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春光明媚》 第一章 你的诚意(一) 傍晚的时候,暴雨忽至,夹着阵阵凉意拍在车窗上,偶尔夹杂着几个震天响雷。 沈嘉宁推开车门,顷刻间身上的黑色衬衫便被雨水打湿,有佣人隔着重重雨幕冲过来给她头顶遮上一把雨伞,却被她反手推开。 “回来了?” 清冷磁性的声音在二楼的方向响起,是时宴。 只穿了件浴袍的男人居高临下地望着楼下的女人。 嫁进时家三年,沈嘉宁却很少回来,没出嫁之前,她是家里最不受宠的那个。 或许是因为出生时让生母遭了点罪,她一出生就被父母扔在了乡下。 她一头乌发已经被大雨打湿,听话地贴在脸颊上,睫毛如蝶翼般颤动着,眼尾带着几分攻击性,樱红的唇瓣微动,“时宴,你对我父母公司动手了?” “呵,我还道今天是天边下红雨了,你才想起回家一趟,原来是为了他们。” 男人眼眸低垂,手指搭在楼梯扶手边沿,轻薄的雨衣遮不住他覆着一层肌肉的身躯,面容俊逸凌厉的男人身上有一股让人无法亲近的气质。 他嘴角正钩着一抹冷淡的弧度,讽着沈嘉宁。 “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们家?” 毫不在意时宴的语气,沈嘉宁淡然开口。 她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全都是因为从来没有借用过家里的半分权势。但是当父母因为生意场上的事求到她这里时,她却不得不回来找时宴。 世家女多有太多无可奈何。 望着她那副毫不在意的冷淡模样,时宴的脸忽得沉了下去,面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你就打算站在楼下这么聊?上来。”冷声扔下了一句,时宴转身走进卧室。 有用人还算懂眼色的,将拖鞋放在了沈嘉宁的身前,后者弯腰换鞋,带着一身寒意走上了二楼。 卧室内,只有床头留着一盏泛着微弱昏黄灯光的夜灯。 卧室里一张大床,正上方挂着她和时宴的结婚照。 看着照片上脸带着虚伪笑容的自己,沈嘉宁缓缓移开了视线。 “现在可以好好聊了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动我家的子公司,但我希望时总能够高抬贵手,有什么条件你尽可以提。” 一句瞬间拉远二人距离的称呼,登时让时宴冷下一张脸来。 “呵,好一句时总,想谈条件?沈嘉宁,谈判是要讲诚意的,而你的诚意,我看不到。” 诚意?沈嘉宁皱了皱眉。 不待她开口问,便见时宴起身,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仿佛将她整个人都笼进影子之中。 一手搭在她后腰处,暧昧地摸着两侧的腰窝,时宴的声音低而哑。 “淋雨了还穿着湿衣服,不难受吗?去洗个澡吧,我等你出来。” 原来他说的诚意是这个。 沈嘉宁垂眸,掩去眼中的异色,道了声好,转身向着浴室走去。行走间,一手慢慢将衬衫的扣子解开,在浴室门口,她将身上的湿衣服尽数扔在地上。 一夜无梦,折腾半夜,直到窗外隐隐透着天光,沈嘉宁这才带着一身倦意睡去。 她闭上眼睛之后,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搂着带入怀中,有力的臂膀搭在他的腰上,以一种绝对禁锢的姿势环抱着,黑色的薄被只盖到胸口,肩上密密麻麻的吻痕,让人看着便心惊不已。 第二章 你的诚意(二) 翌日,当沈嘉宁被从窗帘缝隙中透过的阳光照到,皱着眉睁开眼睛时,旁边属于时宴的位置已经空了。 一手在上面摸了摸,微凉,看来他已经走了许久。 沈嘉宁双臂撑在床上,起身时,身上盖着的被子也缓缓滑下,漏出被下的疯狂。 黑发及腰的女人掀开被子下床,忍着浑身的酸软泡了个澡。 温热的水没过全身,沈嘉宁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这应该算是交易达成了吧? 卧室里有她刚搬来时的衣服,沈嘉宁随意换上,将一头长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露出那精致的眉眼。 下楼时佣人们正各司其职地忙碌着,沈嘉宁走进厨房,想让他们随意做些吃的。 “不好意思啊,夫人,现在都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你下次还是早点来吧,现在不在饭点,厨房可不能随便为别人开火。” 阴阳怪气的中年女人拿着抹布一甩,险些甩到沈嘉宁。 后者不动声色,漫不经心地歪了下头,挑眉道:“哦?我怎么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有这规矩了?” 女人翻了个白眼,装什么装,乡下来的穷丫头,嫁了个好人家,还端起架子来了。 得意什么呢? 她是新来不久的,只是听其他佣人说过,现在的夫人以前是在乡下长大的,便自顾自地以为是个从小没受到什么教养的野丫头,却不想沈嘉宁可是以一己之力跻身上京上流人士的金牌律师。 她在上京学院专攻律法,毕业后便开了家属于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从业多年,从未有败绩,又持有国际律师资格证,是行业顶尖翘楚。 但凡有些权势的,便聪明地捧着她,生怕得罪了她往后在法庭上吃大亏。 沈嘉宁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待遇,双手抱臂,轻笑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是时家的女主人,你没有权利拒绝我的要求,懂吗?” 进门的男人正好将这句话收入耳中,望着沈嘉宁的背影,他略一扬眉,却并未说些什么。 他直接忽略佣人央求的目光,走到了沈嘉宁身畔,故作亲密地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你父母今天早上给我打了个电话,邀请我中午去吃顿饭,你要一起么?” 成熟男人身上荷尔蒙的气息混着淡淡的烟草味,伴着古龙香水,占据了她的感官和每一寸神经。 但沈嘉宁却无心遐想,她,满脑子都是时宴刚刚那句话。 那两位邀请她回去吃饭?她怎么不知道?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转了一圈,沈嘉宁便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她是个有完全刑事能力的成年人,不是什么未成年的小宝宝,不喜欢束缚,也不喜欢被人当作谈判的筹码。 父母之所以背着她将邀请回家里共进午餐,无非就是想在事业上获得时宴的一些帮助。 而这样的行为,最为沈嘉宁不齿。 当年,她从农村一步步走出来,靠的是自己,哪怕是成年后,她也从未想过靠着家里的权势来做些什么。可为什么他们身为父母,却可以毫不在意这些年将她抛弃在乡下的事,一心只从她身上牟利? 沈嘉宁眸底染上一片厌烦:“我跟你一起回去。” 第三章 他的维护(一) 沈家在市中心,寸金寸土的上京,沈家买下这一处的别墅不知要花多少钱。 下车后,沈嘉宁看着高调奢华的大门,眼底一片漠然。 可当年,她被扔在乡下,却从未收到过他们的接济。 有时候她真的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否则他们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冷漠? 时宴出门时换了一身高定西装,衬得他一身的矜贵,姿态高雅。 但此时,他却从原先虚搭着她腰的姿势,转而变成手贴在她的腰线上,时不时抚摸着她的脊背线。 他右手戴了腕表,但沈嘉宁今天穿的是裙子,布料轻薄,偶尔被他腕上的手表咯一下,不满地皱了皱眉,却并不说些什么。 “哎呀,时宴,你来啦?” 甜腻的女声带着几分羞赧,一进门,还没见人就听到她亲昵地叫着时宴。 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她是时宴的妻子。 亚麻色大波浪卷发的女人脚步匆匆地从饭厅走出来,脸上带着一抹甜蜜的微笑,还没说些什么,便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沈嘉宁,当下便拉下一张脸来。 “你怎么也回来了?” 沈卿卿,她的姐姐。 望着那张乖巧精致的脸上浮现得几分不满,沈嘉宁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长了一张柔柔弱弱白莲花脸的沈卿卿偏偏喜欢各种极限运动,她刚回来的时候,对方可没少折腾过她,也就是因为她,沈嘉宁才见识了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虽然是姐妹,可他们两却相看两厌。但她却看得出来,沈卿卿喜欢时宴。 “我陪时宴回来的,有问题吗?”冷淡的声音怼了回去,不待她说什么,一道女声夹杂着不满从一边传来。 “沈嘉宁!说什么呢?当着时宴的面,怎么这么没礼貌?真是个野丫头,教了你这么久规矩了,怎么还没学会?” 是她母亲,胡菲。 年过四十的女人保养得当,看着不过三十出头,她穿着一身淡色旗袍,腕上带着一串佛珠,一出现,便毫不顾忌地训斥沈嘉宁。 沈卿卿得意的扬了扬唇:“就是,沈嘉宁,你这野丫头,肯定经常惹时宴生气吧?时宴,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她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压根不懂什么叫礼貌,肯定没少给你丢人吧?” 沈嘉宁早已经习惯了这些恶言恶语,她眼底,甚至没有因为这一字一句掀起波澜,但旁边的男人墨色的双眸却越发深邃,眼底没有一点温度。 “不懂礼貌?那倒不见得,我娶了嘉宁倒是有许多人羡慕,还有不少人夸她。倒是你和伯母,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刻薄的母亲和嫉妒心这么强的姐姐。” 毫不留情的话,让二人脸色俱是一变。 而旁边的沈嘉宁,也是一愣,她微微抿唇,看向时宴的眼神惊讶又触动。 这是时宴?居然会这么维护她。 即便不愿承认,但在那一瞬间,沈嘉宁尘封了许久的内心,因他而掀起了一丝波澜。 第四章 他的维护(二) “夫人,我忽然没什么胃口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回家尝尝新厨师的手艺?” 时宴一双狭长多情的眸子看着她,鬼使神差地,沈嘉宁应下了那句夫人。 “好。” “妈!你看你当初就应该让我去嫁给时宴,干吗非要让那个野丫头嫁呢?!你看看时宴有多宠她!” 沈嘉宁二人才坐上车离开,后脚沈家便爆发了一场争吵,准确来说,是沈卿卿单方面冲着胡菲发脾气。 胡菲坐在她身侧,好言好语地哄着这个女儿:“卿卿,你这话说得可太伤妈妈的心了,从小到大,我有什么好事不是想着你?