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之分付与疏狂》 第一章 他是何人? 战国,新郑。 被禁足于冷宫的九公子韩非正起身迎一提着酒的少女。 “还是小卿儿记挂我。”韩非抬手轻敲少女额头,笑得愈发宠溺。 少女一身浅粉色襦裙,粉青玉簪半挽高髻,成瀑青丝挂及可盈盈一握的柳腰,白皙的小脸上一双灿若星辰之眸,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好似误落凡尘的小仙子。 此女正是七国之一韩的当朝公主,韩洛卿。 “我才不记挂你呢。”韩洛卿嘟了嘟嘴,“哥哥倒是心大,只想着喝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韩洛卿不知想到了什么,浅浅笑了笑,“今日进冷宫时有个武功很高的少年帮了我,是哥哥的朋友?” “他叫卫庄,鬼谷派传人,是流沙的人。”韩非倒了杯酒。 “卫庄…”韩洛卿喃喃道,鬼谷派每代只收两名弟子,看来卫庄就是其中之一。 “嗯,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宫。”韩非送韩洛卿到了门口,望着其离去的背影无奈摇头,轻敲了下窗旁,“人走了。” “嗯。”一干练高挑银发少年闪身出现在房内,双臂合到胸前环着一把名为鲨齿的剑。身着鬼谷派金边黑衣,眸光深邃,面容白皙俊美却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不苟言笑。 “今日卿儿的事多谢卫庄兄了。”韩非开始喝起酒来。 “只是顺便。”卫庄清冷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韩宇已带回安置了百越难民,最多明日。” “四哥的行动是意料之中。不过卿儿这件事…”韩非盯着卫庄颇有深意地笑着,“据我所知,卫庄兄可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世人皆知卿儿这丫头美冠七国,卫庄兄莫不是动了心?” “想多了。”话音未落,已没了卫庄的踪影。 徒留韩非兀自举杯邀月。 是夜,月朗星稀。 韩洛卿坐在宫中玉兰园内亭中作画。 卫庄望着那不知想到了什么痴笑着作画的小丫头在园旁的一处阁顶负手而立,想到今日那不堪一握的细软腰肢与淡淡的芷兰清香,心神竟乱了一瞬。 韩地多风,入夜尤重。 忽的,亭内案上刚作好的画随风而起,韩洛卿反应不及,画飘到了很远。 卫庄身形一动,将画拿在手中,扫了眼,顿了顿。 画的是他? 他不动声色地将画收了起来,并未打算将其物归原主,看了眼远处宫外七绝堂传来的信号,飞身离开。 没过几日韩非就被解了禁足,新郑朝野的政局却愈发动荡。 百越废太子天泽从新郑城内越狱召集麾下,随后四皇子韩宇安顿的百越难民皆死于非命,再到焰灵姬大殿之上示威韩王,韩太子被抓,发生的桩桩件件似乎脱离了夜幕的掌控。 一切都不甚寻常。 又一日夜。 玉兰园内的大片莹洁玉兰随风而动。 “公主,夜深了。”韩洛卿正于案上托腮恍神,身后婢女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今夜父王去了哪?”韩洛卿此时眸中一片清冷,全无前几日的率性恣意。 “回禀公主,殿内的小李子递话过来,说今夜王上又去了明珠夫人那里。” “嗯,连续五日?”韩洛卿缓缓站起身,拢了拢袖口,散漫问道。 “回禀公主,是。”婢女点头。 “明珠夫人当真好本事。”韩洛卿漠然一笑,懒散抬头,只见空中闪过一黑衣身影,向冷宫方向飞身而去,她眸光闪了闪。 那是…那日的卫庄? “冷宫有事?”韩洛卿回宫已有半年,发展的消息渠道众多。 “回禀公主,九皇子今夜调了禁卫军欲在冷宫埋伏百越作乱的那伙人。” “你估摸着时间,半个时辰我若是未归,就去明珠殿前高喊我被天泽捉了。”韩洛卿将腰间一贴身环佩递给婢女。 “这…公主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只管喊。”韩洛卿淡淡一笑,“安逸惯了,不逼上一逼,父皇怕是不知道他这宫中已是危同累卵了。”说着她飞身而起,只留得空中几片残影。 无人知晓韩洛卿为何轻功如此了得,婢女从不敢过问。 此时的冷宫,几片花瓣入水。 韩非为护紫女发动逆鳞令天泽蛊毒发作,在这之后卫庄的到来让天泽和驱尸魔准备撤离。 与卫庄差不多时间到冷宫的韩洛卿却飞身落到了不远处,快步上前,故作疑惑地与天泽驱尸魔擦肩而过,还生怕百越的这两个没注意到自己,大声喊了句:“哥哥!” 韩洛卿的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卿儿?”韩非众人眼见天泽的蛇骨链将韩洛卿捆住,卫庄神色一凛,瞬间闪身冲了过来。 韩洛卿全程装作怔怔的,看起来慌张又不知所措。 然而卫庄没来得及出手,驱尸魔就使了个术法和天泽隐去身形,带走了韩洛卿。 卫庄眸中只余一片冰冷。 韩非显得有些慌乱。 “卿儿被带去了哪里?”他沿着天泽逃走的路线不断询问着被天泽袭击的那些将死侍卫,手臂不由自主地颤抖,那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妹妹。 “天泽那些人离开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卫庄冷声道,“暴露自己在意的东西,会让敌人看清你的弱点。” “卿儿她十岁被贼人掳去流落民间,直到半年前才被寻回。于我来说,她是这韩地阴云背后仅存的皎月,如今却被卷入这动荡之中。”韩非神情变得有些复杂,眼眸中更多的却是疼惜。 他仰头望月,叹了口气,然后很快冷静下来,沉思道,“这次天泽的筹码更大,夜幕那里定然有他的薄弱环节。” “韩兄,小公主被天泽抓走了?”此时快步走来一身着素衣青衫模样俊俏神色却略带急切的翩翩公子,可谓陌上人如玉。 此人正是张良。 “子房?你刚从宫内出来,如何得知?”韩非一顿,“冷宫与正宫相隔甚远,怎的消息传的如此之快?” “是宫内的消息,公主的贴身婢女一刻以前手持公主的环佩在明珠殿外大喊公主为贼人所捉,引得王上对姬无夜震怒,责他护卫皇宫不当。” 第二章 她故意的。 “天泽的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小公主她…会不会出事?”张良平日始终云淡风轻的面庞此刻浮现出几分心神不宁。 “不,这丫头…”韩非沉思片刻,随后蓦地无奈扶额。 “这丫头多半是故意被天泽带走,人被带走还不到一刻,她的贴身婢女却在一刻钟前早早跑去明珠殿大声呼救,必定是被事先吩咐好。” “公子的意思是小公主她是故意被天泽捉走,好让王上降罪姬无夜…”紫女在旁分析道,“小公主今日所为,实则是为帮公子减轻朝野之上的压力?” “嗯。”韩非垂眸,“这丫头冰雪聪明,此番行事确可缓我燃眉之急,却将自己置入险地…实在是…” “不自量力。”卫庄突然冷声接话,瞬间闪身没了踪影。 “他似乎不太冷静。”紫女瞥了眼卫庄离去的背影,“既是宫中有变,当下先解决宫中之事,小公主有他去寻,应是无碍。” 韩非点点头,同张良快步入宫。 而另一边,韩洛卿被天泽和驱尸魔带到新郑城外一处落脚点,关进了地牢。 夜微凉。 牢房里满是泛潮的血腥味,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韩洛卿有些不太适应地蹙了蹙眉,回想起自己被带走时卫庄眸中透出的深深冷意,她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掩下几分别样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吱呀”,地牢门被打开了。 “呦,发什么呆呢,小美人儿,那个鬼谷传人可是跟着无双鬼找到这儿来了。”焰灵姬风情万种地走了进来,略有妖意,妩媚动人,“跟我走一趟吧。” “他一个人?” “是呢。” 韩洛卿怔了怔,本该在天泽这里待更久到时候方便让哥哥在朝中决定筹码的打算突然动摇了,卫庄为自己孤身犯险,要不要…跟他走。她站起身快步出了地牢,焰灵姬莞尔一笑,紧随其后。 合着清冷的月光,此时院中的卫庄脸色冰冷更甚。 “你是来救人的。”