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寨夫君带飞躺赢》 第1章:压寨夫君 陶舒晚一睁开眼,就看见眼前一片大红色,她正要抬手摸一摸,一只明显是糙汉子的手按住了她的胳膊。 “哎!少寨主现在可不能性急,这头上的喜帕万万不得摘下,一定得由咱们的压寨夫君摘下才行!” 话音一落,旁边传来一阵哄闹声,简直比结婚闹洞房还要热闹。 压寨夫君?少寨主? 这是公司里哪个欠收拾的在搞事情? “你们是不是皮痒了?敢拿老娘开玩笑?”陶舒晚一把扯了头上的红帕子,却被眼前一群穿着兽皮衣看着就有些不良的壮汉给吓了一跳。 她揉了揉眼,又揉了揉眼,突然柳眉一竖,叉着腰怒骂:“你们是哪个部门的?怎么在上班时间来作弄领导?这个月的业绩都多少了?有这么闲不知道加把劲,升个小组长吗!就算是在仓库里搬货的,难道就没点追求非要当个咸鱼?” 话一说完,所有大汉全都如被掐住脖子的鸡,陶舒晚满意地点点头,转过身,险些撞在一扇木质雕花门上。 她的公司里一向都是简洁的现代风格,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木门? 一个穿着豹纹马甲的汉子站了出来,憨愣愣地挠了挠头,疑惑道:“少寨主,你是不是刚刚撞门框上撞傻了?咱们当土匪的,都是靠天吃饭,天好的时候山下人多,咱们能多劫点,下雨的时候就没生意,要是碰上闹灾流民多的时候,还得倒贴银子请他们喝粥,这业绩怎么能按月来算呢?” 哦,陶舒晚心中暗暗点头,这些个土匪还挺仁义……个锤锤啊! 她就说哪里不对劲,她就在办公室午休一会儿,怎么就穿越了? 而且这脑子里断断续续的记忆是怎么回事?这原主不仅是个山匪头目的女儿,还是个——智障? 前几天受着蛊惑,还大着胆子下山抢了个男人回来当压寨夫君。 她皱眉看着纷纷瞪大着眼睛傻盯着自己的一群大汉,一只手很是烦躁地摆了摆,“没业绩就滚去睡觉!谁再敢来烦我,我就去告诉我爸……咳,我爹!” 说完,推开雕花木门走了进去,把门一关,听着外面渐渐远离的哄笑声。 打发走一群没大没小的山匪,陶舒晚头疼地看着床边被五花大绑还盖了红盖头的男人,合着刚刚那群人是故意拿帕子盖在她头上逗她的…… 她走过去,一把揭了盖头,一双清冷的眸子瞬间扫了过来,陶舒晚不自觉地与之对视,却瞬间愣住了。 这、这个被原身掳来当压寨夫君的男人生得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一身月白的书生袍罩着有些清瘦的身体,即便被一群山匪粗鲁地绑住,也没有丝毫落魄惊慌的感觉,反而泰然自若,落落大方,好像现在被绑着的是他正看着的人一样。 “姑娘,看够了没?” 听听,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不对! 陶舒晚瞬间回神,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看到那男子带着几分揶揄的眼神,顿时尴尬不已。 她眼神四下看了看,摸到身上波西米亚风格十足的衣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将腰间的匕首拔出。 只一瞬间,她便察觉到那男人的全身瞬间绷紧,嘴角微微抽了抽,抬手抚了抚额暗自嘟囔一句:“一大男人怎么这么怂?” 说话间,男子身上的绳子被割断,陶舒晚收了匕首,指了指门口低咳一声,神色有些赧然:“赶紧走吧,有人拦你就说是我放你走的。” “不要我当压寨夫君了?”秦邺声音清冷,端的是一本正经,四下扫视一眼却道:“先前不是还说要将我绑起来生米煮成熟饭吗?” 这被原主绑回来的小肥羊还敢反调戏她这小土匪头子? 陶舒晚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煮了不煮了,你赶紧下山!晚了天黑路滑不好走!” 男人看着她那有些窘迫的模样,忽而微微勾了勾唇。 想到此行的目的,秦邺解开绳子慢步走了过来,两人近距离贴着呼吸可闻:“又不煮了?看来少寨主说话还真是不太管用呢?罢了,我这人向来一言九鼎,现在无家可归,离开这里,也无处可去,就留下来吧。” 陶舒晚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那你就没有家人吗?实在不行,投奔亲戚也行啊。” “死光了。”秦邺顿了片刻,面无表情地又加了一句,“山匪害死的。” 陶舒晚瞬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低咳一声镇定下来厚着脸皮嗯了一声。 她现在的身份可不就是个山匪么。 秦邺抬眸扫了她一眼,兀自点了点头,“既已拜堂成亲,那便是正经夫妻,那便得待在一处。” “啥?” 陶舒婉刚刚缓过来的心情瞬间又有些不太好了。 “这位……公子!这里是山匪窝,您一个大好青年何必想不开呢?男子汉大丈夫你得出去建功立业啊,怎么能与山匪为伍呢!” “你放心,我不嫌弃你。” 秦邺认认真真地打量了陶舒晚,都说这女子是个痴儿,他却觉得她有点意思,将他绑了上来现下竟要送他走,还劝他建功立业? “……” 说起来。她一个被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洗礼了二十好几年的职场女强人,一朝穿越,可不打算干这种干起无本生意。 毕竟原主还有个爹,怎么着也得让这群山匪跟着自己从良,建立个商业帝国什么的。 这男人如果真要留下……就当多个人打下手好了,这人看上去应该比山匪们还是有头脑的。 陶舒晚想到这里,也就没有再继续劝说,大大方方地将床让给了“文弱书生”秦邺,自己卷着被子缩在矮榻上睡了一夜,毕竟是少寨主和压寨夫君,面子上得说得过去。 至于秦邺和某些人暗戳戳期待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 翌日,日上三竿。 陶舒晚难得睡了个懒觉,从矮榻上爬起来时,发现白衣书生已经坐在桌前喝起了昨晚的凉茶,听到动静,清冷的目光淡淡地落在她的脸上。 仿佛无声地嫌弃她真能睡。 “娘子,昨晚睡得可好?” “不好,浑身酸痛,也没睡多久。”陶舒晚动了动脖子,发出一阵咔咔的声响,那矮榻又小又硬,硌得她全身都不自在。 她伸了个懒腰,扶着腰推开了门,就看到门口乌泱泱的一片脑袋,脑袋上的眼睛还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恭喜少寨主,娶了个如意郎君。”昨晚穿豹纹马甲的汉子又快嘴快舌地抢了山匪们最想说的话。 陶舒晚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什么不太对。 秦邺低头掩唇轻咳一声,在一众山匪崇拜的眼神中抬步走了出去,“娘子,我初来乍到,可愿意带着我四处转转?” 转转? 一个书生被抓进土匪窝,丝毫不慌也就算了还一副来旅游的模样,心也太大了些吧? 陶舒晚掩饰起眼底那一抹诧异,神色平淡的点点头:“行。” 土匪窝名叫黑云寨,据说是因为第一个头目长得黑,名字里还有个云,便取了这个名字。如果不是因为山上时不时出现的石屋和木头搭的哨塔,这山头就跟现代没被开发过的荒郊野岭没什么区别,至少在陶舒晚看来是这样的。 但在秦邺的眼中,显然并不一样。 第2章:心存戒心 表面上,黑云寨的防守很是松散,虽然有四处巡逻的队伍,但也就是一帮乌合之众,若是让他带着三千秦家军来,只消半日便能攻克。 可他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能被朝廷视为眼中钉,多年都没有铲除的黑云寨,能只是这般吗? “少寨主!”一个身材瘦小的汉子背着半人高的长弓朝陶舒晚跑了过来,凑到她耳边,“有探子在寨外发现官兵活动的迹象。” 陶舒晚转了转眸子,抬手挥了挥,“让探子仔细查看!” 秦邺垂眸看了她一眼,又借着站在高处四下看了看,这寨子看似松散,实则分工明确,而且,如果他猜错的话,就在这寨子附近,还藏着一支杀伐之气浓重的百战之兵! 一时间,秦邺心中对黑云寨的寨主开始心生警惕。 不过,这个少寨主看起来有些憨傻,应该比较好下手…… 比较好下手的少寨主陶舒晚,此刻正装出一副憨厚模样帮秦邺研着磨,眼角的余光却落在那副画上,心中暗惊。 “娘子,你瞧瞧,这可是黑云寨?”秦邺将刚刚作好的画递了过去,拉回了陶舒晚的神志。 这文弱书生作得一手好画,饶是她这么个继承了原主一些记忆的,也不能说全部了解黑云寨的所有地形和建筑,可这书生却能一一画出,而且处处位置精确,这绘画的手法也—— “画的挺像。” 陶舒晚尽力做出一副土匪女儿不通文墨的模样,心里却不由得暗自留心。 “娘子,我年少时读过几本兵书,觉得这几处地方的哨塔似乎需要改进一下,在这些地方瞭望,似乎只能看见山林中的校场,看不到官道和山脚之处,你觉得呢?” 秦邺悠悠闲闲地说着,清冷的眸子却锁在陶舒晚的脸上,只要她有丝毫异动,他便能第一时间知晓。 陶舒晚眸光悄悄闪了一瞬,这已经不是秦邺第一次跟她打听黑云寨的事了,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实在是痴傻好哄,居然用一手军机图的画法将整个黑云寨画出来套她的话? 她微微拧眉,撇着嘴将画扔到一边,“我一个山寨里养大的女子,哪里懂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倒是你一个书生,怎么对这些东西这么有兴趣?你要是喜欢,改天我让爹给你在寨子里寻个军师的差事。” “好啊。”秦邺轻勾唇角,不紧不慢地应了。 这下,陶舒晚更疑惑了,心中隐隐觉得这个压寨夫君不是表面的弱质书生那么简单,更是担心她收了个地方卧底在寨子中,看着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戒心。 “想学画画吗?” 秦邺像是没有看见她眸子里略带思索的眼光,忽然径直把她按在了自己怀中:“我教你画画如何?” 男人的声音低沉缱绻,饶是陶舒婉自诩不会为美色所动,眼下也有些愣了神。 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将毛笔塞进她手中,而后缓缓握紧了她的手:“娘子,我教你画一幅我们二人的小相如何?” 陶舒婉只觉得脊背僵硬,被那只修长大手握着,连耳根子都有些发红,秦邺微微勾了勾唇,作怪似的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娘子,要作画,须得专心。” “报——” 豹纹马甲的汉子站在门外一声大喝,顿时打破了房中的旖旎。 陶舒晚一把推开那只作怪的手,低咳一声揉了揉通红的脸,只觉得心跳如雷,定了定神才瞪了秦邺一眼,抬步走了出去。 “又有什么事?” “少寨主,寨外的官兵一直在暗中监视军营,” 豹纹汉子满脸殷切地看着她,凑上来覆在她耳边,神色也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看起来,好像在等待什么指令,要攻打黑云寨。” 陶舒晚回眸看了眼端坐桌前温书的秦邺,心跳慢慢平缓下来,跟着汉子往远处走,直到确定秦邺听不到声音了,这才冷眸看着汉子,“这事我爹知道吗?” “知道,寨主一直在后山坐镇,万一……” 陶舒晚眸色渐深,原身的记忆大部分不是特别清晰,但对于后山的事却是记得十分清楚,那里表面上看就是一片荒林,但实际上那里才是整个黑云寨的核心所在。 “之前同秦邺一起掳来的人都排查完了吗?可有发现什么比较可疑的人?” “没有没有,”豹纹汉子大喇喇地摆了摆手,“那些人都是由军师亲自查过的,除了发现了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书生,就是少寨主房里的那位,别的都是些普通人,咱们专门组织了几个人去劝他们归顺呢!” 归顺……是什么鬼? 那个狗头军师也不是个好东西,居然逼良为匪,还哄骗原身纳了那心怀不轨的书生秦邺,连带着她也差点被美色迷惑! 此人绝对是她带着黑云寨山匪从良经商路上的一大祸害! 陶舒晚小手一挥,“再次去盘查,避开军师的眼线。” “是。”豹纹汉子颠颠地跑了。 而坐在书房中的秦邺看着远处那道娇俏明艳的身影,忽而缓缓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微微勾了勾唇。 陶舒晚亲自带着人到各处哨塔检查,又命人在四处布置好人手,以防官兵突袭。这些明面上的事一向是由原身来安排的,而她那便宜爹则负责暗中的排兵布局。 她安排好了寨子里的事,天已经黑了下来,她轻手轻脚地回了房中,准备翻看一下压寨夫君的行李。 她总觉得这个进京求学被抓回来的书生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也许他只是长得好看一点,实际就是个大魔王,甚至有可能就是山下那些官兵派来的卧底,不然怎么一直打探寨中的情况? 她刚把门关好,里间突然传来一阵水声,还伴随着腾腾的热气。 哦,美人沐浴啊。 陶舒晚低咳一声有些尴尬地朝门口退去,就算她现在是个山匪没错,但她也做不出趁机揩油的事来。 “娘子回来了?” 被发现了。 陶舒晚摸了摸鼻子,语气尽量放得平淡:“嗯。” 帘子里突然传来一声低沉温润的轻笑:“娘子,我忘了拿衣服,可否帮我拿进来?” 陶舒晚挑了挑眉,目不斜视的拿着衣服走过去,待看清了浴桶里的人,一张故作平静的脸却有些微微发红。 这书生穿着衣服看着只是白了点,五官精致了点,但脱了衣服,这胸肌还挺有料,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吗? “好看吗?”秦邺抬眸看着她,眼中意味不明。 “咳咳!我什么都没看见!” 被人抓包了的陶舒晚立马转过头去,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哼,她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的大手已经钳住她的腰身,将她拖进了浴桶之中。 第3章:镇国将军府的少将军 “啊——唔唔!”被温热的液体包围的陶舒晚刚尖叫出声,一只大手突然从身后摸索过来,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腰,将她按坐在秦邺的大腿上。 “娘子,你我既已成婚,不用拘于这些俗礼,想看,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看,想摸,自然也可以,不用委屈自己。” 秦邺故意将胸口贴上她的后背,在她鲜红的耳垂边喷吐着热气,看着她浑身僵硬的模样,眼中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不好看,也要看出好看来。” 陶舒晚一边挣扎着,一边在心里咆哮:这都是什么假书生?! 男人的鼻息与她只有咫尺之遥,几乎嗅得到他身上那股淡淡清香,陶舒婉前世虽然生得好看,却是个没人敢撩拨的铁娘子,哪有人敢这么作弄她? 秦邺感受着那只柔嫩小手有些无助的挣扎,忽然脊背一僵,感觉一股热气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好像碰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东西…… 陶舒婉的脸顿时羞得通红,连忙手忙脚乱地从浴桶中爬出来,裹着满身的水渍推开门冲了出去。 天哪!美色误人啊! 一个灰衣书童抱着叠好的衣服站在门口一脸莫名地看着捂着脸狼狈逃跑的人,摇着头走了进去,将衣服搭在衣架上,凑近秦邺小声道:“少爷,老爷被俘虏后,二叔他说服了官兵,接管了此次剿匪的指挥令。” “哦?”秦邺的脸上再没有书生的温润和文气,两条浓密的长眉紧紧蹙起,“他来一搅和,我布了这么久的局倒是让他趁机越俎代庖了。” 书童沉默地抿了抿唇,抬眸扫了眼地上一直延伸到门口的水渍,忍不住道:“少爷,那女子怎么说也是黑云寨寨主的女儿,您……” 秦邺轻哼一声,目光落向人影消失的方向,幽幽道:“正因为她是匪首之女,若想护她周全,就必须兵行险招。” “少爷!您!”书童的脸上一片惊愕,却被一只素白有力的手制止了即将出口的话。 “左季,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这丫头不似寻常女子,你家将军可能是栽了。”秦邺勾了勾唇角,眉宇间却染上了几分忧色,“替我更衣。” 左季哀怨地撇了撇嘴,那哪是个美人,分明是土匪窝里长大的母老虎…… 夜深时分,陶舒晚终于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慢悠悠地晃进了房中,却见秦邺正衣冠齐整地坐在桌前,看见她来,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她。 “过来坐。”秦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提起桌上的茶壶为她斟了杯茶,“我有事和你说。” “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陶舒晚暗自吸了一口气,神色平淡的坐在到他对面:“你先说。” 秦邺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放在她面前,“事出紧急,我也不好再瞒你,其实我的真实身份,乃是镇国将军府的少将军,此次特奉皇命前来招安……” “砰——” 青瓷茶杯在脚边摔成了碎片,未喝完的茶水将衣摆溅上了点点黄斑。 陶舒晚怒目瞪着他,眼中的愤怒几欲燎原,“你骗我?” 这几日她对他照顾有加,虽然防备之心也是有的,但她心里却不愿将他当成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毕竟原身与他拜堂成亲之时也是满心欢喜,甚至打算跟他一起下山过清贫小日子…… 虽然她肯定没有原主那么恋爱脑,但这男人……真是让她失望透顶! “招安?朝廷就是让你这么来招安的?先用你的脸迷惑寨主的女儿,等她沉迷其中之时再一点一点套出黑云寨的布防,然后让山下随时待命的官兵攻上山来,里应外合一举攻破,再拿出招安文书让俘虏们一一盖章,这就是你所说的招安?” “带兵前来只是权宜之计,我并没有让他们攻上山来!”秦邺皱着眉,“只要你能说服你父亲接受朝廷的招安,那些官兵立刻就会撤退!我也不想与你们为难,毕竟……” “毕竟什么?” 陶舒晚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眼底一片森寒,“我真是看错你了!什么文弱书生,你当什么将军?戏演得这么好,怎么不去梨园摆台唱戏?我们黑云寨落草为寇至少光明正大,不像你们这些官兵,为了所谓的正义,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自古以来,有多少占山为王的能躲过官兵围捕的?你不接受招安,朝廷迟早会派兵来攻打,到时候血流成河,尸身遍野,就是你想看见的?” 几番争执,秦邺也来了火气,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赞同。 可陶舒晚还没开口反驳,一支燃烧的箭矢狠狠地扎在房中的木柱上,不远处的寨门口顿时火光映天,一阵喊打喊杀声中,还能听到朝廷官兵义正言辞的“缴械不杀”。 陶舒晚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凛然的气势瞬间散发出来,乌黑的瞳孔冷冷地盯着对面的男人,一字一句道:“秦邺,这就是你说的招安?你记好了,哪怕是全军覆没,我黑云寨也誓死不从!无耻小人!” 说完,抓起挂在墙上的一把长弓,义无反顾地离开。 秦邺脸色青黑,咬着后槽牙一掌劈开了面前厚实的桌子,掠上房顶朝官兵突袭的方向奔去。 秦仲得意洋洋地坐在马上,身边围了一圈高举着盾牌替他挡住箭矢的官兵。 秦邺看见这一幕,顿时心中更怨,连忙大喝:“住手!” “哟,贤侄终于肯从温柔乡出来了?”秦仲掌着指挥权,对剿匪一事胜券在握,看着平日里在他二房面前耀武扬威的秦邺忍不住开口讥嘲,“本将军奉命剿匪,贤侄却让我住手,是何意思?难道是土匪头子的女儿美得很,让你堂堂少将军也起了别的心思了?” “二叔,适可而止!”秦邺的眼神中带着暗暗的警告,“你如此做法,非但不能剿匪,只怕还会逼得他们起兵谋反,黑云寨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哦,是吗?”秦仲抬手招了招,一个贼眉鼠眼的儒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小跑着走了过来,“贤侄可有觉得这人眼熟?” 秦邺的瞳孔狠狠一缩,这中年男人分明是黑云寨的军师! 第4章:弃寨南逃,父女分别 之前这师爷将他从地牢里提出来时他便心存疑惑,后来半路遇见陶舒晚,怂恿她纳他为压寨夫君,他便也没有在意,没想到,这师爷根本就是和二叔里应外合的奸细,之前提他出狱怕也是知道了他的身份,想要放他离开的! “秦将军放心,这黑云寨里里外外我熟得很,从东边缓坡过去,便能绕到后营,一路上的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军师点头哈腰指点着秦仲,连山寨门口也开始有山匪自相残杀起来,一看便知其中一批是军师的人。 秦邺额头的青筋暴起,想到之前陶舒晚的话,心里竟然一阵酸胀! 她说的没错,此番小人行径连他带兵打仗时都不屑用,却不成想早已用在了招安上…… 黑云寨外松内紧,此刻不止要应付杀人不眨眼的官兵,还要应付后方被军师安插进核心的内贼,陶舒晚前世今生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多血,要不是还有原身的一身武艺在手,此刻只怕早已慌了神,等她赶到后山陶子城坐镇的荒林军营时,也眼前血流成河的景象激得眼眶通红。 “爹!” 陶舒晚抬手便将长刀劈了过去,逼退了陶子城身后偷袭的官兵,一把扶住身上受了几处刀伤的中年男人,“你怎么样!” “狗屁朝廷!说一套做一套!老子去他的招安!”陶子城狠狠啐了一口,吐出一口血沫,朝身后的副将一挥袖子,“军中出了内奸,想来应该是那贪生怕死的军师,腹背受敌,形势已经容不得我们顽抗了,清点人马,我们往南撤!” 陶舒晚抿了抿唇,咬咬牙看向山寨的方向,眼底一片森寒。 荒林中的军士红了眼,这是要弃寨南逃了…… “人呢?人呢!”一片火光之中,秦邺抓着左季的衣领怒吼,带着沉怒的眸子里还有几分焦急和惊慌。 “将军,那陶家父女早就不见了。”左季垂着脑袋,不敢看自家将军几欲杀人的眼神。 秦邺缓缓松开他的衣领,片刻之后,从怀中取出一黑一白两块半指大小的坠子,放到了左季的手上,眉宇间只剩下冷寒,“季使听令,立刻召集左右三十二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左季心神一震,神色肃穆地行了军礼,揣着两块坠子朝隐蔽处走去,一声特殊的哨声悄悄响起,夜空中悄无声息地掠过几十道黑影。 此时,离黑云寨十几里远的小路上,一行伪装成难民模样的大队人马簇拥着一辆板车,一路往南行去。 之前围在洞房门外闹腾陶舒晚的一群大汉,都是陶子城特意从荒林军营之中挑出来安排在陶舒晚身边的亲信,此刻却稀稀拉拉地所剩无几,而之前还穿着豹纹马甲的壮汉,此时换了一身看不出颜色的破烂布衣,一股血腥味从他身上弥漫开。 “寨主,我黄老三不服!郭温原那个狗杂碎居然敢背叛咱们,咱死了这么多兄弟,能就这么算了?好歹也该取了他的项上人头给少寨主当球踢!要不是他怂恿少寨主娶了姓秦的那个骗子,咱们哪有这么多事?要我说,就该把他俩都砍了……” “砍砍砍,你怎么砍?你在姓郭的手底下吃过多少次亏,心里没数了?那姓秦的,是京中秦将军府的少将军,你们之前把人家爹都掳来了,人家能不找来?”陶子城白了黄老三一眼,又烦躁地朝自己的伤口上撒药粉。 “爹,你早知道之前掳来寨子里的人有问题?秦邺的爹也在里面?” 陶舒晚坐在板车上微微挑了挑眉,听见那男人的名字,目光不由得一沉,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马鞭。 “不然你以为爹在荒林里操练的那些精兵是摆设吗?”陶子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又兀自感叹道,“说起来,这事都要怪爹……” 怪他能力太强了,当年明明是奉了皇命潜入黑云寨做间谍的,结果一不小心就当上了反贼的头目,表面上是个土匪山寨的寨主,但背地里却从老寨主手里继承了一批精兵良将。 朝堂浑水滚滚,名声早已不在,这些年他也是兢兢业业,心里也犹豫不决,也不知道是继续造反好,还是趁早投诚好。 如今女儿长大了,他其实是有心投诚的,可投诚却不一定能得到皇帝的信任,万一被卸磨杀驴…… 如今被官兵逼到了这种境地,接受招安是万万不可能的了,只能往南边朝廷的手伸不到的地方逃,可他不忍心让唯一的宝贝女儿跟着受苦,其实更是担心日后他若是起兵造反,还要累得女儿跟着被株连! 既然是这样,不如…… 百般思索,陶子城终于有了决断,直接招手让众人停下,这才从怀里取了一沓银票塞到了女儿的手里,“丫头,你拿着这些银子离开,爹不能拖累你!” “爹,我不走。” 陶舒晚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东西,又看了看周围熟悉又陌生的黑云寨众人,忍不住落下了一行眼泪,心中像是在这异世找到了归宿,怎么忍心丢下这父亲离开:“我和大伙一起!同生同死!” 陶子城吸了吸鼻子,重重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语气中带着酸涩,“丫头,听爹的话,爹放心不下你。” “不成!”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陶子城狠了狠心,径直钳住陶舒晚的双手夺下她手中的马鞭将她绑住,让如月和如玉拉住陶舒晚,又从荒山里招来三匹马,便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爹!” 一行人逐渐远去,直到天色大亮,如月如云才有些赧然的解开她手上的马鞭:“小姐……对不起。” 陶舒晚看着父亲远去的方向,抬起手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咬了咬牙翻身上了马,马鞭一指京城的方向,冷声道:“如月如玉,咱们去京城!” “京,京城?” 两个丫鬟顿时一愣:“要是被那姓秦的抓住……” “我倒巴不得他来抓我。” 陶舒晚眼神一冷,目光逐渐变得幽暗:“若是不整死那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就不是黑云寨的少寨主!” 第5章:搞得秦狗贼家宅不宁 “太史家的小姐这是做了什么孽,居然要嫁给那秦家少将军!真是可怜哟!” 陶舒晚带着如月如玉风尘仆仆地赶到京中,刚进了城门,就听见城门口一个摆摊卖茶花的老妇人在跟一旁的小贩絮叨着,她眼睛一亮,翻身下马走了过去。 她从老妇人的摊上挑了两朵花付了银子,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婆婆,您刚刚说太史家小姐要嫁给秦家少将,是那位叫秦邺的将军吗?” “哎哟喂!你可小声点,”老妇人拉着她坐到身旁,跟她说起了八卦,“姑娘你是从外地来的吧?想来是没听过秦少将的凶名的,大家都说,秦家世代出名将,可将是那么好当的?家里子嗣薄弱不说,那一身的杀气冲煞了身边人,秦少将看着挺厉害的,但他克妻!连着克死了三任妻子了,但总得留个后吧?这不又寻了个五品小官家的女儿,这两日便要嫁去了。” “原来是这样。”陶舒晚了然地点点头,匆匆告别了还准备拉着她唠家常的老妇人,拉着如月如玉躲到角落里商议起来,“秦狗贼过两日就要娶亲了,你们有什么好主意?” 如月:“抢他老婆!” 如玉:“嫁给他!” 陶舒晚和如月抽着嘴角看着脑回路清奇的如玉。 如玉被看得不好意思,脸红红地跺着脚,“哎呀,小姐,姐姐,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不是刚刚那婆婆说的吗,要想让一个男人痛不欲生,就嫁给他,搞得他家宅不宁!咱们跟秦家也算是结了大梁子,他秦邺原本就是小姐的压寨夫君,还能跑哪去?” 陶舒晚满脸黑线,这特么都是什么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主意?!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 陶舒晚跟着这对不靠谱姐妹夜探太史家后院后,就算是在太史家闭关了。 直到两日后,一顶大红花轿停在了太史府小姐的闺阁门口,顶着大红盖头的新娘子被两个模样娇俏的双胞胎姐妹搀扶进轿的时候,身后一个穿戴素雅的小姐拉住新娘子的手,满脸的感激和担忧。 “姐姐,你此番前去秦家,千万要小心安阳郡主,她的手段……” 新娘伸出白净修长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花轿。 迎亲的队伍接了新娘,吹吹打打地回了镇国将军府,秦邺一身红袍,略显清瘦的身影站在大门口,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意,双目看着渐渐靠近的花轿微微出神。 喜轿在门口落定,火盆也点着了火,喜婆看着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秦邺,不由地轻声提醒:“新郎官,该踢轿门了。” 秦邺回过神,轻哼一声,抬腿在轿门上踹了一脚,整个花轿都跟着颤了一颤。 “请吧。” 一旁的喜婆和吹锣打鼓的送亲队伍都面露尴尬,冷凝的气氛和周围一片喜气的大红装饰格格不入。 花轿里的人撇了撇嘴,兀自掀了帘子起身走出。 然而她的手刚搭到帘子上,一直冷冷淡淡的秦邺突然一愣,清冷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神采。 那手并不如千金小姐日日捂在袖中的柔嫩无骨,而是洁白劲瘦,每一根手指都干净整洁,白皙透明得能看见青筋,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手。 而这样的手,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巧的是,连上面细小的伤疤都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秦邺突然弯下腰,将还未走出来的新娘拦腰抱了起来,放在手上颠了颠,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没想到黑云寨都被端了,这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短短一个月,倒是圆润了不少。 只是害得他多思多忧,清减了许多。 他兀自抱着一语不发的新娘跨过了火盆,大步流星地冲进了礼堂,喜得坐在高堂之上的镇国将军夫妇笑得合不拢嘴,自家这混账小子这次终于开窍了! 陶舒晚暗暗将左手往袖子里又掩了掩,任由秦邺牵着她走完了繁复的仪式,等被送入洞房时,整个人已经瘫在了床上,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洞房的门突然打开,又被一只修长的手轻轻阖上。 “娘子这是舍不得为夫,特意李代桃僵,大老远地赶来寻夫吗?”秦邺被对着陶舒晚站在门口,扶在门框上的手隐隐收紧。 “无耻小贼!拿命来!” 原本准备半夜偷袭的陶舒晚见已经被识破,掀了盖头就朝秦邺扑来,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泛着幽幽冷光。 然而秦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转身将她手上的匕首夺过,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身将她钳在怀中。 “哦,原来是行刺来了。” 清冷的声音无悲无喜,高大的身形却瞬间动了起来。 陶舒晚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陷在松软的床榻上,顿时一阵酸爽。 她反手掏出硌着后背的核桃花生朝秦邺砸去,一双黑眸恶狠狠地瞪着他,眼底的森寒杀意毫不掩饰:“秦狗贼!我要同你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秦邺接过一颗扔过来的花生,轻轻捏开外壳,突然笑出了声,“好啊,在床上吗?” “你、你!”陶舒晚没料到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居然还讲荤段子,顿时气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只是回过神时,突然发现嘴里被塞了一粒花生,还有秦邺缓缓凑近的轻浅笑声。 “我不管你是李代桃僵,还是决一死战,总之你嫁进我秦家的门,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当我的娘子,这花生是我娘亲自一颗颗染红的,你若是想现在就给她怀个大胖孙子,为夫也是无妨,不过若是有别的心思,你那一对丫鬟,我只好着人送进大牢里了。” “你、你无耻!” 下一秒,腰间的衣带被割断了,她吓得尖叫一声,抱着胸怂怂地缩成一团,又怕再有什么动作春光外泄,只能任由秦邺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片刻之后,一封密信悄悄滑到了秦邺的袖中,而因为顶嘴被挑了好几根腰带的陶舒晚只能用被子将自己裹成粽子,心里默默地将秦邺和如玉骂了个遍。 秦邺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了片刻,终于收起眼底的暗芒,从榻上起身,往门口走去。 “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将门阖上,捏着袖中的密信朝父亲的书房走去。 第6章:权宜之计 秦邺踱步离开后,精心布置的房间里寂静一片,陶舒晚手捏着衣衫,试探着伸出头来,再三确认他暂时不会回来后,急忙下床准备离开。 陶舒晚将一身华贵的大红喜袍换下,喃喃自语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失败,明日定取秦贼狗命。” 行至门边,她侧耳听着门外的声响,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察觉到脚步声停在门外,陶舒晚心中一紧,不等她躲到雕花屏风后,门便被如月如玉推开。 “小姐,你、你干什么呢?”如月疑惑的问。 此时陶舒晚正弯着腰,一手撑在屏风上,扭着头资质显得怪异的看着她们。为掩饰尴尬,她慢慢的直起腰,冷着脸斜了她们一眼。 “这个法子不成。”陶舒晚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还是少将军呢,下作手段一个比一个阴,咱再寻机会吧。” 计划再进行下去,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说,说不准还是个搭上自己的赔本的买卖,事情她还得从长计议。 如玉见她出神,想了想便问了一句:“小姐还想不想报仇?” “自然是想的。”陶舒晚立刻回答。 见如玉促狭的笑意,她便知道小丫头又想到鬼点子了。 如玉迟迟不说,一旁的如月推了她一把,示意她别卖关子。 轻了轻嗓子,如玉字正腔圆的分析道:“秦贼已经知道我们在京城,与其之后躲躲藏藏寻找报仇机会,,倒不如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哪怕不能即刻取他的狗命,小姐也能惹出事端使他焦头烂额,后院起火传出总归是要丢颜面的。” 如玉是个出了名的鬼灵精,主意是变着花样的多,陶舒晚想了想点头应下。 她还记得初入城时百姓对秦邺的评价,一代凶煞邪神,名字都不敢多提,若是真的惹毛了他,先不说如玉和如月能否脱身,就连她自己怕是也要被满城通缉。 与其跟他硬碰硬,倒不如用水磨石,早晚将他这尊邪神瓦解冰消。 “自打今日,我便让他这镇国将军府鸡犬不宁。”陶舒晚邪魅一笑,一双灵动的眸眼里涌动着跃跃欲试的神采。 陶舒晚趁着夜色,制定了一套又一套的计划,殊不知秦邺此刻在书房挑灯处理公文。 宽大的紫檀书桌上,笔墨纸砚放的整齐,一旁的蜡烛燃下去半截,火光轻盈舞动,照亮他手中纸张上的一字一句。 招安书。 此物是他从陶舒晚上顺来的,上面每一个字都是他的心血,奈何一朝丧尽,他也只得再想权宜之法。 待天空泛起鱼肚白时,秦邺吹熄了蜡烛,面上喜色难掩,他可人的娘子今日一早还要向婆母奉茶呢。 迈着四方信步行至房门外,就听闻里面传来一阵细声交谈。 “小姐,你代替的可是太史家的闺秀,哪能如此没了规矩,赶紧梳妆,莫要让旁人看出端倪。” 此刻,如月手举一红色发簪为难。 陶舒晚手护着头,不情愿的说道:“昨儿一头的发钗珠花险些将我脖子压断,今日就不能带些素扑的?” 话音落下,秦邺推门而入,朝着如月摆了摆手,站立在黄花梨木的首饰箱旁,从中选了一枝鸢尾花发簪。 “新婚燕尔,自是要喜庆些,不过倒也不必顶着一头华而不实的物件,娘子更衬这枝发簪。” 秦邺冷冽的眸子里多了分温和,打量一番将鸢尾花发簪插入她盘起的黑发中,修长的手搭在她的肩头,弓着腰注视着镜中两人亲昵的画面。 他在镜中见的是夫妻琴瑟和鸣的恩爱,而陶舒晚见的则是仇人再侧,此时不取他小命更待何时? 葱白的手悄然放在案上一枝金簪上,微微收紧时,一旁的如月突然开口,“小姐还要去敬茶,莫要耽误时辰让人说咱家教不端。” 被他一提醒,陶舒晚才觉得自己唐突了,若是刚刚直的动了手,偌大的镇国将军府便是她们的葬身之地。 还是想个全身而归的法子才好。 陶舒晚站起身,理了理红锦绣云纹衣衫,目不斜视的起身,仿若看不到身侧笑意宠溺的人一般。 见状,如玉快步追上去,小声道:“小姐这招欲擒故纵用的好啊,咱们就吊着他。” 陶舒晚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哪是什么欲擒故纵,摆明了就是不想理秦邺罢了。 身后如月默不作声,眉心皱成一团,似是在担心什么。 主仆三人一路上都在聊着悄悄话,秦邺并未上前,满目皆是陶舒晚故作矜持的模样。 来到厅堂,镇国将军与将军夫人正坐于堂上,眯起笑眼里多了几许和善。反观一旁坐着的二房,倒是一脸的不屑。 陶舒晚目光停在满脸讥笑的秦仲身上,落于袖间的手不由收紧,牙关紧咬,几欲冲过去将他打翻在地。 仇恨让她沉沦,这时她的手被人握住,侧目望去秦邺清冷的脸上勾着抹浅笑,“娘子莫要害怕,为夫在!” 为夫在三个字,无疑叫醒了陶舒晚,现在她可是太史家的闺秀,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别扭的向二老行礼,敬茶时学着电视上的样子也算是蒙混过关。 见见他们茶喝的开心,陶舒晚不由松了口气,起身时脚下没留神,踩住裙边时整个人便朝着地上倒去。 惊呼一声,预想的疼痛并未来临,诧异时腰间一紧,她便被人拉进怀里。宽厚的胸膛给人不少安全感。 头顶传来一声关切,“娘子可有受伤?” 寻声看去,是秦邺紧张的神情,轻咳一声,不自在的说道:“无事。” 陶舒晚伸手去推,奈何力气不及秦邺,一推一扯间,两人便成了别人眼上的打情骂俏。 秦母捂嘴轻笑,暗道:他家这棵铁树也要生花了。 有人欢喜自有人嫉妒,秦仲冷哼一声,嘲讽道:“果然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不知礼数就罢了,竟也如此不知羞耻,长辈面前怎能如此不知轻重?” 他的话打断了父慈子孝的场面,一语将所有人骂了进去,表面说着陶舒晚没了规矩,暗里则说着秦父秦母不知教导。 陶舒晚是新仇加旧恨,若是再忍气吞声,怕是要气的郁结于心了。 第7章:底细 陶舒晚眸光一凌,嫣红的唇勾起冷意,也不知是秦邺纵容,还是此刻她力气大了许多,生生甩开秦邺的手。 上前一步,她打量着秦仲,抬手不着痕迹的理了理鬓边碎发,轻描淡写的反问:“家父虽只在朝中为太史,五品小官而已。但我在家中为嫡长女,嫁入镇国将军府也是嫡长子之妻,论辈份我比二叔小上一辈。但二叔为庶子,父亲还未发话,二叔在这里找什么存在感呢?” 古人在意嫡庶有别,陶舒晚字字诛心,秦仲之所以处处矮人一头,无非就是秦父在家中座镇,哪里有他的出头之日? 被人压一头的滋味不好受,而被人揭穿苦闷更加不好受,秦仲气的五官拧到一声,脸上青白不接。 “放肆。”秦仲一手拍在案几上,“入了秦家门,竟敢出言顶撞长辈,今日我便让你见识一番秦家家规的厉害。来人,上家规。” 家仆捧着一根藤条走进来,陶舒晚瞥了一眼,面上冷静自持。 不等她想法子脱身,一旁的秦邺似是看腻了闹剧,拿起藤条打量,“二叔好是威风,三言两语便请出了家规,若是被旁人听去,岂不是要说我镇国将军府虐待新妇了?” 话毕,他将藤条放于家仆手中,摆了摆手谴人离开,回眸间冷意翻涌。 场面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镇国将军抿了口杯中的茶,放下茶杯时发出一声脆响,立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霸气。 “茶已敬,儿媳回去好生休息便是。” 镇国将军的威严作派使所有人噤声,陶舒晚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是在他面前总会难免心生畏惧,沉默间目送二老离开。 陶舒晚知道他们不会太过为难自己,毕竟秦邺克妻的名声在外传的沸沸扬扬,好不容易迎进一位中意的儿媳他们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她更加在意的是卑鄙的秦仲,这人阴险自是不会轻易作罢,日后还是小心为上。 陶舒晚暗下打算,转身欲回房休息,不成想秦邺如同狗皮膏药一般再次黏上来,斜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后如玉和如月寸步不离,敏锐的直觉察觉到身后探究的目光,侧目看去秦仲正眯着眼睛注视着她们。 双胞姐妹气质不凡,与平常府中的丫鬟全然不同,秦仲思考时手托着下巴,时不时摩挲两下,随后朝着身边的随从招了招手。 “你去查查那对双胞姐妹的来历。” 之前他便听说黑风寨主身边有对双胞胎女弟子,虽说围剿那夜月色暗沉看的不真切,但两人确实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不止是这对双胞姐妹,就连刚入门的新妇都颇为眼熟,越想便越觉得这位新妇不像是什么大家闺秀,眉眼间的英气多过旁人家小姐温婉可人。倒像是黑风寨的少寨主。 “新妇的底细也要查清楚。”秦仲吩咐完,随从便应声离开。 …… 秦仲何等小人,陶舒晚深知,但旁人有手段她有招,谁是各中强手日后自然能见分晓。 自打敬茶时的闹剧传开后,陶舒晚便成了没规矩的粗俗人,别家院子里的妇人鲜少愿意登门。 对此,她倒也乐的清闲,省了去敷衍应付虚伪的奉承。 闲来无事,陶舒晚散步至花园内,池塘里荷花含苞待放,碧绿的荷叶上一只青蛙不时叫上两声。 陶舒晚坐在池塘边,看着池塘里鱼儿肥美,吞了口口水,挽起袖子忙道:“鱼若是做好了,定是十分鲜美。” 她模糊的记忆里,原主便喜欢捕鱼打鸟吃个野味,本就在山上野惯的人,此刻就是下了池塘,一旁的如玉和如月也是司空见惯,更有甚之,已经做好了准备接鱼的打算。 池塘里的鱼过惯了庸碌的生活,没想到来了个不开眼的,伸手便是一顿搅和,来不及躲避时就已经成了别人手中餐。 “小姐捕鱼的技巧越发熟练了。”如月将鱼放入桶里,想着今晚做个鱼汤给陶舒晚补补。 陶舒晚微微一笑,又往深里走了几步,看着莲蓬已经成熟,采了几个又弯腰去找鱼。 主仆三人沉浸在捕鱼的乐趣中时,一个扫兴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这里可是镇国将军府,哪个没规矩的居然在池塘里捕鱼?”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秦家二房家中的远方表亲。 这层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是太远,至少理上个七八个亲戚总得还是能说到她的,不过碍于过门是客的道理,府上的人也给几分薄面。 陶舒晓直起身,趟着水上了岸,将手中的鱼交给如月,打量了她一番,视线不由落在她身侧六七岁的孩子身上。 孩子一身价格不菲的绸缎做衣,圆润的下巴微抬着,小小年纪便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都说少将军的娘子身出小户,原来我还不信,今日一见确实是上不得台面的。” 亲戚哼笑一声,一脚踹翻旁边的木桶,鱼儿在岸上挣扎着,转眼便要缺氧而亡。 陶舒晚眯起眼,“我上不得台面,你又能上得?” 弯腰将鱼放入桶内,她还未来得及打些水,嚣张的孩子便冲过来,肉乎乎的小手拽着木桶不放。 “我喜欢这鱼,我鱼便是我的。”孩子声音稚嫩,人却也跋扈的很。 陶舒晚与孩子僵持着,待他力气小下来时,一只不讲道理的手伸了过来,亲戚瞪圆了眼睛去抢。 “我家孩儿向来体弱,这鱼便给我们补身体了。” 亲戚厚脸皮的做法使人无语,陶舒晚却也不会被她唬住,手覆在孩子的手上冷言道:“你既然不会教孩子何为教养,今日我便替你教了。” 话落,陶舒晚拿开孩子的手,待无人夺桶时将桶交于如月。 孩子见鱼到了旁人手中,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蹲在地上捡起碎石便朝着陶舒晚扔去。 得不到便恼羞成怒的无理从一个孩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陶舒晚暗道:这孩子日后必是个祸害。 孩子不讲理,当娘的更是纵容,只见亲戚挽了袖子,差使旁边丫鬟就要上前打人。 陶舒晚虽不是任人打骂的软柿子,但架不住寡不敌众,旁边的如玉见状转身便跑去找救兵。 第8章:做戏 秦邺今日在书房与人交谈,谈笑间如玉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小姐,小姐被人打了。” 闻言,秦邺匆忙起身,屋内两位公子倒是看的稀奇,互相递了个眼色,便也快步跟了过去。 池塘边,陶舒晚以一人之力抗衡亲戚主仆三人,外加一个时不时扔石头的小屁孩,愣是没有伤到分毫,头发因躲避而有些许凌乱。 相比之下,亲戚几人倒是吃了不少苦头,哎哟声时不时从口中传来,面露痛苦。 下黑手正开心时,一旁的如月轻声提醒,陶舒晚眼角余光瞥见赶来的几人,立刻收了力气。 她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生挤出几颗泪滴,委屈的模样像是被欺负狠了。 然而,她的示弱被亲戚主仆三人看在眼里,得意在心里,下手更加没了轻重,直到被人一脚踹开时,才堪堪回过神来。 秦邺身上散发出冷冽的气势,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眼前不安分的亲戚身上,恨不得直接将人丢出府外去。 不过细想下来,陶舒晚是什么人,她可是黑风寨少寨主,身上没点粗使工夫是不可能的,今日唱一出受委屈大戏怕是要算计自己了,索性就看她如何唱这出戏。 陶舒晚云锦帕子遮面,灵动的眸子里布满水气,抽噎着说道:“夫君可要为我做主啊,今日闲来无事便想着捉些鲜美鱼为夫君打打牙祭,没想到他们上来便要抢,我誓死护鱼,没想到被打遍体鳞伤。” 也不知哪个下的黑手,手腕的手被拧的乌青,此刻微微一动便露出伤来。 饶是秦邺知道她在做戏,奈何入眼一片青紫也没了好脾气,眸光一寒扫到亲戚身上,一旁的孩子见了立刻被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少将军莫要听了谗言,明明是她欺负我家半大的孩子,现在她要恶人先告状,少将军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亲戚一抹泪,哭的惊天动地,陶舒晚却看的开心,她倒看看秦邺如何为后院里的琐事为难。 “我家娘子向来温婉,从不说些无根无据的事情,今日若不是逼的急了,自不会与各位为难。若说过错,你还是思衬着自己哪里引来我家娘子不快了。”秦邺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对方见状,先是一愣,随及大声叫嚷道:“少将军,你这是成心护……” 她话说到一半,秦邺凌厉的眸光扫过,如同一把尖刀扎在她的心肺上,瑟缩着闭了嘴巴。 “你虽我府上的客,但犯了错也不能作罢,今日你便回屋思过。”秦邺寥寥几语便说明立场,不容旁人再置喙。 噤声中,秦邺弯腰将呆愣的陶舒晚抱起,大步流星朝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事情解决的太快,结果并非陶舒晚所想,抿着嘴不由暗自懊恼,若是刚刚直接将人打倒在地,自己的过失严重些,他自不会这般维护。 现下,她这戏是唱不下去了。 “过门是客,你就不怕旁人说你失了礼数?”陶舒晚旁敲侧击的试探着秦邺的想法。 “我便是礼数。”秦邺魅惑一笑,将人放在凉亭中的石凳上。 在旁人眼中他明明是个凶煞邪神,整日里偏要摆出一副翩翩公子的虚伪样子,真是让人作呕。 陶舒晚偏开视线,这才注意到旁边一位儒雅公子正眉眼含笑,只是笑里多了些许暧昧。 “秦少将军抱得美人归,萧某在此恭喜二位早日生得麟儿。”萧恒钰拱手道贺。 闻言,秦邺笑的眉眼成线,一副真要生得麟儿一般的喜悦,“承三皇子美言”。 三皇子? 陶舒晓上下打量着萧恒钰,绫罗绸缎加身,绝世玉佩挂于腰间,手中折扇更是线条优美,提词大气磅礴,想来也是名家所出。 想来秦邺在朝为官,又与他们年龄相仿,能玩到一处倒也不奇怪了。 不过,秦邺的日子可不能像此时这般,娇妻在侧,好友在旁,她得好好折腾一番才是。 陶舒晚冷哼一声,愉悦的气氛骤然消散,她像是没有眼力见一般,出言便泼了一盆冷水,“我与他不过是媒妁之言,无情可表,三皇子莫要当真了。” 她话说的真切,萧钰恒眼角余光瞥向秦邺,不成想他竟一脸痴笑,完全看不出半分怒意,心中暗道:还真是一对活宝。 前者是划清界限的冷漠,一人则是满目宠溺,两人的举指落在沉默的二皇子萧恒钧眼中,对于眼前谁也不爱搭理的陶舒晚心生好奇。 她是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让堂堂杀人不眨眼的少将军秦邺没半点办法? 他探究的目光太过直接,陶舒晚忽的回头,正巧对上他精光一片的眸眼,不由的生起疑虑。 “不知这位公子是?” “大皇子萧恒钧。” 