之所以不想让你嫁给时宴,那是因为妈听说,时宴有病,他活不过半年了!” “你说,我让你嫁过去做什么?做寡妇么?” 活不过半年?沈卿卿的怒火顿时消散,惊讶地看向胡菲。 而另一边,刚刚在沈家还感情颇好的“夫妻”此刻却各坐一边,中间留出偌大的空位。 沈嘉宁支肘靠在窗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风景。时宴望着她的模样,忽地轻笑一声。 “好歹刚刚才帮了你,你是不是应该——” 一句话未说完,身体传来的异样却让他脸色一变,时宴按着自己的心口,狠狠闭上了眼睛,但喉头涌起的铁锈味道,却喷发而出。 听到动静的沈嘉宁下意识地回身,恰好将时宴吐血那一幕尽收眼底。 她顾不得别的,伸手去抓时宴的手腕,触及他腕间温热的皮肤时这才略略放心了一些。 “去医院!”飞快向司机吩咐一句,沈嘉宁动作迅速地将时宴的头按着前倾了一些。 “时宴,吐出来!别忍着!” 这是她在乡下时,邻居的中医爷爷教给她的,这样做可以有效防止患者将呕出的胃内容物吸入支气管引起窒息。她没来得及把脉,不知道时宴究竟为什么呕血,只能先简单地做一些急救措施。 眼前一片昏黑,周身冒出的虚汗还在提醒着时宴刚刚那一场发病并不是幻觉。 旁边的沈嘉宁垂着眼睑,认真地擦拭着自己手上沾到的血迹。 时宴翕动着苍白毫无一分血色的嘴唇,看向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女人。 “现在是不是非常后悔嫁给了我?” 他一直想要掩饰自己发病时的丑态,如今却毫无保留的全数暴露在了沈嘉宁面前,喉结上下滚动着发出嘶哑的声音,时宴说不出现在是何心情,眼尾微敛。 手上的血迹擦拭不干净,指缝里依然有暗色的血渍,闻言,沈嘉宁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只是却没有偏头看他。 “你的身体是什么情况?”她没有直面回复时宴的问题。 “老毛病了。”疲惫的脸上浮现一抹自嘲的神情,不过很快又被时宴隐藏下去。 这确实是老毛病了,不知道多少专家为他看过,只是这病一直没办法治,时间长了,他也慢慢习惯了。 总归绝症活不了太久,或许很快他就要结束这痛苦的一生。 时宴神色蓦地沉了下去,别开脸看向窗外。 他刚刚突然发病意识不大清醒,但恍惚间似乎听到沈嘉宁厉声向司机下达的命令,他还记得她那句喊声中隐隐透露着几分焦急。 这是不是说明,她心里也有他? 第五章 变脸如翻书(一) 沈嘉宁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一时间有些纳闷。 这人怎么回事?虽然病确实是难治的一些,但也不至于露出这种表情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得了什么绝症呢。 他不想说,沈嘉宁便没再追问。 医院给时宴安排了最顶层的vip病房,楼层高,视野便好。 顺着时宴的目光看向去,天空中,不知何时,集来的几片乌云,沉沉的压了下来。 最开始只是细密的雨点,到后来雨声愈发的密集,玻璃上都落满了雨痕,雨幕中的城市多了几分朦胧感,沈嘉宁望着半躺在病床上疲倦的男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时——”名字还未叫完,病房的门并未被敲响,就忽地被人推开。 “时宴呀,听说你又发病了是不是?哎哟,你看看你这身体状况也太差了,医生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让你少操劳,要我说啊,这公司你就别去了,多伤身体啊!” 推门而入的中年男人顶着偌大的啤酒肚,身后跟着四五个人一窝蜂地挤进病房,一进门便找到沙发,一屁股坐下,把二郎腿翘了起来。 沈嘉宁不带表情地睨了他们一眼,心下了然。 时家的亲戚,还有一些旁支。 她和时宴结婚的时候见过他们,只不过都是点头之交,并没有太深的交情。 “这就不劳三伯费心了,公司是我的,怎么处理我自己有分寸。” 病床上的时宴即使苍白着一张脸,但周身的气势却不减,他光是坐在那里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三伯沉下脸来。 “时宴啊,你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三伯也是担心你,怕你哪天身体扛不住,病倒了,到时候公司可怎么办呀?对啦,医生有没有说你这病还能撑多长时间呀?” 旁边的女人一手搭在三伯肩上,涂着厚重粉底液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嘴上虽然说着关心的话,但眼里的贪婪却未减少分毫,就像是盼着时宴赶紧出事,他们好分割财产一般。 “吵什么吵?!我还没死呢,轮不到你们在这儿惦记本家的东西!都给我滚蛋;!” 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从病房门口传来,时老爷子拄着一副龙头拐杖,穿着一身唐装走进病房。 他一头短发早已花白,虽然上了年纪,但精神矍铄,眼底依旧一片清明。 他瞥了眼站在旁边的沈嘉宁,一张脸绷着,没说话,只是扭头看向三伯等人。 或许是早年身居高位的缘故,他一抬眼,便吓到了三伯众人。 “怎么,现在我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时老爷子一手狠狠地用拐杖敲了下地,沉闷的一声惊醒了三伯一行人,他们面面相觑,尴尬地摆了摆手。 “哪儿能呢爸,走,我们马上就走!” 一行人来也快,去也快,沈嘉宁抱臂站在一边,只觉得讽刺无比。 这就是大家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时宴坐在这个位置上,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咒他死呢。 不过。 沈嘉宁秋水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疑惑。 时宴的病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吗? 第六章 她是福星(一) “爷爷,您怎么来了。” “哼,我要不来他们几个都翻天了。” 时老爷子缓步走到病床边坐下,心疼地看着自己这个孙子。 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血色,唇角却带着抹笑。 “都病成什么样了?还笑!”时老爷子没好气地训了一句。 静谧的病房内除了点滴的声音外便是爷孙俩的谈话声,时宴眼底漫上淡薄的笑意。 “爷爷,这次真的没有那么严重,是嘉宁救了我。” 嘉宁?沈嘉宁?? 时老爷子满脸愕然,忽得睁大了眼睛,看向一旁的沈嘉宁。后者倚墙站着,见时老爷子朝着自己看过来,礼貌地点了点头。 “我该做的。”眼底清明,没有一点扭捏的痕迹,也没有否认。 怪不得他说时宴这次发病,精神状态怎么突然好起来了呢?原来是她在帮忙。 刚刚还对沈嘉宁不苟言笑的时老爷子顿时变了脸,他一连说了好几声好。 他之前不喜欢这个孙媳妇,总觉得她不堪大用,但今天这一出却让他对沈嘉宁彻底改观。 “好孩子,多亏你帮忙了,可时宴这小子得的是绝症,你又是怎么治好他的?你和别的医生学过医?” 绝症?沈嘉宁一阵讶异,目光在时老爷子和时宴脸上来回游弋。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时宴在谈起自己病情时,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了,原来他以为这是绝症? 沈嘉宁竟然有点想笑的感觉,但是当着时老爷子的面,她生生忍住了。 “爷爷,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这并不是绝症,只是有些难治而已。之前我在乡下的时候和邻居的中医爷爷学的医术,刚刚已经给他把过脉了,他身体有点虚,但好好调理的话,还是能恢复以前的身体状况的。” “你说什么!” 几乎是沈嘉宁话音刚刚落下,时老爷子便激动了红了眼眶。 不怪时老爷子反应如此剧烈。 时宴是他从小带在身边的,他教他礼仪、做人,又手把手地教他管理公司,却从来没想过时宴会得绝症。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会亲手送这个孙子走的准备,却不想今天居然在沈嘉宁这里听到了好消息。 八十岁的老人双手颤抖着,拐杖都拿不稳,哆嗦着隔着被子重重地拍了时宴两下。 “好,好啊,我就说嘉宁是你的福星!” 时宴病的最重的那两年,他甚至找算命先生算过卦,对方一口咬定沈嘉宁就是时宴的福星。 一开始他压根就不信这个说法,只是为了讨个好彩头罢了。毕竟当时沈嘉宁才从乡下被接回来,虽然学习成绩不错,但从小眼界就被限制在乡下,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得上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孙子呢? 现在不一样了,在知道沈嘉宁有办法治好时宴之后,时老爷子对沈嘉宁的好感直线上升,看哪儿都觉得是优点。 “嘉宁啊,以前爷爷对你不好,你别怪爷爷,爷爷现在就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把时宴治好啊!” 骤然面对如此热情的时老爷子,沈嘉宁显然有些不适,她眼睫轻垂,掩去眼中的不适,轻应了声。 “放心吧爷爷,我会的。” 就当是感谢时宴在那个家时护着她了。 她怕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会被时老爷子拉着说东说西,便借口自己要出门那些药材,匆匆离开了病房。 望着沈嘉宁离去的背影,时宴眉目淡然,只是眼底有几分无奈。 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在薄被上,食指习惯性的轻点两下。 第七章 她是福星(二) “爷爷,你吓到她了。” 不过也是稀奇,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落荒而逃的沈嘉宁,感觉并不坏。 这场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过天晴,天边出现一道彩虹,下过雨的空气依旧湿润,夹杂着土地的腥味。 沈嘉宁先回去换掉了身上沾了血的衣服,换了一身灰色的运动服,又将高跟鞋换成舒适的运动鞋,这才出口。 上京不小,但她在回来前就已经将许多重要地方记了下来。 出门在路边打了辆车,沈嘉宁直奔一条金融圈外街道。 上京这些年改了不少建筑,她要去的是一家大商场,与上了年代的商城一条街之隔的,便是繁华的商业街。 两两对比,这边更显沉寂。 