天泽看了眼被焰灵姬带过来的韩洛卿,又和卫庄对视,“你很在意她。” “不,我不在意。”卫庄漠然开口。 “像你这样的人,本不该忽略掉诱饵周围的陷阱。”天泽见卫庄不肯承认,玩味一笑。 “因为这个陷阱很老套,可以被忽略。”卫庄拔出鲨齿,望了眼不知在想什么一副懵懂样子的韩洛卿,“我要带她走。” “呵,轻视你的对手是愚蠢的。”天泽甩开蛇骨链。 “你中了白亦非的蛊。”韩洛卿这才回过神来对天泽沉声开口。 “哦?说来听听。”天泽收回了蛇骨链。 “你想要的必须同时与对立的两方交易,风险很大。不必开战,我可以帮你。”韩洛卿单纯无害的模样让众人惊讶于她的沉稳。 “怎么帮?” “我搞的到解药。” “用太子作交易这筹码可是少了些,不划算。”天泽阴沉一笑。 “谁说我要换那个草包?姬无夜大概更想换他,更何况,那草包活不长。”韩洛卿无奈摇摇头,“我要你和流沙合作。” 天泽众人和卫庄听到韩洛卿不留情面地开口骂当朝太子,皆是一愣。 “同流沙合作,于我有何益处?” “同夜幕合作,于你又有何益处?”韩洛卿声音变得异常清冷,“被下蛊灭国囚禁十年此等无妄之灾都让你认不清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冷血兄长?还是说,在百越旧地苟延残喘的那些百越遗民要永不见天日最终等不到复国死不瞑目?” “呵,你如何得知白亦非和我是一脉?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怎配做我兄长!”天泽听到这话似乎压不住仇恨,神情愈发阴冷,“国仇家恨,新郑这群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与流沙联手对立夜幕,无疑是最好的选择。”韩洛卿语气有所缓和。 “看来宫里出来的没一个简单的。”韩洛卿这软硬兼施的话术让天泽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从宫内被掳出的小公主,“只要你们三日内拿到解药,合作的事可以谈,你可以走了。”天泽自己也不知怎的对韩洛卿的话半点不怀疑,可能是因为她知晓的事情太多了。 “我们走吧。”韩洛卿看了眼表情冷漠的卫庄,自顾自出了院子,走入通往新郑城外的那片树林,卫庄皱了皱眉,闪身跟了上去,黑夜中的身影看不分明。 走了一段后二人在林中停下了脚步。 “孤身犯险?不自量力。”卫庄对上韩洛卿单纯清澈的眸子声音仍旧冰冷。 “孤身犯险的话,你不也是吗?今晚你本可以准备的更妥当再过来。”韩洛卿抬起头,“那院中可是隐藏了多种毒物,就算你武功盖世,要将我带出来,也可能会被伤到。” “我看起来很弱?”卫庄看着面前沉稳分析局面的小丫头,想到她靠自己便完好无损从天泽手中逃脱,而他竟无用武之地,眸中闪过丝复杂。 “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动武的,我故意被带走,就是想和天泽谈与流沙合作之事,顺便确定下我之前猜测的白亦非的身份,只是今晚你来的太快,我只好把计划提前,所幸结果大概符合预期。”说到这,韩洛卿顿了顿,“我知道你不弱,但是…我虽任性,却也会在意你,怕你受伤,毕竟你是来救我的。” 卫庄望着韩洛卿,沉默了半晌,“我不会受伤。”卫庄转过身不再看那个能左右自己心神的小丫头,语气却有所缓和,“无需做多余之事。”他继续向新郑城的方向走去。 韩洛卿无奈摇摇头,嘟囔了句,“心口不一。”随后赶忙快步跟了上去,走在了卫庄身旁。 一路无言,二人回到了城中,于紫兰轩见到了韩非紫女等流沙众人,说明了天泽的情况与白亦非的血脉身份。 “没想到白亦非竟另有层身份是百越国皇室。”韩非若有所思,“看来解药的事要派人去调查。” 第三章 江湖之道。 “我明日去白亦非的候府寻解药。”韩洛卿忘记了此时自己正扮演着什么都不会的娇蛮公主,云淡风轻地说了句。 “白亦非的候府建府之时就请行家布置了重重机关,凶险至极,小公主去怕是不妥。”张良看到韩洛卿完好无损,恢复了他一贯的从容淡定,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让韩洛卿再涉足危险的地方,开口反对。 “小公主打算如何进出?我们总得先有个计划。”紫女并未明确反对。 “不可。”韩非却是直截了当地拒绝,并且一脸严肃,“此次你为了帮流沙只身前往天泽处已是涉险,以后万不可任性,老实待在宫里。” 韩洛卿垂眸,她竟找不到什么说服流沙众人的理由,毕竟她并没打算把自己会武的事公之于众,否则势必会引起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的韩洛卿,在流沙众人眼中不过是个需要保护的弱者。 “你对解药位置很确定?”卫庄沉声问了句。 “我曾经贪玩,在潮女妖,也就是明珠夫人那儿,无意间看到过候府的地下建图,能大概确定密道的位置。”韩洛卿望向卫庄的眸子亮了亮,“我可以去吗?” “让她跟着我,不会出问题。”卫庄不知怎的竟鬼事神差应了下来,且对流沙众人做了个保证,大概是因为不想这个狡黠的小丫头不开心? “这…”韩非愣了下,随即无奈摇摇头,“卫庄兄你这是要多纵着她?…也罢也罢。” “多谢卫庄啦!”韩洛卿冲卫庄盈盈一笑,卫庄眸光一闪,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张良看了眼正对卫庄笑魇如花的韩洛卿,移开目光掩过几分异样思绪。 紫女和韩非望着三人的不同神色互换了个眼神。 翌日。 趁着天未完全亮,白亦非早朝之时,二人按计划潜入了候府,卫庄一手环住韩洛卿的腰另一手握着鲨齿在府内飞檐走脊,快的出奇。 “鬼谷的轻功步法竟如此上乘。”韩洛卿喃喃道。 “你看得懂?”卫庄眸光一闪。 “啊?”韩洛卿很快回过神来,“你飞得好快,江湖中人都这么厉害的呀,我也好想做大侠。” “我不是侠客,江湖也不是你以为的江湖。”卫庄感受到怀中人的孩子气,环着柳腰的手臂紧了紧,却冷声道,“江湖更不缺你这种无法自保只能做别人饵食的弱者。” “不是有你吗?”韩洛卿也不恼,感受到腰间加重的力道浅浅一笑,“日后若是行走江湖,你陪我啊。”韩洛卿忽的将头靠在卫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像只小猫似的慵懒地蹭了蹭。 卫庄身形一顿,察觉到暗卫朝这边赶来的一瞬间又恢复如常,以更快的速度直奔白亦非的主阁。 “东南角的书案旁应该会有密道的机关。”二人落地后韩洛卿看了眼阁内分布很快便猜到了机关所在,按下了机关。 “你还懂机关术?” 卫庄闪身走在了韩洛卿身前。 “略懂一二,前几年我流落民间,有个喜欢机关阵法的朋友教过我些,而且我看过候府的地形图。” 韩洛卿望着眼前高大可靠的背影心中一暖,勾了勾唇,快步上前与其并肩,密道里很暗,二人的身影互相看不分明,韩洛卿拉住卫庄的衣角,后者停了下,靠近了些,二人在密道中缓步前进。 “这个密道最后好像有个角度很广的弧形,我们要小心些。”韩洛卿轻声说道,却在下一瞬被卫庄按进怀中。 “弧形的是山洞。”卫庄鲨齿出鞘,一边驱赶向两人冲来的成群蝙蝠,一边护着韩洛卿直直向下坠落,很快落到了一处布满冰凌的最底层。 “你受伤了。”韩洛卿自动忽略了地上的累累白骨,垂眸看了眼卫庄上臂蝙蝠冲击留下的擦伤,从袖口拿出一小药瓶,将药粉轻轻撒到卫庄伤口上,然后扯掉自己袖口半块布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金疮药?”卫庄终于开口,看着面前动作熟练的小丫头眸光深了深。 “世道太乱,行走江湖总要备些救急的东西。”韩洛卿眨眨眼,转过身,望向远处的巨大冰板,眉头微皱,上面钉着一全身布满蝶蛊的少女,胸口流着血,鲜血正以某种诡异的曲线沿其手指流入一个瓷瓶。 “以处子之血喂养母蛊,那瓶中的母蛊应该就是解药。”韩洛卿缓步走近,“可惜…这女孩失血过多没救了…”拿到母蛊后她利落塞上瓶口,在瓶口封住的那一瞬,所有冰蝶子蛊叫嚣着向韩洛卿蜂拥而来。 “走。”卫庄闪身挡在韩洛卿面前,鲨齿所过之处成群的冰蝶被打散,转身将韩洛卿揽入怀中,飞身而起。 二人沿原路向上却发现入口早已关闭。 “应该有其他出口。”韩洛卿抬头望向卫庄,“带着我你根本不方便应付这群阴魂不散的冰蝶,不如兵分两路,我用母蛊将冰蝶引开,你去寻出口。” 