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唐》 降生 “大哥,你这晃荡的我头都晕了。圣上都将院使和院判给你派来候着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个长相憨厚的瘦弱少年开口劝慰道。这是天策将军长孙直的二子长孙任只。 正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轻声呢喃的长孙谦听到声音抬头望向二弟道“我就是忍不住担心啊。”随后看向一旁的两个老者行拱手礼道“劳烦孙院使刘院判了。”长孙谦看起来文质彬彬书生模样。 身穿绿色官服的两个太医赶忙回礼道:“长孙将军严重了。” 长孙谦确却是一个四品武散官忠武将军。 “大朗安心吧,这稳婆可是长安城中最好的稳婆,便是我当年怀你的时候便只有村中的邻里帮忙,哪有现在的阵仗。”回廊尽头处的阴影下坐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慈笑着说道。边上还有一丫鬟拿着蒲扇给老夫人扇着风。这便是天策上将长孙直的夫人也是将军府的女主人高卿云。 “知道了,母亲。”长孙谦应了一句。 长孙任只刚要继续说什么回廊拐角处却出现了三人打断了长孙任只将要说的话。长孙谦,长孙任只,高倾云还有两个太医皆迎向刚出现的三人。 刚出现的三人一人在前其余二人分左右落后一步,最前面一人看面相应是不惑之年,行走间有龙行虎步之姿,面相坚毅似是一个将军。右侧一人面相并不显的苍老头发却已然半白,步履间左脚似有疾,然而脊背依然笔挺,自有一股气质。左侧一人面容粗豪,眉毛很重,留有八字胡,个子稍矮身材稍壮。 “见过圣人”几人来到近前一起弯腰做缉低呼。这最前面一人却是当今圣人李济安。 “无须多礼,今日可是大喜事,我和鄂国公不过是来凑凑热闹。”说道后一句的时候李济安回过头看向右侧之人。随后转过头看向众人笑着说道“看,穿的都是便服。”一边说着一边抬了一下身上的青杉。 “父亲、岳父大人。”长孙谦再次行礼说道。 右侧之人确是天策上将长孙直,左侧的是鄂国公尉迟恭。 “怎么样了?”长孙直问道。 “稳婆进去好一会了,应该是快生了。”长孙谦答道。 原来今日便是长孙谦的妻子也就是尉迟恭的长女尉迟依依临盆之日。 “长孙啊,还好没耽误你抱孙子,不然又要让你埋怨一阵了。”李济安转头看向右侧之人说道。 “圣人说笑了。”长孙直有些尴尬的说道。因为这一路上长孙直不停的催促着二人快一点,二人走的其实并不慢,但在长孙直看来就很慢了。 “说笑?不见得吧,我就没见你这坡子走的这么快过。一下朝便急忙的往家敢。”尉迟恭调笑着说道。 被当面说坡子长孙直也不见生气,只是淡淡的回了句“不跟你这匹夫一般见识。” 几人正说话的功夫,屋内传出一声撕心裂肺搬的惨叫。 “啊......” 长孙谦赶忙移步来到门前,拍门叫道“依依...依依...” 其余人皆来到门前,隔着门向里张望,虽然什么都看不到。 “啊...夫.....君....啊...。”一女子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 “夫人,用力....用力....探出头了。”另一个妇人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啊....。” “......” “生了,生了....是个公子,恭喜夫人。” 屋内 稳婆怀中抱着婴儿一脸的疑惑,并不是这婴儿的身体有什么问题,而是太安静了,不哭不闹。 而我们的主人公宋鸿飞公此时更疑惑,不过是在出租房睡了一觉,醒来后莫名其妙的成了婴儿,此时一脸惊讶的盯着稳婆,随后才觉得这样不符合婴儿的身份,赶忙哭喊起来。 稳婆这才退去疑虑,满脸笑容的将婴儿递给床上的女子道“夫人是个小少爷呢。” 床上的少女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苍白的脸上溢着满满的幸福,挣扎着起身接过了婴儿。 丫鬟们有序的做着善后工作。一个丫鬟将房门打开,让另一个端着血水的丫鬟出去。 房门打开几人陆续入内。李济安刚一只脚刚踏入屋内便先开口道“都不必多礼,今日我是客人。你们继续忙你们的。” 丫鬟们和稳婆听闻此话才看到圣人亲临,随后便继续忙碌着。看来李济安是经常来长孙家。下人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快给我看看孩子。”长孙直一进屋便有些欣喜的开口说道。 稳婆接过孩子递给长孙直。 长孙谦来到床前坐下满眼柔情的看向尉迟依依,随后将其扶向自己肩头,毕竟她现在太虚弱,挣扎着坐起已是很费力。 “夫君,是男孩子呢。” “辛苦娘子了。”长孙谦柔声说道。 尉迟依依笑笑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静静的靠在长孙谦的肩头。 高倾云小声吩咐身边的侍女去让厨房炖些参汤给尉迟依依补补身子。 “尉迟啊,你看他们俩还真是伉俪情深啊。”李济安笑着开口说道。 “那是自然,不像这坡子,竟然丝毫不关心我闺女。”尉迟恭有些吃味的回道。 “啊,对不对,对不住。一时太过高兴忘记了。”长孙直这才注意到尉迟依依苍白的脸色。随后将婴儿递向李济安。“圣人。” 李济安接过婴儿逗弄着。这婴儿也不哭闹了,一双眼睛盯着李济安显得灵性十足。尉迟恭看的有些着急。 宋鸿飞却在心里念叨着“尉迟恭?圣人?难不成是唐朝?”随后看向抱着自己的李济安心道“这是皇上?那就是李二了。不过这皇帝怎么一点威严都没有,感觉也就是个一般人啊。” “依依啊,最近便在家好好休养,辛苦你了。”长孙直走向尉迟依依开口道。 长孙直拦住一个丫鬟道:“让厨房弄些补品给依依好好补补身子。”随后似乎才想起来什么,伸向怀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这丫鬟道:“这个拿给厨房,这是圣人刚刚赏赐的长白山老山参。让厨房赶紧炖了。” “我刚刚让秀儿去了,你将这个交给秀儿就好。”高倾云这时候开口道。 “是,夫人。”丫鬟拿着锦盒便出了门去。 “还是夫人想的周到。”长孙直有些憨笑的道。 “大朗,你最近也是么都不要干了,便好好陪着依依休养吧。”长孙直随后看向长孙谦说道。 “知道了父亲大人。” 李济安越看怀中的婴儿越觉得有趣,很投自己缘,便笑着开口道“长孙啊,这孩子可有起名啊?” 长孙直一听这话脸便黑了下来,哪能听不明白李济安的意思,显然是要抢自己起名的权利了,但还是回到“还未有名字。” 李济安哪能信,但是却不在意,想了想后道“鸿雁于飞,肃肃其羽。便叫鸿飞吧。长孙鸿飞,如何?” 长孙直念叨两遍后觉得甚好,便开口道“多谢圣人赐名。” “多谢圣人赐名。”其余人跟着开口说道。 宋鸿飞心道“要不要这么巧?还叫鸿飞?”上一世宋鸿飞不过是个孤儿,后被姓宋的一家收养,便起名宋鸿飞。 李济安哈哈笑了两声。随后将婴儿递给尉迟恭。尉迟恭急不可耐的接过。恰巧这时宋鸿飞有些尿急,寻思开口说话是不是有些太过惊世骇俗,不会将自己当妖怪给灭了把。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尿了出来。 尉迟恭刚接过婴儿便感觉袖子有些稠粘,低头一看确是尿在自己袖子上了。忍不住哈哈笑道“这孩子还是得意老夫啊,第一泼童子尿便给了老夫。” 其余人见此也忍不住笑了,长孙直讽刺道“我看明明不喜你,休要往脸上贴金了。” 这时下人来报,京兆尹刘大人来贺喜了。 “大朗,你便好好陪着依依好好休息吧,我去招待一下客人。”长孙直开口道。 “这孩子也看完了,陆续还会有不少官员前来贺喜,我点赶紧回宫了,不然被御史看到少不了又要絮叨一番。”