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剑风云》 序章 秋风瑟瑟,层林尽染,寒霜凝落。 山谷中连绵不绝的枫林红似杜宇啼血,却一片死寂,飞鸟藏,走兽伏,林中溪水也仿若凝然不动。冥冥中似有股强大的力量扼住此地生机,空气中也浮动着不合时宜的燥热,好像包藏着无尽的杀机。远处山顶上冒着的一股青烟,笔直地升腾而起,似乎是此地唯一活动之物。 忽然,风卷云翻,天地色变,无数赤色血云向山顶汇去,回旋出一个巨大漩涡,彷佛下一刻就要降临下什么凶险无比之物。山谷中仍是一片死寂,好像被猎人扼住喉咙的野兽,想要挣扎却又不敢妄动。天地间彷佛有一根紧绷的琴弦,再略加哪怕一丝气力,便要折断了。 “轰——”一道血光直插云霄,直击血云漩涡中心,前一刻还似了无生机的枫林惊起一大片飞鸟,挣命般四散而逃。 “哈哈!哈哈哈!剑成,剑成啦!”声音从山顶发出,响彻整片山谷,把蛰伏在暗中的鸟兽又惊起一片。一片血光之中,只见一人手持赤色长剑,白衣散发而立,双眼血红,盯着手中长剑目不转睛,脸上难掩狂喜之色。再看那手中长剑,赤红如血,通身又隐隐有一股黑气缠绕,让人看不分阴,瞧不真切,但其散发的危险气息却汹涌澎湃,张扬得肆无忌惮。 突然,异变突出,原本看似寂静无人的山谷之中蹿出一队黑衣疾行的人马,仿佛贴着地面飞出几只黑箭,显然是往山顶冲去。正欲转弯,一群兽纹壮汉却从另一方向杀出,拦住了去路。黑衣人手疾眼快,一阵暗器激射,几位壮汉应声而倒;为首一人却大刀一挥,一时间飞沙走石,震得黑衣人连退数步方才止住。烟尘散去,地上已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却说两队人马遭遇之际,四面八方已汇聚了各色人马,都挤在这唯一的上山路口。想不到原本一片死寂的丛林中竟隐藏了这么多人马,服饰各异,刀枪剑戟森然而立。显然,众人的目标皆是山顶之人,或是其所炼之剑,抑或兼而有之?但一切的前提,都得要到达山顶。此刻众人聚集在上山路口,剑拔弩张,谁都想抢占先机,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时僵持。 “得蚀剑者得天下,杀!!!”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声。话音未落,林中射出一阵劲弩,十几人惨叫一声,倒地身亡。这十几人服饰各异,想必是不同门派。有了这一开端,混战一触即发,无人想去追究何人放的冷箭,但朝着路口争先恐后地冲去。 只见一灰袍青年一刀削掉前面挡路之人的脑袋,面露喜色,脸上血迹也顾不上擦便欲继续向前;忽然面色狰狞,却早有一剑从背后穿来,长剑拔出,青年应声倒地,显露出身后一白衣蒙面女子的身影。怎料剑上血迹尚未来得及抖落,却被几只飞镖正中面门,旋即香消玉殒。不过,此刻可无人怜香惜玉,众人不过踩着她的尸体继续冲杀。类似的场景在这片原本宁静的山谷之中重复上演,一时间尸横遍野,血溅枫林,竟比那霜叶还红。 到底有那功夫超群之人,早已抢到前去,刚刚为首的黑衣人,兽纹大汉赫然在列。二人你来我往,一个霸刀横扫,一个暗箭伤人,却也打得你来我往,难舍难分。“哈哈,你们慢慢打,这蚀剑老夫要先得了。”却见一灰袍老者,装束与之前惨死的青年一般无二,趁机施展轻功,从边上的枫树上踏叶而过。二人忙放下争斗,追老者而去。一位紫衣妇人,一位青衣剑客,还有一位异域着装的少女也紧随其后。 另一边,山顶之人仍死死盯着手中长剑,脸上似笑非笑,仿佛梦魇了一般。“拿来吧你!”说话间,却是刚刚领先的灰袍老者,正一剑刺来,直冲面门。随后赶来的众人见那人痴痴看着剑,毫无还手之意,料想不妙,倒让这老头抢了先。眼看老者之剑便要刺中眉心,那人眼中忽然血光一盛,长剑一挥,老者“啊”地一声坠地,早已是剑折人亡。 “没人,没人可以抢走我的剑。”说罢,又是痴痴盯着剑,仿佛无事发生。 余人心中俱是一凛。一是此剑果然威力非凡,仅一击便将灰袍老者击杀,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再看老者死相恐怖,被剑刺伤的地方竟然溃烂不止,浑身肌肉干瘪,双眼暴突,好像一瞬间被吸干了内力与精血。二来,此剑恐怖如斯,若想争夺,只怕代价惨重。众人漠然。 越来越多的人赶了上来,皆感到气氛紧张,将那一人一剑团团围住,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偶有莽撞之徒贸然上前,落得和灰袍老者一样惨死的下场,更无人再敢上前了,甚至有胆小者已萌生退意。 “死了这么多人,难道现在打退堂鼓?双拳难敌四手,在场这么多英雄豪杰,大家一起上,不怕搞不死他!”人群中不知谁这么说了一句,众人目光又齐聚那一人一剑,目光中是掩不住的贪婪,贪婪中夹着凶狠,凶狠似乎又慢慢转成残暴。一时间,弩箭,飞镖,毒虫,暗针,齐齐向中间那人射去。 只见那人双眼通红,眼中杀气流转,漫天杀器朝他飞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刻,也可能过了几天几夜。原本杀声震天的山谷重又安静了下来,只是那满山的枫叶似又更红了。仔细看去,自山顶至山脚,遍地竟全是尸体,皆是死相骇然,少有全尸。黑衣人,兽纹大汉,紫衣妇人,异域少女,青衣剑客。。。。。。当日聚众而来不知千万,无一生还! 天地间,只有风逝去,亘古不变地吹着这山谷,吹得枫叶红了又红,殷红胜血。 第一章 姗姗来迟 极西,天山。 这天山之巅万年积雪,亘古不化,倒处是白茫茫一片,似乎风也冷得停滞,日色也冻得惨白。如此苦寒之地,想必生机断绝,万兽绝迹。可这一片苍茫之间,却有一健壮身影如白猿般飞驰而上,登临雪山如顺水行舟,眨眼睛已跃升百丈。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位剑眉星目的少年,于这天寒地冻之间,却只着一身单薄的粗布麻衣。若常人涉足此地,只怕转眼已成冰雕。而这少年却面不改色,气若幽谷,此间寒气看来无法侵袭他一丝一毫。少年脚下疾行不止,在心中默念:这里倒处白茫一片,也不知是何时辰了。希望还能赶得上,不然可白跑这一遭了。 再看那雪山之巅,两座山头遥遥相望,中间是深不见底的峡谷,却有一道铁索连着两个山头。此处地势险要,寒风萧瑟,那铁索上也凝结着寒冰,似乎在告诫众人不用轻易踏足。若不是轻功了得之人,只怕顷刻间就要跌落悬崖,摔个分身碎骨。在铁索一端,立着几个人影,俱是通身缟素的女子。为首是一位较为年长,神色清冷,正望着铁索的另一端出神。身后是几位年轻的女弟子。 “雪寒师叔,时辰不早了,想必不会有人上山了吧。不如您早些回去歇息,弟子在这候着。”说话的是一名年轻女弟子,而她面前这位雪寒师叔却并未回答,目光仍看着峡谷对面,似乎在等待着谁,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此次我雪心门大摆英雄宴,这几日江湖上的英雄豪杰基本到齐。可见我门虽长年避世不出,在江湖上还是颇有威望的。”这女弟子见师叔不理,自顾自地又说了起来。不错,此地正是雪心门地界。这雪心门地处偏僻,但据说已有千年传承,因其常年避世,不理江湖纷争,故传承从未断绝。偶有弟子出世行走,也多有侠名。至于此次广开山门,大摆英雄宴,则是前所未有,江湖众人也不懂雪心门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或是给雪心门面子,或是好奇心驱使,一时间这偏僻雪山竟齐聚了江湖大半英豪。 “好像,除了了山寺,三知观,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世家都派人来了,甚至苗疆也不请自来。了山寺的出家人不喜热闹,虽然人未至,但拖了翰松书院带了礼物书信;至于这三知观,听这几日的来人说自打十六年前就封闭山门,比我雪心门还要避世不出呢。” 此女还欲再说,雪寒忽然转身吩咐道:“回城,落锁。” “前辈且慢!晚辈来迟,还望见谅。”雪寒听得声音,正一回头,便见一道身影从对面山崖腾空而起,稳稳落在铁索之上。又见其足见轻点,一跃而起,转瞬边过了铁索,来到雪寒面前。正是那一路飞奔上山的少年。少年对着雪寒一拱手:“晚辈仰慕雪心门侠名,特来拜山,路上耽搁来晚了,还望前辈见谅。” “可有拜帖。”