秦邺对她是有问必答。 在陶舒晚还是一个女强人时,对于算计早就见惯不怪了,哪怕只是稍纵即逝的神情,她也能从中查觉出对方的心思。 更何况身为皇子,自然也会为自己筹谋,只是萧恒钧的心思太过明显了些。 “早前就听闻少将军夫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一见,不知少将军夫人竟也能与人当众叫骂,果然传闻不可信。” 萧恒钧手中折扇轻摇,看似是为听信了传言懊恼,陶舒晚却从中听出几许试探,于是顺着话接了句。 “大皇子言重了,我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虽说没有大的学识,但也明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便以牙还牙的道理。只是我不曾想过大皇子会对我这小门里的女子如此上心。” 无法挑拨后院,就挑拨他兄弟情谊,若是因为与皇子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他这少将军怕是也就做到头了。 想着,陶舒晚唇边勾起得意的弧度。 然而她却不知,此刻她的一颦一笑悉数落进秦邺的凌厉的眸眼中,她的小心思此刻更是一览无遗。 “娘子此话说的没了分寸,大皇子不过是听信了传言罢了,不必揪着不放。”秦邺伸手拉住她有些细茧的手,“倒是娘子,日后不必再做那些粗活,想吃鱼让下人去做便是。” 挑唆还未成便被秦邺化解,陶舒晚心中不甘,却也没了旁的由头,只得怒瞪了他一眼不再作声。 两人你来我往的较量中,萧恒钰觉得乖张的陶舒晚不同寻常家的女子,举指间平添了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魄,有趣的紧。 离开时他还不忘约着秦邺下次将人带上,打发无聊至极的日子。 他却不知,相谈甚欢下萧恒钧心中另有打算,一离开便交待随从去查陶舒晚的底细。 萧恒钧注视着镇国将军府的匾额,心中暗道:只要捏住秦邺的软肋,日后还有何畏惧? 第9章:惹事生非 看似暗自较近的二人,被旁人看去不由暗衬恩爱有加。 陶舒晚回过头时,亲戚正一脸恶毒的注视着他们,哪怕未说只字片语,从中也能品出几许不甘。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秦邺不以为然道:“娘子不必挂心,若她再生事赶出府去便是。” 陶舒晚心中暗暗思衬,与秦邺的打算不同,她很是希望这人能多住些时日。这人能掀风鼓浪,若是有她在,日后大可不必担心他的后院能太平。 “谁是你娘子!”冷哼一声,陶舒晚快步离开。 回院子里时,亲戚迎面走来,便听到一声刻薄且酸掉牙的话,“少将军护你又何如,别忘了少将军克妻,日后你能否入得了祠堂还得另说呢。” 面对亲戚的讥笑,陶舒晚垂眸轻笑,“吃不到的葡萄总归是酸的,若是闲来无事,大可在府上多住些时日,谁能笑到最后日后自有分晓。” 陶舒晚斜了母子一眼,伸出手抚了抚头上名贵珠钗,无声的炫耀直接使亲戚气的一张脸青紫。 “我们走着瞧。”亲戚憋着一口怒气离开。 待来到二房院中时,亲戚凌厉的眸子里立刻泛起水汽,挽了挽袖口,青紫的掐痕立刻露出来。 “姐姐可要与我做主啊。” 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在院里徘徊,二婶闻声迎出来,入眼的便是刻意露出的伤痕,“哪个人敢动我院里的人?” 二婶柳眉拧起,下人皆噤了声。 亲戚哭的梨花带雨,一方帕子上生生被泪水浸出水渍,“还不是那新妇。” “刚入门的新妇?”二婶追问,“你怎会与她生了嫌隙?” 镇国将军府的新妇第二天便被人津津乐道,原因无他,正是与二房一场激烈的争执引起。 今日,二婶一听陶舒晚又一次得罪了院里的人,心中压下的怒火烧的更甚,打扮精致的脸不大好看。 亲戚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便知自己找对人了,添油加醋的将经过讲了出来,秦邺是如何偏袒,陶舒晚是如何的跋扈,讲的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二婶听的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暗道:若是再如此这般的纵容下去,日后新妇不得爬到他们头兴风作浪? “今日我便让她知道知道镇国将军府的规矩。”二婶摆了摆手,一旁的贴身婢女立刻会意,行过礼后带着人气势汹汹的离开。 婢女一行人进了院里,陶舒晚正老神在在的坐的在石凳上,一手端着茶,一手托着腮,对于来人视而不见。 “参见少将军夫人。”婢女礼数周到,“今日我家夫人请您到院里一叙。” 陶舒晚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慌不忙起身,原以为会消停一会儿,没想到亲戚如此急不可待。 既然如此,她也只能走一遭,看看她们葫芦里装的什么坏水。 “如玉,院里小花园要小心照看,你留下来盯紧一些。”陶舒晚朝她递了个眼色,随着婢女离开院子。 路上花朵开的正艳,几只鸟儿欢快的叫着,陶舒晚心情大好,事情越多秦狗贼定能因此焦头烂额。 慌神之际,已经到达二房的院子,如月趁着扶她时低声道:“二房今日是要给小姐下马威,若是……” “无妨,我还担心她不来找我呢。”陶舒晚不着痕迹的按住她的手,挺直脊背走进厅堂。 二房终究是庶出,哪怕是居住在镇国将军府中,院里的陈设也不及秦父院中用料讲究,也难怪他们会憋着心思作妖了。 陶舒晚收回视线,腰板比直的站在二婶面前,“不知二婶唤我来有何事?” 高门深府里规矩严苛,陶舒晚则是个异类,并非名门出身,却独得秦邺专宠,二婶虽是长辈,心中也难免会嫉妒她能恃宠而骄。 二婶端坐于高位,凤眼一凌,冷声道:“我虽为长辈,本不该与小辈计较,但正因我是长辈,自是不能看着小辈犯错而不闻不问,今日自是要让你明白何为规矩体统。” 眼前的人笑里藏刀,陶舒晚心中暗忖此人心思重,日后需以多加防备才是。 “规矩体统我自是明白,只是很多时候都是被逼无奈,二婶难不成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借机罚我?” 陶舒晚虽未见识过深院里的勾心斗角,看到二婶与亲戚同仇敌忾的样子便知晓拉拢人心的重要性。 想着游理的视线不由的落到亲戚身上,她眉眼中露出狡黠,一副将要大仇得报的得意模样。 亲戚见着时机忙提醒道:“女子在家从父,嫁人从夫,又怎能在夫家府上没了规矩,岂不是丢了父家以及夫家脸面?” 她话音刚刚落下,一旁的二婶附和道:“可不是,这镇国将军府可是别人艳羡的高门,你如此没有规矩,日后岂不是要让人笑话我府上纵容新妇撒泼?” 两人一唱一和,陶舒晚困倦无神,晃了晃头使自己时刻警惕。 见她不答话,二婶朝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眉眼中神情和善,“我虽说对你严厉了些,但是终归是为你好。来人,带少将军夫人去学习规矩。” 为我好? 陶舒晚垂眸轻笑,抬眼间婢女已然到了跟前,她傲慢的模样看不出半分家仆的样子。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仆。 然而,她也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弱女子。 “二婶这话说的不稳妥了,先不说镇国将军府是镇国将军夫人当家,就单说我是秦邺明媒正娶的娘子这一点,你这个庶出的二房便无权管教。” 顿了顿,陶舒晚又在二婶的怒火上添了几把干柴,“难不成二婶是觊觎着当家主母的位置?” “当家主母”四个字,无疑是一把关刀,直接戳进二婶心坎上,鲜血淋漓,还不能让旁人看出分毫。 强压着不悦,二婶语气愠怒的吼道:“没看到新妇已经目无尊长了,还愣着做什么?” 婢女微微颔首,互递眼色过后,不由分说便上前钳制住陶舒晚的胳膊。 两个婢女看着瘦瘦弱弱,力气极大,陶舒晚挣了两下愣是没有挣开,心中暗道失策时,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质问,使得房间中众人不约而同噤了声。 第10章:将计就计 秦邺迈着四方信步踏进屋内,一袭墨色长袍衬的他杀伐冷厉,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寒光迸出,扫过众人时,皆是一阵瑟缩害怕的场景。 “二婶刚刚说要教谁规矩?”秦邺坐在椅子上,一手托着腮,哪怕举止散发出慵懒的气质,却没一个人真的相信他是真的懒散,就连二婶也是小心对待。 二婶端起茶杯抿了抿,垂下眼帘间一阵凉意稍纵即逝。 抬眼时,她再次露出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新妇入府没有规矩,做为长辈自是要多操心些的,邺儿是心疼了?” 秦邺薄唇挑起狞笑,眸光锐利,“我家娘子柔弱不能自理,我自是不愿看她伤着分毫,二婶若是闲来无事,大可操心自家亲戚是否知晓何为反客为主的道理,若是不知,我不介意教教她。” 他字里行间带着冷意,陶舒晚心中乐开了花,两人再多怼上几句,脸面已然是不会再有了。 还未等她想像好戏开场的样子,秦邺已然带着凉薄起身,几步行至她身侧,微微侧目提醒着身后的人。 “我见惯了血流成河,所以一颗心果已麻木,二婶莫要挑衅我的底线。” 他话不怒自威,陶舒晚有那么一瞬觉得心中一紧,暗暗思量着能否一举取了狗贼性命。 思绪轻如柳絮般飘远,手腕传来温热的温度,陶舒晚低头看去,纤细的手腕正被一只磨出细茧的手紧紧握住。 怔愣片刻,待她回过神时,已经不知不觉间随着他贴心放缓的脚步出了院子。 哪怕眼前的男人是她抢去的压寨夫君,此刻她才发现眼前的男人竟如此的质度非凡,侧脸棱角分明,薄唇紧抿,眉心微簇,哪怕身上散发现生人勿近的森冷,却还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娘子可还喜欢?”一声轻笑传来,陶舒晚立刻反应过来,甩开他的手时,手腕上依旧残存着属于他的温度。 秦邺笑的愉悦,一旁经过的仆人脸色惊悚。 杀人如麻,凶名在外的少将军秦邺居然会笑。 仆人被吓加快脚下的步子,陶舒晚见了只觉的好笑,秦邺又不是真的恶魔,怎么可能毫无畏惧,又怎会没有软肋? 提起软肋,陶舒晚来了精神,若是能找到他的软肋,日后还担心不能取他狗命? 她的神情一时明媚起来,秦邺忽然觉得好笑,“娘子祸事惹了不少,可觉得开心了?” 陶舒晚冷哼道:“取了你的狗命我才觉得开心。” 说完,斜了无奈的秦邺一眼,带着双胞胎姐妹便离开了。 园中小路曲折,陶舒晚没走几步迎头便遇上了回院的秦仲,板起脸,旁若无人般前行。 秦仲正与随从谈论着她的身世,没想到转角遇到当事人,抬手制止随从汇报,笑眯眯的凑了过去。 “少将军夫人可真有闲情逸致,不知道令父可还安好?” 陶舒晚停下,侧目间入眼的是一张狡黠的嘴脸,勾起淡淡的笑意徐徐道来,“家父在朝中为官,平日里便是处理些公务,兢兢业业自不会有事。” 从他想出里应外合的阴招时,陶舒晚便知这人是只狐狸,刚刚隐隐听到主仆二人在议论黑风寨,想来他是心有怀疑了。 不过就算如此,见招拆招足矣。 陶舒晚规矩的行礼,举手投足间是大家闺秀的温婉,毫无匪气可言。 秦仲眼睛微微眯起,负于后背的手紧紧捏成拳头,面上是不改的虚伪假笑。 “无事便好,前不久围剿黑风寨,你胆小可莫要受了惊吓。毕竟秦邺也是带着身血气迎的亲,若是害怕可来告知二叔,定会为你撑腰做主。” 他翻脸比翻书还要快,陶舒晚心中暗道:蛇鼠一窝的东西罢了。 挑起善解人意的笑,陶舒晚暗暗透露些微不足道的消息,“嫁夫从夫,我们女子自是要守三从四德。少将军英武不凡,小女子自是要好生伺候。二叔不必挂心。” 话以至此,陶舒晚已然从话里得了些消息,没了再应付的心思,故而行了礼朝着小院走去。 脚下步子迈的平稳,身后一道探究的目光越发炽烈,走到拐角处时,陶舒晚冷着脸斜向身后。 秦仲站在原地,一双浑浊的眸子扫过凌利,笑意敛起,显然对于她的话是半信半疑。 嘲讽一笑,陶舒晚不以为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院里绿槙种了不少,只是她无心欣赏,秦邺一心扑在公务上,进了书房便是大门二门不迈的“小媳妇”。 对此,陶舒晚也落得清闲。 吹着微风,吃着点心,小日子过的惬意,她并未被眼前慵懒蒙蔽双眼,心里盘算着如何打消秦仲的疑心自保时,门外一婢女跑了进来。 婢女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少将军夫人,今日我家主子设宴,还请夫人前去。” 主子? 看着她身上挂着二房的腰牌,陶舒晚心里有了底。 鸿门宴啊! “我是小辈自是要前去的。”陶舒晚依旧没有推辞,起身便再次踏进了二房的地盘。 秦仲站在院里舞剑,奈何人长的猥琐,舞剑也带了些猥琐的意味。 毫无美感可言,陶舒晚出言打断,“不知二叔唤我等前来所为何事?” 秦仲未答,直接将人引到了书房,关上房门时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不见,“秦邺克妻,你若想活命,我可以给你一条出路。” 闻言,陶舒晚稍感诧异,这是要与她联手对付秦邺了? 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说秦仲是个过河折桥的主,但她也不是个实心的人,玩心计自是要看谁更高一筹了。 陶舒晚面上犹豫片刻,随后便故作无法的样子说道:“二叔说什么便是是什么。” 秦仲刚要表露之后的计划,就听院里婢女前来禀报,“主子,少将军来了。” 陶舒晚原以为得留人通风报信,秦邺才能知晓她的举动,此刻看来显然不是。 见着门外高大的人影晃动,陶舒晚立刻将计就计,柔声道:“二叔说的是,我们小辈自是要尊敬长辈的。我这就去给二婶赔不是。” 这话是秦邺一进门时听的真切,英挺的眉立刻拧起。 她就轻易妥协了? 见人从身边走过,伸手扯住她的手腕,秦邺厉声质问:“你是我的娘子,被宠的无法无天旁人也说不得半句,不必道歉。” “还是要赔礼的。”陶舒晚逆着他的意思行事。 秦邺是个心狠的主,后院的人如何翻腾他也是不在意的,不过陶舒晚却摸清楚一条命脉,若是顺着他相安无事,若是逆着他便能气的他并死,说不准还能正经的比上一场。 正如现在,秦邺见她去给二婶赔礼,气的脸色铁青,甩袖离去一般。 第11章:借刀杀人 陶舒晚从二房院中离开,嫣红的唇边露出讥讽的笑意,此刻眼前还是二婶得意洋洋的模样,像极了小人得志。 “小姐真要和秦仲合作?”如月担心的问。 陶舒晚摇头,“与其说合作,不如说各取所需罢了。秦仲有他想要的东西,而我们也有想要的东西,多多提防便是。” 不过,对于秦仲未说完的计划,陶舒晚还是十分好奇的。 秦邺不是善类,一颗心早已练就的麻木不仁,若是能轻易除掉,秦仲也不会使了那么多的手段还被人强压上一头。 摆明了,现在他是想要借刀杀人。 天色渐渐暗下,陶舒晚看了看书房烛火通明,带着双胞胎姐妹出了院子散心。与其说是散心,倒不如说是给秦仲机会。 坐在花园一处偏僻的凉亭中,陶舒晚一手托着腮,百无聊赖。 这时,一旁的如月推了推她小声提醒道:“小姐,人来了。” 闻言看去,秦仲一袭绿色衣袍,若不是看到人影晃动,她险些将他与丛丛绿植看做一起。 “好巧,看来一切都是天意。”秦仲厚着脸皮开口。 陶舒晚心中嫌弃,面上却是一副淡雅的闺秀模样,谨慎的看了看四周,开门见山的提出自己疑虑。 “夫君是征战沙场的凶神,又岂是你我能除掉的?” 她不着痕迹的试探并未引起秦仲的怀疑,反倒是得意的笑了笑,毫不回避的谈论起自己的计划。 “秦邺自小便习武,硬碰硬如同以卵投石,不过世上自有如水般杀人无形的法子。” 陶舒晚表情严肃起来,目光落在他从袖口中拿出的青花瓷瓶上,脑海里浮现两个字。 毒药。 古代人善于用毒,杀人于无形。陶舒晚暗自懊恼,她怎么就没想到用毒呢? 杀人的法子有了,陶舒晚拿起青花瓷瓶端倪,“秦邺怎么说也是你秦家人,非得要至他于死地不成?” 对此,秦仲冷笑起来,“正如你所说,嫡庶有别,谁不是为自己谋划呢?” 讲究嫡出的时代,庶出若不是自己努力,怕是永无出头之日,陶舒晚倒是明白秦仲为何会如此心狠手辣。 原因无他,财和权都是他所看重的罢了。 “秦家是一份不小的家业,我嫁入秦府也是秦家人,我替你谋划,自也是要分上几杯羹的,二叔你说是也不是?” 她陶舒晚初心是报仇,虽是如此,但此时的身份却是太史家小姐,戏要演下去,自然是要些利益让对方也安个心。 这话说到了秦仲的心坎上,他将早早准备的协议拿出,上面对于她的利益也只是千两而已。 陶舒晚假意端倪,实则查看着里面是否存在暗里的陷阱,若是日后找起,她可不想成为旁人的替罪羔羊。 “事成之后,此协议便化为灰烬,你我二人对此闭口不谈。”秦仲率先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的诚意够了,陶舒晚也没在端着,笔触有力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端倪着纸上的字,她暗暗情形,幸好她去练过书法,不然此时可要丢人了。 秦仲将协议收好,动作娴熟的将青花瓷瓶打开,倒出一颗褐黑色的药丸,“此药性虽强,但是也并非无药可解,我们虽然签了协议,但是若你反悔我自是无法承担此后果,所以为了确保事情的万无一失,你还是吃下这颗药为好,待事成之后我自会给你解药。” 陶舒晚拿过毒药,拿在手中瞧半晌,不由的问出自己的疑心,“我家丫鬟各个忠心,若是日后你反悔,你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话毕,她没有半分犹豫,快速将手中的药送进嘴中。 一个吞咽的动作,秦仲才算露出笑意,“你若是男子,这般直爽的性子定会成就一番大事业。” 陶舒晚未答他的话,拿起桌上另一份协议和毒药起身离开。 夜色茫茫,园中仆人稀少,几声虫鸣叫的欢快。 如月一脸担扰的扶着陶舒晚,“小姐,你刚刚……” 她话还没说完,陶舒晚换着墙便将毒药吐了出来,瞥着眉,难忍的苦涩让她五官拧到一块。 “不过是装装样子。”陶舒晚向地上又啐了两口唾沫,但还是无济于事。 如月急忙替她诊脉,脉象平稳,并未出现中毒的迹象,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陶舒晚收回手,深吸了口气道:“毒药只是化开一点,其中毒素应该不会致命,眼下当务之机,我们需要查清楚黑风寨遭此劫难的真正原因。” 之前她便想过一个问题,秦邺本来就能直接带兵围剿,为何还要扮作柔弱书生?现在,他更是替她隐瞒,事情似乎并非是眼见的经过与结局。 正是有这些顾虑,陶舒晚迟迟没有动手,整日在花园里赏花,愁眉不展。 这时,肩头一阵瘙痒,侧目看去便见一只肉乎乎的虫子俯在肩头,毛乎乎的茸毛清晰可见。 她原想要伸手取下,眼角的余光瞥见亲戚母子正藏身于假山后,一副在等着看好戏的激动模样。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快步走近的秦邺。 于是,她悬在半空的手放下,惊恐万状的站起身,惊呼声在花园上空不断萦绕。一口气没提上来,眼睛一翻便朝着地上倒去。 她早就瞧准了秦邺到来的时机,倒下时正巧被他接进怀里,露出气若悬丝的虚弱模样。 秦邺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地上的虫子,一丛烈为从眼底烧起,不问也知道是谁做的把戏。 “你们若是觉得镇国将军府盛不下你们二位,便立刻从府上滚回去。” 一字一句间带着凉意,秦邺弯腰将人抱起,迈着急切的步子离开。 陶舒晚一颗心跳的毫无规律可言,冷汗布满额头,秦邺将人放下便差人去请郎中。 如月趁着他转身之际,从怀中取出一颗连夜熬制的解毒丸,快速塞进陶舒晚的嘴里,见她眉心舒展,这才放下心来。 对于如月的担忧,陶舒晚并不在意,毕竟她的医术还是可以信赖的。只是陶舒晚没想到毒药的毒性会如此的强,只是化开一点,今日便有了心悸的意思,若是一整颗…… 至于之后的结果,她不敢再想下去。 郎中诊完脉,也只是说好生休养后离开,秦邺这才安心离开。 相比于他的安心,如玉却是忿忿不平,在黑风寨时她们何时受过如此窝囊气? 于是,趁着夜深风凉,她悄然摸进亲戚的房间里,拿出事先准备的药粉,轻轻的撒在亲戚母子身上。 “不是喜欢玩虫子么,我让你们玩个够。”如玉露出狡黠的笑,转身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第12章:反常 天色初亮,天边云霞被初升的阳光染成鹅黄色,如玉早早端着水站在屋外,兴冲冲的说道:“小姐,今日有出好戏等着你去看呢。” 好戏? 陶舒晚穿着衣裳的手一顿,思忖着哪个人又要倒霉了。原主的记忆中,如玉可是个鬼灵精,平日里就爱出些稀奇古怪的整人法子。 话说回来,今日她在镇国将军府里成为被人同情的一人也是拜她所赐。 将衣衫整理好,推开门入眼的是如玉咧着的一排洁白的牙齿,还未等她开口,如玉已经拿着湿帕子替她擦了脸。随后,急匆匆的拽着她朝着花园方向走去。 走起来,她不大喜欢花园,一系列不怎么愉快的事情都是在发生在此,想起来都有些抵触了。 待她看清楚站在花园中耀武扬威的亲戚母子二人时,无声的叹了口气。 “小姐,你看。”顺着如玉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地上爬了大大小小的虫子,它们像是受了什么吸引似的,朝着同一个方向爬去。 顺着虫子爬起的方向看,就见亲戚母子二人还未发现危险,双手插腰,像极了家中的女主人般吆五喝六。 眼看着虫子爬上她的衣裙,陶舒晚心里一阵作呕。 不多时,就听到亲戚母子二人哀嚎声响起,任她们怎么抖动想要甩掉身上的虫子,结果都是徒劳。 整个花园里响彻着二人的哀嚎,下人们捂嘴偷笑。 不过半柱香的时辰,亲戚母子便成了府上的笑话。 陶舒晚觉得这样做太过了些,可是心里还是觉得痛快,毕竟熊孩子若是不惩治,日后必定得惹出大祸来。 亲戚母子二人一时间在府中抬不起头来,陶舒晚也乐得自在,在府上品茗赏花,简直已经适应了少将军夫人的头衔。 秦邺处处防备着她报仇的打算,可过了许久,都未见她动手,一时猜不透她在做何打算。 这日,他早早处理完公务,坐在房间的案几前,喝茶的间隙偷瞟她看话本子的悠闲。 察觉到他的目光,陶舒晚瞥了他一眼,徐徐的问:“有话直说。” 她话音刚落,一个长相姣好的婢女走进来,手中还捧着一壶花茶,替她将茶斟满后,站在旁边并不打算离开。 此人是前两日秦仲以怕新妇不习惯而生生塞进来的婢女,说是长辈关照小辈,陶舒晚轻易看穿了他的心思。 不就是暗时监视她么? 放下手中的话本子,陶舒晚注视着她,沉声道:“我与少将军有些话要谈,你先下去。” 待人离开,她朝着如玉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出门便指使着婢女去做粗重的活计,远离了她的房间。 她的一系列举动,更加让秦邺摸不着头脑,犹豫着问道:“你不打算报仇了?” 看着茶杯中飘零的茶叶,陶舒晚沉默片刻,扬起淡淡的笑意,“仇自然是报的,怎么少将军是打算要与我决一死战了?” 新婚之夜,她口口声声便说着决一死战的话,秦邺怎么解释她都充耳不闻,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厌其烦的解释起当时的情景。 “当日我未并要举兵讨伐黑风寨,我们主意是招安,至于后来如何演变成今日的局面,说起来是秦仲在背后用了阴招。” 这一次,陶舒晚将他的话听进去,相比于秦仲的狡诈的人品,此刻她更愿意相信秦邺的话,至少他从始至终都在想着保全她的法子 哪怕知道她冒名顶替成了少将军夫人,依旧无度的宠她,不过害她家散的仇,自然是要报的。 秦仲,来日方长。 她的神情越发凶狠,秦邺想她怕是将自己的话当作耳旁风,刚要叹气,耳边传来一句不真切的话,一时间怔愣住。 陶舒晚轻咳一声,“之前给你添的麻烦我向你道歉,不过我也有自己的苦衷。我可是黑风寨的少寨主,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你自然是要承担些责任的。” 她的神情不大自然,显然是很少向人道歉,秦邺对此觉得好笑又疑惑。 陶舒晚又要唱什么戏了? 带着心里的疑虑,秦邺问了许多次她的打算,可是陶舒晚则是闭口不谈,津津有味的看着手里的话本子,时而大笑,时而大骂,总而言之就是不回答他的问题。 两人平躺在床榻上,陶舒晚生怕他再追问,于是一转身,留给他一个瘦弱的后背。 一夜无话,陶舒晚睡的不大安稳,起身时才察觉到身边已经空荡荡的,一时紧张起来,探出身子查看时,就见秦邺正坐在桌前吃着早膳。 粥香盈满鼻腔,她没出息的肚子立刻咕噜咕噜的叫起来,下意识捂上肚子,露出委屈巴巴的神情。 见状,秦邺体贴的替她盛了碗粥,“粥的味道不错,一起来吃如何?” 有人搭了台阶,陶舒晚立刻顺着台阶走下去,快步走到他身侧,刚要坐下,眼睛转了转一屁股坐在他旁边。 “夫君平时里十分辛苦,还是要多吃些的。”她将剩下的粥悉数倒进秦邺的碗里,甚至反常的舀起一勺递到他的嘴边。 勺子里的粥冒着热气,秦邺诧异的看了看陶舒晚,又看了看粥,迟疑着张开嘴让她将粥喂进自己的嘴巴里。 唇边留了些痕迹,陶舒晚立刻取来帕子替他擦拭干净,全然一副恩爱模样。 “娘子这是唱的哪出戏?”待下人将碗筷收下去,秦邺再次寻问。 陶舒晚垂着头,露出楚楚可怜的样子,“之前是我不知好歹,今日大彻大悟,日后自当好生照料夫君,当个贤惠温婉的夫人。” 她的话说的恳切,秦邺听的却是一头雾水,她的性子转的是否太快了些? 带着满心的疑虑去了书房,院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陶舒晚伸了个懒腰,朝着秦仲塞来的婢女招了招手,待人走近便将青花瓷瓶塞了过去。“一会儿你将药融进参汤里送过去。” 婢女迟疑片刻,手微微颤抖着伸过去接下,转身朝着小厨房走去。 见院里没了人,陶舒晚低声问道:“如月,药可换过了?” 如月点了点头,“药已经换过,只等大鱼上钩。” 陶舒晚手挡在额前,消去不少阳光,唇边钩起邪魅的弧度。 第13章:小手段而已 书房。 秦邺喝了一大口参汤便放在一旁,拿起匣子里的招安书说道:“父亲可觉得此事有蹊跷?” 秦父威严的坐在书桌前,将招安书看了个仔细,眉心拧作一团。 此事何止是蹊跷,说到底更像是有人在故意搅混这汪清滩。 “当夜陶子诚可有何异样?”秦父将招安书放在一旁,想要从中找出些端倪。 对此,秦邺早就回想了不知多少遍,确实从中发现了疑点,“陶子城是黑风寨的寨主不假,他更多时候是劫富济贫。当晚若不是秦仲带兵讨伐,陶子城是有望被招安的。并且,黑风寨的军师也十分有疑,对此我更倾向于黑风寨是无辜的。” 秦父赞同的点头,将招安书折好塞进怀里,看了看天色,起身朝外走去,“你与我一同去面见皇上,此事有待商榷,或许陶子城还能为朝廷效力。”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府外,迎面就遇上宫里来的公公,见他气喘吁吁,秦邺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 “传皇上口谕,镇国将军即刻进宫面圣。” 秦邺原想跟上去一同前往,这时公公立刻阻止,“皇上只传了将军一人,少将军还是在家等候为好。” 皇命难为,秦邺也只得停下脚步,目送着秦父进宫的轿子远去。 秦父被公公带到御书房内,皇帝正坐在案几前愁眉不展,桌上奏折成堆,而被单独放起的奏章显的独特。 “老臣参见皇上。” 秦父行礼时,皇上立刻起身将他扶起,“将军不必多礼,说来今日我还有一事想让将军亲自走一趟。” 老将军久经沙场,皇上话里的意思他倒也听出几分,还是追问了一句,“不知皇上想让老臣办什么事情?” 皇上将案几上的奏折交给秦父,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打开看看。 这份奏折与其他的奏折不同,没有上奏官员的名字,看起来更像是一封密函。 秦父将密函打开,里面的内容不由的让他心生疑惑,“陶子城有叛国的嫌疑?” 皇上冷哼一声,“正因朕拿不准,所以才让将军亲自走一趟,此密函是真是假,到时候自有定夺。” 手中拿着密函,怀里揣着招安书,秦父只觉得像是冰火两重天,心里的疑惑并未因皇上的回答而解开,反倒有加重的意思。 在他看来,皇上面上说去查个真相,实则心里有些认定这封密函所讲的事情为真的,他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怀里的招安书此刻像是烫手的山芋,若是他拿出来,皇上岂不是更加认定了陶子诚叛国了? “老臣立刻去查。”为了权宜之计,秦父决定先自行去查,至少他能有个公正的结果。 去调查一事,秦父向任何人都未曾透露,更是隐了名号一人前往。 他虽未明说,秦邺也猜出一二,心中隐隐担忧。 陶舒晚进入书房时,就见他忧心忡忡的看着盅里还剩半盅的参汤,“是不合味口吗?” 闻言,秦邺敛起忧思,“想些事情忘了喝娘子准备的参汤了。” 听到他这话,陶舒晚暗道小婢女心思重,临了还是将她给折了进去。 微微一笑,她并未表露任何异样,“凉了便不要喝了,今日二婶命人来传话,说是要教我烹制菜肴,夫君可愿意与我一同前往?” 提起二婶,秦邺脸露不悦,“你若是不喜欢她,日后她再传话便不要理会了。今日倒也不用前去学什么做菜,我镇国将军府的厨子还不至于没了用武之地。” 今日不去,二婶还有更多的借口,陶舒晚摇头拒绝,“若是夫君不愿去,我自己去便好。” 转身时,陶舒晚心中暗自倒数着数,不多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果然还是夫君宠着我。”陶舒晚咧嘴笑着说道。 秦邺无奈,他家娘子平时看着傻乎乎的,可心里却跟个明镜似的,只是旁人无法看透她在想些什么而已。 二人来到厨房,二婶慈眉善目的看着,陶舒晚眼底精光一扫而过。 拿起准备好的菜,陶舒晚不等二婶开口指教,已经使用熟练的刀工切起了萝卜丝。只见萝卜在她刀下成了宽窄相同的细丝,就是学艺多年的大厨都竖起大拇指。 她这个女强人,平日里最大的消遣可能就得说是烹饪了,没想到现下还真就用上了,完全没有给二婶任何挑剔的机会。 没一会儿,一道炸银丝便装了盘,为了追求美感,她还用萝卜雕了几朵小花作为装饰。 陶舒晚将盘子端到二婶面前,“不是什么名贵的菜,二婶便委屈的尝一尝。” 她表现的谦虚,菜做的确是十分长面子,二婶憋着口气尝了尝,眸子忽的瞪大,不敢相信的看向陶舒晚。 “二婶觉得味道如何?”陶舒晚轻飘飘的问。 二婶将筷子放下,板着脸冷着声音评价,“菜做的倒是花哨,可惜也只不过是一道萝卜而已,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 陶舒晚面上露出不悦,理了理手上的油渍,负气拉着秦邺出了厨房。 “本就是一件不讨好的事情,不是你非要……” 秦邺开解的话还未说完,就见陶舒晚朝着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奇怪的问:“怎么了?”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陶舒晚笑的乖张,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屋里二婶的情况。 眨眼片刻,二婶肚子里就像是在翻江倒海,五官因为疼痛而拧的像根麻绳。 见二婶在婢女的搀扶下去了茅厕,陶舒晚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让你尝尝虚脱的味道。” 听到这话,秦邺才算明白,陶舒晚为何执意要来做菜,摆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为的就是让二婶稳知道趴在马桶上下不来的滋味。 事情办的虽然不地道,可不得不说心里还是十分痛快的。暗道女主心思机敏时,他心中不由思忖起她办事的做派。 睚眦必报的性格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忌惮。明明是一女子,行事做风却十分狠辣,不得不说是个不好惹的女子。 第14章:小机灵鬼 二婶在茅房一泄千里,身上一股恶臭弥漫开来,伺候的婢女则是一副要呕吐的难受模样。 好不容易迈着虚脱的步子走出来,周围人立刻散开,生怕凑近二婶被熏的吐出来。 婢女的举动二婶看在眼里,恨在心里,今日她什么都没有吃,唯独吃了陶舒晚的炸银丝,想来问题便出在做菜的人身上了。 原想着去找她理论,可一想秦邺对她的偏袒,二婶立刻换了想法,府上除了镇国将军外,就属老太太威严大些。 哪怕是见神杀神的秦邺也得对老太太言听计从,二婶立刻迈着虚浮的步子朝着老太太的院中走去。 严重的脱水使二婶每走一步,都显得摇摇欲坠,身后的婢女虽跟着,谁也不愿上前扶上一把。 好不容易到了老太太的院里,二婶想要哭上几声,奈何已经没有水份化作眼泪了,只得拿着帕子揉红了眼。 老太太见了刚要上前,不出意外的闻到一股恶臭,立刻停下脚步,隔的远了些问道:“这是怎么了?” “夫人可要替我做主啊。”二婶假模假样的擦着不曾湿润的眼角,“新妇嫁入府上便一直不将我们放在眼中,今日更是在做好的菜中放了巴豆,我可被她害惨了。” 老太太心里不信,可眼前却让她有些动摇,差使身旁的婢女将人叫来问话。 陶舒晚与秦邺到来时,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臭气,就算是点了熏香,臭味依旧经久不散。 举着帕子捂住口鼻,陶舒晚诧异的问:“母亲唤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老太太身出高门,举手投足间是主母的威严,拧着眉冷着声音开口,“你可在二婶的菜食中放过巴豆?” 她问的直接,陶舒晚否认的也快,“我怎么会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不过母亲可能不知,二婶向来对我不满,想来这次又是想找些借口来为难我了。” 陶舒晚露出委屈模样,一旁的二婶看的牙痒,咬牙切齿的说道:“什么我为难你,明明就是你心怀不满,所以想借此机会让我出丑。” 话锋一转,二婶对着老太太的语气委屈起来,“我是何等为人,夫人应该明白,我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会为难一个小辈,摆明了她就是记恨我家夫君教诲了她几句,所以才会如此报复我,夫人可要替我做主啊。” 一急,二婶生生挤出了眼泪,老太太虽觉得事有蹊跷,却也没了心思再听她哭天抹泪,于是厉声威慑道:“你可知道错了?” 看穿了老太太的心思,她这是不管对错,都想让陶舒晚认个错了事,与其让人戳脊梁骨,倒不如他认了错,堵了众人的嘴。 想着便上前一步,这时手腕被一只不大的手拉住,侧目望去,就见陶舒晚不着痕迹的朝他摇了摇头。 两人眼神交流时,一旁的二婶更加闹腾起来,坚定的语气无非就是要陶舒晚得到重罚。 不过,陶舒晚怎么会轻易如了她的意呢? 陶舒晚上前一步,拿起帕子轻声抽泣,“平日里我也不善与人打交道,出言常有得罪,不想被心思小的人抓了把柄,我虽觉得委屈,但也要替自己讨个说法。” 这年头虚伪的白莲花遍地都是,一不小心就会被阴,陶舒晚就是要做这个辣手摧花的人。 老太太被她们一个个哭的头疼,“你又怎么委屈了?” “若是空口白话就能定了一个人的罪,岂不是太过冤枉了?”陶舒晚上前一步,红着眼眶继续说道:“现下我做的炸银丝还在厨房中,母亲大可找一个信的过的婢女去尝,真相如何自然会见分晓。” 老太太思索片刻,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的婢女前去查看。 查看真相的时间显得有些漫长,不过二婶倒是一脸如沐春风的模样,在她看来只要是婢女吃了炸银丝,就能将陶舒晚打的没了翻身之地。 她在想什么,陶舒晚自然知道,只是脸上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神情,不喜不悲,不惧不怕。 片刻间,婢女安好的走回来,站在老太太身侧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奴婢刚刚尝过炸银丝,味道极佳,并没有出现腹泻的情况。奴婢担心旁人说有偏袒嫌疑,于是让二夫人房中的婢女也吃了些,同样也未出现腹泻的情况。” 两人吃了皆无事,老太太立刻板起脸,冷冷的扫了二婶一眼,“小辈虽说礼数还学的不完善,但做长辈的心思狭隘便是不对了。日后我不想再看到这些脏东西,你可记住了?” 闻言,二婶虽是心有不甘,但碍于老太太的面子,最终咬牙应了一声,一双眼眸向陶舒晚投去恶毒的目光,恨不得在陶舒晚身上烫出个洞来。 陶舒晚拿着帕子擦拭眼泪,在只有二婶看到的角度露出抹得逞的狡诈。 放下帕子,她轻轻抽了抽鼻子,“事情既然已经水落石出,若是无旁的事情,母亲可否放我夫妇二人离开,儿媳想要给夫君做几道拿手的菜肴。” 老太太未说话,而是抬了抬手表示二人可以离开了,目光却依旧落在二婶身上,仿佛有许多要教训她的话还未说完。 之后的事情如何,陶舒晚并不在意,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就听到一旁的秦邺好奇的提问。 “二婶明明是吃了银丝才导致腹泻,为何其他人吃了却没有问题呢?” 本就不是什么精明的计谋,陶舒晚也没有刻意隐瞒,如实告知,“菜确实有问题。” 说着,她拿起揣在怀里的香囊解释道:“菜里有泻药,但香囊却不是寻常的东西,二婶在厨房吃炸银丝时我并没有戴香囊,可母亲叫我们前来时,我特意将香囊戴在身上,婢女们闻了许久解药,就算是将一整盘扎银丝都吃了,也不会像二婶那样整个人都虚脱了。” 想起二婶满头是汗,满身是臭味的样子,陶舒晚就觉得好笑,一时不察竟笑弯了腰。 秦邺见她笑的癫狂,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是个不能惹的奇女子。 第15章:钓鱼 二婶被老太太教训了许久才被放出来,陶舒晚已经没心思再去管她会不会再次找茬,此时她一心都扑在被换下的毒药会有什么症状出现。 如月医术高超,救人也好,施毒也罢,总归是没有什么能够难住她。 陶舒晚伸了一个懒腰,托着腮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想着毒药除了她所感受到的心悸外还能有什么。 这时,身后传来如月急急忙忙的声音,“小姐,毒药已经分析完了。” 听到这话,陶舒晚眼睛闪着熠熠的光芒,接过她手中的纸张认真研读起来。 致幻。 陶舒晚看着这两个字不由的皱起眉,秦仲果然是个没有品皮没脸的人,明知道征战沙场的人手上沾满鲜血,若是服用致幻的毒药,眼前岂不是会闪过死在自己刀下的人? 就算毒药不致命,长期致幻的后果也能将人折磨的疯魔。 “想要钓出大鱼,咱们还得找个帮手才行。”陶舒晚将纸张小心收好,美眸中闪过狠戾。 她要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下毒”的秦邺。 毒药是在一段时间后发病,若是喝了参汤的秦邺迟迟不发病,狡猾的秦仲定会起了疑心,她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了。 来到书房,秦邺正在临摹名家画作,见到陶舒晚主动找上他,心中泛起丝甜意。 “娘子倒是想起为夫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商量?” 知道他是随口一说,陶舒晚还是被惊讶了一把,强使自己整理好思绪,组织好语言后才开口,“今日我确实有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向来机敏的人提出要他帮忙的请求,秦邺可不想错过时机,立刻放下手中的毛笔,“你先说说,若是我能帮上自然会不遗余力。” 你肯定帮得上。 陶舒晚心中腹诽,想了想还是委婉些开口比较好。 “你也知道我来是为了报仇,于是我在发现秦仲是让我父女分别的人时,就想着在他找我合作的时候将计就计,现在计划到了关键时刻,你得帮我将他这条大鱼钓出来。” 她话说的委婉,秦邺还是从中抓到了重点。 合作? 想了想他才追问道:“你和秦仲达成了什么样的合作?” 一针见血的问到重点,陶舒晚尴尬一笑,直言不讳,“一起合作毒死你。” 闻言,秦邺刚喝进口中的茶被惊的喷出来,一向冷静自持的人此刻稍显狼狈。 “不过你大可放心,那日送来的参汤中并未放入毒药,而是放了些滋补药而已。”陶舒晚怕他误会,连忙解释了几句。 秦邺一时无语,在她口中是而已,再他心里是泛起凉意。 没了刚刚的欣喜,他的声音也随之冷了下来,“难不成你现在想让我假死?” 陶舒晚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摆了两下,取出毒药的分析单子让他看。 在他认真研读时,她在旁边解释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你在明日装着被幻像吓的魔障的样子就好。” 饶是欠她的,秦邺太阳穴突突的跳起来,沉默片刻终是点头应下。 说起来原因十分简单,秦仲心思重,前能扰了招安,布下局来杀他,日后还指不定会作出什么妖来。 与其放任自由,倒不由揭发他的行径,倒也能落得个平稳。 计划有了秦邺的帮忙,陶舒晚便时时刻刻将秦仲的婢女带在身侧,在两人约定好的时间里出现。 秦邺眸子猩红,杀气布满全身,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俨然一副风魔的状态。 若不是事先知晓他是装的,陶舒晚都会相信他是真的喝了毒致幻了。 “来人快去请郎中,少将军病了。”陶舒晚大声呼喊。 因为秦邺进入一种疯魔的状态时太过逼真,院里的下人顿时乱作一团,纷纷跑出去,一方面是去逃命,令一方面是去请郎中过来查看。 待人去的差不多了,陶舒晚沉着声音对身后的婢女说道:“计划成了,还不去通知秦二叔?” 婢女许是被眼前秦邺发疯的情景吓到,愣是缓了一会儿才是通报。 不多时,郎中被如月带着急急忙忙进了院子,递了眼色后,秦邺立刻直挺挺的倒下去。 趁着人还未到齐,陶舒晚低声向郎中交待几句,“等到人齐了后,记得将病情说的严重些,若是秦仲问起,便将毒药的症状一五一十的讲出来。” “少将军夫人放心,如月姑娘已经交待过了。”郎中与她合力将装晕的人扶进去,便坐在床边等待着唱戏的最佳时机。 不过转眼的工夫,院里便聚集了不少人,下人站在院外观望,院里老太太坐镇,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陶舒晚哭的梨花带雨,紧张的问道:“我家夫君前些时日还是好好的,今日不知怎的便发了狂,先生可知是什么原因?” 郎中捋了捋胡须,眉心拧起,片刻后才回答,“少将军这是中毒了,只是我才疏学浅,并不知这是何种毒药,更加不知如何解毒,少将军怕是……” 他煞有介事的停下来,房间里的气氛顿时严肃起来,秦母站在一旁偷偷抹泪,再看秦仲,眉眼间虽是板起的,但眼底还藏着些许的笑意。 这时,一直未发言的老太太突然开了口,“先生莫要提前放弃,若是有什么法子,大可都用在邺儿身上,老身再去想想是否还有法子。” 郎中坐在椅子上,想了许久,气是叹了一声又一声,就在所有人觉得无法时,他拿出一张纸,龙飞凤舞的写下一张药方。 “不大确定是否能解毒,但也能暂且保住少将军的心脉,给我等郎中留下些研究解药的时间。” 老太太命人给郎中塞了些银两后,才让人去药铺里抓药。 待夜色渐渐暗沉下来时,郎中如事先预定好的再替秦邺诊脉,“看来药已经起了些作用,少将军的脉象已经渐渐恢复平稳,日后再多喝上几副药,毒便也祛除的差不多了。” 听到此消息,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唯独站在墙角处的秦仲捏紧了拳头,若是早知这药如此好解,便换些药性更强的,直接了他的性命便是。 不过,杀秦邺也不是没了机会。 秦仲露出一抹带着杀意的狞笑。 他的一举一动陶舒晚都看在眼中,就等着他再有进一步的行动,到时候便是收网的最佳时机了。 第16章:收网 待入了深夜,人们纷纷散去,陶舒晚从梳妆台上看到一张纸条。 花园深处一叙。 看着上面潦草的字迹,陶舒晚轻而易举的猜测出是谁写下的,与秦邺交待几句之后如何进行计划后,带着如玉前往花园深处。 花园里寂静无人,陶舒晚到了约好的地点时,秦仲早早已经等候在此处,一身黑衣打扮,焦急的踱步表明此刻他心中的急切。 “二叔。”陶舒晚装出神情紧张的样子,四处张望一番才现身。 秦仲见她来了,脸上立刻露出笑意,“我们再来商讨如何进一步杀死秦邺。” 听到杀死二字,陶舒晚表现出惊恐,压低声音唯唯诺诺的说:“之前约定好的事项我已经做完了,之后的事情便不再参与,夫君是死是活全凭造化,二叔不如就此作罢如何?” 秦仲冷哼一声,从怀里扯出之前签署的协议威胁道:“你怕不是忘了自己反悔的后果?” 看着协议上的条款,陶舒晚捂着胸口满眼惊异,毒发似的自言自语起来,“夫君莫要杀我,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了。” 知道她是毒发,秦仲冷眼瞧着,一双有力的手掐住如玉的脖子,冷声警告,“今日之事不得告诉其他人,否则我会亲自来取你的性命。” 如玉挣扎着,脸色渐渐青紫起来,为了活命慌忙点头。 确定没了后顾之忧,秦仲从腰间取下一块黑布遮在脸上,脚步轻点,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他消失的工夫,陶舒晚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泥土,面露出了一抹狡猾的笑意,“如玉,我们去看好戏。” 两人来到院里时,四周都是静悄悄的,看门的仆人坐在一旁打盹儿,她们轻手轻脚走进去,透过一点缝隙查看着屋内的场景。 秦邺躺在雕花床榻上,脸上是一片青紫,如月坐在一旁守着,却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这时,传来一声开窗的吱呀声,一个黑色的人影翻了进去,二话不说便将如月打晕,随后便放缓脚步一点一点逼近床榻。 距离床榻还有半米远时,秦仲掏出一把匕首,行至床榻边时,他将匕首高高举起,待要重重落下时,床上的人陡然睁开眼睛。 事情转变的太快,秦仲回神之际,秦邺已经提着剑起身,几个剑花舞下来,秦仲便被打的节节败退。 知道计划失败,遭人算计,秦仲慌不择路逃跑,陶舒晚瞅准了时机,立刻开门断了他的去路。 她高声大喊,“来人啊,有人要刺杀少将军。” 声音一声高过一声,院里打盹的人被惊醒,赶忙跑了过来。 不过,就算他们赶来也没了用武之地,秦邺长剑紧逼,早就没有给秦仲任何机会,几下便将他制服,取下脸上蒙起的黑布。 当秦仲的脸面露出时,众人皆是一脸吃惊,正当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条麻绳扔在他们面前。 将秦仲绑了个结实后,秦邺拿着所有的证据带着人去了老太太的院里。 此刻老太太也闻讯起身,见到被人绑了的秦仲,不由露出疑惑的神情。 “二叔处心积虑想要杀害孙儿,好在孙儿与孙媳妇早有准备,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家夫未在家中,事情还忘祖母做主。” 老太太面露出诧异,“秦仲你来说说邺儿的话是真是假?” 秦仲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哪怕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还在想着如何狡辩,“您可莫要信了他们的话,我可没有对他下毒,若说起来您这孙媳妇才有疑,若不是取了她进门,咱家也不会平添出这么多的事端来。” 想来协议上签着两人的名字,他也不敢造次,陶舒晚直言反驳,“二叔向来不满嫡出的哥哥,想要出人头地,自是要清掉眼前的绊脚石的,这些毒药便是从二叔的房中翻出来的。” 陶舒晚将青花瓷瓶放在桌上,实凿凿的证据摆在面前,秦仲眼睛转的飞快。 不等他想出法子脱身,一旁的秦邺已经开口,“有证据再手,还是将二叔交给衙门处理才好,以免日后说起来孙儿觉得委屈了,这样也能给一个公正的说话,好堵了外面悠悠众口。” 一听到要交官法办,秦仲赶忙狡辩,“不过是一瓶毒药而已,我也可以说是你们为了陷害我而故意放的。” 秦邺冷冷一笑,将匕首扔在地上,匕首的手柄处还刻着一个仲字,显然已经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世。 “二叔还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本就没有怀疑陶舒晚会起了二心,所以在凶器上并没有留心,现下他是懊恼不已。 而他的神情看在老太太的眼里也便有了定夺,可碍于制衡院中两房,还是偏袒了居心不良的二叔。 “都是一家人,又怎么会痛下杀手,想来其中确时会有什么误会,送官难免太严重了些,日后被外人知晓,定笑我们镇国将军府治家无方,以后还怎么得皇上重用?” 见秦邺面露凶狠,老太太又道:“秦仲自然是有错的,今日便罚上他五十大板算是惩戒,此事便不要再提了。” 老太太挥了挥手,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下人四散而去。 陶舒晚站在原地心有不甘,精心布下的局因一时的偏袒而落败,她想要理论,一旁的秦邺给她递了眼色,所有不甘生生被咽了回去。 从老太太的院子里出来,身后是秦仲一声高于一声的哀嚎,身前则是忧心忡忡的秦邺,她胸口被一股闷气堵着。 不过,既然秦仲还未得到应有惩罚,她便不会离开镇国将军府,日后他们还有的是机会进行较量,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走着瞧。 行至自己的院子前,就见秦邺疑心的看着四周,“你在找什么?” 秦邺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只是摇了摇头敷衍过去。 其实,他早就察觉到暗处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而当他与陶舒晚在一起时这种感觉也愈发强烈起来。 但是他寻找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压根儿没有查到任何踪迹,不安的感觉此刻越发的强烈起来。 第17章:招安书 秦府上事情大大小小出了不少,而秦父日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一路上跟着陶子诚的踪迹追查,并没有查觉到对方有任何的叛国的迹象,反倒是择了山头一处不错的山庄做了地盘,虽说未再竖起黑风寨的旗子,过的倒也与在黑风寨上无异。 秦父一路打探,在山庄外选了处隐蔽的地方窥探,殊不知他的行踪早就被陶子诚察觉,并趁其不备将他给绑进了山庄中。 陶子诚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手中端着一大碗酒,挑着眉道:“朝庭可真是重视我这个山贼,前有秦家二叔围剿,后有镇国将军出手,这是真的要将我斩草除根不成?” 