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我就想重出江湖》 1.过了今夜,金盆洗手,离开江湖 一九八七年,中英已经敲定港岛回归的日期,还有十年港岛就回归祖国。 港岛的经济也迎来了自五十年战后经济西方国家工业边缘城市化第二个春天。 我问过很多港岛人,港岛是什么样子,如果有机会,他们会对这座城市讲些什么话。 于是,他们告诉我下面那些话。 有人话,我自己条命,我自己操盘! 有人话,我不做大佬很久了,阿sir! 有人话,我宁愿做一日英雄,都不想成世做条虫! 有人话,无需惊,是技术性调整!人善人欺,天不欺! 有人话,铜锣湾只有一个浩南,就是我陈浩南。 有人话,黎耀辉,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有人话,曾几何时,这里是,风云地,英雄地。 有人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出? 有人话,出嚟行,迟早要还的。 要我话,大佬时代变了。 ......... 旺角,砵兰街。 三温暖的招牌从街头挂到了街尾,如不是楼层有限,条件允许甚至可以直达云霄。 作为港岛最大的堕落街,你想要的一切只要有钱在这里都能够拥有。 灵蛇美女的噱头传单撒遍地都是,随便捡起一张传单或者卡片,不是五位一色就是三位一体。 三三两辆的莺莺燕燕,身着暴露卖弄妖娆的身姿的在招揽客人。 半老徐娘却风骚不减的妈妈咪们更是利落,他们细细观察着这些路人,分辨着哪些肥羊那些是雏,大声吆喝不说看见落单的靓仔连哄带骗的就往楼上拖。 咸湿佬们则有的两俩相伴勾肩搭背看似互相谦让实则一起砍价,有的三五成群你方唱罢我登场,宁可排队,但兄弟用过的是真的好,有的则神色紧张,一本正经的行色匆匆,但只要看见招牌跟彩灯就忍不住进去张望,看见靓女就忍不住过去攀谈。 砵兰街不长1.5公里左右,但开灯尽现人间繁华,关灯道尽人世苦短。和那些猥猥琐琐的咸湿男,以及头染花毛左手花龙右手花虎一脸桀骜不驯的古惑仔不同,一身白色t恤,运动短裤,慢跑鞋打扮的盛文武,如同干净清爽的乖乖仔大学生。 学生仔砵兰街并不少见,学生妞可就更多了,要是中意这一口的都没少在钵兰街的教室上课,但像盛文武这么靓的学生仔别说钵兰街,tvb都没几个,姑娘们准备好大红包跃跃欲试,一些胆大点的咸湿佬都准备上前问价了。 好在没等他们这些人上前,盛文武对准一个楼道便窜了进去。 楼道口倒是有个不大不小的红色灯牌,“洪都你的梦幻家园”看到这几个已经准备上前却还想再等等的姑娘直接骂了出来。 “洪都,那是洪兴的场子吧?三流地方,索嗨,白玩老娘我多好,五百蚊的大红包,外加上老娘我尘吸土的独门绝招,保准这后生仔一辈子忘不了。” 粉红色的灯光照射在盛文武的脸上,仿佛给他帅气的脸蛋上镀了一层,神秘的金身。 “大摩哥!” 刚上楼,看场的小弟便点头哈腰的走上跟前,恭恭敬敬的问好。 “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包括ruby姐所有姑娘都在开工,她上钟前跟我们说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大摩哥你可以直接去合数。” 盛文武点点头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开工,直接走到柜台拿起账本,随后就吸着香烟陷入了沉默。 人生如梦,如今的他看起来是众人眼中二十三岁的靓仔,但实际上算上上辈子的那二十多年,灵魂加起来都可以知天命了,任谁也想不到厦大毕业的高材生,没有加入九九六的福报成为社畜,返到是回到这八十年代的港岛。 作为从小被陈浩南、赵山河影响,被戏称垮掉的一代,盛文武没少向往刀光剑影的江湖跟情比金坚的义气。 问题是他不能不能接受这具躯体之前从事的职业,想他一大老爷们拖这个身体的竟然成为了旺角一带的知名驯马师。 讲的好听的他是在拯救那些失足女性的灵魂,给她们养家糊口的就业机会,给她们逆天改命的升值岗位。 就是说人话,就是专门调教失足妇女,带她们赚钱的马夫,爬在他们身上的吸血虫。 他记得在上辈子,这个非法职业叫做皮条客。 这一切都要从他,在家楼下的那个波场说起,在他大哥吹水达的一通忽悠下,他辍学加入社团洪兴。 跟着这个老大,除了第一天带他到砵兰街来了一次三温暖以后可谓是三天饿九顿,好在他自己还算是有点出息,再加上运气不错,没被人斩死,凭借一副好皮囊也算是“金榜题名”成为了一名老四九。 当然有吹水达这么一个大哥,也不是没有好处,首先吹水达并不怎么管他,比起那些有事小弟做,好处大哥拿的大佬,盛文武自由的空间多了很多。 其次,有这么个出色的小弟吹水达每天逢人便说自己的头马盛文武多么多么的威。 这样旺角一带流传起了盛文武一个又一个小故事,什么一把杀猪刀冲砵兰街砍到皇后大道,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三天没眨眼睛砍得印度阿三退出油尖旺的故事就是从他口里流传出来的。 只有盛文武自己清楚,三天手起刀落手起刀落,刀抗不抗的住不说,他的眼睛肯定干的扛不住。 坦白说前身这王八蛋这辈子都梦想就是吃软饭,最好是找个八十岁又有钱老阿姨嫁了,到时候进阶“爷爷辈”不说还直接继承家产。 当然他最大的优点也就是这一张脸了。 嘀嘀嘀嘀~嘀嘀嘀嘀~ 盛文武的手提电话响了起来,拿起转头一样的手提电话按下接听键: “喂?” “你是洪兴大摩是吧?” 一个男声在电话那一端响起。 “你是哪个?” “问我是哪个呀,讲给他听啦?” 男声没有回答盛文武的问话,而是把电话移开说了一句。 很快那边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叫喊声: “阿武!救我啊!我是你达叔啊!” “吹水达你不是说你小弟很威的吗?能打十几个呢!我好怕怕啊!” 说着说着那边传来几声闷哼,过了一会,男声才对盛文武说道: 你就是吹水达头马大摩是吧,你大佬在我这里,带十万块来见我,天亮之前见不到钱,就准备帮一男一女发丧收帛金吧!” 说完,电话那边换成了吹水达的声音: “阿武,我在深水埗界限街大伟冰室……” “大佬,一世人两兄弟,发生了咩事,你直说!” 盛文武阴着脸问道。 吹水达期初还有点不好意思,盛文武本能以为就是这个扑街估计是又赌输了接了贵利高。 他支支吾吾了好一半会盛文武总算明白了事情原委,这一烂赌鬼总算是转了一次运,买彩票竟然中了二等奖,只可惜他是一个大嘴巴,见人就说自己发达了中了大奖,结果给联合的咸湿知道,一把给他彩票抢了,被抢了彩票的吹水达只敢跟自己的女儿小小抱怨,小小见自己老豆吃了这么大的亏,带着自己的闺蜜阿润就去给咸湿玩跳,结果给咸湿抓住,吹水达救女心切拿着一把菜刀就要去救人,结果就是买一送一。 “知道了,告诉他,我这就过去!叫他不要为难你,你叫小小也不要再说话了,一切等我过来!” 盛文武说完挂断了电话,闭着眼思索了起来,这件事应该这么应对,好一会才对着门口小弟招手。 “阿基,这个月的钱都在这里了?” 听着盛文武召唤亚飞立马跑了过来,恭敬的说: “公司那边的账已经送过去了,姑娘们的钱也都发了,剩下的都是这个月的利润,怎么大摩哥钱不对数吗?” “倒不是不对数,达叔那边又出事了,财露了白,给人当猪杀了,现在人还在他们手上,叫我们拿钱去赎人!” 说着盛文武吐出一个眼圈,把烟蒂弹弹到地上,烦躁的说道: “几十岁的人了没个正形!最后一次了!妈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大摩哥,达叔他有了这次教训,加上他发誓再也不赌了,应该能改过自新吧!” “戒赌!我去你老母的戒赌!他能戒赌母猪都能上树!” “这些年说了多少次了,那次没钱接了贵利不是来找我,别人大佬都是帮小弟平事,他倒好就只知道找我要钱,踏马的要不是他领我进的们,跟他拜同一个关二爷,要讲道义,我早不管他了,他不是做我大佬是做我的崽!玛德只有老子才会对儿子这么好!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骂着骂着盛文武再次点起了一根烟。 亚基对于这个老大的老大闯祸已经见怪不怪了,小声的问道: “大佬,不如去公司拿钱,先把人救回来。” “公司的钱不要利息呀?你指望吹水达那扑街有钱替我清账咩?我不想欠公司的数目。” 盛文武嘴里骂道。 “要不就通知一下坤哥,达叔不是跟坤哥混?” 亚基听盛文武不准备找公司拿钱救急,又小声问道。 盛文武吐出口闷气: “行吧开车送我去旺角洗衣街。” “大佬……你不是……那是你……” 亚基听到盛文武要去旺角洗衣街,眼睛看向后视镜内的盛文武,脸色一变,欲言又止。 烟雾缭绕在盛文武那张英俊的脸上显有几分落寞: “我知你要讲乜嘢,无所谓,这种江湖人情,用掉就用掉,反正我明日也要返公司见蒋先生,话俾他听,我准备金盆洗手,离开江湖。” 2.退就退的风风光光 说港岛是不夜城,那也要看地方,像砵兰街、九龙城寨这些地方晚上肯定是比白天热闹,凌晨三点旺角金鱼街明显过得还是正常人的生活,冷冷清清的街头看不见一两个人影,灰不溜秋的老鼠倒是大大小小的这一只那一只。 盛文武孤身一人站在堆满杂物,厨房用品,生活垃圾,楼道灯忽明忽暗的公屋大厦23楼的走廊里。 忽明忽暗的灯光将盛文武的背影拉的老长老长,好在盛文武是天生的靓仔,影子也那么帅,不然偶尔出门倒夜香的大娘绝对会误以为猛鬼出更。 光线很暗,盛文武确认了很久,敲了敲面前这扇破旧斑驳的铁质防盗门。 咚! 咚! 咚! 三响过后,很快里面的木门被拉开,养恩穿着亚麻睡衣,半拖着人字拖隔着防盗铁栏开口询问道: “这么晚来做什么?” “我来这里能做什么,当然是来做生意的,怎么养生除了当票还新扩展泰国马杀鸡业务?” 胸口的那一朵白花盛文武没心情欣赏,他那个死鬼大哥现在还在咸湿手上不知是死是活。 养恩看了一会确认盛文武身后无人,打开了防盗门,只见盛文武刚进到门内,一把手枪就顶在盛文武的太阳穴处。 “养生兄弟,自家兄弟没必要这么欢迎我的吧?” 好像顶在他脑门的是一瓶可乐盛文武别说举手看都不看下,径直进了客厅,拉开老式冰箱,从里面取出一瓶雪碧,撬开瓶盖,朝嘴里灌了一大口,透心凉心飞扬。 “我讲过,我妹妹不是你的真爱,你再敢骚扰我妹妹,我就杀了你。” “你才是我的真爱,我是来骚扰你的,开张当票。” “不做你生意!” 龙养生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回了卧室。 “来者是客,来者是客!