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修仙录》 第一章 兄嫂 是夜。 寒风凌冽。 刺骨的凉风从门缝处钻入,吹在被子上豁口,破损处无所依靠的破布随着怪风轻轻摇摆。 “嘶……好冷。” 熟睡中的张云被冻醒,他本能地蜷缩起身体,用膝盖压住被子上的破口。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冬夜里的寒风吹醒了。 处理此类突发事件,张云非常有经验,他知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果不其然,当他压住豁口之后,凉风就吹不进来了。 被窝里面再一次变成了封闭的空间,将为数不多的温暖牢牢锁住。 “天气好冷啊,要是嫂嫂能帮忙打个补丁就好了。” 小声地述说着心中的渴求,张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闭上双眼想要重新入睡。 但在此时,他隐约听到了隔壁似乎有什么动静传来。 是家里遭贼了吗? 还是说…… 张云勉强打起精神,揉了揉眼睛,支起耳朵把头贴在墙上。 …… “这世道是越来越艰难了,光是活下去就要拼尽全力,家里的余粮也所剩不多,眼看着又有一张嘴要呱呱落地,你说这日子该怎么过,还能过下去吗?” 主屋内,李氏苦着脸抱怨,话语间满满的都是抱怨。 “好端端的,你说这些作甚?” 张青显得有些不耐烦,此刻的他把脸藏在烛光照不到阴影处,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闻言,李氏有些委屈,瘪着嘴道:“这不是听说刘府要买仆役嘛,我想着要是家里能少个负担,日子兴许能好过一些……” 从很早之前,李氏就想着要把张云这个拖油瓶赶走,但是一直被张青阻碍。 可现如今,她又有了身孕,眼看着家里又有一个生命要呱呱落地添一张嘴,家里哪里还有余粮? 在看病回来的路上听说刘府要买人,李氏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必须要把张云赶出去。 这不,张青刚一回来,李氏就开始在他的耳边吹起了枕边风。 听出李氏的言外之意,张青面露难色。 “小云终究是我的骨肉至亲!” “骨肉至亲?” 李氏两眼一瞪,厉声质问:“他再亲,还能亲得过你的亲生儿子?难不成你要为了他,要我娘儿几个跟着一起受苦?我嫁给你,可不是来受委屈的!” 李氏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淋湿了鲜亮的大红棉被。 但看一旁的张青不为所动,始终沉默不语,不肯表态。 眼见张青不吃这一套,李氏抽了抽鼻子,开口再劝。 “乡里的刘老爷是大户人家,听说还与那山上的仙家有些关系,那小畜……小云若是入了刘府,不说荣华富贵,温饱一生肯定不成问题,这不比跟着我们一起受苦要强?” “那毕竟是奴籍。” 张青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开口:“要是爹娘知道我把小云给卖给人做奴仆,你让我如何向九泉之下的爹娘交代?” “交代?”李氏瞪圆了双眼,压低了嗓音尖叫:“再过几年,他就长大成人了!到了那时你们就要分家!你猜分家的时候,那小畜生会不会顾念你的恩情?你可舍得这份家业,把一半良田分与外人?” 李氏每说一句,张青的气势就弱上一分,当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张青神色动摇,眼珠在眼眶内不停地摇摆。 看出了丈夫的心已经开始动摇,李氏乘胜追击。 她道:“刘府传出话了,只要是十二岁以下的孩童,不管男女都给十两赏钱!那可是整整十两白银,够我们全家吃喝三年有余了!” 十两白银,够买八亩良田了,要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张青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他好像突然间失去了力气一般,整个肩膀垮了下去。 “再说吧,等过几日再说。” “等?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李氏根本就不给他拖延的机会,强硬道:“就是因为你总是犹豫不决,缺少担当,我们家才会越来越穷,这事你得听我的,明天就把他送走!” …… 张云的耳朵贴在墙上,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有声音传来。 也不知是大兄是在以沉默抗议,还是默认了嫂嫂的说辞。 “难不成,大兄真的会把我卖出去吗?” 张云内心迷茫,既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也不清楚张青最后的决定。 呆滞不知多久,就好似要把心头的杂念甩出去一般,张云突然猛地一摇头。 “不会的!大兄不会卖我的!每次嫂嫂欺负我的时候,都是大兄站出来保护我,他不会卖我的!” 张云打心底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兄长能做出这种事。 张青是他最亲的人,他哥不可能卖他! 只是心中虽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的脑海中萦绕,让他坐立难安。 张云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把头埋进被子里自我麻痹。 年仅十一岁的少年,尚不懂何谓人生百态。 对兄长的信任最终占据了上风,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 “小云!起来吃饭了!” 当张云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听到兄长爽朗的大嗓门从门外传了过来。 张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掀开被子,准备从被窝里爬起来。 但被清晨刺骨的凉气那么一吹,他又不得不迫于现实压力,躲回被子里抱着肩膀缩成一团。 “来了。” 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挣扎着就要再次起身。 却听门外传来张青的笑骂声:“这小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云心下安定,也不觉得冬天有多冷了。 很快,柴房的门打开,身形瘦弱的少年从房门里走了出来。 看到少年身上那早已分不清是什么颜色的棉衣,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干爽的衣服,张青无声地叹了口气。 造孽啊。 只是这种感叹,来得快,去得也快。 张青顷刻间就调整好了心情,朝张云挥了挥手。 “去吧,饭已经做好了,吃口热的暖暖身子。” “嗳!” 张云笑着应声,抱着身子走进主屋。 第二章 人间 刚一走进主屋,张云就闻到了喷香扑鼻的肉香。 扑鼻的香气让人口齿生津,张云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 说起来,这个味道对他来说谈不上有多陌生。 每过三四天,他就能闻到一次。 张家虽谈不上有多富裕,但也跟贫困挨不上边。 这个家里唯一的穷光蛋,自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此时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张云舔了舔嘴唇,低着头向前挪步,没敢往那边多看。 他怕看到了桌上的美食,会忍不住露出窘态,继而被嫂嫂嘲笑,那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好香啊!大宝最喜欢娘做的烤鸡了。” 软糯的童声传入耳中,那是张大宝的声音。 张大宝是张云的侄子,一个肥嘟嘟的小胖子,年纪仅比张云小三岁。 此时的张大宝正一脸陶醉,趴在餐桌上贪婪地嗅着烤鸡的肉香。 只是随着张云的接近,张大宝脸上小小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似是在寻找什么一样,小脑瓜子来回摆动。 当看到张云站在自己身后,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嘟着嘴抱怨:“好臭!” 张云走路的步子一僵,身体定格在了当场。 好臭? 是在说我吗? 还没等张云想明白,又一个小孩子跑了过来。 身穿红色棉袄的小姑娘跑到张云跟前,小巧的鼻子凑过去,抽了一抽。 然后,她就像是发现新大陆了一样,一边奔向李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嘻嘻嘻嘻,小叔叔好臭,他好臭啊!” 笑声中没有丝毫的恶意,有的只是发现新鲜事物的欣喜和快乐。 但就是这么天真无邪的声音,却是让张云身体发麻,感受到了什么叫冰凉刺骨。 就算再冷的寒风,都没能让他如此窘迫。 此刻的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无师自通,懂得了什么叫羞愤到无地自容。 李氏面色不虞,看向张云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厌恶。 “过来!” 她朝小胖子招了招手,张大宝立刻跑了过去,走到她身边坐下。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陪伴在李氏身边,看起来其乐融融。 在这个屋里,张云仿佛成了那个多余的人,宛如就连他的存在,都是在打破房间里和谐的气息。 正当张云羞愤不已,不知所措之际,身后传来开门的动静。 一只大手,贴在了他的肩膀。 “怎么了这是?赶紧坐下来吃饭啊。” 从背后传来的“温暖”,缓解了身体上的麻木,听到张青热情的招呼,张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应声道好。 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张青刚从屋外进来,他的手怎么着也不可能和“温暖”两个字搭边。 但就是这么一只冰凉的手,驱散了张云心中大半的寒意。 撑着饭桌坐到凳子上,张云的双臂老老实实地摆在桌面,等着主家说开饭。 张青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看到所有人都在,笑着道:“吃饭吧。” 说着,张青伸出手去,抓住烤鸡的鸡腿扯了下来,就要往张云的碗里放。 “来,吃肉!” 只是张青的手臂刚往那边挪一点点,一双筷子就凑了过来。 张青抬起头往筷子的主人看去,就见李氏瞪圆了双眼怒视自己。 只不过这一次,张青没有再避让,态度强硬地回瞪过去。 见此,李氏冷哼一声,把筷子缩了回来,冷着脸扒饭。 看着两人无声的交锋,张云一脸茫然。 今天这是怎么了? 以往不都是别人吃完了,我再吃剩下的吗? 大兄这是转性了,不想再听嫂子的话,要对我更好了? 想到这里,张云眼中透露出欣喜,看着放到碗里的鸡腿,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喜滋滋地拿起鸡腿啃了起来。 “嗯!真香!” 张云狼吞虎咽的样子,其他人看着也是食欲大振。 张大宝咽了口口水,撒娇道:“爹!我也要!” “知道了,知道了。” 张青撕开剩余的一个鸡腿,放到张大宝手里,“给你,给你,快点吃吧。” 说完还顺带着揉了揉张大宝的脑袋,看他的神情中满是溺爱。 接着,小女儿也开始和张青撒娇。 没有办法,张青不得不撕开一个鸡翅给她,把她逗笑了,这才得空开始动起了筷子。 “对了,你们刚才在屋里说些什么呢,小宝笑得那么开心?” 小宝是小姑娘的小名,听到自己的名字,小宝高举双手,生怕别人抢先了一样,抢着回答:“在说小叔叔呢,小叔叔身上好臭,不信爹你闻闻!” “好臭?” 张青闻言一愣,转头看向张云,然后他就看到了张云身上满是污迹的破棉袄。 对比自己儿女身上干净的衣服,张云穿着的棉袄就跟在泥地里揉搓了一样污浊不堪。 如果张青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破棉袄是李氏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破衣服,从拿过来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干净过。 他是粗糙的庄稼汉,经常在田野里打滚,看到张云穿着这样的衣服,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现在听女儿说起张云身上好臭,张青也意识到这事李氏做得有些过了。 想到这,张青转头看向低头扒饭的李氏。 “吃完饭,你就去给小云拿一件干净的衣服来,衣服都臭了都不知道给他洗洗,像个什么样子?” “凭什么?!” 李氏的心情原本就不怎么好,听到张青这话,顿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坏了两个孩子,大宝、小宝两个泫然欲泣,眼巴巴地看着爹娘。 以往这种时候,张青都会乖乖服软,主动担起安抚孩子情绪的责任。 但这一次不同,张青根本没管打的小的,站起来就跟李氏对峙。 “叫你去,你就去!” 强硬的话语一说出来,屋里的气压顿时下降两度,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张云喉咙滚动,刚要开口服软,息事宁人,却不想李氏却是率先退让了。 “哼!就知道窝里横的窝囊废!去就去!” 李氏放下一句狠话,高傲地扬起下巴,丢下筷子离开主屋。 要不是话音里的失败宣言,估计都会让人误以为她才是那个胜利者。 小宝两兄妹都被吓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张青的目光从李氏身上收回来,看到俩孩子害怕的模样,柔声安慰:“乖,没事啊,吃饭吧。” “我想找娘。” 张大宝可怜巴巴地说道,今天的父亲让他觉得陌生,他有些害怕。 小宝也是一样,攥紧哥哥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观察张青的脸色。 见此,张青无奈地叹了口气,朝两个孩子挥了挥手。 “去吧。” 兄妹俩如蒙大赦,跳下凳子手牵手跑了出去。 作为观众的张云坐立难安,心中不是个滋味,他不想让大兄左右为难。 “大兄,没事吧?” 张云关心地问道,目光里满是关切之意。 张青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柔声道:“没事,你吃你的。” 虽然还是感到有些不安,但听兄长这么说,张云放下了不安,埋头扒饭。 在此期间,张青一直都静静地看着他,直到张云吃饱喝足。 “小云啊,有些事情兄长要和你谈谈。” “大兄你说。” 张云正襟危坐,乖巧地说道。 “嗯……”张青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沉吟数秒,艰难开口:“你也知道现在世道艰难,家里也没有余粮,为兄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想着给你谋一个出路……” 家里没有余粮了吗? 张云一边听着,偷偷朝墙角看去一眼。 角落里,三个米缸里的白米高高堆起,就连压缸的盖子都盖不上去。 光是这间屋子里的米,就够全家人吃上半年了,更别提米仓里还有十几个没开封麻袋,里面装的全都是年前刚收回来的新米。 大兄明显是在说谎,只是他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张云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屋外传来鸡鸭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让他感到烦躁不安,就连张青的话也听不真切。 “我听说乡里的刘老爷在找家丁,刘家是大户人家,你去了他们家总不会吃亏就是了,再怎么着也总比在家里受气要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所以大兄想着,与其让你在家里受气,还不如出去闯荡,说不定能闯出个富贵不是?” 说道这,张青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道:“小云啊,你看兄长都已经给你谋划好了,一会儿你先洗个热水澡,然后我们就去刘府好不好?” 张云心乱如麻,脑子不停地回荡着一句话。 “大兄他不要我了……” “大兄他不要我了……” “大兄他不要我了……” …… 牙齿不停地打颤,脸上的皮肉也在不断抽搐。 半大的孩子就像是溺水了一样,铁青着脸,呼吸短促而又急剧。 随着时间的流逝,全身都开始打起摆子。 突然,他猛抽了一口凉气。 “呵……啊!” 镇定了下来。 扬起头,茫然的双眼看向自己最亲近的人,看到的是张青殷切的目光。 看出那目光中的希冀,张云心底发寒,木然点头。 “好。” 第三章 凡人,仙人 “来了?这孩子年岁没问题吧?” “瞧您说的,黄溪乡上上下下拢共也就两百多户,您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们家小云的生辰?” “害!这不是怕有人滥竽充数嘛!” “那不能,我们张家人干不出那种缺德事,您就放心好了!” 张云呆呆地看着眼前不远处的朱红色的大门。 大门上镶满了黄铜门钉,他总感觉这些门钉镶嵌的不够整齐,有那么一点点歪。 耳边传来的是李氏跟刘管事寒暄的声音,不过张云的心思不在上面,他一点都不关心两人之间的对话。 “说起来,你们张家也是乡里有名的富户了,你们真舍得把这孩子卖给我们刘府?” 刘管事望了一眼小小的张云,似笑非笑地问道。 “世道太艰难了,我们也不想的,但是没有办法,家里吃饭的嘴越来越多了,只能减去一些家里的负担。” 李氏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眼睛时不时地瞟向一旁在拟卖身契的奴仆,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焦虑。 一直在观察她的刘管事,假装没有看破李氏蹩脚的演技,见卖身契递过来,拿起一角掠过一眼,右手食指请弹了一下纸面,递给李氏。 “行了,要是没有问题,那就签字画押吧,签完了字,他就跟你们没有关系了。” 李氏双手接过,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她哪认得什么字啊,就是拿起来做做样子罢了。 随后,李氏又把卖身契交给张青,让他来签字。 张青也不认字,不过这不妨碍他直截了当地签字画押。 刘家在乡里的信誉一向不错,不会为了这点小钱坑害乡里。 再者,他要卖张云的原因也不是那区区十两白银,就算被坑了也不是不能接受。 很快,签好字,按上掌印的卖身契回到了刘管事手上。 确认一眼,确定卖身契没问题,刘管事也十分干脆,直接从钱囊里掏出一个银元宝丢给张青。 “好了!钱货两清,我带他进去了啊!” “嗳!您慢走,路上小心。” 李氏表情谄媚,捧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点头哈腰。 此刻,她的身上完全看不出在家时的豪横,此时的李氏就宛如卑微的婢女在给主人卖笑一般下贱。 感觉到肩上传来的力道,张云收回视线,顺着刘管事的意,跟着走进高门大户。 从交易开始一直到结束,他都是安安静静的,不吵也不闹。 除了表情有些呆滞之外,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就宛如一个物件,仅仅只是存在于这个世间。 见张云乖巧的过分,刘管事不禁感到意外,他还以为要花一些力气,没想到随便一拉,这小子就跟着走了。 “你不想和爹娘回去吗?” 走在路上,刘管事好奇地问道。 张云抬头看了他一眼,木然道:“他们不是我的爹娘。” “那他们是?” “长兄。” “哦……”刘管事恍然大悟,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离去的背影,“难怪呢。” 他就说好好的一个富庶家庭,为什么要把孩子卖出去做奴仆呢。 敢情卖的不是儿子,而是弟弟啊! 这也难怪,这小子的年纪就快要成年了,要是再不卖,分家的时候可就有的闹腾咯。 满足了好奇心,刘管事不再追问,带着张云走向内庭。 而在这个时候,外界引起一阵骚乱。 …… “快!快看!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是仙舟!那是紫阳山的仙舟!” “紫阳山?紫阳山的仙人来这里做什么?” “今年好像是紫阳山收弟子的日子吧,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了。” “喂!仙舟好像要落到刘府那边了,家里有孩子的快去试试运气!” …… 张青夫妇刚准备回家,就看到天上的仙舟飞过。 听到周围人讨论的内容,两人对视一眼,奔向刘府大门。 和他们一样往那边狂奔的,还有不少人。 他们有的和张青夫妇一样,夫妻俩共同奔走,有的则是带着年幼的孩童,整个黄溪乡的乡民仿佛是在赶集一样,从各个地方齐奔刘府大门。 …… 而在刘府的内庭,刘家的掌权人把孩子们聚集起来,集中训话。 “刘老爷心善,最是见不得民间疾苦!” “把你们买过来,为的是给你们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你们若是侥幸通过了测试,入了仙门,绝不能忘了今日的恩德!” “不然,那就是畜生不如的白眼狼,就连上天都饶不了你们!” 刘管事声色俱厉,黑着一张脸,教训起了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们。 一众孩童被他严厉的语气给吓坏了,眼看着就要上演一场鬼哭狼嚎的戏码。 好在这时,一个相貌祥和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缓和现场的气氛。 “唉!你说的都是什么屁话!刘老爷我做好事,是为了让孩子们感恩戴德的吗?” 刘大老爷大咧咧地呵斥两句,继而转过头去,朝孩子们露出宽和的微笑。 “你们别怕,有刘老爷在,他吓唬不了你们,刘老爷我啊,会保护你们的。” 刘富乡本身就长得喜庆,面相极具亲和力,说话又很温柔,一下就博得了在场孩子们的好感。 胆子大一点的孩子,甚至躲到了刘半乡身后,朝着刘管事做起了鬼脸。 气得刘管事鼻孔直冒白气! 而刘富乡呢,始终笑呵呵的,就算有孩子拿脏兮兮的手,弄脏了他的裤子,也没有半分动怒的意思。 一场好好的训话,被他这么一打岔,顿时变成了闹剧。 其乐融融间,突然有一道光影闪过。 刺眼的光芒让在场的众人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而当他们再次睁眼之时,只见一袭白衫在寒风中飘荡。 再定睛一看,好一个风华绝代的贵公子! 来人面白貌俊、气质非凡,白色的长衫随风而动,连同凌乱的青丝猎猎飞扬,端是仙气飘飘、神采飞扬。 “仙家!” 刘富乡从震惊中惊醒,立即反应过来,拱手行礼。 守在周围的一干奴仆接连效仿,拱手弯腰,尊称一声:“仙家!” 孩童们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他们或是惊愕,或是羡慕,或是惊艳地注视对方,亦或是模仿大人的姿态,施以蹩脚的礼节。 现场有些凌乱,但没有人胆敢发出声音,呵斥那些发呆的孩童,生怕惊扰了仙人,引得仙家不悦。 但令人诧异的是,这位仙家并没有那么的……不容侵犯。 或者说,完全可以用平易近人来形容这位了。 “起来吧,你们大可不必如此。” 青年随和地说道,稍显慵懒的嗓音仿佛拥有安定人心的作用,安抚着人们不安的心灵。 待众人起身,青年面带微笑环视一周,看到在场适龄的孩童暗暗点头,一双笑眼朝刘富乡望去。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刘富乡对吗?干得不错。” 刘富乡刚要客套两句,却见青年手臂一翻,一个被挤得鼓鼓的钱袋丢了过来。 手忙脚乱地接过,刘富乡笑容可掬,点头哈腰,连声致谢。 “应该的,应该的,能为仙家行方便是小人的荣幸,您太客气了。” “这些奉承话,你还是留着给下一个引渡人说吧。” 青年瞥视他一眼,朝院落内的空地一挥衣袖,一颗清澈透明的珠子在离地一米左右的地方凭空出现。 “规矩很简单,排队去摸珠子,珠子亮起站到我的左手边,珠子没亮,从哪来,回哪去。” 这话是对孩子们说的,一群小萝卜头还没有从惊变中醒来,此时还浑浑噩噩的,没有一个人动身。 这时,张云踏出一步,径直走向琉璃珠。 “只要能把珠子点亮,就能和仙长一样,成为仙人吗?” 张云一边走,低声自言自语,他就没有想过自己能听到答案。 但见青年嘴唇轻启,吐出一个清晰可辨的词语:“也许……” 闻言,张云脚步一顿,接着再无半分犹豫,走到近前想也不想就把手放在了珠子上。 在他把手放上去的那一刻,透明的琉璃珠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光芒一闪而逝,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这算点亮了吗?” 张云转过头,眼睛定定地望向青年,暗淡的眼眸逐渐有了光彩。 “算!”青年眉毛一挑,朝左侧扬了扬下巴,“过来站着吧。” “好。” 张云点头,不再多话,安安静静地站在青年身侧。 一双幽黑的大眼睛,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刘富乡,目光不停地在青年与刘富乡之间来回打转。 “不去看别人的测试结果,你在瞎看什么?” 青年明明没有看张云一眼,却好似看破了他的动作一般,直接了当的开口询问。 左右观察一眼,确定青年是在问自己,张云舔了舔嘴唇,压低了声音回答:“那个刘管事,我嫂嫂在他面前,谄媚得像一条狗。” “然后呢?”青年又问。 张云小心翼翼地看了刘富乡一眼,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道:“那位刘老爷,在您面前乖巧得像一条小奶狗。” “哈哈哈哈……” 青年成功被张云给逗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所以,你是在看这个?” 张云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是!” 第四章 恩怨两清 仙凡之别宛若云泥。 张云看到了李氏的卑微,刘管事对老爷的崇敬,也瞧见了刘老爷在仙家面前献媚。 一层压着一层,一环套着一环,宛如一条从天上垂下的锁链,层次分明。 此前,张云所处的位置在最底端,甚至连李氏都有所不如。 而今,他却站在了仙家身侧,或得仙家庇护。 其过程,无非就是摸了一下珠子,将其点亮罢了。 这份庇护来得容易,张云却是十分珍惜。 因为他知道,他的人生将与过去大不相同。 仙缘,曾经在他看来遥不可及的东西,如今结结实实地落到了他的手上。 “兄长他……其实待我很好。” 没头没脑的,张云突然开口说话。 周围或是兴奋,或是懊恼的嘈杂,并未能打破他身上的沉静,他至始自终都安安静静的,说话的语气中也不见太大的波澜。 整体给人的印象就是两个字:安静。 仙气飘飘的青年看了他一眼,点头承认:“看得出来你很健康。” 相比于其他孩子单薄的身形,张云看起来要壮实得多,手上也不见干过重活的痕迹。 除了眉宇间那一抹化不开的郁气,张云可以说是相当健康了。 “其实一开始不是这样的,是兄长……” 张云抬起头与青年对视,目光真挚。 “大兄他就像是大英雄一样,死死的护着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他会为了我拼尽全力,所以我不想让他为难,直到今天。”他不要我了。 张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一个刚刚见过面的仙家袒露心迹,他只是看到仙人愿意听他说,他便说了。 “大概听明白了。” 青年也很配合,他想了一下,顺着张云的话道:“所以在你看来,你的兄长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张云坦诚道:“是的,曾经我是这么认为的。” “曾经?” “因为我才发现,其实他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张云认真回答:“他和嫂嫂一样,在刘管事面前,一直都是非常小心的。” “你是想说唯唯诺诺?”青年问。 张云想了想,回答:“不知道。”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内庭的外门。 那里,张青夫妇和刘府的管事、奴仆拉扯着,正在争执些什么。 “我们家小云被仙家选中了,多要点钱怎么了?!” “松手!你这泼妇!字都已经签了,他跟你没关系了!” “刘管事,小云毕竟是我们的骨肉至亲,撕破脸皮不太好吧?” “哈!骨肉至亲!你卖他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他是骨肉至亲?” …… 说实话,他们吵架的内容很难听,非常刺耳。 但相比之下,张云更为张青卑微的模样而感到悲哀。 他的大兄,不该是这样的。 “仙长,能借我些钱财吗?”张云眼巴巴地望着青年,表情甚是可怜,“等我有了钱,我会还的,我保证。” 青年没有拒绝,反倒是笑盈盈地逗了他一句:“叫一声师兄听听。” 张云乖巧地喊道:“师兄!” “嗳!” 青年应了一声,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明显,显然心情不错。 他左手一翻,两个金元宝便出现在手心,张云眼疾手快,两只小小的手掌覆盖在掌心上面。 左右观察一眼,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张云小小地松了口气。 但随后,他就注意到青年在用玩味的眼神看着自己。 张云小脸一红,低下头去,甜甜地道了声谢:“谢谢师兄。” “不用谢,师弟。” 听到回音,仿若得到许可一般,张云费劲地抓起两颗金元宝,抬脚朝兄嫂走去。 不远处的刘富乡朝奴仆努努嘴:“去,护着点那个小家伙。” 两个仆役应声跟随。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当张云还是张家二郎的时候,要什么没什么。 而现在,他甚至都没有主动提出要求,就有人替他安排好了一切。 张云对身后的尾巴也不在意,他径直走到了李氏跟前。 无视了张青退后半步,捂住袖子的动作,张云甜甜地道:“嫂嫂,你离近些,我有些体己的话要与你说。” 李氏的一双眼睛贪婪地盯着张云捧在胸前的双手,她不知道张云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但看张云宝贝样子,她能想象得到。 “哟!小云长大了,知道说贴心话了。“ 笑盈盈地说着,李氏把脸贴了过去。 然后,她就听到张云冰冷的话语。 “嫂嫂,我不恨你,但我怨你!” “啪”地一声脆响,李氏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相比于那小小的疼痛,心中的羞愤更让她难以忍受。 “你!” 李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小家伙,抬起手就要挥过去,但被仆役一把拦住。 “干什么呢?!仙家弟子岂是你能得罪的?” 张云没有理会李氏,又向前走出两步,来到兄长身前。 “大兄……” 一声缠绵的呼唤抵得过千言万语,但终究是抵不过万贯家财。 张青神色复杂地看了弟弟一眼,道:“你说。” 张云没有说话,而是伸出双手,示意张青来接,张青犹豫着把手凑了过去,然后他就感觉有两个沉甸甸的东西落入手心。 “小云自幼丧亲,是大兄愿意养我,才能活到今日,这是恩,小云始终记得。” 张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沙哑着嗓音道:“嗯。” “小云寄人篱下,虽未曾尝遍饥饿之苦,但也知嫂嫂刻薄与我,小云心中有怨。” “大兄知道……” 听着兄长苦涩的回答,张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今日报复嫂嫂,心中怨气已消,大兄虽是弃我在先,我却不能枉顾恩情,料想手中之物,可抵过往恩德。” 听到这里,张青低头看了一眼,见到指缝处露出的一抹金黄,他连忙把手指夹紧,颤抖着声音道:“是……确实够了。” “既如此,你我恩怨两清。” 说道此处,张云终于笑了,留给张青一个大大的笑脸,“今日一别,日后永不相见。” 言罢,张云潇洒回头,走回到青年身边。 清澈的眼眸注视内庭外门,看着张青扶起李氏,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张云终于忍不住心中的苦楚,抱住白色的大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哭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第五章 紫阳山 “灵根是修行的根本。 好的资质可以让你们在修行路上平步青云,反之则困难重重,举步维艰……” 灵舟之上,仙家青年正为孩子们讲解修行资质。 青年的声音婉转温和,听在耳中如沐春风。 张云坐在距离青年最近的位置上,眼眶依旧是红红的,不过心情却已是平复了许多。 他半趴在仙舟边缘,双手紧紧地握住船沿,透过淡绿色的透明气罩,俯瞰下方飞速掠过的风景。 “修行门派将灵根分为上、中、下、凡四品,上品灵根万中无一,不管是在何门何派,只要入了宗门,便可获得内门弟子的身份,而上品之下就相对比较常见了。 拥有中、下两品灵根资质的修行者,皆是门派外门弟子中的中坚力量,若有心性出众者,也可自行申请加入各大山峰,成为内门弟子。” 青年讲解到这便停了下来,清亮的眼眸略显失神,仿佛是在斟酌接下来要讲解的内容。 而在此时,一个孩童音传了出来。 “仙长,您还没有说凡品灵根呢。” 问出这话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看女孩的相貌,年龄约莫有八、九岁,脸上的肌肤白皙娇嫩,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儿,很难想象她也是从黄溪乡里走出来的孩子。 小女孩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充满了好奇。 青年看到女孩望过来的目光,笑着回答:“凡品灵根啊……据我所知,凡品灵根光是想要感应气感,就要耗费个三五年,终其一生也未必能突破到筑基期,就算有幸筑基,也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所以对修士而言,有无凡品灵根其实并无区别。” 他本来想说凡灵根没有讲解的价值,但想到眼前这十几个孩子都是懵懂无知的孩童,说话不好太过直接,便耗费了一些口舌,描述了一番他心目中的凡灵根。 说完,青年没有再给其他孩子提问的机会,紧接着就开始继续往下讲解,免得这些孩子忍不住好奇,提出一大堆问题,把话题越扯越远。 “除此之外,灵根还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分。不同属性的灵根都有其对应的修行心法,使出来的法术亦是各不相同,每种属性都有其独到之处。 大多数人的灵根,大多涵盖五行中的两种、亦或是三种属性,不过与灵根的品级不同,灵根的属性并非是越多越好,而是越少越好。 就如同修行在精不在多,愈是专精于一物,其达成的成就便愈高。“ 话音刚落,就有孩子忍不住好奇,举手提问:“敢问仙长,我是什么灵根?” 青年微微一笑,给出三个字的回答:“不清楚。” “不清楚?”问话的孩子愣住了,傻傻地问:“之前不是已经测试过了吗?” “那是测验你们有无灵根资质的识灵珠,若要测试灵根资质、五行属性,需要前往迎春堂,动用法宝来进行测验,迎春堂也是我们此行要前往的目的地,到了那里,一切自有分晓。” 届时,是龙是虫皆会显形,基于不同的结果,这些孩子也会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 当然,后半段的这些话,青年没有直接说出来,那对还是孩子们他们而言,太过残酷了。 “正是因为如此,师兄当时才会说出“也许”这个答案吗?原来如此!” 听到这里,萦绕在张云心中的疑团有了结果,但这并没有让他感到安心。 不同于其他孩子对仙家的生活充满了向往,对此展露出来的欣喜。 张云首先想到的却是:我可千万别是凡灵根! 虽然这位不知名的师兄没有明说测出凡灵根的后果,但张云能猜测得到。 他不想回去,不愿再寄人篱下,更不想把自己的命运,再一次送到别人手中! 他很清楚,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能靠得住! 哪怕再亲近的人,也会有背叛他的一天。 那太痛苦了,那种仿佛天塌了一般的恐惧和无助,如临深渊般的绝望感,他永远都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永远! “我必须要抓住机会!” 张云手指抓紧船沿,心中暗暗发誓,错落有致的骨节高高凸起,泛起一抹惨白。 “害怕了?” 青年看到略微颤抖的瘦弱手臂,关心一句。 张云微微点头,诚实地回答:“是有点。” “既然害怕,那为何还要低头往下看?” 说着,青年一挥衣袖,青绿色的灵光一闪而逝,围绕在仙舟周围的绿色光罩深了几分,外界的光景变得稍显失真,不似先前那般清晰、真切。 看着眼前的变化,张云为之一愣,心知这位师兄是误会自己了,不过他没有道破其中的误会,而是转过头去,对着青年甜甜地一笑:“谢谢师兄关心。” 虽然不知道这位师兄,为何会对自己另眼相待,但乖巧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看在你叫我一声师兄的份上,师兄送你一句话。” 看到张云脸上灿烂的笑容,青年也很开心,他笑着说道:“修行路上,靠人不如靠己,不要将希望寄托于旁人,如此做的后果,等来的只会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小云虽听不明白,但会牢记在心。” 学着印象中刘老爷的动作,张云一板一眼地对师兄弯腰拱手:“多谢师兄指点。” 此前的那一声声“师兄”中是否夹带着私心,张云自己也不清楚,但这一声“师兄”,他喊得是情真意切。 青年揉了揉张云的小脑袋,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之间的互动,一旁的小女孩全都看在眼里。 见张云受宠,瓷娃娃一般可爱的女娃嘴角一瘪,用娇滴滴地撒娇道:“仙长你偏心,为什么只有他可以叫你师兄,我也想要仙长的指点嘛。” 青年听了莞尔一笑,调侃道:“你先叫一声师兄听听。” 小女孩大眼睛一转,甜甜地喊出一声:“师兄~” 声音婉转动听,又带着点女童独有的娇憨,听得人心情愉悦。 “嗳!” 青年应了一声,对小女孩的称呼欣然接受,同时也给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报酬。 “入了宗门以后,遇到了师兄、师姐记得嘴要甜一点,笑得要开心一点,爱笑的孩子有糖吃,这就是师兄给你的忠告了。” 见到有好处,其他孩子也想出来试试。 但这时的青年却是已站了起来,立在仙舟前端注视前方,身上散发出清冷之气,让人不敢生出亲近的念想。 此时,张云也注意到了青年的不同,集中精神向前望去。 “这是……?” “到了。” 青年嘴角一勾,补充道:“到地方了。” 张云嘴唇微张,眼睛里的茫然逐渐变换为了惊讶! 入眼之下是一片平平无奇的山林,不见有何特殊之处。 但在顷刻间,异变突现! 周围的景象宛如扭曲了一般,变得狭长而又混乱,就如同搅混到一半的油墨,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只不过这令人感到不适的画面,只持续了那么两个呼吸的时间。 下一秒,群山连绵、云雾缭绕的景象映射眼帘。 “这里就是紫阳山,玄灵门?” 张云瞪大了眼睛,他着实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到了。 数十上百座形态不一的山峰,错落在一望无际的山峦之间。 它们有的形似利剑,锋利无比的尖顶刺破长空、直冲云霄,仿佛要把整个天捅个窟窿出来;有的宛如翩翩起舞中的仙女,下身纤细而又秀气,上半部分则以曼妙的姿态展开,以肩膀、手臂、胸脯,甚至是秀发作为平台,建立起极具美感的建筑群;而又的则像是害羞少女,以云雾为轻纱,将整个身躯掩盖在纱帐之中,让人无从勘破内里的奥妙。 神秘、气派、恢宏! 张云想尽自己能想到的一切形容词,也无法形容眼前的壮丽景象。 这里实在是太壮观了。 张云所看到的画面,已然超脱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仙门隐匿于群山之间,不与外界产生联系,故以阵法隔绝外界,避免凡世间的侵扰。” 