这话说的秦父哑口无言,他心中偏向陶子诚是无辜的,可碍于手中证据不足,再加上叛国的嫌疑,此时更是无法让皇上相信,这人是可以被招安的。 此刻,他更加没有办法说服陶子诚,若是诚心被招安,性命自是无忧。 一时间,秦父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陶子诚上前,手中提着的长刀泛着森冷的光芒,刀面上映出秦父为难的脸。 “虽说我是要报仇的,不过怨有头债有主,这仇我得找秦仲去报。”陶子诚将刀直插进泥土中,摆了摆示意将秦父放了。 秦父还来不及感叹陶子诚是个汉子时,黑风寨的人便又将他给绑了,关上一日就又将他放了。 一来一回间,秦父已经被七擒七放,他愁容满面,满心的话不知该如何倾诉,于是便坐在一块石头上叹了一声又一声的气。 将自己的情况写出信中,用信鸽将消息传出去,虽说他十分憋屈,可这七擒七放也更加证实了事情如他所想。 陶子诚并未有与朝廷为敌的意思。 信鸽带着使命飞至皇宫,皇上看着信上的无奈,最终也只得换了一员大将前往,想着借此人平了黑风寨这帮叛贼。 秦父很快被换下阵来,他并没有立刻去面见皇上,而是急匆匆的回到府上。 秦邺听闻父亲回来的消息,立刻前往与其商议这几日的异常。 “家中确实被高人监视了,敌在暗我们在明,想来许多事情想要进行多有不便了。” 秦父风尘仆仆,长叹了口气,眯着眼睛思索着近来事情为何发生了这般多的变故。 “上次处理黑风寨的事情未能得到皇上满意,若是此事再耽搁下去,怕是我们家中也要因此而受连累。” 秦父喝了口茶,润过喉后才将招安书拿出来,“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不然不管是对陶子诚还是对于秦家都是一件祸事,既然他并没有要叛国的意思,我们这就去面圣,这样也能救下陶子诚的性命。” 秦邺点头,父子二人急急忙忙便去了皇宫。 皇上看着秦家父子,而看到他们呈上的招安书时,心中稍显疑虑,转念一想到替嫁的陶舒晚心下了然,想来是她将招安书交于他们的。 这样一想,皇上心中大喜,看来陶子诚是有了服软的意思,眉眼间立刻绽放出笑意。 可当他看清楚招安书的内容时,脸上顿时铁青一片,板起脸上让人望而却步。 “秦少将军若是无事便可退下,至少将军,朕还有些话要说。” 不知皇上因什么事而龙颜大怒,可皇命不可违,此刻他也只得乖乖退下。 待他走到门边时,皇上又冷声提醒道:“日后好生照看陶舒晚,可莫要让她受上半点委屈。” 心存诧异,秦邺还是俯首称是,转身退了出去。 这时,此处只剩下带着怒意的皇上,以及瑟瑟发抖的秦父,一时间气氛越发凝重起来。 伴君如伴虎,秦邺带着满心的担忧回了府,见到陶舒晚在院里晒着太阳,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将招安书的事情告知。 听到他把将招安书交给皇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身上的招安书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原本想要发火,可一想皇上现下还没有再要追究的意思,至少还算是得了一个好的结果,想了想还是向替她跑前跑后的秦邺道谢。 没想到一向正经的秦邺此时突然画风一转,挑起一抹流气的笑意追问,“我可是费尽了心机替你处理这件事情,难道只能换来你的一声谢谢?” 陶舒晚被他的举动惊讶的眼皮直跳,按了按发胀的眉心问道:“那你想怎么样呢?” 闻言,秦邺坐在她身侧,手托着腮做沉思状,片刻后,将脸快速凑了过去,“若是娘子可以亲上为夫一下,为夫心都要甜化了。” 见着他不知多厚的脸皮,陶舒晚捏紧了手,想了想缓解了紧绷的情绪,笑眯眯的点头,算是无声的赞同。 秦邺没想到她会答应的如此痛快,又厚着脸皮往前凑了凑,期待般闭起眼睛,满心等待着他家娘子的香吻一枚。 “你可不要动哟,不然等我害羞这事可就算了。”陶舒晚嘴上说着害羞,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刚刚从如月身上摸来了一袋痒痒粉,现下她正小心的用帕子沾取,生怕一不小心痒痒粉落在自己身上。 磨蹭了片刻,帕子上沾满了痒痒粉,她悄悄起身,站的远了些才小心的抖动帕子。 细细的痒痒粉因抖动而悉数落在秦邺的身上,不过是片刻的工夫,他便全身刺痒难耐。 秦邺心中暗道不好睁开眼睛时,才发现陶舒晚此刻已经笑弯了腰,想要让她也尝尝痒痒粉的滋味,可奈何身上奇痒,走了几步只得生生停下。 “娘子不要闹了,快些给为夫解药。”秦邺不停的搔痒,身上出现一道又一道红色的抓痕。 陶舒晚拿着解药迟迟不给他,“说两句好听的来听听,若是我高兴了便将解药给你。” 碍于解药在她手中,秦邺也只得低声下气的讨好,“好娘子了,你这般大度贤惠,真的忍心看夫君被折磨么?” 看着他身上红痕越发重了,陶舒晚终究是心软了,勉强算他蒙混过关,将解药扔给他,闹剧也算是就此告一段落。 第18章:翻墙 皇宫中。 皇上奋笔疾书,草草写下一封密函交给秦父,“将军再劳苦一次,将此密函交到陶子诚手上,这封密函除了陶子诚外任何人都不能看,知道了吗?” 秦父看着封好的密函欲哭无泪,张了张嘴,推辞的话在皇上愤怒的表情下又吞了回去,无奈之下只得领命再次前往山庄。 然而就在他离开京城后,陶舒晚从家中仆人口中得知了消息,不由想起之前黑风寨遭遇的种种,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怕皇上再次找黑风寨的麻烦,已然无法在家中塌心的等消息。 可是秦邺也不知是抽哪门子风,对于她的行踪是处处严盯死守,完全没有给她离开镇国将军府的机会。 千等万等,总算是等到秦邺处理公务没了时间,陶舒晚立刻收拾了行李,带着人偷偷来到事先摸好底的院墙处。 她四处看了看,人烟罕见,便放开了手脚爬上了院墙。 这时,墙外传来一声轻笑,抬眸看去就见秦邺站在外面,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娘子是要翻墙去哪里呢?” 被他问的失言,陶舒晚眼睛转的飞快,不等她想出对策,秦邺已经坐在墙头,斜着眼睛等着她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奈何想了许久,陶舒晚智商一下子掉了线,憋了半天生生憋出一句,“墙头上风景独好,夫君独自欣赏便是。” 见她要脚底抹油开溜,秦邺大手一揽便将人带回院子里,修长的手指不由分说捏住她小巧的耳朵,一路上任她如何讨好谩骂愣是没有松手。 被扯着耳朵回到院里,陶舒晚只觉得脸面尽失,心中盘算起一个又一个报仇的法子,心中暗道:秦邺你给我等着。 两人日子过的越发热闹,皇宫里此刻却沉浸在一片低压中,皇上因为陶子诚事件而龙颜大怒的事情很快传开。 不少小太监完全不敢近身伺候,皇后上前时,更是被数落了一番,败了兴致回了宫。 这日,萧恒钧如期到皇后宫中请安,见皇后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便问:“母后向来不喜欢被俗事羁绊,今日是为何事扰了心神?” 皇后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后宫不得干政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萧恒钧隐隐嗅出几许大事的味道,忙做出贴心状,“母皇不妨说出来给儿臣听听,这样一来也不过是自家的牢骚,说不准我能替母后分忧。” 也着实是被这事弄的没了心神,皇后想了想便将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陶子诚招安一事最近惹得皇上不快,整日里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本宫想着去替皇上分忧,奈何不能干政,也只能在一旁看着皇上忧心了。” 黑风寨围剿的事情本就闹的沸沸扬扬,此刻皇上为此事忧虑,萧恒钧眼前看到了表现的机会。 于是他匆匆从皇后宫中离开,趁着给皇上请安的时机,明知故问道:“父皇可是在因陶子诚的事情烦心?” 皇上没好气的回了一声,抬眼间又重重叹了口气。 见状,萧恒钧赶忙上前分忧,“父皇莫要太过担忧,黑风寨不过是一群蛮匪罢了,儿臣近来一直在看兵书,有信心前去将那些草寇清缴个干净。还望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 皇上本来平息的一些怒火此时再次烧了起来,怒瞪着眸眼道:“朕没有让你劳心此事,你便不要再掺和进来,去读你的圣贤书吧。” 听出皇上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萧恒钧忙立下军令状,“父皇放心,若是儿臣无法围剿陶子诚,回来便任父皇处治。” “你如此执迷不悟,是要违抗皇命不成?” 皇上愤怒的将书案上的奏折扫到地上,吓的周遭的太监立刻跪下,生怕这无端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萧恒钧跪在地上,“儿臣知错了。” 他的话并没有让皇上的怒火平息,摆了摆手道:“滚出去,去将恒钰叫来。” 听到萧恒钰的名字,萧恒钧心中顿时不平,想来此事又要落到他的头上,愤恨便在心底不停的蔓延。 可就算心有不甘,最终还是压着气将人叫了过来。 萧恒钰一头雾水的站在大殿上,朝着萧恒钧递了个眼色,却不知他在气头上,完全没有理会。 这时,皇上清了清喉咙,阴沉着声音说道:“陶子诚围剿一事你去处理,若有什么不懂得事情与秦将军一同商榷,此次务必将事情解决。” 萧恒钰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听闻了些事情,点头应下转身便快步离开。 而跟在他身后的萧恒钧则露出一脸的仇视神情,在他的记忆里,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是这个三弟去处理,自己则只是被安排读些所谓的圣贤书。 越想他心里那股难消的怒气烧的越盛,而这口怒气堵在胸口更是越来越难以来复,渐渐的眼睛被逼的微红。 坐在书房中时,他手拿着圣贤书,思绪早就跑远了,脑海里依旧回荡着皇上吩咐萧恒钰去辅助秦父围剿的事宜。 想了一柱香的时辰,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萧恒钰与秦家走的极近,想来他处处被皇上限制的原因定出在此处。 好啊,原来是他的三弟与外人勾结要给他下绊子啊。 萧恒钧气愤的将案几上的书卷扫到地上,屋里的中贵物件更是毫不疼惜的摔了一地,就算如此,他压在心中的怒火依旧难消。 他坐在紫檀椅子上,冷眼注视着满地的狼藉,唇边勾起森冷的诡笑。 秦家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原本他还想拉拢,现下看来秦家已然站到了萧恒钰一党中。再有力的将领,成了别人的马前卒便没有用了。 朝中有能将领还有不少,就算没了秦家加持,他依旧能找别的人才丰盈自己的羽翼。 “萧恒钰,秦家,围剿一事只能算是开始,日后我们来日方长。” 萧恒钧缓缓站起身,将圣贤书一本本罗列好,一双眼子里精光闪过,仿佛刚刚那个失控的人与他毫无干系。 第19章:霸道 陶子诚的事情有序进行,萧恒钰整日忙的脚不沾地,然而却不知因为什么而事事受阻,哪怕是在宫中选一匹上好的马前往山庄,都要被坑上一次才能知晓好马都被谁牵走了。 一来二去间,萧恒钰发现其中端倪,不管他想要办什么事,还是要用什么东西,最后都会因为萧恒钧而受阻。 他细细一想,这才想起前些日子皇上命他辅助秦父处理陶子诚一事时,萧恒钧满脸不快的样子。 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事事被这位皇兄下了绊子。 事情一多,萧恒钰便因他的手段而心烦不已,又不能自己的血脉兄弟理论一二,只得带着一肚子的憋屈到了秦府。 秦府中倒是安稳不少,他与秦邺大吐近来被算计的苦水,“你说我什么事与他计较过,他怎么就小心眼到如此让人无语的地步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必记在心上,就当是无聊的日子里添了些乐子就算了。”秦邺虽知道些事情,但此时却不能提上半个字,也只能耐着心思劝他宽心。 萧恒钰平日里虽无所事事,今日却也看出他的隐瞒,赶忙追问,“你我可是挚友,难道你还有事隐瞒着我?” “事情我不能说,所以你也不要问了,日后多提防一些,想来他也没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眼就算了。” 话虽如此,萧恒钰心里还是不快,但还是没再说什么,难不成真要将人拉到皇上跟前去理论? 到时候怕是理论不成都得被治了罪,这可是赔本的买卖。 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瞥了秦邺一眼,见他一副春光满面的样子,不由的拿他打趣。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这新婚燕尔的日子过的可不算安逸?” 提起这几日的过往,秦邺面露苦涩。 陶舒晚将他捏她耳朵教训的事情记的真切,每日里便研究如何让他过的不安生。 晚上入睡后,就如同梦魇一般,整个人是对他拳打脚踢,将人叫起来寻问,“你是在公报私仇?” 陶舒晚揉了揉惺忪睡眼说道:“你在说什么,我刚刚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恶梦,梦到了一个怪物要吃我,我自然是要反抗的。难不成你不信我?” 见她憋屈的可怜模样,秦邺到嘴边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一连由着她打骂自己,心中暗自叫苦。 晚上遭一番罪不说,白日里更是花招百出,一碗好好的粥硬生生被她放上了许多的盐,若不是他心有防备,不被她咸出病来都是万幸。 “娘子可分的清盐与糖?” 他只是随口一问,陶舒晚十分认真的拿起了桌上不知谁拿来的盐,“自然是知道的,这可是位高权重的人才能食用的砂糖,怎么可能会认错。” 对此,他也只能抿着唇苦笑不再纠正。 一连数日,他的日子过的别提多么苦涩,回想起来秦邺嘴里便是咸甜苦辣混合的味道,长叹口气不愿再回想。 这时,一旁的萧恒钰却笑的直拍桌子,果然快乐还是得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相比这下他那点事情已经释然了。 “没想到啊,堂堂凶名在外的秦少将军也能遇到克星,还真是天下一大奇事。” 秦邺也不曾想到过,现下的日子是疼并快乐着,总之就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萧恒钰调侃归调侃,想了想还是严肃的提醒道:“虽然她是你的克星,不过你俩倒也相配,所以不日安阳郡主回京后,你便要多加小心了,她的手段何等厉害你是知道的,千万不要让你家娘子踏上后尘。” 提起安阳郡主,秦邺的眉心顿时拧起,一时间气氛降至冰点。 此事如同一块沉石压在心头,一些往事便总会萦绕在心头,注视着陶舒晚惬意的模样,一时间又宽心不少。 陶舒晚可不是善类,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 察觉到他炽烈的视线,陶舒晚一回头便见他露出纠结的神情,只觉得这人又发了疯病,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她开始思索如何离开。 现下黑风寨的人已经算是安全,所以她不必非躲在镇国将军府里,现在逃走才是第一王道。 毕竟整日里受秦邺的调戏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招安的事情还在忙碌,秦邺虽身在府中,但是依旧忙的鲜少走出书房。 陶舒晚想好的计谋便也开始在此时实施,她换上一身婢女的衣裳,与如月和如玉一同低头走在出府的路上。 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迎头便将她撞倒在地。 陶舒晚揉着被撞疼的额头,抬眼刚要发怒,才发现眼前的男人十分眼生。 不等她开口,一旁的男子便耀武扬威的发难,“我可是二夫人的亲戚,你这个不长眼的死丫头竟敢撞我,不过你长的倒是标志,若是从了我今日之事便作罢如何?” 话毕,他一双不干净的手便伸了过来,陶舒晚二话不说举着拳头便是一阵胖揍。 直到二夫人闻讯赶来,她才发觉男人的脾气秉性十分熟悉,他不就与亲戚母子二人一模一样的霸道么? 瞟了眼地上的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人,陶舒晚一时犯了难,想来又是一场不小的风波了。 果不其然,二婶见弟弟被打的亲娘都认不出了,立刻拉住她的手腕,高声道:“你三番两次打我家的人,今日你必须跟我到老太太跟前评个理去。” 陶舒晚无语,冷声嘲讽道:“她又不是没去过,好像那次二婶才是被人教训的人啊!” 二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可就是不撒手。 不多时,老太太不多时也赶了过来,见着眼前的场景也是一阵吃惊,没想到一个文弱女子出手竟是如此之重。 可在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她倒觉得打的轻了,若是换做秦邺,这人怕是要废了。 “我秦家容不下手脚不干净的恶徒,你若是还想让他留条性命,赶紧将人扔出府去,否则日后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承担便是。” 二婶是个精明的人,又怎么会听不出老太太话里的提醒,可还是心有不甘,她次次都因陶舒晚吃了亏,这口气自然也是没有那么容易咽下的。 第20章:公道 二婶抹了抹眼泪,扶着自家被打的弟弟讨要公道,“老太太你只听了她一人之言就下了定夺,怎的就不问问我这弟弟是否被冤枉了呢?” 一听她搞乱,弟弟立刻捂着脸撒起谎来,“老太太可真是误会了,我只是见她不小心摔倒,一时好心去扶,没想到她竟反咬一口,我是真的委屈啊。” 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冷眼看着姐弟二人演戏,待他们将话说完,不由分说的让人将弟弟赶了出去。 一个外人如何受了委屈又何如,与秦邺发起狠来相比,完全不值的一提。 事情在老太太强硬的态度中解决,而陶舒晚的逃离大计也算是落空,只得垂头丧气的回了院中,重新谋划。 她的逍遥日子看在旁人眼里是嫉妒,再加上积怨已久,二婶一直憋着的闷气自然不会消除,新仇旧账使她再次来到老太太跟前。 二婶拿起一块桌上的糕点递过去,煞有介事的在旁边煽风点火。 “镇国将军府向来都平安无事,可自打这新妇进了门,日子过的是比南城唱戏的还要精彩,日后若是咱家这不懂规矩的媳妇传到旁人耳里,岂不是要让人笑话了?” 糕点被老太太拿去,二婶就知道这话她是听进去了。 于是,又立刻将自己的主意提起来,“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这丫头就是受罪太少,才没学了规矩,您是出自名门,教导一个毛头丫头自是再简单不过,并日后她若是礼数周到,旁人也得夸上一句,镇国将军府的老太太教导有方,您说是与不是?” 老太太耳边听着她的话,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陶舒晚一次又一次无理的模样,心里也是不大喜欢的。 日前她是觉得秦邺喜欢便好,可今日一想这话也有几分道理,难不成日后还让陶舒晚出门丢他家的脸面? “去让人将少将军夫人请来。”老太太将糕点放回到盘子里,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丝丝锐利。 老太太来人请,是情理之中又是意料之外,陶舒晚没想到说一不二的老太太居然能被二婶说的动摇了。 与她想法不同的是秦邺直接想要回绝,三番两次让她学规矩,这些拘束的东西在他看来不必用在陶舒晚身上,她活的恣意便好。 只是他还未开口打发来的婢女,就听到一旁的陶舒晚直言应下。 “走吧。”她跟在婢女身后来到老太太的院子,还未进门就听到门里传出一句又一句想要整治她的话语。 垂眸轻笑,并不急着进去,她倒想听听二婶费尽心思想了多少法子来整治她。 二婶再次开口,“若是您没了精力教导那野丫头,也大可挑几个懂礼的嬷嬷教导,加以时日也定会有成效。” 一听这话,陶舒晚恍惚觉得二婶是在为自己助攻,忙抬步走了进去。 踏入屋内,她便兴冲冲的道:“以前二婶说自己体恤小辈我还不信,今日一听倒是信了,我虽觉得重新学礼数太过苛刻,但是为了秦家的颜面我还是愿意接收的。” 陶舒晚毫不迟疑的应下,使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一番,毕竟眼前的女子可是个张牙舞爪的人,平日里的祸事皆因她而起,一时间众人各怀起心事。 老太太倒是觉得她是个懂理的,不然也不会在二婶的挑拨后,依然接收教导嬷嬷的事情。反观二婶倒是让人越发厌恶,整日里除了算计心里便再也装不下旁的。 事情轻易解决,陶舒晚已经转身欲离开,走到门边时又停了下来,侧目沉着声音说道:“我听闻二婶喜欢张罗一些别人院里仆人,不知道二婶可还有如同老太太身边这般得力的婢女,这样一来我也能过的轻松一些。” 深宅里收买人心的事情不在少数,老太太活数十载,什么手段没有见过,就算陶舒晚只是隐晦一提,但也能从中捕捉到重点。 一双凌厉的眸眼扫过身边的婢女,又将视线移到二婶身上,布满褶子的脸上挑起轻蔑的弧度。 “我虽人老了,但是眼不花,二房里的若是再敢从我眼皮子底下使小手段,那可就不要怪我下手无情了。” 二婶吓的浑身一颤,不等她开口解释,老太太便又发话了。 “来人,将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拉出去,打上一百大板,死了扔乱葬岗,不死便发卖出府。” 她口中不知好歹的人正是二婶安插在她身边的婢女,说是发落倒不如是说是杀鸡敬候,给二婶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从老太太院里出来,二婶耳边依旧环绕着婢女凄厉的惨叫,渐渐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没了一丁点的声音。 婢女是死是活她不敢去问,更不敢去看,心中虽有害怕,但是更多的则是愤懑不平。偌大的镇国将军府中,似乎所有人都在针对她。 回到自家院里,二婶气乎乎的桌上的茶具扫到地上,努力平息了许久怒火依然未消。 正在院里养伤的秦仲闻声赶来,看着一地的狼藉不耐的问道:“整日里常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看是你们秦家的人疯了,居然为了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妇处处为难我。依我看那老太婆就是老眼昏花。” 她说的语无伦次,秦仲不明白怎么又将事情扯到了老太太身上,于是便问道:“今天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件大事,所有人都偏袒新妇,我不就是在老太婆身边安插了个婢女么,竟让她活活打死了,这是打的婢女还是在打我的脸?” 她就像是疯魔了一样,整个人的五官都扭曲起来,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她像极了一个疯婆子。 秦仲叹了口道,低声说道:“你这是糊涂,老太太是个什么人物,能是你去下绊子的人?今日之事日后不许再提,更不许再惹老太太不满。” 所有人的矛头齐刷刷的转身她,二婶气的身形一晃,若不是旁边有婢女扶了一下,便要栽倒在地上了。 在她看来,所有人的转变皆因陶舒晚而起,心中怒意悉数算在她的身上。 想来她要两个教导嬷嬷,于是便让人给娘家送信,专门挑两个厉害的嬷嬷过来,到时候陶舒晚非得被折磨一层皮去不可。 二婶神情越发狠戾起来。 第21章:报复 阳光和煦,绿叶轻摇,斑斑光点透过,撒在身上时温和惬意。 陶舒晚靠在厚实的椅背上闭目养神,一旁如月手中折扇轻摇,微风滑过脸颊,困意袭来,只是耳边的议论太过鼓噪。 池塘边,两个婢女一边忙着手中的活,一边低声议论着这两天在花园里发生的种种。 “咱们少将军夫人可真是个烈女子,打起人来完全不含糊。” “不可是,昨儿亲戚家公子被打的亲娘都看不出来了。” 两个婢女捂嘴偷笑,笑意不知不觉间传到身后的秦邺耳中,两人全然不知,依旧聊的起劲。 “不过亲戚家公子也是自讨活该,谁让他调戏的是少将军夫人呢。” “话说少将军夫人为什么乔装打扮出府呢?” 话音刚落,一阵凉风从身后卷起,秦邺带着寒意快步经过,脸色黑沉如锅底一般。 二房是蛇鼠一窝。 秦邺心底一抹血色杀意闪过,袖中的手捏的拳头。 然而,他心低一团怒火烧的厉害,可是当事人却悠哉游哉的,就差一旁婢女将茶送进嘴里了。 他的怒意陶舒晚确实并未感受到,直到一大片阴影遮下来时,才疑惑的睁开一只眼睛,入眼的便是秦邺要吃人的骇人脸色。 “大清早的哪个惹了少将军了?”陶舒晚调侃道。 她的话就像是向秦邺的怒火里倒了一碗油,一时间烧的厉害。 秦邺话到嘴边转了转又咽了回去,心里一个妙计闪现,唇意勾起奸诈的弧度。 抓心挠肝等到深夜,秦邺兴冲冲的从柴房提了条麻袋,背着手老神在在的朝着府外走去,大招大摆的模样比打了胜仗还要愉悦。 据他了解,二房的弟弟每日流连于花丛之中,烟花柳巷的常客,若是在花楼堵他,肯定是一堵一个准。 双手抱臂,秦邺靠在墙边耐心等了一过一会儿,一个喝的醉乎乎的酒鬼便东倒西歪的走来。 见来人就是要等的人,秦邺站直身体,撑开手里的麻袋,动作干净利落的从上到下将人罩住。 秦邺一脚踹在他在腿窝处,人便软乎乎的倒在地上。 在他看来,地上的人就是一堆烂肉,抬起腿便狠狠的喘了一脚,嘴边勾着的弧度越发残忍。 刚要再次抬脚,麻袋里的人突然开口,“我可是镇国将军府的亲眷,你是哪个不要命的?” 闻言,秦邺冷冽一笑,没想到这人厚颜无耻的蹭着自己家的门楣。 秦邺轻哼,“可惜,我不怕。” 话毕,秦邺脸上的笑意敛起,脚下一次比一次重,麻袋里的人哀嚎此起彼伏,但是这无法换来对方的怜悯。 直到麻袋里的人没了声响,秦邺身上才散发出些许的人气,慈悲的收回脚,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麻袋里一动不动的人。 抬腿轻触对方的肚子,麻袋里传出一声闷哼,确定人还活着,秦邺优雅的理了理稍息凌乱的衣衫,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镇国将军府走去。 心里恶气一出,秦邺神轻气爽,踏进屋里看到悠哉的陶舒晚,一张脸立刻板了起来。 “少将军夫人日子过的可还好?” 他话说的阴阳怪气,陶舒晚心里本就因为逃离出府的事心虚,此刻更是一个硬字都不敢说,只能是露出一个笑眯眯的弧度。 伸手不打笑脸人,陶舒晚心中暗想:这样他总不能再说什么硬话了。 然而事与愿违,秦邺端坐在椅子上,脸色是说不出的难看。 叹了口气,陶舒晚顺口答了句话,“美滋滋,夫君为何这么问呢?” “听闻娘子还有乔装打扮的喜好。” 秦邺的话一出,陶舒晚就知道他要提逃离出府的事情了。与其跟他说东绕西,倒不如将事情摊在明面上来得直接。 “你不就是想问我为什么乔装出府么,黑风寨与朝廷的误会已经解的差不多,我自然没有必要再留下,所以还请秦少将军放我一马。” 知道她要走,与亲口听到她要走的感觉全然不同,早已经麻木的心此刻像是空了一片,柔软处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感觉像疼但是又不完全。这样的感觉太过奇怪,但又莫名觉得应该。 压下异样的感觉,秦邺冷着脸说道:“娘子怕是忘了,我们可是拜过天地的夫妻,镇国将军府便是你的家,娘子若是再有离家的心思,为夫便要采取特殊手段了,例如……” 他看了看房间四周,继续说道:“将这个屋子彻底的封起来。” 也许是他气势太过凌人,身上杀伐气势太过浓烈,就算是露出笑意也是让人身心发寒。 陶舒晚一颗心被他盯的一紧,轻咳一声忙妥协道:“您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主,我哪里还敢再偷偷逃跑。” 暂时打消了离开的想法,陶舒晚心里却盘算起了其他的鬼主意,日子太过无聊,大仇不能得报,小账倒是可以算一算。 陶舒晚可还记得秦仲的血仇,二婶使绊子的烂账,眼看夫妻二人生活又和美起来,她心里就十分不快,自是要出些恶气了。 向如月讨了些好药,陶舒晚便借着去厨房做菜的工夫,将好药放进二婶院里的饭菜中。 回想起如月交代的药发作的时间,陶舒晚站在二房院外的偏僻角落里,掰着手指着细算了一番,眼看着时间就要差不多了。 这时,二婶眼目含春的挽着秦仲走来,两人轻低交谈着什么,时不时二婶还娇羞一笑,“讨厌。” 随着尾音落下,两人便同时进了屋内,房门窗户紧闭,屋内一片春光。 二婶娇羞的窝在秦仲情里,脸颊绯红,耳鬓厮磨时秦仲脸色忽的暗沉,视线看向身下,脸色铁青一片。又试了几番,结果依旧如此,心中一颤,身体僵在原地。 亲昵的动作戛然而止,二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色由红变白,随后又变成铁青一片,到嘴边伤自尊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殊不知,她的表情太过古怪,秦仲敏锐的察觉,脸上一黑,整理好衣裳沉着脸离开。 偌大的床上,二婶吞下一口害怕的口水,心中讶异:他不行了? 第22章:胜败难定 见二房院里郎中进进出出,陶舒晚扶着墙笑弯了腰,如月调的药期限怎么着也得有半月有余日,二房院里这些时日便要热闹一番了。 陶舒晚迈着得意洋洋的步子回到自己院里,嘴里轻哼着小调,推门时就见秦邺探究的目光投来,连忙板起脸来。 就算她反应迅速,秦邺也从她未压下的愉悦的眉梢品出几许不寻常的味道。 “娘子又出门惹什么祸事了?”秦邺挑眉,明亮的黑眸闪过促狭。 陶舒眼睛转了转,思忖片刻,压低声音,语气神秘的说道:“山人自有大事要办。” 一句山人足以看出她的敷衍,见她一脸不愿再提的排斥模样,秦邺无奈叹了口气,将折扇掷于一旁,冷哼一声便慵懒的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渐渐的,他的思绪飘的远些。 陶舒晚入府便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在府上时倒可以护她安稳无忧,但是他在府中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距离回到京郊大营的日子已然临近,目前他可以肯定的一件事情是,陶舒晚在他离开后便会成为被人整治的对象。 想着,他无声的叹了口气,心中暗暗思量,看来只能让暗卫在她身边照看,至少能助她不被欺负的太狠。同样的,也能时刻盯着她,避免她能不要再惹出什么幺蛾子。 心中有了定夺,秦邺翻身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听着他呼吸越发平稳,陶舒晚不由的松口气,若是让他知道自己给秦仲下了不举的药,怕是又要被数落一顿了。 悬着的心放下,困意袭来,眼皮沉重,转眼陶舒晚便进入了梦乡。 这时,黑夜中一双眸眼清明,秦邺微微侧身,明亮眸子里映出陶舒晚熟睡的脸。 此刻,他有些贪恋平稳了。 夜,是漆黑笼罩大地,如同征战沙场时血染黄沙,各色的人有着各自的打算。 第一道阳光划破黑夜时,人心中难以压抑的心事浮现。 陶舒晚坐在二房院子不远处的石头上,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刚刚摘下的荷花。 “如月,人如果都这般纯洁便好了。”她将纯白的荷花放于鼻子下嗅了嗅,清香盈满鼻腔,烦心事却未因这抹淡雅净化。 她话不由心,如月听出她的心事,清亮的眸子暗了暗,“人心是最难料的东西,信不能全信,防是必然。” 话是如此,陶舒晚却依旧劳神。 “小姐你看。”如玉的话唤回她飘远的思绪,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婢女十分眼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然而,婢女身后的两位上了年纪的嬷嬷倒是给她提了醒,老太太可是要替她物色教导嬷嬷的。 “二房院里事情一堆,想来积压的怒火需要找个宣泄口了。”陶舒晚身形一跃,利落的从石头上跳下,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如月刚要将莲花放回池塘里,手腕便被人扯住,狐疑回头看去。 陶舒晚拿过莲花,笑道:“还是要给白莲花几分面子的,你拿些恶整人的药给我。” 嬷嬷入了府,不意味着二婶即将向她发难,若是没有一点准备,日后岂不是要受人欺负了? 准备好一切,陶舒晚耐心等着“麻烦”上门。 这日,婢女率先踏进院里,身后是脸带刻薄的嬷嬷。 婢女规矩的向陶舒晚行礼,“参见少将军夫人,今日奴婢前来是为少将军夫人带来了教导嬷嬷。” 话毕,两位嬷嬷上前一步,行礼倒是比旁人周正,陶舒晚打眼一看便知,这两位老嬷嬷是不动声色整人的主。 “两位嬷嬷可是有真本事的?”陶舒晚话里有话的问。 她们互相递了个眼色,身材微胖的嬷嬷语气严肃的答话,“我们姐妹二人已经将礼数刻进了骨血中,少将军夫人大可放心,只要是受了我们的教导,日后定能成为大家闺秀。” 话说的信誓旦旦,陶舒晚就当是听了个乐子,纤纤玉手捏起一粒葡萄放进嘴里,唇边的笑意不由的深了几许。 见她不再询问,婢女忙找了借口脱身,“若是少将军无其他吩咐,奴婢便先行退下,老太太身边还需人伺候。” 陶舒晚微微颔首,算是无声的回答。 不成想,婢女的话给她提了一个醒,婢女先前带人进了二房的院里,与其说是老太太变了心思,倒不如说是婢女心有二主。 注视着人离开的背影,陶舒晚目光深了深,日后又要多了些保障了。 正当她出神之际,身材消瘦的嬷嬷厉声道:“少将军夫人身为人妇自是要懂得礼数,吃葡萄这类水果时,自是不能表现的太过贪婪,否则被人看去是要笑话没有见识的。” 消瘦嬷嬷说头头是道,陶舒晚斜了她一眼,立刻转换情绪,笑眼眯眯的说道:“嬷嬷教训的是,日后我定更改。” 服软太过迅速,两位嬷嬷一时怔住,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胖嬷嬷,“少将军夫人出门代表的是镇国将军府的颜面,行走坐立都要讲些规矩,行时要直,行时要稳,坐时要端,立时要正,如这样一般。” 她手指向消瘦嬷嬷,她将刚刚的要求一一掩饰,并严肃的让陶舒晚立刻进行训练。 两人要求并不似嘴上说的那般轻松,稍有不慎便是一顿顶水瓶罚站的惩罚。 强压下心底翻腾的怒意,陶舒晚总算是熬到用午膳时间,手刚触碰到竹筷,一个凌厉的竹条便挥下来。 手腕处传来火辣的疼痛感,陶舒晚咬牙忍耐,眉毛瞥向一起。 察觉到如月和如玉要动手,她赶忙咳嗽一声提醒,两人才松了捏起的拳头。 嬷嬷们见她敢怒而不敢言,立刻得意起来,颐指气使的讲述起规矩,“吃饭不能急,嘴巴不得张的过大,最好是樱桃小嘴,咀嚼时不得发出声音,少将军夫人可记住了?” 陶舒晚强挤出一抹笑意,忍耐着按照她们的规矩行事。 她的隐忍被秦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两个嬷嬷碎尸万段。 他刚行至饭桌旁,陶舒晚似是明白了他的想法,手上立刻拉了他一把,不着痕迹的朝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插手。 秦邺心中不解,但也没有立即发作,直到她练习完平衡木上顶书行走,午休固定睡姿等刁难后,才压低了声音询问原由。 “两个老婆子而已,你又何必袒护她们?” 陶舒晚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女人间的恩怨,你一个大男人掺和什么?行了你赶紧走吧。” 话还没说上两句便被人嫌弃的赶走,秦邺一颗火热的心被她泼来的凉水浇冷了大半,但更多的则是纵容的无奈。 第23章:好戏开唱 老嬷嬷们每天乐此不疲,陶舒晚乖巧的反常,不知道的还以为少将军夫人是真的怕了。 然而,不过数日,老嬷嬷折磨人的方法也就用尽,没了新意,陶舒晚也没有心思再与她们过招。 隔天清晨,陶舒早早便站在院中,注视着老嬷嬷准备着今天要学习的道具,心生一计,眸子里泛起精光一片。 老嬷嬷不知自己正被算计,得意的将铜盆中装满水,一双浑浊的眸眼里是狡黠。 “少将军夫人,今日咱们就学学站姿,请您顶着这盆水站上一柱香的时间。” 话说的倒是规矩,可暗里她在打什么心,陶舒晚心里跟明镜似的,看破不说破罢了。 她将装满水的铜盆举过头顶,嫣红的唇勾起邪魅的弧度,黑白的眸仁转了两下,熠熠的眸光闪烁。 “嬷嬷,这盆水是不是倒的多了些,我的胳膊都要酸了。”蹙起眉,陶舒晚委屈巴巴的说道。 似是早就知道她会抱怨,老嬷嬷淡淡一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少将军夫人人前是什么样的位份,人后就要受什么样的罪。” 老婆子言下之下便是一切都是她该受的,陶舒晚抿唇一笑,吃力的又将盆向上举了举,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什么。 一盏茶的工夫,陶舒晚已经面露难色,薄唇轻颤,“嬷嬷,我真的……” 话还未说完,手上一脱力,装满水的铜盆不偏不倚的倒向一旁,哗啦一声后是哀嚎起伏。 眼看着嬷嬷因被泼了一身水而发怒,陶舒晚赶忙瘫坐在地上,胳膊更是配合的颤抖起来,让人没了脾气。 老嬷嬷将一口气压在心底,低声骂了句晦气,转身服袖离去更换新衣。 此刻,陶舒晚手不颤,气不喘,动作利落的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讥讽一笑。 “小姐这是要动手了?”如玉激动的问。 早就知道她按捺不住要恶作剧的小心思,陶舒晚朝着她勾了勾手指,低声在她耳边吩咐几句,随后主仆二人便露出奸诈的笑意。 一天忙碌下来,嬷嬷锤着腿回到偏院休息。 眼看着偏院的灯火熄灭,陶舒晚轻手轻脚的从角落中走出来,此时她只穿了一身里衣,头上发饰去的干净,同时还揉的凌乱不堪,若是不仔细的瞧,还以为是只孤魂野鬼。 “如玉,一会儿你便按事先计划好的进行。”陶舒晚吩咐完便瞪着无神的眼睛进了偏院。 整个人没了精气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处于梦游中的人。 从不大聚集的视线中进了房间,陶舒晚拿起一旁的木棍轻轻的挥舞着,棒子甩起的呼呼的风声,时间久了便将人给惊醒了。 老嬷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待看清楚房间里突然多出来的人时,心中一惊,待走近看时才算是松了口气。 “少将军夫人此刻还不睡着是为了什么事情?”偏胖的嬷嬷沉着声音问题。 然而,她的话就像是落进了大海里,没有击起浪花,也没有半点声响,陶舒晚依旧不停的挥舞着棒子。 她的嘴里突然喃喃自语,“要想人前显贵,就要人后受罪。” 声音是从陶舒晚的嘴中发出,可是无精打采的模样使人心有畏惧,老嬷嬷互相递了个眼色,想要上前查看究竟。 她脚下步子刚迈出去,陶舒晚使足了力气便挥了出去。原以为能将两人打的满地找牙,谁知两个老嬷嬷倒是身手还算矫健,堪堪躲了过去。 “啊!”老嬷嬷受了惊吓,惊呼一声跑到院里高声呼喊,“来人啊,少将军夫人行凶了。” 听着她们惊慌失措的喊叫,陶舒晚生怕自己笑出声,忙捏了自己的大腿,这才没有扶腰大笑。 渐渐的院里聚集了许多人,不少人都是睡眼迷离,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人已经多了,戏还是要唱下去,陶舒晚眯了眯眼,就见如玉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担忧的说道:“嬷嬷不要害怕,我家小姐一紧张或是累了便会在夜里发梦游之症。” 如玉的戏唱的不错,可老嬷嬷却是得理不饶人,胖嬷嬷说道:“我看她就是假借梦游之症报复我们今日严苛指正她的仇,我要到老太太那里评理去。” 话毕,老嬷嬷气势汹汹的朝着老太太的院里走去。 陶舒晚随之应声倒地,双目紧闭,呼吸平稳,一副安然睡去的模样。 待人围上来时,老太太在婢女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斜了她一眼挥了挥手命人将她扶到床上休息。 “她怕是真的有梦游之症,你们多心了。” 话落,老嬷嬷还是不依不饶,“老太太可要看仔细了,少将军夫人哪里是睡着了,摆明就是一个人唱了整出戏。她就是记恨我们今日对她严苛了些。” 老太太瞥了二人一眼,面露出不悦,正当要开口时,门外一个沉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我家娘子素来身子孱弱,吃不得苦,受不起惊,不然便会夜中梦游,这是老毛病了。” 秦邺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近,坐在床边细心的替陶舒晚理了理额间碎发,一双泛冷的眸子里光芒渐渐柔和,温柔的似是一滩水。 有了他的佐证,也是实实的堵住了在场人的嘴,算是告一段落。 然而,双方都记恨着彼此,日后更是变本加厉。 陶舒晚从如月那里讨了不少的好药,时不时便将药用在老嬷嬷身上。 这日,她从如月手中得了一上吐下泄,周身发痒的药,按照用药方法小心的抹在了两位嬷嬷的帕子上。 等了约么半柱香的时间,两位嬷嬷便在马桶上痛苦的哀嚎,叹了许久的气。 待她们出来时,脖子上,胳膊上都是一道又一道的红痕,就连头发都抓的凌乱不堪了。 陶舒晚一手端着茶,一手拿着糕点笑眼眯眯的看着好戏,悠哉游哉的像个没事人一般。 老嬷嬷被折腾的惨了,依照多年的经验,就算不明说也知道下黑手的人是谁,知道这是一件不讨好的差事。 于是,两人一合计,再次来到二婶的院里。 第24章:闹剧依旧在上演 活到这把年纪,二位嬷嬷早就成了人精模样,三番两次在陶舒晚手中栽了跟头,哪里还能成为一个受人摆布的棋子? 两人坐在二房的屋里等待时,胖嬷嬷低声说道:“一会儿等二夫人来时,咱便将此次的难题都摊到面上,不然这钱挣的岂不是太过委屈了。” 随之瘦嬷嬷立刻附和,“可不是,一连几日被人用了手段,若不是我们命大,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两人商量好一切,屋外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二婶面带伪善的笑意踏进屋内,“二位嬷嬷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她话里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但语气中急切的样子正中了两位嬷嬷的下怀。 胖嬷嬷叹了口气,捂着稍显干瘪的肚子为难的说道:“二夫人,我们怕是不能再替您办事了。” 此话一出,二婶神情立刻板起来,但在转瞬间又露出和善的虚假模样,“二位是被什么事情为难了吗?” 瘦嬷嬷叹了口气,露出难色,“那少将军夫人看似柔弱,实则是个硬骨头,面上委屈求全,实责背地里竟使些阴招,我二人年纪一大把,若是再折腾下去,怕是要命丧镇国将军府了。” 说是如此,两人时不时互相递个眼色,二婶又怎会看不透她们真正的想法,宽慰道:“她再厉害也只是个黄毛丫头,二位嬷嬷若是能将她治的服服帖帖,日后好处自然不会少了二位的。” “二夫人自不会亏待我们两个老婆子,但是这家中也需要糊口,若是让少将军知道我们是故意为难少将军夫人,怕是要被有生命之忧,二夫人还是涨些银钱,也好让我们心安些?” 瘦嬷嬷眼睛转的飞快,精明的光在眼底涌动,哪怕看到二婶脸色极差,依旧没有任何要退让的意思。 二婶心中恨的牙痒,她也是镇国将军府的主子,竟让两个贱婢威胁,但箭在弦上,又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好,我会给你们多些补偿金,不过必是事成之后才能来拿银钱。”二婶柳眉一挺,“否则,待事情败露,你们会知道是什么后果。” 闻言,两位嬷嬷看了彼此一眼,一起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目送两位贪心的嬷嬷离开,二婶气急,手上一用力气,直接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五官气的扭到一起,但心中怒火依旧难消。 “家中的人就是不会办事,从哪里找了两个如此不堪的婆子?”二婶怒急起身,甩开要来扶她的婢女,迈着四方步子离了府。 乘着马车,二婶颐指气使的到了自己娘家,下了马车才发现娘家竟不知因何事闭门谢客。 命人在门外敲了许久,管家才迟迟的来开了门,见到二婶他赶忙谢罪,“原来是二夫人回府,只是今日您怕是赶的不巧,不如还是先行回去为好。” 见管家一副有话说不出的为难样子,二婶推开他便急匆匆的进了府。 还未走几步,就听到一声冷嘲热讽,“这不是镇国将军府的二夫人么,怎的还想起自家人了?难不成是又要我们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二夫人可莫要出了事情就让我们去受罚。”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牙尖嘴利的弟媳,可是处处看二婶不顺眼。 二婶不想与她纠缠,但是她却寸步不让,挺直了脊背一副当家主母的作派。 “你嫁入我家,自是要随着弟弟尊称我为姐姐,今日如此大不逆的话语,就不怕弟弟重罚你么?” 二婶两目一瞪,势要与她争个道理。 谁知弟媳嘲讽一笑,“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门,不过你那不争气的弟弟怕是再也不敢帮你了,毕竟他可是因为帮你才身受重伤,一时半会无法下地的。” 胸口的怒气被身受重伤四个字堵了回去,二婶眼下一阵迷茫。 是谁伤了她弟弟? 想了许久,直到弟媳赶她时都没有想到是谁下的黑手。 带着一肚子的闷气回到镇国将军府中,二婶便听到院里热闹极了,远远就听到陶舒晚委屈抱怨的声音。 “真不知道那两个老婆子说的是真是假,那丫头不是乖的很吗?” 带着一看究竟的想法,二婶寻着声音走近,就看到陶舒晚站在平衡木旁一脸的不情愿。 “嬷嬷,我平衡感极差,您就放过我吧。”陶舒晚伸手扶在平衡木上,手中便是一股滑腻的油乎乎的感觉。 果然抹了油。 初见到新的平衡木时,陶舒晚就觉得它有些不同,像是上面涂了什么东西,现下有了结论,自是要见招拆招了。 眸眼转了转,不等她再次开口,一旁的嬷嬷已经捧着石枕走近,“少将军夫人劣性难寻,学习规矩时还是要严苛一些。” 老嬷嬷奸诈一笑,手中石枕便实实的塞在陶舒晚怀里。 注视着怀里沉甸甸的石枕,陶舒晚眼角的余光便瞥见站在门边的二婶,顿时心生一计。 “嬷嬷教训的是。”陶舒晚捧着石枕费力的站上平衡木,颤颤巍巍的走上两步,哎哟一声便身子乱颤,费了好半天的力气才稳住身型。 一旁想要护她的如玉手悬在半空中,担忧的全然不敢放下,这时,她便接到陶舒晚递来的眼色,立刻会意。 收回手,走到两位嬷嬷身侧道:“嬷嬷我家小姐向来体弱,平衡木寻常人都难以立足,更何况还要头顶石枕呢,二位嬷嬷可否网开一面?” 嬷嬷微微一笑,“自是不成的。” 如玉担忧的四处乱蹿,安排好的似的走到二婶身边,“二夫人可否上前替我家小姐求情?” 一听到她服软,二婶便是一阵得意,随着如玉的步子便向前凑了几步,站在平衡木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意。 “不是二婶心硬,而是若是现在不严厉一些,日后你岂不是要丢镇国将军府的脸面了?” 见她笑的得意,陶舒晚也笑了,“二婶此话有理,我自当谨记。” 似是要用实际行动证明,陶舒晚摇晃着身子前行,颤巍巍的样子直让人揪心,眼看着走到头,距离二婶不过是半米远的地方,唇边勾起促狭的弧度。 “啊啊啊!”陶舒晚哀嚎几声,身子一歪,头顶着的石枕不偏不倚的抛向二婶。 眼见石枕朝着自己的飞来,二婶面然吓的惨白,连连后退逃命时,一不小心踩住衣角,腰上一沉,整个人便朝着地上栽去。 她哎哟一声,使慌乱的局面更加不知所措起来。一帮婢女将二婶扶起来。 二婶扶着一不小心闪了的腰,怒指着靠在平衡木上陶舒晚指责,“是你个小丫头故意的,你是要存心杀死我。” 因为二婶的指责,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悠哉游哉的陶舒晚身上。 第25章:败露 指责来的气势汹汹,陶舒晚垂眸轻笑,嗤嗤笑意弯起的唇中传出来,“二婶还真是会泼脏水,什么事情都能赖到我的头上。” 一个心思都重,真的完全不放过让她永无翻身之日的机会。 二婶自不会承认,便挺着胸膛得理不饶人起来,“你何时不扔石枕,偏偏我一到旁边便将石枕抛了出来,不是故意的又是什么?” 话音刚刚落下,院外便传来一声训斥,“何人在此喧哗?” 闻声周遭看热闹的人立刻让出一条路,让杀伐的秦邺能从外面走进来,每个人均噤了声。 周遭的气氛立刻寂静一片,秦邺扫了旁人一眼,视线便稳稳落在陶舒晚身上,不用问也知她又惹了祸事。 他心中深感无奈时,一旁的二婶又卖起了可怜,“邺儿回来的正好,你这娘子次次都想要我的性命,今日她还想用石枕砸死我,你好快些替婶婶评评理。” 秦邺走近陶舒晚,沉着声音问:“二婶的话可是真的?” “二婶向来不喜欢我,每每遇到类似的事情,她定先将罪责安在我的头上,但是她却忽略了平衡木并非常人能立足,我想就算是夫君亲自上场,怕是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吧!” 陶舒晚下意识将手放在平衡木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注视着手上沾到的油渍,又接着说道:“更何况还是被人恶意抹了油的平衡木呢?” 闻言,秦邺眉心顿时拧作一团,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平衡木上抹了几下,果不其然,上面是油腻的感觉。 冷眸一扫,视线上直直落在两个嬷嬷身上,“二位可有什么解释?” 自打两个嬷嬷进了府,陶舒晚便处处被她们欺负,正是她们后来被折腾的厉害,所以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了。 然,两个老东西竟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竟还想在此事上报复? 