那女弟子见这少年一身单薄麻衣,颇显寒酸,言语间不绝多了一丝轻视。少年哈哈一笑,“拜帖自然是有的,请前辈过目。”雪寒当即验阴,确认无误。旋即对少年说道:“拜帖无误。正好,你随我一同回城吧。” “多谢前辈,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雪心门,雪寒。” “见过雪寒前辈,晚辈。。。。。。” “落锁吧。”不等少年说完,雪寒便已吩咐落锁,随机转身离去。两名弟子应声而动,不知按了什么机关,只见那铁索缓缓降入悬崖,不一会便再也寻他不到了。少年哑然一笑,也不再言语,默默跟在雪寒后面,心中不由想到:这雪心门占尽地利,若是打定主意闭门不出,即使有外人来犯,只怕也难过这天堑,真是易守难攻之地! 或许,这也是雪心门传承不断的原因吧。 这边,雪寒领着一行人回城,一路上沉默不语,在心中暗忖:这少年身手着实不错,这江湖上果然人才辈出,永远不缺高手。不知此次山门大开,大宴群雄,是福是祸啊。 随着雪寒一行人身影转入山中消失不见,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 第二章 别有洞天 “想不到外面是个天寒地冻、了无生趣的世界,这洞内却是鸟语花香,别有洞天啊!” “哈哈,可不是嘛!可惜的是此处没有美酒,老头子自己带上来的酒可就快要喝光喽。” 这说话的二人,一个正是姗姗来迟的粗衣少年;而另一位,则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嘬着手里的酒葫芦,甚是依然自得。少年笑道:“醉翁前辈,再喝下去,只怕你等不到这英雄宴开始,可就要醉倒过去了。” 话说这少年随雪寒进入内城,随即又被引入此处待客的岩洞,惊然发现洞内竟温暖如春,四下布置着各色花草,甚至偶尔还能听见不知何处发出的鸟鸣,相比洞外的冰天雪地简直就是两个世界。洞内甚是开阔,自成一方天地,正中央是一股泉水,还在蒸腾得冒着热气。是了,定是这温泉的缘故,才使得此地气温回暖,乃至孕育出了各种奇花异草。泉水正上方的山顶有一处缺口,已有月光倾泻而下,与洞内洁白的乳石交相辉映,再加上洞内随处可见的水晶萤灯,整个岩洞竟恍如白昼。 洞内早已是英雄满座,彼此寒暄招呼,高谈阔论。这少年却因来得迟,又一身寒酸,少有人正眼瞧他,显得格格不入。倒是角落里这位自称醉翁的老者并不与他见外,二者相谈甚欢。“都说了别再前辈前辈地叫,你小子怎么还学他们搞这套俗礼?若是再这样,就趁着走得远远的,留我老头子一个人在这喝酒快活。”醉翁又呷了口酒,也不知是不是在说醉话,少年不由得苦笑。 “前。。。呃,醉翁,我小子听说雪心门常年避世不出,此次却一反常态,大张旗鼓地大宴群雄,前,呃,醉翁可知是何缘故?话说来人这么许多,我倒是所识不多啊。”少年其实撒了谎,他并非所识不少,而是一人也不识啊。 醉翁也不抬眼,便说道:“老头子不过是来凑个热闹罢了,哪管它是何缘故。本来嘛,以为能有酒喝,谁知道这雪心门居然这么抠门,连壶酒都不给,天天清汤寡水,老头子也不是老道士啊。” 少年闻言倒笑了:“虽说这洞内胜景与外界无异,甚至别有韵趣,但到底洞外还是冰雪封山,想必物产定不如外界丰富。我甚至奇怪,雪心门常年待在这深山里,日常生活怎么维持下去?莫非这雪心门众人都是仙子,喝点雪水便能活了?”少年也是有感而发,初入江湖行走,才发现所谓江湖可不像说书先生讲得那般,只有行侠仗义,快意恩仇,哪怕是英雄也要吃饭呐,一日三餐才是打紧!要不是半路帮了一个富家子一点小忙,得了些许酬金,想必连这雪心门也倒不了,早早流落街头了。 “嘿嘿,你小伙子倒来操这份闲心!到底是传承了千年的门派,就算人丁不旺,但还能叫徒子徒孙们饿着肚子?你可知这天山之内,这样的洞穴可不止一个,别说养这些花花草草,还有不少珍禽异兽呢!雪心门门徒不多,吃饱肚子自然不成问题。况且每年大雪封山之前,还有游牧之人来到此地,再交换些物产,也够在这世外桃源自在生活了。”醉翁仍是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少年暗自称是,又转念一想,这老者与雪心门莫不是有些渊源,不然如何知道如此清楚。正欲发问,却被一女子年轻女子的声音吸引过去。 “秦姐姐,你也来了。怎么,无凤姐姐没同你一起来?”少年循声望去,只见说话者是一位年轻灵动的少女,脸上天真烂漫,是只属于年轻人才有的朝气。看其衣着光鲜亮丽,煞是考究,想必是名门世家的子弟。腰间别着一卷金丝软鞭,想必是其武器了。 “家姐素来不喜江湖中事,并未前来。”再看对面被其称作秦姐姐的姑娘,与其年龄相仿,也是容貌清丽,但多了一些沉稳。看其衣着淡雅,虽不华丽,但看面料也知价值不菲。背后站着一位侍女模样的女子,抱着一尾看形状像琴一类的东西,但被布蒙着,不能一探究竟。 少年一时愣神,醉翁却哈哈笑了起来,“你小子倒是真有眼光啊,那可是声阴显赫的京城三家中的‘秦’‘叶’两家。你个穷小子,嘿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年轻人就应该大胆一点,老头子支持你!”少年心知醉翁在拿自己打趣,也不予辩解,只是问道:“不知这京城三家,是什么来头?” 醉翁开始解释起来,话说这京城三家皆是江湖上有名的世家,不光在江湖上行走,也有各自庞大的世俗产业。叶家,善木石机关并各类锻造之术,常向江湖人士出售武器、暗器,也向寻常百姓出售些日常家具、机关玩意儿之类的,后者产业更是庞大,倒比在江湖上的生意还要挣钱得多。而这秦家,则精通音律舞乐,京城教坊司便是其下势力,往来皆是达官显贵,因此江湖都传秦家人脉深厚,颇有权势;至于秦家名下普通的乐坊、酒楼,更是遍布天下。 少年心想,听刚刚的称呼,那身后跟着抱琴侍女的便是秦家姑娘了,另一位自然是叶家姑娘。只听叶家姑娘又道,“这次海家也竟无一人前来,听父亲说是在忙很重要的生意。哎,真是可惜,不然我们三人还能再度聚首。还好秦姐姐你来了,不然我可白走这一遭了。” 这叶家少女口中的海家,便是这第三家了,也是最富足的一家,本是掌管海运的家族,这任家主又与大盐商王家联姻,一跃成为三家之首。只是不知其口中的“三人”,那第三人又是海家哪位青年才俊了。这三家不光富甲一方,名下商铺遍布天下,在江湖上也颇有威名。 少年却又奇怪起来:“听起来这三家更像是经商的,为何会受江湖人士敬重?” 醉翁继续解释,这三家可不单单是个商人,素来也有习武的传统,门下子弟也常在江湖走动。现今叶家家主的机关暗器出神入化,秦家家主对星象之术则大有研究,阵法也是一绝。至于这海家现任家主,倒是少有在江湖走动,也不曾有人见过其出手。不过,三家真正受江湖中人敬重的原因,在其乐善好施。每一个行走江湖之人,若遇到捉襟见肘之时,只需寻到这三家遍布天下的商铺中的任意一家,三家都会行个方便,解个燃眉之急。 少年心想,原来如此。行走江湖之人自然不想每天为茶米油盐烦忧,结合这几天的游历更是颇有体会。有了这三家慷慨相助,于江湖间行走自然方便许多,也少了些英雄气短,也难怪受人敬重。 又闻道叶家少女开口:“送给你个好玩意儿,看,我亲手打造的机关鸟。既然那家伙没来,两只都送于你把”说罢手中捧出一对云雀模样的小鸟,栩栩如生,振翅欲飞。也不知少女触碰了何处机关,机关鸟竟还发出一阵清脆的鸣叫。少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听到的鸟鸣,竟是这少女所造的机关鸟发出的,这叶家木石之术的精巧可见一斑了。 “你成日里只会造这些没用的玩意,倒放着正统家族手艺不学,还敢拿出来献丑。”忽见一位少年边说着话边走向秦、叶二女,一身衣着也是不凡,若不是脸上带着略显轻浮的笑意,也当真是一个风流倜谠的公子哥了。“秦家妹妹,真是好久不见啊。不知有无想念为兄啊?哈哈!” 少年心想,这位公子敢对秦家、叶家两位姑娘这般无礼,想必也是个世家子弟了。那秦姑娘倒是一言未发,也不曾恼怒,反观旁边的叶家少女一脸愠色,毫不客气地说道:“哥,休要对秦姐姐无礼!否则,回家我可要状告父亲,把你一路上做的好事全抖出来!看父亲怎样罚你。” “你个死丫头,竟敢对为兄大呼小叫,回去之后为兄可要好好管教你。”说罢,这位翩翩公子悻悻离去。少年暗自一笑,原来是叶家公子,难怪如此张扬,又如此轻浮,与她那单纯灵动的妹妹倒无半分相似。