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镯》 1 我婆婆要结婚了,我老公心情很不好,因为婆婆找的男人比他还小两岁,我心情更不好,因为我婆婆的小男朋友是我的前男友。 “这叫什么事……”曲文重重一拳砸在喇叭上,刺耳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疼。 我白了眼曲文,迅速整理好衣服打开包包拿出镜子补妆,刚才这货疯了似的将车开上盘山道,冲到山顶上便压着我乱来,如今衣服还没穿好就闹出这么大动静,简直混蛋。 曲文两眼发直,盯着前方虚无的天空发了许久的呆,转头见我还在补妆,夺过我手里的镜子丢到后座。 “你去和妈说,这婚事我不同意。” 我的唇膏只涂了一半,上唇紫红下唇微肿,闻言不耐烦地道。 “那是你妈又不是我妈,凭什么我去说,你自己说去。” “你去不去?”曲文瞪眼。 “不去!”我像只无法驯服的烈马,总是能轻易引起曲文的征服欲。 看到他眸子里跳跃的火光我怂了。 “好吧,但是得给钱,不给钱不去。” 曲文嗤笑,“我就喜欢你认钱,行,你要多少。” 我报了个数,曲文当即拿手机给我转账。 确认款项入账,我道,“明年的生活费结一下。” 我和曲文结婚时有约定,无论我收入多少他每年都得单给我一笔生活费,完全由我个人支配不算做家用,因为数额比较多,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提前收取。 曲文拉长了音说了声好,满不在乎地手指微动。 叮咚,入账通知让我两眼放亮。 “好了吧?”曲文痞气十足的问。 我欢欢喜喜地用抹了半片唇膏的唇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吻。 “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 俩个人各取所需,合作愉快,曲文驱车下山,直接将车开回了他妈妈家。 我和曲文单独生活,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来他妈妈家,如今不年不节突然登门造访,他妈妈不用问都知道我们是来干嘛的。 “婆婆,我有事要跟您说……” 我进门就拽着婆婆的手直奔楼上书房,谁知恰好遇到下楼的高问川。 我一见前男友高问川,觉得这事也没必要关上门说了,转头问我婆婆。 “你知道他是谁?” 婆婆五十多岁的人了保养得当,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样子,说起话来嗲嗲的。 “知道,你前男友。” 我凑!我都无语了。 “您都知道?” 婆婆点点头,“知道,问川都告诉我了,还跟我说过你们分手的原因,以你的身份配不上问川,所以你们分了。” 高问川闻言有些尴尬,我则一脸坦然。 “既然都知道我也省得解释了,妈,你觉得以这样复杂的关系,你和他还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婆婆挽起高问川的手道,“你们那都是过去式了,我们是现在进行时,合不合适我们说了算,再说,如果真的不合适也轮不到你们小辈指手画脚,我们作长辈的有分寸。” 曲文站在楼下听到,突然一声大吼,“程七兮,下来!” 我应声跑下了楼。 曲文恶狠狠瞪了眼高问川转身就走。 我小跑着跟在曲文身后,出了门坐进副驾驶室。 “你慢点开!”兰博基尼在我的惊呼声中咆哮着冲出大门。 其实曲文是个很开明的人…… 曲文四岁时父亲去世,婆婆守着丈夫留下的产业守着曲文再未改嫁,所以曲文常说,如果婆婆能遇到对她好的人,他不介意婆婆再找。 可是今时今日的情况是谁也没有料到的,如果换成我是曲文,估计我也得疯。 半路上婆婆打来一通电话,我开了免提,让婆婆听听兰博基尼引擎悦耳的轰鸣声。 婆婆没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很快我们被高速公路上冒出来的交警给拦住了,因为超速,曲文被吊销了驾驶证。 我坐进了驾驶室,开着车往家走。 曲文靠坐在座椅上两眼呆滞,如果杀人不犯法,估计曲文这会儿已经折返回去杀了高问川千遍了。 我记得网上有个段子,说打脸前男友最快的方式,就是成为他的小妈,如今我没报复为了继承家业放弃我的高问川,高问川反而报复我做了我的小爹,哎,想想就头疼。 “走,喝酒去……” 曲文突然开口,我也正好想喝点,便将车开回家,和曲文一起打车去了酒吧。 我们夫妻是酒吧里的常客,一进去立即一大票的人围过来簇拥着坐进卡座。 我点了血腥玛丽,曲文就是奔着买醉来的,点了烈性的威士忌,我没拦他,心情不好大醉一场是解药。 没等到午夜场我和曲文已喝得烂醉,婆婆和高问川赶来接走了我们。 醉意朦胧间,我被人放到床上,误以为对方是曲文,我双臂圈着他的脖子呢喃。 “你别不高兴,咱们好好过日子,你妈妈的事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对方嗯了声,拿开我的手要走,我赶忙扑上去抱住。 “曲文,我爱你。” “你说什么?”对方绷紧了身体,语气僵硬。 “我说我喜……呕!”我吐得天昏地暗,之后发生什么都不记得了。 翌日,我醒来时曲文还在睡。 我悄悄下了床,腰酸背痛地去了卫生间洗漱,换上干净衣服下楼吃早饭。 佣人早已做好早餐,我坐到桌边问端菜上来的佣人。 “昨天是谁送我回房的?” “是高先生……” 佣人欲言又止,在我拿加薪做诱饵后说了实话。 “高先生和曲先生打了一架,曲先生把高先生打住院了,今天早上高先生才回来。” 曲文的酒量很好,但昨晚他醉的那么厉害还能打架,还能把人打住院?我怎么不信呢。 吃完早餐,我上楼去找曲文,趁着他没醒检查了下,浑身不见一点伤。 “你干什么?”曲文睡眼朦胧地醒来将我扑到。 我拦着曲文不让他胡闹,“高问川被你打住院了你知不知道?” “他碰瓷。” “他又不是老大爷,碰什么瓷……?” 余下的话都被曲文堵了回去。 婆婆约我在酒店见面,还不许我告诉曲文,我深觉有诈,但我自问单凭自己名下的那间小公司还不至于劳婆婆惦记,当下咬牙赴约。 见了面,婆婆二话不说送给我一对龙凤镯,龙凤镯金包玉,金为龙玉为凤,龙凤身子交缠头却分向两边,神似貌合神离的夫妻,看雕工和成色应是古董。 婆婆说,“这是曲家的传家宝,名为断情镯,无论是什么关系,只要戴上断情镯都能分得干干净净,我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收下镯子离开我儿子。” 镯子看起来价值不菲,比一百万多多了,我并不反对,“都归我?” “不,是你和文文一人一个。” “那见效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卖?”在我眼里钱比什么都实在,镯子戴一阵子新鲜,过后还是换钱比较合我心意。 “戴够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摘下来,不过,你只能卖给我。” “行呀,多少钱回收?” 婆婆脸色冷了下来,“听文文说你只认钱不认人我还不信,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说个数吧。” 万一要价低了怎么办,我才不上当,“我不懂,您说多少就多少。” “五千万……”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好像有点少,“一个亿吧。” “成交。” 我好像还是要少了,不过就认了吧。 我欢欢喜喜地戴上龙凤镯,回家把另一只丢给曲文。 “你哪里来的?”曲文看着威武霸气的男款龙凤镯拧眉。 “你妈给的。” 曲文拿起镯子端详,“我妈突然想起给咱们镯子干什么?” “这是断情镯,你妈想咱们断了让你另找,哎呦!” 我的脑门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你干嘛打我?”我怒瞪曲文。 “我妈让你断你就断呀?”曲文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吞了我。 “你妈迷信我就得跟着她迷信呀,这么贵重的古董凭什么不要?” 想到戴到日子就有一个亿可拿,我真想把曲文抵镯子卖给他妈,可惜曲文太凶了,我不敢。 “怎么突然想起来让咱们分了,她和高问川怎么不分,这镯子最该他们戴。” 曲文不忿地丢开镯子又来抢我的镯子。 “住手!”我护着镯子不肯,“这是一个亿,弄坏了你赔呀。” 曲文磨牙,拿起手机拨通婆婆电话,劈头就问,“你为什么要给七兮镯子?” 我欠欠地凑上去点开免提,曲文任由我胡来。 “文文,我知道你心里别扭,不就是因为高问川是七兮前男友嘛,你和七兮离了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没必要咱们娘俩因为她闹不合。” what?我就没听过这么奇葩的理由。 曲文脸色铁青,我则无所谓,朝着电话喊,“婆婆,曲文想说为什么不是你和高问川戴。” “我们戴什么都断不了,没用的,只能你们戴。” 我突然间很想笑,但在看到曲文杀人的目光后又憋了回去。 “我们也一样!”曲文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 彼端传来一声叹息,“那就四十九天后看吧。” 我笑回,“嗯呐,婆婆,我等着你的一个亿呦。” “这镯子怎么在你这里?”高问川在街上巧遇我时,盯着我手腕上的镯子问。 “怎么样,好看吧……”我炫富一般抬起手腕在高问川面前晃了晃。 高问川蹙眉,“你知不知道这镯子有什么寓意?” 我点头,“知道,不就是断情镯么。” “你知道还戴?” “为什么不戴,一个亿呢。” 高问川无语了,我朝他摆摆手就走。 “你不怕真的分了?”高问川突然在我身后问。 我停下脚步回首冷笑,“分不分不是一个镯子能说了算的,若感情连个镯子都抵不过,那分了也就分了,没什么可惜的。” 高问川嘴唇绷成一道线几次欲言又止,我越看越来气,当初自己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他的? “你们高家的资产加起来也没有一个亿吧?”我讽刺道,“我跟你从高中到大学,最好的青春却被你拿去换了继承资格,如今曲家一分钱都不会亏待我,高问川,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还是说你舍不得到手的资产被我分走。” 说罢,我趾高气昂地扬长而去。 到了晚上回家,我告诉了曲文我在街上遇到高问川的事。 我问曲文,“你是不是怕了才不肯戴?” 曲文不戴上镯子,结算的日子就会自动往后顺延一天,我很不满曲文耽误我赚钱。 激将法对曲文还是有用的,曲文立即拿出镯子戴上。 还别说曲文身材匀称皮肤莹白,戴上古色古香的镯子蛮搭的。 “漂亮!”我夸了句。 “光嘴说没用,是不是该奖励我点什么?”曲文凑过来,眼里燃着两团火。 恰在此时,曲文的手机响了,我不经意瞥见是婆婆来电,干脆伸手点开免提。 “文文,我和问川商量好了,婚礼要去他老家那边办,等我把公司的事料理一下咱们一起去。” 曲文又要砸手机被我一把夺下来,甜甜地回道。 “妈,我们等你通知呦。” 挂断电话我尽力安抚,发飙的曲文很快沦陷。 …… 婆婆有私人飞机,一行四人乘飞机不到四个小时就到了高问川老家。 高家是当地大户,老宅建在半山腰上,青瓦白墙,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古韵悠长。 这种古建筑在城里可不多见,我蛮喜欢的,拉着曲文满院子逛。 高家人虽然很少回来老宅,但常年雇人看着宅子,维护修缮不遗余力,所以老宅虽老却不见一丝破败。 翠枝掩映间我望见一栋二节楼,飞檐翘角,古朴清幽。 “咱们去那边……” 曲文不情不愿地跟着我去了二节楼。 推开沉重的门扉,房间里陈设简单,被褥干净,应是常年有人打扫。 “我听妈说今晚不走,咱们就住这间吧。” “随便。” 曲文兴趣缺缺,没有了之前初闻老妈要嫁我前男友的暴躁,变得心事重重。 2 和婆婆在前堂碰面后,我说了要住在二节楼里,婆婆扫了眼我和曲文手腕上的镯子说了句。 “除了正房,剩下的你们随便住。” 婆婆说完,挽起高问川的手朝正房走去,身后看宅子的老赵叫住了高问川。 “半年没给发工资了,既然您来了,是不是给结一下?” 老赵陪着笑脸商量。 高问川沉着脸道,“不是给你们留财务电话号了嘛,你不找财务找我做什么?” “财务说没钱……” “有没有钱也得发工资,我转给你吧。” 高问川说着拿出手机,老赵老脸笑成一朵花。 “您还是给现钱吧,要不然这钱都进我儿子兜了……” 一提现钱把在场的三个大佬都给难住了,高问川和我婆婆凑来凑去才凑出来一千块钱,婆婆逼着曲文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也才勉强够两千,距离一万二还差一万。 我看了半天热闹,施施然道,“高问川,你转给我一万二,我给你拿一万。” 三个人都被我的财迷震惊了。 “你转账一万为什么要一万二?”高问川不忿地问。 “你带那么多少钱干嘛?”