青年讲解道:“先前你们所看到的扭曲景象,便是幻阵演化出来的假象,在远端注视之时不会有任何破绽,到了近处就会显露出异样,驱赶不慎误入此地的凡人。” 说到这,青年停顿了一下,脸上流露出玩味之色。 “当然,驱赶凡人的手段不只幻阵一种,若是有人不知好歹,强行硬闯仙门,等待他们的将会是真正的炼狱。” 轻飘飘的一段话,道尽了仙家对凡间的冷漠,但没有人因此感到不适。 既然已经踏上了这片土地,那说明在场的所有人都脱离了凡俗的境界。 既如此,又有谁,会关心一群蝼蚁的死活呢? 这种心态上的转变是潜移默化的,是在不知不觉中进行的,仿佛水到渠成、浑然天成,让人无从注意到其中的变化。 除了张云心存忧患意识,清楚前路依旧存在不确定性,隐约能感觉到此间的残酷之外。 其余人的脑海中,有的只有对未来的畅想。 第六章 灵根测试 仙舟在云雾间穿行,转眼落到一处山顶的平台之上。 “下船。” 随着青年的指示,小船上的十几个孩子手脚并用,翻身跨下船只。 待张云两脚落地,扶着船体在地上站稳,终于有机会好好观察一下周围的景象了。 眼前是一处石板铺出来的广场,广场四周由石桩和锁链围住,前方是平坦的道路,道路的尽头也是广场的尽头,那里坐落着一座高大雄伟的建筑。 按照青年师兄的介绍,想来这里便是迎春堂了。 看完前面,张云又转头朝后方望去一眼,不远处就是由锁链封锁的广场边缘。 根据脑海中的记忆,下船之前看到的景象,锁链之外应该是悬崖峭壁才对。 所以,他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地面至少有数百米之遥。 想到这,张云不敢再看下去了,赶紧把头转了回去。 如此危险的地方,居然只用一条随风摇荡的铁索来隔离危险,这些仙家的弟子难道就不怕失足从这里掉下去吗? 几百米高的悬崖啊,万一掉下去,怕不是要摔成肉泥了吧? 就在张云胡思乱想之际,青年师兄发话了。 “去吧,去前面的房子里,进了那里,会有人给你们安排的。” 陌生的环境让人心生胆怯,在场的又都是不知世事的孩童,一时间没有人动身。 直到他们回头的时候,看到了青年师兄眼中的漠然,这才想起这位仙长对他们而言也是一个陌生人,并非是他们的依靠。 见没有人可以依靠,孩子们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终于有人带头向前走去。 随着第一个人走入殿堂,其他孩子仿佛想起了什么,你追我赶地向前奔去,生怕别人抢先了一步。 青年师兄环抱双臂,默然不语,见张云依旧原地不动,他问:“为什么不走,怕了?” “不是……” 张云摇了摇小脑袋,轻咬着嘴唇,神情很是犹豫。 他想自我介绍,但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比较好。 黄溪乡走出来的孩子? 张家的二郎? 还是被兄长抛弃的弟弟? 恐怕都不太合适。 所以他张了半天嘴,只说出了四个:“我叫张云。” “嗯,我知道了,然后呢?” 青年显得很随意,没有此前的温和,但也不见疏远的意味。 而这份随意态度,给了张云说话的勇气,纯真的话语从张云的嘴里吐露出来。 “我……我能知道师兄你的名字吗?我想还钱,想谢谢师兄你能在我最伤心的时候帮助我。” 看着那双真挚的眼眸,不知怎的,青年脑海中浮现起了初见张云时的场景。 青年不自觉地笑了,他道:“钱的话就不用还了,至于我的名字?有缘的话我们会再见的,到时我亲自说与你听。” “好,我记住了。” 张云重重点头,仿佛要将青年的面容篆刻进脑子里一样,死死地盯着师兄的面庞。 直到张云有把握不会忘却,这才对师兄深施一礼,转身离开。 张云曾经的兄长在抛弃他之前,送了他一个珍贵的礼物-尊严! 而这位师兄则是在他微末之际,送了他宝贵本钱,让他从曾经的家人手中赢下了尊重! 兄长的恩情已经还清了,现在该还师兄的恩德了。 不论如何,他都会留在这里,留在玄灵门。 哪怕是为此拼尽全力、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这不仅仅是为了报恩,同时也是为了自己! 在报完恩情之后,他要有尊严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以后绝不容许任何人再欺压自己! 谁也不行! 站在迎春堂前,张云注视略显昏暗的殿堂,下定决心向前迈进。 那决绝的背影有点小帅,让门外下巴微抬的青年不禁为之骄傲。 “世上重情重义的人不多,你算一个,当得起喊我一声师兄。” “至于其他人嘛……哼!” …… “中品三灵根,站左边……“ 当张云走进迎春堂的时候,资质测试已经开始了。 看到大殿内排起了一行长队,张云抬脚走到队伍的最后方站好,这才得空观察起了前方的情况。 大殿深处,数米高的龙形雕像盘亘在半空,雕像刻画得惟妙惟肖,若非一动不动,恐让人误以为是真龙在此间休憩。 张云注意到龙形雕像嘴里衔着一口琉璃珠,由六颗狰狞尖锐的龙齿固定,其样式与他曾摸过的识灵珠一模一样,但比识灵珠要大上三四倍,想来这便是不知名师兄曾说过的法宝了。 正当他正在观察之际,先前和他一起喊过“师兄”的小女孩站到了琉璃珠前。 小女孩瓷娃娃一般白嫩的手掌贴在琉璃珠上,琉璃珠外顿时绽放出耀眼的金光。 那一刻绽放出来的光华耀眼得有些过头了,以至于张云眯起眼睛,方才觉得眼睛好受一些,先前太刺眼了。 这是什么灵根? 张云立刻朝老者望去,就看到原本仙风道骨的老者,此时的表情变得无比的凝重,身上的仙气也因此消散了不少。 老者低头沉默,良久不发一语,似是还在思量该如何处置。 他却不知小女孩的眼眶不知在何时噙满了泪水,一双泪眼正在不安地看着老者所在的方向,按在琉璃珠上的纤细手臂在微微地颤抖,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 一旁的年轻女弟子注意到女孩的异样,连忙出言提醒:“师尊……” 闻言,老者这才从恍惚中回过身来。 凝重的眼眸又深深地望了小女孩一眼,老者朝一旁的女弟子吩咐:“兹事体大,你亲自把她送到旭日峰,交到苍炎老道手里,告诉你苍炎师伯,由他们上五峰来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 “我们晨云峰,难道就留不住她吗?” 女弟子似有不甘,不情愿接受这个安排,轻咬着嘴唇说道。 张云注意到老者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但下一刻就恢复为了常态。 “去吧。” 不容置疑的话语说出来,纵使女弟子再是不愿,也不得不听命行事。 突如其来的插曲来得快,去得也快。 随着女弟子安慰瓷娃娃小女孩,两人手牵手离开,殿内很快就恢复了秩序。 短暂的骚乱过后,资质测试再次有条不紊地展开。 视线的余光中,看到又一个孩子走出队列,站到巨大琉璃珠跟前,张云收敛心绪,集中精神仔细观察了起来。 琉璃珠距离地面约莫一米二三,这次测试的孩子个子有点矮,举起双臂才堪堪够到琉璃珠。 而在他触碰到透明珠子的那一刻,已经黯淡下去的珠子再次散发出玄妙的光华。 只是和之前刺眼的光芒相比,那柔和的光线就显得有些黯淡无光了。 张云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这才看到珠子的外围释放出来的灰光,而在珠子的内部,则是有红色和青色的圆球飞速沿着两条不同的弧线飞速旋转,两种颜色划过留下的线条,交织在一起煞是好看。 “凡品双灵根,去右边。” 老迈的声音再次响起,前方测试的孩子半懂不懂,一脸茫然地走到大殿右侧站好。 张云看着殿内,分成左中右站着的三个孩子,脑子里飞速盘算。 先前在黄溪乡的时候,师兄说的是“点亮识灵珠的去左手边站好”,意思是左侧的人是合格的。 想来这里也是一样,中品三灵根明显高于凡品双灵根,依旧是以左为上。 那么中间呢? 中间又代表着什么呢? “中品双灵根,去中间。” 听闻老者的指令,张云心下立刻有了答案。 师兄说过灵根的数量是越少越好,同是中品灵根,双灵根要高于三灵根,所以站到中间才是资质最好的那一批? 不!不对! 资质最好的那一个已经被师兄给领走了,站在这里的是次一等资质的新晋弟子。 只不过,她到底是什么灵根呢? 张云心中不由疑惑,中品灵根的测试表现他是看到过的,是一道比较鲜亮的白光。 以此类推,上品灵根应该是纯白、亦或是银色才对。 可那时,他分明看到了金色,而且还是非常耀眼的金光。 难不成,到了上品灵根,会出现一个质变? 张云思考了好一阵也没缕出头绪,眼看着前方排队的人数越来越少,他猛然惊醒。 不对啊! 我在想别人的灵根做什么,那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 重要的不该是我自己吗? 张云猛地一摇头,排除心中的杂念,闭上眼睛深呼吸,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呼……” 我不要求像那个女孩那样金芒四射,也不奢求上品灵根。 但至少,至少给我来一个中品,哪怕是下品也行! 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踏上修仙路的机会,仅此而已! 认清了自己的目的,心中已无杂念,静下心耐心等待。 “中品三灵根,去左边。” 听到老者毫无波澜的声音再次出现,张云知道下一个就该轮到自己了。 睁开双眼,眼中精芒闪烁,无视了胸口上传来的“咚咚…咚咚”的重击声,张云没有丝毫的迟疑,走上前去,把手按了上去。 第七章 人生起落 “这是……灰光?” 张云的瞳孔骤然放大,仿佛胸口被大锤重击了一样,有种说不出的憋闷。 先给人翻身的希望,又反手把好不容易得来希望盖掉,这实在是太残忍了。 从未想过怨天尤人的张云,在这一刻甚至有种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就算老天偏心,这也太偏心了,难道真的就连一点活路都不肯给我吗? 哪怕是经历过至亲的背叛,经历过刻骨铭心的心路历程,张云的心境依旧是出现了动摇。 比起在绝境中看到虚幻的希望,他宁愿一沉到底。 “凡品单灵根,去左边。” 张云的内心宛如江涛海浪,心潮疯狂翻涌,但外界依然是平静如常。 “去左边。” 听到老者波澜不惊的话语,张云默默地重复了一句,身体下意识地摆动。 可他刚走出一步,就觉察出了一丝不对。 等等,左边? 这岂不是?! 暗淡下来的眼眸再次绽放起耀眼的精光。 他虽然很想装作不动声色,但内心深处突然涌现的狂喜却是让他难以自持。 左边,那不就是次一级的队列吗? 原本他就没有把希望寄托在中间队列,而是把目标定在左侧。 现在得偿所愿,这不就是已经达成了先前定下的目标吗? 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牙齿轻微地在打颤,全身上下的肌肉也因为兴奋在不停颤动,张云强忍着想要大笑三声的冲动,走到大殿的左侧站定。 人生大起大落不外如是。 太惊险了。 本以为身陷绝境,未曾想最后一刻居然还有转机。 感谢上天垂怜! 张云把这一切都当成了老天的恩赐,他却不知这是他自己挣来的。 如果不是他用自己的表现,争得了同门师兄的认同,否则以低劣的凡灵根资质,就算是万中无一的单灵根,又岂能让迎新长老动容? 王成昱离开之前的注视,所蕴含的能量非同凡响。 无形之中,张云又欠了师兄一个天大的人情。 …… 离开了迎春堂,张云在外门师兄的带领下,和一众新晋弟子一起前往育新堂,登记好了姓名,拿到了见习弟子的福利。 一套宗门服饰,一个名为《御水决》的功法玉简,以及一颗晶莹剔透的灵石。 在这之后,领队的外门师兄把所有的新晋弟子聚集起来训话,讲起了育新堂的规矩。 “育新堂是宗门培育外门弟子的堂口。 在未来的三年里,你们将会在这里生活、修炼! 在此期间,宗门会包揽你们的吃穿用度,给你们三年安心修炼的时间。 但你们不要因此就觉得可以松一口气了! 凡是未能在三年之内踏入炼气期的弟子,一律剥夺成为外门弟子的机会! 你们若是想要踏上修仙路,这三年是唯一的机会,望你们好自为之!” 就像是在完成一个无关紧要的任务,外门师兄刚一训完话,就转身离开。 一众孩童刚松下一口气,谁知这人才走出一步,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育新堂内不允许打架,谁要是敢在这里动手,不论事情原由,动手双方即刻逐出宗门!想必你们也不想被逐出宗门吧?” 面对凶狠、严厉的师兄,平均年龄不到十岁的小萝卜头们哪敢说不。 一群孩子齐刷刷地摇头,表示臣服。 外门师兄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释放出飞行法宝,御空离去。 当这人的身影消失过后,现场的低气压顿时恢复正常,一群孩子齐齐松了口气。 “姜师兄好严格啊,真的是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他会动手打人呢。” “姜师兄太凶了。” …… 看着一众孩子劫后余生的模样,张云暗暗摇头。 不动声色地退出人群,在密集陈列的院落群观察一眼,确定了内务执事阮师姐的位置,张云迈步走向了距离她最近的院落。 在这里,想住哪个院子是自行决定的,可以选择和同门一同居住,也可以单独占据一个院子,遵循的是先来后到的原则。 短时间内经历了如此多的人生起落,姜师兄使出的言语、态度上的攻势,已经很难激起张云的情绪波动了。 他没有那么多的恐惧和后怕需要宣泄,他现在只想找一个对修行最为有利的院子占据下来。 而作为内务执事的阮师姐,是育新堂内唯一一个对见习弟子提供直接帮助的外门弟子,住得离她近些,总归是不会有错的。 在路过执事屋的时候,张云停下脚步,对着半趴在桌子上,全身上下释放着慵懒气息的少女拱手行礼。 “阮师姐好,我是刚来到这里的见习弟子张云,请多关照。” 稚嫩的动作外加乖巧的语气,很容易获取到别人的好感。 阮玉玲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朝张云摆了摆手。 “你好,小师弟,关照好说,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闻言,张云也不客气,当即指着执事屋旁边的院落问道:“请教阮师姐,请问这间院子有主人吗?” 顺着他指的方向,阮玉玲脸上的神情笑语嫣然:“巧了!就在半个月前,原本住在那里的文师弟刚刚晋升外门,你来的正是时候。” “多谢师姐指点。” 张云朝她甜甜一笑,宣布:“我以后就住在这里了,请多关照。” “去吧去吧,这里可以是热门地段,可不要耽误了。” 说罢,阮玉玲的视线转向正在聚堆走过来的孩子们,笑得有些玩味。 “师姐再见。” 张云也注意到了,不再耽搁时间,匆匆道了声别,踏步走进门庭大开的院子。 随后“啪”地一声,关上了院门,对外宣布了这间院落的主权! 那些缓过神来,看中这座院子的孩子们,顿时懊恼不已。 “早知道就早点过来了,这下好了,只能找远一些的院子了。” “都怪那个姜师兄,就知道吓唬小孩子,真是讨厌!” “别说了,快去找别的院子了,不然全都要被抢走了。” 第八章 天字一号房 院落的构成很简单。 一块小小的菜地,一口水井,以及一间小屋,这就是全部了。 院落内看不到生活过的痕迹,类似于镰刀、铁锹、簸箕等常见的工具一概看不到。 井边的水桶和木盆,就是张云能看到的所有日常用品了。 “好简陋啊。” 自言自语地说着,张云迈步走入房间。 房间内的陈设也十分简单,一张桌子,两个凳子,一个木制的小柜子,这些就是全部家具。 没有床,也没有类似于床的替代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厚厚的蒲团。 值得称道的是,房间内十分整洁、干净,桌面上一尘不染,就好似刚打扫过一样,布质蒲团也是干净如新。 温度也十分宜人,明明没有任何取暖的物件,却如春季一般温暖。 张云在房间里观察两圈,脱下了兄长送的新棉衣、棉裤,换上了宗门服饰。 将半新的棉衣放进柜子里整齐放好,又将唯一的财产,灵石和玉简收入囊中,最后又环视了一周自己未来三年里要生活的居所,抬脚离开房间。 “三年,我只有三年时间,必须要争分夺秒!” 张云记得王师兄说过,凡品灵根光是感应气感,就要耗费个三、五年时光。 而感应气感,只是迈入炼气的征兆,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行和沉淀,才能正式步入到炼气期。 按照王师兄的说法,他想要留在宗门,晋升外门弟子,基本上是已经无望了。 但张云并不愿接受这个说法,资质不够,那就勤奋来凑! 天道酬勤,老天终归是会给人留下一线希望的,而他要做的,就是把握住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走出院门,来到执事屋前,张云对着窗口内哈欠连篇的少女,流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阮师姐。” “嗳。” 看到是张云过来了,阮师姐脸上露出一缕微笑。 抬手一挥,一个小小的竹篮出现在台面上,阮师姐扬了扬下巴,示意张云拿走。 “这是今日份的吃食,诺,都给你了。” “这就是储物袋吗?真好,真方便。”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竹篮,张云羡慕不已,真希望自己也能拥有一个。 “以后都会有的。”阮师姐如此安慰道。 张云重重点头,附和地说:“嗯!会有的!” 竹篮里放着的是用油纸包裹的食物,张云吸了吸鼻子,没闻到任何味道。 抬起手臂,把竹篮提在手中,张云谈起了这次来的目的:“师姐,我是水灵根,不知道去哪修炼,能最快感应到气感?” “水灵根吗?真是稀奇……” 阮师姐略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手指点着下巴,沉思着说道:“水灵根的话,应该是要去浅水涧的,好久没看到主修水灵根的孩子了,你这孩子真是奇怪。” 一来育新堂就占据了“天字一号房”不说,居然还是个主修水属性功法的? 不知道该说你是勇气可嘉呢,还是无知者无畏呢? 想起育新堂内盛传的留言,阮玉玲望向张云的眼神愈发地玩味。 看出了师姐眼中的揶揄之意,张云不禁抽了抽鼻子,对此他也很无奈。 不是他想主修水灵根,而是他只有水灵根,没得选择。 张云没有接这个话茬,在谢过了阮玉玲的指点之后,便离开了执事屋。 在路口树立的简易地图上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了前往浅水涧的路线,提着篮子消失在寒风之中。 …… “虎哥,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天字一号房被一个新来的小屁孩给抢走了。” 育新堂的一处院落内,三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半大少年围坐一起,正在讨论着什么。 “什么?” 被称之为“虎哥”的张虎闻之一愣,随即大为气恼,一拍大腿破口大骂:“老子都没敢直接住进去,他一个新来的小屁孩,哪来的胆子?!” 另个一个少年道:“谁让你犹豫那么久的?早点占下来,不就没这事了?” 张虎大骂:“老子还不是怕你们两个没长眼的在暗地里下黑手?” “我们李家兄弟是那种人吗?不就一个破房间而已嘛,至于跟虎哥你撕破脸?” 说话的是李家兄弟里的老大,李响非常反感张虎的无端猜测,说话时的神情相当不爽。 “屁!” 张虎一眼就看破了李响的心思,大骂:“你要是真不在乎,还来这里做什么?谁不知道天字号房的传说,你敢发誓你不想住进去?” 李响张了张嘴,半晌没能说出一个字来,看来确实是被张虎给说中了。 所谓天字号房,指的就是临近执事屋街道的那一排院子。 其中正对着执事屋的那一个院子,就是大家口中所说的天字一号房了。 至于天字号房的说法,则是源于育新堂里长期存在的一个客观规律:但凡独自住进天字号房里的弟子,都能很快突破到炼气期,从而迅速离开这个培育见习弟子的破地方。 当大家发现了这个规律之后,久而久之就传出了玄学的说法:只要是住进天字号房的人,都能顺利修炼到炼气,尤其是住进天字一号房,几乎可以说是稳上外门了。 如此一来,几乎所有知道了这个传闻的见习弟子,都对天字号房趋之若鹜。 不管是对玄学的敬畏也好,还是怀疑内务执事对住在天字号房里的弟子偏心也罢。 总之,很少有人能抵御住进天字号房的诱惑。 这对张虎来说是如此,对李家兄弟而言更是如此。 “虎哥,你还能留多长时间?有把握在此之前突破到炼气吗?” 见李响吃瘪,当弟弟的李义接管了谈话。 闻言,张虎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还有半年时间,把握的话,有那么一点。” “合作吧!” 李义没有说破张虎暴露出来的心虚,眼睛死死地盯着张虎的面庞,“合伙干掉那个小屁孩,你先住进去,我们两个还有一年时间,等你走后我们两个自己商量。” 张虎的表情很是犹豫:“干掉他?” “对!就是干掉他!” 李义冷声道:“除非你不想成仙,不然你听我的!” 第九章 人不狠,何以立足 “欲控其物,必先洞明其性。” “知水,知水之真意,方能御水,方才能感知水之灵力……” 放下贴在额头上的玉简,张云两眼迷茫。 