沈嘉宁下车后轻车熟路地去了家药材店,将自己需要的药材名字一一报上,末了想了想,又添上一句。 “记得,要最贵的。” 老板掀起眼皮瞅了她一眼:“你?你买得起吗?” 沈嘉宁一身衣服简单朴素,实在看不出来像个能付得起钱的。 她略一扬眉:“你只管拿就是了。” 钱,她当然有。沈家虽然不喜欢她,但零花钱却没落下,外加上她曾给人看诊赚的钱,也是一笔不小的积蓄了。 当然,给时宴治病用不着搭上她所有的钱,之所以要贵的,完全是为了药效好些,到时候也方便坑他一笔。 老板动作很快,三下五除二便将药材装好,还赠送了她一个竹篓,沈嘉宁提在手中颠了两下,觉得质量不错,便爽快付钱,背着它出了门,准备打车回去。 “哎,沈卿卿,那不是你妹妹吗?她怎么在这儿?” 不远处,穿着专柜高定裙子的短发女人故作惊讶地捂着嘴巴,指向衣着朴素的沈嘉宁。 沈卿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背着个竹篓,灰扑扑的沈嘉宁。 一条街之隔,她穿着白色的收腰连衣裙站在街边,腕上戴着的是钻石手链,白皙的脖颈上戴着一条天鹅项链,脸上细致的妆容更是衬得她漂亮精致,与沈嘉宁是天壤之别。 只一眼,沈卿卿便拧着眉别过了头。 这也太尴尬了,她今天不过是想和小姐妹出来逛个街,怎么到哪都能碰上这个土包子? “哎呀,如如,你管她干吗?咱们赶紧走吧!” 不想和沈嘉宁打招呼,生怕丢了自己的面子,沈卿卿一跺脚,噘着嘴巴拉着短发女人的胳膊便想拉着她走,可其他人却不买账,纷纷朝着沈嘉宁的方向走去。 “哎呀卿卿,你脾气未免太好了,她这种乡下来的,一看就心机深沉,说不定想着法儿地想把你的东西抢走呢,你等着,我去好好会会她!” 扔下一句话,小姐妹们便气势汹汹朝着沈嘉宁的方向走去。 “喂!沈嘉宁是吧?” 还在想着缺哪些药材的沈嘉宁忽的感觉身前多了片阴影,随后自己的名字便被提及。 下意识地掀起眼皮,却看到自己面前围着人墙般的几个女人。 个个身穿名牌,一看就都不好惹。 “是我,有何贵干。” 淡然的眉间突然多了些冷意,沈嘉宁那双乌黑的眸子从她们身上一一扫过,声音冷淡而疏离。 这种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的模样瞬间激怒了姐妹团的几个人,当即对着沈嘉宁的衣着打扮一通嘲讽。 第八章 公平的交易(一) “我们是你姐姐的朋友,看到你了就顺便过来跟你打个招呼,要么说这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呢,来了城里也不会好好打扮,跟个土包子似的。喂,以后你出门可千万别说你是沈家人,别丢了我们卿卿的脸。” 打头的话音刚落,周围一片嘲笑声起,她们用审视的目光将沈嘉宁从头看到尾,再不经意地轻哼一声,若是换个人来,恐怕会被这种羞辱而气哭。 但沈嘉宁不同,乡下什么人都有,他在乡下生活的这几年,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这些对于她来说,不痛不痒。 蓦地,沈嘉宁唇角微扬。 “原来这就是城里人?你的品位连乡下的阿婆都不敢苟同,红色包臀裙配棕色皮鞋,手上还戴那么大的粉色钻戒,你是暴发户出身,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一句话戳痛了那人的心,她脸色一变,当即咬紧了牙。 匆匆赶到的沈卿卿恰好将沈嘉宁最后一句话收入耳中,她皱眉,心底责怪沈嘉宁不给她朋友面子。 “嘉宁,就算你嫁给时宴了也不能这样没礼貌吧?身为时太太你得大度一点,我朋友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那么较真做什么?” 不愧是沈卿卿,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一如既往。 在家里她不想和她有过多的争吵,但是在外面可不一样。 沈嘉宁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沈卿卿,看来你没少研究怎么做好这个时太太啊,那当初你怎么没嫁呢?” “你!” 沈卿卿脸上浮现一抹恼怒的神情,她想要反驳,偏偏却因为对方说的全都是事实而无从开口。 嗤笑一声,沈嘉宁若清泉般的眸底闪过一丝讽意。 路边一辆黄色的出租车缓缓停靠,沈嘉宁背着一竹筐中药材打开门坐了上去,留给沈卿卿的,只有一个车屁股的背影。 短发女人简直要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银牙,她拉着沈卿卿的胳膊,用力晃了晃。 “卿卿,你这妹妹也太没有家教了!” 旁边不少人跟着附和,仿佛这样就能消除她们的尴尬一样。 沈卿卿咬着唇,气血翻涌着,却不好在小姐妹们面前流露什么难堪的表情,只是樱唇一张一合,借着诋毁沈嘉宁,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不好意思啊,她从小就在乡下长大,没什么人教她。我看她那样子嫁过去之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不然也不会背着那么丑的东西出来,大家就让着点她吧。” 客厅里悬挂着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暖白色的灯光,大理石的瓷砖地板纹路简约低调,摆放着价格昂贵的真皮沙发,桌上放着一盏紫铜雕刻的香炉,正生气袅袅烟雾。 助眠安神的香薰和厨房飘出的中草药的味道中和在一起,尽数吸入时宴鼻中。 他换了一身灰色的居家服,端坐在沙发上,面上平静淡漠,但时不时瞥向厨房的余光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在沈嘉宁手上捧着他说不出名的中药材出来时,他薄唇微动。 第九章 公平的交易(二) “你不高兴?” 沈嘉宁脸上没什么表情,和寻常一般无二,但时宴就是能感觉到她心情不好。 带着些许泥土的指尖下意识攥紧了手中切片的药材,沈嘉宁眸光微闪,又很快趋于平静。 “我能有什么不高兴的,我一个乡下丫头,住在这么大的别墅里怎么会不高兴。” 平静的语气,但却能觑见几分她心中的不满。 即便不愿意承认,但沈卿卿那些话还是影响到了她。抿了抿唇,沈嘉宁扔下一句我去晒药材,转身走进庭院。 中药分许多种,有的可以直接切片熬汤,但有的则需要晾晒,刚好庭院够大,她找佣人拿了块野餐布,平铺在花园里。她整理的用心,全然没有听到,在不远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用人小声念叨着什么。 “咱们这夫人怎么回事啊?乡下来的就算了,怎么还把乡下那一套毛病给带到城里来了呢?这么好的花园,怎么能用来折腾那些菜跟菜叶呢?” “谁说不是呢?咱们这别墅这么大,被他这么一弄倒,显得像个乡下院子了!” 背地里说主人家坏话的她们并未注意到,身后有高跟鞋的声音正在缓缓靠近。 “说什么呢?让你们来这里上班,不是让你们来这聊天偷懒的!” 时青容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两个佣人聚在一起,时不时指着一个方向发出几声嘲讽般的笑,当即便有些不满。 当佣人的没点当佣人的自知之明,工作时间是让他们这么偷懒的吗? 她抚了抚自己肩头的大卷发,年过三十,却因为保养得当,看着不够二十出头的女人伸手推开她们,朝着她们刚刚看着的方向望了过去。 这一眼过去,就正好看到了沈嘉宁半蹲在鹅卵石小路边,认真摆弄中药的模样,当下表情就是一僵。 “沈嘉宁!这可是别墅,你当还是你们乡下那小破院子啊?!这弄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赶紧给我收起来,简直丢我们时家的人!” 踩着五厘米的黑色高跟鞋,时青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丝毫忘记自己身上穿的是件青色旗袍,最限制姿态动作。 “刺啦——” 明显的一声,她旗袍开衩的地方拉开一点缝隙,时青容脚步一顿,在心中暗骂一声该死,努力握紧自己的拳头,压抑着心中的燥火。 她和沈嘉宁离得极近,后者当然没有错过那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 她起身,望着时青容眨了下水光潋滟的眸子,压下了心中的惊讶。 又是她。 时青容,时宴的姑姑。沈嘉宁和她关系一直不怎么样,她还是听佣人说的,说这位姑姑想让自己的婆家的侄女嫁给时宴,结果却被她给截和,所以才看她不爽。 沈嘉宁知道归知道,却并不在意,甚至因为嫌麻烦一直躲着她走,后者每每遇到他,最多只会冷嘲热讽几句,像这种突然冲过来找事儿的样子还是很少见的。 “姑姑。”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声。 “别叫我姑姑,谁是你姑姑啊?我可是从小在上京长大的,少在这跟我乱攀关系。” 女人刻薄的声音如同尖利的刀锋,毫不在意地扎向沈嘉宁最在意的地方。 脸色蓦地冷了下来,女人却还在继续说教。 第十章 威胁! “赶紧把这些东西给收起来,真是的,丢人现眼!也不知道你上辈子积了多大的福,能让你捡了这么大个便宜嫁进时家来!” 她对自己侄女没嫁进来的怨念全堆在了沈嘉宁身上。 将这些不堪入耳的嘲讽声尽收耳中,沈嘉宁忽地冷然一笑。 “谁让老爷子喜欢我呢,要怪就怪你没那个本事,把婆家的人塞到时宴身边。或者你也可以试试,不过你没那个胆子,因为你知道,时宴最讨厌你不过,你敢塞人,明天老爷子就能让你滚出时家。” 她依旧冷着一张脸,但胸口的怒火却在翻涌。 她是在乡下长大的,但,那又怎么样?难道一个人究其一生努力,都无法摆脱最开始的出生吗? 夜幕逐渐降临,夜空中星光稀薄,乌云遮住明月。 西式装潢的主卧内,灯光柔和,时宴半坐在床上,腿上放着的银色笔记本电脑上正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从沈嘉宁用覆着一层薄茧的食指指腹按上他的穴位,不轻不重地揉捏着,心头思绪纷乱,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 “时宴,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又是交易? 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放在一旁,时宴深色的眸子一瞬不眨地望向她。 “什么交易。” 难不成又和沈家有关? “只要我治好你的病,我们就离婚,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这很公平合理,离婚后造成的任何损失,我都可以照价赔偿给你。” 时宴幽黑深邃的瞳孔蓦的收紧几分,如同看待猎物一般,好整以暇的打量着眼前一脸风平浪静的女人。 