卫庄看着怀中面不改色没有丝毫犹豫准备独自面对危险的小丫头,似乎这种行为习惯对她来讲是习以为常,她到底经历过多少这种危险。想到这儿,卫庄将人牢牢禁锢于怀中,向那已经封闭了的入口快步冲去。 “有时无需自不量力也能解决问题。”卫庄神色很冷,“既已依靠了我,就有始有终。”下一瞬,他用内力将锁住的入口直接踹开。 “你这分明是胡来!”韩洛卿扬起小脸气呼呼地说着,“我不知晓你破开这入口用了几成内力,但是你搞出这么大动静,不知道白亦非的暗卫有多难搞?” 话音未落,主阁中的二人被候府暗卫团团围住。 “看好。”卫庄只说了两个字,一手仍旧揽着韩洛卿,另一边单手持鲨齿同这三十几暗卫交手,结果却是令人意外的游刃有余,随后鲨齿一个横扫,将暗卫震退打开缺口,飞身离开。 “刚刚那是…”韩洛卿怔了怔,“鬼谷的横贯八方?” 第四章 先入为主。 “你知道?”卫庄挑了挑眉,颇有些年少轻狂的模样,同时加快步法甩掉了身后跟上来的暗卫。 “…猜的。”韩洛卿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垂眸,“于你而言虽凡事都可武力解决,目前也无人奈何的了你,但朝野诡谲,我不想你被夜幕那群人发难造成行动不便,我得马上回宫寻个理由先入为主会一会白亦非。” 韩洛卿分析得缜密周全,卫庄则沉默地望着她。 “不过流落民间四余载,就对朝野权术与江湖功法如此熟稔,你师承何处?” 半晌,卫庄开口问道。 韩洛卿一愣,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呃…没,就只是偷偷去过几国的藏经阁,翻过些古文典籍罢了。”她有些发懵地眨眨眼,“倒是没拜什么师父,不然我也不会什么武功都不会。” “解药给我。”卫庄很容易便信了韩洛卿的说辞,毕竟他确实没看出她会什么武功。 韩洛卿松了口气,将装着母蛊的小瓷瓶交到他手上,“天泽的百毒王,你们要小心应付,他的毒有些配不出解药。” “你还懂医术药理?”卫庄眸光一深,开始怀疑她之前的话。 “你…”韩洛卿终于开始不耐烦,怼道,“又不是审问犯人,干嘛这么多问题,小爷懂的东西多了去了,还非得有门有派?” “呵…小爷?”卫庄低头轻笑了声,不再说话,身形一闪,瞬间不见了踪影。 “敏锐的冰块儿…”韩洛卿嘟着嘴喃喃道,确定人走远后也身形一闪无影无踪,速度丝毫不亚于刚才的卫庄。 宫内。 “白亦非寻解药救驾有功,赏千金。”韩王看着身旁的小女儿韩洛卿欣慰一笑。 “谢王上。”殿上白亦非一袭红衣,发白如雪,面色邪魅,年龄看不分明,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韩洛卿,拜礼谢恩。 “不过,你的人可有见过太子?”韩王沉声问道,明显对被掳走两个却只救回来一个颇有微词。 “父王,你可不要责备他啊,他是专门去救我的,据说太子哥哥已经有姬将军的人去救了。”韩洛卿看了眼姬无夜与白亦非,眸中隐过半分狡黠,“姬将军和白侯爷知道九哥那里缺人手便挺身而出,真乃国之栋梁,让卿儿好生敬佩呢。” 殿上姬无夜听到韩洛卿的话眉头紧皱,却在韩王看向他时瞬间变脸,“对,九公子人手欠缺,臣和侯爷二人必当为王上分忧。” “好,诸位良臣尽快将太子寻回,孤乏了,散了吧。”韩王又安慰了韩洛卿几句,便离开了。 “本候倒是记不太清英雄救美此等近水楼台之事了,小公主不妨详细说说?”白亦非闪身来到韩洛卿面前,他被摆了一道仍旧显得运筹帷幄。 韩非不紧不慢挡在韩洛卿身前,张开了扇子,“侯爷稍安勿躁,当务之急,是救回太子。姬将军以为如何?” 姬无夜面色阴沉,冷哼一声,“赶紧找天泽。”说罢拂袖而去。 “九弟好本事,不过也亏了小卿儿听你的话。”四公子韩宇看了眼韩洛卿,下意识觉得所有事都是韩非的主意。 韩非笑笑,不作回应。 四人各怀心思离开了大殿。 “白亦非!”韩洛卿叫住要离开的血衣侯。 “小公主已经擅闯候府密室拿走天泽解药换自身脱逃,还有何见教?”白亦非转身挑眉。 “我想见月下蓑衣客。” “哦?”白亦非一个闪身到了韩洛卿面前,俯身靠近,“公主知道的还不少…”他继续靠近着,白皙俊朗的面庞近在咫尺。 即将碰到韩洛卿脸的瞬间,二人身后的树上传来了剑出鞘的声音。 韩洛卿眸中隐过几分笑意,当即后退了一步,才压住了树上人跳出来欲大打出手的想法。 “侯爷自重,本公主的身份,你目前还得罪不起。”韩洛卿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让白亦非眸光一深。 “你找蓑衣客何事?”白亦非表情冷了些。 “问情报。” “蓑衣客可是夜幕的人,怎么会告诉你情报?”白亦非不禁觉得好笑。 “把这个给他,他自会来找我。”韩洛卿解下手腕上一串刻了些符号的浅紫色玉石扔给白亦非,“你可以走了。”韩洛卿说完转过身向不远处那棵树走去。 白亦非看着手上的玉石皱了皱眉,闪身离开。 “你担心我?”韩洛卿仰头笑意盈盈望着那棵树。 “想多了。”卫庄从树上一跃而下,看着完好无损的韩洛卿,准备离开。 “母蛊交给紫女姐姐保管了吗?” “嗯。” “新郑城内有知名的铸剑师傅吗?”韩洛卿一把拉住卫庄的袖口。 “可以问唐七。”卫庄看了眼拉住他袖口的小手,“你需要剑?” “那位七绝堂的堂主吗?”韩洛卿轻轻点头,“我想铸把好用的剑让你做我的剑术师父。” “我?”卫庄移开视线,“我没空。” “教我,这样以后你就不用因为担心我白跑一趟。”韩洛卿拽着卫庄袖口不打算放开,后者似乎也没有要挣开的打算。 “每月十五,冷宫。”僵持了会儿,卫庄沉声道,“现在去找唐七。”说着将韩洛卿揽入怀中,飞身出宫。 此时,城内主街。 一俊俏少年走在街头,青丝用玉冠束起,一袭云缎锦衣,腰间佩戴着两把剑,眉眼带笑,折扇摆动间,难掩贵气风流,引众人纷纷侧目。 “少主,查清楚了。”一灰衣男子凭空出现在少年面前。 “卿儿在哪?”少年望了眼腰间的剑眸光加深。 “洛卿少掌门辰时回宫,辰时一刻又出了宫。”灰衣男子似乎有些无奈,“带她出宫的是个黑衣银发少年,轻功在我之上,跟丢了。” “男子?”少年眸光一闪,“去向新郑的驿馆通报。” “少主不是不愿…”灰衣男子被打断。 “如果这身份能让我顺理成章待在她身边,用一用也无妨,去办吧。” “是。” 少年又看了眼腰间佩戴的双剑,瞬间闪身离开只留残影。 第五章 赵国公子。 七绝堂落脚点。 “新郑的铁匠铺不少,不知姑娘想铸何种剑?”一须发皆白却异常精明干练的老者笑眯眯地看着韩洛卿。 此人正是七绝堂堂主唐七。 “比楚国长剑短一寸,厚度一模一样的就好。”韩洛卿柔柔地笑着,“麻烦堂主爷爷了。” “哈哈哈,太客气了,老夫只是个下属,卫老大独来独往,第一次带人在身边,我这就去办。”唐七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越看越满意,笑呵呵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熟悉楚国长剑?”卫庄先开了口。 “嗯,我母妃是楚国人。”韩洛卿垂眸。 卫庄望着韩洛卿的表情沉默不语。 “独来独往,倒是符合你的性格。”韩洛卿望向卫庄,“你与这位堂主相识已久?” “五年。”卫庄负手而立,难得多说了几句,“唐七是老兵,离开军营后在新郑创立了七绝堂,未投靠姬无夜,做了我的情报网。” “有所为有所不为,是位有原则的通透之人。” “于弱者而言。”卫庄对上韩洛卿的双眸,“太通透可会有性命之危。” “只是个跟踪的人罢了,现今新郑城内的聪明人都不会动我的。”韩洛卿听到卫庄的话轻笑一声,摆了摆手。 “我没说过有跟踪。”卫庄挑了挑眉。 韩洛卿瞬间一顿。 “你中途加快步法多拐了条街,不就是为了躲避追踪?虽半年前刚归国不熟悉新郑,但我又不傻。”说完表情淡然。 卫庄收回目光,情绪看不分明。 “赵国七公子来访新郑!赵国七公子来访新郑!停街整顿!”一小吏在街上大喊着。 “赵国七公子…”韩洛卿表情僵了下。 “韩赵之盟已是强弩之末,此时来访,意欲何为。”卫庄认真道。 “赵国大概无所图。”韩洛卿无奈摇头,“他应该…是来找我的。” “旧识?”卫庄眸光一暗,语气低沉了几分。 “之前在邯郸偶然识得。”韩洛卿转身向王宫方向走去,“我得回宫解决一下。” 卫庄未跟上去,停在原地,垂眸不语。 “卫老大,不跟上去看看吗?”唐七从后面走出,缓步来到卫庄身旁,意味深长地笑着。 “把那块陨铁用了。”对于唐七的问题卫庄没作回应。 “那块罕见的陨铁…竟用来给那小姑娘铸剑?”唐七愣了下。 “剑柄用昆玉。”卫庄向紫兰轩方向闪身离开。 唐七哑然,无奈摇摇头,“怎么连我刚得到的上等昆玉也瞒不住他。” 时至正午。 此时的宫内,韩王正为来访新郑的赵国七公子设宴,殿上众人皆严阵以待,却只见一俊俏锦衣翩翩少年郎眉眼含笑风流倜傥地走入大殿,还颇为恣意地摇着折扇。 “公子只一人来访韩?”姬无夜眯着眼睛,像是寻到了猎物。 “来看望旧友罢了,无须兴师动众。”少年只看了眼宴上自顾自喝着酒气度不凡的韩非,走到韩王面前站定,行了一礼,从头至尾不曾给过姬无夜半个眼神,“在下赵国赵北奕,拜见韩王。” 姬无夜被赵北奕无视,面色瞬间阴沉了许多。 “公子远道而来,不知旧友为何人?”韩王笑呵呵地问道。 “晚辈旧友乃是贵国洛卿公主,不知她现在何处?”赵北奕温和一笑。 韩非终于抬起头将赵北奕审视了一番。 “小卿儿?这…”韩王犹豫了下,心里多了些盘算。 “公子是如何与小卿儿成为了旧识?”四公子韩宇有心结交赵国,借此与赵北奕攀谈。 “敢问阁下是…”赵北奕回过头。 “在下韩宇,族中排行第四。” “原来是韩四公子。”赵北奕此时清楚感觉到殿外的脚步声,他勾了勾唇,掷地有声开口道,“实不相瞒,在下于邯郸初见洛卿公主,只惊鸿一瞥便一眼万年,倾慕洛卿公主已久,此番于赵实在难忍相思之苦,特来一见。”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韩宇看了眼皱起眉头的韩王,没敢接赵北奕的话。 “赵公子当真清闲,邯郸至新郑将近六百里,只为一见…未免令洛卿诚惶诚恐。”韩洛卿走入大殿,看到熟悉的赵北奕浅浅一笑,眸中闪过半分狡黠。 “是啊,在下甚是清闲。”赵北奕也不恼,轻笑一声,转身看向韩王,“韩与赵风俗不同,晚辈首次来韩不识风土人情,不知可否邀请洛卿公主做个向导于城中游玩几日?” “啊?”韩洛卿有些疑惑地看向赵北奕。 “赵公子首次来韩,我们确实当尽地主之谊,卿儿平日里最是贪玩,便领着赵公子去玩玩,算是为韩赵之盟锦上添花。”韩王思索了一阵,开口将此事定了下来。 察觉到韩王想通过和亲来挽回已然破碎殆尽的赵韩之盟,韩洛卿抬眸看了眼殿上韩王,心一寒。 “既是父王开了口,那洛卿便应下来了。”韩洛卿浅浅笑着,“不过,洛卿想向父王讨要两个人做护卫。” “哦?说说你看中了何人?” “是姬将军麾下两个侍从,一名墨鸦,一名白凤。”韩洛卿不等众人回过神来,便有些孩子气的开口道,“卿儿自上次被贼人掳走受惊,便一直心中不安,父王若要卿儿陪同赵公子上街,必须有两位高手护卫,姬将军国之栋梁,麾下人才济济,定是不缺这二人的。” 姬无夜此时此刻完全黑了脸,刚要开口拒绝,就被韩王的话堵了回去。 “这样啊…姬将军麾下可确实有此二位高手?” “回王上…有。” “那便将人送与小卿儿吧,事关韩赵之盟,姬将军必是知晓轻重之人。”韩王看出姬无夜脸色不好,语气却说的不容拒绝,尤其是在外国来访的面前。 “臣那两个下属皆生性不服从管束,万一伤到了公主,可就得不偿失了。”姬无夜看向韩洛卿,面色阴沉威胁道。 “姬将军多虑,洛卿好歹是一国公主,若是连两个侍从都不能收服,便也就不能服众了。”韩洛卿仍旧浅浅的笑着。 第六章 墨鸦白凤。 韩洛卿摆明不给面子的态度让姬无夜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好,臣无话可说。”姬无夜站起身,“墨鸦白凤,以后你二人就跟着公主。”凭空出现两名少年,一黑一白,身着带着羽毛的夜行衣,二人来到韩洛卿面前恭敬垂头,“是。” “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姬无夜向韩王行了一礼,不等韩王说什么,甩袖而去。 没过多久韩王疲惫不安地宣布结束宴会,一脸尴尬的离开。 众人散去,殿内此时只剩四人。 韩洛卿对面前的墨鸦白凤抬手洒出些粉末,墨鸦白凤大惊,却躲闪不及中了招,马上呈现出窒息状。 “这是种剧毒离魂散,无解,只能缓解。”说着又洒了另一种粉末,二人才恢复如常。 “应该清楚要怎么做了,先退下吧。”韩洛卿清冷的声音虽皎如泠月,此刻在墨鸦白凤眼里却宛若一位女修罗,白凤动了动,却被墨鸦压下,二人瞬间消失隐于暗处。 “用我做契机帮你那个九哥削弱姬无夜,真是个不近人情的小丫头。”赵北奕温和一笑,目光却不曾从韩洛卿身上移开半分。 二人很快飞身来到一处清净之地,此时的天空有些阴暗。 “师兄来新郑做什么?”韩洛卿开门见山。 “见你。”赵北奕深情且专注地望着韩洛卿。 韩洛卿垂眸望见他腰间所佩双剑,一怔,“你来送挽歌?” “受松珑子前辈所托。她恐天下生变,有挽歌在手可得天宗助力。”赵北奕把剑从腰间取下交到了韩洛卿手上。 “人宗还是打算抗秦?”韩洛卿抚着熟悉的挽歌剑,“难为师父苦心。”想到松珑子她眸中闪过丝愧疚。 “我虽与嬴政少年玩伴,但秦赵本就不和,我师父亦与前秦王有过节,你是知道的。”赵北奕认真说道。 “逍遥子前辈定然有他自己的理由,不会只因陈年旧事迁怒于后辈。”韩洛卿对人宗打算抗秦一事未作任何评述。 “那,你呢?”赵北奕看着面前成熟的小丫头,眸中透过几分心疼,“在此国岌岌可危外忧内患之际回到这里,是想要做什么?” “听到些我母亲过世的流言,回宫确认了下,发现流言是被人有心放出引我归韩,而真相只因韩王凉薄,母亲不能与心爱之人白首,舍下我抑郁而终。”韩洛卿面色波澜不惊,似乎在讲一个毫不相干之人。 “有意引你归韩?知晓你在道家天宗修行的人少之又少,你可有筛选?”赵北奕面色冷了下来。 “此事,不是道家范畴。”韩洛卿不准备同他多说。 赵北奕一愣,随即面色如常。 “我会派人去查。”赵北奕轻敲了下韩洛卿的额头,“既与你那个同父异母的九哥亲近,对我这个师兄也不必疏远。” “九哥的话…”韩洛卿犹豫了下,“我对九哥倒是不反感,他建了个名为流沙的组织,试图挽救韩地局面。” “韩非可是荀子前辈的弟子,自有鸿鹄之志。”赵北奕想起韩非今日于殿上气度不凡,不禁认可点了点头,“不过,他的那位同门师弟李斯如今在秦国相国吕不韦麾下,不久前刚从秦出发,来出使韩。” “秦国来人出使韩?”韩洛卿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 “好像派了两批使节,第一批是十日前启程正常按时出使谈贡事,第二批,就是李斯带的人,三日前启程的。” “第一批可能会出事。”韩洛卿紧皱着眉头,“我去通知流沙。” 赵北奕拉住要离开的韩洛卿,“小丫头,你可知明日什么日子?” “明日?什么日子?” “我特意三百里加急在七夕之前赶到新郑。”赵北奕略显疲惫地笑笑,“你却连七夕也不打算过…你这丫头,让我怎么说你好。” “按你说的时日,大概明后两日第一批秦国使臣就会到韩边境,若吕不韦当真打算用第一批使臣搞出点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那秦韩之间的恶战将避无可避,我虽对韩王不喜,可也不愿让流沙的努力功亏一篑,此事必须早作准备。”韩洛卿严肃道。 “那七夕不过了?”赵北奕始终温柔地同韩洛卿说话。 “你今日车马劳顿给我带消息,明日理应好好歇息,去街上的话可以派人陪你,我先走一步。”韩洛卿握紧挽歌剑,飞身离开。 徒留赵北奕兀自失神看着腰间剩下那把剑,良久,才回过神。 “灰羽。” “属下在。”上次街上的灰衣男子又一次出现。 “查清楚那银发了吗。” “名卫庄,鬼谷派弟子,是流沙组织的成员。” “鬼谷?”赵北奕皱眉,“鬼谷出来的都是杀神,小丫头怎么能和那种人接触。”他飞身而起,“走,先去官道过一遍,看看秦国的第一批人到哪了。” “是。” 韩洛卿很快移步到街上,此时已下起了小雨。 “你们轻功果然不错。”韩洛卿看了眼紧跟在她身后的墨鸦白凤二人,能跟得上她步法的确实不多。 “持有挽歌剑,所以你是道家天宗下一代掌门?”白凤没什么好脸色问的直截了当。 韩洛卿眨眨眼,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在与赵北奕对话时没有回避这二人。 “我师父还健在,谈不上下一代,不过我确实在道家天宗修行了四余载。” 雨越下越大,韩洛卿三人寻了个已打烊的店铺门口避雨。 “你逼着姬无夜交出我们两个,有什么目的?”墨鸦一脸笑意,似乎不反感韩洛卿。 “姬无夜的百鸟中你二人算是主力,我并不屑知晓姬无夜做过的那些肮脏事,只是单纯想找两个跑腿的,恰巧你俩轻功上乘,合我心意。”