婆婆跟着问。 我双手环抱胸前回我婆婆,“习惯。” 又回高问川,“懂不懂什么叫手续费,你愿意转就转,不愿意拉倒。” 都是认钱的主,想道德绑架我门都没有。 最后,高问川转账我拿钱,老赵乐颠颠捧着钱要走又被我叫住。 我让老赵写收条签字,又把钱和欠条放在一起拍照,这才放老赵走。 三个人盯着我看,我一系列操作后把照片转给曲文。 曲文转给我婆婆,我婆婆转给高问川,高问川转给财务,告诉财务转给他一万四。 财务很快回复,老赵半年前就死了,工资包括丧葬费都已经跟他家人结过了。 青天白日的,玩的什么聊斋,我嚷嚷着要走婆婆不肯,高问川后悔没给老赵拍照,曲文带着我去了村里。 曲文绘画技艺高超,画了老赵的画像给村长看。 村长不看画只盯着我和曲文手腕上的镯子看。 “断情镯,断蹉跎,蓝桥玉杵落,窃药何婆娑。” 村长神神叨叨的,我觉得这个地方有问题更想走了。 “你在说什么?”曲文拧眉问。 “哦,呵呵……”村长讪讪笑了笑,“是我们村子里流传的一句话,说的就是这对镯子的主人,也就是老赵看的那栋宅子的老祖宗。” “你是说这对镯子是高问川他家老祖宗的?” 我紧跟着问了句,与曲文对视一眼,彼此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应该说其中一只是,另一只被他们家的老祖宗送给自己心爱的姑娘了,可惜天意弄人,俩个人到死也没在一起。” “你以前见过这个镯子?” 村长摇头,“没见过,但这款式我知道,龙凤分头,太不吉利了……” 说到这里村长及时打住,看了眼曲文画的画像。 “这人确实是老赵,死了有半年了,你们怎么想起来打听他了?” “老公,走吧。” 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呆了。 曲文抓着我的手安慰,“有我在,别怕。” 我不满地甩开他的手,“你以为你是钟馗呀,我不,我就要走。” 村长干咳两声打断我俩,“二位方便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曲文没说,我更不想说,但曲文第一次没顺着我的意思离开,而是返回了高家老宅。 婆婆听说已经找村长确认过老赵半年前就死了,玻璃尿酸撑起的脸难得露出一丝愤然。 “高问川,你过来。” 婆婆的语气一点都不客气,像是在叫小猫小狗,还是惹她生气的那种。 高问川单手插兜踱步过来坐下。 “你们高家什么意思,才来就给我下马威,如今又弄个死了半年的人来吓人,你就这样任由他们欺负?” 不愧是独自撑起一个家族企业的女人,冷静下来婆婆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玄机。 高问川淡定道,“欺负到你了吗?” 婆婆,“……”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高问川已经变了,从前的他阳光开朗没有城府,而今的他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 我自问我不喜欢这样的高问川,我更喜欢…… 曲文捏了捏我的手,我回神,转头看他。 “想什么呢?”曲文的不快全写在脸上。 我刚才只顾想事情盯着高问川就没动过,这家伙肯定是误会了。 “我想着他没你好看,还是我老公最帅。” 话一出口气氛尴尬,我却浑然不觉。 “老公,你说这镯子是不是没什么用呀,我怎么越看你越喜欢呢。” 婆婆脸色铁青,我偏笑嘻嘻问曲文。 曲文无视婆婆的瞪视宠溺地捏了捏我的脸,“所以说你是又想要钱又想要人,是不是有点贪得无厌?” 虽是这么说,但曲文笑得开心,笑意直达眼底。 婆婆被高家下脸面又被我和他儿子一唱一和地打脸,可她好似吃了秤砣,仍没有走的打算。 回到二节楼我瘫在贵妃榻上长叹,“老公,我尽力了,你妈算是非高问川不嫁了。” 曲文早知道我那样气他妈是为了阻止她和高问川成婚,可他还是面色阴沉,仿佛我真犯了什么大错。 “你是不是特别不想他们结婚?”曲文板着脸问。 我双手环住曲文的脖子,“我刚刚说的都是真话,你听什么了?我喜欢的是你,不想他们结婚也是不想你不开心。” “为什么,你不是只认钱不认人吗?” 我叹了口气,道,“我小时候妈妈嫌家里穷跟别人跑了,我五岁时爸爸又因为没钱丢下我走了,奶奶拉扯我长大,却因为生病没钱交医药费死了,高中到大学我一心一意爱着高问川,他却因为继承权而最终放弃了我,所以是这个世界告诉我认钱才是正道……” 曲文从未听我说过这些,他心疼地俯身吻了吻我的额,轻轻一吻无关情欲。 “我只知道你是孤儿,还真不知道这些。” 我笑笑,道,“其实你是个很好的财主,包吃包住谈钱从不伤感情,很难能可贵,所以我必须要让你时刻保持开心,长命百岁。” 曲文听了哭笑不得,“你个小财迷,如果我哪天穷了掏钱就是在要我的命,你还想着我长命百岁?” “没事,到时候我养你。” 曲文大笑,“你懂不懂法律呀,你我是夫妻,我穷了你也富不了,我背了债你也要跟着还的。” 我认真想了半天,只想到一个解决办法。 “要不,咱俩还是如你妈愿离婚吧。” 曲文丢下我就走了,看背影气得不轻,走路都是跺着脚走的,像是要踩死谁。 折腾半天我有点累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却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公主爱上了敌国的皇子,皇子也对公主一见钟情,可当他们了解到彼此真实的身份后茫然了。 后来皇子打了一对分头龙凤镯一人一只,他说,“断情镯,断蹉跎,蓝桥玉杵落,窃药何婆娑。你我若情比金坚,此生不二心,若终是难敌红尘万丈,就莫要再彼此蹉跎。” 俩个人各自戴上龙凤镯,在边城分道扬镳…… 弹指间三十年过去,皇子在战场上受伤失明,国破家亡后靠卖艺为生,哪怕快饿死了都没动过卖镯子的心。 公主被逼嫁给将军,将军娶到了心爱的女人便誓死效忠,为她的父皇连灭三国。 公主集荣宠于一身,可她并不快乐,与将军相敬如宾却不许将军近身。 一日,公主乘车路过,见有几个地痞欺负一个卖艺人,卖艺人手腕上系着破布条,在与地痞打斗间露出了里面的镯子。 等了盼了三十年,有情人终相聚,公主拉起皇子的手奔逃。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望着天边的晚霞,公主与皇子将手里的龙凤镯头对头,分别多年的龙凤,龙吻凤,凤吻龙。 “三十年从未蹉跎,我愿为你倾尽一生。” 公主说着,回头看向带兵赶过来的将军。 皇子看不到身后持剑逼近的将军,迎风喟叹。 “幸与公主相遇,此生无憾。” 将军看着自己爱了一辈子的女人笑容灿烂的与瞎子说话,眼里盛满柔情,那是她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的欢喜。 “你们走吧……” 就在公主拉着皇子准备跳下城墙时,将军叫住了二人。 将军说到做到,分别了三十年的俩个人走下了城墙。 公主与皇子当晚成婚,俩个人交付了彼此。 为了收买将军为他继续卖命,听闻此事的皇帝当夜便派杀手杀死了落魄皇子。 翌日,公主从甜睡中醒来,皇子的尸体已经凉透,公主又被带回了将军府,从此成了行尸走肉。 值得庆幸的是,公主怀孕了,生了个男孩。 皇子的家族还在,听闻此事后偷偷领走了男孩,临离开时,公主把皇子佩戴的镯子留给了男孩。 没多久公主抑郁而终,临死前将自己的镯子送给了将军,将军为了纪念公主便留下祖训,以后代代相传,长嫡女继承龙凤镯并冠以公主的姓名。 而皇子家族闻此消息,为了纪念惨死的皇子,便留下同样的祖训,男孩在继承龙凤镯时冠以皇子的姓名。 就这样,龙凤镯传到了民国时期,与公主和皇子同名同姓的俩个年轻人相遇…… 但站在不同阵营里的俩个人终究只能以悲剧收场,男人去了海峡另一边,女人留在了海峡这一边。 男人临离开前留下了自己的龙凤镯,女人守着一对龙凤镯等着男人回来。 如此匆匆又过了数十年,女人遗憾离世,男人也终未归来。 我突然惊醒,梦中情景历历在目,我有些慌,想找曲文说说话。 趿鞋下地,我出门到处找曲文…… 荷花池畔垂柳下,曲文修长的身影与一抹小巧身影融在落日余晖中,看起来是那么的和谐,我不知为何故意放轻了脚步,走到近前竟未被二人发觉。 “论家世论学历论地位,她哪一样比得上我,我真不知道你看上了她哪一点。” 虽然女孩没指名道姓,但我知道她口里的她说的就是我。 曲文无动于衷有人如此诋毁自己的妻子,我倒没什么感觉,毕竟当初我嫁他图的就是他的钱而非人,可以说我对感情的事已经死心了,钱是我的唯一。 “曲文哥,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曲文尬聊得让人想撞墙。 “说你喜不喜欢我这样的,有哪里不满意的我可以改。” 呕吼,还带这样的?