忽的,菲薄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照价赔偿? 她这是已经打定了要一拍两散的主意,并且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自己。 “你说什么?”时宴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太过明显的喜怒哀乐。 沈嘉宁却明显的感觉到了他隐藏在眼底的阴森骇人,身体不由得有些儿发毛。 动作干净利索的收回了替他按压穴位的手,努力平复好内心情绪,刻意郑重其事的再次说道:“我帮你治好你的病,你答应和我离婚。” 别的女人都是挤破了脑袋的想要嫁进时家大门,成为时宴的妻子,哪怕不能得到时宴的宠爱,也愿意为了所谓的权势与名利,从而顶着个空壳一般的身份。 然而,沈嘉宁却非常的清楚,她和时宴之间的婚姻结合,本就是建立在没有感情的基础上。 她虽然自小生活在乡下,但却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 婚姻本是人生大事,若不是三年前身不由己,沈嘉宁大概也不会和时宴扯上关系,更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 如今有机会可以斩断二人之间的夫妻关系,沈嘉宁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她说话的嗓音平淡无奇,字里行间却透露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坚决态度。 “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时宴完美的无可挑剔的脸上透露着几分冷漠,说话的嗓音不温不热,身上却始终散发出一股压人的强大气息。 沈嘉宁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衣服袖子,目光坚定的看着那不可一世的男人,一字一顿道:“不是谈条件,而是做交易。” “我帮你治病,痊愈后你答应和我离婚,离婚造成的任何经济损失,我也愿意全部承担,这很公平合理。”字字清晰的陈述,说的句句在理。 时宴饶有兴致的望着眼前性情冷漠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扬,突然笑了:“这世间想和我谈条件,哦,不,是做交易的人可不少,但是敢明目张胆说出来的,你还是第一个。” 所以? 沈嘉宁内心狐疑,正当她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就又听得时宴那陡然变得凉薄的嗓音继续响起:“你觉得我会答应你?” “你是可以不答应,但是你的身体状况就不好说了。”她的语气满含不在意,听上去是那么的轻描淡写。 时宴又怎么会不明白,沈嘉宁这是在拿他的生命做赌注。 确切的说,是威胁! 第十一章 答应离婚 时宴眉宇轻挑,似笑非笑:“你倒是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掐中他人的要害。” 眼前的女人,看似弱不禁风、穷酸无礼,但却一点儿也不像那些只知道爱慕虚荣的迂腐女人。 换句话说,沈嘉宁更擅长于用自己的脑子,凭自身能力与本事处理事情。 “尽管我如何,还不是得看时总会如何抉择!”沈嘉宁说话的嗓音漠然无比,从始至终,脸上淡然透着冷漠的神情都未曾变过。 简单的一个称呼,使得时宴英俊的轮廓上神色不由得加深了几分。 从沈嘉宁回到时家那刻开始,不过才短短几天,‘时总’二字已经是第二次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了。 倒不是因为不满意她的这个称呼,只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的这两个字,仿佛别有一番韵味,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让时宴感觉浑身不适。 明明两人之间有着最亲密的夫妻关系,相处的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时宴一双犀利的眸子此时布满了冰冷,好整以暇的倪视着眼前的人儿,皱眉寒声道:“我可以答应你,前提是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病。” 他早就被贴上身患绝症、时日无多、命不久矣的标签,如若沈嘉宁真的能够妙手回春,完全治愈好他的身体,并且执意要和自己离婚的话。 那么,作为回报,他愿意满足她,和她离婚,放她自由。 “嗯。”沈嘉宁无畏的迎上时宴那双冷若寒潭的目光,惜字如金般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字。 四周的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须臾过后,许是感受到了时宴那犹如刀子般,越来越冷的眸子,沈嘉宁再次开口,不带任何情绪的说了句:“一言为定,希望你不会反悔!” 话落,也不管时宴会作何反应,她就刻不容缓的起身,边走边说:“你先休息会,一会儿我替你重新把脉。” 抬眸凝视着沈嘉宁走向卫生间的背影,时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像是笑,也像是自嘲…… 半小时后,沈嘉宁已经洗漱整理好,此时身上换上了一套休闲睡衣,头发还有些儿湿润,来不及处理干,她就已经再次为时宴把起了脉。 大概是为了能够让时宴早日和自己离婚,这一次,她凭借着自己在乡下所掌握的医学知识,认认真真的替时宴诊断病情。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沈嘉宁脸上的神色也由最开始的云淡风轻,慢慢演变成了神情凝重,甚至还伴随着幅度很小的摇头叹气。 约莫十五分钟的时间过去,她终于收回了自己的手。 “怎么样?”不等沈嘉宁出声阐述诊断结果,时宴就率先一步主动开口问着。 “我没说错的话,你这病得了有一段时间了。”听不出太大情绪的嗓音,不紧不慢的在时宴头顶响起。 沈嘉宁并没有直接说明时宴的病情,甚至有些答非所问。 也正是她的这句话,使得时宴心中燃起的希望开始破碎:“你这话替我看病的每个人都说过。” 第十二章 倒打一耙! 的确,时宴的病已经有几年了,并且按照替他诊断过的医生说,他已经在度过最后的时光了。 这一点,时宴自己也有所察觉。 毕竟,近段时间,他发病的频率确实有些频繁,并且一次比一次严重了。 时宴本以为沈嘉宁和之前那些医生一样,都对他的病毫无办法。 不料,正当他眸底划过自嘲的时候,沈嘉宁突然朝他递来了一杯白开水,紧接着一字一顿道:“你这病的病根很深,而且属于一种罕见的慢性病,没有什么特效药能够一下子将其治愈。” 闻言,时宴脸上的神色变得更为冷漠了,他并没有伸手去接沈嘉宁递过来的白开水,眉头紧蹙,冷声问着:“什么意思?” 沈嘉宁丝毫不畏惧时宴身上散发出来的冰冷之气。 相反,她表现十分云淡风轻的喝了一口原本递给时宴的白开水,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意思就是治疗你的病需要时间,得循序渐进的慢慢治疗。” 沈嘉宁并没有说谎,时宴的病,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拖的时间太长,加上长时间没有得到相应的准确治疗,导致病魔在他的体内扎了根,治疗起来也就需要一段时间。 时宴并不懂医学,因此也就对沈嘉宁的话产生了质疑:“这么说的话,你也没有把握能够治好我的病?” 虽是疑问句,无形之中却透着一丝似有若无的肯定。 “我虽然没有办法保证做到药到病除,但能够保证让你的身体日渐恢复。” 沈嘉宁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但她的说辞也足以给人希望。 “这么说的话,你也不敢确定多长时间可以治愈我。”时宴的话音,没有了疑问,充满了肯定。 沈嘉宁唇角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嘴巴微张,不紧不慢的说着:“我说了,扎根在你体内的不是什么能够瞬间就要了你性命的疾病,而是一种慢性病。” “它就像是你生意场上打入敌方的卧底,在一点一点的侵蚀着你的身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所以,如果想要你的病痊愈的话,必须连根拔起,自然也就急不得。” 沈嘉宁的解释已经很直白,所表达出来的意思无非就是时宴的病根深,治疗需要徐徐图之。 时宴自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但是却依旧半信半疑:“你该不会是为了让我安心,故意编造谎言骗我?” 一个自己都以为身患绝症的人,突然被告知能够治愈,只是时间问题,不得不让人感到有所怀疑。 “医者仁心,我虽不是挂牌的职业医生,但却有一颗成为白衣天使的心,绝对不会拿任何一个人的生命开玩笑。” 面对时宴将信将疑的疑虑,沈嘉宁的态度出奇的坚定:“而且,更重要的是,骗你对我没好处,搞不好我还会因此惹上官司,我完全没有必要给自己挖这么一大个坑。” “我不是质疑你的能力,而是……” “病情和治疗方法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从现在开始,我也会按时替你治疗,到时候配不配合的话,那便是你的事情了。” 时宴刚开口说出的话才说了一半,沈嘉宁就语气坚定的出声打断了。 第十三章 重新寻药 等到时宴回过神的时候,沈嘉宁已经再次进到卫生间,紧接着从里面传来了吹头发的风机声。 时宴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盯着紧闭的卫生间门,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他原本想说不是不相信沈嘉宁的能力,而是对于这突然燃起的希望感到难以置信,所以对沈嘉宁所说的治疗方法有所怀疑。 出乎意料,沈嘉宁表现出来的态度异常的坚定,这也导致了时宴心中的怀疑莫名有些闪烁。 今晚的夜,伴随着二人之间略微压抑的气氛,显得无比漫长。 翌日一早,当初生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照射进屋内之时,前半夜失眠导致后半夜才入睡的沈嘉宁,是在一阵几乎能震破耳聋的叫喊声中惊醒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真当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可以肆意妄为了是吧?” 