韩洛卿望着瓢泼大雨,眸光深沉。 “把你当主子,需要继续做杀人的勾当吗?”墨鸦有些阴郁却不失俊秀的那张脸上带着些常人看不分明的迷惘,白凤亦然,韩洛卿知道那是独属于少年杀手的迷惘。 第七章 和你一起。 “我不喜血腥,只会为了救人而不得不杀人。”韩洛卿浅浅一笑,“能问出这种问题,证明你们本性不坏。” “有趣。”墨鸦轻笑一声,“看来我们跟了个特别的主子。” “你给我们下的毒当真无解?”白凤神情有所缓和。 “这个…你们猜?”韩洛卿对白凤狡黠一笑,毫不掩饰小丫头的本性,白凤愣了愣。 “小白,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韩洛卿径直走入大雨中。 白凤表情一僵。 “小白…”墨鸦勾唇轻笑,“哈哈哈哈,小白,这称谓尚可,哈哈哈哈。” “小黑,冷静一下。” “…”墨鸦噤了声。 “我需要你们去监视姬无夜几日。”韩洛卿在大雨中整个人显得清冷孤高。 “你信我们?”墨鸦犀利问道。 “哪那么多废话,任务是用来执行的。”韩洛卿见墨鸦小心翼翼不由得有些暴躁。 “是。”墨鸦垂眸,不再多问。 韩洛卿望着雨中黑衣少年毕恭毕敬的态度,不知是被严加管束了多久,她不禁叹了口气。 “我的规矩只有一条,谁要杀你们就先杀了谁,完好无损回来见我。” 墨鸦白凤一齐怔了怔,随后化为黑白羽消失无踪。 而韩洛卿始终不想在流沙面前暴露自己会武,片刻后浑身湿透的走到紫兰轩附近顿住脚步,她想到夜幕和罗网之间并不是简单的合作关系,那姬无夜是不是也对吕不韦所作所为不知情?若姬无夜知情却静观其变,那他的目的岂不是和秦里应外合吞并韩。 “我竟不知会有人蠢到无伞也在大雨中驻足。”卫庄的低沉声音辨识度极高。 “那是因为在想你啊。”韩洛卿闻声抬眸俏皮一笑,只是小脸在雨中略显苍白。 “胡言乱语。”卫庄眉头微皱,将人带入怀中飞身回到了紫兰轩楼上。 “卿儿?”韩非惊讶道。 “我先带她换身衣裳,别感了风寒。”紫女将韩洛卿带去隔壁。 “这丫头怎么来了?居然偷跑出宫。”韩非无奈扶额。 卫庄望向窗外,不作回应,直到韩洛卿边擦拭湿发边走进房间,才将视线移回。 少女不拘小节的将头发散开,长发及腰,更显身影娇小柔美。 “秦国派了两批来使访韩,第一批近日会到,而第二批,启程在三日前,是哥哥的同门李斯带队,目的尚且不知。”韩洛卿说的简明扼要。 “李斯?”韩非眸光一深,饮了口酒,“当初他确实去了秦。” “第一批是每年的此月都会商讨的贡事,可这第二批…又是怎么回事?”紫女分析道。 “第一批近日到…就是不知是站着到还是躺着到了。”卫庄冷笑一声。 “卿儿,此事你是如何得知?”韩非问了个韩洛卿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我…呃,是今日赵北奕告诉我的,他还说什么…秦韩之间若开战,让我去赵国寻他之类的。”韩洛卿十分诚恳的编造了理由。 “原来如此…”韩非听到这儿扫了眼面无表情的卫庄,轻笑一声,“那赵国七公子虽看起来风流倜傥倒也痴心一片,今日大殿他当众对你表明倾慕之情,你二人又本是旧识,是个可托付之人。” “赵国七公子此番来新郑实为求亲?”紫女轻轻一笑,与韩非对视一眼。 “嘭。”卫庄将酒杯重重落到桌上,打断了韩非紫女的对话。 “是旧识,但并非求亲。”韩洛卿看了眼卫庄紧握酒杯微微泛红的手指,淡然开口,“他早有婚约在身,今日那话应是玩笑。” 卫庄对酒杯几乎瞬间卸了力,在场三人都看的分明。 “在边境动手目的过于明显无法服众,可能会在抵达新郑之前。”韩非将话题拉了回来。 “明日起我会守在城外官道。”卫庄沉声道。 “我和你一起。”韩洛卿毫不犹豫开了口。 “理由?”卫庄的声音很平和。 “明日七夕,想和你在一起。”韩洛卿望向卫庄笑意盈盈。 “咳咳。”韩非轻咳几声,“记得紫女姑娘不久前偶获一金丝玛瑙盏,不知可否带非一观?” “公子随我来。”紫女含笑与韩非一同离开。 卫庄沉默着与眼前笑意盈盈的小丫头四目相对,良久,他移开目光。 “官道若真的出事,姬无夜必会找在场的你顶罪,有我在他们会有所顾忌。”韩洛卿正专注的想将头发擦干,同时不忘认真解释着。 “他们不会有那个机会。”卫庄不屑道,同时一个闪身出现在韩洛卿身后,手指抚过她柔顺的发间,适当用了些内力,不过片刻便烘干了韩洛卿的长发。 “你可知女子的头发是不能随便碰的。”韩洛卿难得的怔了神,小脸微红。 “不知。”卫庄淡然应道,却眸光深沉。 韩洛卿见卫庄佯装不懂,垂眸浅浅一笑,在表露情感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恢复了她原本运筹帷幄的模样。 “我阐述的只是你被诬陷的可能性,届时流沙会陷入被动。”韩洛卿声音清冷了许多。 “明日卯时,宫门汇合。”卫庄沉声应下,转身望向窗外,眸中隐过几分复杂,他竟见不得这小丫头疏远他的样子。 “好。”韩洛卿眸中再不起波澜,“小白,你在的吧,带我回宫。”她轻声唤道。 暗处的白凤顿了顿,闪身到了韩洛卿面前,带她飞身离开。 徒留卫庄一人负手而立,望着二人背影远去。 “所以墨鸦自己去了将军府?”韩洛卿回宫后眉头微皱。 “他说他一人就可以,让我跟着你。”白凤表情有些无奈。 “你去看看他。” “是。”白凤只一瞬便没了踪影。 韩洛卿叹了口气,坐于案前,看向一旁的黑暗角落。 “阁下便是蓑衣客?” “罗网地字蓑衣,拜见少主。”一头戴斗笠,身材佝偻的老头从暗处走出,向韩洛卿行了一礼,同时将韩洛卿的紫色玉石双手奉上。 “客气了,我这少主不过是个挂名。”韩洛卿收起紫色玉石,浅浅一笑。 第八章 生何变故。 “罗网规矩,见少主如见主上。”蓑衣客毕恭毕敬。 “现在罗网明面上已经变成吕不韦的了,义父引我归韩,自己却是又去哪里避世了?”提起这个义父韩洛卿似乎有些无奈。 “…主上他,现今在楚国…种花。”蓑衣客声音越来越低,毕竟一个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头目什么事都不管只想着种花,确实有些丢脸。 韩洛卿怔了怔,垂眸道,“义父还是那么执着,斯人已逝,即便种出来,也不过只是睹物思人罢了。”没过多久她回过神,“李斯来使可有带秦军?” “十万。” “十万?”韩洛卿皱眉,“看来吕不韦所图不小。” “不久前离开咸阳的,还有秦王嬴政。”蓑衣客说了个让韩洛卿无法淡定的消息。 “嬴政?” “吕不韦派了组织内的八玲珑追杀,属下推测秦王准备到韩借流沙之手解决麻烦。” “呵…家国不容,只能赌命?”韩洛卿眸光一冷,“嬴政倒是会利用人。” “秦王若死在新郑,韩必灭。”蓑衣客认真分析。 “我知道义父憎恶韩王,可以让韩王焦头烂额,但韩不能被灭,至少现在还不能。”韩洛卿不禁有些苦恼,她知道她的那个九哥韩非无论如何都不会弃韩于不顾。 “一切谨遵少主吩咐。” “不过…八玲珑是谁?我怎么不知罗网还有这号人物?” “八玲珑…就是玄翦大人。”蓑衣客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实情。 “那个阴郁冷血大叔?!”韩洛卿惊的站了起来,“现在又多了个人格分裂?”毕竟年龄不大,韩洛卿也没有遮掩心思的打算,让蓑衣客第一次见到了她暴躁的一面。 “呃…少主稍安勿躁。”蓑衣客赶忙劝道,“虽说能压制玄翦大人的只有主上,但三年前在魏家庄,鬼谷的纵横两弟子将他击退也是属实,而如今这两人一个在流沙,另一个做了秦王的剑术老师,此番秦王来韩定会一同前来。如此来看,玄翦大人并非无懈可击。” “吕不韦究竟如何做到让玄翦替他卖命?义父不会下这种命令的。”韩洛卿仍旧眉头紧皱。 “这…属下就不太清楚了。” “嗯,今日辛苦你跑一趟,此事容我仔细斟酌再做打算。”韩洛卿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是,属下告退。”蓑衣客一瞬间消失无踪。 此时天晴,却已夜深。 案上的挽歌被从窗子透入的月光映的雪亮,更显清冷。 韩洛卿托着双颊,怔怔的望着挽歌出神,她意识到,在这混乱的七国之中,要守护些什么,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义父四年前带她离开韩宫这个是非之地将她送去道家安心修行,如今却让她回到新郑这个风暴中心,是觉得是时候该让她独当一面了吗,可即便如此,为何又要将罗网放权给吕不韦……这其中,究竟生了什么变故。 