他的凶名在外,两位嬷嬷再经历过风浪,自也是被吓的一抖,慌乱的答话,“少将军此话差矣,我们只是依命行事教夫人规矩,旁的是什么都不敢做的。” 胖嬷嬷的话引的陶舒晚发笑,拍了拍手道:“好一个旁的不敢做,你们两个做的还少吗?” “夫人此话怎讲?” 见两人慌了神色,陶舒晚上前两步,站在瘦嬷嬷身侧,弯下腰去拽起她的裙角,“你们二位是请来的教导嬷嬷,想来不会去厨房这类地方,那么裙边又怎么会沾到油渍呢?” 瘦嬷嬷神色慌张,支支吾吾半天却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时不时看向胖嬷嬷,想着她能替自己辩解一二。 两人本就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事发谁都逃不掉,胖嬷嬷立刻附和道:“我们自小便学习规矩,愉悦之事是不会做的,至于裙角的油渍,许是她不注意沾到的,做不得数的。” 她们一唱一和,配合的默契,陶舒晚讥讽一笑,“一点油渍确实说不上什么,不过这石枕或许还有些玄机。” 石枕被如玉捧回来,陶舒晚两只手接过,都觉得沉重无比。 在她的印象中,达官显贵素来在吃穿用度上十分挑剔,镇国将军府自也不会含糊,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石枕,也是会用精巧的手艺镂空雕花。 但是,眼前的石枕却全然不同,普通并且实心,就算是说它为一块石头也不过分。 陶舒晚将石头再次扔在地上,实实的砸出一个坑来,“二位难道不是存心刁难我?” 事情眼看就要败露,两位嬷嬷立刻紧张起来,慌张的眸子注视着地面,一双手紧紧拉着袖口,一时间没有做出答复。 “二位这是默认了?”秦邺一脚踩在石枕上,漆黑的瞳仁里泛着冷光。 此刻,秦邺不过是附和着与陶舒晚唱出戏罢了,他早就知道他家娘子可不是真的只会做些无伤大雅的小把戏,定是早早就准备好的证据,就等着两个老婆子事情败露,到时候将人一举打尽。 事情进行的还算是顺乎,至少两个老婆子并不经吓,只是一个眼神便将她们吓的大气都不敢多出了。 两个老嬷嬷扑通跪在地上,抖着身子忙辩解,“我们是被捉猪油蒙了心,因为少将军夫人之前处处刁难我二人,这才想了些下做的法子报复,我们现在已是后悔不已,还望秦少将军网开一面放过我们。” 对此,秦邺冷冷一笑,手中折扇轻摇了几下,最终发落的权利还是落到了陶舒晚身上。 果然这种紧要关头还是不能指望他了,于是上前两步,上下打量了二人几眼后,露出抹捉摸不定的笑意。 当所有人都认为少将军夫人要善心大发时,陶舒晚眉眼一凌,冷着声音厉声说道:“两位嬷嬷不尊尊卑,谋害主子,立刻送官法办,不得求情。” 字字铿锵,句句戳心,两位嬷嬷身型一歪,瘫坐在地上,面色灰青,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没了半分的气势可言。 “少将军夫人饶命啊,我等只是一时昧了良心,并非是要谋害您呐,老奴家中还有一家老小要照顾,还望夫人饶我一命啊。” 瘦嬷嬷跪着上前,一把抱住陶舒晚的腿,哭哭啼啼的模样好不可怜。 她是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陶舒晚却不似旁人眼中那般心善,强硬的后退两步,与求饶的两人拉开距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管是谁犯了错就得承担后果。”陶舒晚笑的人畜无害,却字字让人心惊胆战。 眼看她是铁了心要将她们送官法办,两人立刻将矛头转向闪了腰的二婶。 她们跪着到了二婶身前,拉着她的衣摆说道:“二夫人,我们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您让我们整治少将军夫人的锐气,我们也只是拿钱办事的棋子而已,现下您可不能对我们不管不顾啊。” 二婶脸色一白,哪怕不抬头都能感受到秦邺投来的杀人的目光,一颗心悬到了喉咙处,忐忑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匆忙之中,她忙将人推向一旁,在旁人探究的注视下,神色越发不自然起来。 第26章:一丘之貉罢了 事情败露,周遭响起小声交谈的声音,二婶神情恍惚,嘴中喃喃道:“不是我,我没有,是她,是她们……” 二婶指了陶舒晚,又指了指两个嬷嬷,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出来。 她一次又一次的找陶舒晚的麻烦,秦邺早就看不惯她的作风,于是大手一挥,院外立刻跑进一群状汉。 “少将军。”大汉异口同声的喊道。 大汉个个魁梧,七七八八站成一排,院中看热闹的人顿时大气不敢多出。 秦邺整了整袖口,语气淡漠的吩咐,“二婶多次谋害家人性命,今日便将她与那个婆子一同送官法办。” 此话一出,二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的瘫坐在地上,早就顾不上闪了腰的痛感,只觉得身心发凉,眼前发黑。 事情告一段落,陶舒晚心中莫名空落落的,偌大的宅院里若是没了乐了,岂不得要闷死不成? 想了想,她忙拉住秦邺的胳膊,朝着他摇了摇头,“莫要心急,事情还是要与老太太商讨过后再定夺为好。” 镇国将军府上看似家主掌家,实则后院的事情多由老太太把关,此事若是不惊动她老人家,日后怕是要落埋怨的。 陶舒晚瞥了如玉一眼,“去将老太太和秦二叔请来,看看他们怎么看此事。” 待人急匆匆跑走,秦邺才收回视线,他深知陶舒晚不是个按部就班前行的人,知道她有了旁的心思,便也没有非要立刻将人法办的意思。 于是,便冷着脸站在一旁,他倒看看陶舒晚还能唱出什么花样来。 不过一眨眼的工夫,老太太与秦仲便进了院子,两人脸色均是板起,显然对于二婶的做法已是十分嫌弃。 相比于掌管后院的老太太,秦仲更加嫌弃自己的枕边人,他当初是瞎了哪只眼睛竟娶了个如此痴傻的人做娘子,现下这是要将他都拉下水么? 心中嫌恶的感觉越来越盛,他还是强行压了下去,毕竟是自己院里的人,现在还不能弃之不管。 “此事不过是两个婆子动了歪心思,我家娘子不过是好心让人找的她们来教规矩的,现下她们只是想要拉无辜的人下水,想来其中肯定还有什么误会。邺儿,此事不如交给二叔来处理,毕竟这也是我院里的人。” 理是那么个理,陶舒晚却是个不认理的人,微笑着上前,从怀中取出一张协议,“二叔护内无可非议,但是二婶做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自是不能轻易做罢的。” 协议事二婶事先与两个嬷嬷签的,虽说二人藏的严实,但是架不住陶舒晚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平时无事时总会让如玉过去监视她们的动静,而这张协议正是老嬷嬷细细藏起来的。 二婶的所做所为此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管是她自己辩解也好,还是旁人替她开脱也罢,都已经无法再更改最终的结果了。 陶舒晚之前便阴了秦仲一把,今日又将二婶给阴了,可谓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秦仲眉心一拧,立刻二婶拉到自己身旁,摆出长辈的架子要强将人带走,“长幼有别,她再说也是你们的长辈,就算有过失也论不到你们来教训,让开。” 他的一声怒吼,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却换来了秦邺更为扼要的手段。 “来人,将我这院子围的如同铁桶一般,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皆不得出入,违令着斩。” 他的吩咐刚刚下达,大汉们便训练有素的散开,四散在院子的周围,手中更是举起长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院里的人面露惊恐,全然不敢造次。 秦仲被气的脸上青白不接,攥着二婶手腕的手下意识用力,无视掉二婶吃疼的表情,脸上手上因怒意青筋暴起。 “秦邺,你这是要与自家人开战的意思么?”话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秦仲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对此,秦邺显的十分淡定,一手将陶舒晚揽入怀中,面露疼惜的说道:“二叔是个会疼娘子的人,我自然也是要学习的,你不让二婶受半点委屈,我又怎么能让我家娘子处处受制于人,哪怕只是一点不是都得学上好几天的规矩,我自是心疼的,当然不能让这些伤了我家娘子的人轻易离开了。” 明面上说是护内宠妻,实则是在告诉秦仲,凡是要害陶舒晚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哪怕日后是六亲不认的下场。 两人间局势紧张起来,一直沉默的老太太轻轻咳嗽了一声,哑着嗓子说道:“这个家还论不到你们来做主。” 老太太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威严十足,待仆人将凳子搬出来,她动作缓慢的端坐在凳子上。 陶舒晚笑意盈盈的不答话,她就想看看老太太这次会偏袒谁呢? 然而,不等老太太开口,一旁的秦仲忙低声下气的求情,“娘子素来是个喜欢管闲事的人,却也总是好心办了坏事,还望您能明察,莫要让有心之人挑拨了关系。” 秦仲把锅甩的漂亮,陶舒晚冷笑起来,讥讽道:“秦二叔到是说的好听,老话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秦二叔与二婶能成为夫妻,想来是因为脾气秉性都十分契合才会如此的吧!” 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后面的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反而是一甩袖子毫不避讳的露出嫌弃的模样。 她的举动老太太看在眼中,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为了平事,亲自做出承诺。 “你二婶是个心善的人,不过是心思一急办错了事情而已,今日我这个老婆便替她说两句好话,并且替她向你保证,日后此类事情定不会再发生,如何?” 陶舒晚嗤笑,“老太太这话说的是否太过轻巧,一句轻飘飘的承诺便能就此作罢了?二婶之前可还做过不少针对我的事情,难道都要一笔勾销不成?” 她是一心要清算了之前的种种,老太太眸光一转,落在一言不发的秦邺身上,“外人皆道,镇国将军府的少将军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难不成你还要让戳着你的脊梁骨说你不认血亲,杀人如麻吗?” 顿了顿,老太太又道:“难不成,你还让我这个一把年纪的老婆子起身跟你的娘子赔不是么?” 说是在缓和关系,陶舒晚却从中听到道德绑架的意味,她倚老卖老就是要制衡秦邺。 果不其然,秦邺妥协了。 “祖母说的是,只是我家娘子难道还要处处看二房的眼色不成?”秦邺虽面上妥协,可心底却还在替陶舒晚谋划。 老太太自知理亏,听他维护陶舒晚,最终也只得放了个承诺将事情暂且告一段落,“日后她只要不闯出祸事来,就算是没有规矩也便如此了,她再乖张不懂礼数也是镇国将军府的少将军夫人,旁人怎么着也得给上几分颜面的。” 从始至终,老太太定夺时陶舒晚便一直沉默,无论再多说什么都是无意的,但是心里却还是有着些许的不甘。 第27章:慌乱 老太太一言九鼎,又是后院掌事的主,一院的小辈和奴才哪个还敢再说一二。 但她清楚的知道,秦邺是个面服心不服的人,若是此事在他心里留了疙瘩,日后定也会生起一起事端。 于是,朝着身旁的婢女摆了摆手,示意她将自己扶过去。 “邺儿,你跟我出来。”老太太在婢女的搀扶下,步履维艰的走到院外。 “祖母有何吩咐?”秦邺面露不情愿,但碍于老太太是长辈的缘由,也只能耐着心思听下去。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老太太倒显得坦然不少,“府内素来安稳,自打陶舒晚入府以来,府上便是鸡飞狗跳,你身为她的夫君不加以管束便罢了,竟还处处维护,这不是摆明让人看笑话吗?” 闻言,秦邺眉心不悦的簇成一团,漆黑的瞳仁里泛起凉意,“祖母的意思是?” 老太太垂眸轻笑,上前附在秦邺耳边,低声提醒,“陶舒晚没有规矩在小门户里也就罢了,但是在镇国将军府里还是如此散漫自是不可,你身为她的夫君,平日里要时刻提醒,以免她做出些出格的事情。” 老太太的话他是听的清清楚楚了,唇边勾起抹狞笑,眸光凌厉,“祖母此言是否有失?” 秦邺全身散发出冷意,一双拳头捏的紧紧的,额间顿时暴出青筋,若不是眼前的人是他祖母,他定不会如此这般隐忍。 见他一副要失控的凶狠模样,老太太就算是见惯了风雨,此次还是下意识后退几步,面色不大自然的说道:“邺儿,你……” 秦邺冷冷的注视着面前的老太太,注意到她语气中的害怕,深吸了口气压下怒火,冷冷的回答,“祖母可莫要忘了,今日之事错在二婶,若不是我家娘子机灵,要受伤的人怕是她自己了。现下您这是要明目张胆的护二婶一家了么?” 前有秦仲刺杀他,老太太以一己之力压了下去,现下秦邺倒想看看她还能说什么花样来。 老太太自然知道二房那两口子心思是多么的狭隘,但为了制衡两房,她还是昧着良心偏袒二房。 但是今日,她心中有些惧怕,秦邺确实是一个不能惹的凶神。 她放缓了脸部肌肉,做出老者的慈爱模样,苦口婆心的说道:“我是个过来人,在这深院里活了数十载,什么样的手段都见过一二,今日对她严苛不过是担心她会吃苦头罢了。你可别忘了,深院里的人个个都是心狠的。” 心狠! 秦邺目光锐利,他自是明白这个道理,陶舒晚若是再如此张扬下去,确实是会吃不少的苦头。 深吸了口气,他语气冷淡的回道:“日后定时刻督导她安分些。” 事情在秦邺低头服软后,算是告一段落,二房落了下风,灰头土脸的离开。 而院中在他的阴霾笼罩下,看热闹的人四散离去,唯独陶舒晚势气大盛,精致的五官上布满洋洋得意。 轻咳一声,秦邺语气低沉的说道:“今日你是否做的过太了?” 他板起脸来的模样如同黑面罗刹,陶舒晚的笑意渐渐凝固,眸眼里闪出疑惑的神情,“什么?” 好好收拾了二房一通,她还以为秦邺怎么着也会夸赞两句,没想到竟会落得这样的结果,事情怎么没有按套路来呢? 秦邺面色清冷,再次开口,“二房纵使有千般过错,你也不能由着性子来。” 他前后的反差太大,陶舒晚真想翻开他的脸皮看看,真想知道这张脸皮下是还藏着另一张脸。 没好气的一哼,陶舒晚冷着脸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让我忍气吞声?” 骗人。 陶舒晚对于秦邺的评价只剩下这两个字,冷哼一声,转身便要走。 她刚走不过两步,秦邺快步追上来,一双有力的手直接钳制住她的胳膊,弯腰一扛,便将她扛上肩头,任她如何挣扎,依旧冷脸相迎。 “秦狗贼,你放开我。”陶舒晚不停的蹬着腿,身体不停的挣扎着。 这时,她的…… 陶舒晚一时间红了脸,无法用言语说自己的臀部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掌,害羞,恼怒一时间席卷了她的脑袋,话到嘴边无愣是不知道该怎么骂眼前的人了。 “可知错了?”秦邺声音依旧低的吓人。 陶舒晚一股闷气堵在心口,想要反驳,但是她深知若是再跟他理论下去,秦邺肯定还能做出要掌掴她的举动。 好汉不吃眼前亏。 于是,陶舒晚咬着牙道:“知道错了。” 这四个字无疑是用出了她所有的力气,好在秦邺还算是个一言九鼎的人物,听到她认错便将她放下来。 得了自由,陶舒晚就像是一只出笼的老虎,亮出爪牙,朝着秦邺便挥了过去。 但是,凶神就是凶神,一身本事又怎么会是她这个三脚猫工夫能轻易对付的?不过寥寥几招,便再次落了下风。 秦邺看准时机,抬手一掌便打在她光洁的额头,用力虽不是很大,但也是红了大块。 额间火热一片,陶舒晚手捂着额头,愤恨的瞪了他一眼,气乎乎的便进了房间,一副谁也不理的模样。 揉着发疼的额头,身后便注意到有人放轻了脚步走进来,陶舒晚就算是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小心翼翼的进来。 秦邺不着痕迹的坐在她身边,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按在她的额间,无奈下只得说出自己的苦衷。 “深宅大院里勾心斗角数不胜数,你心思单纯,若是吃了亏该如何是好?你每每被人针对时,我万一不在你身边又该如何?” 他话说的真挚,陶舒晚也知自己有时会鲁莽些,自己的错她会认,不过这也不是他能打自己…… 某个部位依旧有痛感,气愤再次翻涌起来,下意识的嘟起嘴巴,别扭的扭过头不理他。 出神之际,秦邺动作轻柔的抚着她的额头,温柔的神情不由乱了她的思绪。 出了名的凶神,竟也有温柔的时候。 思绪乱作一团,陶舒晚猛的回过神来,秦邺似乎对她太过关心了,这种关心并非是朋友之间的,而像是…… 越想,她的心越发慌乱起来,下意识抬起腿便将他踹翻在地,慌不择路的逃出房间。 第28章:赴宴插曲 秦邺的温柔就像是梦魇一般,在陶舒晚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哪怕他脸色板起时,她还是觉得十分怪异,不自觉的便想要与其疏远。 这日,陶舒晚在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后,如玉拿着一份请柬走了进来。“小姐,容昭侯府命人送来的请柬。” 容昭侯府? 自打她嫁入镇国将军府以来,因为是顶着太史之女的头衔,不少高官妇人便鲜少与她来往。 她倒是听说过容昭侯,也是武将出身,与秦家是世交。 翻开请帖,是容昭侯夫人设宴邀请,现在想来也只是看着秦家的面子而已。 不过,也正是因为世交的缘故,她各方面都需要表现出温婉大度,不然真的就应了二婶的那句话。 走出镇国将军府,岂不是要丢了府上的脸面? 她将请帖细细收好,思索着该如何面对秦邺不同寻常的温柔。 这一想,转眼便到了赴宴的日子,坐在马车上,陶舒晚下意识与他保持着距离,灵动的眸子四处寻视,就是一眼都不看秦邺。 好不容易熬到马车停下,她也只得压着要逃的心思,耐心等着秦邺先下了马车。 待她提起裙角,弯腰要下马车时,秦邺已经在马车外等候,绅士的伸着手,细心之处让旁人见了纷纷露出暧昧的笑意。 容昭侯世子上前打趣,“早就听闻秦少将军娶了门好亲事,今日一见倒是如此,相识许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少将军如此体贴呢。” 早年相识的熟络,让他们在交谈时没了顾及,可陶舒晚脸皮还薄着呢,一张脸因他的打趣通红一片,垂着头不好意思起来。 将手搭在秦邺的手上,手心里传来他手的温度,一阵麻苏的感觉爬上心头,这种感觉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下了马车,男子便自行组成一团,陶舒晚顶着一张红脸站在角落,与秦邺被人追捧的情况不同,她竟是无人问津的地步。 脸上的热度稍稍散去,这时一个曼妙女子缓缓前来,脸上五官精致,唇边的笑意相比其他的女子倒是真诚不少。 虽说未曾见过,陶舒晚也能从旁人对她的态度猜出她的身份,除了武昭侯世子妃怕是没有他人会被人理让三分了。 愣神之际,武昭侯世子妃热络的牵起她的手,“早就听闻少将军夫人是个温婉的大家闺秀,今日这羞怯的模样倒是诠释的通透。” 闻言,陶舒晚脸上又泛起烫意,尴尬的笑了笑才算是稍有缓解。 “世子妃言重了,我只是一个小门户里出来的,未曾见过如此大的阵仗,露怯了。” 她不过是谦虚一二,来客中倒真有较真的人,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上前插话。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太史之女嫁于镇国将军府的秦少将军可不就是攀了高枝,以后这般大场面还是不要再出来为好,免得连同少将军也因你而丢了脸面。” 女子下巴尖尖,刻薄模样,陶舒晚疑惑的拧起眉。她在镇国将军府里倒是搅起过几次波浪,可也没见得罪过眼前的女子。 并且这人看着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仇来的莫名了些。 “不知姑娘是……” 她的话还未说完,女子便立刻挺了挺胸膛,颐指气使的说道:“本小姐可是国子监祭酒李大人之女李双儿。” 李双儿高人一等的神态看着陶舒晚十分不舒服,虽说别家宴会不该发难,但人已经找上门来,她若是再忍气吞声,岂不是真要被人看低了?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就算是发难也得是等她李双儿先挑个头。 正如她预料一般,李双儿嘴上刻薄至极,不饶人般说个没完。 “少将军军功赫赫,向来不将寻常女子放在眼中,今日他对你百般照顾,许是你拿着什么把柄要挟了少将军吧?” 她说话越发难听,容昭侯世子妃瞥起眉心,刚要上前理论,就见陶舒晚不着痕迹的位住她的手腕。 将人拉至身后,陶舒晚一改刚刚谦逊模样,眸光凌厉,笑着质问,“秦少将军有赫赫功绩自是得女子仰慕,哪怕就是我也不例外,能嫁于他是我三生有幸,不过他家族荣耀不假,但是今日处处说我小门户,攀高枝,难不成是在怀疑镇国将军府在这门亲事上有失察之责?还是说我嫁入了镇国将军府,连同将镇国将军府的门楣也拉低了?” 她的话,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打的李双儿无还口之地。 李双儿一张脸气的青白不接,嫣红的唇此刻血色一下子退去,惨白的唇张了张,愣是半个字都没有憋出来。 而两人间的争执引来旁人的关注,不少宾客站在一起交头接耳,对李双儿指指点点。 想她李家大小姐,从小便是锦衣玉食,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瞪着眼睛,怒声大喊道:“别跟我玩什么文字把戏,你现在一跃成为少将军夫人又如何,安阳郡主才是配得起将军的女子,至于你,说起来不过也就是个命不久矣的将亡之人罢了,日后在你出殡入土之日,我定当锣鼓相送。” 她话说的解气,放声大笑。 陶舒晚对此不恼,唇边勾起讥讽的弧度,只是不等她反击,身后便传来一声愠怒斥责。 “放肆。”秦邺快步上前,冷着声音说道:“李小姐熟读四书五经,可知祸从口出的道理?” 秦邺气势凌人,李双儿顿时被吓的大气不敢出,瑟缩着等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太史官职不及李大人不假,不过你只是一介女流之辈,我镇国将军府的事情还论不到你来操心,更加不是安阳郡主能插手踏足之地。” 秦邺浑身散发现嗜血杀伐的气势,李双儿终究是个没见过血染沙场残酷的女子,嘴巴撇了撇,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帕子捂着脸羞愧跑走。 李双儿的退场意味着闹剧落幕,容昭侯夫人还没老糊涂到因为一个黄毛丫头坏了两家多年交情,忙上前招呼。 “今日是我招呼不周,不知宾客中还有如此不知礼的人,你可莫要记挂在心上。” 陶舒晚摇了摇头,表示无事。 但是旁人不知道的是,她心中对于那个只在别人口中听到过的安阳郡主很是好奇。 第29章:护的是谁? 宴席随着容昭侯夫人命世子妃将人带到身边落座后,也算是告一段落,秦邺护妻的名声也在此时悄然传开。 秦邺人脸皮厚的很,拱手向容昭侯夫人赔礼,“今日之事还望夫人见谅。” 容昭侯夫人摆了摆手,和善的说道:“无事,只是一个不懂事的丫头,倒是你们别因此生了嫌隙便好。少将军也快些入座吧!” 男子与女子所坐的位置不同,秦邺担忧的目光赤祼裸的便投到了陶舒晚身上。 他不看还好,一看一旁的容昭侯世子妃便再次打趣道:“果然一物降一物,不知道你是怎么降住天不怕地不怕的秦邺的呢?” 在她眼里两人是爱意满满,不忍分离半刻,可在陶舒晚眼中,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虽是这样想着,目光还是不由的落在秦邺身上,他与容昭侯世子聊的热络。 正当她看的出神时,秦邺巡着视线侧目,四目相接时陶舒晚害羞的低下头。 这时,一旁传来一阵笑意,寻声看去,容昭侯世子妃笑意盈盈,“真是好生羡慕啊。” 前后被调侃了多次,陶舒晚一张脸红的全然不敢再抬起来,含糊其词两句后,心里直记挂着安阳郡主的事情,故作随口一问道:“听闻安阳郡主从小便受宠,更是秦邺的青梅竹马,他们之间可有什么趣事?” 容昭侯世子妃别有意味的看向她,漫不经心的提起当年种种。 “正如你所说,秦少将军军功赫赫,不少女子倾心于他。其中,安阳郡主便是表现的最为真接的一位。奈何两人无缘,就算她多番请求皇上赐婚,可最终秦邺娶的都是旁的女子。不过这些女子也是命苦,有那个福份没那个命,早早便香消玉殒了。” 听到这里,陶舒晚倒是明白了些。 因爱生恨。 细想下来,李双儿刻薄的话倒是多了几分提醒,安阳郡主可不像是个礼数周到的人物,反倒像是个笑里藏刀的。 大概了解过后,陶舒晚端起茶杯端茶,便也没再多问关于安阳郡主的事情。 茶香入喉,陶舒晚眼前一亮,正当她惊讶茶好时,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诧异回头,就见容昭侯世子妃一脸艳羡。 “妹妹这脸保养的甚好,肤若凝脂,吹弹可破,不知妹妹是如何保养的?” 说起保养,陶舒晚倒是犯了难,她只是做了些寻常女子都会做的护肤方法,若是非要找出个不同,还得说她向如月要来的美颜护肤的药丸。 于是,她从腰间取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我身边婢女倒是喜欢研究这些小玩意,我吃了些时日肤质才会如此,世子妃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一听真有奇药,容昭侯世子妃忙接过去,笑着说道:“妹妹见外了不是,秦邺与我家夫君打小便玩在一处,日后我们以姐妹相称例是。” 陶舒晚笑着点头,而宴席随着交谈进入了尾声,陶舒晚起身回府,果不其然见到马车旁耐心等待的秦邺,感受着旁人艳羡嫉妒的目光,她只得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她一副羞的无地自容模样,反观秦邺简直就是坦然的像个没事人。 “堂堂七尺男儿处处跟在女子身后,日后你的凶名怕是要不保了。”陶舒晚故意调侃道。 原是想借着挖苦他两句让他收全敛,奈何他是个不知道收敛为何物的人,不见并点难为情,反倒自在的回答。 “女子本娇,自是要小心呵护,娘子若是觉得为夫怠慢了,日后为夫更加体心便是。” 得,倒是让他误会了。 陶舒晚顿时愤懑不已。 马车晃晃悠悠回了府,没了旁人在身边看着,陶舒晚无视掉秦邺伸来的手,利落的落下了马车,大摇大摆的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别人家千好万好,自是不如在自家的待着自在,陶舒晚进了院子,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块味好的糕点塞进嘴里。 “腿脚都要麻木了。”宴席上有旁人盯着时,她不敢多动,一双腿脚生生待的麻了。 如月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拿起一根针,二话不话就在她腿部的穴位上扎了一针,“气血不通对身体不好,若是一针未见疗效,日后我天天替小姐扎上一针。” 也不知她扎的哪里,陶舒晚只觉得是钻心的疼,哪里还敢让她日后天天扎上一针。 憨笑着推开如月的手,陶舒晚立刻称赞道:“你的医术是越来越精进了,只是一针便恢复了,我先回屋养息片刻。” 话落起身,只是脚子还未迈开,门外便传来老太太身边婢女的声音,“少将军夫人可回来了?老太太请少将军夫人到院里一趟。” 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就算婢女没有明说因何要请她,她也知道今日容昭侯宴席的事情定是传了回来。 现在叫她过去,老太太怕是又要再说教许久了。可不去,又让旁人说闲话,说她目无尊长。 左思右想,陶舒晚还是到了老太太的院里。 一踏进屋里,就听到老太太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讥讽谁。 “祖母安康。”陶舒晚一声出,就听到老太太像是换了个嘴脸似的,立刻一副慈爱的样子朝着她招手,示意她走近些。 待她走近,老太太才开口,“听闻李大人家的小姐向你发难了?” 有时候陶舒晚都佩服老太太的直接,她那张脸上的笑意,怎么看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笑她不好好学习规矩,活该被人嘲讽。 压下不快,陶舒晚便道,“李家小姐心直口快,许是倾慕于少将军,所以才会为难于我。” “邺儿哪怕是已娶妻,但还是让旁的女子倾心,不过,你身为正室自是要大度一些,不然日后还怎么整治得了后院的是非,难不成你以为自己还能得承一世?” 老太太表面在提点她,实则是在调侃她不过是得宠一时罢了。 陶舒晚垂眸应承,“祖母教训的是,日后我定当大度些,哪怕夫君娶上三五房妾室,见她们争风吃醋也是不管不问。” 一句话塞的老太太两目怒瞪,却还得以笑待之,陶舒晚心下一阵痛快。 第30章:青黛 傍晚,夕阳西下,橘黄的阳光撒在地上,陶舒晚脚步着余晖,心念着老太太这几日是否太安分了些。 “老太太院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陶舒晚不大相信的问。 如玉想了想,摇头说道:“老太太怕是不想家宅不宁,所以很多事情选择息事宁人了。” 息事宁人? 对此,陶舒晚摇了摇头,那老太太精明的很,前几日在她这里吃了憋,自是要找法子讨回脸面的。 正如她所料,老太太之所以没再找她麻烦,而是忙着在一众丫鬟中选出一个模样清丽的女子。 若问缘由,还不是秦邺克妻的名声如同他的凶名一般,在整个京城传的沸沸扬扬。 虽说不少女子倾心于他,但是碍于他一连克死三位妻室的事情,纷纷望而却步,生怕下一个遭此劫难的人会是自己。 不过说来也怪,陶舒晚是秦邺第四任娘子,在府上度日许久,却依旧是活蹦乱跳,甚至还将二房整的有怒难言。 难道,真的是她命硬? 老太太想着觉得不对,或许是秦邺克妻的命数终结,日后定能妻妾满室,儿孙绕膝了。越想她越是开心,浑浊不堪的眼里满意喜意。 替秦邺谋划收房一事,老太太心思再次打到了身边丫鬟青黛身上。 那丫头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柳眉弯弯,眸目灵动魅惑,倒是一个美人。 只不过,出身卑微了些。 老太太对她的出身倒不大在意,一个妾室罢了,出身如何无人在意,重要的是她的精明或许能制衡不安分的陶舒晚。 她一心想让青黛成为自己的棋子,于是将院里的人叫到了身边,“青黛,今日我有些话要问一问你的意见。” 青黛娇羞的低下头,“老太太问便是。” “你可愿意成为少将军的妾室?”老太太身体前倾,满眼期待。 早前她便有意让青黛成为秦邺院里的人,不过这丫头忌惮着他克妻的命数,委婉的推托了。 这一次,老太太也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待屋内越发安静后,心中所想便也不在那般强烈。 这时,青黛娇滴滴的回道:“我愿意。” 青黛知道自己位卑人轻,能攀上秦少将军是件幸事,但她也没有傻到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场荣华。 现下她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今时不同往日了,陶舒晚可以安稳无忧的座在少将军夫人的位置上,那么她也能在秦邺的院里谋得一席之地。 她的野心在老太太满意的笑容中肆意增长,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让她成为被老太太控制的把柄。 得了青黛的点头,老太太立刻差人将秦邺请了过来。 见来请的人面露喜色,秦邺立刻头胀的发疼,每每被请去老太太院里时,往往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明知又有烦心事,秦邺还是硬着头皮坐在老太太的对面,面无表情的等待着她开口谈起来意。 对此,老太太并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久经沙场,身上戾气重,娶妻克妻,但今日一见陶舒晚倒是活的安稳,看来你克妻的命数也该到此结束了。今日,我替你寻了个还不错的姑娘。” 朝着屋外招了招手,老太太提高音量喊了一声,“青黛,进来。” 话音一落,青黛穿着一身淡粉长裙,头上发饰也是精心挑选,明明是个下人,却显得像是个珠光宝气的主母。 “参见老夫人,参见少将军。” 少将军三个字从她嘴里传出来,平添了些许魅意,一双眼睛满含了春。情。 可惜,秦邺面不改色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冷言道:“说起来孙儿也算是新婚燕尔,娘子也是个温婉的人,自是不必再提收房的事情。若是青黛到了出嫁的年纪,我倒是可以替她物色一个不错的人家。” 此话一出,老太太到嘴边的话生生停下,若是再说下去,青黛怕是要直接被扫地出门了,更别提什么收房的事情了。 “儿孙安乐便是我之乐,你开心便好。” 秦邺将茶杯放在桌上,扫了站在一旁的青黛一眼,迈着愠怒的步子出了院子。 一出院子,秦邺的手便捏的紧紧的,最终还是卸下了力气。 带着一身未消的怒意回到自己的院里,他就看到陶舒晚慵懒的像只猫咪,真不知道刚刚的事情被她知晓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想着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她笑的狡猾的嘴脸,叹了口气,转头对身边仆人说道:“今日之事不得让夫人知道。” 他一心想要纸包住火,但是总规是事与愿为,老太太那边可没一个是安分的。 清晨,陶舒晚一早便被从被子里拉出为,哼了许久却是无济于事。 如月替她更衣时提醒,“既然要在镇国将军府里生活一段时日,我们自是要小心一些,老太太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咱们礼数便不能丢了,这样至少能保一时安稳,至于之后的事情再商讨便好。” 含糊的应了几声,陶舒晚却是左耳进右耳出,回过神来时压根不记得她曾经说过什么。 打着吹欠进了老太太院里,陶舒晚一进屋便提着精气色说道:“祖母安康。” 老太太表现的亲近,热络的拉着她的说询问,最终将话题引到了她与秦邺的闺房之事中。 “邺儿为少将军,院里未免太过冷清,前不久我替他物色了一女子,你来看看如何?” 说是让她看看,陶舒晚却清楚的知道这是要从她面前打个通关,想让她松口直接将人塞进院里。想来她能低声下气来谈,势必是在秦邺面前吃了亏。 不过细想下来,陶舒晚倒是觉得乐子来了,便满口应了,“是我考虑不周,这丫头倒也是个伶俐的,给少将军收了房也是不错的。” 她话刚说完,门边一声冷哼打断了屋里的交谈,侧目看去,入眼是秦邺漆黑面色,微微一笑表示她的心思。 正是她心思太大度,秦邺一口气直接堵的胸口难受。 “祖母可莫要因为一时安稳就忘了孙儿克妻的命数,您以为陶舒晚能活到现在真的是孙儿不克妻了?” 此言一出,屋里顿时寂静的掉跟针都听的清清楚楚,气氛陡然降了几度。 第31章:安阳郡主 秦邺脸色黑如锅底,就算是当家的老太太皆是闭口不言,唯独将目光停在一脸天真无辜的陶舒晚身上。 老太太求救一般的目光使陶舒晚心中暗笑,这是又想让她当个挡箭牌吗? “夫君莫要动气,祖母之所以想要将青黛收到院里,不过是想院里人丁兴旺些,你若是……” 喜欢二字还未说出口,秦邺已经悄然靠近,孔武有力的手按在她消瘦的肩头,稍有挣扎,便被一股蛮力不着痕迹的压制下去。 抬眼望去,入眼的是秦邺严峻的神情,威胁使到嘴边的话消散,露出尴尬不失礼貌的笑意。 见状,秦邺满意的收回手,冷着声线说道:“祖母怕是忘了我之前说的话么?还是说不好意思跟我开口提青黛的婚事,既是如此,我倒是认识一个还算不错的男子,与青黛倒是十分相配,不如日后选个良辰吉日将她嫁过去如何?” 他脸板的严肃,青黛瑟缩一下,便被吓的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用蚊子大小的声音说道:“奴婢还想侍奉老太太,青黛不想嫁人。” 她表现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却暗自咒骂着陶舒晚。 本以为自己的出头之日到了,没想到陶舒晚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人前赞同收房,人后不知给秦邺耳边吹了什么风,竟能让他如此听话的陪着她唱这出戏。 越想越气,青黛不由的攥起拳头,修的精细的指甲深陷入肉里,疼痛只能咬牙独自忍耐。 她是如何想的,陶舒晚无心去猜,肩头的力度一提,没想到秦邺竟直接将她拽了起来。 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警告的眼神还未传过去,秦邺竟率先开口:“若无其他事情,我们便先行回去了。” 他话说是询问,从他板起的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征求意见的意思,更是直接迈着铿锵的步子向外走去。 “你走就走,为什么要拉着我?”陶舒晚挣扎了两下,手还是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刚走出院子,陶舒晚便直接用手拉住树干,一副势要跟他划清楚界线的固执。 然而,秦邺并没有松开手,沉着脸上下打量着她,“明明是个记仇的人,什么时候能大度到与旁的女子共侍一夫了?” 共侍一夫! 这四个字轰的一声在陶舒晚的脑海中炸开,脸再次不争气的红了,鲠着脖子强装镇定的说道:“你我不过是各取所需,至于那些有的没的莫要再提。” 她不自在的神情被秦邺看的清清楚楚,唇边翘起玩味的弧度,刚刚靠近一点,腹部便遭遇重击。 吃痛闷哼一声,后退几步,陶舒晚像是一只兔子一般,闪身跃到旁边,恨人的朝着他做了个鬼脸,迈着急快的步子跑走子。 “陶舒晚!”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她的名字,秦邺额间青筋暴起,凉气一口一口的吸进肺部。 奈何他恨的牙痒的人此刻已经跑的不见身影,只得怒力自行平复痛处。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拐角处,陶舒晚偷偷打探着他的情况。 见他别扭的站直身体,陶舒晚是既担心,又觉得好笑。再确认过他无事离开后,陶舒晚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不过是一时情急,大脑早已经不再思考,下意识抬腿例顶了上去,反应过来时已经迈开跑开了。 待人离开,陶舒晚心里发虚的紧,犹豫片刻,脚下步子一转,便哼着小调朝着府外走去。 自打她踏入京城以来,便成了镇国将军府的笼中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倒要好好看看繁华的京城了。 街边小贩不停的叫卖,陶舒晚手拿着糖葫芦,左看看右看看,瞧了这家又看了旁家,稀罕的小物件不少,不多时手里便拎的满满的。 热闹的街道忽然喧闹起来,寻声望去,一男子骑着匹高头大马穿过街道,后边是一队被人护卫的轿子紧跟其后。 人的天性就是看热闹,哪怕见过了前呼后拥的大场面,陶舒晚还是好奇的凑到了人群中,眼看着热闹,耳听着八卦。 一个打扮朴素的妇女与旁边人交谈道:“看到了吗,安阳郡主回京城了,你说她要是知道秦少将军又娶了亲,会不会得气的脸都歪了?” “这话可不好说,没听说少将军夫人是个狠戾的角色吗?这次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了。”旁边的人若有所思的说道。 两人聊的很是投入,谁没有注意到陶舒晚已经站在旁边听了许久。 听的起劲时她还插嘴问道:“安阳郡主万一和少将军夫人成为朋友了呢?” 此话一出,两人视线顿时移到她身上,嫌弃和鄙视的神情一览无遗,上下打量着她的模样子更像是在看个怪物。 被看的尴尬后,陶舒晚皮笑肉不笑的逃离。然而,走了不过两三米,眼前的景象让她放慢脚步。 不远处的茶楼中,妙龄闺秀站在门边一脸热切,而前行的轿子缓缓停下,传闻中的安阳郡主从轿子下来。 猫着腰躲进角落里,陶舒晚才看清楚对方的容貌。 安阳郡主五官精致,柳眉轻秀,眸光熠熠,薄唇涂着嫣红的口脂,如同一枚红色的樱桃,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郡主你可算回来了,你是不知道你离京这段时间发生了多少事情。”率先开口的是李双儿。 安阳郡主点头,眸底露出狠戾,“我自然是知道的。邺哥哥又娶了门亲事,那丫头还是五品小官家的女儿。我之所以急着赶回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 “郡主回来便好,您是不知道她是有多嚣张,仅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受少将军宠爱便有恃无恐。前不久,容昭侯宴席上更是处处为难我,她让我难堪,不就是再给郡主下马威吗?” 一直以来,她就对秦邺身边的女人处处提防,而她身边这群小姐妹就是她的眼线,李双儿是个处处巴结她的人,自是信的过的。 安阳一张脸顿时板起,柳眉瞥起时低声嘀咕着什么。 她们聊的热火朝天,陶舒晚竖着耳朵认真的听,奈何她们距离的太远,完全听不到对方在谈论什么。 仅管如此,她也知道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第32章:接招 天空飘起细细雨丝,陶舒晚没了看热闹的心思,将手里大大小小的物件放在地上,左挑右选好拿了几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其他的便大方的递给拐角处一个眼巴巴看着她的小孩子。 掐指一算,以后的日子是既精彩又激烈,陶舒晚顿时心里满是期待,哼着小调回了府,一心静等着安阳郡主上门较量。 殊不知,在她翘着脚等待时,安阳郡主已经狠着心思筹划起如何解决眼下的绊脚石。 “刘刀。”安阳郡主坐在庭院的凉庭中,斜了身旁的人,语气凉薄的说道:“镇国将军府里那位可有什么动静?” 她虽未明提,刘刀也清楚的知道“那位”是谁。 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并未打听出什么,秦少将军似乎很在意这位夫人,处处维护不说,更是在各方各面都十分小心。” 本就因为秦邺另娶他人而愤怒不已,再听到刘刀打探到的消息,怒火更是烧的不厉害,愤恨的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杏眸一瞪,郡主的文雅尽失。 “我可是安阳郡主,居然竟比不上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女儿,那是何其的可笑?” 安阳郡主面色黑沉下来,对此刘刀早已经见怪不怪,板着脸一言不发,静静的等着她接下来的吩咐。 “刘刀,还用以前的法子处理掉她,记得干净利落些。”安阳郡主笑的残忍,眸子里闪过绝情。 换做先前,刘刀会提着刀径直离开,但是今日不同往日,有了前几次的动作,镇国将军府势必会有防备,更何况秦邺对于陶舒晚比前几位娘子都上心,自然不是件易事了。 “秦少将军这关怕不是很好过。” 刘刀的话提醒了安阳郡主,气愤的同时不得不让自己谨慎一些,闪着熠熠光彩的眸子转了转,“自是不能在镇国将军结果了她,我会想个权宜的法子将人引出来,到时候你再动手便是。” 得了吩咐,刘刀微微颔首,便又如同一根木头似的,木讷的不做任何回答。 他一字不发,安阳郡主也懒的再跟他商讨什么,一门心思的研究着如何将一次未见过的陶舒晚顺理成章的约出来,好让接下来的事情顺利进行。 然而,她想了许久,却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计划,最终还是想要集思广益,而这个最合适人选只有一个。 李双儿。 命人将李双儿请到府上,安阳郡主一副笑意盈盈,好接近的亲切模样,“今日阳光正好,我们姐妹也好好聊聊心事。” 能被郡主时时记挂着,李双儿自是心中窃喜,忙坐下急着替她分忧,“郡主可是在为镇国将军府的新妇烦心?” 安阳郡主叹了口气,露出一脸忧愁,“说起来还是妹妹了解我,虽说我也能用之前的法子教训她,但是总归是邺哥哥已经警惕了,我自然不能再这些小手段,不知道妹妹有什么好的法子?” 闻言,李双儿端起茶杯的手一顿,神色变了变,神情凶狠起来:“法子自是有的,只是郡主还得再卖个面子,不然怕是很难将那新妇带出镇国将军府。” 她的话使安阳郡主犯起了难,此事事关重大,若是知晓的人过多,怕是很难再保守这个秘密。 李双儿见她面露警惕,赶紧解释道:“并非是要拉拢那人,只是以她为媒介,自然能轻易将新妇带出镇国将军府,到时候如此处治不还是郡主一句话的事情?” “你说的人是谁?”安阳郡主神情严肃起来。 据她了解,陶舒晚自打嫁入镇国将军府后,除了在府内掀起了些风浪外,鲜少出门。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一时难以想到该如何将人约出来,不过见李双儿有能用得上的人,心里欢喜的同时还是隐隐有丝担忧。 李双儿狡猾一笑,“自然是容昭侯世子妃了。容照侯府与镇国将军府自来便是世交,由容昭侯世子妃出现再好不过,并且那日宴席上,世子妃还帮新妇脱身,只要她开口定是没有问题的。” 得了法子,安阳郡主便急着去实施,不过知道李双儿那日在容昭侯府大闹一场后,她也只能再寻个与世子妃有交情的小姐妹出面,只求事情能够顺利的进行。 而小姐妹得了重托自是不敢松懈,与世子妃交谈几句后,便将话题引到自己设好的引子上,“近来到了理佛的日子,世子妃心善的很,想来是不会错过礼佛的节日。我听闻金光寺十分灵验,不如择个日子,再请些官家夫人一同前去如何?” 世子妃刚要答应,却因她一脸莫名期待的神情而犹豫了,不由的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微笑着表示,“这件事情我会考虑,日后若是有了准信,我再命人知会你。” 聊了一会儿便聊不下去了,世子妃明里暗里的下了逐客令,待人离开后挂在嘴边的笑意陡然消失,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安阳郡主素来是个心思重的人,秦邺先后娶了几房娘子皆死于非命,与其说是他克妻,倒不如说是别人眼红,只是一切都碍于没有证据罢了。 今日这家的小姐上门当说客,怎么看都像是一场精心设下的局,而要逮的猎物便是镇国将军府的新妇。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压低声音对婢女说道:“你去将此事告知秦少将军夫人,让她日后处处小心些。” 得了命令,婢女便立刻到镇国将军府送信。然而,她一踏入陶舒晚的院子,不由的觉得眼前的少将军夫人并非是个善类,懒散只是她的表象罢了。 正当她出神之际,陶舒晚已经上前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姑娘前来是要替世子妃传什么话?” 婢女回过神来,规矩的行礼,“参见少将军夫人,世子妃让奴婢转告您,安阳郡主回京了,今日一位小姐便充当说客想要组织礼佛,世子妃担心这是安阳郡主设下的计谋,还望您小心些。” 听到这话,陶舒晚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心下越发好奇安阳郡主要怎么收拾她了,更加期待与她的过招了。 于是她忙表明了自己的想法,“请务必转告世子妃,礼佛是神圣的事情,自是要去的。” 无视掉婢女震惊的神情,陶舒晚强压着跃跃欲试的心,耐心等待着礼佛日的到来。 第33章 计划 距离礼佛之日越来越近,陶舒晚却一如平常一样,吃吃喝喝,遛弯儿,逗鸟,就连饭量都比往日多了那么小半碗。 仿佛被人算计的不是她,像个事不关己的闲人一般。 可不同以往的是,镇国将军府附近却无缘由多了些陌生人,有的虽然都身着百姓商贩服饰,可眼神里的陌生与冷漠是普通百姓所不具备的。 如玉这几天高压的警惕的心弦在看到陶舒晚躺在凉亭中闭眼小憩时,变得崩溃又痛苦。 “我这几天察觉到府外的那些陌生人,生怕那安阳郡主存了什么歹心暗害你,每日守夜,黑眼圈都熬出来了,你倒好,跑这里睡午觉!” 如玉正气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跟前。 陶舒晚吓了一跳,原有的一点点困意也消失殆尽。 她坐起身,理了理衣冠,打了个哈欠,道:“哪来的那么大火气,不过是些猫猫狗狗,也值得你如此费心?” 陶舒晚这不轻不重的几句,噎得如玉半天没顺过来气。 见如玉憋的脸颊通红,陶舒晚娇笑一声急忙哄道:“好了,瞧你,生气容易长皱纹,快别了,我不过开了句玩笑话。” “那你说,这几天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如玉见她好言好语给了个阶梯,消了气顺势走下来,平复了心情问她。 陶舒晚将盘里的鱼食一点点喂了池里的鱼,有些慵懒道:“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如玉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陶舒晚又道:“安阳郡主既然想在礼佛之日约我出去,就肯定会有所行动,既然如此,我只好将计就计,成全她这不入流的计谋喽。” 如玉松了一口气,如此才有了笑模样:“你不说,我还以为你真的想任人宰割呢。既然如此,你还需要做什么,我来替你解决。” 陶舒晚狡黠一笑:“倒也没什么,不过小事一桩……” 次日,城中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便是 南郊金光寺的香火是如何鼎盛。 前去烧香拜佛的人所求的事情大都应验,惹无数达官显贵前去挥洒香火钱。 彼时陶舒晚正同婢女在房中梳洗,老太太房中的贴身侍女来请。 陶舒晚心下一想,便知道私底下吩咐事情已经成了八成。 回了那侍女,陶舒晚将略显素净的发间插上一根翡翠簪子,照了照铜镜,心满意足的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还未踏进里屋的门,陶舒晚便听见屋里小辈们讨好的低笑,以及老太太极其受用的朗朗笑声。 