尖酸刻薄的数落声传入耳朵,沈嘉宁猛地翻身下床。 透过窗户看去,只见时青容气急败坏的身影印入眼帘,随之而见的还有一名佣人正在摆弄她晾晒在鹅卵石小路边的药材。 沈嘉宁向来和时宴的这位姑姑向来不对付,动动脚指头都能够想到,时青容这是又想要故意找沈嘉宁的麻烦。 果不其然,沈嘉宁洗漱收拾整理好下楼,边走边说:“这大清早的,姑姑这是被谁给招惹了?这么大的火气!” 一听到声音,时青容立马转过身子,凭着踩着恨天高比沈嘉宁稍微高出一点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满含讽刺的说道:“哟,知道起来了?在乡下长大的人不应该非常有时间观念么?怎么?难不成你在乡下的时候是当大小姐的?不需要早起干活?” 在时青容心中,乡下的人都是干苦力的,没什么出息,更成不了什么大器,沈嘉宁自然也不例外。 她看沈嘉宁的目光,透着不予掩饰的厌恶:“还有你弄的这些都是些什么垃圾,好好的一个花园被搞得像个乡下菜园子,搞得到处都是,真是野丫头!永远也改不了骨子里面那股穷酸低俗!” 呵~沈嘉宁嘴角浮现出讥讽。 她刚才在楼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是时青容指使佣人破坏了她的药材,现在却倒打一耙,摆明了是故意找茬。 耳听她的冷嘲热讽,沈嘉宁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不好意思啊,姑姑,我虽然生长在乡下,去过的比城里人好,至少那里没有疯狗到处乱咬!” “你骂我是狗?”时青容花容悦色的脸上神色铁青,没了刚才那不可一世的耀武扬威,随之而来的是多了几分难看的怒气。 一双画着浓浓眼线的眸子气势汹汹的盯着沈嘉宁,说话间,已经作出了欲要打沈嘉宁的气势。 沈嘉宁自然明白时青容的意图,不等她有所作为,紧接着便云淡风轻的开口:“姑姑,我想你是会错了意,在场的人不止你和我,我又没有指名道姓,你又何必对号入座?” 第十四章 身份卑微 言下之意就是倘若时青容继续让她难堪的话,就真的坐实了自己是疯狗的身份了。 时青容虽然打心里的厌恶沈嘉宁,无时无刻不想着看她出丑。 但,终归时青容也算是出身世家,受过高等教育,她微微侧眸看了眼旁边站着的佣人,自然明白沈嘉宁话里的意思。 高举在头顶的手不甘心的甩了下来,垂在身侧下意识的握成了拳头,硬是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咬牙切齿的警告着:“沈嘉宁,别以为你头上顶着时太太的身份我就不敢动你,给我听好了,我是怕你身上那股低俗之气拉低了我的高贵气质,才懒得和你计较!” 呵~沈嘉宁不语,声音细如蚊子的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笑什么?”时青容更加不悦了,说话的嗓音明显又染上了几分尖酸刻薄:“还不赶紧把你弄得这些烂菜烂叶收拾了,搞得遍地都是,怎么?难不成还等着我替你收拾?” 闻言,沈嘉宁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她从中药铺买回来晾晒的药材上,只见原本已经切片摆放整齐的药材,此时已经变得碎裂,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地上。 很明显,这是被人为破坏的,而罪魁祸首,毫无疑问是时青容,以及她旁边站着的佣人。 见沈嘉宁无所作为,那自觉高人一等的佣人,接着时青容的话语,气势十足的附和催促道:“就是,也不知道这到底晒得是什么东西,臭烘烘的难闻死了。” “哦,这令人厌恶的东西味道确实有些刺鼻,人体的肌肤一旦触碰就会留有味道,而且还存在毒素,我记得我明明摆放整齐的,昨夜并未刮风,别墅里也没有养有宠物,看这残破不堪的样子像是遭贼了,也不知家里有没有人接触过。” 沈嘉宁故意把后果描述的很严重。 果不其然,听到她这样一番话,时青容和佣人两个立刻面面相觑,明显可见佣人神色慌张的翻看着自己的手,心里非常害怕会真的中毒。 “你——你少在这里吓唬人,就你这些不明来历的垃圾菜叶,谁会去碰它!”时青容被沈嘉宁的言辞吓得也有几分失神,但那趾高气昂的气势依旧没有减弱。 有了她的开口,佣人又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的附和着:“就是,你不要信口雌黄,我跟时小姐才不会碰你的那些烂菜烂叶!” 佣人脱口而出急于摆脱责任的言语,无意之中暴露了自己刚刚的作为。 不打自招! 话音刚落,时青容立刻朝着佣人投去了一抹警告的眼神,这才使得佣人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刚想改口,不料沈嘉宁那不冷不热的嗓音骤然响起,她十分饶有兴致的挑眉:“哦?是吗?那就好,对了,我记得好像有一个监控摄像头能够照到这里,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到底家里什么时候进的贼。” 沈嘉宁并没有直言拆穿眼前二人的把戏,反倒是换了一种方式来证明这件事情。 第十五章 保密要求! 一听要去看监控,佣人立刻绷不住了,急忙伸手去扯了扯时青容的衣角,楚楚可怜的投去了求助的眼神:“大小姐,帮我……” “走吧,姑姑!”对于佣人的小动作,沈嘉宁选择视而不见,话落之后,作势就要去看监控。 原本气势十足的时青容,在听到监控之后,底气明显变弱了几分。 沈嘉宁刚转身,还未来得及迈开步子,就听得身后阴阳怪气的嗓音传入耳朵:“等等,沈嘉宁,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更何况我也没有时间陪你消耗,你自己收拾处理干净,今后不要再把这些东西随意摆放污染环境!” 时青容原本想着刁难沈嘉宁,没想到沈嘉宁居然此般牙尖嘴利,导致时青容碰了一鼻子的灰。 恼羞成怒的撂下话,也不等沈嘉宁做出任何的反应,她便踩着恨天高离开了! 走之前,不忘恶语相向的骂了一声旁边跟着的佣人:“没用的东西,连个乡下来的穷酸丫头都斗不过!” 望着时青容离开的背影,沈嘉宁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略显苦涩的笑容,继而蹲下身子,开始收拾地上那些被破坏了的药材。 与此同时,楼上的时宴透过窗户玻璃,把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情尽收眼底。 瞧见沈嘉宁面对时青容的刻意找茬,不但毫不退让,反而还伶牙俐齿将其斥退,犀利的眸子顿时深了几分,单手扶额看着那单薄忙碌的背影,若有所思…… …… 时宴洗漱好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沈嘉宁坐在阳台的椅子上,而她的手里捧着一本书,脸侧散落几丝头发,使得她的侧颜若隐若现。 阳光照射过头顶,布上了一层朦胧美,凉风习习,四周空气安静。 沈嘉宁看得入迷,以至于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 直到头顶响起一阵轻咳声,她才后知后觉的抬眸,入眼的是时宴那张透着病态,却依旧俊逸非凡的脸颊。 他就如同是来自地狱的修罗,即使病态十足,但浑身上下仍旧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强大气息,给人一股浓烈的压迫感。 “我待会要出去一趟。”沈嘉宁及时合上手里的中药书,不等时宴开口,她便先发制人的说道:“去购买一些药材。” 她昨日买回来晾晒的药材,因为时青容的缘故,已经不能使用,只能够重新晾晒。 同时根据时宴现有的病情,需要重新对症下药,另外寻找相应的治疗药材。 时宴幽黑深邃的瞳孔蓦的收紧几分,好似上帝巧夺天工雕刻而成、俊逸非凡的容颜上神色漠然,如同看待猎物一般,好整以暇的打量着眼前一脸风平浪静的女人。 忽的,菲薄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照价赔偿? 她这是已经打定了要一拍两散的主意,并且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自己。 “你说什么?”时宴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太过明显的喜怒哀乐,看着沈嘉宁的目光,却莫名的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第十六章 冤家路窄! 沈嘉宁明显的感觉到了他隐藏在眼底的阴森骇人,身体不由得有些儿发毛。 动作干净利索的收回了替他按压穴位的手,努力平复好内心情绪,刻意郑重其事的再次说道:“我帮你治好你的病,你答应和我离婚。” 别的女人都是挤破了脑袋的想要嫁进时家大门,成为时宴的妻子,哪怕不能得到时宴的宠爱,也愿意为了所谓的权势与名利,从而顶着个空壳一般的身份。 然而,沈嘉宁却非常的清楚,她和时宴之间的婚姻结合,本就是建立在没有感情的基础上。 她虽然自小生活在乡下,但却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 婚姻本是人生大事,若不是三年前身不由己,沈嘉宁大概也不会和时宴扯上关系,更不可能成为他的妻子。 如今有机会可以斩断二人之间的夫妻关系,沈嘉宁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她说话的嗓音平淡无奇,字里行间却透露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坚决态度。 “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时宴完美的无可挑剔的脸上透露着几分冷漠,说话的嗓音不温不热,身上却始终散发出一股压人的强大气息。 许是早就料到了他会是这样的回答与反应,沈嘉宁清丽脱俗的脸上,并未表现出任何过于明显的情绪变化,内心更是毫无波澜。 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衣服袖子,目光坚定的看着那不可一世的男人,一字一顿道:“不是谈条件,而是做交易。” “我帮你治病,痊愈后你答应和我离婚,离婚造成的任何经济损失,我也愿意全部承担,这很公平合理。”字字清晰的陈述,说的句句在理。 时宴饶有兴致的望着眼前性情冷漠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扬,突然笑了:“这世间想和我谈条件,哦,不,是做交易的人可不少,但是敢明目张胆说出来的,你还是第一个。” 所以? 沈嘉宁内心狐疑,正当她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就又听得时宴那陡然变得凉薄的嗓音继续响起:“你觉得我会答应你?” “你是可以不答应,但是你的身体状况就不好说了。”