玛德扑街,送上门的生意还不做?活该穷了半辈子!” 养恩在客厅沙发上翘着脚坐下,两条腿白生生的在盛文武眼前晃动,长长的睫毛噗通噗通的想两叶蒲扇: “遇到大麻烦了?” 盛文武拎着雪碧坐到养恩旁边,探头嗅着养恩的长发,养恩用手指顶着盛文武的额头,嗤笑的把盛文武弹开: “是不是睡了大嫂?” “怎么可能!要也是大嫂花钱睡我。” 盛文武靠在沙发上,任由着龙养恩小腿轻轻的摩擦着自己的大腿: “你其他几个哥哥呢?是不是又有大买卖?少跟你养生哥在一起独处,小心以后跟他一样脸拽的跟个五八万似的。” “其他几个哥哥出去食宵夜去了,应该很快就回了吧,养生哥其实很好的,可疼我了,才没你讲的那样……” 见龙养生进了卧室半响都没动静,墙壁上的时钟在不停的跳动,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喂,赶时间救命!搞快一点啦!” “你当我不想?王八蛋,我查字典写当票不要时间啊!知道我没读过什么书,要写错字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催什么催!” 卧室里面,龙养生咆哮道。 又过了十几分钟,龙养生才拿着一式两份的简陋当票走出来。 说是当票,其实只是两张白纸上鬼画胡,写满了歪歪扭扭的文字,甚至还几个画满线的墨团,如果强行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见几个关键字,如典当行如身价,如证什么的。 唯一写的工整的就龙养生这三个字。 接过龙养生递过来的笔,盛文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用拇指蘸着印泥在两张当票上按下了手印。 “我的命就交给你了大兄弟!” 盛文武一边按着手印对龙养生说道。 龙养生黑着脸冷淡回应: “直接说地点在哪里?” “深水埗界限街大伟冰室。” 盛文武按完手印丢还给龙养生一份,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又掏出一份,小心翼翼的将两张当票对整齐然后叠好塞入口袋,塞进去还不忘拍一拍。 当看到乐家乐把这两张纸当宝贝一样好生收着,养恩翘着的左脚把人字拖甩掉,随后轻轻踢了一下盛文武的小腿: “明知道两家不对头,你却一副身家抵给两家。” “你们都欠我人情,选你不选他,会显得我偏心的,在你看来你们是老死不相往来,但在我眼里头你们都是我大舅哥,一碗水当然要端平!” 盛文武说完,转身朝外走去: “对了,养恩,我去花园街看到了一条裙子,挺适合你的,给你买了,有时间去我家拿一下,我妈她也老是念叨着你,叫我到我家喝汤!” “就只给我买了,还是惠珠也有?” “当然,就给你买了呀,你可是我的真爱啊!” 说着盛文武打开门准备出去,养恩却一把扑了过来在他耳边声音轻柔的说了一句: “小心些。” 也不知道盛文武听没听清,摆了摆手,没有停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八十年代以前,港岛的建筑都是以唐楼木屋为主,结果给那些地产开发商一通忽悠,多大的唐楼木屋换多大的“洋房”,管水管电还采光好,那些原本的唐楼全部变成了“大板房”。 一换一是没错,但给的大多是那不好卖价种顶层,二十多层高的大板房还没得电梯,每天上下楼梯都要人老命。 好不容易走出这栋大板房,盛文武径直坐上路边不知道倒了几手的三菱得利卡。 刚等他坐下,开车青年拧动钥匙,发动汽车朝着深水埗方向赶去。 “跟我们潮州人谈生意向来就是说一不二,现在还没到地方,你反悔还来得及,要是到了地方,不管动不动手这个人情都算你用掉了!” 开车的青年一脸的凶像,特别是头上那梳得油光油光凡大背头,比起学生样的盛文武更像是大哥。 只见他朝副驾驶的盛文武勾勾手指,示意他帮自己点燃一支香烟,嘴里说道。 盛文武从自己的兜里掏出好彩从里取出两支叼在嘴里点燃,随后分给对方一支: “落子无悔,只是但愿你们两不是银枪蜡头中看不中用就行!” 王家勇听到盛文武的话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 “扑你呀母,我们潮州人从豪哥开始靠的是什么?就一个字,狠,你别让那些越南仔拖我后腿就行。” “对了阿武,听胶己人我一句劝,咸湿那扑街。真不值得让我们两家人出马!” “嘿嘿,那是我大佬嘛,救大佬当然是保险一点。” “你小子,够义气!” 车上的潮州人,刚才的越南人,都在刚到港岛落草的时候欠他盛文武一个人情,这也是盛文武最后的底牌了,当然牺牲色相去委身一些大人物这个另当别论。 前身原本想等哪天蒋先生重组洪兴十二话事人,在把这两张好牌用上,弄死几个竞争对手从而扎职。 至于为什么两班血统都不同人欠下了盛文武的人情,而他们都成了盛文武的便宜亲戚,很简单,龙养生的妹妹龙养恩和王家勇的妹妹王惠珠初都被盛文武开的罐头。 龙养恩跟王惠珠她俩同一天,到盛文武的店里面试上班,岗前培训还没等盛文武提起裤子,她们就要预支一笔钱江湖救急。 期初盛文武还不想给,这两个妞的做法就是坏规矩。 一听是要给龙养恩是要自己大哥买家伙去开工,王惠珠是要给自己老爸看病,他老爸又是潮州帮的老人盛文武立马就怂了。 仁义无双的盛文武从店里拿了些,再从公司借了些,最后就差去借贵利才凑齐了钱,一人给了五万块。 说他盛文武倒也称得上仁义无双,五万块的罐头,放在哪里都是镶了金的天价。 说他盛文武胆小怕事也对,他只是一个矮骡子充其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马夫,要他去跟拿着黑星ak47做大买卖的越南人跟曾经的港岛霸主潮州人顶,白嫖人家小妹他还是真没这个胆子。 好在盛文武也算是明白人知道自己解开裤腰带了这件事不给钱始终不算是完,与其被人拿枪顶着脑袋逼着要钱,又或者走夜路被人放黑枪,还不如这钱给得大大方方明明白白。 这下子两方人一方想着白嫖,一方想着劫富济贫最后变成了越南仔,潮州人都欠盛文武一份情,这当票就是合同书是投名状,当的是一份情,赎的时候也要还一份情。 “你该不会是有门路做正行,或者惹了不该惹的大佬准备跑路老挝越南缅甸柬埔寨了吧?” 王家勇通过余光看着身边的盛文武,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对盛文武其实印象不错,但总觉得这小子今天特别的反常。 盛文武看向王家勇,竖起自己大拇指,语气中满是认可: “比起越南大舅哥,勇哥你眼力强多了,我就是正准备改邪归正,退出江湖,刚好退出之前遇到麻烦,人情用就用了吧,反正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插手这些事。” “当然我眼力强些,也不看看这些越南猴子被我们华人揍成什么样子了,真的是打个领带就当自己上流社会啊?不知所谓!” 王家勇笑着说道: “以后准备做什么?” “我想回内地当港商,做生意。” 盛文武看向王家勇: “你觉得怎么样?” “内地?你疯了吧你!要知道我老豆当年都是拼了命才带着我们三兄妹游了过来,你竟然想回去,本来听你要做正行想夸你几句,现在我只想夸你扑街!” 王家勇紧吸了几口香烟,朝窗外吐掉烟蒂:退出江湖也好,只有端过这碗饭才知道有多难才能吃进肚。” 盛文武长出一口气,看着王家勇把车驶入美源街,大声说道: “所以,今夜就是我钵兰街大摩在江湖上的最后一夜,正所谓退也要退的风风光光,在江湖上留下我最后的传说。” 王家勇把汽车停在满记甜品的正门外,晒笑道: “能让越南仔与我们潮州人一起出面,知道的知道你要去找联合咸湿谈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做掉联合龙头蓝鲸,想不风光都无可能,小心点,有事大声叫救命啦!” “放心吧,到时候你记得冲快一点。” 盛文武跳下车,双手插在短裤口袋里,脚步轻快的推开了大伟冰室的店门。 3.俾你个机会 老旧的电风扇有气无力的转着圈,推开大伟冰室的玻璃门,一股混杂着汗臭味与烟味的呛人气体就扑面而来,随意丢弃的烟蒂散落一地,桌子上还有吃完未收拾干净的食物残渣。 这间冰室积不大,四张卡座,一张圆桌和门口处一处小小的收银台兼吧台就已经是全部。 跟盛文武刚才预想的,冰室里是龙潭虎穴,自己是独闯险地是完全不同,此时的冰室里就一个“吊毛”在打扫着卫生。 “靓仔,你找谁啊!” 见有人进来,一个咬着香烟手拿扫把的黄毛青年走到盛文武跟前,伸出手一把挡住他,扬着下巴对盛文武的脸就是一个烟圈。 “我是盛文武,我……” “今晚打烊了,不接客了!!” 黄毛的这句话差点把盛文武整不会了,打电话说绑了他的大哥,扣了他的小妹,他底牌用尽独闯龙潭,结果发现自己给鸽子了,合着在场的都是明白人,就他盛文武是一个大冤种? 盛文武与黄毛大眼瞪小眼,愣了好一会,盛文武才反应过来自己书忘了报花名。 “哦,不好意思重新介绍一下,大家都叫我洪兴大摩!” 听到盛文武自称洪兴大摩,黄毛这才反应过来,但是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对,盛文武这身打扮任谁看起来,都更像是乖乖读书的学生仔又或者深夜寻找真爱的姑爷仔。 “你在玩花样吗兄弟?你这幅模样,会是洪兴大摩?不会那个大摩藏头露尾不敢露面,随便叫个姑爷仔过来罢!” “我又不是什么江湖大佬,不至于有人冒名顶替吧?” 说着盛文武从口袋里取出烟盒,点起一支,对黄毛笑着说道。 “好,你既然是洪兴的大摩,亮名衔啦?” 黄毛盯着盛文武,晃着脖颈说道。 盛文武点点头,笑着说道: “好呀,客随主便。” 说着话,盛文武左手食指中指伸直,右手拇指收起,四指齐出,两手贴在胸腹处。 看到盛文武的动作,黄毛也做出与盛文武一样的动作,不过双手贴胸的位置比盛文武稍高些,开口说道: 锦华山上一把香,五祖名儿到处扬,五虎大将斩吉仔,结万义兄五指山!” “生来红头琉璃尾,廿四枝桩识吾威,四海洪堂共兴荣,同力护主登皇位。” 听黄毛先自报家门,念出了联合社的名衔诗,盛文武也背出了自家社团洪兴社的名衔诗。 黄毛这才放映过来,放下扫把就往拿起电话座机。 “大佬,洪兴的大摩,来店里了,好,我这就带他上来,知啦,他就一个人,嗯,好我先检查,不会让他带家伙的。” 说完,黄毛挂断了电话,走到盛文武的身边开口道: “大摩是吧,江湖规矩,配合一点。” 盛文武倒也配合直接举起自己双手示意黄毛随意。 检查盛文武身上没有带家伙,黄毛随后走出冰室在门口附近转了一圈,发现也没有其他异常之后,拉上了冰室的卷闸门,带着盛文武从后门上了天台。 