不过… 韩洛卿想到这儿脑海中浮现出卫庄那张冷峻的脸,不禁轻轻一笑,“不过…回到新郑,似乎也不都是坏事。” 翌日卯时,宫门。 卫庄持鲨齿面无表情地等在宫门处。 “卫庄!” 卫庄转身只见少女白衣胜雪,目光澄澈,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冷风骨,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我果然还是偏爱白衣,恰好与你的黑衣相配。”韩洛卿看向卫庄笑意盈盈。 “黑衣可掩盖血迹。”卫庄垂眸与韩洛卿四目相对,眸中带着他独有的孤傲,“而白衣需一尘不染。” “你又并非这身白衣,怎知它就不想被染上相同的血迹?”韩洛卿毫不犹豫道。 卫庄眸光一深,“那便是多此一举。”他回答的不近人情。 “好一个多此一举。” 原本垂眸不语的韩洛卿被突然出现的赵北奕揽入怀中。 “久闻鬼谷弟子出山一怒而诸侯惧,安居而天下息,卿儿倒是承蒙阁下多此一举的照顾了。” 赵北奕宠溺看了眼怀中的小丫头,轻摇折扇,冲卫庄温和一笑,眸中却明显透着对卫庄一身戾气的不喜。 卫庄面无表情扫了眼赵北奕放于韩洛卿腰间的手,鲨齿出鞘,剑风凌厉向赵北奕砍去。 “一言不发就开打?”赵北奕瞬间将韩洛卿移到安全位置,挥出腰间佩剑,挡下卫庄的攻击。 “承影?”卫庄停住攻击。 “认得啊。”赵北奕有些可惜的摆摆手,“也是,毕竟鬼谷老先生也出身于道家,鬼谷有不能与道家为敌的规矩吧。” “与道家人宗未来掌门切磋,不算为敌。”卫庄继续刚才的进攻。 “那最好不过。”赵北奕出手接下卫庄的进攻。 二人动作快的出奇,卫庄招招凌厉,占尽先机,赵北奕却次次化解,以静制动。 打了良久,难分伯仲,韩洛卿无奈摇摇头。 “不办正事了吗?你们两个像什么话。” 听到这话,打斗的二人才同时停了手。 “秦国第一批使臣明日申时会到新郑城外官道,所以今日的正事,是与你一同过七夕。”赵北奕闪身来到韩洛卿面前,眸中满是温柔。 韩洛卿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卫庄,“既已知晓第一批使臣到的时间,那…” 不料下一瞬,白凤踉跄出现在三人面前。 “发生了什么?”韩洛卿看着满身是伤的白凤眸光一沉。 “姬无夜见了一个戴面具名为掩日的男子,我和墨鸦偷听被发现,墨鸦为了掩护我走被抓了。”白凤眸中满是愧疚担忧,“姬无夜最恨背叛,命百鸟里一直与墨鸦不和的离鹰看押,墨鸦会死,消息带到了,我得回去救他。”他说着挣扎着要站起身。 “先处理伤,人我去救。”韩洛卿声音温和,却在听到“掩日”二字后眸中一片冰冷。 “赵国不好插手韩-国将军府之事,你代我照看好白凤。”韩洛卿看向赵北奕。 “好。”赵北奕扶起了白凤应下韩洛卿的要求,他也自知不能过多插手新郑朝野,不过对于不能同小丫头过七夕这件事,他还是苦笑了下。 第九章 动我的人? “老实待着。”卫庄转身便要去将军府。 “我原本打算自己去。”韩洛卿一把拽住卫庄宽大的袖口,垂眸,“墨鸦是我派去的人,我肯定要去。” 卫庄顿住脚步,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皱着眉头将韩洛卿拉入怀中飞身向将军府而去。 “不必担心。”赵北奕看向仍旧冷静不下来的白凤,眸中隐过半分落寞,“一个鬼谷杀神一个道家修罗,在某种程度上是无敌的。”说着不再耽搁时间带白凤去治伤。 将军府。 “所以姬将军未曾见过墨鸦?”韩洛卿语气不善。 “墨鸦如今是公主的护卫,本将军又怎会知晓他在何处?公主可还有事?”姬无夜似笑非笑有些得意。 “事情自然是有的,就是不知道将军敢不敢谈?”韩洛卿声音清冷,波澜不惊。 “何事?莫不是将笄之年公主的婚事?”姬无夜言语愈加狂妄放肆。 卫庄瞬间鲨齿出鞘,面色阴沉,姬无夜感觉到这凌厉的杀气不由得表情一凝。 “虽说同罗网合作,但如今起兵造反你还欠点火候。”韩洛卿蓦地浅浅一笑,“在你没能力做王之前,安分才能活的长久。” 姬无夜听到“罗网”二字笑容更是僵了僵,他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和韩王撕破脸,罗网的事绝对不能传出去,看了眼杀气腾腾的卫庄,灭口必然难办,犹豫再三,他不得不妥协。 “离鹰,把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抬上来。”姬无夜明显面露不悦。 “姬将军注意措辞,墨鸦是人。”韩洛卿毫不让步。 “公主倒是护短。”姬无夜嘲讽道,“就是不知抬上来是死是活,敢听将军府的墙角,枉我之前对他诸多培养。” 一个黑衣将几乎生气全无的墨鸦扔到了地上,那男子阴郁鬼笑着,左脸带疤,看向墨鸦就像在看一个满意的作品,显而易见,这男子便是离鹰。 韩洛卿攥紧了拳,墨鸦那张秀气的脸被刀划得血肉模糊,手筋脚筋被挑断,腹部流的一大片血将黑色羽毛染的更深,在极大痛楚中清醒的蜷着身子颤抖着,看到韩洛卿后拼命挪动身体想移到她的视线外。 卫庄闪身挡住了韩洛卿的视线,毕竟他之前同墨鸦在毒蝎门交过手,墨鸦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缓缓闭上了眼。 至少,死之前能在新主子面前留些最后的体面。 “你抗命了。”韩洛卿绕过卫庄,径直走向墨鸦,“我的命令是完好无损。” 墨鸦努力睁开眼,只见一白衣身影来到他面前,带来淡淡的芷兰清香。他张了张嘴,想说恕罪,但有气无力完全发不出声音。 “你不会有事的。”韩洛卿从袖口取出一粒药丸,快速送入墨鸦口中。 “呵…一个将死之人,就算给他吃仙丹,怕是也没用吧。”离鹰阴郁地桀桀一笑。 “这是回元丹。”韩洛卿淡淡扫了眼离鹰,“所以墨鸦必定有命来找你算账。” “回元丹?!那个可以活死人护心脉的回元丹?”离鹰愣了愣,随即失心疯喊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可能会有回元丹!他就是没救了才对!” “你是阴阳家的人?”姬无夜脸色铁青,天下人皆知阴阳家的人医毒双绝,还精通巫术蛊术,最是不好惹。 “这种事我无可奉告。”韩洛卿眸光泛冷望向离鹰,“但是,敢动我的人,离鹰,被我记住一定会是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离鹰不自知地被韩洛卿的目光吓退半步。 墨鸦听到韩洛卿的话心头一震,他恍惚间察觉到内伤和筋脉的伤在逐渐缓和,可身体却越来越重,望着一袭白衣胜雪的少女,他强迫自己睁着眼,因为他要多看一看他的光。 “他的命贱如地上的烂泥,公主竟用阴阳家极其稀有的回元丹来换,值吗?”姬无夜因忌惮阴阳家语气不再狂妄。 而韩洛卿看着失血过多晕过去的墨鸦彻底炸了毛,“命贱?姬无夜,吕不韦见了我都不敢坐着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说我的人命贱?”韩洛卿冷声呵道,“你才什么位面,就敢对我的人指指点点,真是笑话!我的身份太多了,挨个儿好好查吧,至于到底你惹不惹得起,得看你有几条贱命在身了!”说罢韩洛卿转过身,“将军府真是个上不得台面令人作呕的污泥之地,卫庄,带上墨鸦,我们走。” 卫庄始终沉默地望着韩洛卿,因为这个神秘的小丫头又露出了一副他未曾见过的模样,他将墨鸦扛到肩上,跟着韩洛卿走出将军府内阁。 没人注意到白亦非隐在阁外暗处,看着韩洛卿勾唇轻笑,良久,才没了踪影。 而阁内的姬无夜被韩洛卿劈头痛骂,良久,才回过神,似乎觉得被一个小丫头镇住有些丢人,便一下子踹翻了面前的桌案。 “去查!去查那个小丫头究竟什么身份!”姬无夜发了疯似的大吼道。 紫兰轩。 韩洛卿正小心地给昏迷墨鸦的脸上药,他的脸被刀划了五道很深的伤口。 “主子!”白凤因为受的都是些皮外伤,休息好马上赶过来看墨鸦。 “嘘。”韩洛卿小声道,“他失血过多,需要休息。” 白凤看到墨鸦的满脸划痕怔了怔,眸中泛起泪光。 “安心,不会毁容,我有祛疤灵药。”韩洛卿眸中隐过几分冰冷,“他一定会好起来的,那个离鹰还留着等你们两个收拾。” “谢主子救命之恩。”白凤扑通一声便跪在韩洛卿面前。 “你们两个违背了我的命令。”韩洛卿淡淡说道,“未能完好无损的回来,痊愈后会有惩罚,你可接受?” “接受!”