她掀开门帘,走近前去,有些略显乖巧的出声:“晚晚来晚了,给老太太赔个不是……” 老太太摆摆手,有些慈爱的看着陶舒晚,让侍女扶着坐在一旁的座位上,又命人上了热茶方道:“不过是让你们这些女眷来陪我这把老骨头话家常,快别做那些无用的虚礼。” 陶舒晚低声笑了笑,话锋一转,故意不解道:“二婶方才与老太太在聊什么,如此开心。” 那老二家的闻言看了一眼老太太,吃吃的笑了起来,有些意味深长道:“近日听闻南郊金光寺乃菩萨钦点,能闻众生心愿,前去请愿的人络绎不绝,而且还灵得很呢!” “真有这么神吗?”陶舒晚微微蹙眉,似是在认真思索。 “起初我也不信,可那朱雀街王员外家如今六十高寿了,至今只有三位千金,听说他新娶的偏房前些日子去金光寺上香,回来就被诊出有孕,他们都说是个男胎呢!” 陶舒晚听着二婶侃侃而谈,内心多少有些好笑,只是碍于众位长辈,只得憋住不语。 “晚晚同邺儿如今也正值新婚,也应趁热打铁,给我秦家生个大胖小子,也好为我秦家开枝散叶才好。” 老太太抿了口茶,略显正经的看着陶舒晚,而后又道:“既然这金光寺有佛光普照,又真如百姓说的那么灵验,不如就择个日子,咱们女眷一同去拜一拜吧。” 陶舒晚喝了口茶,假意惊讶道:“呀!祖母不说,孙媳倒是忘了禀告,前些日子,世子妃下了帖子,请一众世家女眷一道去礼佛呢!” 老太太眯着眼,想着世子妃等身份尊贵,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应下了。 出了老太太的院儿,陶舒晚揉了揉脸颊,刚才一直挂着温良的笑,她嘴角都有些抽搐。 不过好在计划一切顺利,只是若安阳郡主只是教训她,倒也好办一些,她一个人应付也绰绰有余。 但这一群女眷一起去金光寺,是敌是友尚不分明,若是伤及无辜,可是不好。 想到这,陶舒晚又转了个身朝着婢女道:“将军可回来了?” 陶舒晚见婢女摇了摇头,又略微思索了片刻,道:“若将军回来了,就让他来我房里。” 夕阳西落,陶舒晚的陶然居里渐渐掌起灯,陶舒晚等了一个多时辰,才见院里有小厮通报说秦邺超她这儿来了。 “听下人们说你有事找我。” 此时陶舒晚正挑着旁边桌上的烛心,心不在焉的思索着怎么能哄得秦邺派人保护她。 冷不防听见秦邺平淡又略显低沉的声音,吓得她心中虚了一虚,指尖也被烛火烫着了。 有些钻心的疼,陶舒晚将手藏进袖子里,一抬眼正好撞上秦邺探究的眼神,带着些许意味深长。 “也没什么,累了一天,先洗手吃点东西罢。” 陶舒晚掐着刚刚烫红的指尖,疼痛让她刚刚突突直跳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说罢,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我?”秦邺斜睨她一眼,轻飘飘的说道。 既然秦邺这么说,陶舒晚也不再支吾,吸了口气大大方方的开口:“今儿老太太说想带府里的女眷们去金光寺礼佛。” 陶舒晚顿了一顿,看了看秦邺又道“我想着南郊略有些偏远,路上恐生波折,想让将军派一点人保护着。” 陶舒晚说完,正准备象征性的讨好一下秦邺,却见他右手执杯,气定神闲的看着她:“你是不是以为,我整日不在府中,就不知你的事?” “你什么意思?”陶舒晚心下一窒,反问道。 “就是不许去的意思,我会去跟老太太讲,让她放弃这个想法,就连你也不许出府。” 秦邺走到陶舒面前,像是一只踩了她尾巴的猫。 陶舒晚瞬间炸了毛,两人的气氛微微有些僵硬。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安阳郡主背地里的那些把戏。” 第34章 吵架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你不能去。”秦邺道。 “为什么?难道我要一辈子待在将军府里,永远不出门吗?!”陶舒晚捏着袖口,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晚晚听话,我只是不希望你受伤。”秦邺放低声音,打算用这种方式来哄得陶舒晚放弃出府的想法。 “秦邺,我告诉你不可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想以后阿猫阿狗什么东西都来打搅我,这件事,你不阻止我我会做,你阻止我,我照样会做!” 陶舒晚气的鼻尖都微微发红,指着秦邺的手都发抖。 秦邺看着陶舒晚委屈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的抓了一把,可南郊地形复杂,他不能保证让她不受到一点伤害,加上她这动不动就惹事的脾气,又怎能让自己不置身于危险之中! “你若执意不听,我便让府里的人将你这个院子锁起来,什么时候你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秦邺一狠心,甩袖怒斥,他知道陶舒晚是他父亲的掌中明珠,随他父亲住在山寨自然什么也不怕,性子也比别的姑娘跳脱,像一匹难以驯服的宝马,激起秦邺一股子征服欲来。 陶舒晚见秦邺面露认真,心下暗道不好,知道秦邺这下是来真的,气的将桌上的参汤摔在他脚下:“秦邺,你混蛋!” 不由分说便将秦邺给推了出去,随后狠狠的关上了房门。 秦邺碰了一鼻子灰,看着床边昏黄的烛光下映出的陶舒晚的侧影,微微的谈了一口气。 他知道她的脾气,认定了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秦邺却觉得自己似是着了魔,总是跟在她身后不厌其烦的替她收拾路边碍眼的屏障。 “将军,夜深了,今夜不如先去书房歇息吧。”秦邺身旁的侍从看不下去,低声询问着。 “不用,你先下去吧……等等……安排一队身手敏捷的,扮成府中小厮,等待命令。” 秦邺吩咐了几件事,屏退了周围用眼神互相交流的丫鬟小厮。 一时间院里寂静无比,只剩秦邺被月光朦朦胧胧倾洒的孤独身影。 这边陶舒晚慢慢消了气,却听不见院外一点声音,以为秦邺将众人打发走了只剩她自己一个人。 正想发火喊人,却听见门外秦邺低沉的开口:“晚晚,我错了,刚刚不应该对你发脾气。” 陶舒晚抽了抽鼻子,被秦邺这么一哄她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但她还是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太晚了,将军还是尽早休息罢,别来我这儿自讨没趣。” “我不走,咱俩刚刚新婚我就去书房睡,被下人知道了,本将军还如何立足,晚晚,你让我进去吧!” 秦邺略带讨好的站在门前,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变得无辜又可怜。 让秦邺这般一哄,陶舒晚心中的怨气多少也消散了一些,不情不愿的开了门,一抬眼,正瞅见秦邺勾着唇,似笑非笑的望向她。 陶舒晚老脸一红,却还是嘴硬道:“我只是为了不让你二婶抓住把柄去老太太跟前告状,可不是为了别的!” “嗯,嗯,娘子最大度了!”秦邺一边蹿进房里,一边关了房门,防止自己再被踹出去,一夜安分守己得很。 这边李双儿打听到陶舒晚答应了一起去礼佛,心中暗自窃喜,一刻也待不住,出了府,直奔安阳郡主那里。 “郡主可知,我此时前来携了哪个好消息?” 来到安阳郡主府中,李双儿藏不住心中的笑意,颇有些得意。 安阳郡主斜着眼瞧了瞧她模样,捏了颗盘中果子拾到口中:“事情办妥了?” “是!” 李双儿坐到她跟前,挑着眉将自己如何说动世子妃一起组织佛理的事情说了一遍。 “世子妃动了心,她又跟陶舒晚仿若一见如故,自然会邀请她,郡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安阳郡主点了点头,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可眼中狠辣的眸光一闪而过。 只有她才是自有资格站在秦邺身边的人,陶舒晚跟之前那些贱人一样,不过就是她的绊脚石。 只要一点一点的清理干净,邺哥哥身边的那个位置就还是她的。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安阳郡主正端坐书案前假寐,忽然旁边烛光微闪:“事情怎么样了?” 她睁开眼,刘刀已经悄然站在她眼前:“应郡主吩咐,已经打听到了。” 安阳郡主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明天镇国将军府中加上少将军夫人共三位女眷前往南郊,除去随侍丫鬟,只有一队护院家丁,不足为惧。” “那邺哥哥呢?”安阳皱了皱眉,说出了最大的隐患。 “郡主放心,听说少将军被军中事务缠身,无法陪同前往。”刘刀道。 “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安阳郡主打了个哈欠,似乎让一个人消失是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 “属下明白!”刘刀面无表情的退下,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大家女眷不像平头百姓,可以杀掉了事,她们有一定的地位,只能制造几起意外,让她们顺理成章的死亡,这些事情,刘刀做惯了,心也狠了,所以才能在安阳郡主身边,一直待着。 翌日,陶舒晚早早的便被如玉如月拉着起了床,她的大脑尚在关机状态,突然被启动,一直到出发都是一脸茫然的状态。 “一会我会隐藏在那一群护卫当中,你不必担心。”秦邺提陶舒晚理了理耳旁的碎发,轻声道。 陶舒晚正愣神,呆呆的看着秦邺,然后慢吞吞的看着他:“哦,你不是不会安排人保护我吗?” 秦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也得你不惹是生非才行!” 第35章 活捉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如玉跟陶舒晚对了一下眼神,而后钻进了马车中。 陶舒晚则扮成随侍丫鬟模样,跟在丫鬟群中,随着老太太与二房女眷都上了车,马车开始向南郊金光寺进发。 刘刀混在人群中,拧眉不语。 事情好像跟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之前调查时明明说是一辆马车,可当他解决了一位家丁,穿上他的衣服混进人群时才发现多了一辆马车。 是他们有所察觉吗? 刘刀快速的检查了一下周围的家丁与丫鬟。 并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在人群中发现秦邺的踪迹。 可就算如此,无法预估陶舒晚所在的马车,风险系数更高了一些。 刘刀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一路跟随,找机会半路下手。 行至半路,众人停下休息,刘刀坐在路旁,手里假意忙活着,余光却瞟着身旁的两辆马车。 先下来的是他身后距离较近的马车,老夫人由二房搀扶着下了马车,颤颤巍巍的由丫鬟在一旁伺候。 过了一会,第二辆马车的丫鬟走到老太太身旁轻声道:“老太太,少将军夫人有些晕车,怕仪容不得体,就不下来同您说话了。” 老太太点了点头,既然是礼佛,她也不想太过刻薄,上达天听,影响她的福运。 正在这时,二房家的走上前来,冷笑了一声,讥讽道:“哼,她也是金贵,连老太太都不放在眼里,还不是仗着邺哥儿宠她!” “好了!既然是出来礼佛,就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别脏了佛祖的耳朵。” 老太太皱了皱眉,有些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刘刀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里,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挪到了陶舒晚的马车跟前。 正巧那辆马车的车夫昨天不知吃了什么,肚子不舒服的很,又找不着人替他怕惹怒了主家。 看见刘刀往这儿走,一把拦住了他:“兄弟,帮个忙驾车,以后请你喝酒!” 刘刀冷静的接过马鞭,看了一眼马车,心中冷然一笑,‘这可是老天安排,让你今日见阎王。’ 他拿出怀中的迷针,连着三下从缝隙中射进马车。 只听里面人闷哼一声,随后便没了动静。 “夫人,夫人……” 刘刀轻轻开口,不见人回应,掀开一角车帘,只见三根银针扎正进里面身穿华服女人的胳膊。 刘刀又看了一眼外面,见众人说笑休息并未发现此处较远的马车,趁着众人不注意,翻身进去,打算给里面迷昏了的人下一道能让人暴毙的毒药。 此药性烈,等众人反应过来,马车里面的人早就七窍流血而死。 他戳了戳身旁一动不动的女人,一只手掰过她的脸,正打算聂开她的嘴喂药,突然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腕,随后卸下了他的一只胳膊。 “你是谁,为什么要暗害少夫人!” 女人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刘刀,刘刀自觉不好,捂着脱臼的胳膊转身想跑。 一转头秦邺横着刀堵在马车的出口,一身戾气。 “想跑?” 刘刀进退两难,强大的气场令他冷汗直冒。 正在这时,陶舒晚挤到秦邺身边:“怎么样,抓住了吗?还敢暗害本姑娘,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陶舒晚有些得意洋洋,翘着头,努力的想看清马车里的情况。 刘刀锁定了真正的陶舒晚,知道此时自己已然逃脱无望,就算逃脱回到安阳郡主那里,也免不了责罚。 他咬紧了牙,掏出怀里的刀,冲着陶舒晚刺去。 “夫人小心!”如玉见此急忙惊呼。 陶舒晚来不及反应,眼看利刃即将刺向她胸膛,突然觉得腰间一紧,紧接着她就被秦邺带入怀中,紧紧的护着。 如玉此时也眼疾手快,急忙跳下马车,与刘刀缠斗。 最后以如玉卸了他另一条胳膊,打得他爬不起来结束。 “是谁派你来的。”秦邺走到刘刀面前,看着任由护卫扭压着的刘刀,眼神冰冷。 刘刀疼的身上冷汗淋淋,可仍咬牙不语,他知道背叛主家的下场。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只是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秦邺上过战场,打过无数次死里逃生的仗,让人开口的本事一堆,只是现在陶舒晚在这儿,他还不想用,怕吓坏了她。 若是贪生怕死就不会走上杀手这条路,只怕连累家中二老,刘刀吐了口血沫,冷哼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秦邺有些不耐烦了,正准备抬手给他个痛快,突然被陶舒晚给拦了下来。 “到是条汉子,只是跟错了人。” 陶舒晚看了一眼秦邺,然后又道:“不如先把他绑起来,回去再说。” “夫人,不可手软,依我看不如砍断他的手脚,就不信他不开口!”如玉走到陶舒晚跟前,拿着手里的剑比比划划。 如月此时也幽幽的走上前来,点点头“如玉说的对,不然让他尝试一下我的新毒,最能让人生不如死!” 如月用毒治痴狂,陶舒晚心里明镜儿似的,只奈何她找不到试毒的人,刘刀若是劳到她的手里…… 陶舒晚一瞬间打了个冷颤,然后呵呵一笑道:“还是别了,要优待俘虏!” “再说,今日毕竟还要去金光寺,切不可让那些官员女眷等得太久,失了礼数,让老太太心里不悦。”陶舒晚搜肠刮肚,终于找出了说辞。 “那便就这么办吧。”秦邺看了陶舒晚一眼,将众人整顿完毕,继续朝金光寺出发。 如之前不同的是,现在秦邺跟陶舒晚正一同坐在马车里。 看着秦邺紧抿的薄唇,陶舒晚觉得气氛异常紧张。 “那个……”陶舒晚挠了挠头,想要打破僵局。 秦邺撇了她一眼,拧眉道:“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 “什么?”陶舒晚不解的看着秦邺。 “若不是刚刚我眼疾手快,那刺客的剑此时已经在你的胸膛上插着了!” 秦邺狠狠的捏住陶舒晚的下巴,紧紧的定住她的眼睛。 手上的力道让陶舒晚吃痛的皱起了眉。 第36章 送官 陶舒晚从没见过秦邺这般态度,心中有些疑惑,却觉得他生气是因为自己,心中又多少有一点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有人在她内心深处悄悄洒下一颗种子,现在这颗种子正在萌芽,拱得她心里痒痒的。 “秦邺,你弄疼我了!” 陶舒晚躲避着秦邺的视线,想要解开他的桎梏。 秦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后叹了口气,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再有下一次,我肯定会把你关在府里,一步都不能离开!” 就算她会不开心,可至少对于她来说,将军府是安全的,他不可能永远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相反这些与众不同反倒成了危险。 陶舒晚这边解决了刘刀,随着众人依旧不改行程。 闹出动静,老太太这边差人询问,秦邺下了马车亲自去解释了一番。 将大事化了小事,掩盖了不利于陶舒晚的一些问题。 礼佛看似轻松,实则也算一个不小的交际圈,陶舒晚跟在老太太身边,勾唇装着她温良贤淑的孙媳妇,一直到午后众人陆续打道回府。 直到回了将军府,她一直处于深度睡眠状态,若不是还有呼吸,跟她坐一起的秦邺都以为她是一具死尸。 待到将军府,如玉将陶舒晚叫醒,她擦了擦口水,迷迷瞪瞪的下了马车,正巧碰见护卫压着刘刀。 “哎,等等,你要让他们把他压到哪里去?”陶舒晚扯着秦邺的衣袖,拦住他的去路。 秦邺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送官。” “哦哦!”陶舒晚舒了一口气,然后摆摆手让人将刘刀送走。 这一反应倒是惹得秦邺一阵反问:“不然你以为呢?” 陶舒晚打了个哈哈:“没什么,没什么,还以为打一顿放了呢!今日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给如玉如月二人使了个眼色,随后脚下抹油,一溜烟跑的飞快。 他总不能去问秦邺,说她看过电视剧里,像他们这种腹黑男,都会有什么地下的暗室用来惩罚各种人吧! 万一真的有,她触及了秦邺的某个底线被关进去,屈打成招,可不要冤死了! 安阳郡主这边没有收到刘刀的消息,寄出的飞鸽传书没有一只回到她的手里,送回得手的字条。 从晨时一直等到日落,她派出去打听的人一波接着一波,回来一个有用的信息也没有。 正当她焦急时,暗探来报“回郡主,打听到了刘刀的消息。” 安阳郡主眉头一松,心中暗自窃喜,刘刀这人跟随她多年,下手利索狠毒,自然是叫那陶舒晚有去无回。 就算邺哥哥娶的不是她又怎样,她得不到的,别人又怎敢觊觎! “说!”安阳郡主有些迫不及待。 探子看了看安阳郡主的脸色:“刘刀被送官了,如今人在刑部大牢。” 安阳郡主都准备好要笑出声来了,一个急刹车差点呛到,她面上的暗喜渐渐扭曲成盛怒与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再给本郡主说一遍!” “回郡主千真万确。”那暗探瞥了安阳郡主一眼,内心不敢相信一张面容姣好的脸居然会扭曲成这般模样。 “本郡主不想知道刘刀现在在哪,去,给本郡主查查镇国将军府里,有没有出什么事情,快去!” 探子领命而去,安阳郡主心中怒火中烧,他希望刘刀被捕是个好消息,这样反而可以证明,镇国将军府里那位性命不保了。 可事情往往事与愿违,探子来报,陶舒晚完完整整的进了将军府的大门,甚至没有一点因为此时而受到影响。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安阳郡主终于忍不住爆发内心的怒火以及妒火,她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而充满了危机感。 从前那些女人,她从来没有放进眼里,唯独她……似乎是不一样的。 安阳因为这事情在房中大发脾气,甚至鞭打责骂了几个侍候下人。 她从小锦衣玉食,平西王也因只有这一位掌上明珠而格外喜爱,从小只要安阳郡主手一指,她想能要的不能要的,都能给她弄来。 这次事情之大,安阳郡主还不曾有过衡量,平西王得知此事,心中一沉。 且不说少将军秦邺现在知不知道幕后之人,若是此事暴露,平西王府将置于风口浪尖之上。 若传到宫中那位的耳里,可就不是小事这么简单了。 郡主买凶想要杀害朝中官员女眷,若被弹劾,平西王府如今的努力将付诸东流。 “简直太不像话了,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平西王踏进安阳的房中,看到满地的狼藉与跪了一地的丫鬟,忍不住开口责骂。 安阳正发泄了怒火,看到平西王一脸不悦,委屈的直跺脚:“父亲,将军府那个贱人,绝对是故意的,她是在挑衅我!” “住嘴!你难道真的以为,你做的事情,秦邺会不知道?你这点妇人伎俩,在他行过军,打过仗的秦邺眼里什么也不是!”平西王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安阳。 他不会去阻止她去想方设法得到她想要的东西,相反,有能力的人就可以这么做,但是他不能容忍她的三脚猫伎俩,甚至蠢笨到连累整个平西王府! “你最好将所有的痕迹全部都消除干净,若是连累到平西王府,甚至中宫,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平西王气的拂袖而去,徒留安阳将屋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最后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是夜,刑部大牢中,刘刀正躺在地上腐烂的稻草上。 白天他刚受过一轮刑法,狱卒专门挑些最折磨人的刑拘,朝他身上招呼。 不用猜他也清楚,得罪了少将军,就算不用他多费口水,这些狗仗人势的也会尽心尽力。 毕竟他之前跟在安阳身边时,经常做这些事情,换到他时,没想到是这种感觉。 突然,他听见一阵开锁链的声音,随后,一双洁白无瑕的镶了珍珠的绣花鞋停在他眼前。 刘刀睁开眼,然后挣扎着坐起来:“郡主……” 安阳郡主面无表情的看了刘刀一眼,他衣衫早成了破烂,身上还有血污,伤口各种血腥难闻,若不是她父亲让她来收拾干净,她宁愿死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第37章 畏罪自杀 安阳用帕子捂住口鼻,有些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刘刀,你来我府中多久了?” “九……年。”刘刀有气无力的答。 当年他父母病重,妹妹尚幼,他跪在街头,绝望中是西平王用一锭银子让他为父母请了郎中,同时,也买了他的命。 “这次你任务你很令本郡主失望。”安阳面无表情。 刘刀在此气氛中似乎隐约预感到了什么,但他想到家中二老及幼妹,又想拼一把:“属下知错,但属下一个字都没有说。” “可你活着,就是对平西王府和本郡主最大的威胁!”安阳一语道破。 刘刀拖着身躯,努力的跪在安阳面前,头狠狠地碰在地上:“看在属下跟了郡主这么些年的份上……” 他还没有说完,便被安阳打断。 “你父母现下身体可好?仔细算来,你妹妹如今有十六岁了吧?” 安阳不过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刘刀遍体生寒。细密的汗水从他额头,脸颊一直顺着鼻尖滴落在地上,周围安静的只能听见刘刀慌乱的呼吸声。 “郡主……” 刘刀声音略有颤抖,安阳看向她的目光却越发坚决冷漠,因为她知道,她抓住了刘刀内心最为致命的弱点。 “只要你肯答应本郡主的条件,你的家人会收到一笔一辈子吃喝不愁的钱,我也会找人送他们远离此地,用你的命换他们平安,我想你大概拎得清。” 刘刀心中升起巨大的悲哀,但此时突然就释怀了一切,他们的姓名如同草芥,现如今能在临死前,让家人平安,倒也是笔不错的买卖。 他咬了咬牙,而后平静道:“能为郡主分忧,是属下的荣幸。” 安阳似乎很是受用,面上也带了一丝满意的笑容,她十分欣赏刘刀,但是像这样的杀手,她府中不计其数:“好,本郡主这里有一瓶药性猛烈的毒,能让你走的没有一点痛苦,你好生拿着。” 安阳从袖中取出一精巧的瓷瓶,然后递给刘刀。 刘刀跪在地上,面上平静,只是眼神冰冷:“希望郡主说到做到,将我家人安顿好……” 安阳走后没多久,刘刀便自尽于狱中,狱吏禀告了主家,上面填了个畏罪自杀的罪名,草草了事。 秦邺彼时刚下晨朝,刚进了将军府,便有手下将消息告诉了秦邺。 秦邺本想让刘刀开口以此掌握西平王府一些证据,可当他听到刘刀自尽后,神色冰冷,急匆匆的进了书房。 陶舒晚与如月正百无聊赖的趴在凉亭中赏景,看到秦邺,眼前一亮,刚想打一个招呼,便见他面色不愉。 “秦邺怎么了?脸怎么这么臭啊?”陶舒晚看了看如月,内心略有不满 如月替她捏了捏酸痛的肩膀,轻声道:“恐是朝中或是军营事务烦心,一时间没有看见夫人。” 陶舒晚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眼神瞟了瞟,心下突生一计:“走,我们悄悄跟过去看看。” 说罢她不顾如月的阻拦,蹑手蹑脚的跟去书房,刚趴在门口,陶舒晚便听见里面大发雷霆的声音。 她被吓了一跳,多亏心理素质过硬,不然早就叫出声音来了。她还想再听得仔细些,索性趴在门上。 秦邺早知她在门外,屋内跪了一地,他板着一张脸,无奈的瞧了一眼门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出去领罚罢!” 一众下属领命争先恐后的开门。 门外的陶舒晚一个不小心,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干笑两声,正准备脚底抹油开溜,秦邺三步并作两步,扯着她的后脖领,将她提溜进了屋内。 如月暗暗祈祷了一声佛祖后,幸灾乐祸的给他们俩人关上了门。 秦邺黑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两人周围空气都略有凝固的感觉,陶舒晚低着头,虽然不言不语,但大脑正在飞速运作,想着如何对付他。 “今日得到消息,刘刀在狱中自尽,我所有的线索就像是被人恶意破坏一样,全部中断。”秦邺眼中带有歉意,似是在无形之中向陶舒晚认错。 “所以这就是你刚刚生气的原因?”陶舒晚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太多的讶异与不甘,但心中也多少有些无力,于未知的事与物的挫败与无力感。 “晚晚,我说过会保护好你的……”秦邺看向她,神色幽幽。 陶舒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原因……” 陶舒晚心中自有定数,虽然这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暗杀,可背后的主家,又有哪一个不是有钱有势,不能裸露与台面之上呢。 经过此事,陶舒晚更能察觉出安阳郡主做事之狠毒,加之秦邺也因此事对陶舒晚管的甚严,连府门都不许她踏出一步。 陶舒晚乐得自在,正好她也想好好的思考一下,之后的日子怎么应对安阳郡主,毕竟这只是才刚刚开始,她可不能掉以轻心。 而安阳因刘刀一事,心中更加对陶舒晚不满,不过安生两天,她就安耐不住又派人去监视将军府。 陶舒晚越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安阳心中越是焦急,心中想要将她除之而后快的心情越发强烈。 在几天的等候仍然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后,安阳勾了勾嘴角,打算过几天亲自去镇国将军府。 而尚且安分的陶舒晚在午后不知觉的打了个喷嚏,一点也不知身后渐渐逼近的乌云里藏了什么东西。 这日,天气晴朗,微风不燥,憋了有些日子的陶舒晚正杵着腮发呆,她被美其名曰为了她好的秦邺禁足已久。 不能出门,陶舒晚就心情郁闷,甚至觉得自己身上都要长白毛了,正想呢,管家来请,说是世子妃派人邀她小聚。 陶舒晚拉耸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点笑意,找人给秦邺留了话,便迫不及待的乘了马车去赴邀。 临走时,陶舒晚想着太子妃颇重仪容,又让如月多备了些养颜膏,一路哼着小曲儿心中好不轻快。 第38章 赴世子妃小宴 世子妃为人温柔,性子良善,对人真诚又不藏着掖着,遂陶舒晚很很乐意同她说话。 加上世子妃爱美,住所总是一草一木,都带着令人属实的美感,陶舒晚跟她在一起,觉得自己的审美都更上了好几层楼。 小宴设在府中湖心亭中,亭外湖水粼粼,亭中微风习习,桌上摆了几碟精致的糕点,陶舒晚喝了口清茶,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世子妃则坐在一旁,眸中秋水润润,温柔娴静:“今日差人请你,害怕你不会来呢。” “怎么可能,我在府里呆的都要长毛了,还是世子妃这里舒服,人美,景美,连糕点都这么好吃!” 陶舒晚捏了口点心,绵密清香的口感让她忍不住又多吃了一个。 世子妃略有些羞涩的看着陶舒晚,她倒是十分喜欢她这直言不讳的性子。 “前几日的事情,我只是听别人说了一嘴,心里虽然担心你,却也不好同你见面,不知你身上可有受伤?” 太子妃目光柔柔,语气中尽是担忧,衬着她那如画中美人般的面容,陶舒晚都暗暗心动,美人悦目啊! 陶舒晚摆了摆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其中之惊险,世子妃连连蹙眉,轻声嗔怪:“你也太过胆大些,若是出了事情可怎么是好!”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多亏了世子妃好意通知,不然我也不会提前准备下。” 二人喝了一盏清茶,世子妃似是想起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上次妹妹给的养颜膏果真好用,我这皮肤最近都觉得光滑细腻很多。” 陶舒晚笑着道:“世子妃不说,我倒忘了,来时我已让如月备了些,现下光顾着说话了。” 如月听后将随身的盒子送上前去,盒中共有三支翠绿瓷瓶。 “因着众人肤质不同,膏中又另添了些别的,外加挑了些淡雅的花香,用后会令人与众不同,一枝独秀。” 世子妃听陶舒晚如此说,迫不及待的打开,轻轻揉了一些在手中,果然有些淡淡的栀子花香,令她简直爱不释手。 而后世子妃便将一旁的随侍丫鬟唤来,将自己早已备好的礼物推到陶舒晚跟前:“妹妹如此尽心,到显得我不够有诚意,这只耳坠乃是在外偶然寻得的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打造的,晶莹透亮,正衬你。” 陶舒晚倒也不推辞,接过耳坠摸了摸,只外面盛这玉坠的木盒便已精致秀巧,更别说这对玉坠。 有钱人家,送礼就是大气! 陶舒晚默默地在心里暗想,嘴上谦逊的谢过世子妃的好意。 正聊着,府里侍女领着一略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朝这边而来。 “回世子妃,如芳馆的钱掌柜来给世子妃送之前定好的脂粉。” 世子妃应了一声,如今她得了陶舒晚送的养颜膏,倒是对如芳馆里的东西没那么喜欢。 钱掌柜将东西递给侍女,然后便开始他的长篇大论:“今日给世子妃所送的乃是我如芳馆的新品,可以使人面容细腻,能使世子妃的皮肤吹弹可破……” 往日钱掌柜来,都能逗得世子妃欢心,从而他还会多得一些赏钱,如今钱掌柜说了一大堆,面前的人仍然无动于衷,这让他有些纳闷。 不过多年的从商经验以及对脂粉的嗅觉,钱掌柜还是闻见了世子妃如今手上正涂抹的,淡淡花香的养颜膏。 “世子妃手中的香膏清新脱俗,在下倒从没有见过,可否让在下端详一番?” 世子妃掀起眼皮看了钱掌柜一眼,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养颜膏放在桌上,示意他来拿。 钱掌柜谢了礼,恭恭敬敬的将瓷瓶拿在手中,又从怀里掏出一不长不短,有点扁扁的金子造的小片,轻轻在表面刮了一点点。 在鼻尖嗅了嗅,眼神瞬间变得惊奇,然后他又抹在手背,用指腹揉了揉,膏体瞬间融化,一点点吸收进皮肤中,同时淡淡,清雅的花香若有若无的萦绕在他鼻尖。 世子妃见钱掌柜不可思议的模样,勾了唇,略显不悦道:“钱掌柜,本世子妃从前在你的如芳馆里买了无数脂粉,却不如这一小瓶养颜膏见效,你可有什么话说。” 钱掌柜擦了擦额上的汉,他经营如芳馆这么长时间,研制过很多新品,也买过很多奇特的方子,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好东西。 这是一次新的尝试,若是能得到方子,必然可以爆卖! 钱掌柜满心满眼都是这养颜膏,他非常庆幸现在坊间还没有流通,而且让他给遇见了。 “回太子妃,这养眼膏确实奇特,不知是在何人所制,在下也好请教一二。” 太子妃笑着看向陶舒晚,颇有些骄傲:“乃是我这姐妹所有,你不妨问她。” 陶舒晚冷不丁被点名,抬起头来笑了笑,然后谦虚道:“确实是我这边研制的,只不过我只出了个嘴,动手的还是我这侍女。” 钱掌柜点了点头,努力克制自己的激动,让自己闲的频频有礼些,可内心占为己有的欲望早就将他的内心全部占满。 “二位真乃神人,不知可否与如芳馆合作,将这批养颜膏从我们如芳馆这边出售,多少钱二位姑娘尽管开口,一切都好商量!” 陶舒晚本没有对外出售的想法,不过是用在自己跟身边人的身上,被钱掌柜这么一问,她倒是心中有了些想法。 “这是大事,你得容我好好想想。”陶舒晚面带疏离客气的笑容,回答的滴水不漏。 世子妃这时也忙开口道:“今日我请姐妹来乃是赏景喝茶,旁的钱掌柜不如以后再说。” 世子妃给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忙站到钱掌柜一侧挡住陶舒晚,下达了逐客令。 钱掌柜心中虽然觉得可惜,奈何此地是荣昭侯府,他也不敢放肆,只能行了礼一步三回头,不依不舍的离开。 见钱掌柜离开,太子妃心下倒松了一口气,喝了一口热茶对陶舒晚道:“你这养颜膏确实比如今坊间所有脂粉都好,你就不考虑,做些什么?” 陶舒晚侧身笑道:“太子妃是想让我同钱掌柜合作?” 第39章 挣钱的门路 “我若叫你与那劳什子合作,又何苦给你使眼色来的。”世子妃喝了一口茶,私嗔,似怪的撇了陶舒晚一眼。 然后又略带认真道“只是我见你这东西,与那如芳馆里的东西不相上下,甚至更好一些,你何不自己开店,定能惹得京中女眷纷纷向往!” 陶舒晚脑中似是灵光乍现,是啊!现在这些古人,大多只有胭脂水粉,对于护肤的东西少之又少,更多的,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用得起。 因用料昂贵,普通的平头百姓根本用不起,而她是从21世纪而来,如果用她之前用的那些提取物研究做一些水乳,霜,之类的护肤圣品,岂不是垄断整个美容行业! 陶舒晚越想越激动,甚至都有一点跃跃欲试,她看向世子妃,眼睛里亮晶晶的,嘴角也挂着笑:“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仅开店可以挣钱,陶舒晚也可以自给自足,不用依赖于秦邺,整天跟府里的那些人勾心斗角了。 眼见时辰不早,陶舒晚与世子妃作别,拉着如月打道回府。 马车上,如月见陶舒晚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思索着什么,像是很兴奋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夫人,你真要如世子妃说的那样在京中开店吗?” “是啊!等到我回去把详细计划书写出来,咱们再一同探讨开业问题,然后就是连锁,上市,ceo……”陶舒晚激动的嘴角都流出了泪水。 如月却一脸怜悯的目光看向她“夫人又说傻话了,说的这些我怎么都听不懂。” “听不懂没有关系啊,你只需要知道,跟着我,能带你们赚大钱!”陶舒晚拍了拍如月的肩膀,十分义气的模样。 自从回了将军府,陶舒晚便将自己关在房里,不论白天晚上,每天都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一连几天,秦邺偶尔撞见几次,她都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宝贝一样,捂在自己怀里,连看也不让看一眼。 终于在陶舒晚闭关的第三天,她用略带嘶吼的嗓音,仰天长啸“没电脑真的太不方便了!我不眠不休,修修改改了三天,这本绝妙的计划书终于问世了!” 没有第三方,没有甲方爸爸没有老板,自己的宝贝自己疼。 陶舒晚将厚厚的一沓纸,仔细的捋了捋,内心觉得十分充足。虽然她不太会用毛笔,写的有些不堪入目,可她还是美滋滋。 如月如玉跟随身边伺候,因着是傍晚,没有太多束缚,陶舒晚将束了一天的发都披散下来,青丝如瀑,面上也无任何脂粉的修饰,只抹了些润肤膏,带着淡淡的独有花香。 陶舒晚本盘腿坐与榻上,见如玉如月闻声而来,赤着脚,走到桌边,兴奋的将自己的作品展示给他们看。 “怎么样,是不是特别佩服本姑娘!”陶舒晚挑了眉,似是在等待两个人开口夸自己。 如玉从小习武,看见文啊墨啊的就头疼,切了一声,两手交叉揣在胸前:“我可看不懂这些,但姑娘做的,肯定差不了!” 如玉也跟着点点头,他们家姑娘旁的没有,就是鬼点子多,她能下定决心,这么努力想干一件事,是没有人能比的。 “你们两个就会奉承!”陶舒晚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十分感激他们这两个小姐妹的支持。 主仆三人嬉闹着,却没有发现秦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目光深邃的看着陶舒晚一颦一笑。 秦邺轻轻咳了一声,三人听见声音停下来朝门口望去,如月如玉二人立马规矩请安,然后安静的站在一旁。 陶舒晚似是稀松平常一般,站起来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因着刚才三人嬉闹,陶舒晚愉悦的心情还没有平复,嘴角的笑容灿烂又明媚,惹得秦邺心跳如雷,他捏紧了拳头,藏进衣袖,一并将想把陶舒晚拉进怀里的逾距想法藏进眼底。 “方与朝中大臣吃了几杯酒,怎的如此开心,刚进陶然居就能听见你的声音。”秦邺不过淡淡几句,在陶舒晚听来却有些误会。 她瘪瘪嘴,内心深处却翻了个白眼:“知道了,要有仪容仪表,下次我注意……” 随后她便坐回桌上,如玉如月使了个眼色,二人默默退下。秦邺知道她是误会了什么,忙走上前去:“我只是想一同分享你的心情。” 秦邺说完,瞥见桌上放着的那一沓纸,拿起来翻开几页,略显杂乱的字体,却让他忍不住嘴角上扬:“这就是你这几日趴在被窝里辛苦的成就?” 陶舒晚急忙站起来,踮起脚尖上前去抢:“谁让你动我东西的,还给我!” “哦?”秦邺将手里的东西举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府里的一草一木,包括你,都是本将军的,怎的不能看。” “什么我是你的!”陶舒晚看着秦邺无赖的眼神,有些气急,也不顾旁的,爬到他身上去抢。 秦邺看着陶舒晚,长发及腰,眸光似水,烛光摇曳下,更显顾盼生姿。他眸色深沉,伸出手突然揽住她的细腰:“别动……” 陶舒晚原本一心扑在自己的计划书之上,突然腰间抚上一只带有秦邺体温的大手,她楞了一楞,耳尖微红。 “你,你把东西还给我……”陶舒晚不敢看秦邺的眼睛,只得向别处乱瞟,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秦邺收回自己的心思,生怕一个不小心吓着陶舒晚,毕竟她同旁的女子不同,警惕心总是特别强,虽然胆子大却也从不将自己的内心示人。 “你写的东西我看了,挺好。”秦邺放开陶舒晚,将东西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眼底闪过一丝赞许。 陶舒晚被她这么一夸,笑的合不拢嘴:“那是,你也不瞧瞧我是谁。” 未来的商业巨鳄,垄断市场的女强人,是你不可及的大佬!陶舒晚默默在心里补脑,她已经准备好如何走上巅峰,鞭策秦邺给她提鞋了! “既然这样,我会吩咐下去,在中心街盘一家最好的店面,用来作为你第一次做生意的贺礼。”秦邺说的云淡风轻,陶舒晚却觉得自己被一张巨大的馅饼砸中了头,此刻有一点晕晕的。 第40章 莫名奇妙的心情 但回过神来的她连忙摇了摇头,然后道:“既然是我自己的生意,自然要我自己亲力亲为,我可不想用你的关系,我要自己打拼!” “不过是间店面,什么你的我的,你就这么排斥我吗?”秦邺见陶舒晚这般说,心下微微有些不满。 陶舒晚的想法却是很简单,她就是想用自己的力量一点点让它现世,没有什么背后的依靠,什么势力,或是将来以后变成将军府的产业,她就是她,是屹立在京中独一无二的,熠熠发光的那个她。 “反正你不许插手,你就让我试一试,若是不行,你再出手,也是一样的!”陶舒晚略显讨好的看着秦邺,内心的算盘打的可是叮当响。 若是让府里那些目光短浅的女眷知道她用秦邺的关系行商,还不得天天去闹,这自身的财产跟婚后共有财产可不一样,万一二婶来闹,她可拿她没有办法。 秦邺见陶舒晚难得示软,心中正受用,也不再多说,就算陶舒晚不让他插手,可暗地里她总不能手眼通天,知道他会帮衬。 “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那便由着你。”秦邺大手一挥,很是大方。 陶舒晚高兴的在原地蹦了一圈,不带任何情绪的伸出手拥抱了秦邺一下:“感谢支持,若以后我有钱了,一定请你吃大餐!” 秦邺眸色晦暗不明,内心汹涌澎湃,他可不想吃大餐,他想吃的东西,还得他一点点努力才行…… 陶舒晚正满地蹦跶呢,突然脚下一空,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秦邺扔在了软榻上,如瀑的长发散了开来,她还没等爬起来质问秦邺发什么疯,双脚就被秦邺的大手握住。 “怎么不穿鞋!”秦邺微微皱眉,将手上的温度传给陶舒晚微凉的足间。 两人带着亲昵的碰触,令陶舒晚大脑一片空白,随后不受控制的一瞬间从脸庞自耳尖羞红一片。 “……刚才太激动,忘了。” 陶舒晚声如蚊蝇,这是他跟秦邺在一起衣食同寝以来第一次觉得不好意思,主要是这丫太会撩了,她有些招架不住啊! 她一边内心狂吼,一边试图将脚抽回来,打着哈哈道:“不冷,别脏了你的手。” 秦邺松开她的脚,挑着眉,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多少带着点摄魂夺魄:“晚晚还有害羞的时候,为夫倒是第一次见。” 陶舒晚简直无法招架秦邺这几波猛烈的攻势,毕竟一正经帅气又多金的小哥哥说着情话撩人,任谁再有定力,也受不了不是。 陶舒晚没有定力,可她只想挣钱,她只想跟满床的黄金睡,然后远离这些是非,所以她自觉的屏蔽了秦邺的眼神,打着哈欠对秦邺道:“我这几天太累了,我先睡了……” 溜上了床,陶舒晚卷着被子熊抱着,气氛一时间十分尴尬,她背对着秦邺,不知道他此时的表情,但又没有听到什么不悦耳的动静,便蹭了蹭被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半夜,秦邺安静的坐在床边,看着陶舒晚略显老实的睡容,他忍不住伸出手抚在她脸庞,全然没有了白日里的逃避与抗拒。 “晚晚,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秦邺语气里带着无奈的宠溺,可内心深处的情感让他总是想要靠近一步,再靠近一步,他俯下身,亲了陶舒晚的额角,眸中思绪繁杂,只剩月色相陪。 清晨,陶舒晚被如玉喊醒,房中早就没了秦邺的身影,她伸了伸懒腰,若有所思的揉了揉额头。 如月见她发呆,上前询问:“夫人怎么了,是头疼吗?” 陶舒晚思绪被拉回,她摇了摇头,总不好跟如玉说,自个儿昨天夜里梦见秦邺亲了自己一口吧,她可从来不发。春的,一定是被秦邺这个大猪蹄子给影响的! 如此这么一开导自己,陶舒晚便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在秦邺身上,吃早饭时,咬那春卷都带着愤怒,表情异常狰狞。 如月怕陶舒晚吃的太急噎着,急忙给倒了一杯茶放在眼前,内心却十分疑惑,甚至觉得自家主子受了什么刺激。 如月不敢当面问陶舒晚,只好默默退到如玉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嘀咕:“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睡了一觉起来,这么愤世嫉俗。” 如玉带着调侃冷哼一声,像是将陶舒晚浑身上下都看透了一般:“她哪是什么愤世嫉俗,我看是思春……” 如玉还没有说完,一只被子飞过来,她眼疾手快的接住,面上仍然笑意盈盈。 “如玉,我看你是皮痒痒了!”陶舒晚转过头,将方才如玉的话听了个十成十,可令她醒悟的是,今天一早上她确实满脑子都在想秦邺,被人猜中心事,她像是一只炸毛的猫,十分不悦。 如玉将杯子重新放回到桌子上,带着些许欠揍的语气:“怎么?戳中了少女的心事了?”说完便飞奔出去。 陶舒晚蹭的站起来,提起裙子去追,她现在要把如玉剁了下酒,让她没大没小,说些不找边际的话。 如月则无奈的跟在后面,生怕陶舒晚一个不小心摔个狗啃泥,内心正思索着,先预备跌打扭伤药膏为好,还是一会儿见了血,再预备金疮药为好。 二人在园中飞奔,如玉这体质可不是吹的,常年练武,跑起来毫不费力,甚至不带喘一口粗气的。 陶舒晚这社会主义接班人,常年窝在家里跟电脑打交道,逛一天街都算她超长发挥了,跟如玉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这也就算了,奈何如玉总是拿话挤兑她,令陶舒晚刚刚消的火又腾气,连点休息的空闲都没有,直到她精疲力竭,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没有一点力气,说什么也不想追了。 如玉站在距离陶舒晚不远处,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喘着粗气,簪钗凌乱的模样,一挑眉,道:“怎么样,现在心情放松了不少吧!” 第41章 来者不善 陶舒晚经过如玉这么一说,确实觉得心里舒适不少,一扫刚才的抑郁,没了心事,只剩下累了,虽然如玉出发点是好的,可一样不影响她刚刚被气的半死,有仇不报非女子! 她站了起来,咽了一口唾沫,假意想打道回府,突然她一个转身,眯起眼睛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下右脚的鞋子朝如玉丢过去。 如玉没想到陶舒晚如此记仇,来不及反应,直接一个下药,扑一声摔在地上,而鞋子则顺着墙根飞出了墙外。 “啊!是谁如此无理!” 还未等如玉爬起来找陶舒晚理论,几人突然听见一声惨叫。陶舒晚暗道不好,急忙带着如玉与如月一蹦一跳出府出府查看。 镇国将军府外,正停着一辆略显奢华的马车,安阳郡主摔在一旁,几位随侍的丫鬟正急忙将其扶起来,询问安危。 安阳郡主本来高高兴兴带着目的来将军府一探究竟,还没等一展郡主的架子,却先被一只鞋砸在了头上,现下她又气又觉得丢脸,只想找出这只鞋的主人好好折磨一番。 “到底是谁干的!竟敢把鞋往本郡主头上扔,一群不长眼的东西,怕是不想活了!” 陶舒晚将没有鞋的一只脚藏在另一条腿后面,默默的让如玉如月挡住自己,心里不知骂了多少次街了,打到谁不好,偏偏打了这么个瘟神,简直是霉运到家了! 将军府中管家急忙上前,请了安道:“不知安阳郡主大驾光临,只是我家少将军现在不在府中……” “我不是来找邺哥哥的,是来探望老夫人的,怎么?从前不拦,如今你敢拦我?”安阳郡主横眉冷对,丝毫不把这个家奴当回事。 她横扫了一眼人群,将目光锁定在藏在人群中的陶舒晚身上,冷冷道:“现在本郡主只想处置那个胆敢伤害本郡主的奴才,你最好将那人给本郡主带来,否则你们这些家奴有几个头也不够杀的!” 地上稀稀拉拉跪了一众将军府的下人,陶舒晚知道安阳针对的是自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扒开人群,走到安阳眼前:“见过郡主,不知郡主今日来将军府可有拜帖?” 安阳郡主不屑一顾的看了一眼陶舒晚:“本郡主来将军府向来无人敢拦,何来拜帖一说。” 随后她便看见陶舒晚藏着掖着的模样,心中有了明了,还以为陶舒晚有多大能耐,本来还想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她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不想她这般没规矩。 “只是不知道少将军夫人这是何打扮,竟敢这样来迎客,还是说,刚刚袭击本郡主的是夫人您啊?” 陶舒晚虽然表面保持微笑,但内心早已将安阳骂了无数遍,既然做这个少将军夫人,表面更要波澜不惊:“惊扰了郡主真是赎罪,我这人有个规矩,就是早上要做一套健康操,今早多少有些失误。” 她说完急忙给如月递了个眼神,如月了然,将鞋给陶舒晚捡回来,急忙给她套上,如此陶舒晚才觉得自己多少有了一点底气。 安阳被陶舒晚的话不轻不重的给带了过去,怒气油然而生,加上她握住了陶舒晚的把柄,自然不能松手:“大胆!简直巧言令色,本郡主可以治你不敬之罪!来人啊……” “安阳郡主久日不见依旧明艳动人啊……”正在此时老夫人由侍女扶着,出现在门口。 安阳一听是老夫人,急忙勾起笑容,掩盖了眼底对陶舒晚的厌恶:“老夫人缪赞,安阳想着很久不见,特上门来拜访,却不想被您这孙媳妇用鞋给砸了,若是传出去,本郡主与将军府的名声可怎么是好。” 老太太在来的时候已然听下人说了几句,知道是陶舒晚惹了不该惹的人,才出面来解决此问题。 在陶舒晚没有嫁进将军府之前,安阳郡主便用她的身份经常来将军府里面,美其名曰来探望老她这一把老骨头,其实是为了能多接近秦邺所以老夫人多少对她有点了解。 “外面人多口杂,加上天气炎热,郡主千金之躯不如先进了和一口茶解渴再说。”老太太淡淡一句话,便将安阳郡主给安抚好。 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安阳若想得到秦邺的好感,首要的是讨得老太太的欢心。老太太一开口,安阳朝着陶舒晚冷哼一声,随着一起进了前厅。 陶舒晚知道安阳不能善罢甘休,遂对着如玉道:“秦邺这个时间应该在军营,你速速请他回来,安阳郡主来者不善,我可不想跟她发生正面冲突!” 如玉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施展轻功消失在众人眼前。 陶舒晚谈了一口气,她刚刚看到老太太临走时给了她一个眼神,那是让她自求多福的意思,也就是说,安阳郡主这个人不好对付,所以她才让如玉赶紧去找秦邺回来。 