天台上,摆着一张大圆桌。 圆桌上摆着五六碟下酒菜,和半打已经开启了的啤酒。 圆桌边一个年约三十,一脸凶蛮相,眼神猥琐,大裤衩花衬衫打扮的的大汉正坐在正对着楼道口,咬着吸管喝可乐,三个年轻靓女陪坐在一旁又是捏肩又是捶腿。 圆桌前,正跪着一男一女,他们身边站着五颜六色的一群矮骡子,粗略估计大约十来个人。 大汉深吸一口,把面前玻璃瓶内的可乐吸干,抬起头说道。 黄毛也随之朝盛文武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摩,你够种,单枪匹马,敢来我的地盘提人!” 盛文武走到圆桌前,坐到大汉的对方: “这位一定就是咸湿哥?” 咸湿甩了甩自己浓密的刘海,朝盛文武露出个微笑: “钱呢?” “我只是个四九仔来的,咸湿哥,十万块不是小数字,正在筹,我赶来是想先见见我大佬,如果咸湿哥火气太大,拿我去去火就好,我大哥吹水达一把年纪了,十万块很快送来。” 盛文武对咸湿客气的说道。 十万块虽然听起来也就那么一回事,港岛早就过了十万块就能买一个探长的年代,随着港岛的经济第二次复苏,对于那些大佬也就是晚上宵夜一顿天九翅的问题,但对于古惑仔里头的四九仔而言抽生死签安家费也就这么多。 盛文武算是混的好的了,在钵兰街靠做驯马师打出知名度,但女人赚的钱不会全部落到他自己口袋内,他收入每月最多时也不过五六万块,大多数时只有三四万港币,不过就只是这些收入,都已经让大多数古惑仔羡慕不已,称赞他是懂得食脑搵食的聪明人。 而且钱这东西越是赚快钱,也越留不住,更何况盛文武还有吹水达这么嗜赌如命的扑街大哥。 电影《古惑仔之人在江湖》中,陈浩南身为红棍,且已经混成大佬b的头马,靓坤想让陈浩南过去跟他,肯给出的好处也只是区区二十万港币。 而且电影那时已经是九四年,可见香港古惑仔搵钱之艰难。 甚至在漫画版里,陈浩南作为粉仔马子细细粒抢银楼,中枪住院,把银楼抢来的钱全当医药费才保住一条命。 可见十万块,对那些没有出头或者哪怕已经崭露头角的古惑仔,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都说钵兰街吹水达,这辈子祖坟开裂冒青烟了才收了一个好细佬,砵兰街大摩,重情重义,名不虚传,电话里我报十万块居然都不讲价?要不我把人放了,再摆上一桌你来跟我?” “来上座!” 咸湿的邀请盛文武没有拒绝大补走到圆桌前,小小哇的一声几步就冲到盛文武身旁,身体跪在盛文武面前,把头埋在盛文武的大腿上痛哭起来。 “武哥……我都讲你会来救我,他们……他们还要轮流挟硬上我!”小小边哭边说道。 听到咸湿的人竟然连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女人味的“假小子”吴小小都不放过,盛文武直接是倒吸一口凉气。 但随后还是用手轻轻的拍打小小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吹水达也想要走过来,却被黄毛带人给拦住,一把按在地上。 看着地上贱兮兮一脸谄媚皮笑肉不笑的吹水达,咸湿开口问道: “你大佬是阿坤?” 盛文武一愣,对咸湿表露出来的态度有些不解: “是啊咸湿哥!我跟坤哥他还跟你一起打过麻将!” “玛德阿坤这个王八蛋都学会敬老了,四十多岁的小弟都收啊?” “咸湿哥,坤哥手下几千个伙计,有我这一个半个老的也很正常啦!” “那你跟着阿坤,不知道阿坤在赤柱跟我同了三年仓?我跟他可是手足兄弟!” “啊!咸湿哥,这么说大家都是一家人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啊!彩票给你放我们回去吧!” 说着吹水达就想起身,却被咸湿一脚再一次踢翻在地。 “咸湿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干嘛搞呢般难看?又是侮辱我大哥,又要对我小妹玩老强?” 盛文武很识趣的没有提彩票的 “我帮我结拜兄弟阿坤教教手下做人有什么问题,仲有,就她那假小子的样子,要不是兄弟们辛苦咁久,出出火,谁会上她,妈的我都还没找你要学费呢!” 咸湿语气粗俗,不以为然的说道。 盛文武认同的点点头,盯着咸湿说道: “咸湿哥讲的有道理,不过我大哥说的也对,他是坤哥的小弟,你是坤哥的结拜兄弟,大家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难看,你要我大哥带着他女儿先走,我在这处理等下面的人来送钱你看怎样?” “放人,大摩既然开口自己留下,放他们先走。” 听到盛文武的话咸湿倒表现的非常大度,看向黄毛吩咐道 吹水达一听自己能走了,身上的灰都来不及拍二话不说起身就要往冰室外走,走到门口却又发现女儿没有跟过来,只好掉头。 与吹水达的没骨气相比小小倒是抓着盛文武的手死死不放,盛文武拍拍小小的肩膀,温柔的道: “没事啦?先回家,你跟你老豆在家等我一起去吃宵夜。” 小小抹了一下眼泪,脸上的妆容愈发显得难看,抽泣着站起身,看看店内凶神恶煞的一班人,虽然胆怯,但还是小声开口: “武哥,不如我留下陪你,万一……万一钱送来的晚些……他们要发火,大不了让他们再用我出火好了,免得他们刁难你……” “不会的,放心,走啦,咸湿哥是我大哥的大哥不会为难我们这些做小的。” 盛文武听到小小的话,心中微微一暖,不过随即笑着说道。 知道盛文武向来是说一不二,小小只能乖乖扶着吹水达快步离开了天台。 等二人离开之后,黄毛又特意让人跟了上去,确定二人离开,也没有其他异常之后,才沉稳的朝咸湿点点头,示意没有问题。 “你们就这么招待自家兄弟的?我跟阿坤虽然不是一个社团但也是挚爱亲朋手足兄弟,还不快上点东西给大摩喝!” 话音刚落,咸湿左手边穿着一身黑色吊带的靓女起身,去后脚下的箱子里了来起一杯没有打开的啤酒,送到了盛文武的面前。 “咸湿哥是我大佬跟你谈麻烦了,我代他们向咸湿哥你以酒代茶斟茶认错。” 盛文武说着话,起身,用牙齿开酒。 “靓仔。” 咸湿探出手臂,拦下了盛文武拿瓶的手。 盛文武看向咸湿,斟茶认错是古惑仔眼中的奇耻大辱,一旦向对方斟茶认错,就等于一辈子在对方面前抬不起头,对方出现的地方,自己就要乖乖远离。 不过盛文武其实是准备摔瓶为号,毕竟自己上天台,楼下的龙养生跟王家勇,并不知道,只有把啤酒瓶扔下楼去才能通知他们,没想到咸湿居然主动开口叫停了他的动作。 “靓仔你说的对,我跟阿坤结拜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是一家人,给你个机会。” 咸湿收回手臂,对盛文武说道。 盛文武坐回座位上,不解的开口: “咸湿哥不妨讲的更清楚一些。” “都话你是钵兰街如今最出位的马夫,洪兴三大马王,年纪轻轻就被人称为大摩,靓仔,那你对女人应该很有一套才对,我咸湿自认为在御马方面不说第一但也数一数二,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这刚出位的小子凭什么踩着我们这些老家伙上位!” 咸湿揽着身边的三个女人,身体前探,对盛文武说道。 “都是我大佬吹的,咸湿哥你也知道,我只是在钵兰街混口饭吃而已。” 洪兴三大马王,分别是城寨马王,深水埗靓妈和他砵兰街大摩,前两个都是洪兴十二话事人之一,只有他大摩还不过是一个四九。 咸湿看了自己身边三个马子一眼,色咪咪的对盛文武说道: “你既然是顶级马夫,不如猜猜这三个马子她们穿了什么颜色,你猜对一个,就免去跪拜敬茶,猜对两个,就免去开口称罪,猜对三个,就彻底免去斟茶认错!” “哇,高难度,我中意。” 盛文武看向立在一旁的三个靓女,点燃嘴里的香烟,笑了起来。 4.摔杯 天台上的灯光很暗,顺应着那一缕月光,盛文武把目光投向咸湿身边的三个女人。 拿咸湿右手边第一个来说,年纪在七分左右,二十出头没有过半,打扮六分,黑色的长筒靴套着黑色的渔网袜,再往上走是黑色的小皮裤与黑色小皮衣,一头黄色的长发还被看成了大波浪,粗略一看的感觉像是清纯中透露着一丝狂野,但那冷淡的眼神,完全没有一个女人的性感与妩媚,反倒更像是女孩的故作冷漠。 综合评价一张红杉鱼,属于麻雀中的土凤凰,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盛文武一边盘算着一边点头,叼起一根烟看向咸湿:“外表装作冷淡妩媚,内心多半传统保守,表情跟装扮不符,性格与配色不搭,没什么挑战性,不是黑色就是白色,我猜是黑色。” 咸湿一愣,他没想到盛文武这么快就有了结论,他看向女人,用手拍了一个巴掌。 听完盛文武的话女人也有些惊讶,看向咸湿目光有些犹豫,挣扎片刻开始还是按照咸湿的指示去做了,果然与盛文武猜测的一样,黑色。 “犀利!跪下敬茶免了。” 可盛文武好像没有听到一样,端起桌上的那一瓶啤酒咕隆咕隆半瓶下肚,这个动作让咸湿微微一怔,不过也并没有过于在意,全当是阳台上的风大,两人也吧唧了半天,盛文武口干。 喝过酒,吧唧下嘴,盛文武把目光看向右侧的女人,注意到盛文武的目光朝自己看来,女人甚至直接挺起胸膛,非但没有羞涩反而很是主动。 女人黑发如瀑,额前比较青丝飞舞,不但不显凌乱,反而还有种别样唯美感的女生,她看起来年龄不大,估计也就20岁的样子,杏眸高鼻,嘴上涂抹着薄薄的口红,关键是穿着一件修身的紫色包t裙,纤腰长腿,令人瞧了之后,眼睛一下就有了光,一张小牛绝对不亏。 “胸挺臀翘葫芦腰,身材出众,这条裙子也选得好,把身材完美勾勒出来,不知不觉间,就让人有种想把那一缕秀发,握成手中的缰绳的想法。”盛文武点了一支香烟,笑着对女人点评道。 盛文武口中的轻浮,女人非但没有害羞,反倒是故意用略显嗲意的声音开口:“大摩哥,怎么人家很很难猜吗?你要不要弯下腰,人家给你再透露透露?” “穿衣有品,性格开放,不多一份不少一分,配合整体我猜你绝对是注重细节,颜色绝对是整色套装,紫色。”盛文武吸了一口香烟,看向咸湿。 这次不等咸湿指示,女人把答案拿在了手中。 “大摩哥好犀利,这条我送你啦,要不要?” 说着女人直接扔了过来,盛文武倒是不在意任由着它掉到地上,几个咸湿的小弟赶忙上前疯抢,抢到手的黄毛还不忘看了一眼咸湿,见咸湿并没有意见才小心翼翼的把它塞到兜里。 “闻鸡哥哥你坏!那可是我给大摩哥的礼物!”说着女人还不忘给黄毛抛一个媚眼,差点把黄毛的魂都给勾掉了。 “真有你的,大摩,开口称罪也免掉,最后一个。”连中两标,咸湿都忍不住坐起了身拍手叫好。 “大摩哥,该轮到我了吧?” 盛文武夹着香烟,将剩下的那半瓶啤酒,一饮而尽,等喝完之后才朝女人笑道:“最难的当然留到最后嘛。” 