他看着在白雪间流动的溪水,神情呆滞。 “水?这不就水吗?我还要怎么了解?” 离开了育新堂之后,张云就顺着地图上的路线,成功找到了浅水涧,并在这块白雪覆盖的地方打坐修炼。 本以为第一次修炼,就算修行不顺,也能稍微拓宽一下修行方面的认知。 可打坐了一整天,别说认识修行了,他就连功法玉简说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什么叫“知水”? 水不就是可以用来止渴,用来浇灌田地,还能用来洗澡,用来清洗污迹的东西吗? 这些我都知道的呀,可我为什么就感知不到玉简里说的那个“水之灵力”呢? 难道说,这里面还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张云想了一想,用力摇头。 不应该啊! 水那么常见,村子里、山里还有井里,不到处都是吗? 为什么说要了解水,我还要怎么去了解? 张云的脑子乱哄哄的,一点头绪都没有,玉简上讲的东西,他感觉自己懂了,但事实又告诉他:他不懂。 这种似懂非懂的感觉,让张云抓耳挠腮。 “要不,把手伸进去试试?” 这个念头刚一升出来,张云就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去,把小手伸进了流动的溪水当中。 在把手伸进去的那一刻,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手就好像冻僵了一样,阵阵寒意从手骨中发散,引起剧烈疼痛! “嘶……好疼!” 清秀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团儿,张云正在承受他难以忍受的疼痛。 尽管他想尽可能地多坚持一会儿,但还没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坚持不住了,赶紧把手抽出来抱在肚子上,用全身的力气把手盖住。 可饶是如此,也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感觉到那种剧痛在缓缓褪去。 “这么冷的天,就算把手伸进水里,也不可能坚持太久,更不要说感受什么气感了,这下该如何是好?” 脑子里面没有头绪,又找不到探索、前进的方向,张云不由心急如焚。 眼看没有任何办法,他干脆把心一横,决定就按照当前的方法继续尝试! 哪怕没有任何一丝进展,也比坐在地上干着急来得强! 痛就痛点吧,痛着痛着就习惯了! 于是,张云这一疼,就疼到了晚上。 皎白的月光下,张云观察自己的双手,两只手臂全都呈现出了紫青色,而他的右手更是出现浮肿,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不受自己控制。 用尽全部力气舒张手指,却只能维持到半蜷缩的姿态,这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而这,就是他努力了一天的收获。 但尽管如此,张云还是不服气,用手臂蹭着把裤腿拉上来,右脚踢在左脚的后脚跟,把鞋子踢掉之后,立刻把腿泡进水里。 抱着冰冷的身体,张云蜷缩在雪地上,一边哆嗦着小声自言自语。 “有用也好,没用也好,只有试过了才能知道。” “三天,我就试三天时间,如果三天内还没有变化,再想其他办法。” “我的资质太差了,也不懂书上写的那些大道理,想要出人头地,就只能拿命去争。” “你说我不懂水,那行,那我就好好去感受。” “要是真让我感知到了,那我就赚大了。” 言语间,张云承受不住传来的剧痛,整个大腿都在不停地颤抖。 眼看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张云将双臂交叉到左腿根下,奋力把左脚从水里抽出来。 僵直的手指笨拙地盖上裤腿,温暖的气息立刻包裹住了先前裸露的部位,温暖着早已没了温度的皮肤。 笨手笨脚地从地上拿起鞋子,张云准备给自己穿上,突然发现裸露的脚趾间似乎夹了什么东西。 仔细看去,那东西看起来好像还挺大的,要不是脚指头完全没感觉了,他应该早就发现这东西的存在了。 “这是什么东西?” 张云伸出左手,把那个黑乎乎的东西从脚上拽了下来,举到眼前观察一眼,见那东西有点像动物毛皮,便放到了一边,继续抓着鞋子往冻住的脚上去套。 “脚趾僵得都动不了了,穿起来可真费劲啊,水之真意,快让我感受一次吧,哪怕一次也行……” 穿好了鞋子,张云又踢开右脚上的鞋子,抬腿就要往水里面探进去。 可他刚一有动作,就注意到余光里出现的亮光。 “反光?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放在地上的羊皮纸,反射出隐约可见的银光,看起来很像是月光反射出来的光线。 张云停下抬脚的动作,双手支撑着身体趴在地上,近距离仔细观察。 随着距离拉近,他好像在羊皮纸上看到了一行字。 ‘水者,本无形,随势而千变万化,先有势方可成型……’ 张云皱起眉头看着毛皮上的文字,过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写的都是什么东西?不认字,看不懂啊!” 怎么办? 好像捡到了宝贝,但又看不懂上面的文字,这时候该怎么处理? 略微思考了一下,张云把神秘的皮毛折叠收好,穿上鞋子踏上了返回育新堂的道路。 路上有圆月相伴,倒也不显孤单,银白色的光照亮了前路,走起来也不至于磕磕绊绊。 耗费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张云就赶回到了育新堂。 看到执事屋依旧亮着灯,张云面色一喜,赶紧跑了过去。 “阮师姐好!” “吓!” 阮玉玲此时正趴在案上打瞌睡,突然看到有小小的人影冒出来,还如此大声的打招呼,顿时被吓了一激灵。 “谁啊!大半夜的!吓不吓人?!” 阮玉玲嗖地一下起身,一边拍打着胸口,半是后怕、半是恼怒地朝窗口瞪视过去。 注意到窗口外,张云那张满是歉意的小表情,她长舒了一口气:“呼~原来是你啊……” 认出了张云,阮师姐后怕的神情顿时变成了埋怨:“大半夜的,没事乱跑什么啊?赶紧回屋里睡觉去吧,外面危险,早点回去休息。” 张云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歉声道:“真的很抱歉,阮师姐,是我吓到你了,我来是想……” “你吓到谁了?你可不要乱说啊。” 阮师姐秀眉一竖,瞪眼警告他不要胡乱说话。 说罢,她一摆手,不由分说:“有什么事,等到了明天再说,赶紧回去吧。” 张云原本是打算把神秘皮毛交给阮师姐,叫她帮忙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但看阮师姐不是很有耐心,张云没好意思提出这事。 转念一想,觉得求人不如求己,转而弱弱地道:“我想买样东西,不知师姐有没有时间?” “哦,是来买东西的啊,早点说嘛。” 听张云这么一说,阮师姐的态度软了下来,她坐回椅子上打了个哈欠,手臂托着下巴望向张云:“说罢,你想要什么?” “就是…可以让我认字,看得懂…书上写的是什么的…东西。” 张云把手里提溜着的竹篮放回到案台上,一边用手比划,磕磕绊绊地描述自己的需求。 “哦!听明白了。” 阮师姐听了两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纤细的手指一挥,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简便落到了张云手上,“《说文解字》通俗版本的玉简,承蒙惠顾,总共一颗灵石。” 见习弟子手中的灵石都是定额的,每个人手上都有,且仅有那么一颗。 所以阮玉玲这里能买到的东西,全都定价为一颗灵石,每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找她购买相应的物品。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张云二话不说,立刻把灵石掏出来,放到阮师姐伸过来的手上:“谢谢阮师姐,真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你要真觉得抱歉,晚上的时候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阮师姐很好说话,朝他一摆手,柔声道:“好了,赶紧回去吧,师姐不怪你就是了。” “好的师姐,我这就回去。” 张云礼貌告辞,沿着街道步行离开。 见他离去,阮师姐趴回到桌子上,歪着脸颊枕在手臂上,目送张云的背影消失在黑夜。 过了良久,她似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突然抬头惊叫出声:“唉,等等!他不是就住在我旁边的吗?往那个方向走是打算做什么?” 漂亮的桃花眼快速抖动了一下,阮玉玲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答案。 来到育新堂这才不到一天时间,就要开始拼命了? 只能说……真不愧是选中天字一号房的孩子吗? 这也太拼了! 趴回到桌案前的阮玉玲望着银白覆盖的夜色,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眉宇间竟是流露出迷离之色。 半晌,她缓过思绪,面无表情地说出恬不知耻的话语。 “遥想当年,姐姐我啊,也曾有过努力拼搏的时候呢。” “努力加油吧,小家伙。” “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和我一样,变成一滩烂泥。” 第十章 神秘的羊皮纸 “水者,无形也,随势而千变万化,先有势方可成型。如暴雨之下滔滔河水,其凶势犹如千军万马,所到之处万物皆溺;如海中巨浪,有如万钧之力,金石可破;如绿水深潭,观其水面不见波纹,犹如一摊死水,其深处却暗藏杀机;又如溪水潺潺,清脆悦耳,沁人心脾……” 回到浅水涧,使用过《说文解字》之后,张云总算是看懂了皮毛上泛起的文字。 随着阅读的深入,张云眼神迷离,他仿佛看到了这些文字背后的画面。 …… 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连绵不绝的雨水,将天地连成一线,无数的丝线倾盆而下,便是滔天大雨! 张云看到了河水漫过堤坝,看到滚滚洪流卷席着泥石扫向村庄。 沿途的东西,无论是庄稼、树木,亦或是房屋、院落,没有一样东西能在洪水的侵袭下得以保全。 洪流以雷霆之势扫过,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所有的东西全都淹没在了恐怖的泥水之中。 “这……这才是真正的‘水’吗?” 张云无法掩饰心中的恐惧。 因为内心深处的颤栗,他的表情甚至看起来有些扭曲。 他感到了胃部的绞痛,这让他不得不蜷缩起身体,蹲在地上领略毁天灭地的画面。 望着逃难村民脸上写不尽的恐惧,他想要闭上眼睛,但他做不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村民一个又一个的被卷进洪水,淹没在滔滔洪流当中,消失了踪影。 太绝望了! 他能感受得到村民面对灾难时的恐惧,且感同身受。 洪水之威,非人力所能敌也,其势一旦成形,将毁天灭地! …… 脑海中的画面一闪而逝。 张云还没来得及擦拭脑门上渗透出来的汗水,思维又降临到另外一个场景。 巨浪! 滔天的巨浪! 他刚一进来,就看到高耸入云的巨浪高高抬起,轰然撞击在厚重的金色门墙上,发出震天巨响! 嘭!!!!!!!!!! 张云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海浪到底有多高,但他明白那绝对超过了紫阳山上最高的山峰! 和巨浪同样庞大的雄伟建筑,泛着金光的巨型天门,此时就如同腐朽不堪的木头,发出“吱呀、吱呀”的惨烈哀嚎。 之后,势大力沉的浪潮并没有一击就退。 待浪潮退去,重新积蓄力量之后,比之前一道巨浪更要高上一筹的浪潮再次迎面撞击。 轰地一声! 金门霎时四分五裂,碎成无数的碎块,呈扇形溃散。 阳光下,金石反射出来的光线煞是好看,金光洒满了整个天际。 如此壮观的场面,张云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不论是那冲天而起的巨浪,还是金门消散后的场景,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 接下来。 张云又在深水之中感受到无边的压抑,在潺潺流水中感知到惬意,在细雨缠绵中懂得了春意,在山川河流中明白了哺育。 这时,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感知不到灵气。 只因阅历浅薄,不知山川之水形态各异,错将有限的认知当成了水之真意。 水乃包容一切之物。 它可以存在于天上,也可以附着在衣服上,亦可以流淌在人的体内。 它可以杀人,也能救人,还能养育生命。 千变万化、包罗万象,这才是真正的水! 是好是坏仅在于一念之间,如何运用则在于因势利导。 心中有所领悟,张云盘腿坐下。 到了此时,张云已经能清楚地感知到水灵气的存在了。 听着耳边传来的潺潺流水声,按照《御水决》的引导,将游离于周围的灵气纳入体内,引导着这些或是活泼,或是娴静的灵气,改善、滋润自己的躯体。 四肢上的麻木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是消失不见。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云看到了身体内部的经脉,看到了经脉在灵气的滋润下不断的拓宽,并变得更加坚韧。 身体各处都在传来欢呼雀跃的声音,洗精伐髓、淬炼肉身的工作都在无声无息之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灵气入体的速度越来越快,经脉也变得越来越宽,这让张云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就这么修炼下去吧,一直到支撑不住为止,在那之前不要停下来。” 享受着修行的快感,张云一次又一次地运转灵气,不断运功重复着《御水决》中的小周天。 就这样,一直修炼至黎明前夕,那种快意完全消失不见,张云才恋恋不舍地睁开眼睛。 “呼~好舒服啊!” 睁眼的瞬间,眼睛里有蓝光一闪而过,之后便恢复为了原来的瞳色。 这是灵气入体的外在表现,在还没有开拓出气海,正式迈入炼气之前,这种现象会一直维持下去。 “已经感应到气感了,那么接下来就只剩下水磨工夫了,等把气海开拓出来,就能修炼到炼气期,到时候就不需要再这么着急了。” 解决了最大的难题,要说张云没有松一口气,那是不可能的。 按照《御水决》的说法,这个功法最难的地方就在于入门。 只要感知到了气感,接下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回顾这一整天的经历,张云又不得不为之庆幸。 如果没有捡到那个神秘的皮毛,如果没有脑海里闪过的那些画面,想要“知水”,感知到气感,那谈何容易? 恐怕至少要蹉跎一年,费尽千辛万苦,才能勉强达到“知水”的要求吧? 那可是整整一年时间啊,就因为见识太少,眼界太低,就要比别人付出不知多少努力。 他的根基还是太薄弱了,以后必须要好好恶补一下书本上的知识才好。 不然就连什么是海,什么是江河都不知道,那可真的是太丢人了。 从小山村里走出来的少年,第一次对知识有了强烈的渴望。 他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并在心中暗暗记了下来,等日后有了机会,一定要多看书,拓宽眼界,以免在这方面再次吃下闷亏! “哦!对了,还有帮我突破的大功臣,差点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张云把水里捡到的毛皮拿出来了出来,放在手掌上摊开。 只是当他把皮毛完全展开的时候,张云却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刚捡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外表还是挺光鲜的来着。 可现在,皮毛却暗淡无光,仿佛被人吸干了阳气一样,软趴趴地瘫软在他的手上,整张皮都显得无精打采。 “额?这是……?” 张云不明所以,无辜的大眼睛流露出了疑惑。 他仔仔细细回顾之前发生的全部细节。 突然,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过。 “是你一直在辅助我修炼吗?” 按照功法里的介绍,修炼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这个过程应该是平稳的、缓慢的,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不应该出现突飞猛进的情况。 可是,纵观他第一次修炼的过程,又可以用翻天覆地的变化来形容。 本来张云以为自己遇到的是正常现象,可现在重新回过头来再想,却发现其中存在不少问题。 比如,为什么修炼前后的修行速度有如此大的差别。 前几个时辰的修行效率,远比后几个时辰要高,尤其是到了结束修炼前的那一刻,修炼速度存在明显的下降趋势,这显然是违反常识的。 按照正常的理解,修炼速度本来应该是越来越快才对,而到了他的身上却是反过来了。 种种迹象表明,眼前的这个不知具体材质的动物皮毛,存在很大的问题。 看着毫无反应的神秘皮毛,张云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眼神变得无比的坚定。 “谢谢你能帮我,你一定是一个好宝贝!像你这么好的宝物,必须要有一个响亮的名字! 这样好了,你以后就叫羊皮纸了! 羊皮可是很贵的,纸也很贵,这两个加在一起,那就更贵了! 羊皮纸这么高贵的名字,一定能配得上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羊皮纸!” 被张云单方面定下名字的羊皮纸毫无反应,这东西显然是不通人性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张云小心翼翼地把它折起来,贴身放在胸口上保管好。 一直以来,张云都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是别人给他什么,他就拥有什么。 而这个羊皮纸,是他唯一一个亲手拿到手的东西,所以张云格外地珍惜。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张皮毛也值得他去珍惜。 一个能替人解惑并助人修行的法宝,就算是放在整个修仙界,也是难得的奇物了。 只能说,仙缘这种东西,总是会偏爱那些性情执着的人。 如果不是张云对自己够狠,硬是顶着冰冷刺骨的寒冬之水从白天感悟到夜晚,他也不可能从浅水涧里找到这个宝贝。 第十一章 磨刀 山中无岁月,转眼过去二十多日。 这段时间里,张云饿了就从水里捕鱼,生火烤着吃。 渴了就捧起浅水涧里的溪水补充水分。 能不睡觉就尽量不睡,实在困得不行,那就靠在不远处的枫树下,小憩两个时辰。 他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打坐修炼。 整整二十多天,张云都是在苦练中度过的。 这样的生活虽然简单、单调,但绝对谈不上枯燥。 相反,在这二十多天的时间里,张云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 每天他都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变强,这种变化让他感到安心。 修行到现在,张云一拳打过去,已经可以在枫树的树干上留下浅浅的拳印。 弯曲双腿奋力一跃,最高能跳到五米。 这在过去,是他从来不敢想象的事情。 如果现在回到黄溪乡,不说称霸方圆百里,在乡里作威作福想来已经不是问题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拥有了立足于这个世界的力量,至少足够在凡世间扎根了。 萦绕在张云心头的生存危机,至此得到解决。 当然,疯狂的修炼所带来的不只有好处,随着他的身体强度越来越强,张云的精神状况却是日渐愈下。 吃了这么长时间的烤鱼,饶是张云也已经受不了了。 用一句粗俗的俗语来描述,那就是:嘴里都快淡出鸟儿来了。 尤其是到了这两天,他感觉身上哪哪都不舒服。 胃口极差不说,吃东西还容易反胃,吃什么吐什么。 不仅如此,他现在整日都想睡觉,这种困倦就连长时间的睡眠都无法得到解决。 