李济安也开口道。 “圣人,我送您。”长孙直道。 “不用,我跟尉迟从后门走就好了,你还是去招待客人吧。”李济安随意的说道。 尉迟恭有些不舍的将婴儿递给长孙谦,却也没办法,谁让圣人开口要带他一起走的。而可怜的长孙谦这时候才能好好的看看自己的孩子。 几人陆续出了屋,下人们也早就收拾好了屋子,一时间寂静了下来,但是将军府中从这一刻一直到晚上都没停止过喧闹,长孙直更是赏赐府中所有人每人百文钱。 狩猎 长孙鸿飞诞生这世界已然两个月了,但依然对这世界很陌生,甚至对这个家所知也是甚少,毕竟自己还是个婴儿。 这一日长孙直下朝回来便在挑选人手,一会要跟随圣人去太乙山狩猎,长孙直府中部曲皆是自己当年带的兵,或是年级大了,或是伤残了,更多的是因为编制取消了,但要活着总要有一份营生,可除了个别的能有别的出路,大部分还是仅有一把子力气而已,所以便在府中安顿下来。说是部曲,可往往却没什么主仆之分。既然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难免对狩猎偏爱,但是没办法,只能带三四人前往。部曲们争着要去,弄得长孙直有些头疼,最后索性让他们自己选,怎么选便不关自己的事了。 辰时刚过尉迟恭便带着部曲来与长孙直汇合,随后二人带着部曲一同去城外等候。到了城外早已聚集了一大群人,其中官员站做一团,还有书生百姓,还有少数女子站做一团。一共聚集了两百多人。这时的唐朝狩猎之风盛行,而且圣人亲民,允许百姓跟随,但是士子百姓只能在外围狩猎。此时相熟的人们互相闲聊,过了大约两刻钟,圣人仪仗便出现在众人视线内。 此次狩猎随行的是左千牛卫,统帅左千牛卫的是大将军曹都华。进了太乙山曹都华命韦平将军带一半人负责警卫,吕子昌将军负责野兽的驱逐和分割。 曹都华才将命令下发不久,刚转身要向圣人复命便听身后一阵骚乱传来,紧接着便有金戈之声传来。 “有刺客....。”一个卫兵高呼示警。 曹都华神色一紧,抽出腰间陌刀向韦平道:“你带人保护好圣人。”随后看向吕子昌道:“随我拿下匪徒。”说完便当先朝着刺客的方向而去。 此时文武官员还没分散太远,听到有刺客都是一惊,武官还好一些,毕竟大多经历过战场,文官却有些乱了。长孙直开口让文官向着禁军处行去。而自己拿过部曲的弓箭向着发生混乱的地方赶去。 “主人,我们同你去。”长孙直的部曲忙开口道。 “不可,你们随千牛卫保护好圣人。”长孙直开口说道。 “我跟你去吧。”尉迟恭的声音传来。 长孙直点了点头随后不待其余武将开口便对着众武将开口道“还望诸位护好圣人和诸公。”说完不等回应便与尉迟恭离去。 余连舟这时心下烦闷至极,昨日半夜来到此处在树下养伤,然而一路太过劳累便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待醒来时发现有人靠近,心下警觉,下意识的闪身出来挥剑便刺去,这一刺便正中一卫兵咽喉,待要在刺才发现靠近的是三个府兵,此时想要收手已然来不及,只得改刺为劈。剩下两个卫兵这才反应过来有人,赶忙举起盾抵挡。余连舟一剑劈在二人盾上将二人逼退后转身便要逃离此地。 “有刺客。”被逼退的禁卫赶忙高呼示警,随后红着眼抽出腰间千牛刀便朝着刺客砍去。 余连舟身后似是长了眼睛,脚下一滑侧身躲过身后的两刀,随后弃剑用掌打向两个禁卫。 两个禁卫再次用盾挡下,然而这次却是一股大力传来,仅两掌两个禁卫便倒飞而去。 余连舟趁此机会再次逃离,可没走几步身后便有风声传来,回身用剑挡去,才发现是两根羽箭,正是刚刚那两个禁卫射出。心下杀心又起然而却明白现在耽误不得,还要赶紧逃离此地。然而就这么一耽搁更多的箭雨射来,余连舟无奈只得左右躲避,可是却有更多新的箭雨袭来,余连舟只得凭借自身身法躲避,然而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余连舟只得躲在一颗香樟树后喘口气。 这么一耽搁左千牛卫已成合围之势,曹都华与吕子昌也带人缓缓向着余连舟躲藏之地行来。 余连舟心下可是郁闷至极,若不是自己伤势严重岂会被这些府兵拦在此地,更是莫名其妙的得罪了不知哪位贵人,若是没出人命还好说,可是自己已然杀了一人,怕是不容易轻了了。余连舟到现在还以为这些禁卫是寻常府兵。 余连舟伸出头向后看去,少说都有三十人向自己的方向逼近,同时又有羽箭射来,余连舟赶忙缩回头。心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抬头看去,见这棵树还算茂盛,心道只好拼一拼了。只见其背靠树,右手伸出三根手指成爪状举过头顶抓向树腰,并不见其如何用力,整个人便好似被提了起来,直到抓住一根并不算粗的树枝,将整个身体挂在了树枝上,诡异的是树枝并未晃动,更没有一片叶子落下来,随后整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调转了身形。换做一只脚倒勾在树枝上,大半身子藏在枝叶中,整个过程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也还好这棵树够粗,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李济安听闻有刺客很是生气,但心下却并不害怕,毕竟自己本就是武将出身,而且逢战必先。只是影响了狩猎的心情。 这时韦平也来到圣人身边。 “如何了?”李济安面无表情的问道。 韦平知道是问自己,也知道现在圣人心情不好,但还是答道:“还不清楚。曹都华大将军已经去捉拿刺客了。” “随我去看看。”李济安以命令的口吻在度开口。 “圣人不可,还不清楚刺客虚实......。”韦平话未说完便被李济安打断道:“朕还会怕区区几个刺客吗?”众人皆知,当今圣人很少用朕这个字自称,所以都明白圣人心下是有多愤怒。本次狩猎本就是来平缓心情的,因为最近吐蕃,骠国,羌族,高句丽,百济,新罗,渤律这些国家最近时常犯边,想要试探大唐国力虚实,毕竟都知道大唐刚刚内战完,国力空虚,如果大唐无力接战那么他们怕是不介意从大唐叼一块肉回去的。 此时便是最敢跟圣人顶撞的谏议大夫魏征都闭口不言,那其他御史便更不会开口了。韦平无法只得跟随圣人去看看。圣人都去了那么文臣武将自当跟随。 曹都华带人围了上来,可是来到树后却不见人影,众人一惊,心道这人难不成会凭空消失不成。正在惊讶间,几人头上传来破风声。 “在上面。”曹都华喊了出来,然而还是晚了,卫兵们来不及反应便瞬间有三人被一剑封喉,曹都华反应快些,退的及时并未受伤。吕子昌带人落后一步所以也未受伤。 却是余连舟见到人出现,便松脚滑落下来挥剑朝着出现的四人攻去,一击得手后人还在空中,双脚贴着树干,整个身子便诡异的与地面平行起来,随后借力弹起,越出三丈外。 余连舟想法很简单,有这些府兵的追击便可缓解羽箭的威胁,如此一来自己方能逃脱。 “哪里走?”曹都华见人跑了便朝其追了上去,然而速度却差了一些。吕子昌稍慢一步紧随曹都华其后。 正当余连舟以为可以逃脱时,身后又传来破空声,回身用剑挡去却没想到这箭矢力度大的出奇,竟没有挡下来,随后身子一错,这才躲过这一箭,不等其喘口气第二箭再度袭来,紧随其后还有第三箭,余连舟躲过第二箭,第三箭便怎么也躲不过去了,正中肩头。 余连舟一脸怨恨的抬头看去,远处两人骑在马上也正盯着自己。其中一人手中才将伏远弩放下,不用想便是此人射的箭。只怪自己大意了,不然这三箭是无论如何也伤不到自己的。 这一耽搁曹都华与吕子昌带人围了上来,周围还有陆续的还有禁卫往这靠近,粗略一扫便有一百多人。 “此人很不简单啊!”长孙直一脸凝重的开口道。 “能躲过你三箭还活着的哪有简单的人物。”尉迟恭道。 “第一箭他若不硬接怕是我伤不了他。” “在了不得也只有一人而已。” “我担心的便是这点。”