女人头发稠密乌黑,额头光洁白皙,但是她最迷人的地方还是那双如黑宝石般亮的眼睛,那双火红的嘴唇,也是极为性感,五官十分精致,甚至有些妖媚的感觉,光看脸蛋,就觉得她是真的性感迷人。再结合刚才她的声音,充满了可爱的娃娃音,而且不是装出来的,很自然的那种。这样的结合堪称完美,一张大牛盛文武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好一恩物,你上面的白色花边已经露出来,怎么看都像是故意放水提醒我。”盛文武笑着说道。 咸湿笑了起来:“那你是准备猜白色啦?” 盛文武站起身,走到女人的面前,沿着天台的边缘看了看楼下,随后坐回原位,叼着香烟看向咸湿:“猜白色,那不是输定咗?大家现在对赌,我是闲,她是庄,庄家的提示当然不能信啦?做人还是得信自己!” “那到底你猜是什么颜色?” “如果说光看脸,再听声音我会猜白色的草莓小熊,但凭直觉我猜这靓女绝对是空挡!”盛文武看向咸湿,吸了口香烟说道。 包括咸湿所有人都对着她投出好奇的目光。之前还在不停放电的女人此时瞳孔放大不敢置信的望向盛文武,盛文武在桌上拿起一瓶刚开过的酒,另一只手朝她做了个请的动作:“要不我先斟茶认错,你展示一下,我是不是猜错?” 女人为难的看向咸湿,咸湿运了十几秒的气,竖起大拇指:“钵兰街大摩,名不虚传,厉害,她内内在我这里,你猜对了!” 听着咸湿的话盛文武手上的功夫倒是没停,将举起的啤酒一饮而尽,此时咸湿才注意到盛文武面前摆放着两个空空如也的啤酒瓶,皱眉开口:“我话你猜对就免掉你斟茶认错。” “她们该是咸湿哥你手下最出色的三位靓女了吧?”盛文武没有去回答咸湿的话,而是看向三个女人,对咸湿问道:“咸湿哥想我跟你就是想把他们打造成你咸湿哥的金子招牌?” 被谢文武一句话点破心思,咸湿脸色有些尴尬。 他的确存了这个念头,从吹水达哪里搞来的彩票六十万,到手扣税少一半,再加上给大佬孝敬,给阿坤分成,再给自己的马子买礼物,也没多少了,吹水达这老小子时来运转,除了买彩票二等奖,最让他心动的就是这个会揾钱的小弟,那她假小子女儿送给咸湿他都觉得是白养着吃干饭,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找个把大摩这小子搞过档也不算是可惜了人才。 在得知大摩回来亲自赎人,咸湿就让人把欠了自己贵利的三个靓女带过来,这三个女人算是他能拿出的最好货色,他自己也认为这三个是一流货色,可是奈何他虽然是叫咸湿也混砵兰街,可都是做的流莺生意,档次一下子就下去了,哪怕一等货也只有三等价,大摩的场子场场爆满,有他这个招牌,还愁不能给这三个妞镶个金?所以想要利用这次的小冲突,顺势让承自己人情的大摩帮忙带三个马子去钵兰街帮他赚钱。 本来他心中的算盘是,就算盛文武猜错颜色,斟茶认错这套流程自己也会替他免去,显得他咸湿宽宏大量有识才的能力,然后在拿那十万块赎人费做文章,他不信做小弟的会给自己那扑街的没用大哥,借贵利去补窟窿,降下来一些,勉为其难的开口表示看他大哥的大哥在阿坤的面子上,让对方赔五万就可以,这样大摩怎么都应该感激自己,洪兴也不算落了面子,阿坤拿了彩票分红钱不说,这五万块再给他送去,最终双方皆大欢喜,大摩乖乖为他卖命。 可是没想到从盛文武提人到现在,钱问题,只是说正在筹款,稍后送过来,这个数自己说多少是多少,根本没有一点还价的意思。 最离谱的竟然是自己设好的局,就等着给他一个台阶卖他个面子,结果不用,这家伙单纯靠自己一双眼睛,就猜对了三个女人的颜色! 前两个能猜中,算他有本事,但是第三个没有穿都能猜中,就真的是这扑街命硬!因为第三个女人是他咸湿亲自脱下来,特意防止盛文武真有两把刷子可以猜中三个颜色! “要我带着妞开工没有问题,我跟你咸湿哥过档也没有问题,不过这些东西都要找我上面的人谈啦,我也就是为了社团卖命的揾点钱养家糊口。”盛文武把目光从三女身上收回来,直视着咸湿笑道。 “大摩,你如果筹钱不太顺利,其实也不是没有余地……”咸湿心中微微一松,认为盛文武是为难十万块赎人费的问题,所以也就顺势开口想要说不是完全没有余地,毕竟他也知道十万块对大部分古惑仔而言,不是小数字。 盛文武鼻腔内缓缓喷出两道烟柱,回望着咸湿,不过没等咸湿说完,盛文武就猛地伸手,把面前两个酒瓶直接从楼上甩了出去。 5.做大佬跟做大哥的 咸湿的反应很快,看见疾驰而来的啤酒瓶下意识把身子一猫,掀起桌子拿着桌盖顺势要挡! 天台上十来个矮骡子也只是愣了几秒,便嗷嗷怪叫着向盛文武冲了上来,黄毛甚至从裤腰带上抽出了水果刀欲要砍死盛文武。 咔嚓!嘭!咔擦!嘭! 从天台上反锁的铁门,顿时火光四射,随后轰然倒塌,几个靠的比较近的矮骡子,身上也出现一个个小小的血洞,然后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六个身影,快速冲进天台,几个冲的比较快的矮骡子顺势被他们直接拿喷子抵住,为首的正是盛文武的越南便宜大舅哥龙养生。 龙家七兄弟,除了养恩,此时全体着着黑色工装,头顶黑色鸭舌帽,口戴白色口罩,穿好纺织手套,手拿喷子,站在了盛文武的身后。 刚才叫唤的最大声的黄毛似乎刚才被流弹擦伤,此时正抱着伤口,在地上打滚。 似乎觉得倒地的光头仔惨叫声太吵,龙养生走过去,直接将长长的枪管塞进了他的嘴巴,黄毛强忍着剧痛,别说叫了大气也不敢喘一个,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不停的往外冒,汗水也不知不觉的打湿了他的全身,但龙养生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拿起枪托对着地上黄毛狠狠的砸了过去,黄毛来不及惨叫,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大摩……你……大家虽不是一个社团,但也算自家兄弟,你不是要玩这么大嘢吧!” 咸湿虽然已经被龙养生几个人吓的趴在了地上,但作为老大还是强撑着勇气对盛文武开口。 这架势这装备光顾一般的金店都是绰绰有余,古惑仔谈判讲数大多也是动点铁管跟西瓜刀,一把黑星都只能说是大佬标配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这个联合大底点子不够亮砵兰街咸湿哥不够威,但必须也要面对现实,六把喷子,别说讲数了,请这些人来对付自己的费用,恐怕都比那张二等奖彩票到手的都多了。 “轰!” 巨大的声响,伴随着的是整座房子的剧烈晃动,楼下也冒起了红光,龙养生抬头向下望去只见王家勇手拿着自制燃烧瓶,站在熊熊燃烧的大伟冰室门口,扬了扬下巴好像在跟他打招呼。 盛文武从兜里掏出烟盒,掏出一根叼在嘴上,在拿起一根倒插在咸湿的嘴巴上,并贴心的帮他上了火。 过滤棉的燃烧散发出刺鼻的气体,呛得咸湿眼泪跟鼻涕都不收控制的流了出来,但被喷子指着脑袋哪怕再难受咸湿也没有将烟吐在地上。 屈辱与不甘充斥着咸湿的心头,但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卑微的好像是一条狗。 之前被盛文武叱骂离开的吹水达跟小小在王家勇的带领下折返回来。 “王八蛋!我要杀了你!” 之前被盛文武叱骂离开的小小,看着死狗一样的咸湿就想冲上来废了他,好在被吹水达死死拉住。 “出来混拜的是二爷,讲的是道义,咸湿哥,你欺负我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欺负我大哥,对我契妹小小玩老强。” 咸湿嘴巴上烟很快就烧到了嘴边,剧烈的灼烧伴狠狠的刺痛咸湿嘴唇上的肌肤,但他根本就不敢松口只。 盛文武这句话让房间内所有人都一愣,吹水达也不知不觉的松开了女儿小小的手。 如果说吹水达这辈子唯一可以炫耀的两件事是什么?不是他在洪兴成为四九,也不彩票中了二奖,是生女儿那天连胡了十三把小以及收了盛文武这个小弟。 “知不知做人大佬与做人大哥有什么区别?咸湿哥?” 盛文武弯下腰蹲着身子一把薅起咸湿的头发,咸湿咬着牙齿没有开口,只是狠狠盯着盛文武,证明自己还没有被彻底吓倒。 盛文武倒是不在意,从兜里掏出烟,浑然不顾插到嘴里的烟是反着的,点起火,深吸一口气在咸湿的脸上吐出一个烟圈: “做人大佬,就是大佬闯下大镬,可以用义气两个字去骗手下兄弟,让他们替自己去扛,但是做人大哥,是交心的,你懂不懂啊?咸湿哥?” 看到盛文武夺过小小刚才捡起掉在地上的西瓜刀,以及龙养生等随时准备开枪的枪手,朝盛文武有些急促的说道: “喂!大摩,大家出来混就是求个财!好!大家各退一步,我把你大佬吹水达的中的彩票钱还回来,今晚一切当未发生过!点样?” “彩票这东西确实是认票不认人,谁拿着票都可以去投注站换钱,六十万,我大哥吹水达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他没本事被你欺负,弱肉强食,我没话说,但你他妈欺负他不说还要玩他女儿,斩草除根赶紧杀绝,我的刀就要跟你讲一讲道理了。” 反着点燃的烟很烈,但盛文武没有丝毫觉得呛吼,反着这样的刺激让他本就无比愤怒的心稍微舒坦了点,深吸一口气,烟头发出滋滋的响声,他看向咸湿道: “我契妹对你玩跳,三杯茶换成两瓶酒我已经替她饮过,现在聊聊别的,你抢我大哥吹水达60万,九出十三归,好几天时间了算上利息,凑个整一百万我没要多你吧?小小是我契妹,我大摩的妹妹给你开罐头,一个五万没要多你吧?精神损失费就免了,还多人运动小小几个人玩的老强?” 最后一句话,盛文武看向小小,小小低着头:“五……六个……” “五加六那就是十一个,凑个整也算你一百万啦,你说的的十赎人费抵掉,你还欠我一百九十万,不用付账,留给你们做汤药费罢。” 盛文武说完将手里的刀递给龙养生,拉着小小转身朝天台外走去,走到楼道口,转身余光刚好看到看到趴地上在里面瑟瑟发抖的三个女人,盛文武又看向蟹王: “对了,这三个马子欠了多少,转到我身上,反正一百九十万够买你好几条命了,也不指望你下辈子给我做牛做马,听到我盛文武的名字绕着道走就算了!” 然后目光平静的看向三女:“你们是跟我走,彻底无债一身轻,还是准备留下来帮你们的蟹王哥继续干活抵债?” 三个女人本来就被此时天台的情形吓到魂飞魄散,听到盛文武的话,哪敢犹豫,此时抖着身体抢先盛文武一步逃了出去。 “你等着洪兴跟联合开战吧!我一定要上报龙头还有你大哥的大哥阿坤!” 血丝已经布满了咸湿的双眼,朝盛文武的方向用尽力气嘶吼恐吓道。 “大舅哥,我不想让他们还有机会找我麻烦,你也不想你妹妹守活寡是吧,他们喜欢做江湖大佬,珠江口的水太小了,以后让他们去忘川河话事吧。” 盛文武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带着小小与吹水达走了出去。 