实在是没有办法,张云只得决定回去休整一番,等确定休息好了再过来修炼。 “走吧,今天就当是放松一天了。” “回去找阮师姐要点好吃的,好好吃一顿饱饭,顺便再讨点白盐之类的。” “然后就回屋里好好睡上一觉,等休息好了,想来就没事了。” 想起那些滋味十足的食物,张云就忍不住吞咽起了口水,脚步不停地加快。 在读《说文解字》的时候,张云看到过“磨刀不误砍柴工”的故事。 他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磨一下自己这把“刀”。 …… “这都快过去一个月了吧,那个小比崽子到底死哪去了?” 育新堂对过的山坡上,张虎趴在雪地里抬头窥视执事屋所在的方向,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尽是不耐烦和焦虑。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到底死没死啊?!别是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吧?!” 按照育新堂的规矩,失踪人口要等两个月之后才会从弟子名单中除名。 张虎现在既希望张云不要出现,又希望他能快点回来,矛盾的心情加上焦虑的情绪,让张虎整个人都焦躁起来,显得极为浮躁。 “你安静一点,这里急的又不止你一个,哪来那么多话?” 李响的心情同样很差,说起话来是一点都不客气。 但他这么一说,却是彻底点燃了张虎的火爆情绪:“你特么还有一年时间,你个狗币东西当然不急,老子再过几个月,就要被踢出去了,你说你马格了隔壁呢?” 李响一拍地面,就要站起来跟张虎对峙:“怎么说话的你?会不会说话?!” “嘘!禁声,有人过来了!” 这时,李义的话打断了两人的动作。 两个眼看着要动手的人,一听这话立刻趴了回去,相互瞪了一眼,齐头看向育新堂那边的街道。 …… “小云见过阮师姐,好久不见了,师姐。” 执事屋前,张云强打起精神,给阮师姐挤出一张笑脸。 阮玉玲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过了好久仿佛才认出他是张云一般,捂着嘴惊叫出声:“啊?你是张云?你没事啊?” “啊?我该有事吗?” 张云也愣住了,什么叫我没事,这话怎么听着就那么别扭呢?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阮玉玲这时也反应过来了,手掌不停地往泛红的脸颊扇风,尴尬地解释一句:“我是说好久没看到你了,师姐很是担心,看见你没事太好了。”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在冰天雪地里失踪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换谁都会以为他已经遇难了吧? 心里这么想着,阮玉玲就感觉没那么尴尬了,听到张云说起“让师姐担心了”,连忙摆手:“没事没事。” 张云没有想那么多,他现在感觉有点累,只想早点回去休息。 “师姐。”张云一边挠着头,羞涩地道:“我肚子有点饿,能给我点吃的吗?” “啊?啊!” 阮玉玲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把装着食物的竹篮递给张云,“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拿去吃吧。” “谢谢师姐。” “没事,分内之事。” 张云双手接过,真诚感谢。 随后又讨要了点食盐小心翼翼地收好,便告辞离开。 “我回去睡觉了,阮师姐回见。” “嗯,回见。” 看着不远处紧闭的院门,阮玉玲脸上浮现怪异之色。 真是年年有怪事,今年特别多。 这小子到底什么情况,刚来就离开家门,一走就是一个月。 本以为死在哪个地方了,结果这又回来了? 她在这里任职了十数年时光,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特立独行的孩子。 啧啧,看来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天字号房房客,盯上这小子的怕是有苦头吃咯。 想到这里,阮玉玲不禁对张云的未来有了一丝期待。 …… “看样子,就是这小子没跑了,除了院子的主人之外,不经主人允许,其他人是不可能进得去的。” 看到张云消失在天字一号房的院子里,李响立刻有了判断。 “废话!”张虎嗤之以鼻,没有理会李响怒目而视的目光,自顾自地感慨:“没想到他居然活着回来了,不过这样也好,也省得我再等一个月了,这是好事。” 说话间,李响瞪视张虎的目光越来越凶狠。 李义不动声色地朝兄弟使了个眼色,看到李响收回视线,就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李义顺其自然地接着张虎的话,继续说道:“他刚回来,我看他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出来了。” 说着,李义的目光朝张虎望去:“这样,虎哥你先回去准备准备,等养好了精神再过来,我在这里盯着那小子,等你回来我再去休息。” 第十二章 突然袭击 张虎感觉有些不太对,盯着李义的眼睛迟疑地开口。 “你怎么不说,我留在这里盯着,你们两个先去休整呢?” “也行!” 本以为李义会拿些托词出来,把自己支开,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口答应下来。 而且话刚说出来,李义就拉着李响离开,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张虎的表情一脸懵逼。 “我怎么感觉我被算计了呢?”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李义到底要做什么,就是纯粹的觉得自个儿吃了个闷亏,心里难受。 “妈的!这个逼崽子心眼儿太多了,老子怎么就信了他的邪,跟他走一块去了呢?” 张虎不禁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距离三年之期还剩五个月,他却气感都感知不到。 对张虎而言,相信“天字一号房”的传说,是他最后的希望。 …… 黄昏时分。 当张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只感觉神清气爽。 趴在软软的蒲团上,把整个身体全都蜷缩在小小的软绵里面。 这一刻,张云只觉得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做蒲团的人,他绝对想不到这上面也能躺着睡觉,嘿嘿嘿嘿……” 张云一边傻笑,心里开心的不行,感觉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整个人都乐成了一朵花儿。 殊不知,玄灵门根本就不在乎他们偷不偷懒,放养的态度早已表明了一切。 难得躲了一会儿悠闲,张云翻了个身,在柔软的蒲团伸了个懒腰,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走了,修炼去,该有的都已经有了,这一次应该可以坚持很长时间。” 自言自语地说着,张云走到桌子前,把桌子上杂乱的食物残渣收拾干净。 之后,他提起此前装着食物的竹篮走出了院子。 到了阮师姐那边,张云又要了一个全新的食篮,到时候就打算立刻出发,前往浅水涧修行。 但在离去之前,听到阮师姐给了他一句忠告:“小云,前些时候有人找我问了你的情况,出门在外你最好小心一点,多留些心眼。” 张云没听明白阮师姐的言外之意,但还是认认真真地道了声谢:“好的,谢谢阮师姐关心。” 路上,张云不禁琢磨起了师姐临别时送的那句话。 “师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为什么会有人问我的情况?” “这跟我要小心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好奇怪哦……”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不过在张云的心里,还是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师姐都这么说了,那就在修炼的时候小心一点好了。反正我现在什么都不懂,听别人的话,总不会吃亏就是了。” 和单纯的他不一样,阮师姐好像明白非常多的道理。 执事屋内,阮玉玲望着张云的身影,小声叹息:“人心难测啊,不管到了什么地方,你都要记得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永远都是你的同类。” 每年,育新堂都会失踪几个,甚至十几个新送过来的孩子。 在阮玉玲看来,这已经见怪不怪了。 随着可供修行的时间越来越少,那些已经见识过仙凡殊途的孩子,心理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就连慵懒如她,当初也曾为了迈入炼气,整日整日的拼了命的修炼,更何况是别人呢? 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这些孩子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阮玉玲都不会感到奇怪,因为她也曾经历过这些。 “人呐,逼着逼着就容易把自己给逼疯了,所以还是混吃等死来得更实在一点。” “毕竟这样一来,就算避免不了发疯,那也只会在阳寿将近的时候才会开始疯狂。” “到了那个时候,疯与不疯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阮玉玲喃喃自语地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 她这话,也不知是说给别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 深夜,浅水涧。 张云一如过往,在小溪边的雪地上盘腿打坐。 雪花缓缓飘落,已是在他的头上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但张云仿佛感知不到这些,犹如一尊雕像,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突然,他的耳朵轻微抖动了一下。 漆黑的夜色下,一对湛蓝色的灯影一闪而过。 如果不是仔细观察,很容易让人误以为那是幻觉。 黑夜中,一双黑色的眼睛流露出大大的疑惑。 张云的感知告诉他,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靠近。 但他分辨不出来,那究竟是过来喝水的野兽,还是什么东西。 张云决定静观其变,先看看逼近的东西是什么,再做决定。 事实上,他已经开始想象那是一头肥美的野猪了,嘴里有口水泛滥。 这不怪张云贪吃,主要是野外真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如果能有一头野猪投怀送抱,他一定会感谢大自然的恩赐,盐都已经准备好了。 劲风袭来,张云朝侧方窜出去,在翻滚的同时从地上抓起一把雪顺势朝后一扔,脚尖连点地面飞速后退,拉开与袭击者之间的距离。 “啊!!!我的眼睛!” 骤然出现的惨叫听进张云的耳朵,张云面色大变! “人?” 还没等他来得及细想,背后又出现急促的沙沙声。 张云眯起眼睛,朝左前方探视一眼,目测了一下岸边与对岸枫树之间的距离,心下有了判断。 能跳过去! 不等背后的劲风袭来,张云窜开步子就往岸边跑,助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右脚在地上用力一蹬,整个人飞跃出去。 在小溪的上方悬空了一秒,张云已是跃至对岸,手掌在光秃秃的树杈上用力一抓,整个身体旋转了半周之后,脚踩在树干上,面相调过来的位置稳稳站定。 完成了这一整个动作,张云在感到兴奋之余,心底有一股怒火噌地一下冒了出来。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偷袭我?我有招惹过你们吗?” 张云厉声呵斥,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跟别人结的怨。 自从来到育新堂之后,除了阮师姐之外,他就没有跟其他人接触过! 张云从来没想过有人加害自己,他对山门里陌生人一直抱有很大的善意。 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袭击自己的竟会是同门。 第十三章 先下一城 夜幕下。 李响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云,对他质问充耳不闻。 张虎喘着粗气,走到李响身边并肩站立,看向张云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生吞了一样。 “灵气入体!这小子已经修炼到了灵气入体的地步!这才多长时间?果然天字一号房就是天字一号房!我就说嘛,只要住进去了,肯定能突破到炼气!” “什么天字一号房?”张云面上惊疑不定,大声喝问:“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张虎依旧是没有回答,咬着牙大骂:“你这一副什么都不知道蠢样,看得人可真是火大!” “为什么啊?”张云这下更不明白了,大声道:“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啊!有什么事,难道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吗?” “别跟他废话了!” 一旁的李响明显是已经不耐烦了,催促道:“赶紧弄死他!只要他一死,天字一号房就是我们的了。” “你说得对,你左我右,我们打个配合弄死他!” 话音落下,两人一左一右包抄过去。 两人轻松越过河流,分两个不同的方向,同时朝树上的张云逼近。 杀人?为什么? 张云不能理解。 自己和他们无冤无仇,这两人为什么要杀了自己? 不是说,天上的仙人都是不食五谷杂粮的天人吗? 看他们的年纪,少说应该在玄灵门待了两三年,就算是天生的恶人,也该在师兄、师姐们的教诲下,诚心悔过了吧?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这一刻,张云心中对“仙家”的美好印象,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些动摇。 看着袭击过来的两人,张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应对眼前莫名其妙的战斗。 观察两人冲刺的动作,张云能看得出来他们两个都没有感应到灵气。 两人使用的力量都偏向于蛮力,虽然有些看不懂的地方,行进速度也奇快无比,但看得出来急奔之下的他们,体力消耗非常严重。 这一架能打! 张云心中瞬间有了判断,赶在李响接近之前从树杈上跳下来。 半空中,他的脚踩踏在枫树的树干上用力一蹬,主动朝张虎那边纵身飞跃。 “好小子!居然还敢还手?找死!” 张虎大喝一声,身体在半空中调整姿态,健硕的身形宛如一张长弓,正在为缩回去的拳头积蓄力量,顷刻间势大力沉的一拳挥舞出来! 面对重拳,张云神色凝重,他五指舒张,手掌主动朝打过来的拳头包了过去,就好似要跟张虎硬碰硬一样,这让张虎不禁为之大喜! 但让张虎没想到的是,当他的拳头触碰到手掌的那一刻,张云的手就好像抹了油一样,滑到了他的手腕上,之后更是顺着手臂一路滑行到肩膀的部位。 张虎大惊失色,两人的身影出现错位,眼看着就要错身而过。 而就在这个时候,张云的膝盖猛地一抬,一记膝顶正中张虎小腹,健壮的躯体双脚离地,张虎的整个身体缩成了弓形。 但这还没有结束,电光火石之间,张云的右臂高高抬起,又是一个手刀落了下来,手刀敲击在张虎的颈部,这个健壮的汉子捂着肚子轰然倒地,当场跪坐在了地上。 “呼!” 听到有劲风从背后袭来,张云不敢恋战,脚一蹬向前扑了出去。 本想着顺手从地上抓一把雪下来故技重施,却刚巧抓在了张虎踩过的地方,鸡毛都没有抓住。 没有办法,张云只得在地上滚了一圈,拉开与敌人之间的距离。 重新在地上站定,张云转过身去,扶着膝盖大声喘息,观察后方的情况。 此时的张虎好像是岔气了,正跪在地上猛锤胸口。 而站在他身边的李响,则是提着一根棍子,用一副嫌弃的表情看向跪着的张虎。 “你这家伙不是挺能打的吗?怎么一招就让这小子给干趴下了?” “妈的!” 张虎咬着牙起身,朝一旁啐了口唾沫:“这小子有古怪,滑不溜秋的,老子一不小心着了他的道!” “滑?”李响一愣,本就狭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仔细说说。” “先别说这些,那小子过来了!咱们两个别离太远,我们联手一起对付他!” 张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云的身影,朝分心的同伴提醒一句。 与此同时,他也已经站起来摆好了对敌的姿势,宛如一头蹲在地上的猛虎,不停舒张的身躯看着极其唬人。 张云没有理会张虎,在冲刺的途中突然改变方向,从张虎顾及不到的方向朝李响狂奔。 这时的李响已经有了防备,看见张云冲过来他也不急不缓,就在张云刚刚踏出一步的那一刻,瞧准了空档往张云的脸上刺出一棍。 “这人好傻。” 这是张云的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他故技重施,就像对付张虎的时候一样,双手抓住捅过来的棍子,借着长棍本体向前一滑。 张云的身体在空中形成一字型,脑门正对着李响的面门就是一记头锤! 嘭! 一声闷响传来,张云感觉自己的脑门湿湿的,好像有温热的液体在流动。 不用想,这只有可能是对手身上的血。 在落地的瞬间,张云一把夺过手上的木棍,抡圆了往生死不明的对手脑门敲过去。 但当棍子挥舞在半空的时候,一只粗壮的手臂伸了过来,阻断了这一记闷棍。 啪! 木棍在边缘处断裂,已经废了。 “可惜了。” 张云后撤半步,扔掉了断裂的木棍,一边戒备着观察眼前的形势。 被他送了一记头锤的李响满脸是血,翻着白眼缓缓瘫软在地,看样子是失去意识了。 眼前只剩下张虎一人,依旧是神采奕奕。 “你很厉害,明明没有任何灵力,挡下我的攻击却跟闹着玩一样。” 稚嫩的声音传出来,充分地肯定了张虎的实力。 如果对手换做是其他人,张云敢肯定地说,这会儿也跟李响一样,早就已经趴在地上了。 凡人和非凡之前的差别,犹如天堑一般,纵使只是灵气入体,超凡者的实力也不是凡人可以挑战得了的。 “废话!百里城张家的硬气功是跟你闹着玩的?!” 身上隐隐有白气散发出来的张虎,给出强硬的回应:“我厉不厉害,用不着你来提醒!” 说话的同时,这人的脑门上青筋暴起,粗壮的血管在皮下缓缓蠕动。 这情形,当真是看得人暗暗咋舌。 见状,张云一愣:“没想到还是个练家子。” 张虎吐了口唾沫,不屑道:“要不是你小子运气好,像你这样的小屁孩,老子打一百个都不带喘一口气的!” 吹牛吧你就!也不知道是谁从一出来,就搁那气喘吁吁的。张云压根不信对手的大话,不过这人说能打一百个过去的自己,他还是比较相信的。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在这段时间的成长到底有多大。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再说这些,没什么意思。 “说说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为什么要偷袭我?” 张云盯着对手的眼睛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为什么?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真是可笑!” 张虎不屑一笑,突然向前迈出一步,用拳头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想知道?等打过了再说!” 第十四章 疯子! “砰!” 张云与对手对过一拳,甩着胳膊向后窜出几步。 这家伙的拳头可真硬啊,就算灵气改造了的身体,居然也没法跟他硬碰硬。 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张云身形一闪,朝着张虎的右侧快速掠过。 “怎么的?你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不敢跟我正面战斗?” 