少年又道:“醉翁,这里这么多英雄好汉,可否替我介绍一二。” “雪心婆婆到!”少年话音未落,忽闻雪心门弟子通传。众人皆安静了下来,只见一位面目庄严的婆婆领着一众女弟子缓缓行来,雪寒自然身在其中,身后跟随着几位年轻女弟子。这雪心门众人皆面色清冷,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倒与这一方冰雪世界很是相称了。 醉翁哈哈一笑,“看来不需要老头子给你介绍,等会他们就要自报家门了。” 看来,这英雄宴终于是要开始了。 第三章 群雄荟萃 且说雪心婆婆在岩洞上首坐定,左手边立着的正是雪寒此女,右手边却立着一位天山雪莲一般的年轻女子,冰肌玉骨,容貌清丽。看年纪应属于年轻一辈,此刻却能和雪寒分立雪心婆婆两旁,想必在门中的地方并非寻常弟子。 众人安静下来,只听雪心婆婆缓缓开口:“诸位,此次我雪心门诚邀天下英雄,有劳诸位远道而来,老身不曾远迎,万望各位英雄海涵。蔽处苦寒,招待不周,也只能请各位英雄多多担待了。”话这雪心婆婆虽已年迈,声音却异常沉稳,看似轻声细语,却直入人脑海,众人听了皆隐隐有一阵清凉之意掠过丹田,可见这雪心门门主内力极深。江湖皆传雪心门千年传承,功法玄妙,看来所言非虚。 众人暗中佩服,也少不了一阵应和,不过是些得访仙门、三生有幸之类的客套言语。雪心婆婆又道:“老身多年不出江湖,看这江湖上人才辈出,诸多新晋英雄老身已经不识了,还望莫怪。”众人皆以为然,虽无人知晓雪心婆婆高龄几何,但据说辈分极高,与了山寺、翰松书院这些底蕴深厚的门派中那些隐逸长老倒算得上是同时代的人。况且经过十六年前的浩劫,江湖人才凋零,几近断层,各派当家掌门也不可轻出,此次前来赴宴的也多半是各门各派年轻一代弟子中的翘楚。况且江湖修养生息十六余载,少有盛事,各门派也都趁此机会让自家弟子出门历练一番。 雪心婆婆话音刚落,只见一人起身向前,握着折扇略一拱手:“晚辈叶家后生叶云澈,携舍妹云清前来拜访,见过雪心婆婆。”说话的正是那叶家公子。叶家姑娘也随即起身行礼,“晚辈叶云清见过婆婆。” “叶家在老身初出江湖时便已名满天下,此次二位能赴我雪门之约,老身谢过。”能得雪心婆婆称道,叶家地位不言而喻了。 “不敢。”叶云澈谦虚了一句,回身落座。底下便有人附和,不愧是叶家子弟,果然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啊。看那叶云澈一脸神气,似乎十分受用。 三家素来一体,叶家既然抢了先,余下众人自然等秦家先报家门了。只见那秦姑娘携侍女款款向前,道:“晚辈秦无篁,见过前辈。家父身体有痒,不能亲自前来,特地叮嘱晚辈向前辈致歉,望前辈见谅。”这秦姑娘一言一行落落大方,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风范,虽一身雅素,却掩盖不住其花容月貌之姿,清越出尘之度。底下不知多少年轻公子一时间都看呆了。 “秦姑娘说笑了。秦家侠名老身也是早有耳闻,有秦姑娘在,老身这宴会自然增色不少,还请快快落座。”无篁又道:“海氏本欲一同前来,奈何诸事繁忙,也不敢让凡尘琐事扰了贵处胜地,只能拖晚辈一并致歉了。”说完,无篁这才回身落座。众人皆叹这秦家姑娘处事周到,颇有大家风范。 “晚辈翰松书院弟子,冷青松,拜见前辈。这是了山寺的拜帖,由晚辈代为奉上,还请前辈过目。”只见一白衣少年翩然而立,腰间一柄青色长剑,也是气宇轩昂,英武不凡。说话间已有雪心门弟子上前接过拜帖呈与雪心,雪心婆婆倒不急着打开,随手放在身前。 且说众人一听翰松书院,皆向这冷姓少年望去。这粗衣少年见众人这般反应,忍不住问起醉翁,“这翰松书院名气很大吗?”醉翁呵呵一笑:“这江湖上还有人不知翰松书院?那可是武林正统的代表,和那了山寺,三知观齐名。这三大门派别的不说,光靠功夫就可独步武林,每代弟子俱是江湖顶尖高手。行走江湖,还不是强者为尊吗。只不过这三知观,可惜了。。。” 少年本欲问个究竟,却听那雪心婆婆说道:“翰松书院和了山寺来了一人一贴,看来三知观,倒是不给我雪心门面子了。”底下一时安静下来,好像无人愿提及这三知观。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角落里有人说道:“三知观当年助纣为虐,纵容门下子弟相帮剑魔,自然是无脸来赴这英雄宴。” 又有一人接着说道:“他三知观也自知愧对天下英雄,十六年前就已封山不出了。” “三知观本就一脉单传,当年那弟子早已战死。说着是封山不出,只怕早已断了传承。” “我怎么听闻,传言那人并未战死,而是携蚀剑逃了呢。。。” 众人骇然,一时语塞,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粗衣少年悄声问醉翁:“十六年前,江湖上有何大事发生?剑魔又是谁?”醉翁却瞪大他那好像从未睁开的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分明是在说:你这少年真是江湖中人?怎么江湖事却一窍不通。十六年前那般大事,就算你初入江湖,家中长辈也从未提及?可话到嘴边,醉翁却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过去的事不提也罢。”说罢又喝起酒来。 这时,一位少年走出来打破沉默:“晚辈雷家堡雷云,拜见雪心前辈!”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自称雷云的少年虎背猿腰,声音雄浑,看起来是个外家高手。这雷家堡在江南一带也是有名的大门派,拳脚功夫颇有名气,世代传承奔雷拳,威力不俗,只是不知这少年练到了几分火候。 “晚辈岳一刀,见过前辈。”又有一位少年上前,手持一柄乌色弯刀。这少年未报门派,想必是江湖散修。却有眼尖之人认出他手中弯刀,问道:“你手中这可是卯命刀?敢问岳雄是你何人?” “正是家师。”少年答道。 “哈哈哈。”刚刚问话的浓眉大汉却笑了起来,“当年群雄征讨剑魔,负伤逃跑的岳雄就是你师父啊!可惜他学艺不精,又贪生怕死,只怕是误人子弟吧,哈哈。” “你!”岳姓少年怒目圆睁,刀已横至身前,颇有想要动手的意思。雪心婆婆急忙出言阻拦:“好了,各位英雄难得一聚,交流切磋是好,还请不要伤了和气。”这句话显然又是含了内力说出的,岳一刀只觉胸前一凉,怒气也消了许多,转念想到确实不宜在雪心门的地界造次,于是收刀坐下,却将这浓眉大汉暗自记了下来。 “小女子滕氏,自苗疆而来,久仰雪心门大名,故不远千里而来,但求一见门主及诸位高才的风范。”众人忽听得千娇百媚之音,只见一红衣女子上前,容貌甚是艳丽。若说秦家姑娘是素雅之美,这位则是毫不遮掩的妩媚之美,不知又有多少气血旺盛的年轻人看呆了。 “滕姑娘竟如此见外,连芳名也不肯相告,这可不是我们江湖儿女的作风啊。”说话的正是叶云澈,此刻正摇着扇子,纨绔之气又显露出来。只见那女子转身对着叶云澈说道:“叶公子莫怪,我滕氏女子在出嫁之前都是没有名字的,并非有意隐瞒,还请公子见谅。”说罢莞尔一笑,更显得妩媚多姿。叶云澈瞧她似乎还脸红了起来,莫非是对自己有意思?想到这里,又暗自得意起来。 余下又是诸多英雄各报家门,也少不了一阵寒暄客套。这场雪门英雄宴也算是十六年来难得的江湖盛事了,各大名门世家几乎都派人前来,真是群雄荟萃!反观那粗衣少年和醉翁二人,却一老一少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倒也无人过问。 “诸位。”雪心婆婆又道:“各位英雄大驾光临,老身不甚感激。”又看向一直站在右侧的年轻女子,说道,“雪灵,师祖年纪大了,替老身见过诸位英雄。” 只见那女子缓步上前,抱剑拱手:“晚辈雪灵,见过诸位英雄!” 第四章 各显身手(一) 且说众人一早见了雪灵此女立在雪心婆婆身旁,便心知其不是普通弟子。但一旁的雪寒显然辈分更长,虽说这几日接引群雄时雪寒已跟不少人打过照面,但其未曾出世行走江湖,在坐的不知雪寒身份的也大有人在。这雪心婆婆不介绍雪寒,倒先把这年轻弟子雪灵推向台前。众人心生狐疑,不知这雪心婆婆是合用意。 只听雪心婆婆又道:“我这徒孙,甚是顽劣,平日里也不好好习武。久在这深山之中,也没见识过什么高手。难得这次来了这么多英雄,雪灵啊,还不好好请教一番。