天台上,龙养生狰笑着抚摸着枪身体,老二龙养义抄随手捡起一把掉在地上的西瓜刀,几人朝着咸湿几人狞笑走去,惨叫声顿时在天台上响起。 古惑仔也好,卧底也罢,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每次吹水就是喜欢选天台,或许就是因为这里风大隔音好不会扰民吧? 走下天台的盛文武撇撇嘴,用不屑的语气轻声说道: “洪兴跟联合开战?一个咸湿他也配?还告诉阿坤,不知道我坤入尖东砍陈琪,被差佬送去赤柱度假三年,是谁的安排?傻乎乎,难怪有好马也赚不到钱,混矮骡子,他混个混个屁啊!还不如早点投胎去卖鱼丸。” 王家勇站在车边看着跟着盛文武一起过来的吹水达与四女打趣道: “拍片都能收新马?还有这么老的老小子跟男人婆你都要,你还真不挑啊!” “这是我大哥吹水达跟他女儿小小,至于这三个只是收山之前顺便做件好事,救她们脱离苦海而已,改邪归正,从身边小事做起,正所谓,勿以善小而不为嘛。” 两人就这样站着一起欣赏着冰室里跳跃的火花,也就一根烟的时间,龙家兄弟也慢慢悠悠的从巷子里走了出来,手里一个个的还拖着麻布袋,龙养生边走边脱去沾染了鲜血的工装,露出上身精壮的肌肉和一道道歪七扭八的疤痕。 “便宜妹夫,搞定咗,这几个是就近丢火力,还是做成水泥墩子沉海?要沉海的话得多加钱!” 龙养生把脱下的工装外套当成毛巾,擦着脸上,双臂,双手上的血渍,对盛文武语气随意的说道。 “水泥墩子加钱就算了,丢火了化了就算了,对了便宜舅子搭个便车不加钱吧?”盛文武对龙养生说道,说完盛文武取出口袋里的两张当票,把写着天天典当的那张递给龙养生:“谢谢越南舅兄,以后无拖无欠,一笔勾销。” 龙养生接过当票,从自己口袋里取出另一张,两张合在一起当着盛文武的面点燃,等彻底烧毁之后,对盛文武说道:“以后再登门,记得带现金,还有,人情还完,再敢称呼我越南舅兄,当心横尸街头。” 说完,带着几兄弟快步走入街边的阴影,贴着阴影走向停在隔壁街的货车。 “越南人这是无趣,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妹妹跟我这么久了,白学了这么多,玩笑都不能开。” 说完盛文武把另一张写着红旗典当行字样的当票递给王家勇,赵剑东接过来看了一眼,又丢还给盛文武: “你打定主意退出江湖,又要去内地做生意,我想以后很难再见,留个纪念,对了你是打算去哪里?花都还是鹏城,玛德,好久没吃到地道的牛肉锅了,给你留个念想,到时候,去找你,你得请我涮牛肉,上车,我送你。” “这是我的车!” 盛文武没好气的道。 “那我给你当个司机!好啦别啰嗦了,快上车,这么大的动静条子也快来了!” 两人随口就开了句玩笑,盛文武也没有矫情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王家勇打发其他三个同伴开着另外一条面包车,先回去,一直开车把盛文武送到了砵兰街口,已经凌晨,深夜时仍繁华热闹,行人如织的砵兰街此时也已经冷清下来,整条街除了几个清扫垃圾,拾取废品的阿婶,已经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多谢,勇哥。” 盛文武跳下车,贴心的帮王家勇打开了车门。 王家勇将车钥匙丢给盛文武: “以后去内地如果真的发达,记得回来娶惠珠,我看做你小老婆她都会心甘情愿,都不知是不是你对她下过蛊,女大不中留。” “有没有嫁妆,陪嫁丰厚的话,现在结婚摆酒都冇问题呀?替我问候惠珠姐。”盛文武笑着把车门关上。 王家勇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笑,摆了摆手,背对着盛文武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盛文武停好车转身准备走回砵兰街的住处,才发现几个人影已经急匆匆朝自己跑来,跑在最前面,口里大呼小叫的中年妇女,正是自己的老妈凤凰女。 6.先补好身体 盛文武的老妈凤凰女,本名叫什么盛文武这个做儿子的都不知道,四十来岁,盛文武做马夫其实都算是继承家业,因为他老妈凤凰女当年在舞厅厮混的时候绰号彩毛鸡,后来在庙街开了个跳舞学校,手底下有十来个拿的出手的漂亮姑娘,彩毛鸡飞上枝头成了凤凰姐,只可惜也就风光了那几年,认识了盛文武那个死鬼老爹,柴米油盐酱醋茶风光不在了,姐也自然成了女。 自己前身那家伙二十三岁就能成为砵兰街顶级马夫,他老妈功不可没。 “喂喂喂,阿武,你搞什么呀?” 凤凰女小跑着冲到自己儿子面前: “吹水达带着小小回来说你找了越南仔跟大圈的人把联合咸湿给斩了?”不等儿子回话,又压低声音:“斩草除根没有??” “有什么问题,难道达叔没有告诉你,咸湿这个王八蛋抢了他六十万彩票,还把小小给糟蹋了?” 盛文武看向自己老妈身后追过来的几个人影,都是在自己手下开工,晚晚收工后恨不得住在自己家的女人,看到盛文武平安无事,几个女人都在稍远处停步,没有上来打断母子两人的谈话。 听到六十万彩票,凤凰女眼睛里立马放出了精光,上一秒还在对盛文武嘘寒问暖下一秒就跑到身后人群之中一把揪住了吹水达的耳朵不放。 “好你个死鬼!我儿子冒着生命危险不惜被洪兴跟联合共同追杀的风险去救你,钱呢?” 吹水达被凤凰女这一下给揪的龇牙咧嘴。 “我不知道?这个得问阿武!” “钱?留给咸湿买棺材了,你也问我斩草除根了没有,按消防的出警速度,估计灰都化了,至于为了我也好还是他咸湿也好,联合跟洪兴开战,他好大的脸!别说咸湿现在渣都不剩下了,就算他还活着蓝鲸那个老狐狸知道我雇用了越南仔与潮州仔两班人之后,仲肯替个马夫跳出来出头,他如果真的够胆,也就不会现在连有打仔洪兴,粉仔东兴,联社出鸡精这样的话来了,何况,又不是我斩人,越南仔杀人,潮州仔烧店,不关我事,肚子饿,回去吃宵夜。” 盛文武摸了一下口袋,口袋里的烟盒已经空空如也,只能朝后面跟着的几个女儿勾勾手指。 几个女人中的大姐头ruby走快几步,把手里的三五与打火机递给盛文武。 现在的港岛虽不是四大探长四大家族的年代,但可以说混乱成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以前出来混只要有个狠人罩着就能保平安,狠人是什么警察跟社团,警察自廉署以后已经罩不住了,混社团的人可以说翻了个倍还不止。 整个港岛叫的上名号的社团除了刚才提及的洪兴、东兴、联合、还有、14k,潮帮,新义安,福义兴,义胜堂,海陆丰互助,四大,单义,同兴和,同乐等,新字头,同字头,东字头,广字头,全字头等,和联胜、忠信以、和兴和、洪乐、洪泰等几十个社团,这些还不算那些大捞家。 咸湿虽然是联合大底,在砵兰街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有事没事跟着洪兴阿坤、大鼻这样一号人物打打麻将什么的不过在盛文武用现代眼光来看,撑死也就是一个大一点的扑街。 盛文武知道自己老妈为什么会第一句话就是斩草除根了没有,混江湖的都是薄命骨,人走茶凉,活着的咸湿肯定是比死了的咸湿麻烦大。 听到自己儿子那句不信社团会因为一个死人找他麻烦,凤凰女怅然若失的呼出一口气。 咸湿实力不如人,做事又不讲规矩,一个假小子都能玩老强,死了也是遭报应没有什么道义可言。 小小虽然不是什么良家,但也不是什么出来卖的角色,虽然是小小也有错在先,但归根结底还是他咸湿不当人。 如果一但闹大传开,丢脸的绝对是联合。 凤凰女已经想到后续可能发生的事,无非是让自己儿子拿出一笔钱当作赔偿,然后再摆个十桌八桌的道歉,甚至有可能直接把这件事压下去屁事没有。 就像儿子说的那句话,人走灯灭,混江湖都是薄命骨,不会有人真的替几个死鬼吹头,她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明白所谓江湖义气不过是各取所需,你对社团有利用价值,社团当然对你讲义气,可是咸湿和手下成了灰了,联合只会想着怎么样分掉咸湿原本的财富,至于报仇,人都死无对质了,就算有江湖传言是盛文武的那又怎样,这事本身就是家丑,退一步就算是万般不得以也不会为他们得罪能拿出钱雇佣越南仔和大圈仔的盛文武。 但想想那个六十万,她是越想越心痛。 “这个吹水达平时说如何如何爱慕老娘,发了这么大一笔财她竟然不知道,还好自己儿子靠得住不然……” 想着想着凤凰女手上了力气很大了。 沿着楼梯走了几步,盛文武停步,转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老妈与吹水达。 凤凰女本来就在教训吹水达这个渣男,没有注意脚下,头碰到了盛文武的后背才回过神: “突然停下!鬼附身呀?” “这两日安排那些房屋介绍所过来看一看,问一下房价。” “喂,阿武,是不是赚到大钱,难怪有钱请越南仔潮州仔帮你撑腰,想卖掉旧屋,带老妈住大宅?老妈不求你带我去半山,浅水湾吹吹海风也是很不错的啊!” 听到盛文武说要让房屋介绍所的人过来看房,凤凰女顿时把刚才那痛失六十万抛诸脑后,开心的对儿子问道:“我早就知道你有孝心……” “你每日问我手下的女人生意如何?我有没有钱你不知道?再说你麻将馆欠的那些钱,那次不是我去给的,说是说给我攒老婆本但……” 盛文武继续踩着楼梯上楼: “卖房本,拿去做生意。” 感觉盛文武的话不是开玩笑,凤凰女追在儿子的身边: “卖掉这两间屋?难道我同你一起出去租房住?现在房间租金很高嘅,那不是花费更多?偏门生意缺钱当然是找社团借啦?哪有自己拿钱出来的道理。” “我准备金盆洗手,报纸上讲,内地一直欢迎港商回去投资祖国,我想返内地做生意。” 盛文武看向凤凰女: “放心,我带你同我一起去啦,这里的房子卖掉,在深圳买栋豪宅后,剩下的钱都足够你生活十几年啦?” 凤凰女还没从自己儿子这番话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身后的几人都已经忍不住开口追问真假。 “真要金盆洗手?” 吹水达最先开口问道,就他这本事,如果还想正常吹水打麻将全多亏了自己这个好小弟,而且他现在在泡凤凰女,本想亲上加亲,靠着砵兰街大摩的名头搞些买卖,盛文武要退出江湖了他他影响最大。 头牌大姐ruby倒是不以为然。 “当然讲笑啦,你们真是天真!老豆最近半个月都自己训过马,多半是肾亏,又怕被人笑,才用金盆洗手来敷衍嘛,让他休息几日,去内地散散心,虎鞭牛鞭补一补,等他能翘起来时,自然就会重出江湖啦。”说着还看向盛文武:“放心,老豆,你肾亏这件事,姐妹们绝对不会替你传出去,安心去内地闭关补肾。” “对咗!” “阿武啊!