长孙直说完二人都沉默了下来,细思极恐。 余连舟看向将自己包围的卫兵,将肩上的箭矢拔出扔到地上,献血顺着伤口流出,余连舟用双掌捂住受伤的地方,随后拿开,肩上便不在有血迹流出,只是手掌上却全是鲜血。 “既然你们这么想死,怎能不满足你们。”余连舟一脸的阴郁用低沉的语气说道。随后剑指前方。怪异的是整个剑身却大了一倍有余,紧接着整把剑却断掉了! 怪异的刺客 余连舟剑指前方,扫视着曹都华一等人,随后整个剑身大了一倍有余,随后便诡异的断掉了。说断却有些不合适,因为剑还连着,断为八段,但却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继续连接着,就像九柄短剑相连。 曹都华等人从未见过如此怪事,心下倍感压力,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给我拿下。”随后一行人朝着余连舟攻去。 这一交手曹都华等人大感惊骇,余连舟手中长剑很是诡异,时而忽然变长,时而又可以弯曲,让一众人吃了不小的苦头,到最后这把剑更是成了九柄短剑,围绕在余连舟周身看似各自为战,却似乎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规律,似是防守却是进攻,诡异非常。而余连舟手上功夫也不弱,拳如雷,掌如浪,甚是刚猛。身法更是诡秘,像是风中辗转的落叶,刀剑不沾身。 九柄短剑行动迅捷,让人防不胜防,曹都华试过将其击落,然而其太过小巧又太过灵活,每次都是差之毫厘,一次两次可以说是运气,然而此次如此也让曹都华明白想将其击落是有多难,在加上其自身实力,只片刻功夫便又有几名禁卫丧命,伤者更多。曹都华压力大增。 而余连舟压力同样不小,因为这些禁卫皆是好手,虽然个人武力在其眼中不过平平,但是这战阵合击之术却不同凡响,攻敌必救,轮防有度,不夸张的说这些禁卫以十挡百,以百挡千不成问题。而且还有曹都华与吕子昌在旁指挥协助。 “好诡异的兵器,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长孙直虽然站的稍远一些但还可以看清场中情形。忍不住疑惑的问道。 “从未见过,若让我单独对上此人,怕是...。”尉迟恭话虽然未说完,但长孙直已然知道其意思。 “哦,连你都不是此人对手?”李济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长孙直与尉迟恭回头才发现圣人已来到身边。二人紧忙下马向圣人行礼。 “圣人,此处危险....。”长孙直话未说完便被李济安抬手打断。“无妨,若你们都护不了我周全,在哪都一样。”李济安一脸随意的道。 “此人真有这般厉害?”李济安望向打斗处再次问道。 “不敢期瞒圣人,的确如此。”尉迟恭回道。 听闻尉迟恭的回答李济安心中可是一惊,他自是知道尉迟恭的武力,不敢说是武将里最厉害的,但仍属于最顶尖的。这才朝着刺客方向看去。这一看大感惊讶的问道:“这是何兵器?” “臣不知。”二人同时回到。 余连舟此时灵气消耗甚多,可是禁卫却似乎无穷无尽,而周围早已布满弓弩手待命,余连舟深知今日难逃一死了。正要发狠拼掉性命在换几人一抹赤黄却入了眼底,这时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哪位贵人,也明白这些“府兵”为何如此难缠了。同时心底一个疯狂的想法滋生。若成自己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某,余连舟见过圣人,无意冲撞圣人,还望圣人饶命。”余连舟高声呼道。虽是这么喊但手中却没停止动作,不然在杀红了眼的曹都华和一众禁卫手中哪里还有命在。只是手中终究是留了手。不在招招要人性命。曹都华一众人压力巨减。 无论是曹都华还是长孙直又或是李济安都没想到忽然听到这么一句。 “既如此,放下兵刃受降,留你一命。”李济安开口道。 “圣人有命,安敢不从。”余连舟听到圣人的话心下大喜,同时高呼回道。这话即是喊给圣人听的,也是喊给曹都华和禁卫听的。回完话后便果真丢下兵器,不在反抗。而他的兵器瞬间回到原先大小,散落在地上。 曹都华见此心下大松了一口气,而他与禁卫更是不敢不听圣人的话,但趁机报复是免不了的。皆用刀背打在余连舟身上,余连舟吃痛却也不敢在反抗。曹都华一记重刀打在余连舟后脑上,将其打晕了过去。下手虽重却不会要了他的命。随后禁卫将其捆绑起来带到圣人面前。 “匪徒在圣威面前已被缉拿,还请圣人发落。”曹都华压着昏迷的余连舟来到圣人面前半跪后说道。 众人这才看清余连舟的长相,青年模样,穿着没什么特殊,唯独脸上有一道恐怖的疤痕,看样子应该是自小留下的,半张脸跟腐肉没什么区别。 “将其兵器拿来我看看。”李济安刚刚也看到他的兵器神异之处,心下也很是好奇。 “诺。呈上来。”曹都华向一禁卫喊道。 有禁卫上前将收起的兵器放入御呈盘中呈给圣人。 李济安拿起一截疑惑问道:“这便是他的兵器?” “回圣人,正是。”曹都华道。 “长孙,你且看看。”李济安将兵器放回御呈盘中向禁卫挥了挥手。 长孙直拿起一截看了看,随后也大感疑惑,尉迟恭同样如此,而其余武将离得稍远并不清楚为何都对这匪人的兵器这般感兴趣。 别说圣人和长孙直疑惑了,曹都华第一时间便看了,这就是普普通通的兵器,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长孙直与尉迟恭明白,关键还是在用这兵器的人身上,圣人自然也明白。 “你即刻带人将人押到金吾狱。”李济安向曹都华道。 “诺。”曹都华心下一喜,看来不用受到责罚了。回完后便起身带着昏迷的余连舟退了下去。 “继续狩猎。”李济安开口说完便骑马离去。 一众官员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都有些无奈。此刻虽然没了什么兴致,但为了配合圣人却也没办法。然而李济安才上马跑了没两步整个人便摇摇欲坠起来,还好一个禁卫眼尖急忙高呼一声“圣人。”一众官员虽然发现情况但距离太远也无济于事。但是韦平为了保护圣人便一直在圣人周围时刻观察周围动静,听闻禁卫喊声看去不及多想便下意识的从马背上一越而起,用自身为垫用巧力接住了从马上落下的圣人。 一众官员这才围了上来,表情甚是慌张,因为圣人已然昏迷,随行的一个花甲太医神色一紧赶忙上前为圣人把脉。 过得一阵太医道:“圣人无碍,只是气火攻心,引发旧疾风眩,休养一阵便好。” 众人皆知圣人患有风眩,听了太医的话才得以安心。 此时圣人昏迷,从官职还是爵位来算皆是长孙直最高。“劳烦将军将圣人送回宫中休养。”长孙直对韦平道。韦平应了句“诺。”。随后转向众人道:“圣人昏迷,还是先送圣人回宫吧。” “如此最好。”一众官员纷纷应到。 行至半路李济安转醒,发现自己已在龙撵内,随行宦官高远发现圣人醒来急忙呼道“圣人,您醒了,可还有不舒服,要不要唤张太医给您瞧瞧?”一边说着一边去搀扶着将其扶起。 李济安起身缓了缓道:“让克用过来吧。”克用便是张太医的字。 太医入了龙撵神色甚是紧张,李济安让高远下去,撵内便只剩下李济安和太医张克用。 “可有乱说?”李济安眼中精光闪过,一脸严肃的看向张克用质问道。 听闻此话张克用神色更加紧张,连忙跪下道“圣人吩咐过,老臣不敢胡言呐。” “呵呵,看给你吓得,起来吧。”李济安轻笑两声,语气平缓的道。 “谢圣人。”张克用擦了擦额头虚汗才缓缓起身。 李济安看张克用在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笑着开口道:“有什么话就说吧,若是不信你你还能站在这么?” “那老臣便说了。”张克用神色拘谨的说道。 