也好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雪灵闻言,又向前一步,拱手说道:“还请各位英雄不吝赐教。” 众人心下了然,名为请教,只怕是想借此机会立一下自己的威风。且说众人对雪心门也多是只听传闻,与雪心门人交过手的人可不多。雪心婆婆刚刚已显露出内力不凡,但毕竟年长,但让这年轻丫头出头,难道真能力战群雄?一时间也无人上前应战,有碍于雪心门面子不好先出手的,也有自恃武功甚高,不愿与这年纪轻轻的雪灵交手的。 “既然无英雄愿赐教,在下先自舞一剑,请诸君一观,个中不足,还望多多指教。”雪灵见无人应战,也不窘迫,面不改色地提剑一跃,落在了岩洞中央的温泉旁边。只见她手腕剑花,摆开架势,准备舞剑。众人见状自觉散开,留出一片空地。 正是月至中天,如水的月华洒落在雪灵手中长剑上,照得剑身宛若通阴,寒气逼人。下一刻,只见雪灵手腕一抖,舞起剑来。但见其剑招灵动,一起一落如行云流水;忽然剑招加快,起落干脆决断,丝毫不拖泥带水。一阵急促的刺、挑,剑势如急雨而落;然后回剑格挡、屈身回避,紧接着又是回身斜刺。。。。。。 众人看了,也觉得此女剑招练得纯熟,看出来身手不弱。但毕竟是舞剑,真正与高手对决中不知能发挥几分威力。只听雪心婆婆在一旁解释道:“这是本门入门剑法,不过是每个入门弟子熟悉剑招,磨一磨心性罢了,倒让诸位英雄见笑了。”众人暗忖,若真如这婆婆所言,这只是入门剑法,那雪心门的剑术可真算得上精妙了。 这边雪灵仍在舞剑,忽然传来一阵琴音。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秦家姑娘在抚琴。只见其双手轻拢慢拨,便有清脆悦耳的琴音不断传来,有如幽谷微风,众人皆觉心旷神怡。这秦家以善舞乐闻名江湖,但凡号称文雅之士的江湖中人对秦家皆是有口皆碑。更有传闻秦家秘法能以内力入乐,可宁人心神,亦可乱人心魄。 “妙哉,妙哉,雪灵姑娘的剑舞,配上秦姑娘的琴音,琴剑相和,果然精妙绝伦啊。”说话的正是叶云澈,此刻倒有几分风雅公子的气质在身上了。 且看那雪灵随着琴音的节奏舞剑,身段比之前更加轻柔,宛若惊鸿仙子在月下翩翩起舞。忽然琴音加快,刚刚还是小桥流水,此刻却是江河奔腾了。雪灵也加快步伐,剑招越来越密,众人这才瞧出几分真本事了,当下便有不少人心知,这样急促的剑招,自己怕是接不住了。 忽见雪灵飞身一跃,跃至温泉上方,以剑指水,再轻轻一挑,竟挑起一根水柱。众人不觉称好连连。这雪灵以剑引水,与水共舞,忽然剑指穹顶,水柱也升腾而起。众人还未来得及叫好,下一刻,水柱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前一刻还冒着热气的温泉水,此刻竟变成了一条冰龙! 秦姑娘的琴声也于高潮中戛然而止,洞中突然安静下来。众人皆暗自吃惊,起初只觉得这雪灵剑招不弱,想不到其年纪轻轻竟也有如此内力。若说刚刚还有人碍于面子不愿出手的,现在则是自愧不如不敢出手了;还有自忖身手不错的,倒真按捺不住想上前领教一番了。 那粗衣少年也暗自称奇:“想不到这姑娘看着如此年轻,身手倒是十分了得。”醉翁在一旁听了,笑道:“你以为这雪心门号称千年传承是闹着玩儿的?况且这些弟子在这深山之中心无旁骛,整日里除了练武就是练武,功夫比江湖上同辈人高也是不足为奇。那雪心说这丫头平日习武不勤,不过是谦虚罢了,难不成你还当真?”少年一想,醉翁之言也不无道理。 “雪灵姑娘身手如此了得,就让我来领教一下。”说罢,只见一少女飞身而出,看衣着也不像中原人士。刚刚并未自报家门,但看其来处,似乎与那妩媚的滕氏女子坐在一处。只听这女子继续说道:“在下苗青兰,学艺不精,自知不是雪灵姑娘对手。但观姑娘刚刚剑招精妙无比,实在忍不住想向姑娘讨教一番。再者诸位英雄碍于情面不愿第一个出手,便由小女子我来打头阵。反正此阵我必败无疑,只为讨教而来,输了小女子也心服口服,还请姑娘不吝赐教。”说罢,一手一只鸳鸯刀已横在身前。 众人心想这苗氏女子说话也是滴水不漏,只是不知其身手如何。只见雪灵也拱手说道:“苗姑娘说笑了,请。” 言毕,苗氏女子左手握着弯刀飞身向前,雪灵以剑格挡,向后轻轻一跃便避开了。二人这便交起手来。只见那苗氏女子左右开弓,两把鸳鸯刀也使得极为熟练。那雪灵姑娘不断以剑格挡,倒显得游刃有余。双方交手已十几回合,不分胜负。 只见那苗氏女子加快攻势,双刀舞得越来越急,刀风越来越密。反观雪灵似乎无意进攻,只是一直用剑格挡,虽说苗氏女子攻势愈发猛烈,但雪灵以一剑敌双刀仍不落下风。众人见此情景,心知还是雪灵更胜一筹。 忽然,苗氏女子停下攻势,反倒向后一跃拉开距离。接着突然将左手弯刀飞射而出,直朝雪灵射去。只见那雪灵用剑轻轻一挑,借力打力,将那飞刀向后挑开。这时,苗氏女子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只见那飞出去的弯刀绕个圆弧,竟又向雪灵背后飞来。与此同时,苗氏女子握着右手弯刀又朝雪灵冲了过去,形成前后夹击之势。 正当众人为雪灵捏了一把汗之时,雪灵却不理会正面冲过来苗氏女子,把剑往后一勾,并未转身,却精准地拦下了那柄弯刀。接着剑花一挽,顺势将弯刀勾至身前,再一用力,弯刀反倒朝着苗氏姑娘飞去!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众人皆暗自称妙。 “铛!”一声金属相撞之响,眨眼睛胜负已分。原来那苗氏女子见自己的鸳鸯刀反倒朝自己飞来,只得右手持刀格挡,却一下子被震退数米,握着弯刀的右手也暗暗发麻,足见这雪灵轻轻一挑的威力有多大。被格挡开的弯刀,已深深扎入旁边的岩洞里。 “雪灵姑娘果然身手不凡,小女子心服口服。”苗氏女子倒是大方认输,说罢,飞身拔下岩壁上的飞刀,仍回滕氏女子下首落座。看其神色,似乎对滕氏女子颇为尊敬。 “侥幸而已,承让了。”雪灵朝着苗氏女子的方向又是一拱手。 有了苗氏女子开头,果真不断有英雄上前讨教。河南道骆宗回,使无极棍对战;截门李懋,以九节鞭讨教。又有青城白仲良、漠北呼延存亮等一众英雄出手比试,但皆落败于雪灵。且说这雪灵姑娘连站数场,却一直面不改色,颇有几分气定神闲的意思。如果说雪心婆婆此次英雄宴的目的是为了在群雄面前立立威风,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一时间洞内又安静了下来,无人上前。想必许多英雄通过这几战已自觉不是对手,又有辈分高的也抹不开面子与晚辈动手。有人开始寻思:看这场下,翰松书院素来剑法冠绝天下,这次派来的弟子不知与雪灵有无一战之力。京城三家也素有威名,只是不知这一辈年轻弟子身手如何。再看旁人,只怕年轻一辈中这雪灵真无敌手。难道,这次英雄宴真让雪心门一家出尽风头? “我来请教!”忽然有人打破了沉默的局面,众人旋即循声望去,想要看看是哪位英雄好汉。 第五章 各显身手(二)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者原来是那岳一刀。只见他持刀走至雪灵对面,雪灵正欲应战,却听见岳一刀又道:“雪灵姑娘已连战数场,在下却是未曾出手。为了公平起见,不如请雪灵姑娘先稍事休息,容在下也比试一场,再领教雪灵姑娘高招,如何?” “请便。”雪灵倒是毫不在意,脸上神色看不出丝毫变化,自让到一边去了。话说这雪灵自出手以来,无论是对敌还是获胜,脸上几乎看不到一丝变化,有着一股与年龄不相符的冷若冰霜的气质,想必是从小生长在这与世隔绝的冰雪之地的缘故吧。 且说众人正好奇岳一刀想挑战谁,只见他转向之前出言羞辱他的浓眉大汉说道:“前辈,请赐教吧。”这也倒是情理之中,众人也不奇怪。那浓眉大汉却有些尴尬起来,说道:“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想要与我动手?”看他年纪,又识得岳一刀的师父岳雄,想必确实是前辈了。 只听岳一刀冷笑一声:“怎么,前辈不敢吗?” 这下还教人如何坐得住?只见那浓眉大汉一个飞身落到岳一刀对面,恶狠狠地说道:“在下叶大奎,本与你师父平辈论交,与小辈动手的事本来有失身份。但既然你执意求教,我就替你师父好好教训教训你,出招吧!” 且说这叶大奎,与岳雄一样皆不是名门大派出身,但都凭着自身刀法在江湖上闯出了一些名头。