达叔这里有个宝贝是我费劲心思从黑鬼哪里弄来的,听说他们部落里威的都可以系腰上当皮带用,我一直没舍得,现在便宜你了……” 盛文武扶着楼梯台阶,看向几个已经把自己金盆洗手定性为肾亏性逃逸的几人: “我行不行别人不知道你ruby不知道?还有达叔你那宝贝你留着孝敬我妈!” 几个人顿时低头不再开口,默默从他身边依次经过,等走到转角处,居高临下同时回首看向盛文武,竖起中指,异口同声说道: “无缘无故?我挑!” 凤凰女看到几个女人的反应也笑了起来,在旁边拍拍盛文武的肩膀:“冇讲错哈,她们都叼过你,当然,你要是想要respect,我也可以反过来讲的,她们全都被你叼过,见识过你……回家啦,这几日我帮你炖些汤。” “我真的要回内地做港商!”盛文武认真重复了一遍。 不过他老妈此时被几个女人簇拥着正一起朝楼上走去,边走边漫不经心的回应道: “得啦,补好身体先啦?港商!” “我……”盛文武开口刚讲出一个字。 “大佬,白纸扇陈曜要你现在就赶去见他,他手下的大眼仔正来接你!” 不等盛文武回应,楼下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阿基手里抓着盛文武的移动电话,边跑边喊道。 7.今晚夜好长 看到从门口冒出头的ruby穿着一件自己的男士白色衬衫,长长的衬衫下就是白白花花的两条大腿,两只眼睛对自己笑成了弯月,嘴里还在撕着一支半剥的香蕉。 盛文武差点就想要想直接拖鞋甩在阿基的脸上,社团什么的都去死,男人嘛,有什么比证明自己行不行更重要? 不过立在门外深呼吸了几次,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身体,不急一时不急一时! “阿飞,走啦~” 盛文武转过身像阿基点点头,加大声音朝着房间内喊去。 很快,胸口纹着个heelokt的阿飞赤着上身走出来:“大摩哥!” “阿坤的头马丧坤又开始作妖了,你跟我一起去煞煞他的锐气。” 盛文武转身,有些疲倦的转身下楼,边走边叹气说道。 “大摩哥,阿基一个人不够吗?丧坤那个王八蛋还需要我们飞机双煞一起出马啊?” 阿飞最上抱怨着但还是乖乖转身回了屋内,随便扯了一件盛文武的t恤套在身上,跟着盛文武一起下楼。 做马夫的大多是学校里做姑爷仔的出身,虽然肚子里墨水没有几个但还是把自己当成了文化人,靠脑袋脸蛋跟一张嘴吃饭的他们,很少会自己亲自动手与人打架,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马夫主要靠和气生财,维系人脉,专心做生意,很少涉及到抢地盘这种所谓江湖争斗,不过马夫手下一般也会养几名兄弟,主要是用来护马救急。 盛文武成为顶尖马夫靠的就是质量,所以他手底下开工的女人并不多,可就算是不多,也有二十几号人,按照不同的风格不同的姿色 ,分散在旺角各处凤楼,马栏,三温暖,康乐中心,骨场,夜总会开工。 在夜总会开工的女人质量最高相对于也最安全,毕竟各大夜总会都有社团猛人睇场,而且玩得起夜总会的人少说也是中产以上多少要点颜面。 其次就是康乐中心骨场马栏,这种地方就良莠不齐,大多数是底层古惑仔不够钱去夜总会消遣,才会去寻开心,而且往往会对技师动手动脚,做些出格的举动,而一般骨场,康乐中心很难拿钱出来请专门的睇场,再加上过去开工的技师都有马夫带,所以都会让技师找自己跟的马夫解决,这时就需要马夫养在手下的几个小弟出面解决麻烦。 以前盛文武虽然不争抢地盘,但手底下也养着百来号弟兄,这些人负责带着手底下的姑娘奔波在油尖旺各处欢场,应付层出不穷的麻烦。 但后来,算命的说他盛文武“金鳞本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还说他“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要出人头地就得找几个命硬的小弟。 亚飞与亚基,三岁出来混社会,十几年下来,老大换了十几个,有收账被砍死的,有开车被炸死的,有吃饭被噎死的,跟一个大佬不出三个月,大佬就会全家旵,飞机双煞的名头也在社团里传开,没有那个人敢收他们两,盛文武不信邪,再加上算命先生说要找命硬的小弟,冒天下之大不韪把他们收为心腹,再把那些无关紧要的打手全都散了,生意也有了起色,砵兰街大摩的名头也越来越响,但收下他们整整三个月那天,“盛文武”就离奇的穿越过来。 “听你老妈的话,不要跟你社团的去吵!” 老妈凤凰女在门口望着儿子下楼的背影,开口叮嘱道,她以为自己儿子干掉咸湿的事情给暴露了。 盛文武摆摆手,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楼梯转角。 三人刚走街口,还未等一支烟吸完,一辆面包车就从远处冲来,跟开坦克一样,还好是深夜路上已经看不见行人,路中间的垃圾,废纸壳给撞的满天飞。 “大摩哥!” 面包车停在盛文武的面前,开车的司机跳下来甩了一把长发对着盛文武鞠躬: “你真是够威!现在都知道你一个人为了救大哥把咸湿的灰都扬了!” 来人是盛文武,大哥的大哥阿坤的头马丧坤身边的小弟长毛,跟随丧坤一直打点着阿坤在电影公司的生意。 “你当我小马哥啊!风衣一穿墨镜一带,还把咸湿灰都扬了?” 盛文武没兴趣听长毛对自己虚假浮夸的称赞,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看到飞机双煞也上车,长毛愣了一下: “飞哥基哥,丧坤哥找大摩哥不会有事嘅,你们就别跟着了吧?” 阿飞与阿基那你管得了他这么多,拉开车门就坐了上来。 “飞哥基哥,要不你们打的士吧!我求你们了!” 同一个社团飞机双煞的名头他长毛怎么会不知道,除了盛文武以外只要跟他们沾点关系的古惑仔就没一个好下场,他长毛自认可没有盛文武这么硬的命,这要是跟飞机双煞同一辆车,指不定盛文武三人下车以后就要出车祸,此时的他吓得直哆嗦。 “这么晚了叫我们打的士?你怎么不跑步去?怎么要我们今晚晚上去你家睡觉?屁话那么多还不开车?”阿基把头从后面探到前排中间,侧过脸对上车拧动钥匙的长毛问道。 长毛这哪里是发动车子,分明就是熄火,想把钥匙抽出来,这两个天煞孤星要是跟他回家,指不定明天家破人亡。 “基哥,钥匙给你,你们送大摩哥过去,我打车!要没车了我跑步!辛苦你们了,去我家就没必要了!对了丧坤哥在陀地,据说公司话事人都去了。” 大眼仔叹口气,把钥匙交给阿基,果断拉开车门就下了车。 “扑街!” 坐到驾驶位的阿基没好气的骂了一声随之发动车辆,等汽车发动,盛文武就在副驾驶上闭眼休息,从砵兰街过海去陀地,就算不塞车都要近半个小时车程,刚好利用这段时间补充睡眠。 都闹到到陀地去了,这也就意味着其他话事人乃至蒋先生都知道了,甚至于整个港岛其他的社团也都知道这个消息了,注定是个麻烦。 阿基双手握着方向盘,专心开着车。 盛文武眯着眼睛望着外面的夜色,点燃一根烟,打开车窗深吸一口,淡淡的道: “今晚的夜好长。” 8.黑的不止是夜 洪兴作为港岛叫的出名头的社团本来陀地在新界那边的祖屋祠堂,但自蒋大先生传位给自己大儿子以后为了顺应新时达的发展陀地给搬到了尖沙咀。 凌晨四点此时一个看起来跟的个廉价放映厅的楼下,六七十个古惑仔此时正把街道围得水泄不通。 即便隔着这么多人,盛文武还能听到西环区揸fit人巴基那贱兮兮的嚣张声音:“黎胖子!你是搞新闻的!你说曜哥发什么疯这么晚了叫我们过来开会?我今晚可是好不容易找了两个大羋羋开罐头,那羋羋大的比你头还大!” “基哥!我是搞新闻的没错,全港岛都知道我黎胖子是文化人,可我搞的都是女性新闻,曜哥找我们干嘛我哪知道?不过那对大羋羋要真比我头还大要不要借拍一期香蕉周刊?我保证捧红他们!” 肥佬黎很显然有些不相信巴基的话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像是在比划大小。 “大摩哥~” “大摩哥!” 围在几个混迹在旺角的成员,此时看到盛文武下车,都纷纷开口打招呼,老实讲,盛文武对这些人完全没什么印象,毕竟像油尖旺这种地方古惑仔的数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但是不妨碍这些年轻人把砵兰街大摩五个字当成偶像。 在古惑仔圈子里一样这样一句话:你在这里凶我是冇用嘅,真的够种就去钵兰街闯一闯。 这句话看起来是古惑仔之间的街头叫嚣实则不然。 所谓闯一闯是在这块油水丰厚的地盘站稳脚跟,在砵兰街有搵水手段,在提起你的朵,有人肯俾你面,可不是旺逛逛街,吃吃饭,泡泡妞就算闯荡过那么简单。 没有人在背后撑,在黑白两道条不顺,只是觉得自己身手好就能金榜题名,这种打仔最多就是在新界慈云山这种地方浪荡一下,砵兰街每天晚上不知道要死多少,别说金榜题名,很多小妹刚一上钟下钟就被告知自己的马夫换人,旧的那个已经横死街头了。 要知道洪兴这个在港岛算得上名号的社团,整个油尖旺也就甘泰这一个尖沙咀话事人。 战神太子,打仔洪兴,也是他甘泰打边尖沙咀无敌手从而传来的风声。 盛文武的大哥的大哥阿坤倒是有希望成为洪兴空缺旺角话事人,可惜他人现在已经进了赤柱。 油尖旺在这块不足七平方公里的区域,比起铜锣湾更胜一筹,这是风云地更是英雄地,只要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就让整个港九的古惑仔顶礼膜拜,奉为人生目标的江湖大佬。 当然这里也从不缺大哥,但这里太嘈杂了,或许只有在这里站的够久,才能有人听到你的朵。 盛文武九岁跟着他妈凤凰女出来拉客,在这里做了近三年,才被人叫一声马夫盛,三年之后再三年才被人改称为钵兰街大摩,才能与那些夜场老板三温暖高级妈妈咪说两句话,把自己手下的高水准女人送到他们的高档夜场开工搵水,三年之后还有三年,才让这班古惑仔真正认可他,把之前挂在嘴边的洪兴两大顶尖驯马师,变成了三大顶尖驯马师,加上了他大摩的名字。 有人说再给他大摩三年,这个只是个做女人生意,懂得做人,知情识趣的年轻靓仔,会上位成为阿坤红棍,再给几个三年说不定就成了洪兴真正的旺角话事人。 说好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已经快十年还只是老四九的砵兰街大摩对于那些混迹多年却还只能在各处球场,屋邨叫出花名的古惑仔而言,已经是值得羡慕的偶像,古惑仔如果不响朵,永远都不会真正有出头之日。 围的水泄不通的洪兴兄弟,让开一条路给盛文武,盛文武用力的醒了醒鼻子,瞪大着眼睛,努力让脸上挂上几分委屈,这才迈步走进二楼的会议厅。 