随着张云的位置出现变化,张虎不断地调整脚步,同时嘴里还不忘说些壮声势的话,干扰对手的思维。 但张云根本不吃这一套,一般的挑衅可没有办法挑动他的心弦。 力敌不可取,这家伙的体质夸张得有些惊人,硬碰硬是下下策,如果只是想教训这家伙一顿的话,那就消耗他的体力好了,我看他的体力消耗同样挺惊人的,跑个路都能喘成那个样子,要是剧烈的打斗那就更不用说了。 张云心下已经制定好了战斗策略,剩下的就只有执行了。 张虎的身体有些笨拙,转身的速度甚至跟不上自己绕圈的速度,就在张虎脚下出现慌乱的时候,绕圈的路线猛地一折,整个人直冲对手而去。 但让张云没想到的是,张虎居然瞬间调整好了平衡,就如同所谓的破绽,只是对手暴露出来的一个假象,一个特意设计出来的陷阱! “哈哈!你上当了!” 张虎龇牙一笑,残忍的笑意挂在脸上,粗壮的胳膊猛力一挥,胳膊肘瞬间出现在张云的额头前,就好似张云主动把脑袋送过去的一般。 什么?! 张云的瞳孔骤然放大,太冒失了! 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对手会使诈的可能性。 张虎这人看着就很粗俗、笨重,根本就不像是会耍心眼的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战斗中突然表现出奸诈的一面,故意露出破绽引诱他上当。 只能说,他太大意了! 眼看杀招逼近,张云突然身体一矮整个人向后倾斜,就好像脚底下抹了油一样,整个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在雪地上滑行。 “什么?!” 这下轮到张虎大惊失色,他显然也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个变化,张虎眼睁睁地看着小小的人影儿从自己的肘下滑过,两只手臂胡乱的挥舞着,就如是在以此来保持微妙的平衡一样。 而当张云的身体完全滑过去的时候,他的右手突然抓在了张虎的胳膊上,牢牢地黏在上面,硬生生地停住去势,之后他整个人就如同摆钟,以抓在张虎胳膊上的右手为中心,向上摆动! 松开对手的胳膊,在空中快速旋转一周,到了此时,张云已是弯着腰蹲在了对手的肩膀上。 “你是很厉害!但你还是小看我了!” 张云颤抖着声音大喝,抡起拳头对着张虎的后脑就是邦邦两拳,打得张虎是头皮发麻。 “你给我下来!” 粗壮的手臂朝后扬去,张云不等对手的手臂探过来,就提前跳了出去。 临走前,他还用后脚跟在张虎的脑袋上猛蹬了一脚,伤害大不大他不知道,反正张虎是气得鼻孔冒烟。 “小比崽子!老子今天非得干死你不可!” 张虎的眼睛瞬间就红了,转过身的时候看到张云就站在不到六米的地方喘气,跑过去就是一个熊抱! 灵巧的身影赶在双臂合上之前跳了出去,顺势朝张虎的脑袋上甩出一记腿鞭,踢得张虎是两眼发昏。 “少说大话了!你根本就打不过我!我打不伤你,仅仅是因为不想杀你罢了!” 这话一说出来,张虎彻底疯了,红了眼睛到处横冲直撞:“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失去了理智的张虎,打法彻底没了章法,像他那么乱扑乱打,只是徒劳的耗费自己的力气罢了。 反观张云,他始终保持冷静,在挑拨了张虎的愤怒之后,就没有过多的动作了,尽可能地减少身体活动。 每当张虎扑过来的时候,他或是侧身闪避伸腿扳倒对方,或是直接从张虎的头上闪过,根本就耗费不了多少力气。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虎的体力迅速被消耗,很快就变成一头病虎,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注视着这个案板上的鱼肉,张云厉声喝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了吧?” 其实张云不是不气,在被对手挖坑、踩下陷阱的那一刻,他是真的害怕了,脑子里真的有闪过想要杀了张虎的念头。 但最终,还是求知欲占据了上风。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他都要搞清楚这两个人为什么要杀自己。 不然的话,万一下次来的敌人是跟自己一样,同样是灵气入体的家伙,他真的没有把握躲过伏击,那实在是太危险了。 事关自身安危,在张云看来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哈!为什么?打到现在,你居然还在问为什么,你这小子真的是太蠢、太可笑了!”张虎极尽可能地讽刺,哪怕是喘着粗气,也不忘出言挑衅。 “怎么了?我有什么问题吗?” 张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为什么这人又在说自己可笑? 想要问清楚事情的起因经过,真的有那么可笑吗? “问题?你最大的问题就是你那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蠢样!” 张虎的手臂用力敲击地面,仿佛是在隐忍着什么,粗着脖子昂天低吼:“啊!!!真是让人火大!” “为什么?” 张云是真的不理解,要说委屈,没有人比他更委屈了吧? 平白无故的被人偷袭了不说,还要被人说可笑、愚蠢,他招谁惹谁了? 凭什么要受这委屈? 张云是越想越气,真是恨不得打死这个家伙! “为什么?你怎么好意思问出来的?” 似是最后一根心弦彻底断裂,张虎整个人都变得焦躁起来,梗着脖子嘶吼:“老子平生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你问我为什么,那老子就告诉你好了!” 张虎的胸口起伏不定,说话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两年半,整整两年半的时间!你知道老子是怎么过来的吗?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我都在努力修炼,努力去感受那杀千刀的气感!可没有!就算我趴在地上,赤裸着身体去感受,老子也他妈感受不到!除了白费力气,就是白费力气,有个屁的气感!那他妈就是外门的那群煞笔哄我们的东西,骗人的玩意儿!你知道吗?! 但这不是最可气的!更让老子生气的是,每当老子这么想的时候,总有那么些个煞笔能感应到气感!你能明白那种绝望吗?!” 看着张虎望过来的那绝望的眼神,张云大概能够体会得到。 如果没有羊皮纸的话,他大概率也会和张虎一样,为了感应气感而几近发疯。 “可是,这跟你要杀我又有什么关系?” 理解归理解,但这里面的逻辑关系,还是让张云感到茫然。 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疯话啊? 张虎没有理会他的问题,还在那边自顾自地发泄着愤怒的情绪。 “半年,我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了。一想到再过半年,我就要在你们面前卑躬屈膝,像一条狗一样的活着,我感觉我快要疯了!凭什么啊?凭什么别人入门半年,就能感应到气感?凭什么我就不行? 尤其是你!明明天真得跟个傻子一样,却偏偏灵气入体了,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一想到世界上还有你这种家伙,我就恨!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你咬碎,嚼烂!凭什么你行,我不行?我不服气!这世道,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我很呐!!!” “但这不是你要杀我的理由啊!” 张云惊了,这都是什么观念。 诚然,他也想过失败的可能性,也或多或少的感受过那种绝望。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怪别人啊,更不要说因为眼红别人,就要杀了别人了。 这都是什么人呐?! 这人的话真的是毫无道理可言,就因为嫉妒就想要杀人,简直不可理喻! 而且,更让张云感到可笑的是,这人居然说自己是天才?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想到这里,张云自嘲地道:“如果我也算天才,那那些下品灵根的、中品灵根的,甚至是上品灵根的弟子又算什么?天之骄子吗?你这人脑子有病吧?!” “他有没有病,我不知道!但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尖锐的咆哮声喊出来,听得张云眉头一皱,猛地转头朝身后看去。 不知何时,李响居然清醒过来了,此时正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该死!抢了我的天字一号房,你不死谁死?!” 一听到这话,张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疯狂大笑:“哈哈哈哈!死吧!只要你死了,我就有活路了,我们都有活路了!” 看了看面目狰狞的李响,又望了眼放声大笑的张虎。 面对这两个疯子,张云只感觉汗毛颤栗! 第十五章 我没疯 “疯了!你们真的是疯了!” 饶是实力比这两个疯子高出一大截,张云仍然是感觉到了森森的寒意,忍不住后退一步。 这样的家伙,他们还是人吗? 就算是恶鬼也没有这两个人来得恐怖吧? 张云已经不想跟这两个疯子再说下去了,他极力地压制住心底的恶寒,思考该如何了结此事。 以往他都是作为案板上的鱼肉,由别人来操控自己的命运。 而现在,这个身份却是调转过来了,主动权落在了他的手上,这种身份上的转变,让张云有些无所适从。 作为弱者的时候,他一直希望能被人温柔对待,那么现在自己成为了那个强者,他又该如何对待这些弱者呢? 想想过往,别人在操纵他的人生的时候,虽谈不上温柔,但足以用温和来形容了。 就算是唯一一次冷酷对待,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自己的命,只是把他当成是包袱丢了出去。 所以,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然后再把他们交到育新堂,由执事弟子来决定这两人命运吗? 张云这么想着,心中隐约有了一个决定,只是他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别人,更不要说真的去动手了,这跟他们两个有很大的区别。 用我自己的经历套在这两人身上,那真的合适吗? 如果说,今天我的实力不够强,那我是不是已经死在这里了呢? 这么说来的话,就算我杀了他们,也不为过吧? 可是……如果真要这么做的话,我真的能动得了手吗? 张云看了看还没有放弃挣扎,仍然还在试图寻找机会的两人,心底挣扎的不行。 不光是杀害同类的那种负罪感让他难以跨出这一步,还有杀了这两人之后可能要面临的麻烦,同样是让他望而却步。 育新堂的规矩说得很清楚,在育新堂内的一亩三分地上,不允许出现争执,在浅水涧动手已经不属于这个范畴里了。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杀害同门会被执事堂的人无视。 育新堂的规矩上,没有与之相关的规定,这也同样是一个巨大的阻碍。 该怎么办? 面对重重困难,张云有些退缩。 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更加倾向于把这两人交给育新堂去处理。 可以预料到的是,育新堂绝不会允许两个朝同门下杀手的弟子继续留在这里,哪怕不会从重处罚,也会把他们驱赶出去。 对这些人而言,那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也算是成功为自己报仇了。 而且这样一来,动手的也不是他自己,那种负罪感也能避免过去,张云对此心存一些侥幸。 当然,他也没有那么大度。 他曾经发过誓的,绝不允许别人再欺压自己,所以这两个人必须要付出代价! 就算是要把他们交给育新堂,在把人交出去之前,他也要狠狠地教训他们一顿! 心下有了决定,张云整个人的放松下来了,他转过身去刚要有所动作。 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嗡鸣。 乒! 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可就是这么一声异响,让张云的身体警铃大作,全身上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生死间有大恐怖! 那种直抵灵魂的恐惧,让他感到灵魂颤栗的同时,进入到一种玄妙的状态当中。 张云的眼神刹那间变得迷离,淡蓝色的迷雾笼罩了他的眼睛,舒展在身体侧方的手臂,如同本能一般朝身后探去。 张开的五指缓缓收缩,在破风声接近之时手掌骤然握紧,而在手指完全握紧的那一刻,一支两指粗的箭矢竟是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 箭矢带来的巨大惯性,拽着他的身体向前扑去。 张云没有选择用强硬的姿态对抗这股力量,而是脚步前移,以前方的地面为支点,身体借着惯性在半空中旋转一周。 粗壮的弩箭始终掌控在张云的手中,从圆心的最外侧绕了一个大圈回到了距离最初的起点不远的位置。 而当它再次重获自由的时候,竟是朝着射过来的方向激射出去! 借力打力、以柔克刚。 这个仅存于张云脑海中的概念,在这一刻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 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潜能被完全激发出来,竟是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度过了危机。 嗖地一声过后,远处的方位传来利刃入体的闷响。 “噗嗤!” 李响手持强弩,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上多出来的弩箭,那眼神仿佛是在说:这怎么可能? “呼~呼~咳咳!” 张云颤抖着身躯,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呼吸的时候他又猛地咳嗽两声,眼泪都快要咳出来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水灵气带来的五感提升,咳!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 说完,张云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弩箭爆发出来的力量太恐怖了,他不该强行抓住弩箭的,更没有必要非得反击回去。 此刻的他,只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位了,胸口内疼得要死。 “小义!!!!” 一声凄厉的嘶吼从背后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张云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疯狂哀嚎:“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极力地控制着不停打颤的牙齿,张云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反身用力一拍! 噗! 噗噗! 砰砰砰咔咔嘎嘎嘎嘎…… 一下、两下、三下…… 张云不记得自己挥了多少次手臂,他只记得听到耳朵里的声音从沉闷变得清脆,到最后变成了可以酸掉牙的刺耳怪响。 而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布满了鲜血,在黑夜中宛如林中恶鬼! “你要杀我,我便杀你,我没有错。” 语气平静地说着,张云挺腰起身,手里攥着满是鲜血的石块,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鲜血不停地滴落,在惨白的雪地上留下一条细长的血痕。 “哈!哈哈哈哈!你也要疯了吗?” 张虎看着张云浑身是血的身影,咧着嘴笑道:“也好,你疯了,我心里也就平衡……” 话还没说完,鲜红的石块骤然放大,又是几记沉闷的闷响。 “我没疯,你想多了。” 留下一句平静的话,张云离开已然没有声息了的尸体,继续朝着树林的深处走去。 那里还有一个人,他可能会死,也可能不会死。 反正张云不是很放心,他要亲自确认那个人死了,他才能真正的放松下来。 第十六章 讲道理 天上的乌云散去。 被咬掉一半的月亮重新在夜空中亮相。 随着月亮的出现,浅水涧里的光线明亮了起来。 乒! 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张云歪过头去,爆射出来的弩箭从他的耳边擦过。 一击不中,李义把最后一根箭矢搭在弓弦上,挣扎着想要把弓弦拉开。 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手指搭在弓弦上,拉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张云就站在距离李义不到两米的地方,半蹲在地上静静地看着他最后的挣扎。 “你已经灵气入体了?” 看到李义的伤口上,正在泄露出来的绿色光芒,张云疑惑出声。 “嗯,就在蹲你的那段时间里,突然想明白了,可以感应到气感了。” 李义的声音十分平静,尽管他依旧挣扎着想要拉开弓弦,想要杀了张云,但他看起来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那你为什么还……” 话说到一半,张云突然想起来那个“笨蛋”的临终遗言,那一声凄厉无比的“小义”。 张云反应过来了,转而问道:“他是你哥哥?” “对,亲兄弟,不分你我的那种。” 李义似乎明白了自己是在白费功夫,泄气地把弩弓丢到一旁,靠在树干上,看着胸口上的伤口发呆。 “那他一定是个好哥哥。”张云认真地说道。 说罢,他就把手里的石头抬了起来。 在即将落下的那一刻,张云顿了一顿,说了一段让李义感到莫名其妙的话。 “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件事。” “如果说在修行方面有运气这么一说的话,那我比你幸运。” “不过,你也不是完全不幸,至少你不用面对兄弟的背叛。” 话音落下的同时,厚重的石块重重地砸了下去,茫然不解的脸庞顿时面目全非。。 “你不用谢我,真的不用,如果没有我的话,肯定会有那么一天的,那可比去死什么的要难受多了。” 一连拍了五下,张云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说起来,我这人其实很讲道理的,也希望能从前辈身上学点人生哲理,可是你不想听我讲的道理,偏偏要用你自己的道理来对付我,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就如同在跟李义唠着家常,张云伸手拿过丢弃在一旁的弩箭,放在手上打量两眼,又用手中的石块把它分解成了碎块。 “你的道理软弱无力,我的道理坚不可摧,要怪只怪你挑错了对手,碰到我的手上。” 发泄完了压抑在心中的倾述欲,张云感觉自己的心情舒服多了。 至少他是活下来的那一个,并且已经从李响的嘴里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消息。 而这几个人,将长眠于此。 比起这三个人,他是幸运的,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感到委屈的了,好好感受这份小小的幸运吧。 此刻,张云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尤其是当他从李义的怀里搜出来8块灵石的时候,那种幸福感到达了顶峰。 “看来你这家伙也是死有余辜,身上有这么多的灵石,也不知道你祸害了多少同门……” 把灵石放进怀里,张云又在他的身上仔细搜索一番,又搜出了几块玉简。 “玉简是个好东西,只可惜已经没了灵韵,全都让你给糟蹋了。” 随手把失了灵韵的玉简丢到一旁,张云拖着李义的腿,往小溪边走去。 “我说过我这人很讲道理的,既然收了你的钱,自然会给你们料理后事,遇到我也算你们的运气了。” “这里虽然谈不上是什么风水宝地,但风景还是挺不错的,如果你们在天有灵的话……” “算了,当我没说,你们这群疯子,就算在天有灵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总之,你们记得要感谢我,不能恩将仇报。” 