我震惊,甚至有点羡慕曲文,如果有个人肯为我做到此种地步……咳,我还是认钱。 “我现在没心情聊这些。” 女孩没再说话,一点点靠近曲文,最终把头贴在了曲文肩上,曲文并未躲开,而是依旧静立于最后的一丝天光中。 我趁机拿出手机拍照然后发给曲文,附上,‘是净身出户还是收买我?’ 曲文骤然回身,我拿着手机朝他晃了晃。 女孩也发现了我,大大方方地同我问好,我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她,插足婚姻的无论怎样都不值得被尊重。 “咱俩还没断情呢,你妈就连后路都给你铺好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曲文听了直笑,“你吃醋了?” “别说没用的,回答我的问题……”我摆弄着手机斜睨曲文。 “好吧,你想怎样?” 我认真想了想,“还是净身出户吧。” 曲文自己有公司且身价不菲,所以仅仅是婚内共有财产就已经比一只龙凤镯贵多了,他净身出户我就成了小富婆,越想我越美。 “想的美。” 曲文打破了我的幻想,给我转了一大笔钱。 女孩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表情是既钦佩又鄙夷,钦佩曲文的同时鄙夷我。 看到自己的存款持续升高我的心情十分美丽,对上女孩鄙夷的视线,好意提醒。 “其实你说错了,你还真不如我,我自己有公司有房产,你除了拼爹妈拼海归背景,你没一样比得上我。” 女孩恼羞成怒脸色赤红,在初升的月亮下泛着诡异的白,嘴唇颤抖着要哭不哭的。 我嗤笑一声,“你家没镜子吗?不说别的就凭你这糟糕的外貌,你哪里来的自信敢打我老公的主意。” 女孩再也忍受不了哭着跑开了,我雄赳赳气昂昂跟着女孩去找婆婆。 我到时女孩才同我婆婆告完状,旁边还坐着正在煮功夫茶的高问川。 婆婆一见到我脸色阴沉,但错在她不在我,我乐呵呵地问她。 “妈,你就那么急不可耐?” 3 “怎么,结了婚,曲文连和女孩子说话的权力都没有了?” 我二话不说把拍下来的照片怼到婆婆眼前。 “需不需要我也和高问川这样说话?” 婆婆的脸当时就绿了。 “我告诉你,不管我和曲文是分是合那都是我们的事,只要我们一天没离,你们这么做就是犯法。” 曲文至始至终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安静得让人意外。 吃过晚饭,我独自出去在村子里散步,不知是不是我过于敏感,我总觉得村民们看我的眼神不大对。 回到住处,我洗漱后换上睡衣倒在床上,曲文从外面进来,端了两杯牛奶。 我和曲文都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一人一杯,喝完就睡。 本来我还想问问曲文和婆婆都聊了什么,结果闭上眼瞬间睡着。 恍惚间好像有人在为我化妆换衣,然后抬上花轿,我想挣扎想呼喊却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任人摆布。 花轿停了下来,我被人背着进了一间屋子。 我勉强两眼欠开道缝,月光光中高问川一袭大红喜袍手持牵红立于阴森的祠堂前,身后居然还架着部手机,手机显示屏上显示对方有数人在同时围观直播。 此情此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手牵牵红另一端,跪在蒲团上同高问川拜天地。 礼毕,我又被塞入花轿,再下轿却来到了一座合葬墓前,墓碑上刻着墓主人的名字,高问川,程七兮。 我惊呆了,为什么墓碑上刻着我和高问川的名字?他不是要跟我婆婆结婚吗?怎么又变成要同我合葬了? 坟的一边已经挖开,坟坑里是口大红棺材,我被人用绳子吊着缓缓放入棺中。 我躺在棺材里木然仰望,高问川手捧手机喃喃。 “南平高氏第五十代嫡长孙高问川代先祖了却遗愿,迎娶程七兮为妻,从此,阴阳桥通前世愿,聚首龙凤万古眠。” 我想起了我做的那个冗长的梦,梦里皇子是南平国人,高问川说是代先祖了却遗愿,难道我就是公主的后人?我只觉脊背发凉。 “爸,我按照您的家主继任要求弥补了不只一代人的缺憾,您也该兑现您的承诺了。” “仪式还未正式完成,问川,你太心急了。” 随着苍老的声音传来,高问川摆了摆手,一声闷响,棺盖合拢,我被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中。 ‘曲文,救我!’我发不出声,只能在心中狂喊。 外面传来钉棺材的声音,从未有的恐惧几乎将我逼疯。 狭窄的空间很快让我缺氧,我在绝望中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眼时,眼前白茫茫一片,有人在我耳边低唤。 我寻声转头望去,眼泪夺眶而出。 “曲文……”我哽咽抽泣。 “没事了,乖,别哭。” 曲文抱着我不停地安慰。 记起之前的遭遇我崩溃大哭,“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 等到宣泄过后我的情绪平稳下来,曲文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龙凤镯的男方就是高问川家,而女方则是我家,本来龙凤镯应传到我手里,但我奶奶当初轻信了她的好友,被好友骗走了龙凤镯卖给了曲家,也就是我婆婆家。 当初高问川选择放弃我看似是为了继承权,其实何尝不是对与公主同名的我的一种保护,可后来,他终究还是变了。 为了不让家主之位旁落,高问川遵从父亲提出的家主继位要求回来找我,却意外发现镯子在我婆婆手里。 为了不打草惊蛇,婆婆找借口将镯子送给了我和曲文,并骗我们来了高家老宅完成仪式。 “你妈为什么帮高家?”我吸着鼻子问曲文,窝在曲文坚实的臂弯中对他的依赖空前绝后。 “高问川答应事成后给我妈一座矿山做谢礼,不过现在这座矿山被我要下来记到你名下了。” 如果是从前我肯定要乐疯了,但如今生死边缘走一遭,我一点也乐不起来。 “那他们呢,抓起来了吗?” “没有……” 我就知道曲文到最后还是会向着他妈妈不会为我作主,我说不失望是假的,但…… “你打算补偿我多少?” 矿山是我应得的,至于想要不进监狱那得另算帐。 “我余生都归你好不好?” 我张口就要回绝,曲文手指压在我唇上,微凉。 “你说过我是个好财主,而且,我早就发现了问题及时救下了你,所以无论是从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还是凭我谈钱不伤感情的本事来说,你都不该拒绝。” 我被曲文逗得噗嗤笑了,随后想到万一曲文没发现我早死了,又笑不出来了。 “你放心,我已经替你报仇了。” “什么?”我没听懂曲文话里的意思。 “我妈和高问川真的登记结婚了,而且我妈立了遗嘱,她的财产死后都归咱俩,高问川一分也得不到。” 想想高问川年纪轻轻娶了个妈回去,确实比在监狱里服刑还痛苦,我算是勉强忍下了这口气。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曲文没有跟我说,我虽然被埋但证据不足,就算告也未必能告赢,所以让他们把矿山记在我名下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是不是那杯牛奶有问题?”我想不通就问。 “是,本来是两杯都放了药的,我半路换了牛奶才有机会发现真相。”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出事?”拿我做饵亏他想得出来。 “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出事。” 如果是从前我只会当曲文是在哄我,而如今经历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再质疑曲文对我的心。 “曲文,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贪财无情,对曲文除了钱外从不谈感情,世上有那么多美好的女子,曲文对我的爱从某种角度来讲太过脱俗。 曲文抬起手亮出腕上的龙凤镯,“就因为你敢二话不说的戴上这东西。” “那正说明我对你没有感情,所以才敢戴。” “不……”曲文道,“我太了解你了,你是因为自信,自信我与你的情万世难断。” 断情镯,断蹉跎,蓝桥玉杵落,窃药何婆娑,断情的永远不是世情而是人心,只要心之所向一往无前,隔山隔海隔着千年光阴,你我仍爱如初见。 …… “将军,我欠了你一辈子,若有幸再与你重逢,我愿还你一世深情,只与他做半夜夫妻,将军一定要记住这个镯子,它是我们相识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