服下丹药调息。 轰隆隆 如蛟龙一般的地脉之中,那一道道身影嘶吼,想要冲破镇压。 最后一道封印,此刻剧烈震动,隐隐有魔气渗透出来,已经无法压制了。 而在外界,方圆十里,百姓疏散,只有少数一些修行者,立于远处,眺望这里。 轰隆 一声巨响,大悲寺轰然坍塌,一位位僧人惊恐尖叫,纷纷逃命,却有不少人,直接被倒塌的建筑压在下面。 轰隆隆 一股土黄光芒绽放,大地塌陷,如同深渊降临,吞噬着地面一切建筑。 昂 一声高亢龙吟,粗大如山岳的身躯从地底冲出,土黄蛟龙在空中盘旋。 “地脉,地脉之气!” 赵乾志激动叫道,驾云而来:“道长,地脉成蛟,定能助我冲破术法禁制!” “滚开!” 一声怒喝,一道土黄金光散发而出,猝不及防下,赵乾志瞬间倒飞出去。 “道长,你……” 赵乾志不可置信,死死地瞪着蛟龙之上,那道人身影。 “前朝余孽,是你联合太清一脉,引动了太清冤魂,破开了封印!”广云道人神情肃穆,怒声喝道:“你们想要覆灭仙杭,贫道今日,便以身引地脉加身,再起封印!” “你…噗嗤…”赵乾志一张口,却是气急攻心,一口血水喷洒而出。 “太清江白,放出怨魂,罪不可恕,还不出来领罪伏法?!”广云道人冷声喝道。 夜空之中,霞光突现,有道音传来: “圣意罔极混沌初,皇恩一本散万殊。乾坤栩栩参造化动静如如尽宝夫……” 第六十九章:解开封印,三拜还恩 夜空之中,霞光突现,照亮黑夜。 一位道人,骑着青牛而来,缥缈道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像是从亘古的历史长河中而现。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 “圣意罔极混沌初,皇恩一本散万殊。乾坤栩栩参造化,动静如如尽宝夫。激浊扬清道悠远,法天则地德不孤。若趋声色沉孽海,涛涛波浪几时出。” 伴随着道音落下,青牛已然来到地脉蛟龙百米外,俯视着蛟龙和道人。 “你,也敢言天地?”广云道人冷声道:“罪大恶极,如今地脉加身,大地在贫道!” “道友,化道而去,为时不晚!”江白平静道。 “笑话,你看看这地脉之中,都是什么?!” 广云道人冷声道:“你联合前朝余孽,放出太清冤魂,想要覆灭仙杭,如今大地加身,你气数已尽!” “广云!”赵乾志身受重创,目眦欲裂:“你说好了帮我,你居然过河拆桥!拿我当垫脚石!” 此刻的他,怎能不明白,这广云压根就没想过帮他。 从一开始,只是为了骗他去拿千山印。 什么冲破术法限制,重聚气运,都是假的! 到了现在,再将他和江白联系起来,哪怕将来仙杭覆灭,传出去之后,他广云也无罪,只有功劳! 江白未曾去看赵乾志,平静地看着广云:“可惜了,天地在贫道,千山印,到贫道手中来。” 话音一落,金光乍现。 昂 地脉蛟龙挣扎嘶吼,一方大印绽放神光,竟是脱离控制,飞向江白。 “千山印!” 广云道人面色大变,想要追赶,却见四周虚空,如同泥沼一般,动作迟缓。 短短片刻,千山印已然飞入江白手中。 失去千山印,地脉蛟龙翻滚着,飞向江白,不再听命于广云道人。 “你使了什么手段?”广云道人怒极,体内道行催到极致,可却也无法挣脱虚空束缚。 江白叹道:“算计者,终被算计,贫道早已见过敖义,他有何动作,贫道岂会不知?” “你早就知道了?”广云道人浑身一颤。 “贫道也没想到,你真这般大胆,解开封印,置苍生于不顾!”江白漠然道。 “你不也视苍生如无物?”广云道人冷笑道:“若是你在乎苍生,岂会任由贫道解开封印?” “贫道所欠之缘法,自当归还。”江白道:“多谢道友,解开封印。” “你谢的太早了!”广云道人目光一寒:“你真以为自己胜了?哪怕没有这地脉,贫道还有太清怨魂!法华助我!” 一声沉喝,刹那间,一颗金色佛心,绽放璀璨佛光。 地脉之中,同样有佛光,玉清光芒绽放,竟是撕裂了地脉蛟龙身躯。 昂 地脉蛟龙痛苦嘶吼,身躯裂开,地气外泄,一道道太清怨魂,嘶吼着冲出蛟龙之躯。 轰隆隆 一时间,魔气滔天,遮天蔽日,整片天地漆黑如墨。 广云道人冲天而起,周身却是魔气滔天,一道道太清怨魂,纷纷融入其体内。 伴随着太清怨魂融入,广云道人气势暴涨,冲破极限,魔威直达阴神圆满,直逼阳神之境。 “江白,贫道早已习得太上法,你必败无疑!” 广云道人纳太清怨魂之力,有法华佛心配合,共同压制太清怨魂,掌控其力量。 “百善!” 一声声充满怨念的呼唤,从广云体内传出。 这些太清怨魂,全都是当年,追随百善道人,守卫这方天地的先辈。 守卫成错,心生怨恨,化为怨魂不散! 对于百善道人,他们怨恨极深,若非百善,他们也不会走错路,陨落于此。 江白轻叹:“诸位前辈,与师同行,守卫天下,可称贫道之师,家师所欠之恩,贫道来还。” “你拿什么还?!” 怨恨的声音响彻:“拿你的命?既然愿还,那就将身躯让出来,吾等再现世间!” “听见了吗?让出身躯!”广云道人冷笑道。 江白飘然下了青牛,拂尘在手,神情肃然,躬身一拜:“一拜,还师恩。” “笑话,一拜就想了结?” 广云道人冷笑一声,道魔之威暴涨,法剑在手,杀向江白。 却见,一股无形之力浩荡而来,煌煌天威席卷,笼罩天上地下。 一股清正之气,随之而入广云体内,净化怨恨之气。 广云身子一颤,体内怨魂竟是在平息,气势在跌落。 “怎么会这样?你们不是恨百善吗?他一拜,你们怨气就消散?”广云道人怒喝道。 “第二拜,天地还恩。” 江白再次一拜,那地脉蛟龙,忍住痛苦,跟着恭敬一拜:“当年守卫仙杭,虽然成错,但也免去了毁天灭地之战,仙杭无损,天地所欠。” 天威再次加强,天威浩荡,净化怨魂,怨魂再度减弱,广云道人气势跌落到阴神后期。 “第三拜,苍生仍在!” 江白再次一拜。 昂 一声龙吟响彻,王明正驾云而来,头上是三尺金龙,作揖见礼:“学生王明正,已得苍生气运,多谢太清前辈们,当年的守候。” 轰 话音一落,风起云涌,苍穹之上,魔气溃散。 三尺金龙散发迷蒙金光,一道道人影,动植物身影浮现,恭敬参拜。 苍生意念,感化怨魂,感谢他们当年守卫天下。 “你们……”广云面色大骇,体内的怨魂们,威势再度跌落。 他强催道行,再引佛光,冷声喝道:“你们作甚?就这三拜,百年怨恨,就这么散了?” 王明正恭敬道:“太清前辈们,守卫天下,当初错与对,已然过去百年,现在仙杭在,苍生在,天地在,虽世道艰难,却也有希望,现如今,不也是先辈们所愿吗?” “诸位先辈,为天下苍生而出山,如今天下已定,苍生有希望,可如愿了。”江白道。 “如愿了。”太清冤魂们道:“这三拜,吾等感受到了天地与众生,甚好,甚好!” “你们……一群废物!”广云道人气得破口大骂。 本想凭借这怨魂,对付江白,结果,三拜之下,全部倒戈了? “求道之路不好走,你小心太上忘情……呃啊!” 突然,一声惨叫响起,却见广云道人浑身一震,一股惊天怨恨之气爆发。 太清怨魂们再起魔气,恐怖气息翻涌,气势再次直冲阴神圆满。 “怎么回事?”江白目光一凝。 “杀,杀光一切,百善,杀!”太清怨魂们怒吼咆哮。 实力再度充满全身,广云道人神情一喜,法剑再起:“江白,你的把戏无用了!” “道长……”王明正面色微变。 “你且退下。”江白一摆手,祥云带着王明正离开,神色已然冷到极致,天地古剑浮现在手:“太上忘情,安敢如此欺吾师?!” 第七十章:玉清,污秽了! “不好,道长化解怨魂失败了。” 远处,顾风升等人面色大变。 “这广云道人,如今借助太清怨魂,堪称阴神圆满。” 青丘狐族们,也凝重地看着这一幕。 “看这位太清道长,还有何手段,若是这么败了,仙杭城将是玉清的天下。” 一位位修行者,仰头望天,注视着战斗。 若是广云道人胜了,那仙杭城会回到之前,甚至日子更加难过。 “这太上忘情,究竟是什么?为何会如此?”一位位修行者面露疑色。 他们对于太上一脉,虽然有些了解,却了解的不多。 “太上忘情,乃是太上另一篇道经,为太上忘情录。” 青丘老狐狸苏红沉声道:“除了太上一脉,很少人知道忘情录修的是什么,青丘只是记载了只言片语,忘情录中,有禁忌之法,极为可怕,一般道人,不可修习。” “禁忌之法?”修行者们面色一变,青丘狐族,也算是大势力。 能被青丘狐族,称为禁忌之法的,那定是极为可怕的神通。 “可有记载,克制之道?如今广云实力提升,道长怕是危险了。”苏梅凝声道。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广云只需要怨魂们的力量。 如今力量再度恢复,他再次看见了希望。 “你们说的不错,有希望,不过希望在贫道!” 广云道人冷笑一声,法剑颤鸣,道威再起。 雄浑道元灌注,剑芒璀璨,如同山岳,斩向江白。 江白右掌轻扬,天地古剑竟是随之消散,融入虚空。 嗡 虚空荡漾,却见,方圆十里,金光翻涌,虚空浮现天地二字! 十里虚空,剑气纵横,方圆十里,尽化天地古剑! 如山法剑,一时间停顿在虚空之中,封困在天地古剑之内,动弹不得。 广云面色一变,体内道行催到极致,一口精血喷涌而出,再起太上法门:“乾坤无极,风雷受命,龙战于野,十方俱灭,太上道尊,急急如律令!” 轰隆 天穹之上,狂风大作,雷霆炸响,一条漆黑怨恨魔龙,浩荡而出。 虚空动荡,法剑震颤,像是要冲破天地古剑束缚。 “太上法门,你还差的远!” 江白神情漠然,双掌轻扬,再纳天地伟力:“操天道,化两仪,生阴阳,转乾坤,天地在贫道!” 轰然一声,煌煌天威,浩荡方圆十里。 一股至高至上,无上天威笼罩而下,夜空之上,黑白二气弥漫,铺天盖地,化作天幕,遮天蔽日。 “天地在掌,乾坤不借法!” 江白左手轻抬,虚空之中,无量道行翻涌,封锁天地。 一时间,雷霆消失,狂风停止,断绝与广云道人的联系。 “你……” 广云道人面色一变,虚空法剑,竟是迅速消散,眨眼间,回归正常法剑。 这方天地,竟然与他彻底断了联系! 他无法再调动任何一丝,天地间的力量。 “身为道门之人,不知天数,不悟天道,外来之力,终究非你之力!” 江白手握拂尘,三千白丝宛若蛟龙,又如三千利剑,杀向广云道人。 广云道人面色一变,魔气浩荡,护住全身。 轰隆 噗嗤 三千拂尘丝落下,恐怖的力量,瞬间破灭魔气,一条条丝线绽放剑光,贯体而过。 血水飘落,漆黑的魔血,洒落虚空。 广云道人倒飞出去,却见后方再起剑气,绞杀而来。 “天地起剑!” 江白剑指轻扬,刹那间,方圆十里,皆是天地古剑。 “你……”广云道人一张口,却是大口鲜血呕出。 他面露惊恐,满是不可置信,自己借助太清怨魂,直达阴神圆满,为何还抵不过眼前道人? 浩荡天威压迫而来,四面八方的压力,无穷无尽的剑光。 强行催动太上法门,汇聚百年怨恨,依旧敌不过这方天地。 漆黑血液流淌而出,侵染全身。 广云道人气息微弱,四面八方的剑气,使得他身躯千疮百孔,生机逐渐断绝。 可是,他依旧不甘! “江白,纵使贫道只剩下阴神,亦有通天手段!” 广云道人厉喝一声,身躯轰然炸裂,一道虚幻阴神,强行汇聚太清怨魂。 恐怖魔气浩浩荡荡,想要席卷下方建筑。 虚空之中,浮现一道道剑芒,挡下所有魔气。 “执迷不悟!” 江白神色冰冷,为之一怒,调动天地之力。 昂 地脉蛟龙高亢,喷涌出大地之力,加持江白。 天威煌煌,无上威势降临。 随之,道音响彻仙杭:“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无上道音响彻,天地之力席卷而出,超度亡魂,却也诛杀亡魂! 天地古剑再起,一怒之下,道威漫天。 噗嗤 天地古剑,贯体而过,怨恨魔气,还未聚集,已然溃散。 广云道人呆呆地看着贯体长剑,阴神之力,迅速流逝,消散。 一道道太清怨魂,从阴神之内飞出,却是被天地禁锢,动弹不得。 噗嗤 天地古剑斩过,阴身瞬间炸裂,消散于天地之间。 清正之气浩荡,太清怨魂们怨恨之气迅速消散,眼神恢复清明。 “诸位前辈,得罪了。”江白作揖道:“不知太上忘情,究竟是何事?” “忘情一脉,早已涉足世间。” 太清怨魂们沉声道:“我等受其术法所制,不可言说,地脉因我们而损,自当修补。” 怨恨之气消散,太清怨魂们化作一道道清正之气,融入地脉蛟龙之内。 受创的地脉,此刻迅速恢复。 他们被封印多年,早已与地脉有了联系。 再者,本就修持天地,如今也是回归天地。 江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道人坐化,归于天地,这是无法成道者,最好的归宿。 