张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他就是单纯的想要说说话,想跟人聊两句。 但是这边又没有活人怎么办,那就只能跟死人聊天了。 把三具尸体凑到一块,又搜了一遍另外两人的身,确定没有遗漏,这才从小溪边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在地上刨起了坑。 天太冷了,冻僵的土地有点硬,不过终究还是没有石头来得硬。 张云把冻土里的水灵气吸收了之后,冻结实的土地变得松软下来,挖起来也不算太费劲。 “本来我还打算给你们做个棺材来着,可仔细想想,我不会木工活,就算做出来了你们也未必能看得上眼,说不定还得被你们埋怨几句,想想还是算了。” “尤其是那个大块头,那家伙的嘴是真的臭,我现在回想起他骂我的话,脑门还直突突,所以你们就将就着住吧。” “别说我不讲究啊,我对你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换做是别人,大冬天的谁还给你们刨坟啊,仔细想想,我真的是有病。” “但话又说回来,我这人的脾气明明这么好,为什么你们就不能……” 话说到这里,张云哽咽一声,拳头用力锤击在冻土上,几块碎石溅射出去。 深吸了一口气,张云调整好呼吸,自顾自地说道:“事已至此,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了,不过有句话该说还是得说一句,我真的是恨死你们了。” 将三人的尸体并排放好,张云捧起泥土掩埋土地。 尘归尘,土归土。 愿生时恩怨,随这一抔尘土随风散去。 愿来生,不再相见。 …… 了却了恩怨,张云坐在小溪边上的枫树下抱起膝盖发呆。 不是他不想修炼,而是他现在静不下心来,进入不了入定的状态。 他心里有太多的疑惑需要开解了,尽管已经说了非常多的话,但张云还是觉得不够,远远不够。 他还想继续聊下去,随便什么人也好,哪怕是陌生人、死人也好,他还想再多聊几句。 但身边已经没人了,没有陌生人,也没有死人,也没有拥有体温的动物。 有的只是背后的一棵枫树,一棵光秃秃的,秃了脑门的中年枫树。 对着它,张云实在是提不起什么说话的欲望。 “说起来,我还欠着师兄钱呢吧?” 看了眼远处高耸入云的山峰,已是从山头冒尖的太阳,张云扶着膝盖站了起来。 “回去一趟吧,既然有了钱,也是时候把钱还回去了,顺便要是能得到师兄的指点,或许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什么也干不了。” 转头望向树下,昨日提过来的篮子静静地立在那里。 张云走过去,打开竹篮的盖子,在鼓鼓的油纸包上摸了一摸,温度还在,里面的食物到现在还是热的。 “唉!不顺心的时候,真的是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能成为一个麻烦。” 里面的食物张云舍不得扔,但他又没有什么胃口,这下该怎么办呢? 回去看看吧,看阮师姐愿不愿意吃了,要是她也不愿,那就只能原样奉还了。 这还真的是……难捱的寒冬啊。 …… 回到育新堂的时候,张云恰巧看到阮师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排队等饭的小萝卜头们发放食物。 看她在忙碌,张云也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在院子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执事屋前普通的早晨。 “都别抢啊!谁要是敢插队,一会儿我教训你的时候你可别哭,谁要是敢哭,师姐我上前就是邦邦两拳,都给我记住喽!” 和想象中不一样,执事屋前并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 阮玉玲假装凶狠,吓唬这些孩子,他们也不害怕,还在那边嘻嘻哈哈地跟阮师姐开玩笑。 不过期间倒是没有人敢插队,破坏这里的秩序。 看样子,阮玉玲并非是没有威望,而是她的威望是以更温柔的形式展现在大家面前。 随着时间的流逝,贪嘴的小萝卜头们各自离去,另外一批年纪大一点的少年、少女们相继从各个院落走了出来。 当他们排队等待之时,看到张云坐在天字一号房的院落门前之时,脸上纷纷流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而当他们彼此交流过后,再次看向张云的时候,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变成了深深的忌惮。 第十七章 真相 看到那么多人时不时地转头打量自己。 要说张云心里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但想到这些平均身高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师兄、师姐们小声讨论的内容,张云还是忍不住想笑。 “想知道我是不是软柿子,捏一把不就知道了吗?” 走到众人中间,张云憋着笑意小声说道。 说罢,他朝一众少年少女拱手行礼,绷着一张小脸认真地道:“诸位师兄、师姐,小云不是坏人,但也不是怯懦之人,不可能吓我一吓,便会让出院落,还请师兄、师姐打消这个念头。” 这话一说出来,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写满了惊慌的稚嫩面孔,齐齐对准站在人群中央的小张云,无处安放的小眼睛四处游移,仿若惊吓过度的鹌鹑一般手足无措。 “吓!你怎么知道我们谈的内容?” 人群中,一个相貌娇艳的少女吓得是花容失色,她夸张地退后一步,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小的人影。 此时,执事屋内的阮师姐也忙完了手中的工作,半趴在桌案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张云的表演,等待他的回答。 在众人注视下,张云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回答:“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们。” 随着这句话的出现,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一空。 “嘁~~~!” 男孩子们的惊吓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到张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相处,反而有种邻家小童般的俏皮和童趣,齐齐放下心来怪叫出声。 胆子更大一点的,看到张云长得乖巧可爱,甚至主动上前套起了近乎,不过张云并没有搭理他们。 他站出来打破古怪的氛围,只是为了避免日后有可能出现的麻烦罢了。 看着这些比自己还要幼稚的“前辈”,张云实在是提不起和他们聊天的兴致。 随口敷衍了几句,用冷淡的态度打发走一众少年。 等这些人全都离开之后,张云来到了执事屋前,隔着窗口朝阮师姐乖巧地打招呼:“师姐,小云又要来麻烦你了。” “在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阮玉玲翻了个白眼,不过紧接着就朝他展颜一笑:“但谁让我是这里的内务执事呢,想要知道什么,你尽管发问。” 得到了确定的回答,张云沉吟片刻,沉声问道:“我想知道关于‘天字一号房’的故事。” 虽然心底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但对于事情的全貌,张云依旧是一知半解。 只有知道了“天字一号房”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才能确定自己现在面临的危险到底有多大。 “天字一号房啊,说起来这个传说流传了有一些年头了……” 谈起这个话题,阮玉玲似乎是陷入到回忆当中,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幻,“当我还是见习弟子的时候,育新堂里就已经开始流传起了这个传说,大致的意思是说,只要是住进天字号房的弟子,都能顺利修炼到炼气,从而成功晋升成为外门,而天字号房里最好的那个院落,指的就是你现在住的那个院子。” “为什么啊?”张云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会流传出这么一个传说出来,总会有原因的吧?” 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捡到的羊皮纸,自己能有这份机遇,是不是也跟天字一号房的传说有关呢? 但听阮师姐给出的回答,却是让张云有些难以置信。 “原因?当然是有原因的。”就听阮玉玲幽幽地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道:“说到底,是一些不该出现的规律导致了这个传说的诞生,天字一号房的传说从一开始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错误,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赐福,也没有执事堂的特殊照顾,这一切全都是那群笨蛋的妄自猜测出来的幻想罢了。” “啊?”听师姐说得如此笃定,张云当场就傻眼了,他还想着自己的奇遇跟传说故事有关联呢,但听阮师姐的意思,这两者根本扯不上关系啊。 “还请师姐详细说说。”张云表情凝重,郑重请托。 阮玉玲看了他一眼,懒懒地道:“那些傻孩子,他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因果关系。” “因果关系?”张云皱着眉询问,同时脑子里飞快思考。 “对,就是因果关系。”摆弄着手上的玉镯,阮玉玲心不在焉地道:“从来就不是天字一号房成就了那些天之骄子,而是因为那些天之骄子,所以才也有天字一号房的传说,师姐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 张云思考了几秒,尝试着回答:“意思是:只有那些脑子转得比较快的聪明人,才能抢到距离执事屋最近的院落?” 他想到了他自己,在刚来到育新堂的时候,当所有人都在为师兄严厉的态度而惊慌的时候,他却趁机观察育新堂的布局,一眼就看准了天字一号房。 “聪明!不过这个说法不够准确。” 阮玉玲先是夸奖了张云一句,之后又纠正道:“正确的说法是:只有那些一心只想着修炼,心无旁骛的弟子,才能抵御外界的干扰,第一时间找到最有利于修炼的位置。” 说话间,阮玉玲抬眼观察张云的神情,见他脸上流露疑惑的神情,她舔了舔嘴唇接着说道:“低阶功法虽然也有一些修行门槛,但说到底毕竟也只是低阶功法而已。只要有灵根资质,有足够强的执念,三年的时间,哪怕是一头猪也能修炼到练气境界。” 听到这里,张云恍然大悟:“所以,当这些一心只想着修炼的弟子抢占了距离执事屋最近的院落后,天字号房的传说也就应运而生了,难怪!” 懂了,这下全都听明白了! 难怪师姐会说那些人是笨蛋,他们可不就是笨蛋吗?!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白白送了性命,这可真的是……让人不知该说些什么比较好。 想到这里的时候,张云心中又有一个新的问题产生,他问道:“既然天字一号房的传说是假的,那为什么不告诉大家,把这个误会解开呢?” 闻言,阮玉玲白了他一眼,道:“怎么可能没有?” “那为什么?”张云不解地问。 这一次,阮玉玲没有立刻回答,她闷闷地叹了口气,说出了一段足以让张云回味一生的话。 “没有用的,没有人会相信我的话,那些孩子只会认为我是在骗他们,就好像你没有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没有办法让他们相信他们不愿意相信的东西。 那些初时就不愿意拼尽全力的孩子,他们向来都善于为自己的怠惰找借口。觉得时间还很长,有的是努力的机会,觉得自己可以等过一段时间再开始奋斗。但实际上,他们的时间并没有那么宽裕。一旦错过了最初的那一年,除非天赋异禀,那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阮玉玲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是深深地一声长叹。 “而我说的这些孩子,他们往往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喜欢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物上。当他们虚度了一、两年的时光,发现了自己驾驭不了修行进度的真相,他们又开始发疯、发狂,把天字一号房的传说当成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往往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孩子就已经病入膏肓、彻底魔怔了。 你说,师姐我要怎么做,才能拯救他们? 初时他们不会听师姐的劝说;期间劝导他们,他们只会感到不耐烦,觉得师姐烦人;到了末尾,师姐更没有办法让他们清醒过来。 师姐也想帮到他们,但有些事往往就是这么无奈,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步入深渊,师姐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十八章 光芒之下 听着阮师姐的陈述。 不知从何时起,张云的后背被冷汗所浸透。 从阮师姐的描述里,他不光看到了作为旁观者的无奈,他还隐约感知了隐藏在更深层次的黑暗。 因为缺乏阅历,张云无从探究其本质。 但在内心深处,将玄灵门看作是人间仙境的美好印象,却已是摇摇欲坠。 寒风中,张云打了个寒颤,他看着同样沉默不语的阮师姐,讷讷地道:“若是将此事上报给宗门,兴许……” 天字号房的传说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闭环,光靠普通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打破这个循环。 但如果是宗门出手的话,只需要一点点的改变,稍微改变一点育新堂的规矩,这个传说将不攻自破。 “为什么?” 这次轮到阮玉玲说为什么了,她打断了张云想说的话,反问道:“将此事上报出去,长老会认为我多事,那些孩子也会责怪我破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为什么我要做两头不讨好的事情?” “可是……” 如果天字一号房的传说继续传下去,悲剧就会不停地上演啊。 张云的小脸纠结在一起,不知该如何表达,才不至于让阮师姐感到反感。 而正当他心乱如麻之时,就听阮玉玲自嘲一笑:“不过有些时候,我们这些凡人确实会做一些无谓的事情,就连师姐也不例外,说来好笑,师姐明知此事吃力不讨好,但我终究还是不忍心看他们备受煎熬,曾经也和你一样,试图改变过这一切。” 张云神情一怔,糯糯地问:“那为何……”天字一号房的传说仍旧存在? 阮玉玲苦笑着回答:“按照执事堂宁长老的话来说,与其让这些孩子在痛苦煎熬中度过一生,还不如让他们成为精英弟子的养料,美其名曰:血之试炼。” 说完,她的脸上挤出难看的笑容,叹息道:“这下,你该明白为什么了吧?” 明白了,就像是醍醐灌顶一样,一股莫名的寒意从他的天灵盖浇灌下去,把他浇了个透心凉,张云彻底明白过来了! 内心之中对玄灵门的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 原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人间仙境,而是人间地狱! 对于那些资质和心性具不佳的弟子而言,在迈入玄灵门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变成了浇灌玄灵门生长的养料。 这个宗门,它吃人呐! 身体猛地一颤,张云惊魂未定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阮师姐:“为何要和我说这么多?” “怕了?” 阮玉玲微微一笑,下巴枕在手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惊恐不安的小张云:“你且安心,真正该害怕的不是你,而是死在你手里的那些人。至于你问我为什么要说这么多?有些话憋在心里面难受,总得找个人倾述一下,恰巧你能听得懂我在说些什么,便说给你听了,仅此而已。” “我…!我……!” 张云整个人都是懵的,阮师姐这话信息量太大了,搞得他七上八下,心里是又惊又怕。 看他被吓得六神无主,阮玉玲赶忙柔声安慰:“安了安了,不是跟你说了嘛,血之试炼而已,没有人会追究那几个孩子的死活的,你放心吧。” 说完她还伸手揉了揉张云的脑袋,把他的发型弄乱。 “下次杀完人,记得把身上的血擦拭干净,若是有香粉的话,最好用香粉掩盖一下,这样就能把血腥味盖住了。” 柔声说着让人感到惊悚的话,阮玉玲近距离观察张云片刻,又道:“久聚不散的杀意就没有办法了,除非迈入炼气境,能够将气息收发自如,否则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她是真的很温柔,就连张云心里在想什么都清楚,一一解释给他听。 惊慌的心情在她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张云神色复杂地道:“那不是我的错,是他们先动手的。” “师姐知道……”阮玉玲趴回亭子里,轻叹道:“他们想找你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师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这一次,张云没有再问为什么。 这是宗门的意思,阮师姐只是一个小小的内务执事,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小小地沉默了一会儿,张云看到阮师姐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朝他摆了摆手:“若是没事,那就去修炼吧,聊了有好一阵子了,纵使有再多的心事,也该平静下来了。” 张云张了张嘴,很想问“你怎么知道的”,但转念一想,觉得师姐懂的那么多,能够猜到他的心思也在情理之中了。 把想问的话憋了回去,张云转而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师姐,我想买些黄金,不知这黄金该如何兑换……” 交谈一番过后,张云知道了两者的兑换比例为一比一百,一颗灵石可以兑换一百两黄金。 紧接着,他又把心中的诉求说了出来:“师姐,若是我想送信,却不知收信人是谁,能否把信送到?” 闻言,阮玉玲当即翻了个白眼:“你当师姐我是神仙呐?” 听到这个回答,张云讪讪一笑,赶紧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都透露出来。 “那位师兄其实挺好认的,他穿一件白色长衣,衣摆可以在风中吹出好几米……那日是师兄亲自送我们上山的……对了,师兄的性格有些闷骚……还有……” 陆陆续续地听完张云的描述,阮玉玲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亲自送弟子上山、身穿白色长衣、性格有些闷骚,这些词组合起来,全部指向了她所认识的一个人。 只不过…… 阮玉玲迟疑了一下,皱眉问:“你确定,他允许你叫他师兄?” 一听这话,张云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双手一拍赶紧补充道:“师兄不愿意别人叫他师兄,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小女孩可以叫他师兄,其他人只能喊他仙长。” “哦……那就对了!” 阮玉玲了然,看着张云道:“你有什么想送的,交给师姐就好了,师姐看看能不能帮你送过去,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你想的那位师兄和师姐所认识的,未必会是同一个人。” “小云明白的。” 