白凤将头埋的很低,身上带着伤的少年用最卑微的姿态表现着他的忠诚。 “起来,做我的人,以后不准随便跪下。”韩洛卿将白凤扶起,“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余的人不准跪,这是我的规矩。” “是。”白凤此时看着韩洛卿的眸中满是信任。 第十章 今日七夕。 “他筋键没有完全断裂,还养的好,所有伤口也都有药可医,只是现在太虚弱,这上面列了一些药材和补品。”说着韩洛卿将头上仅有的一只玉簪摘下,和清单一同交到白凤手上,随即长发散落,“我未带银子,但此事刻不容缓,你拿这个去换银子。” “…是。”白凤是第二次见韩洛卿散着长发,每一次都美得惊心动魄,他定住心神,闪身离开。 “醒了怎么不睁眼?”韩洛卿来到榻边,望着墨鸦轻轻一笑,“你今晚可能会发烧,我得一直守在这儿的,若是因我而不睁眼,那你可就得一直闭着了。” “我以为我会死。”墨鸦说着睁开眼,惨淡一笑,“所以不想让主子看到我这没用的模样。” “你既说了是主子,便得做好命不由己的觉悟,在我这里想死都死不了的。”韩洛卿将墨鸦轻扶起了些,喂他喝了口水。 “哪有主子喂护卫的道理。”墨鸦说着便抬手要自己喝水,无奈手筋未好,根本使不上力气。 “人命都是平等的,你虽叫我主子,可跟着我便是我的家人,这是我母妃教我的道理。”提到母妃韩洛卿盈盈一笑。 “已经过世的…岚夫人?”对于韩洛卿的母亲墨鸦有所耳闻,“听说岚夫人乃楚国郡主,身份尊贵,竟也会如此平易近人。” “母妃是个温柔的人,和她相比,我就显得暴躁没耐心。”韩洛卿俏皮一笑,小丫头模样展露无遗,让墨鸦精神上放松了很多。 “我和白凤孤儿出身,进组织后一直过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墨鸦垂眸,“除了你,从未有人在意过我们的死活。” “你要快点好起来。”韩洛卿抬手轻轻摸了摸墨鸦的头,引得墨鸦一愣,“那个离鹰还在等你处理。” 此时门被推开。 卫庄望着韩洛卿放在墨鸦头上那只手,眸光一冷。 “看来你很闲?”卫庄冷声道,“也是,吕不韦见了你都不敢坐着说话,确实不需要做什么。” “吕不韦?”墨鸦有些发懵,什么事会扯到秦国相国? “呃…”韩洛卿白了眼卫庄,“我有点事得解释下,你先好好休息。”她帮墨鸦体贴的掖了掖被子,没注意到卫庄愈加变冷的目光。 卫庄转身便出了房间,韩洛卿紧随其后。 “我和姬无夜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算不得数的,我也根本不认识什么吕不韦,那回元丹是我偶然买到手的,至于医术我完全是个半吊子。”韩洛卿来到卫庄面前,飞速地把准备好的解释说了一遍。 卫庄面无表情,眸中却透着冷意与…气恼? “不是要听解释的话…”韩洛卿一怔,眨眨眼,“那你到底在气什么?” 卫庄别过头继续走,仍旧一言不发。 “不会是…气我摸了墨鸦的头?”韩洛卿喃喃自语道,却没想到卫庄脚步顿了顿,这下韩洛卿望着卫庄那高大背影不禁蓦地轻笑出声。 “墨鸦身体状况稳定了很多,现在时间还早,今日七夕,陪我出去玩。”韩洛卿快步上前,挽住了卫庄的手臂。 “那把剑,铸好了。”卫庄沉声道。 “所以你刚才是来找我说这件事而并非找我要解释。”韩洛卿若有所思道,“我们去取剑吧,我终于可以快些学到横贯八方了。”韩洛卿轻轻晃了晃卫庄的手臂,像小孩子一般撒着娇。 卫庄嘴角微微上扬,将人带入怀中飞身而起,不过片刻便到了七绝堂的一处堂口。 等在门口的唐七见二人飞身而来一黑一白好似一对神仙眷侣,不禁轻笑。 “堂主爷爷!”韩洛卿谦逊有礼地打了个招呼。 唐七点点头,将手中的剑交于韩洛卿。 韩洛卿未拔出剑,便望着纯金的剑鞘、昆玉的剑柄一怔;拔出剑,望着由上好陨铁打造的清冷如玉的剑身她更是哑然。 毕竟韩洛卿的挽歌剑以黑檀木为剑鞘、紫檀木为剑柄、陨铁为剑身,就已是天下第一贵重之剑,她现在手中这把却比挽歌还要贵重,以玉制剑,以金护玉,三部分皆用了所有材料之最。 “…不合心意?”卫庄见韩洛卿一言不发,以为她不喜,他望着剑眉头微皱,想看出哪里有瑕疵。 “很合心意。”韩洛卿回过神望向卫庄,“我好喜欢。”说着把剑紧紧搂在怀里,傻兮兮地笑起来。 “赐名。”卫庄望着面前眉眼带笑,泠如皎月的小丫头眸光一深,“以后这便是你的剑。” “叫流光。”少女一双眸子灿若繁星,对着少年笑意盈盈,“流光予白首,如何?” “…嗯。”少年何尝听不出言外之意,只是,他如今,竟也…愈发盼白首。 待二人回到紫兰轩,天已全然暗了。 白凤买全了药材和补品,墨鸦却开始高烧不退。 “虽用药处理,伤口还是有些发炎。”韩洛卿飞速挑拣处理着药材,“小白你先把这些拿去熬,水按正常比例的三分。” “是。”白凤赶忙去熬药。 “我知道你现在很困,但不能闭眼,得喝了药再睡。”韩洛卿用手探了下墨鸦额头,“再烧下去你会更虚弱。” “你再待下去他要杀了我。”墨鸦虚弱地轻声一笑,望了眼一直站在韩洛卿身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卫庄,“发烧而已,明日便好了。” 韩洛卿回头看向卫庄,“你…不去休息?” “你不回宫?”卫庄沉声问道。 “我得守在这儿,他情况还不太稳定。”韩洛卿认真分析着。 卫庄不再说话,继续之前的沉默,一动不动地看着韩洛卿熟练地处理着墨鸦之后几天需要用的药材补品,而墨鸦亦深深看着韩洛卿。 直到白凤端了熬好的汤药进门,打破了门内三人的沉默。 “你怎么还在这儿?”白凤看着仍旧在房间内一动不动的卫庄微微皱眉。 墨鸦一边感叹白凤的不怕死,一边眯着眼等卫庄的反应。 “你要切磋?”卫庄扫了眼白凤。 第十一章 往事故人。 “切磋也是我帅。”白凤挑了挑眉,转身出了门,“来后院。” “给你一柱香。”卫庄看了眼仍旧专心于药材的韩洛卿,闪身跟白凤离开。 直到一刻钟后,韩洛卿处理完药材,去切磋的二人却仍未归。 “这药很苦。”韩洛卿端起刚好不烫了的汤药,从袖中瓷瓶取了块易溶的糖放入药中,静置了会儿,扶墨鸦半坐起喝下汤药。 “袖里乾坤,我又并非稚子,喝药竟也要放糖块儿…”墨鸦垂眸隐过几分笑意,“主子可不要太宠我,我容易得寸进尺。” “快睡吧,我守在这儿。”韩洛卿随手帮墨鸦捋了捋散乱的头发。 墨鸦怔了怔,心里有种不想痊愈的冲动,他想一直感受这份温柔,他缓缓闭上眼,因为药效而沉沉睡去。 不到一个时辰,墨鸦的烧便退了。 韩洛卿有些疲惫地站起身,来到了紫兰轩后院,她没想到白凤与卫庄还在打。 此时的白凤有些狼狈,卫庄却游刃有余,韩洛卿看出卫庄在教白凤把握出招的力度,轻轻一笑,她还在想为什么这二人切磋了这么久,原来是在练习。 卫庄很快注意到韩洛卿走近,收了手。 “小白身上还有伤,你们改日再练。”韩洛卿从袖中取了瓶金疮药,交于白凤,“你手臂的伤口裂开了,快回房间处理。” “是。”白凤脸上无半点服输的表情,看了眼卫庄,他闪身离开。 “你做师父这么严格啊?”韩洛卿望向刚刚对白凤毫不留情的卫庄。 “都是他该知道的东西。”卫庄看出韩洛卿的疲惫,眉头微皱,“还不回宫?” “不想回去。”韩洛卿抬头看了眼天,随后对卫庄笑意盈盈,“未过子时,我们去看星星如何?” 卫庄沉默地看着面前古灵精怪的小丫头,良久,他将人带入怀中,飞身前往新征城内最高的一处阁顶。 “城内居然有视野这么好的地方。”韩洛卿立于阁顶俯瞰整个新郑。 “天枢。”卫庄沉声道。 “可进可退,可纵可横?这里吗?”韩洛卿仔细环顾四周,轻轻点头,“确实是绝佳的一处地点。” “你知鬼谷心法?”卫庄知晓韩洛卿身份神秘,但还是开口问道。 “看过鬼谷老先生的文献。”韩洛卿找了一处檐边倚着坐下,仰头望向星汉灿烂的夜空,眸中透着空灵与深刻。 卫庄只顺其自然坐到其身旁,沉默地望着她。 清冷月光落于少女面庞,笼罩进静谧与孤独。 “我对母妃的了解大多数来源于义父。”韩洛卿垂眸,“义父是江湖中人,多年前在楚国游历与母妃相遇私定终身,后来却因种种原因母妃被迫下嫁韩王,诞下我后不过三年便抑郁而终,义父恨极进言母妃下嫁的楚国太史令和未曾好好对待母妃的韩王。” “母妃过世后,义父杀了那个楚国太史令,在我十岁时,将我从韩王身边带走。”说到这儿韩洛卿停顿了下,“以义父的武力完全能杀了韩王全身而退,但他没有,他不忍心让我做孤儿。” “义父待我极好,在道家修行那几年,他将天下各派所有我感兴趣的东西都悉数寻来给我,课业少时还会带我去各城游历。”