二人本来功夫相近,又常被江湖中人放在一起比较,但彼此互不相让,也互不服气,因此有些积怨。却说那岳雄依仗祖传宝刀卯命刀,往往能略压得叶大奎一头,更是让叶大奎心生不满。 这叶大奎看着眼前的岳一刀,不禁想道,你师父当年也不过凭借兵器之利才闯出的名堂,若论真本事本就不如我,我还怕你这小小徒儿。只可惜你师父十六年前战败后就龟缩起来,不能亲手打败你师父,今天正好拿你出气。 “前辈,小心了。”这岳雄一声招呼,提刀便劈头看来。叶大奎横刀格挡,只听得“铛——”的一声巨响,看来这岳雄上来便是猛攻,所用力气不小,是不打算留手了。不过这叶大奎倒也是稳稳接下了这一招。 只不过,那外人虽不知,叶大奎自己却暗暗吃了一惊。看似自己稳稳接下了这一刀,实则已暗暗使上了内力。起初他也未拿这毛头小子当回事,只想以蛮力接下这一刀,但两刀相撞那一刻,多年的江湖实战经验告诉他,这一刀绝计空接不住!当下内力运转,以气御刀,这才稳住身形。看来这年轻人实力不弱,不能再碍着什么前辈的身份,得认真对待了。 且说这叶大奎思绪流转也不过片刻,岳一刀一击不成旋即提刀又砍,接连砍了好几刀,皆是直冲面门一刀劈下,一刀比一刀狠劲,让旁人看了只觉得交手这二人有着深仇大恨。叶大奎接连格挡,一时竟无法还击,只得在格挡空隙屈身向后一退,拉开距离。这一轮交手下来,看起来倒是年轻的岳一刀占了上风。 只听那叶大奎颇有些恼怒地说道:“原来这卯命刀是这样使的?简直毫无章法,乱砍一气!”那岳一刀却似毫不在意,不待叶大奎稍有喘息,立刻又提刀欺身向前,对着叶大奎又是一阵乱砍。一时间洞内只听得不断的金属碰撞之声,不断还有火花飞出。 “喝!”只听叶大奎大喝一声,把刀奋力一挥,倒把岳一刀逼退了数米。只听那叶大奎说道:“看来你跟你师父一样,不过是仗着卯命刀之利罢了。竟然你如此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刀法!”言语中满是怒气,众人心知其怕是要动真格的了。反观那岳一刀,似乎毫不在意,甚至带着几分讥笑。不过也不再冲上前去乱砍了,仿佛在等着瞧瞧叶大奎能使出什么高招。 这边叶大奎暗自思忖,这卯命刀实乃一把好刀,若是一直这样以刀对拼,就算自己接得住,怕是手中的刀也要支持不住了。这岳一刀年轻气盛,又有利器在手,只怕越拖下去对自己越是不力。罢了,还是要速战速决,给他雷霆一击,断不能输在年轻人手里,不然可真是没脸在江湖中混了。 想罢,叶大奎把丹田真气一提,开始左右抡起刀来。只见那刀风越来越密,气势也是十足,仿佛后一刀产生的威势,还叠在那前一刀之上。一时间,只见四周的水晶萤灯也被带动着晃动起来,看来这一招果真威力不俗。“小子,接招吧!”说罢,只见一刀携着列列寒风朝着岳一刀劈去。 却说这岳一刀已摆开防守架势,足下用力稳住身形,也调动起内力来把刀一横。只听“铛——”的一声两刀相撞,气势更胜之前,两刀相击,激起一阵阵刀风向四面射去,引得不少人掩面回避。话说待刀风散去,只见场地中央二人持刀相持了起来,一时间互不相让。众人略感惊讶,这岳一刀竟能防住这看起来威力不俗的一刀,想来也是身手不错,真是后生可畏啊。 却说这叶大奎见自己这一招竟被防住,也是吃惊不小,于是又暗自加了三分内力,加大了刀上力度。却见那岳一刀仍是稳稳防住,无一丝示弱之意。叶大奎不由得额头上渗出些汗来,心想:难道今日当真拿他不下?这徒弟倒比他师父还要厉害几分。 忽见岳一刀身形一侧,冷不丁把刀抽开。叶大奎本就在分神,刀上忽然没了借力,差一点一刀劈空踉跄起来,好在及时稳住了身形。且说岳一刀趁机发难,一刀砍在叶大奎刀背上,几乎将其手中之刀打落在地。且说这叶大奎也吃了一惊,紧忙运起内力,堪堪才将刀护住。情急之下,左手一拳向岳一刀胸口挥去,岳一刀也只得暂时向后退去。 只见那叶大奎立在原地,满脸通红,不知是因气血翻涌还是略感羞愧。叶大奎暗自叹了一口气,论刀,自己已经输了。一个刀客,若连手中的刀都握不住,那可真是输得一踏糊涂了。虽说最后稳住了刀,又一拳将岳一刀逼退,还算留住了最后一丝体面。但若再打下去,只怕也难取胜。转念又想,自己以前辈身份与晚辈动手,还被逼到如此程度,难道还不算输吗?就算再打下去拼死取胜,也早失了前辈身份。罢了,罢了,后生可畏啊! “你身手不错,岳雄教出了个好徒弟。”叶大奎一改之前的嚣张态度,这一句夸赞,倒也是真心的。“只怕,你的功夫已在你师父之上了吧?比你师父年轻之时还要强上几分。”叶大奎这么说倒也不无道理,毕竟自己年轻时与岳雄交手,也未感到今天的压力。况且自己比起当年,刀法和内力都有所精进。岳雄当年重伤,此生功力只怕再难寸进,想不到还能教出这么厉害的徒弟。自己这一生,终究还是败在了卯命刀之下! 却说岳一刀在一旁听到叶大奎出言夸赞,一时间不知他是示弱还是认输。不过他说的倒是不错,早在三年前自己的武功就已超过师父岳雄,现在更是将卯命刀法练到了师父也不曾达到的层次。话说师父当年随众人一起讨伐剑魔,却因受伤早早退场,从此受尽天下英雄耻笑。师父身心俱受重创,自感在武学上很难再有所收获,便将全部心力都花在培养自己身上。这次让自己带着卯命刀前来参加英雄宴,正是为了一雪前耻,重振卯命刀的雄风。 “正所谓拳怕少壮,江湖总是年轻人的天下。叶英雄倒也不必挂怀。看到江湖上的年轻一辈能有个好身手,做前辈的也应该高兴才是。今天这场英雄宴,他们年轻人才是主角啊!”说话的正是雪心婆婆,显然是在给叶大奎台阶下。 叶大奎心中了然,道:“婆婆所言甚是。”又转身向岳一刀说道,“回去代我向你师父问好。我与他年轻时素有往来,改日再登门拜访,祝贺他教出了一个好徒弟。”说罢,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自此坐下来一言不发。。 岳一刀见状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但显然这一场比试自己占了上风,也算替师父出了口恶气,想必无人再敢瞧不起我师父了。且说这众人看罢这场比试,也是对岳一刀暗中称赞,叶大奎毕竟是江湖老手,看岳一刀似乎也未尽全力。论起身手,只怕这岳一刀比前几个出场的年轻人还要略胜一筹。当下开始有人期待这岳一刀与雪灵姑娘之间的比试了。这岳一刀刀法凌厉,不知这雪灵还能不能招架得住。 且说这岳一刀赢了比试,倒也为难起来。自己毕竟七尺男儿,难道现在要主动开口向一个弱女子发起挑战?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第六章 各显身手(三) 却说岳一刀正是为难之际,雪灵却主动上前,冷冷说道:“你,需要稍事休息吗?” 这话在旁人听来或许是好心,但这岳一刀闻言却听出一丝言外之意。自己本来是为了挑战叶大奎出口恶气,才对雪灵说请她稍事休息,并无轻视之意。想不到这雪灵姑娘竟原话奉还,自己不过才比试一场,或不是在出言相讥?岳一刀当下感到些许恼怒,但对女子也不好发作。 却看那雪灵,依旧是脸上波澜不显,这话从她嘴里说出倒又让人觉得并无羞辱之意,一时让人猜不透了。岳一刀只好说道:“那就请雪灵姑娘赐教了,请!” “来者是客,还是你先出手吧。”雪灵淡淡地回答道。 此话一出,岳一刀刚恢复的脸色复又涨得通红,但也只得忍住不发,只能先出手了。“那就得罪了。”说罢,一刀递出,向那雪灵攻去。看其攻势,却全没了刚刚对战叶大奎时的凶狠与霸气,想来岳一刀还颇有几分怜香惜玉的意思。 雪灵这边不慌不忙,手中长剑上下翻飞,一招招接下来也似乎毫不费力。且看二人一刀一剑,一刚一柔,打得有来有回。众人看了,皆知二人未尽全力,倒像是在互相试探,没有动真格的意思。只听那醉翁在一旁笑道:“嘿嘿,这二人你推我让的,我看要打到天亮去了。”众人其实也有这般想法,只不过让心直口快的醉翁先说出来罢了。 却说这雪、岳二人,其实也心下了然,一直照这样打下去,怕是要没玩没了。只是这岳雄,到底碍于自己男儿身份,刚刚还是自己先出手,若是再由自己先加强攻势,岂不让在坐英雄耻笑自己欺负女子?这哪里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所为,因此迟迟不肯下狠手。 再看这雪灵,其实从刚刚几场比试便可看出,雪灵一直攻少防多,往往是见招拆招,于关键处一招制敌。现下岳一刀未下狠手,因此也无破绽可卖,雪灵自然也做不到一招制敌,但仍耐着性子不主动出击。不知是身为主家对客人的礼让,还是自恃武功甚高。