此时的会议厅洪兴白纸扇陈曜四平八稳的坐在主座上,洪兴十二话事人,出去空着的旺角话事人尖沙咀区揸fit人-甘泰,葵青区揸fit人-阿宾,深水埗区揸fit人-靓妈,铜锣湾区揸fit人-细b,北角区揸fit人-肥佬黎,屯门区揸fit人-飞龙,西环区揸fit人-巴基,九龙城区揸fit人-无良,香港仔区揸fit人-细眼,观塘区揸fit人-大宇 ,柴湾区揸fit人-马王简已经全部落座,他们的脸色大多都不是很好,毕竟这么晚给拉出来开会是泥也有三分火,何况他们这些混社会的。 此时的会议主题正是他砵兰街大摩,所以当他一进门,所有人目光便都看向了他,盛文武也不胆怯规规矩矩的站在代替阿坤开会丧坤的身后。 “这就是给我们洪兴扬名!踏马的都说打仔洪兴,联合那一群鸡精都欺负在我们头上拉屎了,还不打?” 听了陈曜的讲述好战的太子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开干了。 “太子,你说的好听!吹水达本来是东兴的人跟白头佬还是表亲后中途转到我们洪兴跟了阿坤,现在吹水达小弟把咸湿都斩了,搞的联合跟洪兴开战这个黑锅我可不背!” “就是,我是文化人,天天在公司里办杂志,平时北角都不出,现在阿坤底下的人出事了拼什么要我扛?” “这个大摩是个人才,我觉得应该捧他上位!” “上你妈个头!” 有人主张打肯定就有人主张和,此时的会议室里吵的不可开交。 “各位老大……” “阿武!你是乜嘢身份,哪里有你开口的资格!”盛文武刚一开口,丧坤板着脸看向盛文武:“无规无矩!收声!一切由我替你做主!” 盛文武是四九仔,虽然是当事人但名义上确实是丧坤的小弟,而且就规矩而言这种场合也确实不能随便讲话,听到丧坤呵斥,盛文武朝后退了一步,脸上表情有些玩味。 古惑仔出来就是为了揾钱,虽然说进了洪兴门就是一家人,但在巴基跟肥佬黎等人眼里因为一个还不是自己的小弟跟联合开战,肯定是不值得的,盛文武可以理解。 至于其他人嘴巴里的今夜捧自己出头? 就是唬鬼! 十有八九是知道自己居然大手笔安排了越南仔和潮州仔搞定咸湿,让这班王八蛋起了别的心思,想用这个借口,再借着越南仔,潮州仔的凶名,在砵兰街替洪兴借机插支旗进来。 插旗成功,是社团的功劳,好处当然要社团占走大半,插旗失败,当然自己这个四九仔背锅,看看有没有机会逼自己交出钵兰街的生意,换个更听话的人来接班。 君不见,吹水达被人绑了为什么社团没有出面捞人? 还不是为了一个老扑街不值得。 再还有,为什么吹水达给抢了彩票宁可自认倒霉也不肯告诉丧坤或者上报公司,要社团来解决问题? 还不是知道自己就算是上报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管彩票要不要回来都没有他自己的份还得得罪咸湿。 “你就是大摩是吧?大摩!咸湿抢你大哥吹水达六十万彩票,又把他女儿玩老强,你今晚够胆就大声讲一句,社团帮你出头!丧坤这个就交给你负责了!” “………” 最后还是坐在主座上的陈曜盖棺定论,桌位上的话事人纷纷起立,站在丧坤身后盛文武什么话都没说就被丧坤搂着肩走出了门,坐上了面包车,只留一脸懵逼的阿飞与阿基站在街上大声的喊着 “我还没有上车!我还没有上车!” 十几台车浩浩荡荡开往砵兰街,直接在联合最豪华的场子停下。 比起一两个小时前,巴黎夜总会的门口已经看不见什么人了,待客泊车的小弟正趴在吧台上呼呼大睡,几个服务生正在拿着扫帚打扫着卫生。 看见洪兴一群人凶神恶煞的跑了过来,适应生立马跑进去叫看场的大哥,没一会看场的联合红棍大嘴华带几个小弟拿着家伙冲了出来。 “洪兴仔!你们要干什么?” 大嘴华指着丧坤话音刚落,丧坤已经从后腰拔出短刀朝着大嘴华脸上砍。 “干什么!干你嬢!” 大嘴华虽然被身边小弟朝后急忙拉扯了一下,但脸上还是留下一道十公分左右的刀口,皮肉翻卷,鲜血淋漓! “冲进去砸了它!” 丧坤一刀砍出之后,没有继续再冲锋陷阵,而是拎着短刀脸色狰狞的朝身后众人喊道。 早就等着动手的洪兴成员马上如同黑色潮水涌向夜总会大门,大嘴华身后的十几个兄弟只能拼死护着大嘴华朝里面逃去。 “大摩!今晚之后,我包你名动江湖!你也叫我一声坤哥不会坑你嘅。” 丧坤拍了拍身后盛文武的肩膀,说完,丧坤提着刀也冲了进去。 原本就没几个人的街头又发生了砍人,等洪兴的冲进去,就更加没人了,只留盛文武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街头。 盛文武缓缓从兜里掏出眼,点燃香深吸一口,吐出口气,在慢慢悠悠的从兜里掏出电话,走到拐角的阴暗处,边拨号码边自言自语: “拿我当肥羊,摆我上台?那就唔好怪我,自己想进去度假不关我事,我只是尽良好市民的义务。” 号码拨通后,一个睡意十足的男声响起: “边个呀?古惑仔不睡,差人仲要睡觉嘛!” “黄sir,我是大摩,砵兰街孔雀夜总会有百来号人拍片呢,带队的是洪兴丧坤,跟联合的大嘴华,百来号人呢已经见红了,还有良好市民在边上,麻烦你尽下反黑组的职责,起床拉人啦,无所谓,散场都不怕,我会派人跟着一抓一个准,我还保证帮你安排人出庭作证,让你拿到嘉奖令。” 盛文武望着杀声震天的夜总会,立在空荡荡的长街上对着电话说道: “不关我事,我是好人来的,我都不知他们为咩要打着替我出头的名义出来斩人,你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从来都是与罪恶不共戴天!” 挂断电话,盛文武把继续拨号打给了自己的老妈凤凰女: “妈我这边有点事……你去屎壳钉那边搵几个瘾君子,我有急用………好知道了…嗯我就回来了!” 看着自己这被月色灯光拉的好长好长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盛文武似乎感觉脑海中回响起上一世那部古惑仔电影中靓坤的某句台词: “你知不知義字拆开念咩呀?我……是……羔……羊,忠心,是一把剑插进心……” 现在想来,这句话简直是行走江湖的至理名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忠心义气,叼你老母。” 他用力的踩灭燃尽的香烟,在夹杂着喊杀声的夜风中深深的吸口气: “今晚,黑的不止是夜,仲有人心。” 9.同人不同头 上午八点钟,川流不息的车辆在道路上飞驰,行色匆匆的路人手里要么拿着新一天的报纸,要么拿着刚出炉的菠萝包,路边的商铺也陆陆续续的拉开卷闸门,开始新一天的生计。 九龙太子道圣德肋撒医院,孔雀皇夜总会的老板,同记元老叔伯大鼻林走出自己新买的平治进入医院大门。 淡定的就像是准备邀请三两老友准备去喝一喝早茶,好像昨晚被砸需要整顿的夜总会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鼻林叔?您老怎么过来了?” 昨晚大嘴华被斩了十多刀,虽然没有触及到要害,但此时的他上半身已经密密麻麻的缠满了绷带,伤口被的麻药随着时间消散,火烧的刺痛也随之而来,但大嘴华看到 从病房外走进门的大鼻林,仍然呲着牙从病床挣扎起半个身子,靠坐在床头,努力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让大鼻林感觉他并没有什么大碍。 大鼻林混了大半辈子的江湖,现在被同乐堂的尊称一声元老叔伯,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已经不算是江湖人。 大鼻林年轻的时候也闯荡过砵兰街,希望能创闯出个名头来,但跟绝大多数人一样,要么尸骨无存要么就是不入流。 他属于后者,在街上代客泊车,在夜总会端茶倒水,做的最大最有面儿的买卖就是在门口代客泊车,得亏他擦的一手好车,被一“地产老板”看中,一并带去当了司机。 消失一年多之后再回旺角,就不在参与任何江湖事,而且地产经理的名言做起了地产买卖,鼓励老年人建立互助会,众筹开发养老院,互助会成员众筹资金死后退还子女,自己就医或者住老人院时乃至过世,一切免费。 实际就是骗老年人口袋里的养老金,“项目”干了一年就被人发现,“地产老板”被人当街斩死,不过他因为盘子小,脱手快倒也算抽身及时,没暴露不说还大赚了二十几万。 拿着这一笔断子绝孙的黑心钱,他并没有和其他古惑仔那样要么买一台好车装13要么去娱乐场所千金散尽,而是跑去新界收了两个丁权,还没来得及赚钱盖楼,丁权政策就取消了,丁权被炒的几倍翻涨,他又转手卖掉开始做装修公司,装修生意做了几年之后,大批字头猛人涌入装修市场,靠强买强卖欺行霸市垄断各个楼盘的装修生意,鼻林干脆把生意再度卖掉,第三次返回油尖旺。 这一次,他不再是第一次时不入流的小角色,也不是第二次被油尖旺江湖人称为大鼻的骗子,而是江湖人眼中的大水喉口鼻林叔。 他拿钱出来开了这家孔雀皇宫夜总会,睇场的人选本来是打算给自己的老社团同乐堂,可同乐堂这些年的发展可没有他一半的顺,从一个叫的出名堂拿的出手的三流,成了那种养鸟钓鱼的夕阳社团。 所以他干脆直接放出了风,要把睇场的权利放出去。 这一下,联合的佐敦仔,东兴的五虎,新记的陈耀庆,斧头俊,和记要打上月球插旗的串爆都亲自登门对这位江湖前辈鼻林叔打过招呼,希望鼻林叔给个机会,让他们能安排自己手下来夜总会睇场。 号称要带社团打上月球的串爆自然巴闭,但大鼻林更加钟意那些敢打敢杀的年轻人,东兴五虎也好陈耀庆也罢,在油尖旺名声赫赫,而且懂做人,知道分寸,有他们任何一个人负责睇场,都能让自己这个夜总会老板省去很多心思。 为了这个睇场全力,双方天天在砵兰街开始晒马,眼看着装修完毕要开始营业了,几波人也没有分出个高低来,可偏偏事情闹到这一步,大鼻林谁也不好得罪,这个睇场的权力给任何一个人其他人都会不服,閙起事来这个生意就没用办法继续下去,大鼻林心里头急但是又没有任何办法。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五分钟时长彻底盖棺定论,倒不是电话里的人给大鼻林许诺了什么什么好处而是电话的那一头是联合的龙头蓝鲸,蓝鲸看似不拘小节、大大咧咧,实际心思缜密、粗中有细,人很是仗义,属于大智若愚一派,他一开口什么五虎什么陈耀庆斧头俊都得靠边。 虽然蓝鲸这个老同志亲自下场有些不讲武德,但孔雀夜总会的场子还是被联合有惊无险的拿了下来。 “手下弟兄伤的怎么样?” 大鼻林身穿一身黑色笔挺西装,戴着金丝平光眼镜,如果不是领口掉出来的小指粗的大金链子,怎么看看都与社团无关是一位成功商人。 