李济安拿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茶等着张克用说。 “圣人还是莫要操劳了,还需静心休养,不然怕是...怕是...。”张克用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不敢说出来。 李济安神色一暗,放下茶杯后随后望向张克用道:“我还能活多久,直接点说,我不怪你。” “若是长此以往怕是只有三五年,若是安心静养或有七八年。” 听了这话李济安依然望着张克用,但焦点却不知道是哪里,叹了口气道:“还是太短了啊!” 想起刺客 狩猎归来的长孙直正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给高倾云听,而高倾云怀中抱着两个月大的长孙鸿飞。听完长孙直的叙述高倾云也觉得很是怪异。可长孙鸿飞却瞪大了眼睛,心想“能自主战斗的飞剑,这不就是御物么!修仙的?好像也不对,修仙的哪能这么弱!不管是什么,肯定不是自己所知道的大唐。” “吱...呀...呀...。”高倾云怀中的长孙鸿飞乱叫了起来。 “这孩子又要解手了。”高倾云笑着道。 “哈哈哈,这孩子可比大朗,二郎小时候好伺候多了。”长孙直也笑着说道。 “是啊,这孩子也不爱哭闹,好像什么事都知道一样。便是府中丫鬟下人还有家兵也甚是喜欢这孩子。便是见了刘三也不害怕,还敢去摸他的脸,为此刘三都落了好几次的泪。” 这刘三早年本是长孙直手下的兵,因一次打仗断了一条胳膊,而且脸上还有一道疤痕,一般小孩子见了都会被吓哭的。现在在长孙直府中负责养养马跟一些轻巧的活计。 “我孙儿将来肯定大有出息,说不准啊,就是神仙下凡呐。” 金吾狱中,一狱卒正挥鞭抽打着余连舟,余连舟身上早已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许是抽的累了这狱卒放下鞭子来到桌前喝了一口酒。 “这人骨头还真硬,打了这么多天愣是不开口求饶,不管谁来问话,嘿,就是一句话。“我要见圣人。”若不是曹都华大将军特意关照,我都有点下不去手了。”这狱卒语含佩服的开口说道。 “呵呵,陈老大,你还会有跟银子过不去的时候?”桌前另一个狱卒开口讽刺道。 “我们这又不是邢狱,哪有那么多的古怪法子,不然你让带他去邢狱试试他会不会开口?”另一个语气似有些怨言的开口说道。 被唤作陈老大的人被人点破也不生气只是干笑两声到:“吃酒,吃酒。”随后接着低声说道:“不过这人可绝对是个凶人,你们是不知道啊,为了抓住这个凶人,左千牛卫那边可是死了二十多人,伤者更是不知多少,便是曹都华大将军都伤在这人手中。” “陈老大你莫不是酒又喝多了在这胡说吧?”另外一个狱卒轻笑着说道,明显不相信陈老大的话。 陈老大见没人相信一下就急了,“嘿,这事我有必要骗你们么?我一个兄弟便是在左千牛卫当值,当天他便在现场,昨儿个我们一块吃酒的时候他亲口告诉我的。不然你们想想为啥曹都华大将军这么痛恨此人,交代整个金吾狱好好关照他。” 几人细想之下好像有几分道理忍不住点点头,紧跟着似才反应过来道:“哎!这又不关我们的事,吃酒,吃酒。”随后几人继续一边闲聊一边吃酒。 而余连舟此刻心中却很是怪异,这几天除了忍受鞭刑外便无其他人来过问,似乎仅仅是为了报复自己。不过第一天的时候的确有一个似乎是了不起的人物来见过自己,但是也没问些什么。难道圣人不在意自己的这一身本事?而鞭刑对自己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若是见不到圣人自己的想法便得不到实施了,那不是平白遭罪么?所以余连舟已然在考虑要不要越狱了。 这一日李济安正在林德殿处理政事忽听殿外传来声音。 “哎呦,我的公主殿下,您慢点哎!先让老奴通报一声吧。殿下...殿下...。” 随着声音的靠近,一个看上去也就三四岁的小女孩小跑着入了殿内,身后紧跟着一个宦官。这小女孩穿着大红交领夹衣,青色襦裙,头发梳成垂挂髻还戴有两颗花型头饰,步履的脚面上还镶嵌着两颗明珠。这便是玉成公主,其生母是徐雨荷,被封四品充仪。 “圣人...这...这...”这宦官满脸慌张的看向李济安,支支吾吾的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行了,下去吧。”李济安看着进来的小女孩一脸的微笑不甚在意的道。随后从案几后走了出来。 这宦官听闻此话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才退出殿外。 “玉成啊,怎么来看阿爷了,阿姨呢?”李济安将玉成抱起轻声问道。 “阿姨在睡觉,阿爷晕倒了,所以来看看阿爷。”玉成奶声奶气的道。 李济安听完一愣,随后想到玉成说的应该是狩猎那次。忍不住失笑着道:“那玉成陪阿爷在这待会,一会阿爷陪玉成去玩好不好啊?” “好。”玉成拖着长长的尾音答道。 “高远,搬把胡床过来。”李济安坐回案几向身后的太监吩咐道。 “诺。”高远应完便搬了一把胡床放到李济安身边,随后李济安便将玉成放在胡床上继续处理政事。 政事还未处理完便有太监轻声来报“圣人,徐贤妃来了。” 李济安一听便知道这是来寻玉成来了便道:“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便进来一端庄优雅的贵妇人,向李济安躬身行礼后李济安便道:“睡醒了?” “妾一时贪睡,让玉成打扰到圣人了,还望圣人恕罪。”徐雨荷再次躬身说道。 “无妨。”李济安还低头处理着公文,态度有些冷淡。 “那妾先带玉成回去了。” 李济安轻嗯一声便不在回应。徐雨荷有些失落的从高远手中接过玉成后向李济安行礼道:“妾,先告退了。”李济安再次轻嗯了一声。 “我处理完这些再去陪玉成。”徐雨荷行至殿门李济安出声说道。 徐雨荷听到这话才不在失落,行礼后才离开。 等到徐雨荷带玉成离开后李济安道:“太乙山抓的那人怎么样了?”刚刚若不是玉成提起昏迷一事李济安也不会想起这茬。所以问了一句。 “好像一直在金吾狱关着,具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高远想了一下后回到。 李济安想了一下后道:“让柳仁武来见我。” “诺。”高远应完便出去传信去了。 没多久一个相貌方正,面相严肃,身穿墨色盔甲,肩披绣杉,绣杉背上有蟒纹图案的武将走了进来,这便是金吾卫上将军柳仁武了。 “臣,柳仁武见过圣人。”柳仁武躬身行礼道。 “太乙山抓的那人如何了?” “臣去看过一次,这人只是说要见圣人,其余倒是什么都不肯说。”柳仁武也纳闷,因为押到金吾狱后圣人便什么交代都没有,弄得柳仁武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此人。 “见我?为什么?”李济安疑惑的道。 “这...臣不清楚。” 李济安想了一想后道:“带他来见我。” “诺。”柳仁武应完便退了出去。 柳仁武来到金吾狱,见狱卒偷懒也并没有说什么,来到关押余连舟的牢房直接吩咐身边兵士将其押走。 余连舟见到柳仁武却是印象的,也心知他是一个大人物,而见到他们的动作心下有所猜测所以有些兴奋,上枷锁的时候也并不反抗。 没多久柳仁武便将余连舟押到林德殿。经太监通传后方入内。 “圣人,人押来了。”柳仁武躬身道。 余连舟见到上方那一抹熟悉的人影便跪下身子道:“罪人余连舟见过圣人。” 李济安这才抬头看去,只见李济安整个身子都好似趴在了地上。 “起来吧。” “罪人面相可怖,恐冲撞到圣人,是以不敢起身。” 李济安不禁轻笑两声,“行了,让你起来便起来吧。” “圣人有命,自当遵从。”说完便直起身子,然而双膝却还是跪在地上。 “怎么还不起来?”李济安见其还在跪着便开口道。 “罪人当日冲撞了圣人,圣人还未责罚,心中实在惶恐。” 