但看雪灵此女仍是面不改色,似乎真的打到天亮也毫不在意。 雪心婆婆见状,不紧不慢地说道:“比试切磋确实应当点到为止,不能伤了和气。不过,各位年轻人想显露拳脚的倒也不必有太多顾虑,毕竟场上还有这么多前辈坐镇,紧要关头会出手相助稳住场面,不用过于担心会误伤他人,不妨放开拳脚吧。” 岳一刀闻言,终于下定决心:“得罪了!”于是开始发力。但暗中又想,这一下也不可尽全力,万一真的伤了雪灵姑娘怕是不好,先调起五成内力试她一试。看其之前展露的身手,想来五成力还是接得住的。于是打定主意,持刀向雪灵快步砍去,所过之处皆带起一阵阵刀风。 却看那雪灵,把剑一横竟接住迎面这来势汹汹的一刀,接着身形微微一侧,竟把岳一刀连人带刀拔向了一边,颇有些四两拨千斤的意思,仍显得游刃有余。 且说这岳一刀一击未竟其功,稍显局促。看来还是轻视了这雪灵,五成功力肯定是拿她不下了。旋即把身一转,横刀砍向雪灵;下一刻刀剑相接,雪灵顺势后退,看其身法甚是灵动。岳一刀趁机再次蓄力,再次挥刀砍去,力气比刚刚又胜一分。 不曾想,雪灵依旧是轻巧接下。这一次甚至不曾闪躲,直接提剑而上,以剑尖抵刀背,二者相冲,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岳一刀再次出击,并将内力再提一层。这一刀的架势,隐隐有刚才叶大奎雷霆一击的架势了。但这一次雪灵姑娘却后发先至,一剑递出,直往岳一刀胸前刺去。这岳一刀刀势尚未落下,雪灵的剑却已迎了上来,无奈只得横刀格挡,化攻为守。 “铛”的一声刀剑相接,雪灵姑娘这一击也被岳一刀接下,二者仍是胜负未分。岳一刀的霸气刀法伤不得雪灵,雪灵的灵巧剑招倒也一时间拿不下岳一刀。众人看了也不由得大呼精彩,这二人的对决确实是目前最出彩的一场了。 却说这岳一刀连续三次进攻都未伤得雪灵分毫,心头也沉重起来。这三个回合看似说来话长,其实刀光剑影不过瞬间。他岳一刀的刀法在力道、速度上俱是上乘,没想到雪灵应对起来仍是游刃有余,当下阴了此前自己还担心误伤雪灵,真是庸人自扰了。于是心下一合计,若不出全力,只怕拿不下雪灵;用了全力,看这雪灵身法灵动,即使不敌,也多半能凭借避身法躲开大部分攻势,想必也不至于重伤。于是打定主意,说道:“雪灵姑娘确实好身手,在下深感佩服,不得不全力以赴了。在下还有一刀,请雪灵姑娘赐教。” 当下众人了然,知道这岳一刀要奋力一击了。只见其摆开架势,气势比刚刚的叶大奎更盛几分,手中的卯命刀也是乌光大盛,看着锋利无比。众人皆暗暗担心,雪灵能否接下这一击。再看雪灵这边,也做出了防御架势,只见其左手捏诀,右手持剑,看来也是认真了起来。 “雪灵姑娘,小心了!”岳一刀话音刚落,便纵身一跃,接着挥刀砍下,颇有千军万马从天而降的气势,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却看这雪灵,竟不闪避,反倒运起内力,提剑迎了上去。一时间刀剑相持,火星四溅,带起一股刀风剑气向众人射去,几盏萤火灯应声而倒。 众人也被这一击的威力吓到,正准备运气抵挡,却见那雪心婆婆衣袖一挥,一股清冷之气眨眼间布满全场,二人打斗激扬起来的内力也随之消融。众人暗暗佩服。 却说这岳一刀与雪灵正相持不下。岳一刀煞是吃惊,没想倒这雪灵竟毫不避让,反倒选择正面迎击。接着由吃惊感到恼怒,自己带着重振门风的目的而来,刚收拾一个叶大奎,难道要折在一位年轻姑娘手上?这十六年来自己日夜勤加苦练,自问已是身手了得,莫说年轻同辈,便是那江湖前辈也未尝不可一战,叶大奎便是现成的例子。况且之前观战,自问雪灵姑娘打败的几人自己也可轻松赢下,没想这雪灵竟如此难对付。 岳一刀越想越是气血翻涌起来。绝不,绝不能就此止步!当下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立马气沉丹田,越发用力起来,想要把雪灵逼得闪躲后退。可雪灵这一边,依然选择正面相持,似乎要与岳一刀一拼到底了。 “啊!”忽听得岳一刀大喝一声,双眼甚至隐隐发红,浑身气势也应声大涨;再看雪灵,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轻松,白皙的额头似有细细的汗珠渗出。忽然,只见雪灵左手又掐了个剑诀,随后一阵真气灌入剑中,只见刀剑相接之处,竟结起寒冰来;紧接着雪灵也是浑身气势一提,内力随长剑递出。 下一刻,相持了许久的刀剑终于分开,却是那岳一刀被逼退了几步,雪灵仍站在原处,身子略有晃动,但很快也就稳住了。这场比试,还是雪灵赢了。 众人骇然!似乎所有人都没想到雪灵会与岳一刀硬拼取胜。岳一刀刀法霸气,而雪灵剑法灵动,雪灵正面迎击显然不占优势,甚至算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了。若是选择迂回闪躲,伺机而动,想必凭借其剑法的灵巧还能赢得更轻松些。可没想道雪灵可以正面逼退岳一刀,以软剑力克霸刀,看来其内力也是颇为深厚。年纪轻轻便能内外兼修,众人皆佩服起雪心门的底蕴来。 却说岳一刀被逼后退,顿时感到气血翻涌,连忙运转内力,才将气息稳定下来。没想到自己正面硬拼竟然会输给雪灵,虽然师父还教过几招威力极大但对自身损害也不小的杀招,眼下也并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绝境,也不能真与雪灵来个玉石俱焚。可惜,替师父和自己扬名只能到此为止了! “雪灵姑娘高招,在下佩服!”说罢,岳一刀默默回到自己座位上。 再看那雪灵,似乎又恢复到之前波澜不惊的样子。其实,雪灵自己怎又不知正面硬拼非上策?只是那岳一刀想为师门扬名,雪灵又何尝不是呢?刚刚那一击凭着自己的身手想要躲开也非难事,可雪灵不想有损雪心门一丝名声,要的不是最省力的打法,而是最能展现雪心门威势的打法,赢就要赢得让在场所有英雄都无处挑剔。因此只得强行调动内力,从正面击退岳一刀。 当下便有人夸赞:“雪灵姑娘当真好手段,这一会儿光景已连胜数场。想来是雪心婆婆教导有方,雪心门不愧是传承悠久,底蕴深厚啊!”这雪心婆婆却有些倚老卖老起来:“哪里的话,这不过是我不成器的徒孙罢了,都是各位英雄有心相让,才让她侥幸取胜罢了。”。 却说这叶云清在底下却笑了起来,低声向一旁的秦无篁说道:“这雪灵姑娘真是好要强的心性。不过身手确实不错,本姑娘也很是欣赏。也罢,就让我卖她个人情吧。”琴姑娘听了却笑而不语。 不知,这叶云清有何人情要送与她雪灵? 第七章 各显身手(四) 且说这雪灵虽以明显优势赢了岳一刀,但其实也费力不小,个中滋味还是自己最清楚。卯命刀本就是利器,自己所使长剑本却是自己平日里练习的普通铁剑罢了。剑身轻巧,想要与卯命刀正面对抗,只得用真气喂剑,否则不折也弯,这就失了兵器之利。再者二人最后皆是比拼内力,岳一刀的内力也称得上是霸道强劲了,想要正面压过他也少不得耗费不少内力。 因此,饶是雪灵平日里苦练雪心门的独门心法,在同辈中人已是佼佼者,最后关头那一股寒冰真气还是提得猛了,虽说还不至于内伤,但仍感到胸口一阵气闷,内力运转不似平常了。况且连续应战,此刻多少有些疲惫了。只不过表面仍是淡然若素,哪怕再来一位挑战者,仍得从容应战。这一战,定不能有损我雪心门威名! 却说叶云清此女坐在台下却看得分明,雪灵赢下岳一刀之后那短暂的眉头紧蹙,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当然也晓得雪灵正面硬抗卯命刀之举不是上策,因此对雪灵也多了几分敬佩。或许同为女子,更能理解她那不甘示弱于男子的执拗吧。你们皆以为我要靠身法灵动侧面迂回才能取胜,我偏要以绝对力量正面制敌!因此这雪灵虽看着是位冰雪美人,但这要强的性子倒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想罢,雪灵飞身上前:“雪灵姑娘剑法超然,小妹一时技痒,也要来讨教几招。”底下不少英雄面露疑色,雪灵姑娘明明刚刚大战一场,而且显然胜得没有前几场那么轻松,这叶家女子紧跟着便来挑战,竟一丝礼让也不懂得。甚至有人以为,这叶姑娘不过是想投机取巧,趁着雪灵恢复之前尽快下手。 叶云清似乎也看出了底下人的心思,但微微一笑,也并不在意。云清心中暗道:看这雪灵姑娘的性子,半分也不想在人前服软,你要是再让她“稍事休息”,反倒不肯呢!倒不如让我来做她的对手,不过与她比试些招式,绝不拼内力。