她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了前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大概说的就是她了。 陶舒晚到的时候,老太太与安阳郡主已经坐在主位,侍女上了热茶,安阳郡主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然后斜眼看了她一眼。 陶舒晚欲哭无泪,赶紧喝了一口茶,但面上仍然平静的带着合适的笑容回看了安阳郡主一眼。 “若本郡主没有猜错的话,镇国将军府向来家规森严,府中女眷无不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怎的到了如今,竟然会有少将军夫人鞋袜不整的出现呢?” 安阳郡主一针见血,陶舒晚看了一眼老太太,见她面色严肃,便知自己恐怕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是我府中欠缺规矩,伤了郡主,实在抱歉。”老太太剜了陶舒晚一眼,虽然平日里再怎么不待见,可如今还是要一致对外。 安阳趾高气昂,端着郡主的架子,虽然面容姣好,可脾气太过凌厉娇纵,反而衬的她面容刻薄。 “伤了本郡主倒无妨,只是损了秦家辛苦支撑的清誉,倒连累了邺哥哥,你说是吧,少将军夫人?” 安阳凝望着她,眼里全是对她的妒忌与不满,毫不掩饰。 第42章 下跪 陶舒晚本想还嘴,可一抬头就看见老太太一副震慑模样,像是在示意她继续忍气吞声。碍于老太太的身份,她只得闭嘴,只是仍然忍不住朝天翻白眼。 老太太见陶舒晚老实了不少,便又打起精神对着安阳郡主道:“这自然是比不上郡主,金枝玉叶,日后老身定然会仔细教导,待下次定会谨守规矩。” “何苦等到下次,少将军夫人既为官眷,一言一行自然是要做给下人看的,不如今日趁着本郡主在这儿,就教教她何为规矩,何为体统。” 安阳语气里充满了恶意,就等着一会儿如何看陶舒晚出丑,遂看向她的眼神里面也带着挑衅。 却没想陶舒晚淡然的喝了一口茶,而后张嘴道:“既然此为秦家,我为少将军夫人,自然是我说的话为规矩,我做的事为体统,何劳郡主教导!” 陶舒晚不卑不亢的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看向安阳郡主,想要欺负她,也不看看她能不能啃动了自己这块硬骨头。 两人眼神交汇,瞬间火花四射,安阳郡主勾唇一笑,清秀的脸上流露些许厌恶与不甘。 “大胆,你胆敢顶撞本郡主,本想看在老太太与邺哥哥的面子上,饶你一回,看来是心软不得!”安阳郡主装的大义凛然,大公无私,随后看向老太太,道:“秦老太太在此,便由您用秦家的规矩来处理吧!” 陶舒晚内心冷冷一笑,若不是她曾经死里逃生一会,现在自然会觉得郡主不是那等小人,可她现在就想是透过安阳的皮囊看见她恶鬼一般可怖的灵魂,自然做不到虚心接受。 老太太面上有些无计可施,郡主这边她无法得罪,陶舒晚这边又是邺哥心尖上的人,若是处置了,以后恐家宅不宁。 正犹豫间,陶舒晚柔柔一笑:“郡主这说得是什么话,郡主上门拜访,无拜帖无通报,府中内外皆不知郡主到访,都说不知者无罪,郡主就因这一点小事就要论我的罪,这若是传到京中,郡主如何自处?” 安阳看到陶舒晚那一脸笑意便觉得气氛心中也是鄙夷她不知用了什么狐媚妖术勾搭上了秦邺,而今见她还巧言令色,更是讨厌。 “从前本郡主在这秦府便可进可出,什么时候需要拜帖了?少将军夫人嫁进来的日子尚短,恐不知这层缘由。” “从前郡主可以随进随出,可如今我家将军已然娶妻,自然今时不同往日,”陶舒晚依旧笑着,应对轻松。 安阳这边却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替郡主考虑,郡主如今尚未婚配,无拜帖私自进出将军府,叫百姓见了岂不影响郡主的清誉?” 陶舒晚又道:“这乃一则,二则郡主既然是来探望老太太的,自然也是对老太太带有尊敬之意,但这般横冲直撞,不拿将军府看在眼里,又说什么尊敬呢?” 她这一番话,先抬高后贬低,又故意将老太太搬出来,安阳郡主若想日后想来将军府,自然得找老太太这么个由头,现在肯定不能得罪。 安阳郡主指着陶舒晚你了半天,你不出个结果,只得一甩袖子道:“巧言令色!既然如此,本郡主让你跪下,道个歉,此不过分吧?” 此话一出,前厅众人鸦雀无声,只剩郡主带着嚣张得有些过分的神色看着她。 好啊,不就是看我小门小户出身,想用郡主的身份压迫她吗!陶舒晚暗自在心中思索,脑中飞速旋转,想找出一个脱身的办法。 安阳见她闭嘴不语,知道她已经无计可施,又转过头对着老太太道:“方才府前,老太太可是看见她冒犯了本郡主的,如今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本郡主只让她跪下道个歉竟都不肯,这事情若是传出去,本郡主岂不颜面尽失?” 陶舒晚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这安阳郡主还真会倒打一耙,她颜面尽失,我看是臭名昭著还差不多。 她正欲回嘴,突然见老太太的目光冲她看过来,带着些许威严以及疲乏:“既然郡主这么说,舒晚就跪下给郡主上一杯茶,道个歉,此事便过去了。” 陶舒晚恹恹的,她心里简直要呕死了,就算以后这个安阳郡主能进得来秦家,那她先进的门,也该她坐在主座看安阳给她敬茶,都怪秦邺这个大猪蹄子,惹得一些风流债,还得让她背锅。 正在这时,站在老太太身后的青黛安耐不住了,她早就想看陶舒晚的笑话,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机会,也是因为陶舒晚,她才不能做少将军的妾室,如今抓住了机会,她自然不能放过:“少夫人,依青黛看,您还是快些认错比较好,免得让老太太为难,再若是开罪了平西王府,再对少将军官场仕途添了阻碍可怎么是好……” 不提秦邺陶舒晚心底还平衡一些,一提秦邺,她心中火气更剩,这一个两个情敌养在眼前,如今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她一咬牙,兀一起身:“好,我跪!望郡主您可受住了!” 陶舒晚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勾起唇角,挺直后背,就那么直直的跪了下去。 青黛见此急忙将茶递给陶舒晚,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夫人还不快给郡主敬一杯茶。” 陶舒晚眯起眼睛接过,不就是喝茶,我便给你下一点猛料,让你知道欺负你陶姑奶奶的下场! 她将指甲里的粉末轻轻的朝杯沿磕了两下,然后冷冷的对安阳道:“郡主喝茶!” 安阳郡主很是受用,她欢喜这种将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心满意足的接过陶舒晚的这杯茶,优雅的喝了两口,却并没有开口让陶舒晚起身。 陶舒晚知道她不会这么心满意足的放过自己,但既然她选择跪下,也不会将那些狐假虎威看笑话的人放在眼里,更何况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 正在此时,管家来报说是少将军回来了,众人各怀心思,陶舒晚揉了揉膝盖,心情一时间复杂。 第43章 装绿茶 安阳郡主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扬起笑容,努力把自己天真烂漫的一面给表现出来,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秦邺已然近至前厅。 还是那般丰神俊朗,无人能及,他风尘仆仆而来,眉心紧皱,带着些许担忧,众人心神荡漾,畅想若能成为他眼中人,不知多么幸福。 安阳郡主见他朝自己这边大步流星的走来,心中小鹿乱撞,迫不及待的站起来,泠声道:“邺哥哥!” 秦邺走到陶舒晚眼前,低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眸中带着些许复杂的神色,有担忧,有责怪,更多的陶舒晚还没有来得及解读,就被一双大手给拉了起来藏在了身后。 陶舒晚的额头磕在了秦邺宽大的背上,熟悉的味道令她鼻头一酸,此时她才觉得自己像个有人疼有人护的小孩。 “不知郡主何时而来,怎不提前告知一声。”秦邺声音淡淡,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陶舒晚的手,令她靠在自己身上动弹不得。 陶舒晚用巧劲往后抽了抽,没有抽动,心下略有不满,伸出脚暗自踢了秦邺的小腿,不轻不重的,倒像是撒娇。 安阳自然将这一微小动作看在眼里,心中妒火中烧,明明她是陪伴邺哥哥时间最长的,可为什么总是轮不到她,感受不到这些温情。 “安阳回京已久,今日特地来探望老太太与邺哥哥,从前我们经常在一起,安阳很是怀念。” 安阳郡主甜甜一笑,故意说一些从前的事情,来表明自己在秦邺心里的特殊,只有这样她心里才能平衡一点。 “哦。”秦邺淡淡的撇了她一眼。 “我怎么不记得。” “噗……”躲在秦邺身后的陶舒晚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憋笑的厉害,主要是秦邺回答的太认真,噎得安阳郡主脸色十分难看,她实在是忍不住。 安阳轻轻咳了一声,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表情:“没关系,以前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邺哥哥我以后会经常来陪你的。” 她面带娇羞,站在秦邺面前,等待着谪仙的垂怜,没想到秦邺拉着陶舒晚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皱眉道:“不必!” 安阳接连碰了两次壁,脸上泫然若泣,可还是咬着唇,不把火气发在秦邺身上,反而转过头恶狠狠的看着陶舒晚。 陶舒晚打了个冷颤,心中暗暗骂秦邺太过直男,自己心安理得,害得她被一众暗恋她的姑娘讨厌。 讨厌归讨厌,像安阳郡主这种心思歹毒的女人,确实是令人发指,陶舒晚怕她依旧赖在这里不走,这身上的‘十里飘香红满堂’药效发作,她可就无从辩解了。 思及此处,陶舒晚故意让自己失了力气,脚一软,就要瘫倒在地上。秦邺见状连忙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 陶舒晚一抬头,玉瓷般的小脸上苍白无助,额上出了细汗,眉头轻蹙,眸中泛着水光,一闪而过的委屈与倔强令秦邺心中一颤,急忙问道:“晚晚,你怎么了?” “没事,是我不争气,方才跪了一会儿,身子便受不住……”陶舒晚更显楚楚可怜,秦邺一听,淡淡的瞥了安阳一眼,眸中确是一闪而过的杀气。 “邺哥哥,你听我说……”安阳感受到了秦邺的目光,急忙辩解,却不经意间看见陶舒晚勾唇得意的笑容一闪而过。 不就是绿茶吗,像谁不会似的,陶舒晚深深的看了安阳一眼,随后继续柔弱的将头埋在秦邺胸前。 安阳简直要气疯了,她走上前去,不顾形象指着陶舒晚道:“你竟然如此装腔作势,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别企图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迷惑邺哥哥,还不给本郡主赶快起来!” 陶舒晚倔强的咬着唇,然后假装要从秦邺怀里爬起来,随后又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芊芊素手扶着膝盖,一副我实在站不起来的可怜模样。 秦邺急忙去扶,陶舒晚却将他推开,然后略带着哭腔道:“妾身知道郡主心悦夫君已久,妾身乃小门小户出身,比不得郡主,可若郡主真的想进秦家的门,妾身愿意做小,将正妻之位让给郡主,只求郡主不要再欺负妾身,妾身宁愿做个伺候夫君的侍女也不愿意离开夫君。” 陶舒晚说的情真意切,动情之处还特意挤出了几滴眼泪,简直是如弱柳扶风,温良至极。院中下人议论纷纷,皆道安阳郡主欺人太甚,光天化日强人夫君也就不说了,还逼迫人家原配做小,简直是有辱斯文,若是传出去,谁人敢去求娶这么一位! 安阳郡主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议论纷纷,简直是百口莫辩,若是这件事传的满京城都是,她可如何自处。 虽然她确实爱慕秦邺,可却也不是那般不注重名声的人,毕竟她可是郡主,代表着平西王府。 “晚晚放心,本将军的正妻只有一人,那就是你。”秦邺的心早已软的一塌糊涂,虽然理智告诉他,陶舒晚从来不会这样做小伏低,可他还是贪恋这一点点温柔。 “郡主若无其他要事,便回去吧,内人身体不适,就不送了。” 眼见秦邺下了逐客令,安阳郡主没有再待的理由,她看了一眼陶舒晚背地里朝她做的鬼脸,气的跺脚离去。 陶舒晚送了一口气,脸上也恢复了之前那般无忧无虑的神色,内心却暗暗叫哭,这绿茶当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她刚刚差点给自己演吐了! 秦邺眸光微闪,捏起陶舒晚的下颔,脸上神色复杂不清,他端看着陶舒晚精致漂亮的脸庞,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晚晚刚刚说的话有几分真心?” 陶舒晚歪头挣了挣,却发现秦邺手劲极大,她瘪了瘪嘴,声音绵绵入耳:“秦邺,你弄疼我了!” 秦邺急忙松手,陶舒晚趁此机会一骨碌爬起来,接着便给了他一脚“你个色胚,还真喜欢绿茶这一挂的!” 秦邺自知受了骗却也不恼,站起来跟在陶舒晚身后,眼中满是笑意:“晚晚刚才两声夫君叫得为夫很是受用,不妨再叫两声听听……” 第44章 有仇不不非君子 叫你个大头鬼! 陶舒晚快走两步打算甩开秦邺,他却像个狗屁膏药一样黏在陶舒晚身边。 “去找你那些莺莺燕燕,我可没工夫搭理你!” 陶舒晚对刚才的事情还是有一些生气,回过神来之后有些气呼呼的,不去理会秦邺。 秦邺扬起笑,心中多少有点开心,他的晚晚也不是无情无义,至少会因为这些事情生气,那是不是就是说明她心里有他。 他伸出手将陶舒晚圈进怀里,陶舒晚撑着手臂,往外推他,奈何秦邺力气太大,如铜墙铁壁一般,她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锤了他一拳:“秦邺你混蛋!” 秦邺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触感柔软:“好,我混蛋,晚晚别生气了。” 陶舒晚呀了一声,有些不满的瞪了秦邺一眼,然后略带神秘的对着秦邺道:“我给安阳郡主备了一份大礼,你想不想跟我去看看?” 秦邺一听,便知道陶舒晚肯定又忍不住做了什么,刚想开口说她几句,但见她眼中仿佛盛了一汪清泉,亮晶晶,水润润的,不知不觉便将秦邺的神魂给吸了进去,拨乱了他的心神,让他不忍心再说出那些责怪的话,反而话锋一转,柔声答应。 安阳郡主在陶舒晚那里受了挫,内心盛怒不已,加上亲眼见了一番打情骂俏,她简直要气的吐血。 偏偏她还被邺哥哥护在怀里,看着陶舒晚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安阳内心妒火难平,转身去了酒楼。 她心里受了气,便想着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从前在京中,他们一贯同那些姊妹拿奴隶取乐,看着他们被折磨的求饶,安阳心里的气便觉得通顺。 想到这里,她立马派人去请她的那些闺中好友,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她还真有些手痒了! “小二上酒!”安阳包了个雅座,有些气不顺的喊着小二。 “小二不敢怠慢,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备好酒菜。京中谁人不知安阳郡主大名,倒也不是别的,只因她的地位以及那无人敢惹的脾气。 凡是得罪过她的,轻则打骂鞭策,重则家破人亡,尸首分家,若不是碍于平西王府的地位,她又讨得谁半分尊重呢。 小二在一遍遍的催促中上了一壶好酒以及几碟小菜,安阳郡主拿起酒杯接连干了三杯方才压下心中那一股怨气。 她一边咒骂着陶舒晚,一边饮酒,体内的那一点药物因着酒力竟成了催化它的加速器,安阳身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的起了红疹。 等到安阳发现自己身体有些奇怪的时候,她身上已经起满了红疹,密密麻麻的一片,吓得她急忙用衣服遮住。 她不知道自己触碰了什么,吃了什么,还以为是酒楼怠慢,将一些不新鲜的失误送来给她急忙喊来了小二:“你们给本郡主吃了什么,为什么本郡主会浑身红疹!” 小二一脸惊恐:“郡主赎罪,本酒楼中菜品绝对新鲜,而且,您与其他客人的菜品都一样,其他人并无此事啊!” 安阳怎会管其他人的死活,她是郡主,跟那些普通人怎么相提并论! 她在酒楼中大闹特闹,不知不觉已经围了一圈又一圈看热闹的人,安阳身上的药又开始发挥第二层作用。 这时,不知人群中谁说了一句:“好臭啊……” 此话一起,看热闹的人全部撅起鼻子去闻,最后味道越来越大众人都捂住鼻子,似乎全部都已经察觉味道是从安阳郡主身上发出的。 安阳郡主看着众人退后好几步,捂着鼻子窃窃私语,她才发现自己不仅浑身红疹,而且散发着阵阵恶臭,只是众人碍于她郡主的面子不敢多加声张。 她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刻也待不住。 “啊——” 安阳尖叫着捂着脸一边躲避着人群,一边逃离酒楼,她又惊又气,不管走到哪里众人都会下意识的捂住口鼻,她堂堂平西王府郡主,在一夕之间成了个笑话。 众人哄笑起来,虽然安阳还知道要点脸面,以衣袖遮挡,可光酒楼中那些看客一传十,十传百,也成了近日百姓茶余饭后的搞笑谈资。 安阳更是得了个‘浊香郡主’的名号,彻底丢光了脸面。 那些被安阳郡主欺负过的虽然表面不曾声张,暗地里却十分感谢这做了好事不留名的英雄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这些暂是后话,反观隔壁陶舒晚,带着秦邺一早就隐藏在了人群中,安阳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入她眼里,陶舒晚看着她那丢脸的模样,捂着肚子,笑的眼泪都飙了出来,她对于如月这幅药赞赏到了极点,心情也瞬间大好。 “这就是你说的大礼?” 秦邺目光幽幽的看着陶舒晚,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陶舒晚止住笑,用喝茶掩盖自己的心虚:“你也看到了,是她先欺负我的,我可不是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一把,得叫她尝尝我的厉害,更何况她还不是什么好人!” 她朝秦邺吐了吐舌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处。人善被人欺,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晚晚,你什么时候才会知道害怕。”秦邺幽幽的谈了一口气,看着哼着小曲的陶舒晚,略显烂漫的脸颊上带着些许不屑好似不像是这世界里的人。 安阳郡主只是一时间被惊吓住,还没有回过神来,若是仔细推想,自然也不难猜是谁下了药,晚晚这性子,秦邺真怕她有一天吃了大亏。 想到这儿,秦邺抿唇,将陶舒晚直接从凳子上拉了起来,揽住腰身直接给扛起来往外走。 陶舒晚一阵头晕目眩,简直恨死了秦邺不声不吭的就抗人的举动:“秦邺,你放我下来!你发什么神经!” 陶舒晚一边拍打着秦邺的后背,一边挣扎,奈何这丫臂力实在之大,陶舒晚挣扎许久憋的出了一脑门子汗,可人家秦邺丝毫不受影响。 她气的在秦邺腰上掐了一把,秦邺吃痛,但仍然没有放手,并且威胁道:“我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你,只是不知道夫人的脸皮要还是不想要。” 带着淡淡的调侃的声音,陶舒晚突然就想起他伸手打自己屁股的时候,一瞬间她从脸颊红到了脖子根儿,但又不敢发脾气,只能恨恨的咬着牙内心咒骂。 第45章 青黛的谋划 安阳这边因为身上的恶臭,在府中又哭又闹,不仅丢了脸面,而且京中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去了镇国将军府才出的事,大家茶余饭后都在议论她对于秦邺的心思,简直没脸见人。 平西王为她请了一拨又一拨的大夫来看,可没人能查的出病因,臭得府里众人叫苦连天,可苦于安阳的脾气,所有人都不敢得罪,只有平西王只在第一天安慰了她几句,随后就不见了人影。 陶舒晚在经过此事后,秦邺虽然没有过于惩罚她,可也将她禁了足,命令她最近几日不得出府顽皮惹祸。 她虽然表面应承,可内心像一匹心系草原的野马,早就将秦邺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憋了一段时日的陶舒晚趁着秦邺有事出府,无暇顾及她这边的时候带着如月如玉出了府。 三人兜兜转转,在集市上买了一大堆东西后,在临近午时,找了个酒楼歇脚。 待陶舒晚一屁股坐下,呼出一口气扭头对如月道:“这还是逛街解压啊,就是这里没有名牌包包,不然也是治百病啊!” 如月早就习惯了她家夫人的疯言疯语,给陶舒晚倒了一杯茶,然后喏喏道:“夫人别忘了,将军临走时可是叮嘱过您不能私自出府的,您还是趁将军没回来之前,赶紧回府吧!” “怕什么,我又没干什么坏事!”陶舒晚喝了一口茶,消了消暑气,此酒楼晚些会有说书人前来说一些好玩有趣的故事,她就是冲这个来的,又怎么可能提早离去,正说呢,她顺 耳听到了几句谈话。 “几日前,这里还发生了一出大戏,众位可都听说过?”一人道。 另一人接过话茬忙道:“文兄说的是前几日安阳郡主的事情吧……” 众人哈哈一笑,又听一人道:“这事情,满街满巷的都传遍了,可我看啊,你们谁也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哦?石兄有什么小道消息快快到来……”既然面带八卦之色,催促另一人赶紧讲出来分享分享。 陶舒晚一听是关于安阳郡主的事情,自觉与半月前的那件事有关,她使了个眼色给如玉,然后两个人趁着他们不注意一同隐藏在众位茶客中打探消息。 “大伙都知道,安阳郡主如今得了个‘烛香郡主’的名号,却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我那二姨妈的舅舅家的有个亲戚如今在将军府做奴,听她说啊,郡主当时去了将军府,见了秦少将军后便浑身红疹,臭味难闻啊!” “真的假的……”众人皆半信半疑,却没看见陶舒晚一脸黑线的躲在一旁偷听。 那人见众人不信,喝了一口茶又道:“这怎么可能会有假,那将军府的那位克妻之名由来已久,这一小小的红疹算什么!” 众人这么一听心中了然于兄,叽叽喳喳的,互相讨论着:“这安阳郡主心慕秦少将军已久,这么说来,这秦少将军不光克妻,只要是沾着边儿的,还都倒霉啊!” 如玉满眼盛着像是知道了什么八卦秘闻一样,要不是这毒是如月发明的,陶舒晚给不知不觉下的,这种八卦她还真就信了! “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得!”陶舒晚没好气的灌了一口茶,也不只是怎么了,听到这些人这么说秦邺,她心里多少有点难受。 如月看陶舒晚面色不愉,急忙安慰道:“夫人,反过来想,这也是一件好事啊!” 陶舒晚瞥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如月道:“至少安阳郡主短期不能再来骚扰夫人,若是流言让安阳郡主听了,她也指定在心里纠结,是不是要离咱们少将军远一点,这样夫人你身边也清净了,一举两得多好!” 陶舒晚内心这么一算计,还真就把自己给说服了,在桌上给留了茶钱,没心没肺的带着如月如玉回了。 而此时,将军府老太太正跪坐在佛堂里,上了一炷香,而后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后,由身旁的李嬷嬷搀扶了起来。 屋里檀香氤氲,使人人心静如水。 老太太捻着手里的佛珠,走进偏房于榻上坐了下来。这些年她身子渐渐觉得不太吃力,人老了,便信佛多一些,她便会每日都来念上一段经文。 她在这将军府住了大半辈子,佛经令她奈住了多年的寂寞。 “青黛,李嬷嬷去哪了?”李嬷嬷是她嫁到将军府时,从娘家带来的丫鬟,这么些年,李嬷嬷一直悉心伺候,老太太也格外依赖她一些。 “许是有些事耽搁了,奴婢替老太太去寻一寻……”青黛应声而去,心中却算计满腹,方才她见老太太一脸心事,又听了不少外面的风言风语,已经了然,双眸微颤间,她已有了打算。 “李嬷嬷……” 李嬷嬷手里端着茶,走直拐角回廊处,突然娇滴滴一女声将她喊住。 李嬷嬷回过头,见青黛面带笑意,给她请了安,然后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 李嬷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面露狐疑之色。 “老太太这边找不着李嬷嬷,差我来看看……”青黛露出一丝友善,上前勾住李嬷嬷的胳膊。 李嬷嬷毕竟是府中的老人了,打眼儿便瞧出青黛有事找她,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带着些许警惕:“青黛姑娘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老奴还要照顾老太太去。” 青黛搂着李嬷嬷的胳膊,甜甜一笑:“青黛自小被卖进府里做丫头,都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是谁,在哪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李嬷嬷就格外的亲切。” 见青黛如此说,李嬷嬷心中多少放下了些警惕心,她无儿无女,如今老了,身边连个孝敬的都没有,想到这,她看向青黛的眼神多了些慈祥。 青黛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然后又对着李嬷嬷道:“若是李嬷嬷不嫌弃,不如收青黛为干闺女,以后逢年过节,青黛陪嬷嬷过节,也好过青黛自己独自一个人在府里无依无靠……” 说完,青黛眸中似带泪花,惹得李嬷嬷心生怜悯,急忙应承。 第46 章 大师上门 李嬷嬷老无所依,也怕一个人孤独终老,她伺候了老太太这么些年,等到身子入土,不过是草席一卷,找地埋了,连个人烧纸都没有,想到这,她便收了青黛这个干闺女。 青黛见此,又急忙将心中的想法说与李嬷嬷听:“如此,青黛私下便叫您干娘了!” 李嬷嬷嗳了一声,笑的一脸褶子,青黛皱了皱眉,将之前老太太要将她纳给邺哥做妾室的事情诉了诉心中的苦楚,委屈之时又趴在李嬷嬷身上掉了几滴眼泪,惹得李嬷嬷急忙安慰,连带着讨厌起了陶舒晚。 青黛擦了擦眼里,又抽噎道:“不如干娘在老太太跟前多说几句,若青黛做了妾室,日后为干娘置一房舍养老,也不必再辛苦度日……” 青黛说的情真意切,李嬷嬷心动至极,两人一拍即合,青黛将自己的计划说了说,便急匆匆的赶去伺候老太太。 “老太太,喝点茶,润润嗓子。”李嬷嬷回了佛堂将茶端上来,随后又跪坐在老太太脚边的脚踏上,为她揉腿。 老太太应声,一边喝了一口,随后眯起眼睛,问道:“最近京中传的那些事情,你可听说了?” 李嬷嬷手上一顿,略显苍老的脸上滑过一丝精明“老太太说的是平西王府的安阳郡主与邺哥的事吧,老奴听了些,不过是杜撰的,老太太不必忧心。” “哼,杜撰,这些杜撰我们将军府这些年听的还少吗?”老太太皱起眉头,脸上略有薄薄的怒气。 李嬷嬷看了一眼老太太,心里全是青黛方才的话,随后便狠了很心道:“说起来此事确实是因少夫人而起,她也太不懂事了些。老奴听说,平西王最近在朝堂弹劾了少将军,正为他女儿鸣不平呢!” 老太太本就对陶舒晚不喜,见自己贴身的老奴都这般说自然心中更加讨厌,便冷冷道:“安阳毕竟是郡主,得罪了他们一家,双方都没有好处,如今还连累了邺哥,让他以后如何在朝堂立足!” 经过李嬷嬷一番添油加醋,老太太对于她这个孙媳是怎么看怎么都心生不满。李嬷嬷知道这第一步她算是成功了,面上不动声色的劝慰,实则默默的将陶舒晚贬了个一文不值。 在李嬷嬷的洗脑下,老太太这几天对陶舒晚十分不待见,甚至将所有的过错都加在了陶舒晚身上。 青黛便在此时出现,这几天她乖顺懂事,整日跟在老太太身边,随叫随到,老太太几次尚了青黛些银钱,青黛也不表现得贪财,只说是自己分内之事,十分讨老太太欢心。 李嬷嬷见状,便适时开口道:“老奴看青黛这几天十分讨老太太欢心,这丫头身段也不错,不如纳给少将军做妾室如何?” 老太太眯着眼睛,虽然心中有点心动,但还是假意道:“虽说青黛乖巧,可舒晚那边,老身如何做主啊!” “不过是个妾室,她若不允,传出去别人定会说她是妒妇,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又怎能轮到她一妇人插手……” 李嬷嬷这般一说,老太太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些盘算。 正此时,下人请了安道:“回老太太,门外有一和尚,前来讨一杯水喝。” 老太太一听,皱了眉头道“既然如此,给他一碗水,打发走便是,何必禀报。” 下人又道:“本也如此,可那和尚说既然有一晚上之恩,便可为咱府上露一点天机,我们不信,他便说了些府中的事情,果真对应,遂特来禀告。” 李嬷嬷一听,连忙对老太太道:“定然是老太太这几年烧香念佛,有了成效,不如请大师进来吧!” 老太太一听,急忙叫人去请。 不多一会儿,便见一中年和尚踱步而来:“阿弥陀佛!” 老太太也双手合十,回了一礼,虽然听下人已然说过,但她仍然有些担心,便刁难道:“听闻大师可露天机,不妨说说,也好叫我等开开眼界……” 那和尚颇胸有成竹的将府中一些秘闻讲了讲,又观了观老太太的面相,说了些好听的吉祥话,惹得老太太十分虔诚,里面请那和尚坐下。 “阿弥陀佛,贫僧与老太太有一碗水的缘分,既然如此,贫僧便来为老太太解一解近日老太太心中的困惑。” “大师请讲……”老太太一脸虔诚。 那和尚一脸神秘的闭上眼睛,然后掐指算了一算,然后又猛然睁开眼睛道:“府中如今是不是家宅不宁,妇纲不正。” 老太太想了想陶舒晚,然后严肃的点了点头。 和尚又闭上眼睛,在众人面前在厅中饶了几圈,然后道:“佛家讲因果,只因你们前世与她水火不容,今世她便是来搅得你们家宅不宁的啊!” “求大师解惑,这个人到底是谁?”李嬷嬷上前去,替老太太说出心中疑问。 和尚意味深长的朝一个方向一指,李嬷嬷连忙对老太太道:“那可是少夫人的院子,难不成少夫人是前世来咱们府中报仇的?” 老太太一听心中大惊,心中忐忑不安,对于陶舒晚更加厌恶,和尚掀起眼皮,见众人都深信不疑,然后又开口道:“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什么办法?”老太太忙问。 “这府中还有一位贵女,前世受了老太太的恩惠,投胎后特意来报恩,她身上带着福气,若是娶了她,日后家宅和睦不说,仕途上也自然蒸蒸日上。”和尚道。 “此女在哪儿?”老太太脸上添了惊喜。 和尚假装很痛苦的算了算,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喘了一口粗气:“拿笔来,贫僧只算出她的八字生肖,这是极损我寿命的事情,也只能窥探到这了。” 老太太等人感恩戴德,急忙拿出纸笔,和尚将生辰八字写上之后又道:“阿弥陀佛,泄露天机贫僧已然惹了佛祖不悦,老太太不如捐一些香火钱,也好保佑府中事事顺利。” 老太太不疑有他,急忙让人赏了些银两毕恭毕敬的将人送了出去,而后老太太便让人去找符合此生辰的女孩来。 不多一会儿,李嬷嬷便带着青黛而来,虽然她脸上毕恭毕敬,可仍然掩饰不了严重的兴奋。 第47章 又催纳妾 “回老太太,府中对应大师的生辰八字,只有青黛姑娘一个人。”李嬷嬷将青黛带来,青黛柔柔的请了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老太太已然被和尚话冲昏了头脑,她本身便对青黛这姑娘有一丝好感,经过老和尚这么一说,她看起青黛也越来越顺眼。 青黛与李嬷嬷暗地里对视了一眼,心中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便也将心放在了肚子里。 趁着休沐,秦邺难得一天都在府中,便陪着陶舒晚与如月如玉坐在一起玩游戏。 她将现代的扑克简略的制作了一副,然后交了秦邺规矩,三人打赌,输了的弹脑瓜崩。陶舒晚明明是穿越过来的,可居然没有赢过秦邺,以至于她的额头红了一片,气的她暗暗咬牙。 正闹着下人来请,说是老太太有要事同他们商量。秦邺应了声,然后伸出手给陶舒晚揉了揉额头。 “好了,别生气了,明明是你自己制定的规则,居然还能输!”秦邺面带几分揶揄,羞的陶舒晚红了耳尖,甚至自我怀疑智商多少有点问题。 两人嬉闹着去了老太太院里,打眼儿正瞧见老太太拉着青黛的手聊的欢快。 青黛见秦邺过来,脸上布满红晕,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老太太。 这是搞哪一出…… 陶舒晚看了一眼秦邺,心里直打鼓,但还是规规矩矩的跟着秦邺请了安。 老太太不冷不热的看了陶舒晚一眼,看在她孙儿的面子上让她坐了一同跟着坐了,随后便没有再理她。 秦邺给了陶舒晚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开口道:“不知祖母叫孙儿来有何事?” 老太太慈祥的看了一眼,随后一脸郑重道:“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没什么事,叫你两口子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宣布。” “祖母请讲。”陶舒晚道。 “我已决定,将青黛抬为良妾,选个良辰吉日邺哥便将她纳进你房里罢。” 陶舒晚于风中凌乱,暗道,纳个妾还选什么良道吉日,干脆让她凤冠霞帔,上我屋里睡觉得了! “孙儿之前就已经说过了,现在没有纳妾的心思。”秦邺皱了皱眉,冷峻的面容上略带一丝不悦。 老太太自知秦邺会这么想,倒也不恼,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秦邺的拒绝,但她依旧是一脸淡然:“我意已决,既然你还把我这把老骨头当做你的祖母,你就听我的!” 青黛站在老太太身旁,面上一脸无辜,但看向陶舒晚时,眼里却有一闪而过的挑衅。 “纳不纳妾是我的事,老太太若喜欢她,就自己纳了吧!”秦邺面带冷漠,面对老太太依旧不为所动,反而默默的握紧了陶舒晚的手。 陶舒晚抬头看了秦邺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刚刚竟然因为秦邺的一句话心跳都漏了一拍。 “放肆!我这是为了你,为了整个将军府好!”老太太气的直拍桌子,她不相信秦邺为了一个陶舒晚竟然几次三番的顶撞她。 她想起和尚大师的话,觉得秦邺简直不可理喻。镇国将军府屹立至今,风雨飘摇岂是那么容易维持的,如今有了青黛,便可如鱼得水,她不相信还会有人拒绝。 老太太见秦邺油盐不进,指着秦邺,颤颤巍巍道:“你今日若不纳了青黛为妾,我便一头撞死在你眼前,到了地下,让秦家众位列祖列宗瞧瞧你这不忠不孝的倔脾气!” 秦邺听了老太太的话,眸里如冰冻三尺的寒潭,抓着陶舒晚的手也愈来越近。 陶舒晚吃痛的轻哼一声,知道如今气氛已经到达了冰点,需得有人缓解。她不知道老太太到底为了什么,竟然以死相逼,让秦邺纳青黛进房。 直觉告诉她此时定不简单,稍一思索,为了不将事情闹出更加无法收场的地步陶舒晚急忙出面道:“纳妾乃是家中添人的喜事,夫君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祖母别气。” 陶舒晚这般一搅和,老太太确实也冷静了一点,暗道陶舒晚知趣。只是秦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眸里带着些许受伤,令陶舒晚竟有些不忍。 她伸出手瞧瞧的拍了拍秦邺的后背,而后笑道:“我瞧青黛妹妹面若桃花,楚楚动人,也是极好的,若是纳进屋里与我作伴岂有拒绝之理,你说对吧,夫君。” 陶舒晚笑容得体,映在秦邺的眼中,仿佛无形有一根银针,狠狠的扎进他的心里:“陶舒晚,你再给我说一遍……” 秦邺咬着牙,一字一句,仿佛要把她撕肉拆骨吃进肚里。 陶舒晚打了个冷颤,继续努力维持自己的笑容,手下却暗暗扯他一角暗示着。 老太太见秦邺不再反驳,陶舒晚又劝阻有功便不再计较,只是对着陶舒晚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舒晚既然作为秦邺的内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回去之后做好自己的本分,好好劝劝。” “孙媳知道……” 陶舒晚向老太太高了辞,然后转身拉着秦邺离开。 还未进了自己院子,秦邺便甩开陶舒晚的手,冷着脸自己进了房。 陶舒晚见他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心中有些好笑的看他别扭的模样,一同跟着进了房,而后伸出手指,戳了戳假意坐在榻上看书的秦邺。 “喂,真生气了!”陶舒晚一脸讨好。 秦邺一瞧不瞧,把自己当成了一块木头,脸上的表情都不带变的。 “我当时也只是权宜之计,为了拖延时间嘛,你没有看见老太太刚刚都以死相逼了,别生气了!”陶舒晚推了他一把,仍怡然不动。 “大哥!是你要纳妾!该生气的是我好不好,你摆什么臭脸!”陶舒晚有些无奈了,不论她怎么哄,秦邺就是不理她,甚至面色冰冷的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就在她要委屈的骂人时,秦邺抬起他那略带水雾的眼睛,哑着嗓子道:“晚晚我纳妾,你是否有一丝一毫的伤心,生气?” 我当然会生气的好不好!陶舒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第48章 夜捕 陶舒晚心中暗道,在她们21世纪,男女平等不说,就秦邺这大猪蹄子还想纳妾,不把他打的鼻青脸肿都算是心地善良。 可到了这个破地方,不仅处处受限制,女性还得接受各种小三小四,还不能嫉妒,不然就会容易被赶出去。 陶舒晚吐槽了一会儿,打起精神,略带认真的神色:“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之前老太太已经放弃了让青黛做你的妾室,现在怎么又不顾情面,以死相逼呢?” 秦邺一听,心中自然存疑,他方才一心都在陶舒晚的话上,心不在焉,怎能去思考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有什么想法?”秦邺看向陶舒晚,似乎对她很是信任。 陶舒晚摇了摇头,努力思考着府中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随后道:“现在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定。” 她伸出手唤来如玉,轻声道:“你去打听一下最近府中有没有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情,小心些,不要被老太太和青黛发现……” 如玉应声而去,陶舒晚有些疲累的窝进了陶然居的贵妃椅上,一摇一晃的看着头顶上的一方天空,丝毫不去理会一旁的秦邺。 不多一会儿,如玉翻墙而来,这妮子仗着有几分武功,从来都不走寻常路,陶舒晚早就也习惯了,只是问她:“查到什么了?” 如玉回道:“打赏了老太太院里的些洒扫丫鬟,听他们说,近日青黛与李嬷嬷走的很近,关系不同以往,还有就是前几日府里来了个和尚,说是大师,对府中所发生的事情全都知道,老太太十分信奉。” 陆续说了几条重要的信息,陶舒晚心中已然有了底儿,她挑了眉,朝一旁喝茶的秦邺使了个眼色道:“看来这府中还真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你想怎么办?”秦邺敛眸,淡淡的把玩着手上的扳指。 “既然那个和尚真的有那么厉害,自然是请过来盘问盘问喽。”陶舒晚笑了笑继续窝回贵妃椅中,微风吹起她鬓角的发,凌乱在她脸庞。 秦邺也坐在她身旁,两人难得享受如此安静闲暇的时刻,虽然二人各怀心思,但画面却出奇的般配。 既然说要调查,陶舒晚自然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她让人去调查了那和尚的身份,那人虽然是某个不起眼小庙的和尚,可早就因为犯了戒律被住持赶下了山去,为了维持生计,继续用他和尚的身份坑蒙拐骗。 陶舒晚知道了这和尚是假的,自然心中多少也猜得出来为何那和尚会上门来装模作样的骗老太太。 自然是有人里通外合。那人究竟是谁,自然也不难猜,此时对谁极为有利,自然幕后主使就是谁。 是夜,陶舒晚与如玉趁着月黑风高,跟在那和尚后面,只见他左手提着一酒壶,右手拿着一只鸡腿,正哼着小曲,摇摇晃晃的往住处走。 如玉看到此情景,忍不住冷哼一声:“原来和尚还可以吃肉喝酒,真是大开了眼界!” 陶舒晚趴在墙头,看着那和尚进了一破烂小院,而后道:“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说不定人家真的是大师,人不可貌相啊!” “是不是大师,待我测一测,管他什么劳什子大师,一会儿准让他哭爹喊娘!”如玉说完,将头发放了下来,用手揉了揉,凌乱的盖住连,随后使着一身轻功,飘进了那和尚的院里。 陶舒晚安心的在外面等候,心中刚数了十个数字,便听见一声惨叫。她扣了扣被吵到的耳朵,一转头如玉站在她身后。 “搞什么!还想吓唬我?”陶舒晚抄起鞋底就要拍上去,如玉急忙扒拉好头发,讨好道:“别,别,错了还不行嘛,开个玩笑而已!” 陶舒晚翻了个白眼,将鞋穿上,然后抬起下巴朝里面指了指道:“怎么样,解决了吗?” 如玉不屑的拍了拍手,昂起头道:“什么大师,就是一脸肥肉的臭骗子,我还没有怎么吓唬他,他就晕了,真是没趣!” “找个人绑起来,我们带回去审审……”陶舒晚伸了伸胳膊,觉得浑身酸痛,领着如玉回了府。 子时刚过,秦邺正于书房处理政务,桌上烛光摇曳,一旁的香炉中点了一块檀香,氤氤氲氲。 正此时,只听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一芊芊素手打开,青鸾脸上带着点点红晕,端着一碗养神茶,扭着盈盈一握的细腰走了进来。 “少将军,喝点茶醒醒神吧。” 青黛勾着唇角,她像是特意打扮过,穿着一身碧色的衣裙,料子极好,衬的人肌肤似雪,脸上也擦了胭脂,在烛光下确实像个弱柳扶风的娇人。 秦邺揉了揉眉心,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谁让你来的。” 明明嗓音不带任何波动,青黛还是瑟缩了一下。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抬起头,眼中已经盛满了似有若无的泪水:“是老太太让奴婢来伺候少将军的,但是奴知道少将军心中不悦,奴不会做一些逾越的事的!” 秦邺自然知道谁是的注意,若是这个不知好歹的下人私自做主,他早就一刀要了她的性命。 可这个下人拿着老太太的令箭,他就算不喜,也要忍住。 青黛见秦邺并没有赶她走,心中多了一丝期待,她轻轻的走到秦邺身旁而后柔柔开口道:“青黛知道,少将军与夫人情深似海,不想纳青黛,可老太太对青黛照顾有加,青黛把老太太当成恩人,只想让老太太欢心。” “老太太年事已高,只想子孙满堂,承欢膝下,青黛不敢奢求少将军垂怜,但求少将军纳了青黛,做个挂名的妾室,也好满足了老太太的心愿,不叫她为此事忧心……” 青黛说的楚楚可怜,任那个男人也耐不住这架势,秦邺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只道:“你既对老太太忠心,留在她身边尽心尽力伺候,也是一样,何必非要与我做妾。” 青黛抽抽噎噎,又盈盈走了两步,道:“将军是不是怕少夫人生气?” 第49章 弄巧成拙 正在这时,门外影影绰绰,似是出了一点细微的动静,秦邺因是武将,对微小的声音有着特殊的感知,是晚晚吗? 秦邺凝眉不语,刚想将青黛打发出去,心中思绪一转,突然想试探自己在陶舒晚心中的地位。 他语锋一转用,晦暗不清的眼神看着青黛:“是又如何?” 青黛一抬头,正撞进秦邺陷阱般的眸子里,她仿佛被吸走了灵魂楞楞的看着秦邺,脸上红晕更甚:“将,将军放心,青黛定然不会去破坏姐姐与将军的感情,只会日日去与姐姐请安,安心伺候姐姐与将军。” 门外的影子抖了抖,终于忍不住推门而入,看着一脸羞涩未退的青黛与面无二色的秦邺,冷冷的端起她少夫人的架子。 “此事本夫人与将军还未商定,青黛姑娘就已经饥渴难耐了吗?” 陶舒晚精致的脸上冰冷如玉,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生气,只因为,她正没日没夜的调查那和尚与李嬷嬷的背后阴谋以摆脱秦邺如今的处境。 他倒好,与骄人花前月下,秉烛夜谈! 青黛被突如其来的陶舒晚下了一条,回过神来,正有意无意的往秦邺身后靠,似乎想让场面更加暧昧不清。 “姐姐误会了,是老太太让奴来给少将军送安神茶的……”青黛声音柔弱,面上也带着一股无辜的神色。 陶舒晚冷笑一声,姐姐? “你这声姐姐未免太早了一些,我这主母还没同意你进门,也没喝了你敬的茶,你一个下人也敢称本夫人为姐姐?” 她声音淡淡,可眼神却冰冷刺骨,青黛面带一丝害怕与窘迫,不经意的扯住了秦邺的衣袖,她像是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一样,抬起头来,面带怜色:“将军,青黛并无此意……” 陶舒晚盯着青黛的爪子,眸色更为冰冷,她讨厌别人动她的东西,尤其是在没有经过她同意的时候:“你最好将你的爪子拿下来,不然我可不确定你出了这个门会不会缺胳膊少腿!” 秦邺正一心扑在陶舒晚身上,虽然现下气氛如同冰窖,但他却从来没有觉得心情如此愉悦过,只因他在陶舒晚身上见到了生气的模样,他自动将这归结于,他的晚晚终于为了他吃醋了! 因着这层变化,秦邺袖袍一挥,将抓着自己衣角的青黛甩在一旁,嫌恶的瞥了青黛一眼。 青黛毫无防备的被甩了出去,跌坐在地上,发丝凌乱,更显娇弱:“夫人何苦为难青黛,不过是老太太垂怜我这个下人,夫人竟也不给一丝活路?” 活路?下人? 陶舒晚耐心正在一点点的消磨掉,她终于知道,她现在十分想念如玉,以及如玉的刀:“既然知道自己是下人,就应该安分守己,你如今这样,比楼里的姑娘还不要脸!” 青黛虽然是下人,可她自命清高,只因她样貌,身段是府里难得的。她又讨老太太欢心,被抬个妾室本就是手到擒来的,可她没想到陶舒晚竟然油盐不进,迷惑得少将军不纳妾室,竟然顶撞老太太。 她看了一眼秦邺,本想再使一招梨花带雨,可陶舒晚却上去挡住了她的视线似乎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青黛心中高傲,自然耐受不了,哭着离开秦邺的书房。 没了碍眼的,陶舒晚冷若冰霜的脸上瞧瞧化解,可一看到秦邺那欠揍的脸,她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行啊,温香软玉,美人在怀,秦将军好生潇洒。”陶舒晚阴阳怪气的斜睨了秦邺一眼,将青黛端来的安神茶一口气全喝下了肚。 本姑娘累死累活的,你个混蛋竟然还有茶喝!陶舒晚越想越气,没想到秦邺却望着她勾了勾唇角,看向陶舒晚的眼里微亮,带这些勾魂摄魄的意味。 “晚晚也觉得青黛不错?”秦邺坐在桌子上,支着下巴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另一只手也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桌子上。 也?陶舒晚心下冷笑,怕是你自己心里瞧上了那妮子,想拿她当挡箭牌吧! 思及此处,陶舒晚也不搭茬,她看了秦邺这老奸巨猾的一眼,发现他正似有若无的观察自己的态度与表情。 想到刚才秦邺的举动,陶舒晚恍然大悟,不就是想气我么,我让你有苦难言!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清咳一声,将如玉喊来。 如玉在外面蹲的脚都麻了,听见陶舒晚叫她拖着手里的麻袋进了门。 陶舒晚不给秦邺疑问的时间,直接将里面被捆的五花大绑,堵着嘴的那油腻和尚踹了出来:“这坑蒙拐骗的和尚我已经抓来了,只是他口风很紧,还得另想办法。” 秦邺见此也收起旁的心思,又变成了那个另人惧怕的镇国府少将军:“放心,在本将军手里,还没有不张口的,死人也不行!” 那和尚看着秦邺冷漠无情的脸,吓得瑟瑟发抖,脸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反正油腻脏污混了一脸一身,另人生厌。 看着秦邺命人将她带了下去,屋里又只剩下了她们二人。她这一夜疲累的很,不想与秦邺过多的浪费感情,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临走时,陶舒晚似是想起了什么,上下瞄了秦邺一眼,而后道“既然将军觉得青黛甚是可心,舒晚自会去回了老太太,让将军心想事成!” 不待秦邺辩解,陶舒晚大步流星的往自己的屋里走。秦邺在原地愣了一愣,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眼看陶舒晚误会了自己,秦邺急忙跟上去:“娘子,为夫错了!为夫的心里只有娘子一个人!” 秦邺拉住陶舒晚的胳膊,本来冷峻的面上土崩瓦解,只剩下些许无辜与讨好。 陶舒晚假装没看到,伸出手指顶住他的额头,阻止他再继续向前,一脸无情道:“天色已晚,将军今夜就在书房睡吧,不送!” 第50章 暗房 任凭秦邺如何讨饶,陶舒晚依旧不为所动的关上了门。 看着自家将军又又一次被关在门外,众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全都低着头远离此处,生怕自己被牵连进去。 第二日秦邺特意起了个大早,趁着下人端水给陶舒晚洗漱的空档进了屋里。 陶舒晚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闭着眼睛假寐。如月正拿着梳子帮她梳理头发。她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依旧受不了这里的作息规律。 