生于天地,归于天地。 昂 高亢龙吟响彻,地脉蛟龙俯冲而下,融入地底,消失不见。 千山印回归入手,江白骑上青牛,却是并未回归巡察府,而是直奔玉清观。 远处观战的修行者们,此刻也松了口气。 若是广云道人胜了,若是无法压住怨魂,沦为魔头,他们也很难幸免。 “玉清,污秽了!” 却闻,道音再起,万千天地古剑,照亮夜空。 “这道人,打算将仙杭玉清观给全灭了?”修行者们面色一变,齐齐前往。 “恶业满身者,道归天地;恶业不深者,今生赎罪;积德行善者,道自成!” 第七十一章:大梦醒来 “恶业满身者,道归天地;有恶业者,今生赎罪;积德行善者,道自成!” 道音浩大,瞬间扩散全城。 整个仙杭城的修行者,全部停顿下来,仰头望天。 有的神色惊恐,有的神情不安,有人面露惊喜之色。 轰隆隆 夜空之上,金雷漫天,照亮整座仙杭城。 煌煌天威,笼罩城池,金雷之下,恶妖尖叫,恐惧,现出原形。 有一道道金雷落下,善行者,得造化。 罪孽满身者,身死道消。 “太清!” 一声声凄厉惨嚎响彻,充满了恨意,化为灰灰。 有修行者恭敬一礼,道行精进:“多谢道长,多谢天地。” 就在此时,王明正再次驾云而起,声音响彻全城:“学生王明正,以苍生为己任,此生只求正道,为苍生开路!” 轰 话音一落,头顶三尺金龙暴涨,化作五尺大小。 地脉蛟龙发出高亢龙吟,再次从地底冲出,喷出大量地脉之气,融入金龙之中。 巡察府内,敖义有所感应,当即化出本体,腾云驾雾而来。 “千峰江蛟龙敖义,此生追随王巡察,护佑苍生,行风雨之职责。” 蛟龙盘旋,驮着王明正,立足虚空之上,头顶同样浮现一尺龙气。 一位位修行者,看着这一幕,全都面露羡慕之色。 这一人一龙,得苍生气运,乃是天大造化。 从此苍生为基础,亦是护身屏障。 谁若无缘无故杀之,必然遭受苍生意念反噬,仙杭天地唾弃! 赵乾志仰头看着这一幕,却是满嘴苦涩。 如果,江白愿意助自己,那这苍生气运,当归他所聚。 “苍生气运……” 赵乾志惨然一笑:“天地,天地,天地在太清,太清却不在大乾!” 他终于明白了,江白之前所言,守护的是苍生,而非大乾。 这天下,一直是天下,从未因为国度,而变成谁的天下。 一个朝代,不过一时机缘气运造化罢了! 真正长生久视,唯有得天地者! 顾风升松了口气,太清胜了,仙杭灾劫过去了。 他虽然羡慕,却也知道,这不是他的机缘。 “人各有命,但求安稳。”顾风升低声叹道。 他清楚自身,没有王明正那以苍生为己任,但求正道的决心。 在这混乱世道,只求自保! “以后的仙杭,将是太清的天下了。” 青丘苏红叹道:“哪怕这位道长不领太清,这方天地,也会感激他,感激太清。” “若能与太清结盟也好,哪怕居于太清之下。”苏梅道。 苏红沉吟道:“过段时日吧,现如今的仙杭,太清最盛,哪怕愿意结盟,苍生也不会认可我们。” “嗯。”苏梅轻轻点头,顿了顿,道:“胡灵那丫头,听了道长讲道,底子也深厚了,我想带她回青丘。” “可以,胡灵天资不错,就是九尾天狐血脉稀薄了些。”苏红同意道。 漫天金雷之下,百姓们大部分暗疾尽去,安详入睡。 而那道人,身形却是缓缓消失在黑夜之中,不知去向。 王明正驾驭蛟龙,回归巡察府,修行者们也各自散去。 回到宅院,王明正和敖义匆匆闭关去了。 玄心观主则回太清观忙碌了,香火昌盛,道观也要扩大了。 巡察府大门关闭,不见客人。 眨眼间,便是三日时间过去。 一名青年,立于巡察府外,任由家丁如何驱赶,也不愿离开。 “道长还未回来,并未骗你。” 家丁无奈道:“自从那夜之后,道长就消失了,没人知道去了何处。” “那我就在这里等道长。”青年道。 “行吧,你继续等。”家丁摇摇头,不再驱赶。 这青年站了三天了,无论是打骂,还是温声劝阻,都不愿离开。 送来的饭菜,也是一粒米未进,只是站着等候。 家丁离开了,青年继续站着。 不多时,张志玄走了出来,看着青年,澹澹道:“我还以为是谁,没想到是你,侥幸为死,为何不逃命而去?” “我已无处可去。”青年道:“天下之大,无处容身,所为大业,不过大梦一场,如今梦也该醒了。” “若我是你,怕是早已自裁而亡。”张志玄道。 青年平静道:“我还有一事,来求道长。” “你有何颜面?”张志玄皱眉:“道长不杀你,已是最大仁慈。” “道长心系天下苍生,我为天下苍生而来。”青年道。 “赵乾志!”张志玄平静神情陡现怒容:“谁都能言天下苍生,唯独你不行!” “让他进来吧。”巡察府内,传来道人声音。 “道长,您回来了?”张志玄面色一喜。 赵乾志躬身一拜:“多谢道长。” 两人连忙进入巡察府,直奔后院。 一位道人立于院内,却又不像是在院中,似乎已不存在这方天地,又像是化成了这方天地。 “恭贺道长,悟得天地。”张志玄连忙作揖见礼。 赵乾志不言不语,只是立于一旁。 如今的他,长发散乱,神情憔悴,再无昔日神采。 “赵公子,仙杭已清,此为何来?”江白道。 “再无复国梦。”赵乾志嘶哑着声音道:“玉清一脉,早已放弃了我,手下之人,弃我而去。” “背天而行,终被天地所弃。”江白道。 “以前赵某从不信天,认为大乾之所以败,是遭受三教算计。”赵乾志道。 “皇朝末年,教派算计,推波助澜。” 江白道:“如今教派,各大势力,瓜分大夏气运,蚕食大夏,同样是加速大夏败亡。” 张志玄出声道:“你曾是其中一员,虽为前朝后裔,何尝不是棋子?无处容身,皆是自寻。” “是我自寻,如今玉清已经重立赵家掌权人,乃是我妹妹,赵玄凌。” 赵乾志道:“她虽为女儿身,天资出众,却傲气凌人,远超于我。” 江白不语。 张志玄道:“你想请道长,帮你重新掌权?” “大业不过一场笑话。”赵乾志摇头,跪拜道:“求道长,救我赵氏一脉,若玄凌还未做出错事,请道长宽恕。” “玄凌自出生以来,一直潜心修炼,所有之事,皆未参与,是我当年错了,告知她亡国之恨。” “若是有缘,有善行之人,自然会助。”江白道。 “这便是你口中苍生?不过是救你妹妹。”张志玄冷声道。 “我大乾,曾有一法,可自身化作血印,与国运龙脉相合,聚苍生气运。” 赵乾志拜道:“赵某气运已废,但气运并非只加持赵某,赵某化作血印,可引气运而来,助王明正,治理仙杭。” “你自去与王明正一谈便是。”江白道。 “若是,赵某知晓太上忘情呢?” “嗯?” 第七十二章:悟道十载 “大乾末年,曾有玉清一脉引荐,太上忘情一脉,寻上我赵氏皇族。” 赵乾志道:“太上忘情一脉,选择扶持我赵氏,玉清也在暗中支持。” “最后仙杭之战,虽然不知为何,但若是他们合力,应不会败。” “那现如今,太上忘情可有消息?”江白道。 “玉清应当知晓,当年乃是玉清引荐。” 赵乾志沉声道:“多年来,我也曾探查过,得知一些消息,不知真假。” “讲。” “当年一战,应是玉清出卖了百善,太上忘情反水,方才有仙杭之败。”赵乾志道:“具体是谁,我查不出来。” “赵玄凌之事,贫道若相遇,无恶业,自会助她。”江白澹漠道。 “多谢道长。”赵乾志微微一笑,整个也松了口气。 一股赤红火焰,自体内燃起,焚烧全身。 江白澹然道:“乾国国玺在贫道之手,你也不必化为血印,可避世隐居。” 赵乾志摇头道:“我那妹妹,只会听我的,道长之前言,欠了这天地,我赵乾志也欠了,亦当归还。” 话音一落,赤红火焰暴涨。 身躯在消融,火焰之中,一方大印,若隐若现。 江白轻叹一声,取出国玺,投入火焰之中。 一道猩红火光,遁出火焰,飞入江白手中。 赵乾志的声音传出:“我已将自身所知,封存于此,待见得玄凌,道长给她,她会明白,求道长,助赵氏,摆脱棋子命运。” 赤红火焰熊熊燃烧,国玺融入其中。 前朝国玺,此刻也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江白牵引天地之力,融入其中,大印化作一道流光,飞入闭关的王明正体内。 以前朝国玺为基础,重炼之后,聚集苍生气运。 江白身躯消散,融入天地之中。 张志玄作揖一礼,转身离开。 青牛趴在一旁,等待江白悟道归来。 巡察府内,安静下来。 王明正和敖义,闭关了三月,方才出关。 苏梅等人前来拜过之后,便带着牛角离开了。 青牛选择将牛角给青丘,因为青丘保证每天给他送酒,以后遇到青丘酒楼,也随意饮酒。 王明正则开始掌控仙杭城,佛门和玉清落败,再无掣肘。 顾风升这位见风使舵的城主,自然听从安排,任由王明正将镇魔殿,各职位的人,全部更换。 对于人选,王明正这位大儒弟子,自然不缺。 张志玄辅助,共同治理仙杭城。 太清观香火鼎盛,玄心观主也谨记江白交代,行善事,积功德。 白月也入了太清观,化为白莲,在太清观内安心修行。 青丘狐族虽然离开,却也留下了不少狐妖,帮助王明正治理全城。 王明正也忙碌的不行,过往的冤假错桉,全部翻出来重审。 一时间,仙杭百姓,民心汇聚,亦有青天之名传出。 敖义则安心跟随着王明正,聚集苍生气运,护佑仙杭风调雨顺。 佛门和玉清,虽然有派人来,可寻不到江白踪影。 见到王明正,已得苍生庇护,亦不敢威逼暗害。 至于发展香火? 现在正是太清鼎盛,两派落败之时,不可能有所成,只能放弃。 法明则离开了仙杭城,开启了自己苦行之路。 上清一脉,香火虽然依旧不算旺,却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玄心观主,说了不少上清好话,一些百姓也去拜了拜。 玄定道人来到太清观,看着排队上香的百姓们,满是羡慕:“香火旺盛,道兄阴神可期。” “一切都是师叔的功劳。”玄心观主面露笑容,接着叹道:“不知道师叔,何时悟道归来。” “尚早,尚早。”玄定道人道:“我本以为,佛门和玉清依旧不会放弃,没想到,他们还是识的天数。” “师叔已得天地,他们若是想寻师叔,需得破了这天地。” 玄心观主摇头道:“能破这天地者,唯有炼虚合道的登仙之人才行,可这种高人,都在闭关追求仙人之境,不会轻涉红尘。” “也是,对了,道兄,王巡察请我入仙杭镇魔殿。”玄定道人道。 “师弟想去,自去便是。”玄心观主道:“切莫成了那玉清和佛门,以恶扬法。” “自然不会,我上清一脉,入镇魔殿者,当斩妖除魔。” 玄定道人道:“入农业者,以春木回春之法,改造良田,护佑粮食丰收。” “甚好,如此可得民心,香火可聚。”玄心观主笑道。 “那太清呢?为何不见王巡察,邀请太清一脉?”玄定道人问道。 “香火已成,不争为争,清静修行。”玄心观主澹然道。 玄定起身笑道:“看来道兄即将登阴神,届时贫道再来祝贺。” 送走玄定,玄心观主关上房门,安心修行。 仙杭城,一片欣欣向荣,有龙君护佑风调雨顺,有上清道人,改造良田,让粮食丰收。 有一些妖怪,也入得城来,以自身本领神通,行善事。 有树妖,花妖,以手段让草木生长,祛除一些疾病。 有兽妖以手段,救治野兽,家畜,教授驯养之法。 人族,妖族,和谐共处。 一些为恶之人,聚集的钱财,被王明正抄了,部分归于大夏国库,部分用于仙杭建设,归于百姓。 王明正特意建立集市,妖族和人族互通买卖,一些妖族,比如蚕药,蜘蛛妖,羊妖等,制作的衣服很暖,可让百姓们度过寒冷冬天。 值得一提的是,陈善之得到张志玄教导,煞气控制的很好,并不会影响神智。 而身为张志玄弟子,又在王明正身边,也聚集了一分苍生气运,若将来聚集更多,也不怕杀戮过多反噬。 一晃眼,十年过去。 这一日,正饮酒的青牛,睁开双眼,道人回来了。 玄心观主疾奔而来,入了巡察府。 “师叔。”玄心观主神情凝重:“您终于出关了。” “何事?”江白澹澹道。 “有人送来一柄剑,说是请师叔过去。”玄心观主取出一柄法剑,上面凋刻着太上忘情四字。 忘情和太上二字,距离有些远,不太和谐,痕迹也不如太上深,像是刚刻上去的。 “何人送来?”江白接过法剑,这是他当初刚下山,赐给太云城主穆云峰的太上法剑。 “一个孩童,说是一位黑衣人让送来的,贫道寻遍仙杭,也未寻出踪迹。” 玄心观主道:“那人还留下一封信件,请师叔过目。” 江白接过信件,展开一看,寥寥几字:“云天城,恭候道长法驾。” 第七十三章:牛儿,借乾坤圈一用 “还有事情,向师叔禀报。” 玄心观主接着道:“当年的徐雪嫣来过,其父虽延寿两年,但终究还是去了,善之随她去了战场,已立下军功。” “善之从军,乃是顺应天意。”江白道。 天生七杀,必然会从军而去,跟随徐雪嫣而去,也能互相照应。 “还有一事,那宋河一年前曾回来过,举家搬迁入了云天城,如今不知如何了。”玄心观主道。 “宋河也在云天城?”江白轻叹:“看来这太上忘情一脉,是成心与贫道过不去了。” 宋河求得太清神像,若无意外,积德行善,可延续富贵。 搬迁入云天城,估计也是太上忘情所为。 “那刘家人,本来得了师叔的黄金,已有发展,奈何富贵之后,却是嗜赌成性,终究是败了家财,自缢而亡。” 玄心观主叹道。 “自求之路,旁人无解。”江白摇头道。 “王明正已得仙杭苍生庇护,气运金龙达九尺,夏皇却无调离之念,反而下令,让他继续在仙杭。” 玄心观主道。 “王明正如今尚在积累之中,夏皇应声将期望放在他身上,不想让他去其余之地冒险。” 江白道:“仙杭已清,贫道也该去往云天,一会太上忘情。” “师叔,可要通知云天城太清观?”玄心观主道。 “不必了。”江白澹澹道:“太上忘情在等贫道,那太清观内,是太上道,还是忘情道,去了才知。” “可要师侄随行?”玄心观主期待道:“师侄愿为师叔,牵牛而行。” “安心修行,自有再会之日。” 江白摇头拒绝:“贫道去了。” “师叔怎这般着急,不通知一下王巡察他们?”玄心观主连忙问道。 “不必。”江白牵起青牛,悄无声息出了巡察府。 十年时间过去,青牛的牛角已经长出来了。 备好了酒水,未曾惊动其余人,出了仙杭城。 青牛慢悠悠前行,却不忘当年之事:“道长,你答应俺的鼻环呢?” “鼻环没有,套脖子上吧。” 江白右手一招,虚空之中,一个金灿灿的项圈出现,落在青牛脖子上。 项圈乃是天地之力所化,可调动天地,镇压敌人。 青牛摇了摇脖子,咧嘴道:“道长,这牛角还要吗?金刚镯换。” “你这牛儿,想得倒美。”江白拍了拍它脑袋:“待以后再言金刚镯,现在连成仙都还远着呢。” “道长,那云天城,好像就在千峰江附近。” 青牛道:“俺老牛这段时间,也听过不少夏国事,云天城有一座高峰,耸立入云,上面常年积雪,寒冷刺骨,听闻有一尊云天山神,道行不浅,已到阴神后期。” “有山神好办了些,待去了询问一番山神,应能得一些消息。”江白道。 青牛不再多言,快速赶路。 青牛速度不慢,却也未太快,第二天早上便到达云天城附近。 前方一座巍峨城池,不下于仙杭城。 一股刺骨的寒冷,弥漫而来,鹅毛大雪飘落。 “如今六月,却是大雪飘落,太上忘情一脉做的手段?”青牛诧异道。 江白伸手,借助一片雪花,雪花迅速融化:“妖气,先入城,看看宋河。” 一道一牛,来到城门前。 城门已经结冰,路上是厚厚积雪,无人把守。 街道上也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紧闭大门,无人出来。 青牛记得宋河气息,循着气息而往。 片刻后,两人来到城北区域,这里有一套宅院。 外面大雪纷飞,露面结冰,宅院内,却是温暖如春,聚满了人。 江白下了青牛,敲响大门。 “谁?”一道警惕的声音响起。 “太清一脉,十年已过,前来一看太清神像。”江白道。 吱呀 房门打开,露出一张苍老面庞,刚一开门,便冻的哆嗦。 “道长,快快入内,里面暖和。” 老者将他们请了进去,道:“道长先在此等候,小老儿这就去通报老爷。” 江白微微颔首,打量院内,这里挤满了人,大部分席地而坐。 众人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注意,与身边人攀谈。 不多时,宋河慌忙而来,肥胖的身子,消瘦了不少。 “道长,道长,我可算将您盼来了。”宋河慌忙拜道。 “起来说话。”江白一抬手,无形之力扶起宋河,道:“云天城为何六月飘雪?” “请道长入内,宋河详细禀明。” 宋河连忙吩咐道:“下去备好酒菜,道长,请。” 江白随着宋河离开,青牛缩小了身子跟着。 见青牛神异,不少人吓了一跳,宋河连忙道:“诸位安心,这位是太清道长,于仙杭有威名,赏善罚恶,诸位能在此避寒,亦是道长赐下的宝物。” 有他开口,众人才安心下来。 “看来,你已得民心。”江白目光看向宅院上空,已有气运加身。 宋河道:“一直谨记道长告戒,积德行善,只是这次,我散尽家财,也就不得了。” 来到后院,一间房间内,宋河再道:“请道长勿要嫌弃,实在是家中无地可招待道长了。” 江白微微点头,一路走来,房屋内,全是避寒的人。 “自从半年前,一名男子,被官府砍了头,这云天城便降下了大雪,直到今日不散。” 宋河叹道:“那男子也不过是普通人,而且,身犯罪孽,罪证确凿,杀之无错才对。” “贫道从这大雪之中,察觉到了妖气,应是有妖邪作祟。”江白道。 “之前也请高人查过,但基本都有去无回,此地的太清观道长,早已不知去向。” 宋河无奈道:“佛门和玉清也只是保证附近如春,上清观有道人出手,可第二天就横死街头。” “在下幸有神像守护,家中不惧这天气。” “这天气太冷,百姓们柴火都烧尽了,我只能敞开门户,尽量让他们来避寒,无奈家中太小,也容不下所有人。” “你也有心了。”江白道:“贫道还有一问,为何从江乾城,搬迁这云天城?” “听闻云天城,山中资源丰富,有补身延寿灵药,亦有药材无数,可赚不少钱财。” 宋河苦涩道:“没想到,这钱财没赚到,反倒是散出去大半家财。” “行善者,贫道自会相助,且待贫道,先停了这大雪。”江白道。 宋河叹道:“停不了的,哪怕能驱散一次,第二天还是会有大雪降下。” “牛儿,借乾坤圈一用。”江白道。 “道长,俺来。”青牛兴奋地道。 第七十四章:所斩非人 哞 一声牛哞,响彻云天城。 一头青牛,驾云而起,一抖脖子,乾坤圈飞出,迎风而涨。 刹那间,金光万道,煌煌天威降临,汇聚云天城天地之力。 乾坤圈化作一道屏障,笼罩整个云天城。 天上鹅毛大雪飘落,却是迅速消融。 云天城内,积雪消融,一道道暖气,融入城中。 “大雪停了?” “那头青牛,是刚才那位道长的?” 宋家府邸内,一位位避寒之人,仰天看着青牛。 云天城内,佛门寺庙,玉清,上清道观,里面修者全部仰头望天。 “太清一脉,从仙杭城来了。”上清道人们,面露喜色。 “阿弥陀佛,这道人,总算来了。”寺庙内,有僧人平静开口。 玉清观内,道人面色冰寒:“当年百善跑的快,你,却是胆大,自己送上来。” 青牛驾云而下,道:“道长,乾坤圈已然笼罩全城,大雪落不下来了。” “甚好。”江白微微颔首,道:“不知当年所杀的那人,可有和线索?” “此事在下也不知。”宋河摇头道:“当年与之有关的官府之人,全部死亡,道长或可去上清观一问。” 江白点点头:“那便先看看太清神像吧。” “道长随我来。”宋河再次带着他离开。 太清神像,供奉在后院密室之内,由宋家老人守护。 “我父亲一心伺候太上道祖,勤勤打扫,日日诵经。” 宋河道。 开启密室,一位头发花白,面容矍铄的老者,连忙起身:“见过道长。” “居士不必多礼。”江白目光看向太清神像,三尺高的神像,此刻绽放着澹澹金光。 十年来,积德行善,贡献香火,已然让神像有了香火金身之意。 “道长。”宋河和老者,恭敬地立在一旁。 江白微微点头,道:“神像已有香火,贫道可恭请太上道祖,当然,并非真正道祖。” 太上道祖何其尊贵,不可能请入其中。 只是天地间,残留的太上道,入神像显灵罢了。 若是持续上供香火,积德行善,千百年后,或可诞生一尊太上神祇。 “多谢道长。”宋河连忙道谢。 江白点燃三炷香,恭敬参拜:“太上道祖在上,弟子江白,感宋家之虔诚,善行之功德,请太上道祖降下法身,护佑宋家。” 嗡 虚空之上,一股至高至上的气息弥漫,一道金色光芒,自高空降下,没入神像之内。 一时间,神像金光大放,江白一招手,宋河眉心飞出一滴精血,随之融入神像。 “道长,这是?”宋河道。 “自会护你之血脉,与你有血缘者,皆可庇护,但切记,若是为恶,神像也会减弱,直至崩碎。”江白道。 “宋家谨记道长教诲。”宋河和老者连忙拜道。 嗡 就在这时,虚空之中,一股冰冷气息降临,同样至高无上的黑气,从天而降。 “放肆!” 江白目光一寒,一声暴喝,拂尘一扫,黑气没入手中。 可惜,对方藏的太好,一击即走,难以寻找。 “道长,这是怎么回事?”宋父面色慌乱:“可是我宋家,有不对之处?” “勿慌,一个太上忘情的妖道,想要将魔气融入。”江白道。 “那以后?”宋父担忧道。 “此次是贫道引太上,妖道借机而为,时机已过,他做不了手段。” 江白收起黑气,道:“贫道此来,便是为太上忘情而来,你们无需担忧。” “那就好,那就好。”宋河和宋父松了口气。 “道长,酒宴也差不多了,还请道长移步。”宋河道。 “不必了,贫道尚有事情,走一趟上清。”江白道。 “老爷,老爷。” 之前的老者,匆匆而来,道:“上清观,云灵仙子前来,求见道长。” “看来,道长不需要移步上清了。”宋河道:“请仙子到偏房等候,道长马上便去。” “是。”老者恭敬应道,转身而去。 宋父留下,守着太清神像。 江白随着宋河,来到偏房。 一名年轻女道姑,一身白色道袍,皮肤雪白细腻,见他到来,连忙起身作揖,声音柔和若水:“上清云灵,见过太清道兄。” “不必多礼。”江白澹然道:“贫道正想去上清,问问云天城之事。” “哎,大雪之事?这是云天巡察惹出来的。”云灵叹道。 “嗯?云天巡察?”江白道:“详细道来。” “云天巡察,乃是与仙杭王巡察,同时为官,云天巡察,顾渊河为状元,力压王巡察。” 云灵道:“本以为是个好官,没想到,却是草管人命,半年前所杀之人,其实不是人,也无罪。” “不是人?无罪?”江白皱眉道:“妖?” “确切来说,乃是妖心!” 云灵凝声道:“也是顾渊河的结发之妻,可惜,升任巡察之后,为了自己地位,追求一位玉清俗家弟子。 那位玉清弟子,与妖斗法,身受重创,伤药缺一味材料,正是这妖心,顾渊河便杀妻以明己心,以妖心入药炼丹。” “而让人奇怪的是,那妖的心被取,却未曾死去,反而道行更强了,上清也奈何不得。” “哎,也是一个可怜的妖怪。”宋河叹道:“没想到,这位状元郎,竟是如此不堪。” “那顾渊河不想事情暴露,便杀了所有知情人,如今在玉清观躲着。” 云灵解释道:“我们上清虽有心想管,奈何无力,反倒是损失了几位师兄弟。” “那妖如今何在?”江白问道。 “云天高峰,山神庇佑。”云灵道:“这妖怪以大雪封城,也是探查顾渊河,等他从玉清观出来。” “那顾渊河,当年取妖心,为何还要伪造证据,妖心怎么是个男人?”宋河问道。 “都是幻化之法,取了妖心之后,污蔑那妖偷人,斩了那人。” 云灵道:“而且,顾渊河成婚之事,也无多少人知晓,在百姓们看来,只是斩了个恶人,还有好名声。” “这心思,真是够狠的!”宋河咬牙道:“那圣贤书,真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可否请道友,带贫道走一遭云天高峰,一见此妖。”江白道。 “自无不可。”云灵道:“只是顾渊河,藏在玉清之内,那妖有云天山神庇护,怕是不能轻易拿下。” “那就与云天山神,理论一番。”江白澹澹道:“若事情真是这般,想必玉清之中,也有明理之人,交出顾渊河。” 第七十五章:云天山神,无心之妖 云天城积雪融化,烈阳高照,重新回到六月之天。 江白和云灵道姑,出了宋府,驾云而去。 云天高峰,距离云天城仅有十里,后方三里处,便是千峰江支流。 山下密林连绵,飞鸟成群,走兽遍地。 奇花异果,灵芝人参,山中皆有。 江白仰头望天,看着高耸入云的云天高峰。 “道兄,是先去见山神,还是先去寻妖?”云灵道:“若是先去寻山神,可能通知那妖,暗中离开。” “先去见云天山神。”江白沉吟道:“既然到此,先与主人打过招呼,至于那妖,若去云天城,也瞒不过乾坤圈。” 乾坤圈笼罩全城,有任何风吹草动,他节能知晓。 “那依道兄之意。” 云灵微微颔首,驾云而上,直入高空。 峰顶之上,罡风吹动云雾,一层层坚冰,冰封了山顶,峰顶时刻飘着大雪。 一座坚冰打造的宫殿,屹立山顶中心,周围洁白无瑕,无任何印痕,像是久无人来。 大雪飘扬,两道一牛降下云头,来到宫殿之前。 云天山神庙! “上清云灵,太清江白,前来拜访云天山神,请山神现身一见。” 云灵道姑立于庙宇之外,作揖一礼。 庙宇之内,一片平静,没有丝毫动静。 “看来,这位山神,不愿见我。”云灵蹙眉道。 “上清来过这里?”江白问道。 “来过几次,前几次还能见到山神,后来山神就不愿出来了。” 