柳仁武站在一旁忍不住心道“这人还是个真小人,待回去点好好教训下了。” 当日由于后续发展李济安自然知道这人不是刺客了,但是杀了好几个左千牛卫却也是事实,至于怎么责罚却还没想好。思量一阵后便道:“先起来回话,说说你到底是何人吧!” 余连舟心知凡事不能太过,所以这次便站起了身子后躬身道:“罪人接下来说的话或许涉及一些秘闻,不知当不当讲?” 柳仁武自然也知道那天发生的一些诡异的事情,所以躬身道:“圣人,那臣先在外候着。” 李济安自然也知道这人身上有些怪异,而且也听尉迟恭说不是此人对手,虽说这人还带着枷锁,但也不可不防,而且柳仁武也是自己的心腹,便开口道“不必了。”随后转头看向高远,高远便出得殿外,随后将门关了起来。 屋内便只剩下李济安,柳仁武,余连舟三人。 修行者 听完余连舟的话,李济安才知道余连舟是个修行者,这所谓的修行者并不是道家所说的修行,而是一种修炼的法门。大唐武风盛行,习武之人自然很多,而修行者要比习武之人强出很多。 人身本就是一小天地,习武是为了能控制自身小天地的力量,而修行是为了用自身小天地的力量来控制天地的伟力。而习武的练气法子最早便是修行者传下来的,因为要通过练气来找到自身气感,若是找不到便修行不得。习武之人总说的内功,其实便是修行者修炼的法门,只是能修行者太过稀少,久而久之这内功便成了习武之修炼出来的内气。所以所有的修行者也都是习武之人。习武和修行最大的区别便是习武者的力量是存贮在脐下三分关元穴,称为丹田,而修行者的力量是存储在两眉之中的印堂穴,称为紫府。 而修行者共有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气感,便是能感受到天地间的灵气。第二阶段称为气壁,乃是用灵气滋养全身经脉和五脏六腑,好让身体更能承受住灵气的流通,直到全身经脉和五脏六腑的表面凝聚一层保护膜方为圆满。而第三个阶段便是凝气,凝气便是能将灵气聚型,让灵气变得肉眼可见,并且随心意变换,聚散由心,可伤敌,可护身。第四阶段便是周天,这一阶段神妙异常,具体余连舟也不是很了解。再往上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李济安听完心中只是有了一个大概,却仍然不是很了解。柳仁武同样如此。 “那修行者到底要比习武之人强出多少呢?你在修行者中又算几何?”李济安忍不住问了出来。 余连舟想了想后便道:“飞天之术只算常尔,千军万马之中如闲庭信步,万军之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罪人资质平平,只能算是中等,如今修到气壁。” 听完余连舟的话,李济安神色震惊,柳仁武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的是真的?” “罪人不敢欺瞒圣人,所言不敢有半句虚言。”余连舟再次躬下身子回道。 李济安想起当日,的确有诸多神奇。心中想到,若他只算中人之姿那么其所说的确很有可能。 “按你所说世上能人岂不是有很多,为何我不曾见过?更不曾听到什么传言?” “自秦以后,修行者便没落了,秦王经修行者助其一统后便不允许有能威胁到帝王的力量,所以将大量修行典籍销毁,更是坑杀了很多修行者。自那以后修行者便人人自危,隐于世间,再也不在人前显露。” 李济安心下细思其言,想到秦时之前的确有很多能人异士,后大多感觉有些夸大其词。而焚书坑儒的事情的确有,但是其中缘由却所知甚少,若其言不虚,那么便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你在何处修行?” “罪人自幼便是孤儿,经师傅收养后便在兴元府吉县安顿下来,也一直在吉县随师傅修行。” “哦!你们修行者皆隐于民间?” “正是。”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太乙山?” “罪人师门遭匪人寻仇,师傅一家皆被匪人所杀,罪人被匪人一路追杀,后在太乙山养伤。” 听完李济安再次低头思量,柳仁武从头到尾没有插一句话只是静立于一旁。 “圣人,修行者随不能长生,但比之常人寿命要高出许多。”余连舟感觉火候还差一点,忽然想起帝王似乎都想长生,便在加了一把火。 果然李济安听完神色一惊,双手拍向桌案身子不由站起,一双虎目紧紧盯着余连舟道:“你说什么?” 余连舟心下一喜,再度跪下道:“罪人所言若有半句虚言,定受天打五雷轰。” 李济安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从桌案后走了下来,来到余连舟面前,背负在后的双手隐隐还在颤抖。 柳仁武见圣人走了下来,心下大是紧张,生怕这余连舟突然暴起对圣人不利,右脚侧向挪动一小步,紧握双拳,随时做好出手的打算。 “起来。”李济安却没注意到柳仁武的动作,只是盯着余连舟。 余连舟闻声而起。却低着脑袋。 “看着朕。” 余连舟抬头看向李济安,知道李济安要审视自己,当下抬头与李济安对视,目光不偏分毫。 柳仁武站在一旁,心跳的甚快,额头鬓角皆有冷汗流出。因为圣人离得太近,余连舟若是出手,自己没有把握能拦住。但又不好开口,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紧盯着余连舟。 片刻后李济安才道:“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余连舟之前说过名字,但是圣人此刻问却意义不一样了,余连舟心下大喜,再次躬身道:“罪人余连舟,见过圣人。”心情激荡之下第一次让锁着自己的锁链发出叮当当的响声。 而李济安听闻声响才发觉从进屋到现在余连舟身上无论脚链还是手链都是第一次发出声响。同时也明白了余连舟所求。 “你先出去。”李济安对柳仁武说道。 “圣人,这...。” 李济安明白柳仁武的意思,不等柳仁武说完便挥手打断道:“无妨。” 柳仁武只得道:“那臣先在门外候着。”说完便退了出去, 出了门的柳仁武全身才放松了下来,才发觉刚刚那么一会由于自己高度紧张整个后背都已湿透。不由深呼两口气。随后看向门内却还是有点担心但却不敢靠的太近,怕圣人误会。却也不敢离得太远。 见柳仁武走出去后李济安才开口 “真的可以长寿?” “不敢欺瞒圣人。” “延寿几何?” “这罪人也不清楚,但家师年岁一百三。” 李济安强忍心下激动继续问道:“此修行之法可外传?” “圣人需要自是可以,不过...。”余连舟接下来的话却并不说完。 “你放心,若是可行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 余连舟有一次跪下,然后开口道:“罪人不是这意思,圣人有需,罪人怎敢藏私,只是这修行虽然不难,但能修行者却甚少,万不存一。” 李济安越过余连舟,打开殿门,却没有出殿外,只是站在殿门口抬头微微望着天空,此时寒露刚过,红衰翠减,殿门前的桂花却开的正黄,香味正浓。 “见过圣人。” 李济安没有理会柳仁武和侍卫太监的问候,一字一顿的道:“朕,天命加身,朕不能修行,谁能?” 余连舟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不知是凉风入喉还是什么。 余连舟跟随柳仁武来到金吾卫所,此时的余连舟身上锁链尽去并换上了一身扈从官服。而柳仁武早已没了教训余连舟的心思,虽然现在是自己的扈从,但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受到重用。 柳仁武唤来两个亲兵吩咐跟随余连舟习修行之法并严令保密。 “余公,这二人便跟随你修行了。” 