她的语气满含不在意,听上去是那么的轻描淡写。 时宴又怎么会不明白,沈嘉宁这是在拿他的生命做赌注。 确切的说,是威胁! 所有替他诊断过的人,无一不判定他病入膏肓、无可救治,只有眼前这个表面看上去毫无所长的女人说出了能够救治他的话。 古时流传下来有句话叫做:打蛇打七寸,沈嘉宁这就是捏住了时宴目前来说最脆弱的一根软肋,使得时宴不得不同意她提出的交易。 时宴嘴角上扬的弧度染上了丝丝寒意,眉宇轻挑,似笑非笑:“你倒是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掐中他人的要害。” 眼前的女人,看似弱不禁风、穷酸无礼,但却一点儿也不像那些只知道爱慕虚荣的迂腐女人。 换句话说,沈嘉宁更擅长于用自己的脑子,凭自身能力与本事处理事情。 “尽管我如何,还不是得看时总会如何抉择!”沈嘉宁说话的嗓音漠然无比,从始至终,脸上淡然透着冷漠的神情都未曾变过。 简单的一个称呼,使得时宴英俊的轮廓上神色不由得加深了几分。 第十七章 尝试新药 言下之意就是倘若时青容继续让她难堪的话,就真的坐实了自己是疯狗的身份了。 时青容虽然打心里的厌恶沈嘉宁,无时无刻不想着看她出丑。 但,终归时青容也算是出身世家,受过高等教育,她微微侧眸看了眼旁边站着的佣人,自然明白沈嘉宁话里的意思。 高举在头顶的手不甘心的甩了下来,垂在身侧下意识的握成了拳头,硬是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咬牙切齿的警告着:“沈嘉宁,别以为你头上顶着时太太的身份我就不敢动你,给我听好了,我是怕你身上那股低俗之气拉低了我的高贵气质,才懒得和你计较!” 呵~沈嘉宁不语,声音细如蚊子的发出了一声冷笑。 “你笑什么?”时青容更加不悦了,说话的嗓音明显又染上了几分尖酸刻薄:“还不赶紧把你弄得这些烂菜烂叶收拾了,搞得遍地都是,怎么?难不成还等着我替你收拾?” 闻言,沈嘉宁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她从中药铺买回来晾晒的药材上,只见原本已经切片摆放整齐的药材,此时已经变得碎裂,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地上。 很明显,这是被人为破坏的,而罪魁祸首,毫无疑问是时青容,以及她旁边站着的佣人。 见沈嘉宁无所作为,那自觉高人一等的佣人,接着时青容的话语,气势十足的附和催促道:“就是,也不知道这到底晒得是什么东西,臭烘烘的难闻死了。” “哦,这令人厌恶的东西味道确实有些刺鼻,人体的肌肤一旦触碰就会留有味道,而且还存在毒素,我记得我明明摆放整齐的,昨夜并未刮风,别墅里也没有养有宠物,看这残破不堪的样子像是遭贼了,也不知家里有没有人接触过。” 沈嘉宁故意把后果描述的很严重。 果不其然,听到她这样一番话,时青容和佣人两个立刻面面相觑,明显可见佣人神色慌张的翻看着自己的手,心里非常害怕会真的中毒。 “你——你少在这里吓唬人,就你这些不明来历的垃圾菜叶,谁会去碰它!”时青容被沈嘉宁的言辞吓得也有几分失神,但那趾高气昂的气势依旧没有减弱。 有了她的开口,佣人又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的附和着:“就是,你不要信口雌黄,我跟时小姐才不会碰你的那些烂菜烂叶!” 佣人脱口而出急于摆脱责任的言语,无意之中暴露了自己刚刚的作为。 不打自招! 话音刚落,时青容立刻朝着佣人投去了一抹警告的眼神,这才使得佣人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刚想改口,不料沈嘉宁那不冷不热的嗓音骤然响起,她十分饶有兴致的挑眉:“哦?是吗?那就好,对了,我记得好像有一个监控摄像头能够照到这里,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到底家里什么时候进的贼。” 沈嘉宁并没有直言拆穿眼前二人的把戏,反倒是换了一种方式来证明这件事情。 第十八章 以下犯上 一听要去看监控,佣人立刻绷不住了,急忙伸手去扯了扯时青容的衣角,楚楚可怜的投去了求助的眼神:“大小姐,帮我……” “走吧,姑姑!”对于佣人的小动作,沈嘉宁选择视而不见,话落之后,作势就要去看监控。 原本气势十足的时青容,在听到监控之后,底气明显变弱了几分。 沈嘉宁刚转身,还未来得及迈开步子,就听得身后阴阳怪气的嗓音传入耳朵:“等等,沈嘉宁,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更何况我也没有时间陪你消耗,你自己收拾处理干净,今后不要再把这些东西随意摆放污染环境!” 时青容原本想着刁难沈嘉宁,没想到沈嘉宁居然此般牙尖嘴利,导致时青容碰了一鼻子的灰。 恼羞成怒的撂下话,也不等沈嘉宁做出任何的反应,她便踩着恨天高离开了! 走之前,不忘恶语相向的骂了一声旁边跟着的佣人:“没用的东西,连个乡下来的穷酸丫头都斗不过!” 望着时青容离开的背影,沈嘉宁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略显苦涩的笑容,继而蹲下身子,开始收拾地上那些被破坏了的药材。 与此同时,楼上的时宴透过窗户玻璃,把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情尽收眼底。 瞧见沈嘉宁面对时青容的刻意找茬,不但毫不退让,反而还伶牙俐齿将其斥退,犀利的眸子顿时深了几分,单手扶额看着那单薄忙碌的背影,若有所思…… …… 时宴洗漱好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沈嘉宁坐在阳台的椅子上,而她的手里捧着一本书,脸侧散落几丝头发,使得她的侧颜若隐若现。 阳光照射过头顶,布上了一层朦胧美,凉风习习,四周空气安静。 沈嘉宁看得入迷,以至于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 直到头顶响起一阵轻咳声,她才后知后觉的抬眸,入眼的是时宴那张透着病态,却依旧俊逸非凡的脸颊。 他就如同是来自地狱的修罗,即使病态十足,但浑身上下仍旧散发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强大气息,给人一股浓烈的压迫感。 “我待会要出去一趟。”沈嘉宁及时合上手里的中药书,不等时宴开口,她便先发制人的说道:“去购买一些药材。” 她昨日买回来晾晒的药材,因为时青容的缘故,已经不能使用,只能够重新晾晒。 同时根据时宴现有的病情,需要重新对症下药,另外寻找相应的治疗药材。 沈嘉宁借口购买药材的理由出了门,半小时后,她出现在了上京较为繁华的一家奶茶店里。 靠窗的位置,一位打扮成熟干练的短发女子,一看见她的身影,立马满腔热情的招手示意:“嘉宁,这里!” 闻声,沈嘉宁徐步朝着那个位置走过去,拉开女子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嘉宁,你在电话里说有事找我?究竟是什么事情,非得见面才说。”沈嘉宁刚坐下,短发女子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着。 短发女子和沈嘉宁是昔日好友,两人虽没有经常见面,但关系却很好。 第十九章 诋毁造谣 沈嘉宁向来有一说一,面对好友的疑虑,她没有刻意兜兜转转的绕圈子,开门见山的张口道:“我想要和你谈谈工作的事情,看最近有没有人需要打官司?” “你的意思是……”听到她的话,短发女子瞬间两眼放光,脸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期待,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你决定回归律师行业了?” “嗯。”简单的一个字,蕴含着无限的坚定。 沈嘉宁本就是业内知名律师,如今因为需要常驻上京替时宴治病的原因,自然想要重操旧业。 一听她给出的肯定回答,短发女子的脸上立马染上了掩盖不住的欣喜,笑颜如花的说着:“那真是太好了,嘉宁,我非常欢迎你回归律师行业,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安排最好的资源。” 沈嘉宁在律师行业里,本就是属于那种百战百胜的强者,再加上她从来不会公私不分、拖泥带水,深得人心。 因此,对于她提出想要回归行业工作的事情,短发女子自然十分的重视:“最近正好有几个比较棘手的案子,晚一点我整理好资料发给你。” “麻烦了。”没有太多庸俗的感谢话,无形之中给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短发女子了解沈嘉宁的性子,明白她待人向来比较冷漠,自然不会去胡搅蛮缠的计较。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闲聊了一会便准备分道扬镳。 就在她们刚起身时,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打破了原本寂静的气氛。 “这不是咱们时家的少夫人沈嘉宁么?” 寻声抬眸,只见时青容正扭捏着身体,趾高气扬的朝着沈嘉宁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随同她一起出现的,还有浓妆艳抹的林家千金林娇媚。 此时奶茶店里坐着不少人,加上时青容和林娇媚二人的穿着打扮过于花枝招展,一身雍容华贵顿时惹来了店里大多数人的目光注视。 沈嘉宁并不打算理会,然而就是她的不理不睬,更加的激怒了时青容。 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客气的出言嘲讽:“我记得沈小姐是从乡下来的,身份卑微,在时家更是没有地位,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出来抛头露面,也不怕丢人现眼!” 时青容尖酸刻薄的奚落声响彻店内,说话间还不忘伸手捂着鼻子,做出一副嫌弃至极的表情。 沈嘉宁可不是什么慈善的主,深知时青容是在故意贬低她的身份,刚想反击,却突然听得一道凉薄的嗓音凭空传来:“谁说她身份卑微没有地位的?” 沈嘉宁没有料到时宴会突然出现,就在她瞪大双眸看着那高大欣长的身影,目不转睛忘记反应时,肩膀上悠的多出了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道。 下意识的侧眸看去,时宴那张俊美无暇的容颜赫然入眼。 他举止亲密的揽着沈嘉宁的肩膀,对视上沈嘉宁的目光,满含柔情:“夫人,不是说好了等我一起么?怎么我才从商场去个洗手间的功夫,你就独自跑来奶茶店了。” 