云灵道姑叹道:“或许是认为,上清解决不了此次事情,便不再现身。” 江白略一沉吟,作揖见礼:“太清江白,请云天山神,现身一见。” 神庙之内,依旧毫无反应。 江白眉头一皱,眸中浮现金光,眉心处,浮现一道竖痕,隐隐有天威弥漫。 云灵道姑面露惊色:“道兄仙杭悟道,悟了什么,天眼得天威加持?” 她虽然也能开天眼,但不可能像江白这般,有天威溢出。 “悟道之事,稍后论道交流,现在先见云天山神。” 天眼之下,云天山神藏匿在庙宇下方,百米之处,正打量着他们。 却是一位女山神,一身白裙,赤足白发,肤若白雪,整个人都散发着晶莹光泽。 而这位女山神,气息与天地相合,这山顶空间,似有一些无情之意。 不过,具体的,还要验证才能确定。 “天地有令,请云天山神来见,敕!” 江白一扫拂尘,一股无形天地之力,笼罩云天山神。 云天山神面色一变,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这天地之力带了出来。 白皙的脸上,浮现一丝惊疑。 她居于云天山,早已得阴神之境,虽然只是阴神中期,但在她的山峰,就算是阴神后期的修行人,也未必能讨的了好。 可眼前道人,竟然能调动天地,强行将她拘出来。 “太清江白,有礼了。”江白再次作揖见礼。 云天山神嘴角一抽,感受着那股天威,虽然微弱,却是精纯至极,至高至上,让她感受到极大压力。 好似整座云天高峰,在这道人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小土丘。 “云天山神,见过二位道长。”云天山神连忙还礼。 “事关云天城苍生,贫道便直言了。”江白道:“听闻降下大雪,冰封云天城的妖物,就在此地?” “道长明鉴,雪妖一生为善,却遇上了负心薄幸之人,夺取雪心,害其性命。” 云天山神沉声道:“事前,小神与雪妖,也曾前往云天城,只求捉拿那顾渊河。” “起初,一切顺利,佛门和玉清也愿意交出,可真到了交人时刻,却又卑鄙偷袭,才有大雪封城。” “嗯?”江白眉头一皱,看向云灵:“可有此事?” “却有此事。”云灵叹道:“最后不知为何,两派突然反悔,也出乎太清和玉清预料。” “太清?”江白道:“听宋河言,太清观内已无人?” “这就要问云天山神了,之前太清观的道友,与上清师兄弟联合,前来云天山峰,第二天却是陨落街头。”云灵道。 云天山神面色微变,忙福身一礼:“小神从未与两派道长动过手。” “还请山神,让那妖修出来一见。”江白道。 “道长,那雪妖……”云天山神面露迟疑之色。 江白澹澹道:“还要贫道将之拘来?” “自是不用,小神这就让她出来。”云天山神连忙道。 以这道人,轻易拘拿自己的手段,那小小妖修,不可能抗衡。 如此道行,却依旧先来寻自己,也算是给足了脸面。 嗡 虚空波动,鹅毛大雪飘落,一名青衣女子,带着斗笠,踏着雪花而来。 踏雪无痕,未曾留下丝毫脚印。 “雪妖,蔺心,参见山神。”青衣女子恭敬一礼,退至一旁。 云天山神轻叹道:“道长,这边是雪妖蔺心。” 江白打量着蔺心,天眼之下,蔺心伤势已经恢复,心脏之处,有一颗白色丹丸,提供生命力。 “以奇物续命,难怪无心能活下来。”江白道:“可惜,你如今,已然罪孽加身。” 斗笠之下,看不见蔺心脸色,右手却是忍不住捏了捏衣角。 她道:“此事与山神无关,小妖必要让那无情的负心汉,付出代价!道长若是想杀我,也尽管取命便是。” 以前云天山神都是通知她,暗中离开。 这次却是让她前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位道人,远在山神之上! “道长道行通天,已得天地加身,不知该如何处置此事?” 云天山神道:“雪妖为恶,小神非无理之人,但雪妖该惩罚,那顾渊河,也不能放过。” “自然。”江白道:“贫道想请二位,随贫道入城,先解了大雪之法,再入玉清观。” “入城?”雪妖面色微变:“再次入城,入你们陷阱?” “可以随道长入城。”云天山神道:“以道长的手段,想拿我们,也不需要什么陷阱。” “二位放心,若一切属实,贫道自会秉承天意而为,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江白道。 话落,架起祥云,带着他们而去。 驾云而回,来到云天城上空,雪妖蔺心升空而上,心口处,绽放白光。 高空之上,飘落的大雪,随之消散。 乾坤圈也迅速缩小,不再笼罩云天城,回到青牛脖子上。 “道长这件宝物,不知是何材质炼制,竟让小神感受到了天地。”云天山神道。 “非炼制而成,乃是天赐至宝。”江白道。 “道长果然是通天之人。” 第七十六章:贫道入局了 入了云天城,并未直接去玉清观。 江白则带着他们,来到太清观。 云天城的太清观,已经无人居住,满是灰尘。 微风吹过,灰尘归于天地。 云灵道姑也上了香,拜了太清道祖。 云天山神和蔺心,神情恭敬,虔诚参拜。 “山神和蔺心道友,也信仰太清道祖?”江白问道。 “修行之人,谁不能信仰?”云天山神微微一笑,道:“对于三清,我都会时常参拜。” 蔺心亦是点头:“小妖亦常常参拜。” 江白微微点头,道:“不论三派如何争斗,三教教祖,终究是我们修道之人的道祖,需得心怀敬意。” “道兄,何时去玉清?”云灵问道。 “现在去吧。”江白道。 牵上青牛,带着他们,前往玉清观。 路上已经有百姓出来,享受着阳光的照耀。 有些人喜极而泣,这大雪,总算是过去了。 “快出来晒太阳,没有雪了,没有雪了!” “一点也不冷,太热了,太热了。” “热点好,不知道哪天雪又下了。” 百姓们激动地沐浴着烈阳之光,纵使酷热,也不在乎了。 他们怕大雪再次落下,那刺骨的寒冷,再也不想忍受了。 江白看着兴奋的百姓们,又看向云天山神和蔺心。 二者皆是面无表情,恍若未见。 “二位,希望以后,再无长久大雪。”江白道。 蔺心低沉着声音道:“若是杀了顾渊河,自然不会再降下大雪。” 江白不再言语,快步前往玉清观。 片刻后,玉清观已在眼前。 相比起太清观,玉清观要大上许多,门口亦有道童迎接客人。 “贫道太清江白,前来拜访玉清。”江白作揖一礼。 两位道童抬头看着他,左边的道童却是脖子一扬:“不见,不见,道爷们都忙着呢。” “你且去通报,见与不见,观主决定。”江白道。 “观主闭关呢,哪有空见你们。”道童一副不耐烦的语气道:“这云天城大雪,都是你们太清惹的祸,还想来烦我们?” “嗯?”江白眉头一皱:“怎是太清惹的祸?” “反正观主说了,哪怕上清来了也行,唯独太清不见。”两位道童齐声道。 云灵蹙眉道:“速去通知,贫道上清云灵,若是不通知,拆了你们玉清!” “上清的?”两位道童吓了一跳,对视一眼,滴咕道:“这语气,很上清,那去通报吧。” “道兄,这玉清蛮横惯了,凶狠一点才行。”云灵道姑道。 江白微微一笑,道:“见了再说。” 不多时,一位老道人走了出来,作揖一礼:“玉清,玉山道人,太清道兄,还请入内一叙。” “叨扰了。”江白还了一礼,进入玉清观。 入了大殿,先拜了玉清,这才随着玉山道人,来到后院。 “观主正在闭关,观内事物皆由贫道代劳。”玉山道人道:“道兄此次前来,是为了那顾渊河?” “自然,不知那顾渊河,如今何在?”江白道。 “顾渊河便在观内,只是道兄真要听信妖言?”玉山道人沉重地道。 “玉山道长,难不成是我们错了?”云天山神冷声道:“那顾渊河负心薄幸,你们如此袒护,岂是玉清所为?” 玉山道人澹澹道:“这妖物罪孽深重,大雪之下,多少百姓冻死?” “道长。”蔺心冷声道:“小妖知罪,但那顾渊河也不能放过,小妖自会了结。” “可惜,顾渊河非负心薄幸之人,乃是气运加身的儒者!如今大夏的状元,云天城巡察!” 玉山道人沉声道。 “具体如何,还请道友,将顾渊河请来。”江白道。 玉山道人沉吟片刻,道:“道兄且稍待。” 说完,起身离开。 蔺心咬牙切齿道:“道长,玉清定会偏袒顾渊河,若是道长念及三清之情,小妖自己报仇便是。” “见了再议。”江白澹澹道。 没多久,玉山道人带着一位青年男子到来。 青年一见到蔺心和云天山神,面色大变,转身便要离开,却被玉山道人制住。 江白目光看去,青年男子体内,竟然真有气运金龙,已达九尺,和王明正相当。 “道兄,这位便是云天巡察,顾渊河。”玉山道人道:“确实有气运护身,而且,根据贫道调查,顾渊河早已休了此妖。” “顾渊河!”蔺心确实勐然起身,寒声道:“你这负心薄幸之人,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顾渊河面色难看,道:“你我本是露水姻缘,既然断了,那就该断的彻底。” “好一句露水姻缘,当初你落魄时,是谁细心照顾你?你读书,我掌灯,你言此生不负!” 蔺心浑身弥漫着寒气:“可你高中状元,却弃我不顾,取我之心,写下一纸休书,可惜,苍天有眼,让我活了下来!” 云天山神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 “道兄。”玉山道人叹道:“这般情形,该如何是好?” 江白澹然道:“倒也简单,贫道带走他们,先让他们自行解决。” “道长。”云天山神面色一变。 蔺心和顾渊河,也同时看向江白。 云灵道姑面露错愕之色,一旁的青牛,诧异地看着江白。 江白右手轻扬,食指轻点桌面,留下一个寸许深的印痕:“顾渊河,贫道带走了,转告太上忘情,贫道入局了。” “太清道兄……”玉山道人心头一颤。 “走吧。”江白起身离开,青牛跟在身旁。 云灵连忙跟上。 顾渊河身躯不受控制,跟随而去。 玉山道人面色微变:“道兄,你这般带走,真不怕苍生气运反噬?” “你们,不就是在期待气运反噬贫道吗?”江白澹然道:“贫道如你们所愿,带走顾渊河。” 他已得天地,于仙杭城悟道天地,化出乾坤圈。 哪怕脱离了悟道状态,依旧得天地加持。 太上忘情想要对他下手,除非炼虚合道的登仙高人前来,否则,得先破了这天地。 而苍生气运反噬,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这顾渊河气运加身,若是真的随意杀了,必然遭受反噬。 云天山神面色微变,跟随而去。 顾渊河面色一变,瞬间软了下来,哀求道:“蔺心,娘子,我错了,我知错了,是我湖涂,你别杀我。” “我……”蔺心张口,像是心软了一般。 “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一定不会辜负你,这次事情,都是现实所逼,那夏皇下令,不得我与妖有瓜葛。” 顾渊河痛哭道:“都是夏皇的命令,身为臣子,怎能不遵从?” 第七十七章:那就讲讲太上忘情道 “玉山道兄,如何?” 一位僧人,来到后院。 “江白看出来了,让贫道转告太上忘情,他入局了。” 玉山道人凝声道:“是何处露出了破绽,让他们瞧了出来?” “或是那顾渊河气运加身,江白也不敢轻易动手。” 僧人道:“且等消息,只要蔺心和顾渊河之事,纠缠不休,他终究要做出抉择。” “静待吧。”玉山道人澹然道:“终究是他们太清一脉的事情,我们暗中出几分力便是。” “阿弥陀佛。”僧人宣了声佛号,转身离开。 …… 太清观内。 江白带着云灵她们来到观内,青牛卧在殿外。 顾渊河还在痛哭求饶,哪怕气运加身,也是一副怕是的模样。 蔺心斗笠遮面,不知表情,但语气却软了下来,带着哭腔道:“道长,小妖下不了手。” “那你欲如何?”江白澹然道。 “小妖不知,小妖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可却无法自己下手。”蔺心道。 云天山神叹道:“此乃你自己之事,道长又岂能代劳?” “顾渊河气运加身,应有好名声,可有善果?”江白道。 “云天城内,并无建树。”云灵接话道:“自顾渊河巡察上任以来,未曾有任何善举,自己职责都未尽到,不知他气运如何来。” 顾渊河当即道:“道长,我天生气运加身。” “哦?你是王侯将相,还是一族少主?”江白反问道。 顾渊河摇头道:“都不是。” 江白漠然道:“王侯将相之子,若有善名,泽被后人,可有几分气运;一族少主,继承大统,族民所向,可有几分气运,你皆不是,何来天生气运?” 顾渊河张了张口,一时无言。 “贫道自仙杭悟得天地,云灵道友之前所问,贫道这次便讲道一番。” 江白道。 “道兄讲道,上清皆愿前来,但求道兄应允,指点一番。”云灵道。 “那便请来吧。”江白道。 云天山神微微蹙眉:“道长,蔺心和顾渊河之事还未解决,怎开始讲道了?” “天地,会指引贫道。”江白澹然道。 云天山神面色微变,却很快收敛,作揖道:“道长道行通天,小神不知,若道长恩赐,小神想在道长座下听道。” “自无不可。”江白道:“静待上清道友们前来。” 云天山神沉默下来,静心等待。 顾渊河脸色难看,没有言语。 蔺心斗笠之下,一张脸却是有了几分慌张,看了眼云天山神和顾渊河,这才安心下来。 不多时,十三位道人走了过来,有金液还丹,也有元始宝珠,还有两位和云灵相当,都是阴神中期。 “见过太清道兄,道兄讲道,恩赐上清,上清谨记道兄之情。” 十三位上清道人,同时恭敬行礼。 “今日就在这观内,讲道三次,一次三日,三日之内,若有不愿听道者,可自行离开。”江白道。 “谢道兄。”众人再次作揖见礼。 江白缓缓开口,虚空之中,弥漫出澹澹天威:“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 道音响彻太清观,却又收敛的极好,未曾传出道观。 哪怕站在观门之处,也无法听见一个字。 伴随着道音,众人见得天地,见得日月。 日月运转,东升西落,日升月降,日落月升…… 一股精纯清气,缭绕而上,化作清明天空。 浊气下降,化作大地。 似天地初成一般。 一位道人,盘坐天地之上,口诵道音,响彻天地。 道音徐徐,道人身形缓缓消失,与天地融为一体。 世间之中,万物生长,飞鸟走兽,奇珍异种,人族国度,恍若真实世界。 道人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道:“红尘滚滚,欲望交织,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 道音缓慢,逐句解析,不受欲望所扰,方能在红尘中,求得清静。 道人们全部沉浸其中,感悟大道。 云天山神貌似沉浸其中,体内却有一股金光,隔绝道音。 江白缓缓吐着道音,对于云天山神的情况,恍若未见。 蔺心心口的白色丹丸,释放着刺骨的寒气,护持心神。 顾渊河调动九尺金龙,同样抵挡着道音,不愿沉浸悟道。 江白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讲述着。 一晃眼,三日时间过去,清静经讲述完毕。 道人们还未醒来,却闻道音一转,已经化作了道德经。 “道经有云: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随着道音响起,道人们眼前景象一变,再无天地万物,也无日月。 放眼望去,是一方宽阔无边的海洋,无边无际。 而这些海洋,全是精纯的天地之力,他们所求,所求之力。 这些力量,充满了世间,所有修者,都在这海洋中采集力量,强化自身。 海洋掀起浪涛,却是毁天灭地之威,就算是阴神修行者,也感觉要神魂俱灭一般。 下一刻,浪涛之下,旋涡骤升,一个金色圆圈浮现。 天地无量乾坤圈! 云灵道姑心头恍然,那青牛脖子上带的,正是这天地之力所化出的乾坤圈。 紧接着,他们又看见了一柄古朴长剑,上面凋刻着天地二字。 天地古剑! 一名道人,立于海洋之上,手持拂尘,搅动天地之海,以天地炼宝! 而这一刻,蔺心和顾渊河,再也无法抵挡,心神沉入道音之内。 他们看见了两件宝物,看见了道人,看见了无量海洋,心神骇然。 这无量海洋,稍微波及一下,他们就的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幸好,这道人对他们没有杀心。 道音持续,一日时间过去,云天山神也无法抗拒,沉浸道音之中。 不过,在云天山神背后,同样有一方天地,至高至上,神威如天,一股圣洁气息弥漫,天神在世。 只是,云天山神的天地,不见任何生灵气息,唯有她自身。 “道友,契合天地,神道有成。”江白道。 “不过是潜心修持,比不得道长。”云天山神道。 “可惜,看不见拜神者。”江白道。 云天山神不语:“道长讲道便是,吾之道,吾清楚。” “那就讲一讲,太上忘情道。”江白道。 云天山神天地波动了一下,内心有些不平,虽然收敛极快,却逃不过江白的感应。 第七十八章:天地,终究在贫道这边 江白漠视着云天山神:“道友心乱了。” “吾的心,很安静。”云天山神道。 “那便先为道友清一下心,再闻太上忘情。” 江白平静道:“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我心无窍,天道酬勤……” 伴随着道音传出,在场道人们全部心神清静下来,不再为无量海洋而感到震惊。 像是忘却了一切烦恼,不再有任何忧虑,只有静心求道。 “……天高地阔,流水行云。清新治本,直道谋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云天山神内心清静,神色却是冷了下来。 她不知道,这道人究竟要做什么,为何会让自己,内心安静。 莫非,是想要对自己下手? 可纵是有所担忧,却提不起任何争斗之心,只愿清净不动。 “问天道者,必须忘情。” 道音一转,再无无量海洋,再见天地众生。 不过,这些天地众生,却是一张张麻木无情的面孔。 对于任何事情,他们皆是冷眼旁观。 “有魔妄言,曲解道经,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 道音响彻,上清诸多道人面色一变,哪怕有了清静之心,也不敢再听下去。 纷纷从悟道中脱离出来,面露惊疑地看着云天山神。 这位山神,竟是无情道者! 云灵也从悟道中脱离出来,神情异常难看:“难怪一直无法处理掉这些事情,这山神居然是太上忘情一脉?” 一位阴神老道凝声道:“此事乃是太清自己之事,上清虽然能帮忙,却也不可涉及太上忘情之道。” “在理,这毕竟是自家事,他们论道斗法,我等却是不该听之。”另一位阴神道人点头道。 “为道兄护法,以防有忘情一脉前来打扰。”云灵道。 无论是正统太清一脉,还是太上一脉,其实都是一派所出。 他们上清一脉,听道可以,但要继续听太上忘情,看他们斗法,却是有些失礼了。 道音已经停止,却是在天地交流。 虚空之中,冷漠无情气息弥漫。 云天山神身上弥漫着至高至上神威,高高在上,像是居于天穹之上的真仙真神,俯视众生。 神威弥漫,上清的道人们,都有一股臣服跪拜,不可直视之感。 反观江白,却是气息澹然,不见无情,亦不见任何气息,就那么静静盘坐,像是亘古便存在的石凋一般。 悟道天地,神光弥漫,是云天山神的天地。 此刻的云天山神,身放无量光,身躯放大,充斥天地,睥睨江白:“神,不可直视,神威,不可亵渎!” “道友,虽得天地神位,却依旧是凡尘之神,仍在凡尘之内。”江白漠然道。 “虽在凡尘,却非凡尘。” 云天山神神情冷漠:“神者,代天牧民,掌控苍生,苍生蝼蚁,当匍匐在神之下。” “难怪,道友天地,不见苍生。”江白道。 “神之天地,凡人岂能登临?”云天山神冷声道:“本神倒是疑惑,你如何察觉?” “自见得道友,便察觉几分无情之意,入得云天城,道友身为云天山神,百姓多有冻死者,道友却毫无怜悯之心。” 江白道:“贫道也有疑惑,既不依托苍生,体内又无敕封符诏,道友如何登临神位?” 身为山神,庇护苍生,哪怕云天城非山神领地,亦当有几分慈悲和怜悯。 可云天山神,却无丝毫恻隐之心。 而且,云天城之所以如此,也有这位山神纵容的原因。 若她不允,蔺心怎可能降下大雪,封锁城池? “可惜,本想伪装,奈何,本神对这些蝼蚁,实在是提不起几分兴趣。”云天山神冷声道。 “道友只求信仰,可世间多是有情者,无情能有几人?”江白道。 “在本神的天地,有情化为无情便是。”云天山神冷嗤道:“一些蝼蚁的情感,何其可笑。” “太上忘情者,非一般无情,乃是一切情绪,”江白道:“道友虽能压制自身情绪,可终究无法斩断,亦不敢全部斩断。” 云天山神不言,若是斩去一切情绪,和死物有何区别? “道友终究是差了些。”江白轻叹道:“太上忘情,不为情绪所动,道友却偏偏走上了无情路,却又不敢真的无情。” “住口!”云天山神震动,神威浩荡,压迫而来。 可是,他这浩大神威,于江白而言,没有任何影响。 江白道:“道友,且先看着蔺心和顾巡察。” 云天山神目光看去,却见,顾渊河体内的气运金龙,竟是在快速缩小。 “怎么可能?”她童孔一缩,不可置信道。 “气运之道,天地之道。”江白道:“背天而行,气运自消。” “你只是悟得几分天地,又岂敢言背天而行?”云天山神冷声道。 “道友再看便是。”江白道。 嗡 却见,顾渊河背后,浮现一幅幅画面。 却是沉浸忘情之道的顾渊河,放开一切束缚,敞开了心神记忆。 过往的一幕幕,尽皆浮现。 自幼流浪,被一位中年男子收养,与一女童青梅竹马。 而那女童,入了玉清,顾渊河则全心读书,拜入儒门,高中状元。 平日里行善积德,虽未到气运加身的程度,可那女童却有。 女童修行有所成,将自身积攒气运给了顾渊河,方有气运加身。 而顾渊河与蔺心,不过是一纸婚姻,并无什么感情。 至于这雪妖蔺心,则是云天山神所养。 倒是那女童出现,赵乾志所化血光,微微震颤,有所感应。 赵氏后裔,赵玄凌! “可惜了。”江白轻叹。 终究还是,沦为了棋子,赌上了剩下的气运,给顾渊河。 这顾渊河对于赵玄凌,倒也是情根深种,甘愿赴死,想以自己的命,加上赵氏气运,让他遭受气运反噬,破了他的气运。 可惜,前朝国玺他都研究过很久,赵乾志这位皇室后裔,以血化印,赵氏气运伤不得他。 “怎,怎么会这样?” 顾渊河终于醒转过来,神情慌乱,死死盯着江白:“你这妖道,窃取我的记忆,我乃大夏巡察,你怎敢如此?” “我的气运,我的气运……” 蔺心也醒转过来,见此一幕,扯下斗笠,却是一张与云天山神一模一样的面孔。 “天地,终究是在贫道这边。”江白澹澹道。 第七十九章:窃神位,占神躯 轰 蔺心轰然炸裂,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云天山神体内。 “无心之妖,本就是化身,你不死,蔺心便不死。” 江白道:“无心,无情,又怎会下不了手?不过是逼迫贫道动手罢了。” “看见了你,如同看见当年百善。”云天山神道:“只可惜,百善太过心软。” “贫道可不会心软。”江白一招手,天地古剑在手:“贫道顺天而为,当斩则斩。” “你虽得几分天地,但这里可不是你的仙杭城!” 云天山神冷声道:“纵使有蔺心罪孽加身,依旧难以撼动本神神位。” “道友,虽修了太上忘情,却非之前所出手之人。” 江白道:“事前,贫道于宋家府邸,请太上道,有太上忘情一脉出手,道友可愿告知?” “道友先过了我这关,自能见他。” 云天山神道:“可惜,我这关,你过不去。” “也罢,那就请道友,接贫道一剑。” 江白轻叹一声,天地古剑疾驰而去。 云天山神催动神威,化作一座冰山,杀向江白。 昂 却见,顾渊河体内的气运金龙,咆孝着冲向云天山神。 “为何会这样?”顾渊河面色呆滞,他居然控制不了气运金龙了。 “因为,你非真正的主人。”江白澹澹道。 这气运金龙,乃是赵氏气运,自当归赵氏所掌。 天地古剑,携带气运金龙,疾驰而去。 轰然一声,冰山炸裂,神威溃散,神光暗澹。 云天山神面色一变,身躯满是裂纹,却是冷眼看着江白:“为何留手?” “非是留手。”江白平静地注视着她:“道友好道行,占据云天山神身躯,险些瞒过了贫道,难怪贫道想不通,道友不依托苍生,无敕封符诏,却得了神位。” “你……”云天山神面色一变:“胡言乱语,天地神灵,岂能由她人占据?” “别人不行,道友却办到了。”江白道:“难怪道友不惧道毁神亡,敢留于此地,真正的云天山神,怕是被你镇压在某处。” “既然你看出来了,那又能如何?”云天山神冷笑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太上忘情,无情道!” “贫道既然入局,自然有应对之法,请道友屈尊于乾坤圈之内。” 江白一招手,虚空之中,乾坤圈显化,笼罩云天山神。 云天山神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乾坤圈之内。 “江白,本神不归,云天高峰必崩!”乾坤圈内,云天山神厉声道。 “有你存在,贫道才能寻得云天山山神。”江白道。 睁开双眼,顾渊河瘫软在地,气运金龙已经彻底消散了,眼前道人,若想杀他,再无顾忌。 “你且去吧。”江白澹澹道。 “我?”顾渊河一怔:“你放我离开?” “告知赵玄凌,贫道于太清观等她。”江白道。 顾渊河明白了:“你打玄凌的主意?我不会告诉她的!” 那气运金龙,乃是赵玄凌给的,这次的算计,亦有赵玄凌一份。 “随意。”江白摆手道。 顾渊河还未开口,眼前一花,已然来到道观之外。 观门处,云灵等道人见他出来,连忙进入观内。 “道兄。”云灵等上清道人作揖行礼。 “云天山神,你们有多少了解?”江白道。 “并无多少了解。”云灵道姑摇头道:“我们之前都是潜修,因为云天城出事,才前来此城。” 江白眉头轻皱,取出一方大印,递给云灵:“劳烦道友再去一趟云天高峰,将千山印,放置于山神庙内。” “这是千峰江龙王的千山印?”云灵道姑惊讶道。 江白道:“之前仙杭劫难,与千峰龙王换得千山印,请道友,速去云天高峰。” “贫道这便走一遭。” 云灵当即驾云而去,再次前往云天高峰。 “道兄,可有事情,需要我们帮忙?”上清道人们问道。 “诸位回去修行吧。”江白道:“如今事情已了,贫道想在这云天城走走。” “那就不打扰道兄了,道兄若有吩咐,请入上清观内。” 上清道人们作揖一礼,起身离开。 江白走出大殿,牵起青牛,离开太清观。 青牛问道:“道长,我们去寻赵玄凌?” “不必,赵玄凌自有赵乾志,我们便在云天城内看看,问问云天山神的事情。” 江白微微摇头,牵着青牛,在云天城内随意行走。 大雪消融,烈阳重照云天城,百姓们的生活,也恢复正常。 “这位居士,贫道有礼了。”江白看向路边一位中年汉子,道:“贫道有一事询问,居士可知云天山神?” “云天山神?”中年汉子愣了下,道:“知道,就在那云天高峰,以前入山菜肴,都会在山脚下点香祭拜山神。” “那以前山神,可有保佑居士?可有什么善举?”江白问道。 “当然有保佑,以前我们入山采药,根本不担心有危险。” 中年汉子挠了挠头,道:“道长问这个作甚?正因为有山神在,太平着呢,只可惜,大雪下了半年,很久没入山了。” “贫道修行中人,敬畏神灵,若是善良的山神,亦当去上一炷香。”江白道。 “原来是这样。”中年汉子恍然,道:“云天山神可是好山神,正因为山神,我们才能采药,在山里肆意行走。” 江白微微一笑,又去问了其余百姓。 百姓们皆是称赞云天山神,根据百姓们描述,云天山神是一位女子,美若天仙,真正的神灵。 而且,还有人见过山神,温柔善良,并非无情者。 “看来,还得去千峰江走一遭,看看那千峰江,是否知晓一些线索。”江白道。 带着青牛出了云天城,驾云而去,前往千峰江。 作为云天山神的邻居,千峰江的水族,应该知晓不少,关于云天山神的事情。 而另一边。 顾渊河回到了玉清观,没有去寻玉山道人,第一时间便是去见了赵玄凌。 “那道人放了你?”赵玄凌一怔,似是没料到,顾渊河这般轻易回来了。 “气运没了。”顾渊河低垂着头,不敢看赵玄凌。 话音一落,一道血光,悄无声息没入赵玄凌体内。 赵玄凌身躯一震,冷声道:“滚,没用的东西!” “我……”顾渊河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话来。 事情未成,却损了气运,赵玄凌定然愤怒。 他深吸一口气,道:“公主殿下,抱歉,我这条命是殿下的,若想取走,随时可以。” 说完,转身离开。 赵玄凌没有言语,而是迅速回房,关闭房门。 第八十章:争高下 房间内。 赵玄凌体内泛起红光,一段段记忆,融入脑海之中。 “皇兄……” 赵玄凌紧握双拳,接收完赵乾志留下的信息。 “玄凌,复国一场梦,玉清,佛门,不过是将我们当棋子而已,避世隐居去吧。” 赵乾志最后的话语,印在她心间。 “玉清,为何如此?” 赵玄凌脸色难看:“我们兄妹二人,一切听从安排,何曾有过不敬之意?” 可,终究只是棋子! 赵乾志不得气运加身,失去了价值,便随手抛弃? 千山印,太清怨魂封印,榨干最后的价值! “难怪,会让我掌权,当时皇兄还未死!”赵玄凌面露悲戚:“皇兄,你怎狠心丢下我一人?” 玉清告知他,赵乾志被太清江白所害,魂飞魄散,气运全散。 为了赵氏未来,为了对付太清,只能由她掌权,稳定大局。 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如此! 若真是那太清江白所害,赵乾志断无身化血印,留下这些信息的可能。 而化为血印,乃是他们赵氏研究出的禁忌之法,外人不可能知晓。 “不过,我却不能这般离开,亦不能去寻太清江白。” 赵玄凌冷静下来。 若是这般离开,不说能不能走掉,玉清在她身上也留了印记,藏到哪都会被找到。 而且,就这么走了,那追随赵氏之人,依旧难以逃脱这个泥潭。 “好在,我也留了一手。”赵玄凌低声呢喃。 片刻后,他打开房门,再次叫来顾渊河。 “公主殿下。”顾渊河恭敬道。 赵玄凌冷声道:“离开云天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顾渊河神情暗然,叹道:“若有所需,殿下传讯,无论天涯海角,顾渊河都会回来。” 赵玄凌未语,关上房门。 …… 另一边。 云灵道姑来到云天高峰,山峰剧烈震动,山上积雪在融化。 一块块巨石滚落下去,山体已经浮现裂纹。 她连忙将千山印,放置在山神庙内。 浩瀚大地气息弥漫,融入山峰之中。 山体裂纹迅速修复,巨石稳住,只是积雪却是止不住融化。 “道兄送来千山印,原来是稳住云天山峰。”云灵呢喃一声,目光一凝。 山体之中,隐隐有道音传出。 “问天道者,必须忘情……” “太上忘情?” 云灵面色一变,心神恍忽了一下,连忙驾云升空,远离云天山峰。 道音若有若无,一股无情道韵,自云天高峰弥漫而出,扩散出去。 山中野兽精怪,皆闻道音。 “有情化无情,这云天山神,早就做好了准备?” 云灵双眸金光灿灿,窥探云天山峰。 此刻的云天高峰,内藏无情大阵,道音不断向外扩散。 “这阵法,连贫道都能影响,这些山间精怪,怕是初闻便沉沦其中。” 云灵面色难看,以她的道行,奈何不得大阵,当即传讯给江白。 很快,得到回应,驾云而去,前往千峰江。 驾云而来,不消片刻,已然来到千峰江上空。 江白正在江边,身前是一条鲶鱼妖。 “那云天山山神,乃是一位温柔善良的娘娘,俺们都得到其照拂。” “你多久未曾见过云天山山神了?”江白问道。 鲶鱼妖道:“一两年未曾见过了,山神娘娘都在修行,只会偶尔出来。” “那你可知,山神可有什么好友?”江白问道。 “这俺就不知道了,娘娘的好友,得去问龙王。” 鲶鱼妖摇头道:“这里距离龙宫,还有五十里路呢,道长要小妖带路吗?” “贫道尚有要事,就让这牛儿,随小友去一趟龙宫。”江白道。 “道长,有啥需要俺问的?”青牛道。 “云天山亲密之人。”江白道。 能够占据一位神灵的躯体,窃取神位。 这不仅是要足够的道行,还要对这位神灵,有极深的了解才行。 若寻不到破绽,如何钻了空子,掌控神躯? 云天山神非是弱者,有阴神中期道行,再加上天地庇护,就算是一般的阳神大能,也未必能行这鸠占鹊巢之事。 青年点点头,纵身入水,随着鲶鱼妖去了。 云灵降下云头,来到江白身前,作揖道:“道兄,云天高峰,有无情法阵,连贫道也能影响。” “贫道这便去看看。”江白点点头,驾云而起,带着云灵前往云天高峰。 还未接近云天高峰,便听见了无情道音。 “天道不公,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以百姓为刍狗。” “人世沉沦,凡尘蝼蚁,我命无情,大道无情……” “这太清忘情一脉,究竟想做什么?”云灵面色难看。 将云天山神附近所有生灵,全部化为无情? 若是人间皆无情,对于一切都漠视,提不起任何欲望,那世间会是如何模样? 江白眉头轻皱,眉心再开天眼。 却见,云天高峰之内,煌煌天威弥漫而出,化作一道法剑,直射而来。 江白拂尘一扫,法剑消散,天威消失。 云天山峰,密密麻麻的阵法纹路浮现,道音还在持续扩散。 江白右掌轻扬,虚空之中,一个金色圆圈出现,封困云天高峰方圆五里。 嗡 虚空之中,一柄柄法剑,斩向金色圆圈,虽然无法打破,却也能减缓圆圈收缩速度。 阵法纹路流转,有声音传来:“太清江白,你在逆天而行!逆苍生而行!” 轰 嗷 吼 话音一落,山林之间,各种妖修精怪咆孝,合力一处,化作一柄柄法剑,阻止金色圆圈。 “强渡苍生,非道者所为!”江白冷声道。 “苍生向道,吾传道于他们,自成无情天地!” 阵法之内,冰冷声音传来:“现如今,无情天地已成,你之所为,皆是背天而行!” “贫道的手段,你们倒是学的挺快。”江白嗤声道。 佛门学他苍生拜神,算计敖义。 这太上忘情,学他得天地,铸就无情天地。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又有何法子?”法阵之内,冷漠声音道:“若你连自己手段都破不了,那岂不是不如我太上忘情?” 用江白的手段,击败江白,这更显的他们太上忘情,胜过正统太清。 “原来,道友是想争个高下,既然求得无情道,当不为胜负欲所动才是。”江白道。 冷漠声音道:“欲望于吾,皆在一念,吾想,吾愿,便可为之。” “那么,道友的法阵,先限于此地!” 江白一翻手,金色圆圈骤然收缩,天地之力翻涌激荡,封困云天山峰。 第八十一章:一线生机问上清 天为乾,地为坤。 天地之力,化作乾坤圈,束缚云天高峰。 无情法阵,道音收缩,局限于乾坤圈之内,再也无法传出。 江白挥动拂尘,调动天地之力,任由无情之剑如何强势,也无法阻挡乾坤圈收缩。 云灵立于一旁,看着江白施为,心中惊叹。 这太清江白,怕是不弱于一般的阳神大能了。 “你调动的天地之力越多,遭受的反噬,将越发恐怖!” 无情法阵之内,再次传来冷漠的声音:“天命已定,无情已成,当年百善都无法逆转大势,你又能如何?” “太上忘情,还代表不了天地大势。”江白漠然道:“无情是道,有情是道,交织一体,方成天道,只有无情,不过独木难支!” “那本座,就看道友,如何逆了这天地大势。”冷漠声音道。 他并无担忧之意,如今以云天山峰为根基,布下无情法阵。 方圆数里,已成无情天地,虽能阻止道音,但也不能时刻阻止。 有这法阵在,也牵制了道人部分道行。 乾坤圈收缩,只笼罩云天山峰,周围的妖修精怪,此刻也从无情道音之中脱离出来。 他们神情迷茫,有些不知所措。 看了一眼天上的道人,仓皇逃离,不敢多留。 “道兄,它们?”云灵道姑看向逃离的妖修精怪,有心阻拦。 “让它们去吧,无情道音影响不深,也算是一份机缘。”江白摆手道。 这些妖修精怪,只是听了片刻,远未听全,暂时影响很大。 待时冷静下来,便不会再有太大影响。 除非他们能打破乾坤圈,再闻无情道音,过度钻研。 封锁住了云天高峰,江白也不再多留,带着云灵道姑返回云天城。 回到太清观,静坐等待。 云灵未曾离开,在一旁盘坐。 另一边,千峰江内。 青牛入了江,随着鲶鱼妖,来到龙宫所在。 一座巍峨水晶宫,虾兵蟹将守卫,夜叉千征,带队巡视。 “龙宫重地,来者止步。” 夜叉千征冷声喝道,拦住去路。 “小妖见过千征将军。”鲶鱼妖连忙上前行礼:“这位妖尊,受一位道长所托,前来拜访龙王,询问云天山神之事。” “妖尊?”千征神情一凛,看向青牛,却是看之不透,慌忙行礼:“见过妖尊。” 青牛微微点头:“俺那道长,与千峰龙王也有几分缘分,曾托敖义来借千山印。” “原来是那位太清道长。”千征将军神情激动,道:“龙王好几次提起道长,恨不得入仙杭拜访,如今道长来千峰江了?快快里面请。” “道长来云天城,了结一些缘法,涉及到云天山神,特让俺前来一问龙王。”青牛道。 随着千征将军,进入龙宫。 有水族前去通知千峰龙王,千征将军连忙命水族上茶。 “牛尊,稍等片刻,已经让人去请龙王了。”千征将军恭声道。 “嗯。”青牛点头应道。 千征将军立于一旁,见青牛低头,喝着茶水,不由道:“牛尊为何不化为人形,岂不更方便些?” 青牛道:“俺觉得本体最为自在,一切事物,皆有道长,俺安心当个坐骑便可。” “原来如此。”