从柳仁武的称呼中品出有交好的意味,余连舟也不敢托大,忙拱手道“多谢上将军照拂。” “余公,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上将军请说,某定知无不言。” 犹豫再三柳仁武还是小声问道:“圣人到底有几分把握能修行,还望余公给透个底。” 余连舟知道,这是圣人借柳仁武的嘴来探口风。犹豫一阵才道:“圣人毕竟错过修行的最佳年级,但请上将军放心,臣必当竭尽所能定不负圣恩。” “余公有心了。” 余连舟带着二人出了卫所笑意便浮上嘴角,虽然圣人对自己还有戒心,但只要疑虑尽消,那么接下来便要教圣人了。而整个长安只有自己是修行者,也只有自己走进了圣人的眼中。而一旦成功,自己便可以步入这朝堂,到时候无论功名利禄还是权势都将尽入手中。才行不远便忍不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似乎一点不担心自己会失败。 而柳仁武在余连舟离开后便派人前往兴元府吉县打探虚实。 此时李济安正在淑仪宫中,李济安抱着玉成公主,对面坐着徐雨荷,小方桌上摆满了酒菜。很久不曾饮酒的李济安今日短短一会便已经喝下去了三壶,怀里也没了玉成公主。徐雨荷虽然不胜酒力,但也心知圣人心情很好,便陪着多喝了几杯,没多久便有太监扶着摇摇晃晃的李济安去休息,而李济安嘴里念叨着时间什么的,不甚清晰。 准备 转眼半年已过,整个长安早已银装素囊,厚厚的积雪虽为城中的人们带来诸多不便却挡不住孩童的欢愉之心。日头正浓时多有凝霜遮眼也是大有不便。 永乐坊多是达官贵人之居所,坊间闹声不断,下人们正清扫庭间落雪。将军府中长孙谦还未下值,高倾云一边逗弄着长孙鸿飞一边与尉迟依依聊着坊间琐事。正聊着长孙直推门而入。 “杜公走了?”高倾云略带疑惑的道。 “父亲大人。”尉迟依依起身行礼道。 长孙直一脸笑意的从高倾云手中接过长孙鸿飞后才道:“圣人最近喜怒无偿,今日刘御史冲撞了圣人被下了狱,谏议大夫魏征多说两句又触圣怒,杜公寻我问其因由,可我也知其中因由啊!”长孙直本是一张笑脸,说着说着整张脸却严肃了起来,说道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时下人来报,高远来传圣人口谕。长孙直匆忙将长孙鸿飞交给高倾云后便离开。 长孙鸿飞经过半年时间也已确定自己是在唐朝,只是有些似乎与自己所知的唐朝有很大差异,但反正也不急,自己现在不过是一个刚刚能爬的婴儿。 进了宫长孙直却发现去的方向不是平常议事的含元殿而是在圣人平常休息的承香殿。到了承香殿门口高远道:“天策将军请。”说着便做着请的姿势。 长孙直发现高远并没有跟着进来,周围也没有宫女侍卫,心下知道接下来听到的话或者安排的事情定是非比寻常。 承香殿殿如其名,各色花香不用深吸便传入鼻中,承香殿门窗大开,入了厅堂窗边几盆金边瑞香开的正浓,室隅的独座上百合与文心兰正交互斗艳。 余连舟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见过天策将军,圣人正候着您呢,还请随下官去见圣人。”余连舟的姿态放的很低,言语间更是有些卑躬屈膝的味道。 长孙直见到余连舟也大感惊讶,也一眼便认出了余连舟,毕竟那一张腐肉似的脸太过印象深刻。 跟随余连舟来到一间室内,室内烛火正明,旁置一书架,圣人李济安正与金吾上将柳仁武面向而坐。 “臣长孙直见过圣人。” “无需多礼,长孙坐吧。余卿也坐。” “遵命。”二人同时回到。柳仁武也起身向长孙直行了一礼随后三人入座。 长孙直坐在首位,余连舟坐于末位,柳仁武坐于中间。 “余卿你来说吧。”刚一落座李济安便开口可见是有多急。 听三人说完长孙直才知道其中缘由。却是那二人修行两月后并无不妥,随后圣人修行又不成,余连舟建议在军中寻出百人修出气感,到时百人同时修行,圣人置身其中或可牵引出气感。 长孙直听完大感惊讶,不由再次看向余连舟。感受到长孙直的目光,余连舟回以微笑,只是这笑意却让人浑身发寒。 几人出得殿外后余连舟向柳仁武与长孙直躬身道:“接下来一年便要时长麻烦二位将军了!” 余连舟称呼上虽然不对,二人却也不在意。“无妨,为圣人尽心而已,明日余校尉便先到我金吾卫中传功吧。长孙上将以为如何?”柳仁武说道。 这校尉一称却是李济安为了余连舟方便便在不良人中新设一职道玄卫,由余连舟统领,直接听圣人命令。 “也好,我还要传讯各州军府做好准备也需一些时间。”长孙直回道。 “那下官便先行告退了。” 二人点头后余连舟才离开。 “不知柳将军可知圣人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修行?可否解惑一二?” 柳仁武思量片刻后还是小声道:“不瞒长孙上将,某听闻这修行可利于长寿。” “哦?有这等事?” “这余连舟应该没有胆子欺瞒圣人,应该假不了。” “可终究有些太急了啊。” “圣人之想我们便不要管了,上面命令下来,我们照做就好。” “嗯,柳将军说的对。” 随后二人各自离开,他们二人自然不知道圣人时日无多,不然怎会如此着急。 回到府中的长孙直正在书房写手书准备,高倾云抱着长孙鸿飞进来,身后还有一丫鬟端着枣杞乳鸽汤。 “姥爷先喝一碗汤御御寒吧。”说完便让丫鬟放于桌边。 “好。”长孙直放下手中毛笔笑着应了一句,随后拿起汤匙便喝了起来。 “你先下去吧。”高倾云对丫鬟道。丫鬟施福后退出书房。 “姥爷这一回来便进了书房,是又要打仗了?”高倾云一脸担忧的道。 长孙楞了一下,随后笑着指向自己的腿道:“我都这样了,若打仗还能让我去么?” 长孙直虽然是一句戏言,但高倾云却也知道并不是要打仗,心中安定不少,也难怪高倾云会想到打仗,因为最近边关局势甚是紧张。 “那是为何啊?”高倾云继续追问。 长孙直将其中因由道出,高倾云一脸惊讶的道:“莫不是骗子吧?” “应该不会,即便是骗子也就是耽误一些时间。”长孙直哈哈笑了两声后说道。 长孙鸿飞听完心道“修仙,这绝对是修仙了,御物,长生不是修仙是啥?看来这世界满有意思的。那自己作为穿越而来应该是一个天才,在加上一个官二代的身份,找个人学习仙术不过分吧?想一想心下都有些激动。”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朝堂常有传言道圣人要组建新的兵制,先是从卫所之中挑人,而后又从各州军府中挑人,只是似乎很是严格,始终没有一人被选中,这新的兵制也没有消息。最后官员只当是圣人心血来潮便不在关注。 一年时间已到,所谓的百人却没有挑选出来,从十六卫中选出十八人,各州军府选出五十六人,共七十四人,六十多万人中才选出七十四人可修行之难。 此刻七十四人集合在校场之上,每人相隔皆是一步距离。余连舟站在众人面前。李济安坐于校场之下,长孙直与柳仁武分立两旁,另有禁军立于校场边缘。 七十四人身着不同甲胄,卫所的皆为铁甲,军府的皆是皮革,虽是寒冬,但大唐的将士依然腰间挺直。 “你们皆是我大唐的精兵,六十万人中便选出你们七十四人。”余连舟站在一众士兵前用自身灵力将话喊出,声音好似在所有人耳边响起,在所有人听来都异常清晰。 听到这话七十四人皆面有自豪之色流出,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你们所习对圣人也是大有用处,会改善圣人体质,所以一会诸位要将感受到的灵气凝于周身,时间久了诸位或许会很难受,但是诸位,为了圣人,您们要坚持住,莫要让圣人失望。”余连舟本想说的慷慨激昂些,奈何水平有限也只能如此。 “为圣人尽忠,为大唐尽忠。”余连舟一说完所有士兵一同高呼,甚是整齐。 余连舟下了校场来到李济安身前躬身道:“圣人,可以上去了。” 李济安点了点头后从座位上起来,走向校场,余连舟跟在身后。途中所有士兵激动难掩却扔然努力克制住自己。