现代人的思想根深蒂固,她总是赖床不起,哪怕如月将她拉起来,按到桌前,她也能不住的打盹与周公约会。 如月手巧,不过一会便将陶舒晚打理完毕。看着自家夫人带着不满微微皱起的鼻梁,不觉好笑。 正此时秦邺夺过如月手里的梳子,比了个嘘的手势,挥挥手让她下去。 “那和尚可开口了?”陶舒晚打了个哈欠,不疑有他。她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秦邺手上温柔不减,低沉的嗓音自陶舒晚头顶传到她的耳里:“已打发人去看了,骨头到硬,还没开口。” 陶舒晚听见她的声音立马要起,屁股刚离着凳子一半,便被一双大手给摁了回去。 今日如月给她挑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裙,配着耳朵上那一对羊脂白玉的耳坠,越发衬的肤如凝脂,眼波流转间,满是风情。 看着陶舒晚耳朵上那一对晃悠的坠子,秦邺的视线突然就落在她的脖颈上,他忍住想要咬一口的冲动,不动声色的给他梳着发。 陶舒晚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也懒得理他,转过身将他往外推了推,然后道:“既然他不开口,我们就去瞧瞧。” 两人吃过早饭将关在柴房里一夜的那和尚带了出来。 秦邺的书房后面有一暗房,里面密不透光不说甚至墙壁四周都使用了特殊的材料,只要关上暗房的门,里面一点光亮都没有不说而且还隔绝声音,是个做一切见不人的事情的好地方。 当那和尚再次醒来时,周围没有一点声音,而且一点东西也看不到,不论他怎么眨眼,都是一片无尽的黑暗。 那和尚心中充满了恐慌,急切的开口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这里是哪儿?!” 喊了几声,周围依旧听不见任何声音,感觉像是这里他一个人,被遗忘,只剩下等死。 “将军府里的谣言,是你传出去的吧?”陶舒晚冰冷的声音传出,令那绑在凳子上的和尚吓了一跳。 “贫僧……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和尚也算有些胆识,虽然处在一个他未知的空间,恐惧蔓延在他身上,但他仍然保持一丝理智。 陶舒晚也不急,只是勾起唇角,把玩着手上的一把精巧无比的小刀,道:“你不说也不要紧,一会会有人进去将你的脚上的血管挑断,你不会立马死,你会听到自己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滴落到地上的声音,但你却无能为力……” 那和尚茫然的看着周围的黑暗,他努力挣扎,想要摆脱如今的困境,可依旧是稳固的被绑在凳子上。 陶舒晚不再废话,给如玉递了个眼神。如玉进到那暗房之中,常年习武的状态让她虽然也看不清暗房里的东西,但听声辨位却能准确的找到那和尚的位置。 那和尚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脚脖子一凉,随后一股温热的液体自他脚上滑落,滴在地上。 “两天以后我会来看你,希望到那个时候你得的血还没流干……”陶舒晚故意说的阴恻恻的像是电视剧里的大反派。 那和尚一开始还能暗自镇定,可当陶舒晚他们都走了之后,这暗房里满目的黑暗,安静到令人不安。 最可怕的是,没有了别的声音,便只能听到血液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到和尚觉得呼吸困难,濒临崩溃。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一滴一滴的流走,仿佛自己的生命也正随着这些滴落的血液消逝。 和尚被恐惧填满,不论怎么大喊大叫,疯疯癫癫,都没有人里他,甚至没有一点点声音回应。 最后一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只是因为他的大脑在告诉他,他已经失血过多,他即将死亡,甚至身体温度极度冰冷。 和尚开始渴望生,渴望有人来解救他,只要有人,他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就在此时,暗房的门打开了,刺眼夺目的光芒令那和尚不适的闭起了眼睛,他没有一点力气,身体上的不适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回光返照。 秦邺让人将他从椅子上放下,和尚像一滩烂泥一样滚落在地上,只剩下眼珠微微转动。 “不会是死了吧……”如玉站在陶舒晚身边,捂着鼻子看着地上的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一滴血都没流,怎么可能死。”陶舒晚看着昏过去的人,不带一丝情绪。 秦邺让人给那和尚泼了一盆冷水,看着恢复了一点气息,正幽幽转醒的人。 和尚被泼了一盆水,稍微恢复了一点点神智:“我不是死了吗……”他声音嘶哑的难听,只因他因恐惧嚎过。 “如果你不老实交代,马上就会死。”陶舒晚淡淡道。 那和尚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虽然身体不能动,可骤缩的瞳孔以及不可抑制颤抖的手暴露了他的心理。 “我说,我全部都交代……” 那和尚受不住折磨,将怎么遇见青黛与李嬷嬷,二人又花了重金让他去府里坑蒙拐骗,说青黛是贵女,而少夫人是祸害的事情都交代了清楚。 秦邺虽然知道此为阴谋,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有如此心计,当场便要将她赶出去。 陶舒晚急忙将她拉住,而后道:“你若没有证据,仅凭这和尚的几句话怎么能令人信服,若是老太太不信,岂不要拿我处置!” 那和尚一听,急忙又道:“证据我有,李嬷嬷他们给的钱我还没有动过,如今就在我家的地砖下藏着。” 如此,陶舒晚便让如玉前去搜索一番,此事有了结果,她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那和尚自当留着以供青黛若是不认也好让她死心。 第51章 诉苦 正当陶舒晚与秦邺准备走的时候,那和尚突然奄奄一息的喊道:“我什么都说了,求你们,能不能给我包扎一下伤口,小人保证会作为证人,替夫人得证清白……” 那和尚一脸惨白,眼神里仿佛写着,我完了,我流血过多,我可能要一命归西了…… 陶舒晚走到他身边,然后是失笑道:“你身上根本就没有伤口……” “怎么可能,我的腿上正留着血!”那和尚一脸茫然,还以为自己说了真话到头来一样是个死。 “那滴答声,是水的声音,至于你的脚,不过是装模做样吓唬你的,是你自己放大了对自己的恐惧,你自己欺骗了自己,所以你会毫不怀疑。在你的眼睛跟耳朵接收了错误的信息时,你将无法辨别真假,这才是最大的恐惧……” 陶舒晚看着那和尚一脸的不可置信,看向她的目光里都带了些恐惧,。她有些得意洋洋,哈,九年教育义务诚不欺我! 这边秦邺虽然不再折磨那和尚,但仍然将他关起来,每日供以吃食,如玉也根据那和尚所说的位置找到了他藏匿的银两以及青黛的一件贴身发簪。 万事俱备,众人便只等青黛这边再起动作。 而青黛从秦邺那边回去后暗自消沉了好一段时间,可心中却仍然觉得不甘心。那陶舒晚不过是小门小户出身的,却攀了将军府这么大的高枝儿。 如此便也就罢了,谁知竟还心胸狭隘,容不得她为府中妾室,思及此处,青黛只觉心中怨气横生,不管不顾的去了老太太的院里。 老太太正在与李嬷嬷修剪那盆自己最喜爱的兰花,原本心情甚好,却听见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惹得她头晕脑胀。 “谁在外面哭?”她微微皱眉,心中颇为不悦。 青黛听见老太太的声音,擦了擦眼泪,顶着哭红的眼睛,进了门:“是青黛不好,坏了老太太的心情……”娇滴滴的声音令人心生怜悯。 老太太本不喜人哭,但一见是那大师说的贵女青黛,打消了心中的偏见,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说出来,我老身替你做主!” 青黛抽噎了几声,假意推脱道:“是奴才身份卑微,惹怒了主子,老太太不必为我烦心,只是让奴嫁给邺哥做妾的事,便罢了吧!” 青黛说完,哭的更凶了。 老太太一听这将军府以后的富贵要打水漂,自然不能不做数,又听青黛这话里有话的模样便横眉竖眼道:“是不是少夫人对你说了什么?你尽管说不必惧怕她,这府里现在还轮不到她当家做主!” 见老太太如此说,青黛便将前儿夜里,她尊老太太的命去给将军送安神茶,怎么劝解将军被少夫人误会,然后少夫人又说了哪些难听的话将她赶了出来,一五一十的说了,期间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 老太太一听气的浑身发抖,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李嬷嬷见她情况不对急忙将贴身的救心神丸和水让她喝下去,又顺了顺气,老太太的脸色才又好了许多。 青黛见此,面上哼哼唧唧道:“青黛不过想为老太太分忧,不想让将军难做,所以说让将军先纳了奴婢,也不会同如今多些什么,少些什么,奴婢依然还是奴婢,依旧来伺候老太太。可少夫人却咄咄逼人,说,说青黛不知廉耻……” 老太太一拍桌子,气道:“她作为将军府的少夫人,如此善妒,当着老身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简直不把我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 “来人!去给我叫少夫人来,今日我必好好严惩!”老太太说完便心疼的去安慰青黛,青黛面上梨花带雨,暗地里却幸灾乐祸,只等一会儿陶舒晚来看她如何被惩治! 这边被遣去叫少夫人的丫头还没有走出门口,便见陶舒晚带着一群环肥燕瘦的妙龄女子气势汹汹而来。 那小丫头吓得愣了一下,急忙往老太太屋里跑,在老太太的疑惑中,陶舒晚带着众人乌泱泱的挤了进来。 “给祖母请安!”陶舒晚咯咯一笑,似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老天太第一次被这么多美人围在了座位上,差点上不来气儿,原本正闭着眼睛哭的青黛脸上正挂着两行清泪,也被这一气势给吓得呆在了原地。 “你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点少夫人的样子!”老太太缓过神来,看着满屋子的莺莺燕燕以及扑鼻而来的脂粉香,只觉头昏脑涨。 “祖母误会了,孙媳此番来,是为了让老太太掌掌眼的。”陶舒晚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俏皮。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身后一众美人美人道:“各位妹妹还不快给老太太请安,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得了老太太的眼,以后有你们的福气享呢!” 众位美人一听都弯了嘴角齐刷刷的向老太太请安。老太太扯着僵硬的嘴角,看的眼花缭乱。 还没等老太太反应过来,接收到陶舒晚眼神的各位美人扭着杨柳细腰,直奔老太太而去,将她身边围的是个水泄不通。 原本站在老太太身边的青黛,因为寡不敌众被硬生生的挤了出来,并且面如土色,妆发凌乱,与一众美人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老太太,奴家叫牡丹,会唱昆曲儿呢,若是老太太无聊,牡丹日日给老太太唱曲儿!”其中一身穿烟柳裙的美人一脸风情,捏着帕子就唱起了曲儿。 还没唱几句,又一身穿嫣红一群的柔弱美人,挤到了老太太跟前,故意将自己的胸脯挺起来道:“老太太,民女名叫月娘,我没有什么才艺,但是算命先生说我命中有儿子,而且是两个呢!” “你那算什么!我可会跳舞,身娇体软易推倒,老太太可要验一验……” 众位美人叽叽喳喳,争先恐后差点将那一脸茫然的老太太给挤到地下,多亏她年岁大了,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脸上带着威严的表情,众位美人毕竟只是花瓶,吓得倒退了两步,闭上了嘴巴。 第52章 美人如山 老太太见众人都安静下来,略有不悦的看了陶舒晚一眼:“你带这些人来究竟是要干什么?” 陶舒晚自人群中挤到老太太眼前,然后对着众位美人道:“妹妹们站好了,大家都有序排队,待会一定会让老太太逐个面试,机会面前人人平等啊!” 美人们安静的听着陶舒晚的话,有序的排好,陶舒晚这才回了老太太的话:“这些美人自是给邺哥选来做妾室的。” “什么?!”只见青黛与老太太异口同声的回答,陶舒晚暗自憋笑,但面上却依旧带着无比认真的神色。 “老太太放心,这些美人都是良家妇女,并且身体健康,你看看这一个个,容貌端正且温柔体贴,这单拎出来,哪一个都是顶好的!” 见老太太凝眉不语,她又道:“你看看牡丹,声如莺啼,而且身段好!你再看看月娘,这腿长屁股大,一看就是能生儿子的料啊!” 众位美人被夸的羞红了脸,正捂着嘴吃吃的笑,画面是难得的和谐。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正此时,青黛出口问道。 她自陶舒晚说这些美人都是来选妾室时心中就已经开始紧张,她本是样貌清秀,单拎出来比院子里的丫鬟都好看,可一但搜罗了各式的美人放在一块,她的好看又不足挂齿了。 “祖母说要给将军房里填人,这事自然得有我这正妻多多上心,这京中家世好,模样俊的美人多的是,何苦非要纳一个丫鬟,别惹得别人笑话,说将军目光短浅。” 陶舒晚声音不轻不重,却像一把锤子,闷声的将青黛越砸越低。 “你!老太太……”青黛慌了神,只得搬出老太太,希望她能说一句公道话。 老太太被这一众美人养足了眼,再回过头来看青黛,也是觉得食不知味。既然她都觉得一般,若是给了邺哥,自然也不能长久,这么一想,老太太便觉得这丫头十分高攀了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你同意给邺哥纳妾?”老太太道。 “苍天可鉴,孙媳从没说阻止过将军纳妾,只是虽为妾室,以咱们将军府的名声怎么也得找个清白善良的老实姑娘,所以孙媳这几天一直都在寻摸着。” 老太太被陶舒晚这么一说,还真有所心动。 青黛一见老太太有所动摇,内心十分焦灼,看向陶舒晚的眼神也带了些怨毒:“老太太说要将谁纳给将军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介妇人所左右的,怕是夫人只是用了拖延之计,最后这么多美人一位都没留下来,反倒将摊子推给将军,敷衍了事,少夫人好心机啊!” 被青黛这么一说,老太太心中也存了疑虑,陶舒晚嘴角一勾,随后道:“老太太若不信,孙媳可以领着众位美人去将军房中,让他亲自挑选,不论将军挑中哪个,孙媳也绝不多言,只有一点,青黛姑娘,孙媳绝不允许他入将军的房中!” 见陶舒晚一脸信誓旦旦的模样,老太太在对于青黛为妾的事情上不由得犹豫了起来。陶舒晚见状又给了老天天一记强心丸:“事不宜迟,孙媳这就带着众位妹妹去了,免得青黛姑娘又编一些旁的,让本夫人的名声尽失。” 老太太心下又惊又喜,虽然青黛没有办法纳给邺哥,可不论哪个美人进府,这陶舒晚的后院照样不会安静如往昔,只要能分去一些秦邺对陶舒晚的宠爱,那么这个妾室是不是青黛就没那么重要了。 老太太默许了陶舒晚的举动,然后看着她带着一帮美人去找了秦邺。 青黛见此,忙道:“老太太,您就这么让他们去了,若他们心思不纯……” “想要进后院的,有哪个心思单纯,青黛,你说呢?”老太太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这句话仿佛无形之中说的就是她,只是未曾挑明。 青黛心中虽有不甘,但碍于身份,不敢太过放肆,只得作罢。 秦邺这番刚从宫中回来,下人给更换了便衣,又有丫鬟端了一碗茶来给他解乏。 还不等这一身乏累消散,小厮跌跌撞撞的跑到他跟前道:“将军,夫人,夫人……” “夫人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成何体统。”秦邺看也不看那小厮,低头轻啜一口茶。 那小厮还不等将那庞大的混乱场面说清楚。门帘被掀开,而后便见众位美人鱼贯而入,满面笑容,如同春日里争相开放的花簇。 “还不快给将军请安!”陶舒晚站在首位,像是教坊司里训练舞女的大人。 众位美人应声请安,而后抬头看了秦邺一眼,皆被他的清风朗月,气宇轩昂所吸引,娇俏着,羞涩着,所有人都将自己最好的一面裸露出来。 秦邺方才喝的那一口茶就那么停在了嘴里,令他难以下咽。闻着这些女人身上混合的刺鼻的熏香,秦邺将口中的茶吐进了杯中,随后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天降艳福啊。”陶舒晚一脸笑意盈盈。“不论你是喜欢高矮胖瘦,还是胸大无脑,这里应有尽有,任君选择哟!” “你在胡闹些什么!”秦邺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本就不苟言笑的脸上犹如上了一层冰霜。 陶舒晚走到秦邺身边,抱胸无奈道:“没有办法呀,为了不让青黛的计划成功,我只好想了这么个下下之策!” 说完她又一脸神秘的看着秦邺,随后用手肘碰了碰秦邺的肩膀道:“这些美人都挺不错的,要不你挑挑,看看哪个长在了你的审美线上?” 陶舒晚说完,便让美人们一起拥上去,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秦邺被众人围在中间,面色虽然十分平静,可眸中却犹带利刃吓得众位美人瑟缩着不敢进一步上前。 “来人!送她们出去!”秦邺的忍耐到达了极限,不肯施舍一点眼神给这些含情脉脉的女人们。 “别呀!我可是花了钱的,还不到时辰呢!” 第53章 事情败露 陶舒晚有些心痛的看着那些美人,她虽然与这些美人相处了紧紧只有几个时辰,可她已经觉得开始思念她们了。 毕竟就算她们什么都不干就这么杵在那里,也是赏心悦目的啊! “你既然舍不得他们,就跟着她们一道去罢!”秦邺走到陶舒晚身旁,指骨分明的手恶狠狠的捏起陶舒晚精巧的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 他甚至能看见她来不及掩饰的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 二人距离极近,近到二人呼吸相缠。但陶舒晚却在此时只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 “别……别,我开玩笑的……” 陶舒晚见秦邺眯起了那双狭长的眼睛,嘴角虽然微微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却并没有什么温度,这是他生气的预兆,她在心中暗叫不妙,经过这些日子,她多少摸清了这位将军暴风雨来临前的脾性。 “既然是玩笑,夫人怕什么?”秦邺依旧不为所动,甚至伸出了另一只手,高举缓慢落了下来。 陶舒晚吓得闭紧了眼睛,自觉少不了这顿打,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准备好即将要承受的疼痛。 可她等了半天,那只大手也没有动作。陶舒晚试探性的睁开了一只眼睛,秦邺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将停在她额前的手迅速的伸过去,弹了她一个重重的脑瓜崩,然后送开了钳制她的手。 “秦邺!你无耻!” 陶舒晚疼的捂住额头,顿时眼泛泪花,撸起袖子就要去报仇。 秦邺则面无表情的伸长了胳臂,用一只手按住了她的额头,让两人有一臂的距离却令陶舒晚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屋外下人来报,说是老太太差人来请。 秦邺知道老太太已经没有耐性,此时也不能再耽搁,让人将那和尚带着,一把拎住陶舒晚的衣领,让人一并跟着去了老太太的院里。 老太太原本以为陶舒晚去见了邺哥,那一众美人怎么着也能留下几个,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李嬷嬷便道那些美人全都被撵走了,来时几位,走的时候一个也没缺。 这一听,她自然火冒三丈,一刻也不停的将那两口子给叫了过来,她倒要看看,那陶舒晚还有什么借口来堵住她的嘴。 正如此想着,便见邺哥眉头紧锁,拎着陶舒晚大步而来,身后还压着个什么,远远儿的也看不清楚。 “你们夫妻二人可知老身因何事叫你们而来?”老太太朝着陶舒晚冷哼一声,似乎不悦她先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动作。 “孙儿知道,只因孙儿也是因为此事而来!”秦邺面容淡淡,不带一丝情绪。 “哦?难道是邺哥想通了,要纳了青黛?”老太太僵硬的脸色略有缓和,而眼睛却一眨不眨仿佛在等秦邺的答案。 “将人带上来!” 秦邺没有回答老太太的话,反而命人将那坑蒙拐骗的和尚带了上来,下人将他扔在地上,他因疼痛闷哼一声,那和尚被关了几天,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已经对之前那两天昏暗无光的地方产生了阴影,眼下乌青甚重,似乎很久都没有休息好。 李嬷嬷与站在一旁的青黛见此心中俱是一慌,掐着衣袖下的手指,假装淡定。 “你这是做什么,快将这位大师松绑这可是得罪佛祖的事情,是要下地狱的!”老太太认清了和尚的面容,惊的连念了几句阿弥陀佛,她想不通自己的孙儿为何要这么对待一位和尚。 “祖母不急,等到这所谓的大师将事情全部和盘托出,祖母再说松绑的事情也不迟。”陶舒晚适时开口。 青黛见状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大师可是老太太的座上宾,是老太太的客人,夫人竟然不顾老太太的脸面将人折磨至此,不知是什么道理!” 陶舒晚见青黛面上没有完全掩饰干净的慌乱之色,心中冷冷一笑,不过是垂死挣扎一下,她便看看她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青黛姑娘何必如此着急,且看这位‘大师’怎么说罢!” 陶舒晚抚了抚衣摆的褶皱,根本没有将青黛放在眼里。 此时跟在陶舒晚身后的如玉踢了那和尚一脚,只听那和尚哎呦一声,随后跪在地上,涕泗横流:“老太太,求老太太恕罪,小人之前在府中的那番话皆是胡言乱语根本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府中的事情你明明都说的十分准确,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你讲出来,老身给你主持公道!” 老太太自然不信,之前这和尚高深莫测的模样已经深入人心,现在再来告诉她是假的,她根本不可能会接受。 “那些都是假的,是有人提前告诉了小人,然后雇小人来府里骗取老太太的信任,只说事成之后会有丰厚的报酬。小人也是一时间迷了心智才来诓骗老太太,求老太太恕罪啊!” 和尚说的声泪俱下,懊悔万分,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会被拉出去秘密的结束生命。 “大胆!老,老太太,这人竟然敢侮辱佛门,更加可恶的是竟然敢欺骗老太太,不如即刻拉出去,乱棍打死!”青黛急忙扯住老太太的衣裳,面露急躁与不安道。 老太太本想同意,却见陶舒晚伸出手看向青黛,眼里尽是探究之色:“青黛姑娘何必如此着急,不妨让这假和尚供出主谋,看看是谁泄露了府中的秘密,也好将这不知好歹的贼人一同捉来发落了才好。” 和尚见青黛如此急着过河拆桥,抬起头来忙道:“老太太,那个雇小人来府中行骗的就是您身边那个叫青黛的!” “你血口喷人!”青黛心如擂鼓,急忙辩解。 “小人绝无半点虚言,是青黛将老太太您身上的事情告诉小人的,她还让小人编造她是贵女的事情,以此来取得老太太的信任,她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能爬上将军的床,她还说如果以后当了姨娘,自然少不了小人的好处……” 那和尚将事情一五一十一股脑的全抖搂了出来,既然她无情他又怎么能甘愿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受惩罚。 第54章 发卖 看着老太太面如铁青的神色,青黛只觉浑身被冷汗湿透,她呜咽一声,软踏踏的跪在了老太太脚下,泣不成声:“老太太明鉴,青黛只是想替老太太分忧,是夫人妒忌青黛,不想让将军纳妾才说出这些话来啊!” 老太太仍无动于衷,只是低着头,居高临下冷冷的剜了青黛一眼。她看着地上那假和尚,脸都变成了菜色,她千没想到万没想到,被一个身份低贱的下人给算计了。 青黛见老太太无动于衷,看了一眼陶舒晚,见她逆光而站,满身的绫罗绸缎,无比高贵的身份令她心生向往。 “青黛,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老太太看着青黛楚楚可怜的模样,想着她在她身边毕竟伺候已久,终究是有些心软。 青黛听到老太太此话,心中如存起一线生机:“老太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是夫人,夫人定是和那贼人串通,陷害青黛!” 见老太太有所动摇,青黛又急忙道:“就算青黛身份卑微,没有资格伺候将军,夫人也不必如此赶尽杀绝,青黛只愿一辈子伺候老太太,再无其他逾越想法便是了!” “青黛所言有理,舒晚既说是青黛计划的此事,自然需有证据才是!”老太太抬起头来,带着一脸冷漠看向陶舒晚。 陶舒晚自然知道青黛会咬死不认,怎能不留后手:“老太太放心,若是没有证据,孙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她打了个响指,如玉恭敬的呈上来一件物什,那是青黛曾伺候老太太,惹得她高兴时老太太私下里赏的一件金簪。 陶舒晚将金簪放在老太太眼前的桌上,然后淡然的看青黛再如何辩解。 青黛咬破了舌头都没有想到那假和尚竟然还没有将这东西当了换银两钱,如今虽然懊悔万分,可为了自己的以后,她只能打死也不承认:“老太太贈的簪子青黛前些日子便找不到了,少夫人又怎么证明不是她偷了去,想用来陷害青黛呢!” “你大可先不必辩解,先听听那和尚怎么说罢。”陶舒晚不想听青黛那一番令她作呕的说辞,只是让如玉踢了那和尚一脚,逼着他继续说。 “回老太太,那簪子确实是青黛给的,他让我干这等缺德的事情,小人自然想坑她一把,奈何她只是个丫鬟,身上没有多余的银两,只有这个与她身份不符的金簪,小人便让她压在这儿了!” 和尚哆哆嗦嗦的说完,一抬眼正好看见青黛面如死灰,一脸恶毒的看着那和尚,可死到临头,谁人不想留着一条贱命,谁也不想为了保全谁,而搭上自己。 老太太听了来龙去脉,自然摸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她气急败坏,看向青黛的眼神带着嫌恶。 “老太太饶命,青黛只是心悦将军不能自抑,如此才犯下错事,求老太太看在青黛多年伺候的份上,饶了青黛一次吧……” 青黛清秀的小脸早已涕泗横流,她伸出手把住老太太的裙角,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得,她额角的发早就已经湿透,黏在脸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傲气。 站在老太太身边的李嬷嬷见青黛此状,心如刀绞,手心里握着的手绢也被他捏的不成样子。 她鼓足了勇气,刚想替青黛求情,便看到秦邺射来的一记眼刀,冷冷的,带着杀气,似乎在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李嬷嬷原本想迈出去的脚被吓得后退一步,急忙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儿。 “青黛姑娘方才说本夫人恶毒,可你不是照样耍心机,玩手段,自己偷偷的去将军的房里一边装柔弱,一边又败坏本夫人的名声,如此城府,竟然连老太太都没有瞧出来,你怎能独善其身呢?” 陶舒晚这么一说,老太太自然面如土色,羞愤难当。 只听哐的一声,青黛惨叫着被老太太踢出了一步之远。青黛面上带着不可置信,她连带着梨花带雨的哭资都忘了继续装。 “将这个以下犯上的奴才给老身押出去,打发人给卖了,老身不想再看见她!” 她自己院里出了这事,自然令老太太面子上挂不住,府中下人这么多,如果都学着青黛这么没规矩,她还如何立足,只怕是如今也受人耻笑呢! 青黛一听要将她卖给人伢子,一下子泄了气,跪在地上低声哀求,毕竟在将军府里,她虽然是下人,但仍然比那些干粗活的杂役好的多,加上老太太喜爱,也不比往昔。 被打发卖了出去可不一样,轻则进了烟花柳巷,一辈子风尘,更惨的是卖给那些又怪异癖好的,不把她们当人,日日折磨…… 老太太眉头紧锁,耳朵都起了鸣音,一刻也不想看见青黛,叫人赶紧拖走,最后在青黛撕心裂肺的哭喊中,房中渐渐静谧。剩下的这假和尚,拖了下去依法处理。 事情告一段落,陶舒晚与秦邺看着老太太疲惫尴尬的神色也不想多加打扰,行了礼之后悄声离去。 正沿着九曲回廊往自个儿院里走,身后听见李嬷嬷开口阻止:“夫人请留步。” 陶舒晚闻声回头,见李嬷嬷深色异常,似乎有话要说。她看了一眼秦邺,摆摆手让他先走,随后走到李嬷嬷眼前,等着她自己开口。 “夫人是不是知道此时与老奴也有关系……”李嬷嬷组织着语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将此事说出来。 陶舒晚深深的看了李嬷嬷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李嬷嬷原本带着侥幸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她艰难的开口道:“那夫人为何不向老太太告发老奴。” 陶舒晚见她始终悬着一颗心,便道“李嬷嬷,你是府中老人了,又是祖母的贴身嬷嬷,这么些年,毕恭毕敬,没有一丝怨言。” 见李嬷嬷仍然垂眸不语,只是脸上带着些羞愧的红晕,她又道:“我知道这件事情你不是主谋,我也不会再去调查,只当这件事过去了,但嬷嬷也要记住,以后不要再被人当杀人刀使了却还不自知。” 第55章 亲自下厨 李嬷嬷眼中带着感激,而后恭恭敬敬的给陶舒晚行了一礼,以前她一心向着老太太,她不喜欢的人,她作为奴婢跟着主子一条心,自然也不喜欢,可直到现在,她才发自内心的对这位将军夫人多了些敬重之意。 只是虽然如此,她也没有脸面再待在将军府中,心中也无法带着从前的心情面对老太太,依旧伺候她了。 不过几日,陶舒晚便听说老太太身边的嬷嬷告老还乡了,也没有说是什么原因,只说是年纪大了,想落叶归根,回自己的家乡看看。 老太太原本不舍的,拉着李嬷嬷的手掉了好一会儿眼泪,奈何李嬷嬷去意已决,老夫人只能打点了一切,雇了马车将李嬷嬷送走了。 陶舒晚知道之后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过多说些什么,李嬷嬷心性纯良,自己在无意之中做了这等事,自然无言载留下,或许离开她才能好受一点。 只是陶舒晚现在并没有过多的心思去管李嬷嬷,自从上次青黛的事情结束以后,秦邺便没有再理她,甚至两人之前说好的同屋不同床他也进屋里了,一直宿在书房里。 就算二人碰见,陶舒晚略带讨好的语气与他说话,它也是冷冰冰的带着疏离感。 陶舒晚窝在铺了软毛的贵妃椅中,呆呆的望着天,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有什么地方惹了那冰块脸! “男人啊!你的名字叫海底针啊!”陶舒晚烦躁的揉着头,丝毫不在意自己将簪钗揉乱。这几天她都要被秦邺的眼神给杀死了,可他就是不跟自己说话,她就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夫人,这男人啊都喜欢温香软玉,红袖添香的那种美人,不如你装的再柔弱一点给他做点好吃的,再撒个娇,说不定这将军就原谅你了呢!”如月上前给她拢了拢头发,见陶舒晚太过于直女,没有一点驭夫之术,只好将自己从话本上看来的教给她。 “有用吗?你可不要害我啊……”陶舒晚将信将疑。 如月一脸信誓旦旦:“这书上说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他的胃,夫人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得了如月指导,陶舒晚如此才放下杂乱的思绪,随着如月一头拱进了厨房里。 晚上秦邺自旁处回来,阴沉着脸,跟随的护卫不敢触其逆鳞,只是更加谨慎的跟着。 进了陶然居的院子,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院子角落各处点了照明的灯外,也没有下人来回走动伺候的声音。 她睡了? 秦邺凝眉,这几天他一直没有理会她,见她一开始喋喋不休的打扰,到最后泄了气,看见他时眼睛虽然有着亮光,但脚下却向被黏住了一样,不敢上去去跟他说话。 他揉了揉额头,明明是她之前那般大张旗鼓的,带着一众人来给他选妾,没有任何的不满与吃醋的情绪,带着明艳与开朗的笑,刺痛了他的眼。 “将军,可要夫人来迎?”下人见他回来,上前询问。 他又想起之前的场景,眸色一冷:“不用,我依旧宿在书房。” 陶舒晚第一次下厨,从前在那个世界,获取食物简直容易,不管是半熟品还是泡面都能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可是他没有想到,下厨容易,可带着一颗想让别人夸赞的心努力去做好这道菜却不容易。不是盐多了,就是糊了,到最后连尝菜的人都失去了味觉。 “如月,你说能行吗,我这多少还是有一点心虚啊!”经过一下午的奋战,陶舒晚端着一盅银耳雪梨粥,站在秦邺的书房门前。 她本来想大展身手,做一桌清淡晚膳给秦邺吃,到最后认清现实,在如月的指导下,做了个清淡一点的夜宵,及格出关。 “嗯嗯,夫人别紧张!”如玉给了她一个加油的眼神,然后趁着她不注意,敲了几下书房的门,然后逃走了。 “进。”屋里声音淡淡,带着几分慵懒。 陶舒晚原本就没准备好,听到这不带感情的嗓音她脚下一软,更想逃跑。 可反过来一想,她就觉得这事儿不对。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害怕他! 这么一想,她还真有了不少底气,推门而入。 秦邺原本没有想到她会来,所以脱了繁复的外袍,只穿了见轻薄家居里衫,半依在榻上,后面垫了些软枕。 原本被冠起的发如今也只是松松的用发带拢在脑后,在烛光的映照下,冷峻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没了往日的坚毅。 “傻站着干什么?” 秦邺也不看她,只是拿着本书,淡淡的翻阅着。 陶舒晚回过神来,端着东西就往秦邺身边走,说起来真是有点丢人,她刚刚竟然看呆了! “我做了点宵夜,要不要尝尝?” 陶舒晚抬起头,带着一丝期待与讨好。 秦邺抬起头,平淡的眸中带着些许戏谑:“哦?你做的?” 秦邺低头看着他,几缕顺着肩膀落下来,衣领因为动作也有些外翻,露出他锁骨与脖颈来,那双深邃的眼睛一如深潭想要溺住陶舒晚。 她眨了眨眼,敛眸躲避着秦邺的攻势,然后道:“对,快尝尝吧,我今天一下午辛苦做的!” 秦邺感知到了她的躲避,原本柔和的眸光一冷,也没了什么多余的心思,只是淡淡道:“我还不饿。” 陶舒晚原本一腔热血被一盆冷水浇灭,他夺过秦邺手里的书,有些不悦道:“我这几天到底怎么惹到你了,为什么一直对我冷冰冰的!” “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怎么能晚晚的错呢……”秦邺伸出手轻抚了她的脸颊,看着因恼怒而微微撅起的嘴巴,眸色暗了暗。 陶舒晚拍开他的手:“你又在打哑谜!为什么不能坦诚相待呢?” “晚晚想让我如何坦诚相待问你为何给我选妾,还是问你为何连一点点难过都没有,就像是在操持别人的事。” 秦邺自嘲一声,而后带着颓然的嗓音道:“晚晚,我捂一块石头,它也该有热度了。” 第56章 和好 陶舒晚看着秦邺脸上伤心的神色,突然觉得心中一痛,她低下头,揉了揉鼻子,随后闷闷道:“你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吗?” “在晚晚心中,我无甚紧要,这自然算不得什么大事。”秦邺以为她在怪它小题大做,心中更觉可悲。 却没想到陶舒晚抬起头,眼中溢满了委屈的神色,声音也带着丝哭腔:“我若是觉得你无甚紧要,还眼巴巴的做了夜宵送来,做一些讨好你的事情!” 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眼眶里的眼泪更多了,即将要溢出来。她不想在秦邺眼前哭,显得自己太矫情,便端起粥,气汹汹道:“白瞎了我一片心意,端去喂狗也不给你!” 说着她便急急往外走,只是害怕自己这一刻立即掉下泪来。 刚走到门口,还不等她接触了门,便被一只大手钳住了肩膀,随后一个转身被人紧紧的按在了门上,随后熟悉了味道将她圈了起来,令她动弹不得。 陶舒晚委屈的眼泪在这一刻夺眶而出,无声的落入秦邺胸前的衣裳里,湿了一片。 秦邺夺过她手里的粥,认真的喝了一口,清香微甜的口感席卷了他的口腔,很奇怪,他明明不爱甜食,却莫名其妙的爱上了这口感。 “谁让你喝了!还给我!”陶舒晚吸了吸鼻子,努力憋回自己的眼泪与委屈。 “晚晚不是做给我喝的么。”秦邺将粥喝了个干净,随后无辜的看了她一眼。 陶舒晚气的要死,推开他就要往外走。秦邺将碗放下,一把将她给扯了回来,二人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秦邺将她护进怀里,自己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却一声也不吭。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秦邺有你这么侮辱人的吗!”陶舒晚虽然心疼却还是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谁让晚晚心如磐石,总是让我患得患失。” 秦邺挑着眉,音调绵长,带着些许勾人的意味。陶舒晚反应过来看着趴在秦邺身上的自己,老脸一红,急忙就要爬起来。 却被秦邺勾住了细腰,令她动弹不得。 “我受伤了,起不来……”秦邺眯着一双令她悸动的眼,好看的不可方物。 “那你先松手,我扶你起来。”陶舒晚试图用自己的力气将他的手给挣开,却依旧是徒劳无功。 秦邺摇了摇头:“若是我松手了,晚晚将我丢在这可怎么好。” “那你想怎么样?”陶舒晚一脸无奈。 秦邺嘴角一勾,用低沉的嗓音勾着陶舒晚的心魂:“不如你亲我一下……” 陶舒晚的脸腾一下红了,闻着秦邺身上似有若无的味道,她只觉心脏砰砰直跳根本停不下来。 “不,不可能,你休想……”陶舒晚结巴着。 “那我们就这样躺着也好,只是不知道一会儿有人来,看到这番景象,会不会落荒而逃……”秦邺语气中带了戏谑 “别说了……” 陶舒晚彻底妥协,她抬起头,看着秦邺的眼神,简直羞愤难当,但是为了脱身,豁出去了。 “你闭上眼睛……”陶舒晚红着脸道。 秦邺怕吓跑他的小狐狸,不再捉弄她,只是依言闭上了眼睛。 温热的触感落在秦邺的唇角,带着淡淡的花香,短暂的触碰,像是触犯了什么禁忌,又急忙的退回。 秦邺不再给她逃走的机会,伸出手按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陶舒晚吓得忘记了呼吸,只能紧紧的握着随手抓住的秦邺的衣袖,她紧紧的逼着眼睛,甚至能感受到秦邺克制的粗重的喘息声。 秦邺将她放开,黑色的眸中染上了几分欲望,就连眼尾都微红,带着些欲语还休的意思。 陶舒晚一骨碌爬起来,喘了口气,本来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挨千刀的,但看着秦邺那谪仙般的面容,突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秦邺看着陶舒晚因挣扎被蹂红充血的唇,以及那苍白的脖颈下,微微张开的领口,他眸子暗了暗,刚才差一点他就把持不住…… “我走了……” 陶舒晚坐立难安,拽了拽衣服急忙往外走,亲也亲了,也被欺负了,她简直是个受虐狂,就不应该管他死活!她克制着情绪,低头往外走。 走了几步,她便听见身后有同样频率的脚步声,一转头,便见秦邺笑意盈盈的跟在她身后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跟出来干嘛!”陶舒晚没好气道。 “自然是回房睡觉,娘子今夜不就是来讨为夫回房的么?”秦邺挑着眉道。 陶舒晚咬着牙简直恨死了他这得意模样。 第二日清早,秦邺自陶舒晚屋里而去,府中关于少夫人与少将军冷战的传言又不攻自破。 宫中,未央宫中皇后正坐在凤椅上,一宫女正在她脚下帮她蹂腿,另一贴身侍婢则为为她泡了一杯今年刚刚上供的雨前龙井。 她接过她,吹了吹,似是想起什么,对着身边的宫婢道:“安阳此次回京算算日子一月有余了,之前她总是第一个进宫探望,这次怎么也不见她踪影啊?” 那婢女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而后道:“郡主正值妙龄,娘娘也知道,她属意镇国将军府家的少将军,这次这么长时日不见,怕是还没过新鲜劲儿呢。” 皇后喝了一口茶,秀眉微微皱起,带着丝端庄的母仪天下的味道来:“镇国将军府的秦邺今年不是已经娶妻了吗?她怎么还去纠缠,也不怕丢了平西王府的面子。” 宫婢低头回道:“娘娘说的是,只是郡主毕竟小孩子心性……” “你派人去平西王府传话,让她进宫来一趟……”说罢皇后便由宫婢扶着回了偏殿小憩去了。 安阳郡主在家憋了一个月,因着京中没有大夫可医她这乖疾,平西王府在朝堂之上又连叫了好几天委屈,皇上破例让宫中的御医前去诊治。 各种连泡药浴加内服,她的恶臭是渐渐消散了,只是身上的红疹还残留着。 安阳爱惜容颜,又因为上次的事情怕人耻笑,故没有出门。 第57章 进宫 此次宫中传了皇后娘娘旨意,令她进宫,安阳原本心中并不情愿,本就是京中各个的议论中心,去了宫中,岂不是还让那些人笑话。 “本郡主不要进宫!你们都去回了姑母就说本郡主身体不适!”安阳郡主心中仍然有很大的火气,尤其是她在家呆了这一个多月,回过神来之后,才发觉自己有可能是中了陶舒晚的诡计,更是怒火难平,只想赶快好了之后去找她的不痛快。 正在这时,她身旁的贴身丫鬟一边为她上药一边道:“郡主先消消气,依着奴婢看,郡主应当进宫。” “你一个小小的侍婢懂什么!本郡主现在这样,怎么进宫去见皇后!”安阳一脸不悦的看着那丫鬟。 丫鬟低着头,弱弱的开口道:“正是因为郡主中了毒,才更应该进宫去,让皇后娘娘给郡主做主,就论这一层,那个陶舒晚又怎敢不低头呢……” 安阳郡主听丫鬟这么一说,还真确实有几分道理,她冷笑一声,已然心中有了想法,夸赞了那丫鬟几句,梳洗打扮了一番进了宫里。 不过半个时辰,安阳便进了未央宫,她着一身鹅黄纱衣,为了让红疹若隐若现,她穿的略显轻薄。 宫婢让她在殿门前等候,随后.进去通传了一声,不多一会儿,便有人来请她进去。 皇后似是刚刚小憩过,坐在梳妆桌前,宫婢正简单的为她梳理仪容。 依旧是那般母仪天下的华贵,耳朵上硕大的东珠正随着她轻微的动作而晃动,鬓边的金凤衔着一颗圆润的珍珠,坠着垂落下来。 “安阳叩见皇后娘娘。”安阳郡主恭敬的请了安,她虽然跋扈,可心中对皇后可是十分尊敬,不仅仅是她叫皇后一声姑母,更多的是不论她想要什么,皇后都能想办法帮她办到。 皇后纤细素手着艳丽的蔻丹,轻轻的扶着发冠,而后微笑道:“快起来吧。” 安阳恭恭敬敬的起身,便见宫婢给端了上好的热茶,她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喝,这些贡茶她平西王府都有,偶尔是皇上赐的,有的则是皇后这边赏的,总之宫里的主子们用什么,她就有什么,向来不缺。 皇后被宫婢扶着坐上主位,她淡然一笑,举手间,头上华丽的簪珠晃得人眼花:“这次回京都这么久了,怎么如今才来宫中看本宫,难不成是对本宫生疏了不成?” “安阳不敢,只是安阳近日不能见人,虽然早就想进宫看望皇后娘娘,但又害怕惊扰了皇后娘娘。” 安阳故意起身,弯腰行礼的时候,恰好露出胳膊上密集的红疹。 皇后眼尖,自然发现了她的异样,带着又惊又疼惜的眼神道:“好孩子,这是怎么了,这才多长时间没见……” 安阳一见机会来了,带着些许委屈开口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安阳此番回京,可是受了奇耻大辱啊!” 她将自己怎么种的毒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其中自然也省略了她如何羞辱陶舒晚的事情,只把陶舒晚对她做过的,过分的事情放大给了皇后娘娘听。 皇后与安阳郡主毕竟多少是沾点亲族,一听安阳郡主在镇国大将军府受了委屈,就如同打了自己的脸一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个陶舒晚,不过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丫头,以为高攀上了将军府便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竟然敢如此嚣张跋扈!” 安阳假意摸了摸眼泪,然后道:“姑母一定要替安阳做主,如今安阳已经成了京中人人口中的笑话,安阳受些委屈倒无所谓,只怕连累了姑母在宫中的名声……” 皇后凝眉,心中自然也同意安阳的话,她登上这凤位,动一发而牵全身,听着安阳郡主列出来的陶舒晚的条条罪状,她冷冷开口道:“安阳你放心,本宫一定去给你要一个说法,本宫还不信了,这世上还没有能治得了她的人了!” 皇后随即将自己的贴身宫婢喊来,与她交代了几句话,便让她即刻出宫,去了镇国将军府。 安阳则心中自知事情已成,更觉解气,陪在皇后身边,说着许多得体的话,惹得皇后心中甚是安慰。 宫中的马车稳稳的停在镇国将军府,吓坏了一众下人,急忙连滚带爬去找老太太,老太太听闻宫中皇后娘娘有话来传,急忙打发人将府中所有人叫来,穿戴好前去听懿旨。 此时陶舒晚正与如月在研究手里的护肤品良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太太毕恭毕敬的将宫中的宫婢请到了正厅,本想给其倒一杯好茶歇歇脚,却没想到,那宫婢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丝毫没有笑意。 老太太这一辈子接过无数旨意,有府中升官加爵,有训斥警告,一见此宫婢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中暗道不好,但也不能表现出来,只是待府中各位女眷都到齐了,一齐跪下行礼。 “此番受皇后娘娘懿旨,来交代句话,这其一,皇后娘娘来训斥少将军夫人的不敬之罪,她胆敢欺负安阳郡主,更令她出不了门,此实乃不能容忍。” “其二,作为女眷,不在府中相夫孝子,孝敬公婆,整日惹是生非,简直不像个当家主母的样子!” 那宫婢面无表情的说着,原本就觉得甚是麻烦的陶舒晚一听是来问她的罪的顿时觉得火从心头起,刚要起身,却被面色铁青的老太太一把拉了回来。 宫婢虽然瞧见了陶舒晚脸的心不甘情不愿,但仍端着站在一旁,看着乌泱泱跪着一片的人,又狐假虎威的开口:“这第三,皇后娘娘要奴婢说给老太太听,要老太太好好管教府中的女眷,切不可掉以轻心,念其小门小户不懂规矩,只以口头警告,此次便先饶了她,若是再有下次,娘娘定然会替老太太好好管教!” 那宫婢将皇后居高临下的语气学的十分相像,懿旨在前老太太被臊的老脸一红,她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因为府中孙媳经常惹事而被口头教训,她虽然心中已然暴跳如雷,但仍然得跟着众人领旨谢恩。 第58章 羞辱 待宫里的人走了,老太太由众人搀扶着,站了起来,她了陶舒晚一眼,忍着火气对众人道:“还站在这儿丢人现眼的干什么,都给我回自家院子,谁若是往后再惹事生非,别怪我这把老骨头不顾你们的面子!” 说完转头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陶舒晚知道老太太非常生气,没有惩罚自己只是有这个个秦邺在旁,虽然老太太方才的那一句话是对着众人说的以作敲打,可话里话外,她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 陶舒晚第一次受了委屈,被打掉了牙还得和着口水往肚子里咽。 她拍了拍衣裙身上的尘土,回了自家院子。 陶舒晚自小是个心比较大的人,从小不管是被谁骂了,只要她出去溜一圈,看看老大爷下象棋,听听大妈们东拉西扯,最后发泄发泄,再大的事情也都能过去,此次自然也是一样,她不想让别的不想干的人和事情左右自己的情绪,所以当她心中郁结的时候,也是下意识的往外走。 秦邺当天不在府中,自然不知道陶舒晚被训斥了的事情。 相反陶舒晚也不想跟他说,只是觉得这是自己跟安阳郡主的战争,上次安阳郡主输了,这次只不过是敌人还击了。 在府中憋了几日,越憋心中越是郁闷,索性带着如月出了府,只有买买买才能打消一点她的怨念,所以这次她打算大干一场,顺便考察一下地形,看看自己的店铺开在哪里比较合适。 刚刚逛了一半,她便遇见了个不想遇见的人,是李双儿,她正带着一众姐妹从钱掌柜的如芳馆里出来,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陶舒晚不想惹事,拽着如月转头就想走,还不等走出五步,便听见身后一声尖锐的带着些许不怀好意的声音:“哟,本小姐当是谁呢,原来是少夫人啊!” 陶舒晚背着她,暗暗骂了一生街,随后转过头来,带着虚假的笑容,眼神似乎在询问李双儿究竟想干什么。 李双儿带着一众姐妹将她围了起来,随后又道:“听说少将军夫人被皇后娘娘训斥了,如今不待在府里好好闭门思过,怎么还有脸出来逛街呢?” 陶舒晚脸上一冷,凝了李双儿一眼,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李双儿如今抓住了陶舒晚的小辫子,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弃捉弄她,勾起唇,露出她那有一对虎牙的嘴道:“不想说什么,只是想看看不自量力胆敢跟安阳郡主作对的人现在是什么样子。” 陶舒晚不想跟她多说,拉着如月的手就要往外走。 