第二十章 施暴者不分男女 沈嘉宁向来有一说一,面对好友的疑虑,她没有刻意兜兜转转的绕圈子,开门见山的张口道:“我想要和你谈谈工作的事情,看最近有没有人需要打官司?” “你的意思是……”听到她的话,短发女子瞬间两眼放光,脸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期待,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你决定回归律师行业了?” “嗯。”简单的一个字,蕴含着无限的坚定。 沈嘉宁本就是业内知名律师,如今因为需要常驻上京替时宴治病的原因,自然想要重操旧业。 一听她给出的肯定回答,短发女子的脸上立马染上了掩盖不住的欣喜,笑颜如花的说着:“那真是太好了,嘉宁,我非常欢迎你回归律师行业,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安排最好的资源。” 沈嘉宁在律师行业里,本就是属于那种百战百胜的强者,再加上她从来不会公私不分、拖泥带水,深得人心。 因此,对于她提出想要回归行业工作的事情,短发女子自然十分的重视:“最近正好有几个比较棘手的案子,晚一点我整理好资料发给你。” “麻烦了。”没有太多庸俗的感谢话,无形之中给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短发女子了解沈嘉宁的性子,明白她待人向来比较冷漠,自然不会去胡搅蛮缠的计较。 接下来的时间,二人闲聊了一会便准备分道扬镳。 就在她们刚起身时,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打破了原本寂静的气氛。 “这不是咱们时家的少夫人沈嘉宁么?” 寻声抬眸,只见时青容正扭捏着身体,趾高气扬的朝着沈嘉宁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随同她一起出现的,还有浓妆艳抹的林家千金林娇媚。 此时奶茶店里坐着不少人,加上时青容和林娇媚二人的穿着打扮过于花枝招展,一身雍容华贵顿时惹来了店里大多数人的目光注视。 沈嘉宁并不打算理会,然而就是她的不理不睬,更加的激怒了时青容。 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客气的出言嘲讽:“我记得沈小姐是从乡下来的,身份卑微,在时家更是没有地位,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出来抛头露面,也不怕丢人现眼!” 时青容尖酸刻薄的奚落声响彻店内,说话间还不忘伸手捂着鼻子,做出一副嫌弃至极的表情。 沈嘉宁可不是什么慈善的主,深知时青容是在故意贬低她的身份,刚想反击,却突然听得一道凉薄的嗓音凭空传来:“谁说她身份卑微没有地位的?” 沈嘉宁没有料到时宴会突然出现,就在她瞪大双眸看着那高大欣长的身影,目不转睛忘记反应时,肩膀上悠的多出了一股强而有力的力道。 下意识的侧眸看去,时宴那张俊美无暇的容颜赫然入眼。 他举止亲密的揽着沈嘉宁的肩膀,对视上沈嘉宁的目光,满含柔情:“夫人,不是说好了等我一起么?怎么我才从商场去个洗手间的功夫,你就独自跑来奶茶店了。” 说话间,刚好一阵微风吹过,弄乱了沈嘉宁额角的碎发。 第二十一章 化解流言蜚语 时宴动作轻柔的替她整理到耳后,侧脸贴近她的耳朵,从某些角度看去,二人之间的行为举止透着过分的亲密。 沈嘉宁诧异他的出现,同时也没有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此般维护自己,尽可能自然的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我口渴了。” 她并没有如实告知此行目的,见她刻意隐瞒,短发女子也识趣的没有插话,选择站在一旁做个安静的旁观者。 “那你和我说,我来给你买就是,干嘛亲自费腿?”时宴的言语尽显温柔,眼里更是充斥着无穷无尽的宠溺。 他的一番言谈举止,使得时青容脸上的神色瞬间不好看了。 傻子都能够知道,时宴这是在故意表明沈嘉宁地位高人一等。 “时宴,你是不是被这穷丫头灌了迷魂汤了?”时青容不悦的话语脱口而出,她根本不知道时宴为何会维护沈嘉宁。 旁人看来,时宴和沈嘉宁二人的行为无疑是在秀恩爱,这也侧面推翻了刚才时青容有意贬低沈嘉宁身份地位的话。 话音刚落下,只见时宴恍然大悟般转过了脑袋,冷漠至极的看着时青容:“我向来比较宠溺我的妻子,我想姑姑你不会是今天才知道。” “倒是姑姑你欺软怕硬的习惯可不好,宁宁没有和你计较,不代表我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敬你是长辈,还望你有自知之明!” 冷冷的撂下话,也不管在场人会作何反应,他就揽着沈嘉宁离开了。 凝视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时青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两个拳头,心里的怒火早已燃烧到了胸口,眼神狠厉的如同一把刀子。 若不是碍于有外人在场,她可能早就控制不住的冲上去暴力输出了。 车内,沈嘉宁目光黯然的望着窗外,想起刚才在奶茶店里的情景,语气淡然的开口说了句:“谢谢!” “举手之劳。”时宴不以为然:“我们可能会离婚的事情,希望你暂时保密。” 暂时保密?也就是说日后二人之间还需要配合做出相爱的假象。 此时的沈嘉宁出神的盯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景物,思绪缥缈。 听着时宴提出的要求,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平淡无奇,态度冷淡的开口答应:“嗯。” 车内再度陷入安静,直至回了时家别墅,二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沈嘉宁一进门就去研究药材,时宴则是去书房处理一些公司里的事情。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转眼便到了第二天下午,空气中略微漂浮着几丝燥热。 沈嘉宁已经拿到了好友短发女发送来的资料,开始着手投入工作。 安排好时间,她在咖啡厅与当事人接洽业务,双方很快达成合作。 目送当事人离开,她也动作利索的收拾好东西,准备返回时家。 好巧不巧,就在她刚走到店门口时,一不留神和进来的一个身影撞在了一起。 “抱歉!”沈嘉宁并未抬眸去看,匆忙的致歉过后,迅速捡起被撞掉在地上的包,微微垂下脑袋,侧身闪到一旁,给人让出路来。 沈卿卿刚想发脾气,可当她垂眸看到眼前人是沈嘉宁后,原本阴云密布的心情,瞬间变得豁然开朗。 “哟,我当是谁这么不长眼撞了本小姐?原来是我从乡下来的妹妹。”阴阳怪气的嗓音适时响起,语气里流露出来的是不予掩饰的嘲讽:“真是冤家路窄,遇上你可真是少不了晦气!” 沈嘉宁以为她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人,没想到此人会是沈卿卿。 耳听她的冷嘲热讽,沈嘉宁不紧不慢的直起了脑袋,用一副寒冷至极的眼神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毫不示弱的回怼着:“我也懊悔出门没看黄历,才会遇上一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你说谁是狗?”沈卿卿气急败坏的厉声质问,话出口又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调转话音:“不对,谁是东西呢?” “谁搭腔谁就是东西!”沈嘉宁丝毫不畏惧,对于她这个所谓的姐姐,向来采取的都是以牙还牙的方式。 沈卿卿脸上的神色越发难堪,双眼恶狠狠的瞪着沈嘉宁,恼羞成怒的咒骂道:“我不是东西,你才是东西!” 她气急败坏被怒气渲染了头脑,一心只想着反驳沈嘉宁的话,却忘记了是在变相的咒骂自己。 呵~沈嘉宁冷冷的勾了勾嘴角,看破不说破,讥笑着附和:“对,你不是东西。” “你……”听到这句话,沈卿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脸色铁青,愤怒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沈嘉宁,凶神恶煞的警告着:“沈嘉宁,你这个被抛弃到乡下的穷丫头,注定只会活在社会最底层,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城市生活不适合你,我劝你还是早日滚回乡下种地去吧,你……啊!” 沈卿卿尖酸刻薄的诋毁声还没有全部说完,手腕突然被沈嘉宁使劲捏住,使得她条件反射性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沈嘉宁,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手都要被你给捏断了,我可是你姐!” “沈大小姐别乱说话,我可有不起你这样的姐。”沈嘉宁一脸冷漠,毫不在意所谓的姐妹之情:“我虽然从乡下来,但却懂得如何尊重人,沈大小姐是上流社会的名媛千金,我劝你还是嘴上积德,当心闪了舌头,我还有事,就不陪你浪费时间了!” 中气十足的撂下话,不等沈卿卿反应,她便毫不犹豫的迈步离开了咖啡店,独留怒火中烧的沈嘉宁傻愣在原地,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第二十二章 拒绝安排工作 时家别墅,书房里,手下将跟踪沈嘉宁,看到在咖啡店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汇报给了时宴。 手下刚走,时老爷子立马用一副饶有兴致的眼神打量着时宴,以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什么时候派人去专门留意沈嘉宁了?” 言下之意就是在暗示时宴对沈嘉宁更好了。 时宴自然明白,略觉尴尬,压低嗓音的辩解着:“爷爷,你最近有些八卦。” “哈哈~爷爷只是随意一说,你别在意,好好休息!”时老爷子大概是不想看到时宴尴尬为难,讪笑着说完后,便主动离开了。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晚上八点,沈嘉宁独自一人在厨房里,动作熟练的熬制着最新配置出来、即将用于给时宴调理身体的药材。 浓烈的药草味弥漫整个厨房,沈嘉宁却没有感到半分刺鼻。 药材熬制好后,为了确保药材达到最佳效果,她盛了一碗捧在手里,等到温度合适,毫不犹豫的仰头一饮而尽。 许是结果不满意,只见她面露失望的摇了摇头,继而又一次开始往药罐里投放着药材。 时宴站在楼梯拐角处,将沈嘉宁辛勤忙碌、中途还被烫了手、最后亲自试药的一幕看在眼里,情绪莫名的五味杂陈,竟是不觉有些儿心疼。 