只是眼含坚定的望着李济安。李济安同样激动,更有三分忐忑和一分紧张。李济安经过时士兵们让出三丈宽的过道随后躬身行礼,待李济安经过后方起身回到原位。 李济安来到中央后所有人盘膝坐下,最后李济安也盘膝坐了下来。 “开始。”李济安再次用灵力喊道。 失败了 随着余连舟的一声喊声七十四人便同时开始感悟周边灵气,使之凝于周身。 在长孙直与柳仁武眼中,校场还是那个校场并无其他异常,可若是有修行者在场便能开到周围灵气凝而不散,若此时修炼将事半功倍。而恰恰余连舟便是那修行者,自然也知其中好处,便纳灵入体滋养五脏六腑与经脉。做法正好与校场之上的七十四人相反。 余连舟此时心下思量颇多,因为这也是一个意外发现。 场中七十四人此时却感觉似置身于云天之上,阳光落于周身,温度刚好,时有微风吹过便好似在风中飘荡,心下一片祥和,甚是舒适。 李济安的感受却比七十四人低了不少,虽身处寒冬,但周身一片暖意,除此别无其他。按照余连舟所授修行,可那气感仍无丝毫头绪。 时间流逝,半个时辰已过,此时七十四人感受不在舒适,而是一种煎熬,好似置身热浪之中,呼吸甚是困难,可每个人还在坚持。 又过了一刻钟,大部分人身上尽是汗水,渐渐有人不支,晕倒在校场之上,更多的人摇摇欲坠。李济安还安静的坐之中间。长孙直与柳仁武甚是紧张的望向校场不知是出了何事,却也不敢开口打扰。 又过了一刻,此时校场之上还在坚持的仅剩三人,余连舟察觉到异常后看向李济安,李济安还在感受气感,可终究是徒劳。 “圣人?” 李济安睁眼,望了望四周,严重闪过一丝不忍,随后变成绝望。 “朕,终究是不行么?”李济安轻声呢喃。 “让他们停下来吧。”李济安轻叹着说道,说完便起身向校场下走去。 “遵圣人令。”余连舟回完便高呼道“可以停下来了。”仅剩的三人听到这话再也挺不住也晕了过去。 余连舟追向李济安低声开口道:“圣人,此次还未凑齐百人,若是凑齐百人定能让圣人感受到气感。” 李济安听完却没有回应,绝望之色更没减分毫。 “圣人,并非臣空口乱言,而是修行者内一直传九九之数玄妙异常,可改善人的体质。”余连舟见李济安似乎对修行之事放弃,忍不住再次说道。 李济安听完脸上浮现喜色转过头看向余连舟道:“此话当真?” “臣用性命担保,若集齐百人还不能让圣人修出气感,臣愿以死谢罪。”余连舟赶忙跪下说道。 “哈哈哈哈,好,非常好。起来吧。”李济安脸上再也忍不住激动,接连大笑。 长孙直与柳仁武看到圣人脸色自然知晓失败了,柳仁武却一脸的疑惑,因为观余连舟最近状态似乎很有把握让圣人修出气感,可是现在这样又忍不住心中诧异。然而走着走着却见余连舟忽然跪了下来,李济安又忽然大笑又搞得二人摸不着头脑。 “长孙,给这些将士每人赏银二十两,另外送其归乡,好生安顿。一切支出由户部支出。”李济安走近长孙直后开口说道。 长孙直一脸疑惑的道:“圣人,这些将士只是晕倒而已,为何要如此啊?” 李济安脸色顿了顿,随后望向余连舟,意思让余连舟来说。 长孙直望向余连舟,等着为其解惑。柳仁武心下有些愧疚,底下头不敢看任何人。 不等余连舟开口长孙直却明白了,因为校场之上已有醒过来的了。 校场处传来声音,长孙直望了过去。 “哎,怎么都在睡觉啊!不能睡啊,起来。”醒来这人语速甚是缓慢,一边说还一边走向躺着的人,动作也甚是迟缓,若是离得近还能发现其眼睛无神,呆滞的很。走着走着便摔倒了,起身很是费力,然而却已然走向昏迷的人,口中还不停念叨着“起来啊。” 紧接着便有第二人醒来,第二人醒来后望向四周,口中呢喃着“这是哪?”随后呆坐一旁,不言不语。 陆续更多的人醒过来,醒的越慢,情况似乎越严重,有的人一醒来便大哭起来,更有大小便失禁者。 长孙直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百般滋味陈杂。 “我会命人好好照顾他们的,让他们以后衣食无忧。”李济安心中也有不忍。 “你...你们都知道?...你们早知道会...会这样...是不是?”长孙直望向李济安,随后望向柳仁武最后看向余连舟。长孙直话语间多有不敬,但李济安却没有怪罪,因为李济安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长孙将军,他们都是为圣人尽忠,而且圣人定会安排妥当的。”余连舟迎着长孙直的目光安慰似的说道。 “你们都知道...都知道...。”长孙直似未闻,转过头看向校场,低声呢喃。 “长孙将军,不要太伤心了,接下来还要麻烦您凑齐百人,当然时间上肯定不会这么急了。”余连舟继续说道。 长孙直一脸的不可置信,转过头望向李济安。李济安却没有言语。 “陛下,这...这些都是我大唐的好儿郎啊!”长孙直忽然跪下,悲愤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么都是为我尽忠,我自是不会亏待他们。”李济安说着便要扶起长孙直。 “陛下,他们若是死于战场,哪怕被敌军乱刀分尸,臣也绝无怨言,可是若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修行,让将士们落得如此下场,臣不敢领命,陛下三思啊。” 李济安自是没有将长孙直扶起,听到长孙直的话火气也上了起来。 “难道他们不该为朕尽忠么?”李济安收回了扶长孙直的手,甩了下衣袖质问道。 “男儿自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还望陛下收回成命。”长孙直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每一下都很用力,地面以染鲜血。 “朕知你爱兵,难道朕便不如你眼中的将士重要么?”李济安再次质问,说到后面声音有些咆哮。 “陛下,臣绝无此意,若陛下坚持,臣年事以高,身有残缺,还望陛下体谅,让臣告老。”长孙直以头置地,不在抬起。 “你威胁朕?”李济安怒声道。 “臣不敢,还望陛下应允。” “好,很好,你竟然敢威胁朕。” “圣人,长孙将军一时口不择言,还望恕罪。”柳仁武见李济安真的发火了,与长孙直跪在一起,赶忙求情。同时拉了一下长孙直。 长孙直不再言语,也不起身。 “朕...统统不允。”李济安一字一顿的道。“你若愿跪,便在此跪着吧。”接着一脸怒气的道。 说完人便离开,余连舟也跟着离开。禁卫们也跟着离开,只剩下长孙直与柳仁武跪在地上。 “长孙将军起来吧,圣人都走了。你何必如此呢!”柳仁武想将长孙直扶起,同时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长孙直摊倒在地,眼中含泪,看向校场,却不言语。 “长孙将军,快起来吧,免得染了风寒。”柳仁武再次伸手想要扶起长孙直。 长孙直推开柳仁武的手,随后颤颤巍巍的起身向着校场行去。 柳仁武望向长孙直的背影,长孙直的身形痀偻,似乎一下苍老很多,从未见过如此状态的长孙直。柳仁武心中有个感觉,那个豪气不减当年的长孙直怕是没了,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长孙直来到校场之上,一个一个的将其搀扶起,有的躲闪,有的搀扶不动,长孙直也不勉强,搀扶不起来的便抱了一下。 最后被搀扶起来的只有十多人,长孙直一个一个的看过去,低声道:“都是大唐的好儿郎啊。”随后瘫坐在校场之上,仰面望天。 “何以如此,何以如此啊?” 杀心 长孙直回到府中已近酉时,下人和部曲见到长孙直的状态很是担心,便是忍不住询问长孙直也是一概不理,直接将自己关进书房。 长孙谦与长孙任只早已下值归来,听闻消息忍不住担心便联袂来到书房,高倾云却早已在书房门口。 “娘,怎么回事?”长孙谦开口询问。 高倾云摇了摇头,神色甚是担心。