既顾全她的面子,也给她调息的时间。因此自己刚刚才对秦姐姐说,要卖这雪灵姑娘一个人情。 却说雪灵这边,仍旧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请叶姑娘赐教。”这便是应战了。 叶云清又道:“我平日里不善习武,只跟家中师傅学过几招鞭法。一时献丑起来,还望雪灵姐姐不要见笑才好。对了,我称你一声姐姐,不介意吧?”叶云清也只是打量着雪灵的身形样貌,估摸着比自己略年长些,跟秦姐姐应是一般年纪。 雪灵倒毫不在意:“不过是些称谓罢了,江湖儿女何来介意一说。” “如此便好,还请姐姐赐教!”说罢,雪灵长鞭一甩,先对着空中劈了一下,霎时发出一声响亮的空气撕开的声音。却看她手中长鞭,不知是何材质所制,但隐隐泛着银光,一看便是所值不菲。想来以叶家的底蕴,定不是寻常材料所制。 且说这叶云清长鞭一抖,朝着雪灵姑娘打去。眼看鞭尾要落到雪灵身上,却见她轻轻一挥剑,将那长鞭挡了回去。这银色长鞭看似柔软,与雪灵手中长剑相击时却发出了金属相撞一般的脆响,众人更加好奇这长鞭的材料了。 这边叶云清将长鞭回拢,仍远远地站定,接着又是一鞭挥出,仍是被雪灵挥剑击回。这二人不近身厮打,反倒隔得远远地你攻我守。如此反复了几个回合,众人只当稍微舒缓一下刚刚那场气势不凡的比试带来的紧张了。毕竟二位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就算不动真格,如此比试几下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 不知过了许久,叶云清忽然加快了攻势,手中长鞭也愈加灵活起来,彷佛一条银色灵蛇不停围绕着雪灵上下翻飞,从各个角度攻击着雪灵。二人不再是原地站定,反而在这场地中四处飞动了起来,更是精彩纷呈,美轮美奂了。 且说这叶云清鞭法也着实精妙,好几次皆从十分刁钻的角度攻向雪灵。好在雪灵也是反应灵敏,身法灵动,也一一防了下来。忽然,叶云清将长鞭舞得极快,带起一阵阵残影,一时间彷佛有无数条银蛇将雪灵团团围住,众人早已看不清雪灵身影,只听得不断的“叮当”之声,倒也十分悦耳。 此刻,在无数鞭影中央的雪灵正不断地挥剑抵挡,但心下却狐疑起来。这叶云清的招式确实是十分精湛了,但其鞭法灵动却不狠厉,每每打在自己剑上,只觉得力道甚轻,似乎自己不加抵抗,长鞭也会自己弹回去。雪灵当然不是那随意轻敌之人,却也拿不准这叶云清卖的什么关子。 雪灵哪里知道叶云清此刻心底的打算。虽说她鞭法舞得眼花缭乱,却不过是虚张声势,并不攻击雪灵要害,更遑论下狠手了。外人看了倒也是觉得她鞭法精湛,但也不少高手还是看出了些门道,但更多地也是觉得这叶家女子学艺不精,鞭法空有其表。想来是富家生活优渥,吃不了习武的苦罢了。 众人的想法雪灵自然不在乎,不过其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看出雪灵神色略显不悦,似乎是知道自己有意相让,觉得拂了面子。叶云清心下盘算,这一番较量下来,也可以断定自己的鞭法并不是雪灵的对手了。自己虽说鞭法精湛,雪灵又何尝不是剑法灵动?即使比拼内力,自己恐怕也无胜算。但叶家本就以机关暗器见长,若真是拼个生死,胜败倒也未可知。不过眼下,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还是尽早结束这场比试吧。 想到这里,叶云清猛地一抽长鞭,众人只听得一声撕空裂帛之响,下一刻银色长鞭早已牢牢缠住了雪灵手中的长剑。叶云清继续发力,似乎想将雪灵生生拖拽过来。 再看那雪灵,竟不用力相扛,反倒顺势往前跃去。雪灵往前飞跃的速度显然超过了叶云清往后抽鞭的速度,后者当下泄了力,原本绷直的长鞭也松软了下来。雪灵趁机抽出长剑,朝雪灵刺去。 其实打倒此处,雪灵也察觉出叶云清一丝相让的意味来。因此,剑尖离叶云清尚有寸余,便稳住了身形,不再往前。 雪灵见状,立刻认输起来:“在下所习这一点点鞭法,可都使出来了,只可惜实在是学艺不精,还是赢不了雪灵姐姐。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了。” “承让了。”雪灵拱手致意,并不多言。 叶云清又想到,我索性再送你一个人情。于是又向群雄说道:“我虽然自问打不过雪灵姐姐,但这次机会难得,仍耐不住手痒。不如由我来代替雪灵姐姐出手,底下再有人想挑战的,便先打赢我。若是连我都打不赢,自然也赢不了雪灵姑娘的。” 当下怕雪灵不同意,叶云清转身又继续说道:“知道姐姐你用不着休息,不过小妹实在技痒,就当是成全小妹了,可好?”话说到如此地步,雪灵也不好再说什么,倒是不得不同意了。于是转身仍回到雪心婆婆身旁站立不动。 却又听得人群中又一人言道:“既是代雪灵姑娘出手,又怎敢劳驾姑娘。在座这么多七尺男儿,断然没有让叶姑娘受累的道理,不如由在下代劳吧。” 叶云清循声望去,原来是雷家堡的雷云,说话间已走上前来。叶云清莞尔一笑,说道:“怎么,你要替我出手,莫非是觉得我不如你?” 这雷云倒是不识逗,当下涨红了脸:“在下绝无此意,姑娘千万不要误会,在下,在下。。。”一时间竟语塞起来。 叶云清见状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心下想到这雷云看着人高马大,却如此得不识趣,自己又非真的觉得他在轻视自己,真是颇有些憨了。眼看雷云憋得说不出话来,当下继续说道:“你想要取代我,替雪灵姐姐出手,我也得先看看你的本事。先接我一鞭。”说罢,挥鞭打朝雷云打去。 怎料这雷云还在愣神,眼见长鞭就要落到身上了。雪灵本想把长鞭抽回,不想真伤了他,雷云却又下意识地出手格挡。“啪”得一声,长鞭抽在了雷云的小臂上,却也被雷云一把抓住。怎料这雷云似还有些愣神,一把抓住叶云清的长鞭后竟紧握不放了。饶是叶云清用力抽了几下,仍被雷云牢牢抓着。这下叶云清也有些恼怒了,当下质问道:“怎么,你看上我叶家的鞭子了,想要抢去不成?” 雷云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松手,又连忙赔罪。只是他笨嘴拙舌的,连话也说不利索,倒显得有几分滑稽。就连雪灵在一旁见了,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又赶忙敛色收声,生怕被人瞧见。。 话说这叶云清忍不住心中嗔怪,这雷云真是个呆子。当下也懒得再与他纠缠,只说道“罢了罢了,让与你吧,且看你能赢下几场。”说罢仍回自己的座位,还朝秦无篁做了个鬼脸。 这下只留雷云一人在场上,仍显得有些尴尬。好不容易才面色如常,朝四下一拱手,道:“不知哪位英雄,愿上前来指教一二?” 第八章 各显身手(五) 却说这雷云一上场,底下倒真有两人想上去比试。 一位,正是那叶云清的兄长,叶云澈。这叶云澈在底下端坐了许久,并非不想出风头,只是不想过早上场,去做那费力之事。只待大家争出个结果,自己再出手将胜者拿下岂不方便。倒也不是有意取巧钻营,而是颇有几分不屑出手的意思。毕竟叶家声名显赫,叶大公子自小便过惯了前呼后拥、呼来喝去的生活,往往想要什么,也从来不用自己出手。他自恃身份尊贵,自然不愿与场下众多英雄一一打过,因此一直坐在场下静观其变。想不到自己的妹妹却先沉不住气跑上场去,还主动认输,现在又灰溜溜地从雷云手底下下场,真是失了叶家的身份体面。想来,也是他叶大公子出场的时候了。 而另一位,却是坐在场地另一边的翰松书院弟子冷青松。话说这冷青松也是初出江湖,此前一直在书院潜心修习。但毕竟年少心性,也想趁此机会与个中高手比试切磋一番。起初看那雪灵是个女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出手。但后来见雪灵剑法超然,一路取胜,倒也心生佩服,真想上前领教一二。可雪灵与岳一刀一战,所费不小,也瞒不过他冷青松的眼睛,就更不能趁人之危了。眼下,好不容易轮到雷云上场,雷家堡亦是名门,看雷云其人一身筋骨横练也颇为不凡,便忍不住想出手比试一番了。 却说这叶云澈一身慵懒地刚欲起身,倒让干脆利落的冷青松抢了先。只见冷青松倏地站起,脚底一滑,转瞬便来到了场地中间。只这一手,众人便看出其身法飘逸,想必轻功造诣不低。“在下冷青松,愿讨教雷兄弟高招。” 