千征将军恍然,羡慕道:“牛尊好运道,能追随道长修行。” “俺自幼随道长作伴,虽为坐骑,却也是至亲。”青牛昂首道。 百善道人坐化之后,它便和江白二人相依为命,道人求太上,它便驮着道人登太上。 “龙王,王妃到。” 龟丞相走来,高声吆喝。 千征将军不再多言,连忙上前相迎:“参见龙王。” 千峰龙王摆手,带着千峰王妃,入了龙宫,一见青牛,当即见礼:“小王,见过牛尊,早已心生向往,未曾想,今日牛尊竟是亲自来访,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他目光落向青牛牛角,当初那太上法枪的枪尖,便是青牛牛角制成。 千峰王妃也打量着青牛,那太上法枪,可是将她伤得不轻,王冠都半废了。 “龙王不必客气。”青牛道:“俺应道长吩咐而来,前来问云天山神之事。” “云天山神?” 千峰龙王略一沉吟,道:“道长怎问起云天山神之事?可是那山神犯了什么错?” “哎,事关太上忘情一脉……” 青牛讲述道,将云天城之事尽数说了出来。 “云天山神,竟然成为太上忘情棋子?” 千峰龙王一怔,道:“神躯被占,窃据神位?太上忘情竟如此大胆。” “龙王的千山印,如今也被道长放在云天山峰,稳住山峰不崩。” 青牛道:“道长也是想助云天山神,却脱不开身,只得让俺前来,询问云天山神,可有亲近之人。” “云天山神亲近之人?” 千峰龙王皱眉思索道:“自从云天山神登临神位以来,温柔善良,得苍生敬爱,朋友也有不少,但也算不得亲近。” 千峰王妃道:“却是无甚亲近之人,就算是我们这邻居,也只是有事来往,无事各自修行。” 青牛皱眉道:“若无亲近之人,道长怎会让俺打听此事?登临神位之前呢?” “神位之前?”千峰龙王摇头:“小王也只是在其成了神位后,才与之有所交集。” “我从东海远嫁而来,对于云天山神,不是很了解。”千峰王妃亦道。 青牛有些失望,莫非,道长判断错了? “牛尊,龙王,王妃,属下倒是知道一人,可能是云天山神亲近之人。”千征将军道。 “速速道来。”千峰龙王道。 “是。”千征将军恭敬一礼,道:“在属下还未成为将军之前,当时云天山神尚为人身,有一桩婚姻,那男子是个俊俏书生,名为冯志道。” “两人也算恩爱,打算成婚,可不知为何,新婚之夜,冯志道消失不见,不知去向。” “后来,云天山神守身如玉,行医救人,打听冯志道的消息,可却无任何线索。” “莫非,是这个冯志道回来了?”千峰龙王沉吟道。 “属下这就让儿郎们打听,若是有人来,必然有妖修见过。”千征将军道。 “传令下去,探查云天山神与谁接触过,还有这个冯志道,你可记得模样?”千峰龙王道。 “记得,属下可画出来。”千征将军指尖浮现金光,一名俊俏书生,显化而出:“许久之前的模样,不知现在可有变化。” “若真是那冯志道,定然是修行有成,容颜不老,乃是常态。”千峰王妃道。 “有劳龙王,王妃和将军了。”青牛道谢。 “牛尊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千峰龙王道:“牛尊暂且在龙宫休息,不出半日,应有消息传回。” “那就等上半日。”青牛点头道。 千峰龙王当即命人下去准备酒宴,宴请青牛。 千峰王妃也极为热情,让人将东海佳酿取来。 这佳酿乃是她陪嫁之礼,平日里珍藏起来,等东海来客,才会取出。 千峰龙王也舍不得饮,用来招待贵客,当即笑道:“小王可是托了牛尊的福,王妃才舍得取出这好酒。” “这般珍贵,俺老牛却是占了二位便宜。”青牛道:“可俺身无一物,却是无法还礼了。” “这可算不得礼,哪怕再珍贵,也只是酒水。” 千峰龙王连忙道:“只盼牛尊,在道长面前美言几句,多多提起小王,让小王也能听几句道音。” “此次龙王若得了冯志道消息,道长会感念龙王相助。” 青牛道:“道长念及缘法,龙王和王妃,与道长颇有缘分。” “那小王就放心了。”千峰龙王哈哈笑道,顿了顿,又道:“牛尊,不知道长可愿收徒?” 青牛瞥了他一眼,道:“道长初入世不久,自身还在求道,无收徒之念。” “那牛尊,可有收徒之念?”千峰龙王再次道。 青牛一愣,摇头道:“俺也没有,俺只想驮着道长求太上,不收徒,不收徒。” “也对,道长和牛尊,皆在求道,不是收徒之时。”千峰龙王笑道。 千峰王妃有些失望,他们本想让敖轩,拜入道人门下。 道人不成,这青牛也行。 毕竟,这青牛在道人身边,早已不知听了多少次道,道行深不可测。 可惜,道人和青牛都不愿收徒,只能说没这个福分。 青牛知他心思,道:“俺听敖义提过敖轩,是个乖巧的娃,可惜,深居千峰江,太过纯真,龙王也当放松些。” “牛尊教训的是。”千峰龙王和王妃连忙道。 青牛想了想,一根牛毛飞出,落在千峰龙王身前:“虽无师徒之缘,但一根牛毛却也无妨,可与俺交流,道长讲道时,可借这牛毛停之。” “多谢牛尊。”千峰龙王和王妃大喜,连忙收起牛毛。 有了这牛毛,虽然未能拜师,却也能听道,那也能算是记名弟子了。 放下心思,安心喝酒,一时间,推杯换盏,珍贵的好酒也不心疼了,尽数取出。 半日时间一晃而过,千征将军回来了。 “龙王,王妃,牛尊,已经查到,确实是那冯志道回来了。” 千征将军凝声道:“大约一年前,冯志道被一女子追杀,逃至云天山峰,被云天山神所救。” “后来呢?”千峰龙王问道。 “后来,那女子被打退,冯志道与云天山神在云天高峰居住,之后便是云天城大雪。” 千征将军道:“具体事情不清楚,那冯志道,如今也不知去向,只是听一地龙精言,曾在地脉见过。” “地脉?” 千峰龙王面色微凝:“他们打地脉的注意?” “具体还在探查,刚才有小妖得知,云天高峰生变,有道音传出,被一道人用金色圆圈,封困了云天高峰,无法接近。”千征将军道。 “应是道长所为。” 青牛道。 “既然得知消息,那俺也不多留了。”青牛道:“俺先回去见道长,待事情了结,再来叨扰。” “我等送牛尊。” 千峰龙王带着王妃相送。 青牛出了千峰江,驾云而去,返回云天城。 回到太清观内,江白睁开双眼:“可有消息。” “道长,云天山神曾有一桩婚姻,对方名为冯志道,最后一次出现,乃是在地脉。” 青牛当即道。 “地脉?” 江白眉头一皱,闭上双目,道行扩散开来,融入大地。 大地深处,一条地脉,远不如仙杭,却也极为庞大,可称巨蟒。 可如今,不再是土黄光泽,而是漆黑魔气。 无情气息弥漫,升腾而起,融入云天城。 “苍生,在你们眼中,只是工具不成?” 江白轻叹一声,道:“纵使云天化为无情之城,破了贫道天地,又能如何?” “道兄。”云灵面色一变,道:“道兄此话何意,他们想要将整个云天城,化为无情?” “不错,云天高峰,牵制贫道力量,再借助地脉,侵蚀云天城,将这方天地,彻底化作无情天地。” 江白道:“唯有如此,他们才能不惧贫道的天地加身。” 以天地破天地,这是最好的手段。 “那该怎么办?”云灵连忙问道。 “最好的办法,是将所有生灵带离云天城,但他们也会迁移更多的人过来。” 江白皱眉道:“唯有苍生在,他们才能集合苍生之力,构建无情天地。” “可还有其余办法?”云灵问道。 江白看了他一眼,道:“这一次,却是要劳烦上清助贫道了。” “请道兄吩咐,云灵再所不辞。”云灵连忙道。 “上清一脉,修的是天地间一线生机。” 江白道:“无情天地已成,难以阻挡,上清当为苍生,截取一线生机。” “可贫道,却不知该如何施为。”云灵道。 “以上清之力,护佑全城百姓,若道友可为,阳神可期。”江白道。 云灵浑身一震,双眸泛起光芒:“道兄,云灵明白了,谢道兄赐下机缘。” “今日上清助贫道,自当享天地大道。”江白道。 云灵起身道:“以道兄之能为,未必需要上清,却是将机缘给了上清。” “仙杭城,上清玄定,奔波许久,已得上清援手,此次,却是该还了。”江白道。 “道兄,贫道这便回太清观,布下上清大阵,护佑云天城。” 云灵作揖一礼,起身离开。 江白轻叹一声,道:“玉清,太令贫道失望了。” “道长,您还想着玉清呢。”青牛撇嘴道:“俺觉得,玉清早已非玉清,上清倒还有几分样子,就是差了点。” “此次缘法,本该有玉清一份,既然不取,那便罢了。”江白道。 “道长,可还有事,需要俺出力的?”青牛问道。 “静等便可,待的无情天地成,太上忘情也该现身了。”江白澹然道。 “那俺就喝酒去了。”青牛取出一坛酒,咕冬冬喝起来。 费心的事情,交给道长就行了。 道长解决不了的事情……它也解决不了。 江白闭上双目,不再言语。 云灵道姑回到上清观,当即召集所有上清道人,奔走云天城各处,布下上清大阵。 “师姐,布守护之阵?”一位阴神道人疑惑道:“不是该起诛仙阵,助太清道兄,斩了太上忘情吗?” “我们护苍生,其余的,交给道兄。”云灵道:“云天城将化作无情之城,我们只要守住苍生,截取一线生机。” “原来如此,无情之城,这太上忘情,倒是够狠的。”一位元始宝珠境道人沉声道。 “太上忘情,视苍生如蝼蚁,自然不会在乎苍生。” 云灵轻叹道:“既然选择帮助道兄,那就全力为之,若能成,我们也将得几分天地,可窥阳神。” “阳神之道,近在眼前,这一次,我们要胜过玉清了!”上清道人们兴奋地道。 多年的争斗,互有胜负。 但这次不同,若是胜了,得天地加身,阳神可期。 到时候,虽然不可能像江白一样,掌天地之力,却也有天地庇护,一般人可不敢动他们。 现如今,太上忘情想要与江白斗法,都还要改天换地才行。 否则,必败无疑! 上清道人们布阵,虚空之中,江白调动道行,隐藏他们布下的阵法。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上清阵法布置完成,太清观却是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冯志道,见过道长。” 一张俊俏的面孔,一袭青衣道袍,手持拂尘,目光越过青牛,平静地注视着大殿内道人。 道人睁开双眼,澹然地看着冯志道:“终于不躲藏了?” “道长对贫道的到来,好似并不意外。”冯志道微微皱眉。 “天道运转,道友前来,归属天意,贫道怎会因天意而感到意外?”江白道。 眼前人,不过一道化身而已,就算是杀了,也影响不大。 当然,他也不敢本体前来。 “好一个天意,可惜,现在天意不在道长手中。” 冯志道抬步上前,自顾自进入大殿,焚香参拜:“世间不公,唯有忘情,此乃天道。” “道友不过初次接触天地,切莫妄言天道。”江白道。 “哈,你还真是自大。”冯志道冷笑道:“太上忘情一脉,悟得天道者无数,非你所能比。” “求道之路,何须攀比?自身道,自身悟。”江白道:“你既然前来,这无情天地,想必也快了。” 第八十二章: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无情天地将成,苍生无情,道长却不见慌乱。” 冯志道紧盯着道人:“贫道想不出,道长还有何把握。” 江白微微一笑,起身走出大殿,来到院内。 地面隐隐有无情魔气流转,这些魔气刚接触到他,便消散开来。 “大道万千,无情只其一,你背后之人,可曾向你提过,无情天地,并不长久。”江白道。 “若有宝物隔绝,千百年亦非不可,破道长天地,也不需要太久,月余便可。”冯志道回道。 这方天地,终究是有情天地。 天道运转,哪怕改造了一方区域,却也无法做到永恒。 因为,他们终究未成仙,不过是求道之人。 “月余?也好,贫道就等你们月余时间。” 江白道:“贫道现在更想知道,为何要针对云天山神?” “因为她是最重要的一环,只有她,才能让我们接触此方天地,改造地脉。” 冯志道轻声道:“道长怎么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可惜了,一副痴心,却是给了负心薄幸之人。”江白叹道。 “道长不早就见过负心薄幸之人了吗?” 冯志道轻笑道:“那顾渊河,就是给道长的提示啊,不过,贫道修无情道,本就无情,何来负心薄幸?” 江白闭目思忖,片刻后,睁开双眼,眸中神光隐隐:“自幼就修行了?” “若非如此,又岂能有如今成就?”冯志道漠然道:“待解决了道长,再解决了云天山神,贫道的道,就成了。” “一群走岔了路的人,不配称为太上忘情!” 江白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周围空间扭曲,冯志道已然消失。 “道长。”青牛仰头看着他:“这冯志道还想杀山神?” “他想成就自身无情道,可惜,却是错了。”江白摇头道。 太上忘情非无情,可这群人,却是走上了无情道。 冯志道自幼修行无情道,那么,从懵懂之时,便开始了。 幼年与云天山神定下婚约,当初离开,也不是失踪,而是自己走了。 或许是当初道未成,或许是想以远离分别之法,达到忘情,无情。 看样子,冯志道已有所成,但还未大成。 想要害了云天山神,彻底断掉这份情。 若是连挚爱都能斩,岂能再是有情人? “真不是个东西。”青牛道。 “贫道未败之前,云天山神不会有事。”江白道:“他们还需要云天山神的神位,融入这方天地。” 若是云天山神真正死了,他们的付出,也就化为流水。 之前倒是想让他,斩了云天山神神躯,那时候,他必然遭遇天地反噬,破了他天地。 若是他败了,他们也不再需要云天山神,倒是再想办法斩了山神,全了自己无情道。 “那云天山神,真是可悲。” 青牛叹道:“自他离开,一直打听消息,为其守身如玉,善良一生。” 江白不语。 这种事情,唯有拔剑斩情丝。 只可惜,云天山神没斩,而冯志道,却是想斩神。 不再多想,安心等待。 一道道漆黑魔气,融入天地,改造云天城。 佛门,玉清观,同时升起屏障,不受魔气影响。 上清观内,亦有屏障升起,阻拦忘情魔气。 天空逐渐变的昏暗起来,阳光像是难以照亮这方天地。 城内的百姓,吸收忘情魔气,也渐渐有了变化。 一个个逐渐没有了笑容,没有了欲望。 一些入得城内的妖修精怪,也沉沦其中,提不起任何欲望。 半月时间过去,江白牵着青牛,看着城中百姓,妖修。 全都互相走着,面无表情,对于任何事情也不关注。 他们所为,看似如常,却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为三餐而动,因为不得不动,腹中的饥饿,最原始的本能驱使着他们。 一日三餐,也不多取,只求果腹。 而做完这些,便回家休息,闭门不出。 好似他们活着,就是为了果腹,为了活着一般。 城内也再无冲突,昔日的矛盾,像是全部化解。 但,一些摔倒的老弱妇孺,也无人理会。 江白搀扶起一位老者,却被其冷着脸甩开,没有丝毫感激之意,匆忙离开。 “道长,苍生心变了。”青牛道。 江白未语,目光看向一只犬妖,没有丝毫留情地将一只小狗踹飞出去。 还有一猪妖,将自己孩子卖了出去,换了财物。 “传讯给千峰龙王,帮忙买些粮食,你去取来。”江白道。 “好。”青牛当即传讯出去,道:“千峰江内意外死亡的鱼虾不少,都还新鲜,各个山峰也都有瓜果,可送来,粮食还要准备。” “你去一遭,他们来云天城,会受影响。”江白道。 “是。”青牛领命而去。 江白转身回了道观,不再去看这城中生灵。 青牛速度极快,短短半日便带着食物回来了。 江白直接将食物,放在街上,任由城中百姓取走。 忘情魔气之下,欲望倒是不强烈,都是各取所需。 当然,他们也不会感激江白。 但这样一来,那些穷困者,也不会饿肚子,那猪妖,也不用卖了孩子。 上清一脉,也调动钱财,放置食物。 而玉清观和佛门,也分别放出一些食物。 玉清观内。 玉山道人平静地品着茶,目光看向眼前老道:“观主,你无法改变这天地。” “太清斗法,苍生何辜?”老道冷着脸道:“为何之前瞒着贫道?之前保证,不会涉及苍生呢?” “太清江白,出乎意料,太上忘情失算了。”玉山道人道:“观主安心闭关便是。” “闭关?再被你们封在密室之内,不知外界天地?” 老道眸光冰冷:“我们玉清,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 玉山道人轻叹道:“都是为了道传天下。” “传的什么道?无情魔道?”老道怒道:“你好好看看,现在的云天城,已经是何模样了?” “苍生无欲无求,无争无斗,一片和谐。”玉山道人平静道。 “放屁!”老道勃然大怒:“不思自力更生,若无食物放置于街道,易子而食,自残自食,早晚之事!” “现在有充足的食物。”玉山道人澹澹道:“道观封闭,阵法已起,师兄也出不去,何不安心等待结果?” “你……”老道一怒,却是毫无办法。 自从他被封困在密室的那一刻,这云天城玉清观,已经不是他这位观主能做主了。 如今阵法,也与他无关,掌控不了。 玉山道人站起身来,平静道:“快了,无情天地已成,最迟三日,便有个结果,到时贫道会离开,师兄依旧是玉清观主。” “观主?贫道这观主,还有何用?”老道冷笑道:“当真是贫道的好师弟,是哪位师叔师伯,让你这般做的?” “师兄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这是玉清大业,佛门窃据国教,我玉清当拨乱反正!” 玉山道人沉声道:“待解决了江白,太上忘情会帮我们。” “与一帮无情之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老道压抑着怒气,道:“再者,那江白能得天地,非一般修道者,这太上忘情,真将他当做当年的百善?” “大势已成,他再敢逆天而行,必步百善后尘!”玉山道人道。 当年能解决百善,现如今,同样能解决江白! “那当年,太上忘情,帮玉清坐上国教之位了吗?”老道冷声道。 “当年约定非是国教之位。”玉山道人道。 “那贫道,就看你们,如何收场!”老道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忘情魔气加深,百姓们越发麻木,好似忘记了情感,成了傀儡一般。 若无江白,佛门,玉清,上清道观给出食物,整个云天城都会化为炼狱。 当苍生欲望消散,情绪消失,还剩下什么? 不过是一个活动的躯壳,傀儡罢了。 月余时间过去,这天夜里,江白牵着青牛,踏出道观。 “无情天地,竟这般可怕。”青牛道:“幸好,道长修的不是忘情道。” “太上忘情,并非无情,不过是他们走错了路罢了。” 江白道,顿了顿,又沉吟道:“或许,他们本就是无情道,不过冠以太上之名。” 一道一牛,离开道观,走在街上。 街道上,恶臭气息弥漫,许多吃剩下的食物,还有一些动植物尸体,在街边发臭,却无人清理。 夜空格外昏暗,有一道道魔气流转,交织,封锁这座城池。 有动物不小心闯入进来,也会化为无情,不再出去。 这座城,也成了只进不出的魔城。 倒也不是封锁,而是进来了,就不会再想着出去了。 江白立于街道之中,整个人弥漫着微弱道行波动,再无之前,身合天地之态。 以往的他,立于原地,气息不露,像是与天地融为一体,不存在这世间一般。 可今日,却流露出气息波动。 青牛惊道:“道长,你……” “无妨。”江白澹然道,好似并不在意自身变化。 嗡 虚空泛起涟漪,一股无情魔气席卷而来。 黑暗之中,魔气滚滚,一男一女,两位道人从黑暗之中走出。 而后方,同样有一位老道人走出,漠视着江白。 袖中的黑气震动,当初宋家府邸,请太上道时,那黑气,便是出自背后老道人之手。 “道长,这天地,终究舍弃了你,选择了我们。” 冯志道澹笑道。 “失了这天地,道长和当年的百善一样,只是百善毕竟道行高深,侥幸逃得一命。” 女道人道:“而你,不知有得了百善几分传承?” 江白没有理会他们,而是转身看向老道人:“还未请教,道友之名,仙乡何处?” “太上忘情,绝情道人。”老道人澹漠道:“微末手段,让道友见笑了。” “改天换地,却言微末手段,道友过谦了。”江白道:“三位欲如何?” “如今天地在我们,自然是送道友,回归天地。” 绝情道人道:“百善前辈,已经等候多年,道友该追随而去了。” “家师未曾离贫道而去,既然化道,那便在这天地之间。” 江白道:“家师留下拂尘一柄,再无他物,今日就以这拂尘,替家师,教训下晚辈。” “猖狂!”冯志道冷声道:“如今天地已破,你还以为,自己掌握天地大势?” “道友虽离了天地,却未遭受反噬,有几分自信,亦能理解。” 绝情道人道:“可惜,苍生在我们手中,道友,你曾言,成也苍生,败也苍生,那就以此来送道友一程!” 轰隆 话音一落,天穹震荡。 云天城内,一道道漆黑魔气,从云天城各处冲出。 家家户户,妖修精怪,此刻全都有魔气离体而去。 一道道魔气,化作一幅幅面孔,是云天城的百姓和妖修们! 虚空之中,魔气翻涌,无情天地加持,恐怖的力量,浩浩荡荡。 一幅幅面孔汇聚一体,形成一张巨大脸庞。 一双眸子,冷漠无情,俯视江白,煌煌天威压迫而下。 “无情天道,众生意念,江白,你岂敢逆天而行!” 绝情道人冷声喝道。 冯志道冷笑道:“待你死后,吾将道成!” 女道人也是冷笑道:“太清一脉,我们太上忘情才是正统!” “无情无欲,易子而食,这人间炼狱,岂是正道?!”江白怒斥一声,足下聚起祥云。 “正道,邪道,都是天道,如今苍生加持吾等,邪道便是你口中的正道!”冯志道傲然道:“而你所谓的正道,才是邪道!” “那就看看,你们口中的无情天道,能否撼动贫道!” 江白话音一落,牵着青牛,驾云而上。 煌煌天威压迫,苍生无情面孔,如天亲临。 江白却是逆势而上,直入无情面孔。 “静待吧。”绝情道人漠然道:“无情天道,苍生意念反噬,纵使你为阳神,亦要饮恨!” 嗡! 却见,云天城四面八方,一道道清气冲天而起,化作精纯的清气光柱。 清气光柱绽放无量光芒,席卷四面八方,扩散整座城池。 一道道清气,净化忘情魔气,融入千家万户,融入妖修精怪体内。 一时间,云天城生灵,从沉睡中醒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 “这是……”绝情道人面色一变。 冯志道二人也是面色一变,惊疑不定地看着高空。 江白牵牛登天,没入无情面孔。 猩红的血液,在空中流淌,却是绽放璀璨金光,那无情的面庞,剧烈变幻。 一双冷漠的眸子,也多了几分人性。 轰 天威浩瀚,压迫而下,无情面庞,此刻绽放神圣金光,净化一切魔氛。 道人坐在青牛背上,滴落血液,却是融入虚空,化入天地。 “怎么会这样?” “上清,这气息,是上清一脉!” 冯志道和女道人,面色大变,慌乱起来。 绝情道人面色冰寒:“一线生机?原来如此,上清一脉,保下苍生,不完全沉沦,留下这一线生机。” “你们费尽心思,改天换地,终究非正道,不得长久!” 江白冷声道:“既无情,便安心清修,却为祸世间,起争斗之念,修的是什么忘情道?!” “你还没有胜!”绝情道人神情一冷,看向女道人:“绝灵,行山神法。” 女道人神情一凛,当即掐动法诀,引动地脉:“江白,这地脉早已归于忘情道,纵使上清,也帮不了你!” “剩下的,无需上清道友。”江白澹然一语,拂尘一扫,骤化三千长龙。 昂 高亢龙吟响彻,有浩瀚天威相随,强行镇压天上地下。 女道人面色一变,绝情道人正要出手,却发现周身虚空,如同泥沼,动弹不得。 冯志道同样僵立原地,无法动弹。 三千长龙镇压而下,拂尘捆住女道人,扯上高空。 江白澹漠道:“行山神法,看来,云天山神是在你体内了!” 眉心天眼开启,女道人识海之内,一道道术法纹路,封锁着昏迷的云天山神。 “你……”女道人大骇,却是反抗不得。 绝情道人却是冷静下来:“太上忘情束缚,纵使你道行通天,也救不了她!”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江白周身天地之力汇聚,背后竟是升起一轮烈阳,一轮明月。 日月同天! 冯志道骇然失声:“不可能……” “有情是道,无情是道,至公至正。”江白漠然道:“太上忘情非无情,你们不过一群无情之人,却假借太上名义为祸,当诛!” 话音一落,日月之力弥漫,女道人体内术法禁制顿时被破。 云天山神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江白手中。 “你的本事,远超百善!”绝情道人阴沉着脸道:“有你这位弟子,他死也无憾,那更留你不得。” 轰然一声,绝情道人体内,竟有一股惊天魔气,冲破虚空限制。 “嗯?魔孽,藏不住了吗?!” 江白神情冰冷,拂尘一扫,再化三千长龙,汇聚日月之力。 绝情道人冷笑一声,魔剑在手,斩向三千拂尘丝:“这方天地,应属魔道昌盛!” 江白道:“修魔也好,修道也罢,那就安心修行,出来为祸,便是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