“听阿福讲,你爹回来时身上脏乱不堪,额头还有血迹,双目无神,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像是丢了魂一样。”一开始语气还有些哽咽,说道最后便是哭了出来。 “这一回来便将自己关进书房,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啊?”高倾云向长孙谦哭声道。 二人见高倾云哭了顿时有些慌了。 “啊娘,别哭了。” “啊娘,您别哭,没事的。” 这时尉迟依依抱着长孙鸿飞走了过来。 “阿娘,夫君,小叔这是怎么了?”尉迟依依挨个问了声好后便有些无措。 长孙鸿飞在路上也听到事情的经过了,自然知道是发生了不得的大事了,但心中却有所猜测,应当是与修行有关,但具体便不得而知。 “啊婆不哭。”长孙鸿飞虽才一岁,声音稍显稚嫩,但吐字很清晰。说着便伸出了一只手。 尉迟依依见状赶忙抱着长孙鸿飞靠近高倾云。而长孙鸿飞的手也终于能够到高倾云。为其擦掉眼泪。 “孙儿乖,啊婆不哭。”说完自己也擦了下眼泪。 书房的门这时候开了,长孙直站在黑暗中,书房内并未燃起烛火,只能靠庭院内高挂的灯笼看清一点长孙直的样子。 “都该干嘛干嘛去吧,明日我在与你们细说。”长孙直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说完便又关上了房门。 屋外的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无奈散去。 夜晚 长孙直的房间内烛火依然亮着,长孙直与高倾云皆未睡去,而是依靠着坐在床边。长孙谦与尉迟依依有些担心,便找借口将长孙鸿飞送来陪着二人,此刻躺在长孙直的怀中,闭着眼睛,好似睡着。 “圣人...圣人怎会如此执着啊?”高倾云听完长孙直的诉说才知其中缘由。 “哎!许是变了,变了啊!”长孙直叹了口气,言语间甚是伤感。 长孙鸿飞也知道了其中缘由,心中却是透着强烈的不安,自知历朝历代所有皇帝对长生的痴迷,多少人死于谏言之中。可却没有办法,总不能现在开口跟长孙直说一堆大道理吧,万一吓出个好歹就不好了。 “那姥爷你打算怎么办啊?”高倾云也很是担心,却只是对长孙直的担心。 “明日我会入宫在劝劝圣人,若是不成那便委屈你跟我回乡野了!”长孙直说完便伸手去牵高倾云的手。 “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们也算享了几年福了,知足了。只是大朗二郎?”高倾云任由长孙直抓着自己的手,神色有些娇羞。 “他们若是还想为官便让他们在京中呆着吧,毕竟圣人在怎么变,情份还在!”长孙直说到情份时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第一次露出笑意,只是很快便成了感慨。 长孙鸿飞虽然不知道这情份到了什么地步,但却深知帝王情有多脆弱,心道“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二日午时,林德殿内。 “圣人,今日听闻长孙将军没有上朝,怕是不会在接这差了吧?”站在一旁的余连舟略显担忧的说道。 “长孙只是一时不理解我罢了,过几日自会好的。”李济安长叹一口气后说道。 便在此时高远来报,“长孙上将求见”。 李济安神色一喜随后道:“让长孙进来。”之后看向余连舟道:“你先退下吧。”余连舟只好告退。 余连舟见到长孙直急忙上前躬身行礼。 “见过长孙上将。” 长孙直却看也不看余连舟,直接走了过去。 待长孙直走过之后,余连舟望向长孙直的背影露出一丝冷笑。随后便离开。 林德殿内传出李济安的咆哮声便是守在殿外的侍卫都能听的清清楚楚,一众侍卫对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满朝文武没有不理解李济安与长孙直的关系的,李济安从未对长孙直发这么大的火过,甚至稍微重一点的话都不曾说过,可是今日实在让一众侍卫不解。 若是有昨日跟随李济安到校场的侍卫怕是才能知道其中详情,可不过是小小的侍卫,怎么敢乱说话,所以昨日之事并未传开。 长孙直回府后不久萧瑀便来探望。萧瑀是当今丞相,与长孙直关系还算不错,因早朝没有见到长孙直后圣人说其病了,所以才来探望。 萧瑀见长孙直状态的确不好,便叮嘱要其好生休养,又见其精神不佳,也不好叨扰,呆了片刻便告辞离去。 第二日早朝长孙直依然没有上朝,后又在林德殿请辞被拒,长孙直离开后余连舟从一侧走了出来。 “圣人,这长孙将军怕是铁了心了,这军中选人的事?” “无妨,此事也不是非长孙不可。” “可是...。” “有什么话就快说。”李济安有些不耐的说道。 “臣是担心长孙将军会将此事说出去。” “这你不用担心,长孙虽然生我的气,可是心还是向着我的。”李济安笑着说道,话语间很是自信。 “可是臣昨日见到萧相公去了长孙将军那,您说会不会...?” “砰”李济安一手拍向桌案随后战了起来,一脸怒气的看向余连舟质问道:“你竟敢监视长孙?” 余连舟见此赶忙跪下道:“圣人息怒,臣不敢啊,臣只是昨日想去劝劝长孙将军时偶然看到的。” “朕不管你是偶然也好,监视也罢,做好朕交代你的事,朕自是不会亏待于你,你若胆敢逾越,朕便砍了你。” “臣不敢,一切听从圣人吩咐,圣人让臣做的,臣必定尽心尽力,臣也绝无二心啊!” “行了,下不为例,滚吧。” 余连舟虽然是说了一嘴,但却在李济安心中种下了种子。 又过了一日,长孙直再次私下面见李济安请辞,又一次被拒。这一次二人都知道对方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了。 李济安遣退随行太监和侍卫,独坐在太液池的朝华亭内,望着湖面上的积雪陷入了沉思。一个时辰后似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定,深吸一口气后狠狠的吐出,随后才离开。 甘露殿内 “听闻圣人在太液池呆了一个时辰后便来到甘露殿,圣人这是又有了什么难处?”高慧通给李济安倒了一杯酒后问道。 “还是你最了解我。”李济安端起酒杯喝下后笑着说道。 “做了那么多年贴身刀人,若是还不了解圣人那才怪了。”高慧通也笑着回了一句。 这高慧通早年本是李济安的贴身刀人,称帝后纳为妾室,封二品淑仪。 “看圣人心情不错,这是解决了?”高慧通又给李济安夹了一口菜后问道。 李济安点了点头,随后道:“还记得我爱吃的,不错。” “那妾便安心了,妾知圣人爱吃熊白,可是没有,只好拿这鹿肉糊弄一下圣人了。”高慧通轻笑道。 “你啊你...。”李济安同样笑了。 等到吃完高慧通便离开了,随后李济安便吩咐人让余连舟过来。 余连舟第一次来到这甘露殿,殿内不大,只有两个书架和一张桌案。墙面上挂着很多书法,余连舟却分不得好坏。 李济安再次屏退左右后开口道:“若让你夜袭长孙将军府需要多少人才有把握?” 余连舟知道现在犹豫不得便开口道:“臣不知将军府内状况,所以....。” “嗯,一会自会有人告诉你。” 话才说完外面便传来太监的声音。 “圣人,金吾上将柳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 柳仁武进来后发现余连舟也在这却也没有多想,直到李济安开口心中才一惊。 “你向他说说长孙将军府中的守卫情况。” 听到这话柳仁武自然知道圣人要做什么,却也不敢犹豫,直接向余连舟说了起来。 直到柳仁武说完余连舟才道。 “圣人,若只是这些臣一人足以,只是府中下人太多,臣却顾不过来。” “好,柳仁武。” “臣在。” “朕命你率人协助余校尉,凡是将军府中出来的人,一个不留。”说到最后四字李济安很是严肃更是一字一顿。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