不得不说大鼻林能从一个骗子转变成一个成功商人,还是很会做人,见面不谈自己的损失,不追究大嘴华办事不力的责任,反而是关心起大嘴华跟手底下弟兄们的身体,大嘴华感动的连身上的伤都不痛了: “各个挂伤,有三个如今仲昏迷不醒,鼻林叔,不是我同这班手足不够种,而是洪兴那群扑街不讲武德玩偷袭,凌晨五点了,天都快亮了,店也打烊了,场子里的弟兄就只有十多个,但是我没每一个人怂,拿着刀子就跟洪兴几十个人干,十几个弟兄全都倒下之后,夜总会才被他们砸场,对方也被我们砍翻二十几人。” 鼻林拍拍大嘴华挂着吊瓶挂水的手臂: “我知,放心,你大佬那边我会打电话,弟兄们的汤药费我也给里,你安心养伤,听人讲,昨晚大摩带越南仔与潮州仔把咸湿斩了,洪兴那班人当然是借助这件事来油尖旺搞搞事,看下能不能勒索我这个联合在尖东的大水喉,拿到些油水。” 听到洪兴这两个字大嘴华面露狰狞,用手轻轻碰了一下脸上包缠的纱布: “可惜洪兴是打着道义的旗号,说我们联合不守规矩,用江湖规矩来堵口,咸湿死了买的仇我们都没报,没想到这些人还倒打一耙……嘶……要不然我一定打电话给鲸爷,让他……嘶…” “那个叫大摩的马夫准备响朵呀,搞这么仗势不怕搞出江湖大风暴?” 鼻林叹了口气: “我做正行这么久了,虽然我也在砵兰街混,但见都没见咸湿那个扑街几次,不在江湖久了谁都觉得我好欺负,越南仔……潮州佬…洪兴……是想借我的夜总会响朵,当我大鼻林是流架?你安心养伤,我找人搞定他们,阿福啊,打电话给北角的陈先……” 鼻林坐在陪护椅上说到最后,打定主意,开口让自己的司机打电话,就在叫阿福的手下刚准备拿起移动电话拨号时,外面大嘴华一名从北角赶来医院照顾他的弟兄快步走进来,朝大嘴华使眼色,大嘴华大声说道: “鼻林叔又不是外人,讲啦?” 小弟开口说道: “大摩带了果篮鲜花过来探伤,被认出的兄弟堵在医院外。” “他一个人来?” 大嘴华还未开口,鼻林双眉一挑,抢先开口问道。 “是呀,鼻林叔,兄弟们检查过了就一个人。”小弟看向鼻林说道。 鼻林与病床上的大嘴华对视一眼:“你同大摩打过咩?他做人如何?” “钵兰街大摩这小子倒是会做人,场子生意好的晚上,我找过他调马救急,他来人快不说还不抽水嘅,昨晚他也在,从头到尾都未踏进过夜总会一步。” “听你说这小子倒是知道和气生财,搞大新闻插旗响朵这样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去做,不过也不是没可能,听说洪兴现在旺角的话事人可是空着的,拿不准这小子是准备半路从马夫转行准备做双花红棍呀?” 鼻林吐了口烟雾,语气有些疑惑。 大嘴华想了想: “会不会是准备借这次机会把夜总会睇场拿了帮洪兴在砵兰街彻底站稳脚跟?” 鼻林弹了一下烟灰:“靠抢来的,第二天就要扑街。” 突然他弹烟灰的动作猛然一顿,镜片后的双眼炯炯盯着大嘴华: “除非,他也清楚洪兴这次不是捧他出头,是摆他上台,他同洪兴那班人同头不同心!” 说完之后,他看向那名小弟:“请他进来。” 10.如假包换的好人 回到昨晚,抢地盘这东西不比以前,抢了就立棍,就地安抚伤员,清理店铺损失,而是砸了就跑越快越好,往往警察还没来吹哨子,就已经收工,把后续的事情全部放在谈判桌上。 不过十几分钟,大嘴华跟他那十几个手下就被砍倒在地不知死活,孔雀夜总会就已经被砸的不成模样,旋转灯球,玻璃装饰,风水摆件这些被砸的粉碎不提,甚至连包厢同卡座的沙发皮革都尽数割破。 等丧坤招呼众人离场,原本金碧辉煌的孔雀夜总会就像是刚发过一场地震,完好的摆件都没有一样,只剩下大嘴华跟他几十名兄弟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自坤哥去赤柱度假,丧坤第一次这么巴闭,平日里他只敢龟缩在乾坤影视的大楼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怕惹上麻烦,这次可算是扬眉吐气一番。 丧坤昂首阔步走出大门,看到盛文武一个人蹲在门口绿化吸烟,他先是让其他人先行撤退赶回公司等他一起吃早饭,自己则带着长毛等几名手下兄弟走到盛文武身边,伸手揽住盛文武的肩膀,以示亲昵: “大摩!放心!今次全公司都撑你,明天我也回去赤柱看望坤哥,安心啦,你一定出头!” “丧坤哥,我是马夫来的,马夫都是和气生财,没必要搞这么大的架势吧?” 盛文武的笑容有些勉强,甚至跟丧坤的对话语气都有点生硬。 丧坤笑着拍着盛文武的肩膀安慰道: “你是马夫,你不想出头,那我还电影公司总经理呢?吃了江湖饭就不能端起碗赚钱,放下碗骂娘,你不想扎职,下面做小的怎么有机会出位!坤哥都这么厉害了还得去赤柱进修,你年纪轻轻的要有志向不要沉迷于温柔乡,你知道坤哥走后这一年我怎么过的吗?我今天为什么会先身士卒?你没有欠我什么,我从来不会逼兄弟去做不想做的事,我有我自己的原则,我不想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做扑街,你以为我是臭要饭的,我等了一年,就是要等一个机会,我要争一口气,不是想证明我了不起,我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我要扎职我要上位我要别人低着脑袋尊敬的叫我一声丧坤哥!” “你放心,大鼻林,够胆再开门,我就再带人砸一次!一定让他低头认错,拿出好处摆平这件事!” 坤哥入狱,正好吴白鸽的《英雄本色》大火,丧坤就把电影里的小马哥当做自己的偶像,这次跟联合的冲突,整个洪兴最激动的就是他,因为他知道这就是他的机会,一个取代坤哥变成丧坤哥的机会。 匆忙的在门口充了几桶水,也就算是清理现场,远处的面包车被手下开过来,丧坤吧唧了一通,看到盛文武仍然不做声一点表示都没有合着刚才他都是在哪里自我感动,自己作为他大哥这次为他出头居然连个谢字都没有讲过,一股窝火顿时就冒了出来,不过想想上个得罪这个家伙的咸湿骨灰都给扬了,又名天煞孤星飞机双煞是这家伙头马,丧坤顿时就怂了。 这样的杀神还是哄着比较高好想到这里,他强记着一个笑脸又走回盛文武身边: “不行就把姑娘们带到公司拍电影,最近正好缺人手,只要肯露,我保准大火,保证比你带着对了赶场赚的多,对了,你大哥吹水达出事不找社团,你为咩不找社团,他不懂事,你怎么还不懂事?去搵越南仔与潮州佬?钱多的可以撒呀?说到底还是社团靠谱,我们一起拜过关二爷,不帮你帮谁?哪像那些外来枪手都只认钱的嘛。” “丧坤哥,我知道了!明天你去看坤哥记得代我向他老人家问一声好,等这件事过来,我再做东摆几桌好好的跟哥哥喝一个!现在嘛,不如走先,这么大动静,差佬很快会赶来。” 盛文武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丧坤看到盛文武的笑脸,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身上了车,扬长而去。 目送丧坤这班脑血栓堵塞最少二十年的古惑仔离开之后,盛文武再一次掏出了电话 “喂,砵兰街这边有人受伤,十来个人样子,来个五六辆救护车就好。” 挂断电话,盛文武再一次点起一根烟,看着丧坤等人离去的方向喃喃道: “一群混几十年的人仍旧这么天真的咩?几十年都出不了头,当然不是冇机会,是冇脑来的,还等一个机会,拜门大哥是这样,拜门大佬还是这样,我都不知你当年点会拜这两个人头猪脑的家伙来的。” 今晚这破事是一件接着一件,盛文武兜里的烟是一根接着一根,目送着救护车的离开,盛文武踩灭最后一根烟,打了一个哈切,一辆黑色本田雅廓在车头处挂着盏便携警灯,从街口慢慢悠悠的过来,等车停稳,车上的两名便装警员下车,一边取出警员胸卡挂在胸前,一边对路边的盛文武开口问话: “大摩,你干什么大晚上的不睡觉,黄sir说你报警有人拍大片!” 盛文武没有回话只是伸出一只手,看着他俩。 “大摩?你干嘛?警民合作你还想要线人费啊?” “张sir,周sir,给根烟!” 来的两人是尖沙咀反黑组探员,都是刚才电话那头黄城智的手下,看起两人衣冠不整的样子知道的知道两人值夜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刚还在砵兰街浪,提起裤子开车溜了一圈过来。 张sir叫做张咖喱,警衔是沙展,旁边看起来有点无厘头的周sir叫做周辣椒,警衔是两柴,两个人下班以后没少照顾盛文武生意,所以熟络的不得了。 盛文武接过眼,深吸一口眼睛里全是满足。 “烟也抽了,什么情况?不会真的要线人费吧?” “我是被强拉来的,从头到尾我都未参与,反而主动报警……” 周辣椒也跟着点起一根烟,张咖喱则是一个人走进夜总会查看情况。 “拜托你,讲重点,你再啰嗦下去都可以吃早饭了,你是要从大摩祖师,还是少林五祖,或者说平生不识陈近南,纵称英雄也枉然说起?” 长话短说盛文武把自己今晚后半夜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特别强调自己全程没有动手,洪兴把他摆上台以要他响朵的名义跟联合搞事情。 “那你到底是不是要响朵呀?” “喂,辣椒,我听说你在追一个女记者到没有?要不要我教你,我跟你说就没有我搞不定的妞!” 盛文武突然对周辣椒突然说了一句无厘头不着边际的话。 周辣椒一愣,在看张咖喱已经进到夜总会查看情况,献媚的从口袋里掏出烟,拿起一根放在盛文武的嘴上,帮他点燃: “大摩哥你还会这个,我跟你说你要是帮我跑到那妞,从此以后你就是我辣椒的再生父母,你是不知道那个腿那屁股……” “就是,我脑子进水,好好的做生意,泡妞我不香吗?无缘无故跑去学人响朵?是腿不够直了还是大羋羋不好摸了?” 周辣椒还想再问,却看张咖喱此时已经从夜总会出来,识趣的立马闭上了嘴。 “怎样?” “已经搞定了!” 听到搞定了,周辣椒直接把盛文武推到警车上伸手搜索了一下盛文武身上,没有发现武器,这才放开他说道: “走啦,有时间我请大摩哥吃冰,再好好讨教,等下军装赶来看到你,当心把你做内奸报警的消息传出去呀,良好市民。 然而盛文武就站在周辣椒面前,看着周辣椒不开口。 周辣椒跟者盛文武大眼瞪着小眼:“做咩呀?” “麻烦警官送我返回家。”盛文武对周琦说道:“太晚,很难叫到的士。” “好呀,上车,咖喱,我送他先走,免得等下人多眼杂,你留下等其他兄弟赶来。”周辣椒说着就拉开车门推盛文武上车。 行驶在夜色之中,周辣椒的余光落在盛文武那张有些忧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靓脸上,忍不住开口: “喂,大摩,为咩你从来不怕被人知道你与警察打交道呢?” “因为我是好人来的。” 盛文武看向周辣椒,一脸正气:“我是如假包换的好人,就因为之前的我是个伪装的好人,所以现在已经被包换成真的咗。” “那……” “放心那个妞以后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