他并没有去打扰沈嘉宁,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之后就转身上楼回了卧室。 …… 半小时后,沈嘉宁端着半碗中药出现在了时宴的面前,浓浓的药草味扑鼻而来。 “良药苦口,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蜜饯,你要是受不了这股味道的话,可以自己把鼻子捏起来喝。” 宛若在哄一个三岁孩子,沈嘉宁开门见山的说明了药的味道很苦。 时宴自然也闻到了苦涩的药味,没有想到的是沈嘉宁居然还贴心的准备好了蜜饯。 他虽然确实有些儿反感喝中药,但在病魔缠身的情况下,容不得他有所反抗。 骨节分明的大掌接过沈嘉宁手中端着的碗,垂眸凝视着里面那深褐色的液体。 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眉头一紧,深吸一口气,学着适才看到沈嘉宁在楼下厨房喝药的样子,动作利索的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大概是喝的过于着急,以至于最后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 沈嘉宁及时的替他拍了拍背部,紧接着接过他手里的空碗,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颗山楂蜜饯出现在他的手心位置。 不等时宴有所回应,就已经瞥见了沈嘉宁的身影离开卧室,独留一句:“我去洗碗,一会替你按压穴位。” 今夜过后,沈嘉宁充当起了时宴专属佣人的角色,全方位的安排起了他的衣食住行。 这原本应该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怎料却因此触犯到了别墅管家的利益。 管家原本也算是时家有所地位的人,别墅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如今由于沈嘉宁的缘故,导致她丢了一部分原本属于自己的工作,这让她感觉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对沈嘉宁产生严重的不满。 第二十三章 引起警觉! 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际,形成了一片火烧云的唯美景象。 沈嘉宁正在花园里收拾着晾晒的药材,她半蹲着身子,动作利索的把已经风干的药草拾进簸箕里。 全神贯注,浑然不知身后有一双怨恨极深的眼睛,此时正恶狠狠的盯着她,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用眼神将她杀死。 沈嘉宁没有想到她安排时宴衣食住行的行为有什么不妥,当她抱着装满药材的簸箕准备进屋时,却在客厅门口的位置撞上了管家。 起初的时候,她以为二人只是单纯的碰到了一起。 然而,当她左躲右闪避让,但眼前却总有一个身影阻挡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面前的人是在故意阻拦自己。 抬眸,只见管家一脸的凶神恶煞,眼底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烈火,宛若看待仇人一般,狠狠地剜着沈嘉宁。 “麻烦让一让!”沈嘉宁选择性无视管家身上表现出来的怨恨,保持礼貌的冷声说完后,侧着身子就打算进到屋内。 她选择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做法,然而,管家可不会选择忍气吞声。 在沈嘉宁刚刚提脚迈步之际,管家故意伸手推了她一把,紧接着满腔怒火的呵斥着:“不过是乡下来的弃家女,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竟敢抢我的工作!” 此话一出,沈嘉宁立刻明白过来,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之色。 相反,她退后一步,抬眸望着那怒意满目的管家,露出了一抹讥笑:“不管我出生如何,终究我是时太太,这个家的女主人,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倒是你,一个下人,撒气到主人头上,单凭这点,我完全可以因为劳务期间产生纠纷解雇你,如若不想从时家卷铺盖走人,希望你还是学聪明点!” 字字清晰的说完后,沈嘉宁懒得再和管家继续纠缠,就毫不犹豫的擦着她的肩膀进了屋内。 管家是时家别墅里的老人了,很少受过这样的气,此时心中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对沈嘉宁的厌恶也加深了几分。 大脑飞速运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疾步朝着别墅里面走去。 时青容收到管家的求助时,对沈嘉宁厌恶的同时,心底还生出了一丝阴谋。 趁着管家请求给她撑腰的机会,心机的收买了管家做自己的眼线,监视沈嘉宁的一举一动。 晚上十点,沈嘉宁替时宴做完了针灸,继而又迈步到卫生间准备药浴。 她不知何时在洗澡间里摆放了一个圆形的大木桶,时宴从外面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在木桶里倒着药水。 此时的沈嘉宁穿了一件水蓝色连衣裙,头发盘成髻,由于热气的熏发,导致她的脸颊微红。 时不时弯下身子,从时宴的角度看去,隐约能够看到里面的春光,热气蒸发透着一层朦胧美,说不出的撩人。 时宴不由得喉咙滚动,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在这时有了反应。 情不自禁的走到沈嘉宁身边,在她措手不及之际,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毫不犹豫的贴上她的嘴唇,越吻越深…… 一场翻云覆雨过后,两人的关系有些儿微妙。 沈嘉宁红着脸,撂下一句:“赶紧泡药浴。” 匆匆话落,她便逃跑似的出了卫生间。 第二十四章 泄露机密! 沈家,胡菲正一脸愁容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现代言情剧,嘴里磕着瓜子,时不时地发出几声郁闷的叹息。 自从上次她结合小报记者,在网上诋毁沈嘉宁名声的话题,被莫名其妙的压下去后,她的心里说不出的窝火,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如何才能让沈嘉宁再次出丑。 她绞尽了脑汁,无奈就是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办法。 就在这时,电视里刚好出现公司职员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利益,从而泄露内部机密,导致被开除的一幕,脑海里灵光乍现,胡菲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阴险狡诈的神色。 她刻不容缓的掏出了手机,熟练的拨通一串数字:“喂,我有重大消息要爆料……” …… 两天后,时氏集团,会议室,各部分高层管事紧张而坐。 时宴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位于主持位置,双腿交叠,身上散发着如同帝王一样的强大气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会议桌上敲击着。 “我听说最近你们当中有人对我有意见?” 他的嗓音犹如冬月寒潭,冷的让人直打哆嗦,众人面面相觑,全都不敢言语。 时宴将一切尽收眼底,突然间发出了一声诡异的笑,带有讽刺意味的继续挑眉:“怎么?大家伙默不作声是在思考该如何阐述对我的不满?” 他的话语犀利,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会议室的气氛一度紧张而压抑,大概过去了四五分钟的时间,才有人理直气壮的开口:“时总,我们在座的都是集团老员工了,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公司的地方,可是时夫人的做法,属实有些不妥。” “哦?”时宴饶有兴致的挑眉:“此话怎讲?” 带头说话的是技术部门的人,有了他的开口,有设计部的也在这时站了出来。 “是啊,时总,我们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产品,还没上市就已经被时夫人把数据泄露出去,这种不劳而获、泄露商业机密的行为,你让我们哪里还有心情继续干?” “对,时总,我们一个部分的人加班加点研究新产品,你必须给我们一个合适的说法,最好能让夫人亲自来给我们解释!” 不满的声音此起彼伏,甚至有几个股东开始强烈要求沈嘉宁出面解释,否则就要时宴让位。 “你们哪里来的证据,证明我夫人泄露公司机密?”面对众人的不满,时宴理智的发出疑问。 这时,最开始说话的男子拿出手机递到了时宴的面前。 “时总,这就是证据!” 垂眸看去,只见一个女人的手里拿着一叠文件,递给一个全副武装看不清容颜的男人,女人正是沈嘉宁。 “时总,时夫人手里的那些文件,内容正是我们新产品的数据,而那个像是蒙面侠的人,正是我们的竞争对手,你自己看看,他们已经抢先一步把产品发表了,这就意味着,我们手上还没有完成的数据,全都要付之东流!” 时宴眉头紧蹙,眼底散发出寒意,他看着屏幕里那张属于沈嘉宁的脸,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我夫人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因为在我没来公司之前,她一直和我在一起。” “照片明显是合成的,至于所谓的数据,我都不清楚,她也没来公司,怎么可能会知道?但凡你们有点脑子,都应该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 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有人故意针对沈嘉宁,威严的嗓音落下,不顾会议室人的反应,他就毫不犹豫的起身。 出了公司大门,他立马朝着助理吩咐:“去查查公司有哪些人接触到了新产品的数据。” “是,总裁!” 沈嘉宁明明大多数时间都在时家别墅,时宴自然相信她是被冤枉的,有人想要故意陷害她。 意识到此,时宴眼底的神色又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