李双儿如今逮住了这个机会,怎么可能放她走,让众位姐妹堵着她的去路,喊道:“大家都来看呀,堂堂将军夫人,不懂规矩,公然顶撞安阳郡主,不知礼义廉耻,虽然被皇后娘娘口头惩戒过了,如今却仍然不好好待在府里,还敢出门,简直丢光了将军府的脸面……” 李双儿声音越喊越大,惹来了一群又一群的围观的百姓,陶舒晚被围的水泄不通,寸步难行,各种难听的话传到她耳朵里,不明真相的百姓们也对她指指点点。 如月看不下去了,面带怒色,对着李双儿道:“看什么看!我们家夫人不是那样的人!不要听她胡说,再议论信不信我揍你啊!” “瞧瞧,露出狐狸尾巴了不是,若是没有做这些事,又怎么害怕人议论,你一个伺候人的丫鬟,还想打本小姐,怕是有十条贱命也不够本小姐杀的!”李双儿仗着人多势众,将陶舒晚从头数落到脚。 陶舒晚也终于知道什么叫祸不单行,她拉着如月害怕她一时冲动真的揍了那些世家小姐,到时候事情可真就闹大了。 两人闷着头,一声不吭的回了府,如月知道她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可内心定然是又生气又难过的。 而陶舒晚自从回了府里便将自己一头扎进被窝里,一动不动,不论如玉跟如月怎么劝解,她始终都没有声音。 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助,她在这个地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孤立无援,只是因为认识了秦邺,因为阴差阳错的嫁给了他,众人便把她当做假想敌。 她不是一堆破铜烂铁,她是人,也会难过,被皇后训斥也就罢了,她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今日她当着众人的面被那么侮辱,简直太伤自尊了! 裹着被子躺在被窝里的陶舒晚越想越气,突然就想到了那只有在这个世界里,不求回报对她好的,那便宜爹陶子城。 一想到这儿,她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爬起来,走到桌前翻出纸笔,打算给陶子城写信。 沾了墨汁的笔还没有落下,便听见门外有吵闹的声音。 陶舒晚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只隐约听见什么二房家的,老太太,什么请她过去。如玉脾气爆,已经朝着那下人嚷嚷了起来。 陶舒晚不想他们因为自己而再受惩罚,开了门,及时制止道:“方才听你说,老太太请我过去,你去回了,本夫人收拾妥当便去。” 那下人应了一声,一路小跑远离了陶然居,生怕陶舒晚身后的如玉跳起来揍她。 “夫人,老太太哪儿能不能有什么法子不去啊……”如月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眼眸中藏着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我如今还有什么不能听的。”陶舒晚想想这几天的倒霉事,将所有苦水都咽进了肚子里。 如月咬了咬嘴唇,然后弱弱道:“咱们方才在府外的事情被二房的人瞧见了,现下你那二婶子把事情都告诉给了老太太,老太太震怒,所以才让你过去……” 陶舒晚顿时有种被落井下石的感觉,但也还好,她得罪的人都凑一块了,现在就已经属于最坏,没有更坏了。 “夫人若是去了,老太太还不定怎么惩罚您呢,不如叫将军回来罢……”如月看着陶舒晚略带苍白的脸,心疼的都要哭了。 第59章 罚跪 陶舒晚摸了摸如月的头发,无声的笑了笑,然后面无表情的去了老太太院里。 陶舒晚被人引到了老太太日夜诵经的小佛堂里,正对面摆着一尊菩萨,香案上有各种精致的供奉,因为是黄昏,屋里光线昏暗,伴着袅袅的烟雾,令佛像又增添了些威严。 她走到屋里,二房家的正站在老太太身后,面上带着一丝恶毒的幸灾乐祸。她还不等说些什么便见老太太铁青着脸,一脸怒意道:“跪下!” “我……” 陶舒晚张了张嘴,刚想辩解,老太太却伸出手制止了她。 “老身不想听你说什么,你要是还把自己当这府里的少夫人,还叫老身一句祖母,你就给我跪在着,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误!” 看着老太太盛怒的表情,陶舒晚倒也有一身硬骨头,她一声不吭,就那么直直的跪在了铺在地上面朝菩萨的软垫上。 老太太见此,气倒也消了一些,可仍然一脸冷凝道:“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竟然敢惹怒郡主,一人犯错累的府中众人受皇后娘娘的训斥,这些倒也罢了,可是你竟然不知悔改,当街与其他世家小姐起冲突,你眼里还有没有老身这个祖母,有没有将军府?” 陶舒晚仍然跪的笔直,脸上表情晦暗不清:“我没有错,是他们挑衅在先。” “以下犯上,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就是错处!你以为,就凭你能撼动得了安阳郡主,她可有皇家撑腰!” 老太太看她一身反骨,虽有所心疼但更多的是担忧,陶舒晚太特别了,她仿佛不像是这个规则下生出来的人,总是想要打破各种不公平的规则。 “既然你觉得自己没有错,就一直跪在这儿,直到你知错为止!” 老太太率众人离去,偌大的佛堂只剩下了她自己,窗外仅剩的一点黄昏的光晕撒下来,照在她身上,她却觉得一点温度也没有,冷冰冰的,如同人心。 她就这么一动不动,跪了两个时辰,还是如月怕她身子受不住,去求了老太太。 老太太原本也只是想罚她一罚,当时只是听到二房家的添油加醋,她怒火攻心,可过了两个时辰,她仍然一句软话都不肯说,又加上有人求情,老太太便顺着坡,将她放了。 得了老太太的话,如月跟如玉急忙去往佛堂将陶舒晚给接出来。 虽然她膝下铺了软垫,可跪的时间久了,又加上血液不通,待如月将她扶起来,她仍然有那么一瞬间头晕目眩,脚下一点力气也没有。 如月伸出手给她揉了揉,两人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回了陶然轩。 如月看着陶舒晚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心疼的直掉眼泪,又是熬养颜补血的粥,又是为她按摩穴位,让她不那么难受。 “在外面被欺负也就算了,在府里也被欺负,他们也太不是人了!”如玉紧握着拳头,骨节嘎嘎直响。 “若是在从前,夫人可从来没有受过如此委屈……”如月委屈着。 陶舒晚换过劲儿来,只觉得疲乏不堪,她打起精神,淡笑道:“好了,若论委屈,你们还能有我委屈,现下也不早了,都歇着去吧。” 如月如玉二人看出陶舒晚眼下淡淡的青印,不再打搅她,只是道:“你先好好休息,若是饿了,渴了你就喊,我们二人就在门外。” 陶舒晚点点头,不再理会二人。待她俩退下,她又回到桌前,将原先要写给陶子城的信继续写好。 这个地方如此难待,她这一刻萌生了想要离家出走的想法。 可倒也不算离家出走,这偌大的府中,勾心斗角,怎能算是她的家。陶舒晚将所有的委屈都写进了信里,她希望她爹看到这封信能尽快将她接走,让她远离这一片火海。 可当她想到秦邺,握笔的手一顿,随后眼泪像是不听话一样,噼里啪啦的落下来,打湿了桌上的纸张。 “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陶舒晚擦了擦眼泪,又继续恶狠狠的写信,最后将信交给了如玉,让她赶紧找人将信寄出去。 随后她便又躺回了被窝,如今能安慰她,给予她温暖的也只有这柔软的被窝了! 如玉这边拿着陶舒晚给的信不管不顾闷头就往外走,碰巧撞上了得知消息的秦邺急匆匆回府,见如玉拿着一封信面色凝重,伸出手将人拦住,道:“站住,手里拿的什么?” 如玉一抬头见是秦邺,急忙将背起双手,将信件藏在身后:“回将军,是奴婢的家书。” 秦邺怎能信她,使了两招擒拿,将信抢了过来,如玉双手被束缚,急得额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将军不可,那是夫人的东西!” 既然是陶舒晚的,他更应该看了,打开信,方才看了一眼,心便如同被人用刀狠狠的捅了一般,疼的厉害。 他面色阴沉,周身萦绕着戾气,如玉从来没有见过秦邺这般令人可怕的模样,这一瞬间她甚至觉得秦邺此番像是地狱里的阎罗,可怖至极。 他捏着信件,一声不吭的往陶然轩走,如玉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她能帮得上忙的了,既然夫人的委屈都被将军看见了,那正好是一件好事。 秦邺来到院里,见陶舒晚所居的正房没有点灯,便问一旁正守着的如月道:“夫人睡下了?” 如月道:“从老太太院里回来,夫人便歇下了,也不让人进去伺候,晚饭都没有吃。” 秦邺凝眉,脸色越发难看,心中也升起一股愧意,他让如月先去备了一碗热粥,随后推门而入。 房中因着没有点灯些昏暗,但秦邺常年作战,早已习惯黑暗中作战,故而轻轻松松的便摸到了桌前,摸到了烛台,而后用火折子将蜡烛点亮。 房间里因为烛光一时间有了昏黄的暖意,秦邺四下扫了一眼,见陶舒晚正躺在床上,背对着他,长发铺在床上,正悄无声息的睡着。 他走到她跟前,缓缓的坐在床沿上。 第60章 解释 秦邺看着陶舒晚恬淡的睡颜,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叹了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自你来到将军府中,好似所有苦难皆油我而起,可就算这样……” 话倒一半,他不忍再说出口,只是心中暗自想着,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想放开手,他心中十分忐忑,害怕一放开手,她便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陶舒晚安静的闭着眼睛,她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着,只是她受了伤,喜欢在黑暗里默默舔舐伤口,因为这样可以隐藏她的脆弱。 可就算她闭着眼睛,似乎也能感受到身旁秦邺略带愧疚的深情,以及秦邺那轻柔的,抚摸着她脸颊的手…… 好痒…… 陶舒晚被自己脸上的发丝挠的想打喷嚏,可是秦邺就坐在她身边凝望着她,她又不想现在让他知道自己醒着,在这两难的境地,秦邺似乎发觉了什么,突然在她身边躺了下来,两人这般躺着,她都能感觉到秦邺温热的呼吸撒在她脸颊上。 “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可不敢保证下一步会做什么……”秦邺两手放在她身体两边,撑着胳膊,墨黑般的发洒落下来,与陶舒晚的发丝相缠。 她终于忍不住,将紧闭的眼睛睁开,秦邺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她用力将秦邺推开,然后气呼呼的做了起来:“连你也欺负我!” 她虽然面上只有怒意,可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委屈。秦邺故意将她的发顶揉乱,随后用温柔的嗓音道:“是我害你受了委屈,对不起……” “委屈倒也罢了,如今顶着你夫人的名声,出门都不敢了,众位世家们都看我的笑话,恐怕我是头一个被皇后训斥的将军夫人了!”陶舒晚瘪嘴。 秦邺带着认真的神色:“你放心,这事我来解决,定然不让你白受如此委屈。” 陶舒晚不想听他说些没用的话,又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闷声道:“那是皇后,又不是旁的,你能拿皇室怎么样,你走吧,我想睡了!” 秦邺不再逼她,只是将被子从她的头上拿下来,怕她憋坏自己,临走又为她理了理脸上的发道:“你还未用晚膳,我让如月给你熬了粥,你吃一些,不然晚上又会肚子饿的睡不着。” 出了陶然轩,秦邺直奔老太太院里去。 听到下人说邺哥来给她请安,她心中已然有数,白日里她惩罚了陶舒晚,她这个孙子,从来没有这般对一个女人上心过,只是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邺哥可用过晚膳了?”老太太见秦邺面无表情的朝这儿走来,率先开口道。 秦邺规矩的给老太太请了安,而后道:“祖母,孙儿前来是有事情想跟祖母说。” 老太太摆摆手,凝眉略带不悦:“老身知道你要说什么,今日我是罚了舒晚,可她这几日闯的祸事还算不够吗?整个府中鸡飞狗跳,没有一日安生日子,如今更是惊动了皇后娘娘,她还仍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晚晚自幼跟随她父亲一起生活,习惯了无拘无束,还请祖母多加容纳她……”秦邺隐晦道。 老太太云里雾里的看着秦邺:“她不是那小门小户里出来的女儿吗,女训女戒也不至于一条不知罢……” 秦邺暗自思索了一会儿,最终忍不住道:“祖母,晚晚身份特殊,只是当时没有来得及告诉您,她的父亲是陶子城,其中身份并不是大家所熟知的那样,您只要知道,皇上曾暗地里告诫孙儿好好照顾她,不让他受委屈……” “你说什么?”老太太一听心中大惊,愣了好一会儿都还没有消化了这个事实。 “孙儿并不是想警告祖母些什么,只是她身份特殊,如今……只是暂时住在咱们府中,只是请祖母莫要因为旁人的偏见而对她心生怨怼。” 秦邺将事情的真相大体对着老太太说了一遍,因天色已晚,他则不再打扰,请安离开。 刚刚她说晚晚只是暂时住在他的府中其实确是如此,他虽然已经跟晚晚成了婚,可依着她的心性,如此不受拘束,若真想让她留下来,还需好大的功夫。 秦邺虽然已经陶舒晚的事情说给了老太太听,打消了老太太对陶舒晚的不悦嫌隙,可最大的,则是皇后这番对她的敲打,看似是公事公办,实则一眼便看穿是安阳郡主从中挑拨。 他在心中斟酌一下,随后连夜进了宫。 而老太太这边,因为二房家的嚼舌根子才令她一时气氛,惩罚了陶舒晚,自然如今想起来对这个挑拨离间的二房没什么好感,命下人将她叫了来,狠狠地骂了一通。 那二房原本看着陶舒晚被罚,心情甚好,听说她婆母叫她过去以为是什么好事,扭着腰急匆匆过去,没想到劈头盖脸将她臭骂一顿,具体什么事情,那老太太也不说,总之是将她数落了一顿才让她回了。 进了宫后,秦邺便假意以未办好差事为由,向皇帝讨罪。 皇帝正埋在案桌上批阅折子,听秦邺什么都没有说就是一阵请罪,顿时心生疑惑,折子也不皮了,径直走到他面前,问他何罪之有。 秦邺见皇帝得了兴致方才将皇后娘娘派人去将陶舒晚给训斥了一顿,惹得满城皆知的事情说与皇帝听。随后他话锋一转又道:“陛下曾让臣好生照顾晚晚,如今她受了委屈,想要离家出走,可皇后娘娘又是母仪天下,千金之躯,臣不敢去打扰,之好来找陛下让陛下治臣的罪。” 他这一番迂回曲折,既没有明着暗着说皇后的错处,还将陶舒晚的委屈给放大了,令皇上觉得,他自己下了命令要秦家好生照顾,如今欺负她的人竟然是他皇帝的枕边人,这不是暗地里打她的脸吗? 皇帝阴沉沉的看着秦邺,虽然没有大发雷霆,可秦邺知道,皇帝自负,不容别人质疑他的威严,所以此事他定然会出手。 如此,皇帝打发他退下,只说明日再议。 第61章 挽回名声 虽如此,秦邺并无不满,只是毕恭毕敬的退下,随后勾着淡淡的笑容,由引路公公带出了皇宫,因为他知道,依着这位天子的性格,这事定然会解决,只需安静等待便可。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日清晨,自皇宫中浩浩荡荡一群宫婢公公手里皆端着天子赐下的物什,高调且张扬的进了镇国将军府。 跟皇后娘娘的训斥不同,皇帝陛下特命人来此表扬镇国将军府中的老太太以及将军夫人陶舒晚,表扬的内容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喜得老太太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一直合不拢嘴。 皇帝特意表扬了将军夫人的事情立即又传遍了大街小巷,众人都议论纷纷,这皇后娘娘训斥,皇上回过头来表彰,想一想此事定然不是如同他们肉眼看到的那般简单。 之前那安阳郡主自将军府里吃了苦头,皇后娘娘的训斥接着便降临了镇国将军府,一明眼人都知道是安阳郡主利用自己的身份打压镇国将军府。 而皇帝出面平息此事,众人更是知道镇国将军府中没有人做错事,是皇后娘娘私用自己的权利,如此京中对于安阳郡主一伙,更为排斥。 经此一事,京中对于皇后独断专行的传言越老越激烈,甚至事情传到了正主的耳朵里,本来陛下下了诏书圣旨去秦府已然是在狠狠的打她的脸,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惠因为安阳郡主,名声扫地。 她皇后作为六宫之主,自然不能让后宫的嫔妃看了笑话,在听说此事后急忙去养心殿求见皇上,可还没等说上几句,那位天子,他的枕边人已经面色不虞。 “朕本念你为皇后,留你几分颜面,没想到你竟然还敢来哭诉自己委屈?”皇上一只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天子身份将皇后压的喘不过气来。 不亏是这整个王朝的统治者,举手投足间,似乎有一种睥睨众生之感。 “可那将军夫人确实言行有亏,臣妾只是稍加训斥……” 皇后依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反而有些理直气壮。 皇上日理万机,不想因为这些小事烦心,想想自己与皇后所生的大皇子,同她母后一样愚钝,难堪大任,恨恨的剜了皇后一眼道:“你与恒钧真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果真都没令朕失望!” 皇后一听,吓得一身冷哼,如今她儿恒钧本就不太惹它父皇喜爱,众位皇子之中,竞争力又如此之大,若是因为这件事,令皇上更加厌弃恒钧可怎么办…… 想到此处,皇后虽然心中仍然有所不甘,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只能选择低头,承认了自己的错处。但心中却将那陶舒晚与镇国将军府记在了心里,暗地里眼神也有一种等着瞧的架势。 待秦邺回了府,宫中赏的东西早就送到了陶然轩里,如玉与如月围在陶舒晚身边,叽叽喳喳的,像两只麻雀。 “哇,这珊瑚摆件,可是珍稀品……”如月摸了摸,温润如玉。 “对啊,还有这些簪钗,可是宫中娘娘们带的样式,咱们这珠宝店里可都没有买的……” 陶舒晚就坐在她俩旁边,看不出多大的兴趣,只是最近微微上扬,看着心情倒是不错。 如月远远见秦邺来了,用手肘碰了碰还在一旁东摸摸西摸摸的如玉,两个人带着几个丫鬟,将东西给搬进了库房里。 秦邺走到陶舒晚身旁,一改旁人所看到的冷淡,反而略带一些无赖的模样对着她道:“娘子,为夫这差事办的怎么样?” 陶舒晚淡笑着看他一眼,也不说话,昨天她确实是气急了,可是她没有想到秦邺肯为了他去老太太院里解释。 今早老太太身边的丫鬟来请她一同去老太太屋里吃早饭,起先她以为是老太太仍然没有消气,却不成想老太太将昨天晚上秦邺去她哪儿为她说话的事情略微提了一嘴,老太太对她道了歉,而且还放松了对她的约束。 这便也就罢了,还有更令她吃惊的事情就是今天早上宫里来的表彰了。 她恐怕是第一个由皇上洗清清白的人了,思及此处,她昨天晚上对秦邺的那些怨气竟然一夕之间全部消散了。 “娘子在想什么?”秦邺见她正发着呆,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手中带了些故意,将她额前的发越揉越乱。 第一次,陶舒晚没有生气,反而朝她温柔一笑,露出她张牙舞爪的性格之外的一些东西。 她破天荒给秦邺倒了一杯茶,而后认真的说了声谢谢。 秦邺举着这一杯茶,仿佛被雷击中一样,他甚至有点怀疑自己身边这个娘子中邪了,她不可能这般温柔啊! 陶舒晚看着秦邺一脸不可置信的眼神,她眯眼笑了笑,随后又咬着牙威胁道:“本姑娘是感谢你做的一切,所以特地今日破例,你要是不识相,可别怪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 秦邺这才放心,急忙喝着自己娘子给倒得茶,心里美滋滋。 在陶舒晚对秦邺的改观下,二人安静的过了几天日子,就连老太太都很少找她的事情,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 这天,秦邺与陶舒晚被叫到了老太太院里,近几日老太太身体不适,陶舒晚作为小辈常去探望。 大夫说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老太太年事已高,体质弱,加上最近府里的事情太多,一时精神不济,只需慢慢调养。 秦邺拉着陶舒晚进了屋里,老太太正半倚在床上,身后垫着柔软的枕头,虽然脸上略带一丝病容,但好在精神不错。 “孙媳见过祖母……”陶舒晚底底开口,屋里充斥着淡淡的草药味道,令她微微皱眉,对老太太起了一丝怜悯。 老太太明人将一份帖子拿出来,交到她与秦邺的手中,微微喘了一口气道:“宫里送来了帖子,是皇后娘娘办的小宴,说是邀各位臣妇,女眷去宫中赏景吃茶,老身如今尚在病中,不宜走动,邺哥便让舒晚去吧。” 第62章 宫中小宴 陶舒晚一听,垮下了脸,她才刚刚得罪皇后娘娘,如今让她去宫中,岂不是明摆着去让人操练的嘛。 二人拿种帖子回了陶然居,陶舒晚一屁股坐进贵妃椅中,绝望的对着秦邺道:“我能不能不去啊……” “此乃懿旨,不得不去……”秦邺看着那精致的帖子,也有些发愁。 “我才刚刚得罪她,她就邀请我去参加小宴,我这心里怎么这么没地儿啊!”陶舒晚泄气道。 秦邺凝眸看着手里的帖子,若是皇后邀请晚晚前去小宴,皇帝不可能不知道,现在皇后正逆着皇帝的龙鳞办事,仔细想想,她可能是想借此机会笼络晚晚,打消皇帝对她的不满。 “虽然是鸿门宴,但也不是个死局,如今皇上在背地里给你撑腰,皇后也不敢对你太过苛刻。”秦邺道。 陶舒晚点点头,既然她不去找事,而事儿来找她,她可不是怕事儿的人,可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而正如陶舒晚与秦邺猜想的那样,皇后一脸几天被皇帝冷落,心中虽有一肚子火气却不敢发泄,加上她害怕因为自己的事情,让恒钧也不讨皇帝喜欢,她只好借口办个小宴,请各家女眷来宫中聚一聚,玩一玩,顺道把陶舒晚之前的名声给挽救回来。 皇帝觉得皇后终于办了一件人该干的事情,也不拒绝,甚至对皇后的偏见有所松动。 皇后见此办法有用心中自然欢喜,可这小宴却不是陶舒晚那么轻易就来参加的。 翌日,虽然陶舒晚再怎么磨蹭,可仍然到了该进宫的时辰,秦邺深知她心性单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宫里的宴会根本不适合她。 可没有办法,老太太病着,他又不是女眷不能陪同,只能再三叮嘱她谨慎行事。 陶舒晚点了点头,为以往万一,她带了如月,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宫中特地有马车来接,陶舒晚不好推拒,在秦邺的担忧下进了宫。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宫门,多么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不必多说,就那一片又一片的金顶,便让她升起一股紧张之感。 穿过几扇古色古香的大门,陶舒晚终于被太监领进了华清殿中,此殿乃是专门待客赐宴之地,殿里共分两层,宴席在第二层,殿里四面皆是门,推开后,四处镂空,像是座巨大的亭子。 外面则是宫中最大的华清池,满池的睡莲与荷叶在微风中摇曳。宫婢们进进出出,将精致的菜肴摆放整齐。 陶舒晚到的时候,已有一些贵女命妇凑在一旁看风景,她大多都不认识,只默默选了个角落坐着。 这宫中景色虽美,奈何她此番心境与其他小姐不同,人家可是正八经来吃喝玩乐的,而她却要提心吊胆。 众人嬉笑着说了一会儿话,便见皇后娘娘与安阳郡主一同登上了阁楼,众人安静下来,然后都向皇后娘娘请安。 安阳郡主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在角落中发现了默默无闻的陶舒晚,她勾起嘴角,眼睛里带着即将要捉弄人的神色,给皇后娘娘递了个眼神。 皇后看了看众人,而后端着架子,淡淡开口道:“今日不过是女眷之间的小宴,众位不必拘束,只当是咱凑在一起玩乐。” 众位女眷齐声喊是,随后纷纷落座,有女婢端了上好的佳酿来,如月拿起酒壶,给自家夫人倒了一杯。 然后宴席开始,众人吃吃喝喝,又有宫中舞女为众人排解寂寞,坐在角落里的陶舒晚一时间都以为自己是想多了,这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宴会。 甚至在她偶尔对上皇后的眼神时,她也不咸不淡的,仿佛从来没有与将军府发生过一样。 宴席进行了一半,皇上身旁的总管太监出现在众人面前。 皇后娘娘喝了口茶,问道:“不知公公前来,可是皇上有话吩咐?” 公公给皇后娘娘请了安,随后开口道:“皇上确实有话吩咐,只是不知,哪一位是镇国将军府的夫人?” 众人一听,纷纷转过头去,去寻找公公口中所说的人。 陶舒晚在众目睽睽之中,站了起来。公公见此,舔着一脸讨好的笑道:“皇上听闻夫人第一次进宫来,特让奴才前来问候,若夫人觉得有何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开口,只管把这儿当成自个儿家,不必拘束。” 陶舒晚面上带着官方微笑,盈盈谢过皇上好意,可心中却觉得像是吃了黄连,简直是有苦说不出,她扫视一圈,看着众位女眷有羡慕,有嫉妒,甚至有不明真相不屑一顾,她顿时觉得自己太难了…… 那总管将皇上的话带到后便离开,皇后娘娘带着微笑看着她,随后开口道:“既然皇上都对少夫人照拂有家,本宫自然不能让夫人受了冷落……” 陶舒晚看着主座上的皇后,虽然她笑着,可却像一把把冷箭,无声的射在她身上。若是眼神可以杀死人,她觉得她现在一定万箭穿心了。 众人又坐了一会儿,皇后便借着酒醉,被宫婢扶着回去休息,临走时,还特意叮嘱众人一定要尽兴而归,并且留了安阳郡主与众人继续说话。 皇后娘娘一走,众人多少有些轻松,没了压力,说说笑笑倒也没那么多忌讳。安阳郡主冲着李双儿等人使了个眼色,随后那些人都端着酒杯朝陶舒晚走去。 陪在身旁的如月见此紧张的捏了捏自家夫人的胳膊,陶舒晚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后打起精神来警惕的看着她们。 “此宴会中也只有少夫人才有此殊荣,竟然得了皇上的问候,一瞧便与我们不一样。”其中一位身穿淡蓝衣裙的美人走上前来,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嫉妒。 陶舒晚疏离的笑着,看着她们跟在李双儿身后,心中已然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不过是侥幸罢了……”陶舒晚不轻不重的回应。 “便就冲着这份殊荣,少夫人不与大家共饮一杯酒?”又一人起哄。 陶舒晚了然,感情你们是想灌本姑娘酒啊! 第63章 以多欺少 陶舒晚不好推辞,起身和和气气的与众人共饮一杯酒。 一阵推杯换盏之后,她已经被众人灌得差不多,纵然她酒量再好,也架不住看着乌泱泱一片人这般兴致勃勃的等着敬自己的酒啊。 如月看着自家夫人一脸苦像,急忙上去拦住众位,随后低声道:“几位小姐,我家夫人酒量浅,还请众位手下留情,莫要再灌她了。” “我们同你家夫人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拦?”李双儿此时已经喝的差不多了,她大着舌头,已经没有方才那般注重形象。 “你……” 如月看着众位世家小姐一脸不屑的神情,心中一阵火气油然而起,手心紧握着拳头,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巴掌挥舞在他们脸上。 陶舒晚见她被群嘲,大手将其揽到身后,低声在如月耳边道:“她们今夜是有备而来,你且等着,我既然带了你,自然不会让咱俩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在说完这话的时候,陶舒晚特意眼神不偏不倚的看了一旁正幸灾乐祸的安阳郡主一眼。如月当即便了然,她想起了安阳郡主之前的糗事,安静的退居身后,心中默默想着一会儿他们为难自家夫人,该给他们下一记什么药才会出气! 李双儿指挥众位姐妹灌了陶舒晚一会儿,见她仍然面不改色,心中略有不爽,讥讽道:“少夫人果真是人逢喜事,这酒都比我们这些女眷能喝些……” 陶舒晚挂着职业假笑,假意的喝了一口酒,等着李双儿接下来的说辞。 果真,那李双儿一手拿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随后带着醉意又开口道:“只是不知少夫人乃镇国将军府中的女眷,如何得皇上青睐,竟然会派总管来问候夫人。” 呵,开始往她身上泼脏水了,陶舒晚的的笑凝在脸上,眸中带着些许不悦,但也只是一瞬即逝:“自然是……我家夫君深得君心,我嫁的好啊!只可惜这如此清秀俊郎,举世无双的少将军只有一位,恐怕众位姐妹都无福消受咯。” 提起秦邺,众位世家小姐的眼神确实亮了一亮,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少将军,俊美无涛,气宇轩昂,是多少待嫁闺中的世家小姐的梦想。 可是一开始却被安阳郡主给看上了,郡主家世好,又有皇后娘娘作靠山,她们不敢跟她抢,可没成想,郡主最后也没有得到,反而落在陶舒晚这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手里,众位如何不懊恼悔恨。 李双儿咬牙切齿面上带着嫉妒:“你少得意,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你能守着少将军几年,待过了几年新鲜劲,你会成为弃妇,再说你这家室,与秦少将军来说,毫无益处,终究会厌弃你。” 陶舒晚冷冷一笑:“被不被弃本夫人现下也不怕什么,只是如今我为正妻,若是有人爱慕我家夫君,想嫁进府中来,还得站过来叫本夫人一声姐姐,再恭恭敬敬,敬一杯茶,本夫人可以考虑考虑,去与夫君商量商量……” “你这身份,还想让我们这些姐妹作妾,痴心妄想!”李双儿酒劲上来,原本和善的面具被撕破,露出原本的面目来。 陶舒晚也不生气,只是捂嘴笑道:“这还没说什么,李姑娘便藏不住心思了,若是让安阳郡主知道你想与她一同抢男人,不知会如何作想啊?” 李双儿心中对安阳郡主确实打怵,听李双儿这么说,她也即刻闭紧了嘴。 如月这个时候端着一盘水果插进人群,笑着道:“众位小姐一直喝酒,恐怕胃里早就不舒服了,赶紧吃一点水果压一压罢……” 大家一听,也纷纷放下酒杯,拾起几颗水果吃进胃里,陶舒晚喝了这么多酒,胃里早就不舒服了,也伸出手去拿,却见如月给她使了个眼色,她随即将不老实的手放了回去。 而李双儿那边,也接收到了安阳郡主的眼神,点了点头,做了个动作,假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众位小姐见李双儿不再找陶舒晚的麻烦,也高傲的扬起下巴,莲步轻移,端着自己的酒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时间陶舒晚的眼前冷冷清清,她倒还有些不适应,想起如月之前的眼神,她瞧瞧用宽大的袖子挡住二人,悄声道:“那水果,你放了什么东西?” 如月抿了嘴,偷笑道:“她们还不配试我的新毒,只不过是刚从冰水里浸过的水果,她们喝了那么多的酒,她们那些人,金枝玉叶,吃什么都精细,胃里肯定受不了这般刺激,今晚有他们好受的了。” 陶舒晚一听,方才那一番闷气瞬间就消掉了,二人好不容易挨到了宴会结束,急忙由如月搀扶着上了马车出了宫。 待马车缓缓远离皇宫宫门,陶舒晚才卸下一身防备,瞬间松懈,依靠在马车里。 她掀开车帘,虽然已近黄昏,太阳照在马车上,显得昏黄昏黄的,但温度却是不冷不热,很是舒服。 如月伸出手给她捏了捏几个穴位,她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但因为饮了就,多少有一点头昏脑涨的。 “今日我看这小宴不是给众位女眷办的,而是直接给夫人办的,这么多人他们都不去,偏偏来夫人眼前,找夫人的晦气!” 如月有些不悦的皱眉,“早知道我就将我新研制的毒下在他们身上了!简直越想越来气!” 陶舒晚闭着眼睛,坐在马车中假寐:“就由得他们去,本夫人没在怕的。” 说完她揉了揉肚子,越发觉得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些酒水,难受的要命。 “夫人再忍一忍,一会儿便到家了,我回去给你熬解酒汤。”如月又替她揉着太阳穴,来缓解她的不适。 陶舒晚早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说话,只是在马车感受着马车晃晃悠悠的,搅。弄的她胃里也翻江倒海。 如玉在门口大约等了半个时辰,才见马蹄声哒哒而来,果真转过街角,便看见自家马车,往这儿走。 第64章风雨欲来 待马车停下来,陶舒晚终于忍不住,推开如月要搀扶的手,掀开门帘,正打算跳下去找个隐蔽的地方吐一会儿,她感觉自己都要忍不住了,突然看见如玉一张兴奋的大脸,她差点忍不住喷她脸上。 急忙大手一挥,将她扒拉开,找了个墙角吐了出来。这一晚上也没吃些别的什么东西,除了酒水,也没有旁的,最多就只剩干呕,没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如月将一方丝帕递给她擦嘴,拍了拍她的后背,略带担忧道:“夫人连点垫肚子都东西都没有,如月竟然没有发现,这般被人催着饮酒,伤了脾胃可怎么好。” 陶舒晚吐完,摆了摆手,表示没有什么大碍,想当初,她跟众位好久酒吧蹦迪,什么都没吃,一喝喝一宿,第二天还不是照样活蹦乱跳的,怪只怪她穿过来的这副身子太弱了。 回了陶然居,如月下去给她熬醒酒汤,她则半倚在榻上,喝着如玉倒得热茶。 “夫人,宫中可有什么新鲜的事,我还没进过呢,快给我讲讲……”如玉趴在桌子上,一脸兴奋。 陶舒晚则声音虚弱道:“你先别说旁的,快叫厨房做一些我平日里爱吃的东西端上来,饿的我胃直抽抽。” “哦……”如玉一脸将信将疑,这宫中御膳可是最好吃的东西,夫人应该吃撑了才是,像是一天没有吃饭的模样。 见如玉扔不急不躁的站在原地,陶舒晚简直要气疯了,随手抓起手边的一件事物扔过去:“用你的轻功,现在!立刻!马上!去厨房!别忘了加一分我爱吃的桂花饼!” 如玉伸手利落的接过陶舒晚扔来的上好的青花瓷杯盏,轻轻放回到桌子上,一溜烟儿跑了。 秦邺刚从外面进来便见到这副景象,他走到陶舒晚近前坐下,有些无奈的笑着开口道:“怎么进了一趟宫,把自己弄成这样。” 陶舒晚胃里空空,说话都没有力气:“那些女眷,都跟人沾边的事儿是一点也不干,我这什么也没吃着,倒被灌了一肚子酒。” 秦邺看了她一眼,笑道:“这回夫人也尝试过推杯换盏的局了,别再哪一日,夫君我被灌的不省人事,夫人可不让进门儿。” 陶舒晚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们男人可不一样,嘴上说着应酬,还不知道躺在哪个温柔乡里呢,一码归一码……” 正说着,下人将做好的几碟小菜端了进来,两荤两素,还有一盅汤,加上一碗正冒热气的粥。 陶舒晚隔着老远就闻见香味儿,急忙跳下来,走到桌子前,迫不及待的便想夹一块鸡腿啃着吃。 秦邺将她的筷子打掉,略带着一丝威严的神色:“胃里正难受呢,别吃那么油腻的,先将跟前的粥喝了。” 陶舒晚早就饿的不行了,也不跟他计较,用勺子盛起一勺粥,也没怎么吹,便送进了口里,一瞬间的热意烫的她眼里起了一层水雾,结成眼泪,差点淌出来。 被烫哭了可丢人了…… 她稍微注意了一点吃相,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秦邺则给他舀了一碗热鱼汤,放在一旁冷着。 这时如玉跟进来,略带着纠缠的语气:“夫人,讲讲宫里的事儿罢。” 陶舒晚被她缠的受不了,加上吃了几口饭也确实来了精神,便点了点头,将宫中的所见所闻讲给如玉听。 “宫中那娘娘们住的屋子,墙是黄金做的,地砖是上好的玉石铺的,那屋顶是琉璃金瓦,就连吃饭盛的盘子那都是名贵的羊脂白玉跟翡翠,还有宫中养的锦鲤有人那么大……” 如月站在陶舒晚后面,看见如玉一脸震惊,忍不住转过头去偷偷的笑,以前知道自家夫人冠会忽悠人,但是从来没见识过。 看着陶舒晚那认真的神色,秦邺坐在一旁沉着脸,要不是宫中它日日去,怕连他也是信了。 如今皇上勤政爱民,实施勤俭节约,若真如陶舒晚说的那般奢靡,这百姓得被搜刮成什么样子。 如玉听得正起劲儿,震惊处还忍不住赞叹两声,一抬眼,见如月跟陶舒晚正憋笑憋的脸通红,一瞬间便明白过来:“赶情你们你们是拿我寻开心呢!” 说着便要去挠如月的腋下,如月伸出手躲避着,娇笑连连:“这话是夫人说的,你挠我作什么!” 如玉气道:“夫人我不敢作弄,只好教训你,谁让你站在一旁只管看笑话,咱俩可是姐妹,你那头儿的!” 屋子里嬉笑声不断,一时间氛围十分轻松,陶舒晚也暂时忘记了宫中那些不开心的事。 正闹着,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军,夫人,门外来了一队人马,想要闯进来……”管家带着急促的呼吸声与恐慌感。 还不等陶舒晚与秦邺反应过来,便听见门外管家被推到在地上惨叫的声音,秦邺推开门,便看见黑漆漆的院子中,一队身穿大理寺服饰的士兵持刀笔直的站在外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秦邺阴沉着脸,周身围绕着的戾气令人遍体生寒。 “卑职等奉命缉拿嫌犯少夫人与其婢女,请将军不要为难我等……”一带头官兵公事公办道。 陶舒晚一听,心下一惊,秦邺此时也对她投过疑惑的眼神,仿佛在询问她在宫中是否又惹祸上身。 “不知本夫人所犯何罪?”陶舒晚强压着一丝冷静。 那官兵道:“今日宫中小宴后,祭酒大人的女儿李双儿小姐等一众官员世家小姐回到府中呕吐过之后,如今已经陷入昏迷,有人指认此事与少夫人与其婢女有关,卑职等奉命缉拿。” 官兵一脸严肃的模样,陶舒晚再如何淡定也慌了神,秦邺站在她面前,给予她充分的安全感。 官高一级压死人,众位见镇国将军如此也不敢硬来。两波人僵持着,就连如玉也时刻保持戒备。 陶舒晚见此,不想让众人背上抗旨的罪名,她定了定心神道:“我跟你们走……” 秦邺身后传来一声倔强且带着微微颤抖的声音。陶舒晚走出来,月色的映衬下令她精致的脸上越发苍白柔弱。 秦邺心下一紧,急忙伸出手握住了她的胳膊。他上过战场,打了无数次惊险的仗,这是第一次生出了害怕的感觉来。 第65章 入狱 在众目睽睽之下,官兵押着陶舒晚与如月离开了秦府,秦邺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浓墨似是结成了冰。 当夜,陶舒晚与如月便被关进了地牢里,腐烂的味道充斥在两人的鼻尖,向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陶舒晚第一次感受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界。 “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明明没有……”如月与陶舒晚蜷缩在墙角,低声说话。 陶舒晚秀眉未蹙,似乎在思索这一整天事情的来龙去脉,怪不得今日李双儿等人不停的灌她就,原来早就商量好了什么计划。 可既然这些小姐在计划之中,又怎么会令自己中毒,陷入昏迷的境地之中呢…… 陶舒晚正思索着,突然见一狱卒,肥头大耳,油光满面,不怀好意的开门走进来:“犯人陶舒晚,出来!” 如月见此人目光里全是不怀好意,急忙挡在自家夫人跟前:“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进了牢狱,你们就是犯人,呼来喝去的吓唬谁呢,有人花钱让你俩享受一番牢中刑具,待会儿有你们好受的!” 那狱卒看好戏般哼笑两声,说着边要拖陶舒晚出去,如玉见此怎可放手,挣扎着去保护自家夫人。 花钱买她陶舒晚受折磨的,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只是她虽然如今进了牢狱,又怎可被其他人折辱。 因着如玉保护他,其他狱卒见其冥顽不灵,拿着手中的鞭子抽向如月。 那鞭子是抽不听话的犯人用的,材质特殊,人被抽上一下,就算穿得再厚,几片衣料在它面前也不能抵御。 不过几下,如月的鞭痕便落在了身上,隐隐的往外渗血。可就算如此,如月也紧咬着牙关,不肯将陶舒晚放开。 陶舒晚见状,急忙道:“如月!你放开我!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 如月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倔强,虽然身上的鞭痕疼的她额上出了一排排细密的汗,可她仍然护着陶舒晚。 一拉一扯间,陶舒晚突然感受到怀中玉佩的轮廓,她突然想起什么甩开那狱卒,然后掏出怀中的玉佩道:“我看你们谁敢再动!” 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那玉佩,如何精致繁复便不必多说,只说那玉佩通体温润,九条龙盘旋而上,带着玉佩主人一样的威严,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你拿这物什吓唬谁呢!”那狱卒一辈子都在这大牢里看犯人,哪里见过这东西,只当是这贵族夫人临死之前的挣扎,依旧上前要去拿她。 陶舒晚冷冷一笑,对着那狱卒道:“这玉佩乃是皇上御赐,见此玉佩如同面圣,你竟敢对皇上如此不敬,怕是诛你九族也不枉惜罢!” 另外那狱卒一听,急忙跪了下来,他虽然没见过皇上,可瞧着这东西,这么惜贵,应该是真的错不了了。 可那肥头大耳的狱头仍然不信,甚至脸上带了丝不屑。 陶舒晚最不怕这种没见识的人,便又道:“你若不信便把你们家大人请过来,让他查验一下真假,你若仍然冥顽不灵,到时候身首分家,可别怪本夫人没有提醒你!” 那狱头被陶舒晚连唬带吓,多少有些信了,急忙让人去把自家大人请来,那大人一见玉佩扑通一声跪下来,高呼万岁。 陶舒晚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她附耳在那大人身旁说了几句,那大人浑身冷汗连连,不一会儿便带着那几个不成器的狱卒毕恭毕敬的离开了此处。 待那些人都走了,陶舒晚呼出一口气,狠狠的擦了一把冷汗,多亏他爹临走时给了她这个玉佩,说是关键时刻能保命,要不然,她今夜就要被折磨死了。 将玉佩收起来,陶舒晚急忙去查看如月的伤势,然后从如月怀里翻出些药膏,给她涂抹在上面。 两人说了会子话,刚才那大人出现在二人面前,一脸尊敬谄媚的将牢门打开,然后便见皇帝身穿黄色常袍出现在陶舒晚眼前。 陶舒晚与如月纷纷跪下:“臣妇见过陛下!” 皇帝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此时的陶舒晚头埋在地上,周围静的连地上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听说你想见朕?”皇上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亏是天下之主,这种让人有压迫的喘不上气的气势,只有他才能散发出来。 “是,臣妇是清白的,求陛下为臣妇申冤……”陶舒晚泠泠开口,并不如他预想的那般狼狈不堪。 皇上冷冷的站在她面前,抿着唇看了她一眼,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凡是关在这牢狱之中的,有哪个人不说他冤枉,就凭你这女子的一句话,就想让朕相信?” 跪在自家夫人身旁的如月浑身被冷汗浸湿,伴君如伴虎,皇上这一句话,竟生生让人噎得无力反驳。 “不过……”皇上话锋一转,似笑非笑道:“你既秦邺的夫人,朕可以破例给你一次机会。” 陶舒晚冷静道:“什么机会……” “朕可以放了你,给你三天时间去调查诸位女眷中毒的真正原因……”皇上道。 陶舒晚心下一喜,虽然三天的时间她也不太能够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将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可最重要的是可以拖延时间,总不至于她跟如月在这昏暗的牢里,等着别人拿捏他们。 “臣妇谢陛下!”陶舒晚抿唇,面容沉静。 皇上勾唇笑了笑,看着陶舒晚那宠辱不惊的模样,想起了她那父亲,倒也不辱没他父亲的名声。 “你先不必谢朕,若是你没有调查清楚,那你,和你的婢女便要按照吏律问斩,你可想清楚了?”皇上依旧不留一丝情面。 陶舒晚心中到释怀很多,事情再坏也只能是这样了,反倒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她与如月跪谢皇帝,看着天子由众人拥簇着离去方才起身。 事到如今,时间紧迫,为了不让如月在牢中等待太过于受苦,她特意叮嘱过牢头不要过于苛待。 第66章 小命休已 待她出了狱牢已近子时,朦胧中,陶舒晚看见不远处站着两道人影,虽然隔得远,可心里熟悉的感觉还是令她鼻头一酸。 “夫人……”如玉哽咽着声音,急忙跑过去,然后开始查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口:“他们有没有对你们怎么样,有没有滥用私行?” 陶舒晚急忙制止住如玉,而后摇了摇头:“我动用了我爹留给我的玉佩,向皇上争取了三天时间,若是没有查出真正的幕后凶手,我与如月都会被责罚,所以时间紧迫,我必须要赶紧调查……” 如玉点了点头,这事她在少将军口中打听到一些,若不是得到消息,她也不会与少将军在此等着陶舒晚被放出来。 “此事牵扯甚多,皇帝下令只许让你自己一人调查,对不起晚晚,我就不该让你趟这趟浑水。”秦邺一脸懊恼。 陶舒晚为了不让他太过于担心,故意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而后又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本姑娘是谁,就这点小伎俩还想治我于死地啊,这么晚了,你先回府吧,祖母年纪大了,莫要让她担忧……” 待秦邺走远,跟在陶舒晚身后的如玉道:“自夫人被抓后,少将军便进宫去求见陛下了,听宫人说,少将军在殿外跪了好几个时辰,皇上才有所松动。” 陶舒晚艰难的勾唇笑了笑,她知道这件事秦邺帮不上忙,且皇帝作为天子也很为难。”她只有靠她自己才能救自己。 夜色已深,宫中却仍然警备森严,陶舒晚略微与如玉耳语几句,便让她离开。 想要调查事情的真相,自然要先从案发现场开始,陶舒晚由宫婢领路,第二次回到了那华丽的华清殿外。 与白日的喧嚣精致不同,如今的华清殿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清冷,虽然所有东西依旧在此,可陶舒晚的心境却与之前大有不同了。 殿里的吃食与餐酒依旧摆在原地,除了稍显凌乱看不出旁的异样,只因事情来的太过突然,皇帝便下令封锁了整个华清殿,不让任何人动里面的东西。 陶舒晚一边回忆着白日里她所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一边朝着每一位中毒的小姐所坐的位置细细观察。 她身后跟了一位宫中女官,此次宴会的所有流程都是由她负责,包括众位小姐的碗筷以及上的各种酒及吃食,都是经过她手查验后方能端上去。 “这位姐姐,不知当日众位女眷们饮的都是什么酒,吃食可都用银针试过了?”陶舒晚看了那女眷一眼,问道。 这小宴出了事情,那女官作为负责人,自然脱不了干系,所以在陶舒晚调查时,也十分尽心尽力。 “这女眷们不如男子,喝不得烈酒,上的都是桃花饮以及青梅酒这种偏淡一些的。这吃食因宫中规格极严,自是用银针试过方才端上。” 陶舒晚点了点头,随后又让那女官将宴席上所有在场的宫女都叫了过来,站成一排,然后简单的问了一些问题,折腾了一晚上,她不仅累的打起了盹,而且还都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 那女官见她劳累,便没有叫她,待陶舒晚睡醒,已然日上三竿。 她着急忙慌的从角落里爬起来,华清池依旧是那个华清池,没有一点变化,可她却只有两天的时间。 她托如玉查了宫中各位女婢所依靠的势力,查了她们一天,多少出了点有用的讯息,就是他们都是皇后宫中的人,可皇后宴席当日,不胜酒力,参加了一半就回了寝宫,不可能是皇后下的手,线索查到此,便中断了。 她又将矛头对准众人所用的酒器,并且挨个放在鼻间闻了闻,众位小姐喝的都是桃花饮,所以杯中都残留有淡淡的桃花香气。 陶舒晚又走到李双儿的座位前,正在此时,华清殿传来吵闹声,不多一会儿便见安阳郡主一脸怒意的带着贴身丫鬟走进来,门外的守卫碍于皇后,只是象征性的拦了一下。 “你来做什么?”陶舒晚看见她,脸上略有不悦。 “本郡主昨日醉酒,丢了一只最心爱的耳环,特来寻找。”安阳郡主冷哼一声,挑衅似的看了她一眼。 随后又道:“就算皇上给你三天时间又如何,看你这次怎么能活下去。” 陶舒晚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与她争辩,时间紧迫,她不想跟她浪费时间。随后又拿起李双儿用过的餐具自己的观察了一眼,并且放在鼻间嗅了嗅,她微微皱眉,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又随手拿起一盛酒的器皿,刚准备查看,安阳郡主突然撞了一下,她一时没有拿稳,酒壶从她手中滑落,摔了个粉碎。 陶舒晚刚想发火,却见安阳郡主从她脚边拾起一翡翠耳环,仰起脸开口道:“不好意思,是你先踩了我的东西,不就是碎了个酒壶么,来人,收拾了。” 宫婢见此急忙上去收拾,安阳郡主脸上则带着她看不懂的笑,领着自己的丫鬟扬长而去。 陶舒晚紧紧的握住拳头,这一切的一切都透露出了不对劲,但她却毫无思绪。 三天很快过去,她脑中的零碎片段却总也无法拼凑起来,等到她再回过神来,她已然被狱卒又重新带回了牢中。 陶舒晚还想与如月梳理一遍三天她所调查的结果,便又被狱卒压去了刑部的大堂之内,主座上皇帝一脸严肃的凝望着她,而一旁则是各位官员,他们的千金都中了毒,如今昏迷不醒。 “三天时间已经到了,你可调查出结果了?”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带一丝情绪。 陶舒晚抬眸,正巧看到皇帝头顶上的匾额‘廉政清明’,她无声的笑了笑,心中掺杂着异样神情:“没有。” 皇帝听到这结果笑了,众位官员也是吹胡子瞪眼,纷纷上奏,让皇上尽快处罚。 陶舒晚觉得浑身血液似是凝固了一般。只因天子这笑容里只让陶舒晚感受到无尽的冰冷:“既如此,便一同杖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