韩洛卿垂下头,“却终身未娶,今日七夕,大概在某处念着母妃黯自伤神…” 韩洛卿眸中蓦地泛起泪光,喃喃道,“我想义父了,也不知现今他一人过的是否安好…” 卫庄一言不发,将身旁啜泣的小丫头按入怀中。 韩洛卿一怔。 “别哭了。”卫庄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卫庄的怀抱令人安心,韩洛卿瞬间平静下来,“你管我。”她声音软软糯糯,气呼呼地将脸埋在他胸膛。 “我管你。”卫庄面无表情,他眸中的片片涟漪却逐渐化成汹涌滔浪,转瞬又平息如常。 韩洛卿愣了愣,没料到卫庄会如此回答。 “看来你见不得我哭。”韩洛卿抬头望着卫庄双眸浅浅一笑,“我也不知怎的在你面前竟没忍住。” “嗯。”卫庄应了声,面不改色仍旧紧紧环着柳腰,一动不动。 “我没事了。”韩洛卿眨了眨有些泛红的眼睛,“还不放手…难不成打算让我在你怀里睡?” “嗯。”卫庄点头。 韩洛卿一顿,望着突然变固执的卫庄,开始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接受不了她哭这件事,她心中一暖,于他怀中缓缓阖上了双眼。 卫庄望着怀中逐渐熟睡的少女,久久未移开目光。 翌日清晨。 韩洛卿于寝宫榻上醒来,看了眼案上那把流光剑,浅浅一笑。 “对着一把剑傻笑什么呢?”一个极其有磁性的声音出现在韩洛卿面前,抬头只见一容貌妖魅俊美的红衣男子,红袍上绣着暗色曼珠沙华,肤色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长发几乎拖到脚踝处,处处不修边幅却又别具一格。 “姜陌寒?”韩洛卿坐起来有些发懵地眨眨眼,“我在做梦?” “呵…”姜陌寒勾了勾唇,一个闪身靠近韩洛卿,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若是被你这么个小修罗梦见,小爷我可就魂归故里了。” “真的是你?你这么懒的人居然从临淄跑到新郑来?你走了一千多里?”韩洛卿下了榻,上下打量着姜陌寒,不禁皱起眉头,她发现他的红袍上灰尘不少,鞋子也已经破破烂烂,但他一向洁癖很严重,怎么会现在这副样子。 “这不得问你?”姜陌寒毫不顾忌自己衣衫脏乱,躺倒在韩洛卿干净的床榻上,晃晃悠悠地翘起了二郎腿,“小爷察觉到那颗回元丹被用了,还以为你出了什么要命的事,用轻功跳了一天一夜才到这儿,结果发现你悠哉悠哉睡醒了对着把剑傻笑。说说吧,怎么回事?” “给我一个暗卫用了。”韩洛卿眨眨眼,后退半步。 “什么?!”姜陌寒瞬间从榻上跳下一个闪身按住正准备开溜的韩洛卿,“小爷三年才研究出那么一颗,你给一个?暗卫?!” 第十二章 小爷要你。 “嗯…等你休息好后,我还想让你帮忙去看下那个暗卫的伤。”韩洛卿语气难得的温和。 “我倒真想看看什么暗卫如此金贵,不仅用了小爷的丹药,还能让他这个一向暴躁的主子这么和声细语和小爷说话。”姜陌寒眸中隐过丝冷意,“走,现在就去看病。” 紫兰轩。 白凤正在给墨鸦喂粥,门被“哐”的一脚踹开,巨大声响引得卫庄瞬间出现在门口。 “病人在哪?”姜陌寒冷声呵道,闪身进了房间。 白凤警惕地挡在墨鸦榻前,不料姜陌寒一个闪身就过了他,白凤一愣,此人轻功如此上乘? “不就腹部和脸上被划了几刀,手筋脚筋被挑断而已?”姜陌寒逐渐沉下了脸,“这种伤就用了小爷的回元丹?真是暴殄天物!” 墨鸦看着面前容貌极美妖魅至极的男子,心下了然,此人定是阴阳家的人,而且是主子的朋友,他只能安分的沉默。 “胳膊腿都还没断,就这你们主子居然商量小爷过来给你治伤?”姜陌寒一想到他辛辛苦苦制出的丹药被一个轻伤给用了就气不打一处来,“我看她怕是脑子进水才浪费小爷那丹药!” 立于门口的卫庄听到这儿眸光一沉,未等他有所动作,却见到了那抹白衣身影。 “你说谁脑袋进水。”韩洛卿缓步走入房间,沉声道,“有胆子再说一遍。” “小爷好话不说二遍。”姜陌寒别过头,气的不再说话。 “那丹药你开个价,我赔给你,如果你不是来看伤而是来对墨鸦冷嘲热讽的,那你可以走了。”韩洛卿一边说着一边查探着墨鸦的伤口。 “你要和小爷谈价?好啊。”姜陌寒气极反笑,“小爷要你。” “除了我。”韩洛卿面不改色。 “那小爷要他的命。”姜陌寒眸光泛冷地看了眼墨鸦。 “你放屁。”韩洛卿终是忍不住了。 “急了?”姜陌寒眯了眯桃花眸,“小爷那丹药调配了三年才成一颗,就是为了保你的命,如今却被你轻而易举给这小子用了,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 “丹药你可以再炼。”韩洛卿垂眸。 “是,是能炼,但你体内多少种毒这三年…” “姜陌寒。”韩洛卿冷声打断。 姜陌寒顿住,哑了声。 “我不会有事。”韩洛卿看了眼姜陌寒满是尘土的衣袍和磨损了的鞋子,语气缓和了许多,“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我,才赶了一天一夜路来到新郑,但我也是因为担心墨鸦失血过多会出事才把丹药用掉的。” “罢了。”姜陌寒叹了口气,看着面前低头服软的小丫头,再也说不出什么狠话,“反正小爷根本管不了你这疯丫头。”说完姜陌寒转身便走,指了指白凤,“你,快带小爷去换衣服,这衣服脏死了,真让人受不了。” 白凤皱着眉不动。 “呦,脾气还不小。”姜陌寒挑眉看了眼榻上的墨鸦,拍了拍白凤,“你可得想好了,趁小爷还愿意治他。” “小白,带他去。”韩洛卿无奈开口道,“他医术比我好,墨鸦能少受些苦。” “是。” 姜陌寒抬脚跟着白凤出了房间,却在长廊被卫庄拦住。 “她中了什么毒?”卫庄紧皱着眉。 “你谁?”姜陌寒眯着桃花眸打量卫庄。 “她中了什么毒?”卫庄又重复了一句。 “无可奉告。”姜陌寒无趣地摆了摆手,话音未落,一把鲨齿瞬间横在了他颈间。 “说。”卫庄语气冰冷至极。 “可别手抖,小爷的命金贵着呢。”姜陌寒白了眼卫庄,“况且你把声音压这么低,不就是怕房间里那丫头察觉?若是你逼小爷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疯丫头准砍了我们俩祭天。” 卫庄皱了皱眉,将鲨齿收回。 “你和小丫头什么关系?”姜陌寒眸中带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没关系。”卫庄冷声答道,转身便要离开。 “喂,你…有没有送过那丫头一把剑?”姜陌寒蓦地闪身到卫庄面前,盯着卫庄不着边际地问道。 “与你何干?”卫庄脚步一顿,面不改色。 “原来是你送的…”姜陌寒眸中隐过丝冷意,“那剑不错,叫什么名字?” “流光。”卫庄难得回答的如此干脆利落,提到流光语气缓和。 姜陌寒眸光一沉。 “流光…呵,她居然会起这种名字,也真是难得。” 卫庄随后一言不发,却仍旧眉头紧皱,闪身离开。 姜陌寒垂了垂眸,对白凤问了句:“那呆子是谁?” “流沙卫庄。”白凤同情地看了眼姜陌寒,又是个被卫庄无视的人。 “他就是卫庄?居然比盖聂还拽,小爷真是和鬼谷的人八字犯冲。”姜陌寒烦躁地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跟着白凤走向另一个方向。 与此同时,房间内。 墨鸦从始至终默不作声将韩洛卿对他的百般维护看在了眼里,想开口问却又有所犹豫。 “你中了毒?”似乎唯有这件事墨鸦可以问的直截了当。 “不是什么要命的毒。”韩洛卿并未多说,开始帮墨鸦上药。 “我…从未被人如此对待。”墨鸦望着仔仔细细为他脸上伤口上药的韩洛卿,“你做这些可有何理由?”少年伤痕累累,既期待又害怕着少女会给出何种回答。 “你大概不会记得。”韩洛卿动作轻缓,浅浅一笑,“八年前在城内西市,我们见过。” “八年前?”韩洛卿没有继续说下去,墨鸦只得努力回想。 良久。 “你…是当年那个差点被别人骗走的小团子?”墨鸦望着韩洛卿愣了愣。 “什么小团子…虽然之前我确实又矮又小还爱偷跑出宫,但被你救下训了一通以后我可是一直在努力长高,就为了有一天能把你揍趴下,毕竟从小到大还没人敢那么凶我。”韩洛卿回忆起往事不禁暴露本性地嘟了嘟嘴。 “那倒是我的罪过了,被主子记了八年也未来找主子领罚,日后必定老老实实让主子出气。”墨鸦嘴角微微上扬,眸中平添了半分温柔。 原来…他的光,那么早就出现在他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