另一边叶云澈见了,便又懒懒坐定,心中想到:等你们慢慢分出个胜负吧,也只有胜者才配与我叶公子较量。 只听那冷青松说道:“看雷兄一身筋骨强悍,想来拳脚功夫极佳。我观叶兄不曾执甚兵器,在下也赤手空拳与叶雄较量些拳脚功夫吧。”言语中倒颇是谦让。 这雷云心想,翰松书院在武学上向来以剑法闻名江湖,而自己本就以拳法为主。若只是赤手空拳比试些拳脚,只怕对这冷青松而言有些不公。当下对冷青松说道:“不必如此,在下有一个更好主意。”于是又转身向先前与雪灵交过手的骆宗回说道:“骆兄,可否借无极棍一用?” 却说这骆家与雷家也算世交,在骆家在江南的生意对雷家堡还是颇有倚靠,雷、骆二人也是自幼相识。此刻雷云想借兵器,自然没有不借之理。且说这雷云得了无极棍,转身对冷青松说道:“我以这无极棍为兵器,冷兄还是用剑吧。” 这冷青松看这雷云也是不卑不亢,也不好再多言语。通常外练体魄之人,对刀枪棍棒一道也多少有些涉猎。只是这雷云若以棍法与自己交手,见识不了雷家闻名已久的奔雷拳,倒是可惜。 随即二人交起手来。且看这雷云的无极棍舞起来,大起大落,大开大阖,比之骆宗回还要多几分劲力,一招一式显露出了雷家堡的大家风范;另一方冷青松也是青衫翩翩,剑势起落兼收并蓄,比起雪灵也更添几分力道,也彰显了翰松书院作为正道之表一向所宣扬的圣道、王道。 其实,单看这二人招式并不十分出彩。雷云一招一式皆似寻常棍法,但棍起棍落之间却尽显气势;冷青松的剑招也不繁杂,但面对雷云有如千钧之势的棍法也能力敌而丝毫不落下风。场下俱是习武之人,也心知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将普通招式发挥出非凡的气势。想当年,了山寺住持了空大师还是武僧的时候,便凭借一手佛门再寻常不过的金刚罗汉拳力挫河南道三千贼寇,而后更是击败了无数慕名前来挑战的武林高手。可见功夫修习到了一定境界,便是普通招式也大有破敌之威。 此刻场上这两位年轻人,虽然还比不上了空大师这般武林传奇般的人物,但看二人身手,皆以普通招式散发着不凡的威压,也有几分了空大师当年以金刚罗汉拳横扫江湖的气势了。正所谓后生可畏,将来二人的武学造诣能否超越了空大师,现在也言之尚早。 且说这场上二人,皆看出对方身手不俗,但也都未尽全力。雷家堡绝学当属奔雷拳,虽说雷云自幼也熟习棍法,但毕竟不是自己最厉害的本事。而这冷青松自始至终,其实手中长剑并未出鞘,只不过那剑鞘通体碧色,颇有光泽,又无任何修饰,乍一看去,只当是一柄不甚锋利的重剑罢了。自然也谈不上尽全力了。 二人如是交手几个回合,雷云忽然暂停了攻势,对冷青松说道:“冷兄的本领再下已领教了,想来以我这外行的棍法,肯定是赢不了冷兄的。在下打算用家传的奔雷拳向冷兄讨教。还请冷兄,也不要留手。”说罢,便朝冷青松手中长剑望去。 这几个回合交手下来,雷云早已发现冷青松在以剑鞘应对自己的攻势,当下也颇为佩服。这冷青松闻言,又看到雷云落在自己剑鞘上的目光,自然阴了,当下解释道:“在下绝无轻视之意,只是自己修为尚浅,故家师特意让自己携这柄‘无锋剑’下山,怕在下争强斗狠坏了门内修行。” 冷青松倒并无虚言。翰松书院从来不喜杀伐,习剑道,更修剑心。君子之剑,以“藏”为主;但施教化,不取人命。但这并不意味着翰松书院的剑法无杀敌之招。每每讨伐江湖上为非作歹、穷凶极恶之徒,翰松书院也不乏雷霆手段。此刻,冷青松手中看似笨拙的碧色长剑,剑鞘之下又不知隐藏了何等利刃。 冷青松随即又道:“能见到传说中的奔雷拳,实在是三生有幸,在下自当全力以赴。请雷兄赐教。”雷云闻言,转身将无极棍还给骆宗,道了一声“多谢”。紧接着周身气势大涨,一道道气劲在雷云身边翻滚,有如罡风搅动着身上衣物。正所谓云从龙,风从虎,此刻的雷云倒真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仿佛下一刻就要扑向自己的猎物。 紧接着变化又生,雷云周身环绕的气劲隐隐又发出低沉的雷声轰鸣。这奔雷拳,倒还真是拳如其名,场下众人已看得呆了。冷青松这边也暗自提起内力,做出防御之态,但仍是剑未出鞘。 “冷兄,当心了!”雷云先招呼一声,随后闪电般冲向冷青松,拳风劲烈,果真有几分雷霆万钧之势。冷青松见状,连忙把剑一横,双手抵剑,将这一拳挡了下来。雷云的拳头“轰——”地一声打在了冷青松剑上,这冷青松顿时觉得双臂一麻,赶忙又多调动几分真气向剑上注去。一时间剑身绿芒大盛。 却说这雷云的拳头虽被挡了下来,其拳势倒是丝毫不减,反倒越加猛烈,雷电轰鸣之声更盛,那冷青松也忍不住退了半步。忽然,只见冷青松手中那浑身散发着绿光的长剑闪出一道寒光,但又转瞬即逝,以至于场下众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紧接着只见冷青松被一拳击退飞出丈余,旋即以剑柱地,才堪堪稳住身形。 众人一阵愕然,这鼎鼎大名的翰松书院,败了?不过这奔雷拳,倒也真是威力不俗。只是雷家堡堡主也是低调之人,甚至可以说是偏安江南一隅,也只在江南一带名望较高。这次年轻的少堡主在群雄面前露了这一手,倒让不少人见识了奔雷拳的真正威力。只是,这雷云年纪尚轻,不知刚才这一拳的威力到底发挥出了几成? 冷青松也很快站起身来,对着雷云说道:“奔雷拳的威力果然不凡,在下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在下技不如人,诚心佩服!” 雷云倒面露狐疑。刚刚那一拳已用了自己九成功力,算是给了冷青松这位对手足够的尊重,但未想到自己能赢得如此轻松。但能以内力护剑,而在奔雷拳一击之下不断,也算是实力强劲了。但当下也来不及多想,忙对冷青松说道:“承蒙冷兄有意相让,才让在下侥幸取胜。不知冷兄......”其实雷云想问的是冷青松是否受伤,有无大碍,但欲言又止,怕拂了他面子,毕竟翰松书院的名头太过响亮了。 冷青松也看出了雷云的意思,说道:“在下并无大碍,有劳雷兄挂念。”说罢自下台来,仍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上去了。且说二人这一交手,倒生出些英雄相惜的意思了,再次看向对方的目光皆多了一些敬意。 人群中开始有人喝彩起来,这奔雷一拳着实气势不凡。不过,一直在一旁喝酒的醉翁倒笑了起来,自顾自地说道:“不错,不错,两个都不错。不过这翰松书院还是这番装腔作势的做派,哼哼,都是江湖儿女,就不能痛痛快快打一场。没劲,没劲!” 一旁的粗衣少年闻言也笑道:“哦?听你的意思,倒是翰松书院的手下留情了?莫非那书生比这雷家堡的还厉害?”醉翁听了反倒白了他一眼:“你小子阴知顾问?我倒不信你没看出来。怎么,也学着装腔作势起来了?”少年闻言倒不答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却说这冷青松这么快败下阵来,也颇有些曲折。原来这冷青松想着在剑不出鞘的情况下,看自己用内力能不能扛下这一拳。怎料雷云这一拳着实精彩,随着其拳势叠加,冷青松在佩服之余心境忽然浮了起来,情不自禁便想拔出长剑好好与他较量一番。 可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下山前师傅的叮嘱:藏剑为守护,出剑为除恶。自己竟差点忘了师门的教诲。平日里师傅就总说,你的剑招已练至上乘,但剑心还有待出世磨炼。没想到初次与人动手,便忍不住浮躁起来,起了争强好胜之心,当真是有负师门的教诲。当下又迅速收剑入鞘,于是便有了刚刚那转瞬即逝的寒光。 可就是这一分心的功夫,内力便有些泄了,这才没挡住雷云的攻势,好在未伤及内里。冷青松当下心中盘算,我既打定藏剑的主意,便不该浮躁;若是一心专注用内力抵挡,未必不能接下这一拳;后来既已决定出剑,那便痛快打一场,不该又犹豫不决,优柔寡断。哎,看来自己距离师傅那剑心通阴的境界,还差得远呐。。 这边雷云仍在场上,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冷青松之事,又向群雄问道:“还有哪位英雄,愿来赐教?”当下有许多人见识了奔雷拳的威力,况且那翰松书院都败下阵来,自然不想自讨没趣。 却不知本欲上场的叶大公子,此刻是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