张云乖巧地点点头,在得到阮玉玲的同意后,从桌子上拿起纸笔开始写了起来。 把信写好之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两颗灵石,连带着信件一并交给师姐。 “麻烦师姐了,这是小云欠师兄的钱,还请师姐一并送去。” 说罢,他又开始掏兜:“不知劳烦师姐送信,需要支付多少酬劳?” “你倒是挺有钱啊。”阮玉玲羡慕地看了眼手中的灵石,很是豪气地一摆手:“不过这次就不必了,就当是陪师姐解闷的报酬了。” “那小云就谢过师姐了。” 张云拱手行礼,真诚地道谢:“能遇到师姐这么好的人,真的是太好了。” 阮玉玲白了他一眼,嫌弃道:“也不知方才是谁方寸大乱,被师姐我吓得是魂不附体。” “嘿嘿。” 张云挠头傻笑,没有接这一话茬。 委托完了送信的事情之后,张云向阮师姐告别,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虽说他从阮师姐那边打听到了不少情报。 但也因此,他的心里又多了几件心事。 一想到今天听到的山中秘闻,张云的心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不知道宗门的做法是对是错,也不知日后该以何种态度看待玄灵门,他的心很乱。 心乱就没有办法入定,没法入定就不能修炼。 有鉴于此,张云决定先休整一日,打算先把心境平静下来再说。 而阮玉玲那边,她在张云走后就关掉了执事屋。 召唤出了飞行法器,一把翠绿色的宝剑,纵身一跃飞至高空,而后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天际。 第十九章 师兄?师叔! 旭日峰坐落于紫阳山东侧。 每日清晨,当身在紫阳山的玄灵门弟子向东望去,便会看到晨曦之日从旭日峰的山顶冒尖。 此峰也因此而得旭日之名,成为玄灵门上五峰之首。 当然,这是玄灵门对外界的说辞。 真实情况是,旭日峰的实力远超其他山峰,靠过硬的实力成为紫阳山第一峰! 阮玉玲御剑飞行,盘旋在形似火焰一般的山峰之间。 片刻后,她的高度骤降,最终降落在一个白衣男子身前。 “执事堂弟子,见过王师叔!” 阮玉玲抱拳行礼,面对白衣男子,不敢有丝毫无礼之处。 白衣男子此时在低头沉思,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他的神色微微一愣抬头朝来人望去。 这时青年的相貌完全展露出来,他正是此前送张云上山的那位师兄。 “我记得你,你叫阮……阮……阮什么来着?” 师兄看样子是认识阮玉玲的,只不过并不是很熟,叫了半天也没能叫出她的名字。 低头行礼的阮玉玲,额头猛地抽搐了一下,暴露出来的青筋略微地跳动着,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不过她回话的声音倒是十分恭顺。 “弟子阮玉玲。”阮师姐出言提醒。 闻言,师兄一拍大腿,豁然开朗:“对!就是阮玉玲!我记得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当初想从你身上骗个糖吃,骗了你足足两个时辰,最后愣是没把糖骗过来,那时候我还遗憾了挺长一段时间,你怎么就不上当呢?” “没想到师叔您还记得。” 阮玉玲抬起头来,看到师兄脸上遗憾的神情,她嘴角挂起了一丝微笑,“师叔您也是弟子见过的最不要脸的前辈,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胡说!” 师兄面色一紧,看似是发怒了,不过那充满了笑意的眼眸,却是暴露了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在阮师姐的身上打量几眼,师兄疑惑地问:“说起来,这都过了二、三十年了吧,你怎么还在外门厮混?” 听闻此言,阮玉玲先是一愣,后苦笑着道:“看得多了,心也冷了,不想再争了。” “我记得你小时候看得挺通透来着,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师兄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不过转眼就大手一挥,把这个话题忽略过去了,“罢了!不谈这些了,人各有志,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说罢,他正色道:“说吧,此次来找我是为何事?” “受人之托,给您传封信。” 阮玉玲一边说着,两根手指一摆,信封和两颗灵石便出现在半空之中。 师兄抓起信封,看了眼信封上的文字,兴致勃勃地道:“张云?这小子倒是长本事了,居然能把信送到我这里来。” “看来弟子没有送错,师叔您的确是他要找的师兄。” 阮玉玲松了口气,随后便把张云这段时间里的遭遇,一一说了出来。 师兄拆着信封仔细倾听,当听到张云遭遇伏击,反杀三人的时候,出言感叹:“这孩子真是霉运缠身,修行之路一步一个坎,这种事情都让他给碰到了。” “谁说不是呢。”阮玉玲附和道:“那几个人估计是把他当成软柿子了,以往住在天字一号房的房客可不是好招惹的,也就张云个子比较矮,身体非常瘦弱,看起来好欺负一些。” 说话间,王师兄已经展开了信件,看完了里面的内容。 信中除开感谢和还钱的话语之外,张云还提出了几个问题,希望师兄能帮忙解惑。 师兄看着信里面的问题沉思片刻,说道:“这样吧,我就不给他写回信了,你记一下我说的话,回头亲口告诉他。” “师叔您说。”阮玉玲躬身领命。 师兄开口道:“人生在世,一直会面临各种不同的选择,人在这个时候往往会感到迷茫,不知该选择走向何方,你感到茫然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不需要因此而感到内心动摇。 你问我该如何抉择,师兄也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很好的建议,只能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遵从本心即可。 你认为对的,那便是对的,你认为错的,那便是错的。你要相信自己的选择,并坚定地走下去。 人活一世,没有必要委屈了自己,成全了他人,只求一个念头通达,人生无怨无悔,那便够了。” 听完了言语中的内容,阮玉玲欲言又止:“师叔,您这观念未免有些惊世骇俗,这么告诉张云,那真的好吗?” 师兄瞥了她一眼,嫌弃地撇撇嘴:“你爱听不听,不听拉倒,反正也不是说给你听的。” “行!随您!” 阮玉玲也懒得去管了,这是王师叔跟张云之间的事情,她也只是出于好心提醒一句罢了。 “师叔您忙,弟子这就回去了。” “别急!你先等等!” 师兄把她叫住,送了几样东西出去:“本以为他能直接进入内门,倒是我理所当然了,你把这些东西送给他,就说是师兄送他的入门礼。” 看出几样东西的价值,阮玉玲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师叔您还是这么败家!” “你懂个什么!这叫广结善缘,看到个喜欢的孩子,送他点东西怎么了?” “所以,这就是您让他叫您师兄的理由?平白无故让弟子矮了一个辈分?” “嘿!我看你是混熟了,没大没小的。” “这还不是师叔您起的好头?” 两人争吵两句,最后还是由师兄退让一步:“他有那个资格叫我一声师兄,你以后会明白的。” “不用以后,弟子已经看出来了。” 想起张云那妖孽一般的天赋,阮玉玲也是心服口服。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感应到气感不说,其心性也是远超同期的其他人。 除此之外,张云还能跟得上她的思路,听得懂她在说些什么,这在阮玉玲看来就已经非常难得了。 但更难得的是,这个孩子居然还有一颗通透的心,竟是能够和那些最底层的弟子们共情,简直不可思议! 若是换做其他弟子听到她嘴里的故事,估计多半会说:自己懒惰怪谁,活该被当成弃子! 但张云不一样,他想的是该如何避免悲剧再次出现,并且能够想到行之有效的办法。 心性、悟性、手段、感知,四个出色的品质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要不是灵根资质拖了后腿,阮玉玲敢说这孩子前途无量。 “就是可惜他的资质了。”阮玉玲惋惜地说道。 但看师兄要比她乐观许多,无所谓地道:“没什么好可惜的,资质这种东西又不是没法用外力来补,没必要为他感到惋惜。” “说得也是,若是他太过完美,说不定就连我都要嫉妒他了。” 沉默两秒,阮玉玲收起东西就要离开。 但在这时,忽然听远处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师兄~师兄~你到哪里去了?” 不知来者是什么人,阮玉玲只见这位师叔面色大变,神色慌张地催促道:“烦人精来了,我得换个地方躲躲,你也快点离开!” 阮玉玲眼神古怪地朝远处张望一眼,不再耽误时间,御剑飞升高度,离开了旭日峰。 远处,一个身穿艳丽服饰的女童,在半山腰跌跌撞撞地走着,她的名字叫骆芸。 如果张云在场的话,一定能把她认出来,她就是当日在迎春堂光芒四射的孩子。 第二十章 炼气 “人活一世,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吗?” “我明白了。” 听完阮玉玲的复述,萦绕张云眼中的迷茫逐渐散去,一双清亮的眼眸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 “多谢师姐帮忙传信,真的是帮了大忙了。” 谢过阮玉玲,张云接过她手中的储物袋,就要转身离去。 “唉!你急什么?” 阮玉玲一把将他拽住,问:“让你记住的,你都记住了?” 张云想了一想,右手一翻把手上的东西展示给阮师姐看,一颗水灵灵的灵石此时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接下来,张云神念一动,手里的灵石顿时又凭空消失。 “使用储物袋需要用灵力来驱动,使用意念来存取相应的物品,这是普通的储物袋,没有特殊禁制,谁都可以使用,是以我要小心保管好它,不能让别人捡了去。” 闻言,阮玉玲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再问:“御空法器呢?御空法器的注意事项!” 张云略微思索过后,开口回答:“使用御空法器需要耗费大量灵力,灵气入体期间的灵力不足以驱动御空法器,不要胡乱尝试,纵使是炼气前期的境界,使用御空法器也不可超过一刻钟的时间,但凡快到那个临界点,就必须要降落到地面,等灵力恢复了之后再次御空,避免因高空坠落而亡。” “嗯,行了,你记住了就好。” 听到张云对答如流,阮玉玲便放下心来,朝他摆了摆手:“去吧,记住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要自作聪明。” “嗯!”张云重重点头,随后又朝阮玉玲行了个礼,这才转身离开。 这次送信,师兄给他送了不少东西。 刚才提到的储物袋和御空法器,只是其中的两样宝物。 除此之外,空间袋里还有一本名为《清心诀》的心法,一个名叫“阳火”的符宝,防御法器“玄水玉”,以及一瓶“顺气丹”。 可以说,不管他现在能不能用得上的,师兄全都一股脑地送给他了。 这让张云在心存感激的同时,心底也暗暗发誓,一定要快点修行到炼气境,快点把这些恩情给还了。 “唉!我要是能硬气一点,把东西还回去就好了,但舍不得呀!” “储物袋,御空法器,这都是我梦寐以求的宝贝,更不要说辅助我修炼的丹药,还有两样战斗法器了。” “人穷见识短,硬气不起来,既然争不了这口气,那就只能加倍努力,等修炼有成,再十倍还回去了。” 受人之恩,十倍报答。 这是张云思考了一段时间之后,得出的行事准则。 而他也这么做了,当初借了二十两金子,今日便还了两颗灵石回去,就是未曾想到自己会越欠越多。 不管怎样,这份恩情他是牢牢记住了,日后肯定是要还的。 前往浅水涧的路上,张云想通了该如何处理此事。 没了恼人的心事,念头便也就通达了,心中再无疑虑,小小的人影一往无前。 至于尝试御空法器的事情,张云没有去选择自讨苦吃,做一些无谓的尝试。 既然师姐都已经郑重提醒了,如果还存有使小聪明的念头,那就是自作聪明了。 他虽然有想过在低空御器,但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一闪而过,完全没能干扰到他的思绪。 就这样,张云漫步来到了浅水涧,开始了新一轮的修炼。 …… 白驹过隙,岁月悠悠。 冰天雪地在不知不觉间融化,绿草长出嫩芽、飞速生长,很快就铺满了山林间的土地。 就连秃了头的枫树也伴随着春的气息迎来了它的新春,头顶上长满了翠绿色的叶子,绽放出粉嫩的花枝。 距离林中夜战,已是过去了四个月的时光。 三天前,张云内腑成型。 又经过三天时间的打磨和巩固,现在已经算是稳稳地迈入到了炼气初期。 小溪旁,正在闭目打坐的张云突然睁开双眼,眼中有一道流光闪过。 “从开始修炼到炼气初期,总共只用了五个月的时间。” “要论其中最大的功劳,这还得亏羊皮纸的帮助。” “否则,不知道还需要耗费多长时间,才能抵达炼气,我的灵根资质终究还是太差了一些。” 手臂一抬,黑灰色的羊皮纸骤然出现,被他夹在两指之间。 看着这其貌不扬的毛皮,张云大感幸运,若不是这东西的存在,他的命运定然会大不相同。 经过五个月的修行,张云已经彻底摸索出了羊皮纸的用法和用途。 关于羊皮纸,张云一开始就想错了,羊皮纸根本就不是帮助他修行的,它的能力是直接作用于修行资质上的,而非是在修炼期间的修行速度上。 用直白一点的话来说,那就是经过这五个月的浸润和滋养,他怀疑自己的灵根品级得到了提升,不过他没有证据。 除此之外,羊皮纸的法力也是可以得到补充的,不过这个方法比较复杂,要同时满足两个条件。 其中一个条件是必须得浸泡在水中,第二个条件则是要放在能被月光能直射到的位置上。 只有同时满足了这两个条件,羊皮纸上的法力才能得到补充。 而且每天得到补充的法力极其有限,只能支撑他一刻钟的修炼,之后羊皮纸就会失去作用。 这也是张云一开始误以为羊皮纸的能力是辅助修炼的原因,因为两者的作用过于相似,再加上使用这个能力的次数有限,所以导致了认知上的偏差。 随着他发现羊皮纸的秘密,使用次数逐渐提升上去,两者的区别也就愈发的明显了。 另外,羊皮纸在改善灵根的同时,还能帮助他提升灵识。 是的,这又是一个认知上的错误。 在灵气入体期间,张云的五感得到极大的提升,这让他误以为是水属性灵力带来的改变。 但实际上,根本就不是! 按照阮师姐的说法,境界的提升固然会加强灵识,但不会提升得那么明显。 既然不是水灵气,那很显然,羊皮纸在此期间又是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 这让张云不得不怀疑,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什么法宝,而是比法宝更了不起的东西。 最大的证据就是,羊皮纸周边的裂口是呈锯齿状的,就好像是被什么人强行撕裂开一样,边缘极其的不规整。 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羊皮纸其实是某个宝物的其中一部分,但由于某种原因,脱离了本体部分。 又或者说,它本来是一张完整的毛皮,但被什么人给撕碎,变得四分五裂。 为此张云还展开过一段联想,不过因为脑子里的见识实在有限,他也想象不出这会是个什么样的故事,所以就此作罢。 总而言之,羊皮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是张云身上最需要重视的那一个宝物。 不说别的,光是能改变修行资质这一点,就值得让他另眼相看了。 张云勾了勾手指,软趴趴的羊皮纸就从他的手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变成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掀起瓷瓶上的盖子,张云瞪大眼睛往里面瞅了几眼,随后又不甘心地左右摇了摇,确定自己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他这才放下瓷瓶,小声叹了口气。 “最后一颗顺气丹也吃完了,这下不想走也得走了,不然没了丹药的辅助,修炼速度会慢上许多,还是先出去赚点贡献,弄些个丹药过来,再想修炼的事情吧。” 在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张云也不是埋头苦练,他时不时地就回到阮师姐那边打听有关修行方面的事情。 从阮师姐口中,他知道了不少情报。 比如水灵根为什么不受待见,等晋升为外门弟子之后,又会有哪些待遇和义务等等。 而这两件事组合在一起,则是让他感到十分头大。 时至今日,阮玉玲的那句话仿佛依旧在他的耳边回荡。 “水灵根不是不强,而是修炼水灵根没有钱途,等到炼气了你就知道了,水灵根根本就赚不到钱的。” 第二十一章 恩与情 “修炼到炼气境的事情总是要告知阮师姐的。” “既然如此,那就在报喜的同时,顺便找阮师姐问问详细的状况,问问之后的路应该要怎么走。” 张云收起心事,抬头望向晴空。 在育新堂的这段日子里,阮师姐给他提供了不少帮助。 正因为如此,他对这位懒散的师姐颇为敬重,对她的建议向来是奉若圭臬。 毕竟他在修行一事上,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所以在这方面总是需要前辈们的指导和帮助的。 而阮玉玲,就是承担了这个指引者的角色。 这也使得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拉近,产生了亦师亦友的情谊。 张云把她当成了人生路上的导师,而阮玉玲也把他当成是弟弟来对待。 说到底,谁又能讨厌一个既礼貌又听话的孩子呢? 尤其是张云还能听得懂她想说的话,能够理解她想表达的心情。 阮玉甚至把张云当成了一个树洞,不管有什么想要倾述的事,她都与他分享。 孤独的灵魂,总是容易凑到一起,说起来这也算是一个缘分吧。 张云释放出自己的御空法器,一个巨大的鲜红枫叶,而后脚踩在枫叶上,驱使法力摇摇晃晃地飞到高空。 御空飞行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不到几个呼吸之间的功夫,他就掌握了御空飞行的要领。 龟速飞行的身影速度陡然加快,在高空中划出一道惹眼的红线,直奔育新堂而去。 “红色的叶子终究是太鲜艳了些,也不知师兄为何要用这种御空法器。” 张云一边享受着御空飞行的畅快淋漓,心中不解地想道。 可当他想起那个身影,想到白衣飘飘的画面,心下便有了答案。 “是了!师兄本来就喜欢光彩夺目,以他的性格使用如此花哨的法器,想来也是情理之中。” 想起那位师兄,张云的嘴角就忍不住上翘。 这一路上,他实在是太幸运了。 先是遇到了师兄,又碰见了阮师姐这么好的人,上天真是对他偏爱有加。 想到这,张云心里就开心的不行,忍不住想要哼唱首歌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只不过他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任何的曲调,这就有些恼人了。 片刻钟的时间过去,张云注意到脚下熟悉的画面,连忙驱动灵力急速下降。 到了执事屋前,他稳稳停住,从鲜艳的叶片上跳了下去。 “炼气了?” 刚刚落地站稳,张云就听到惊喜的声音传到耳边。 转过头去,看到阮师姐那笑盈盈的目光,他笑着点头,回答道:“三日前就已经炼气了,如今巩固好了修为,便想着来师姐这报喜。” “不错啊,这才不到半年的时间便已是炼气了,小云你未来可期!” 阮玉玲送出真心的祝福,随后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这事得通知你的师兄,让他也高兴高兴。” “额……还是不要劳烦师姐了吧。”张云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总是麻烦师姐,怪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一张传音符的事情而已,等着啊!” 阮玉玲手指一抬,一张金光闪闪的符纸便出现在两指之间,连带着白皙的手指一起抵在她的额前。 片刻后,阮玉玲手指一松,那张散发着异样玄光的符纸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穿梭出去,瞬间消失在了天际。 啪啪! 阮师姐拍了拍双手,就好似刚做了一件极其繁重的工作一般,把她累个够呛。 随后,她又把手掐在了腰间,豪气道:“放心!传音符值不了几个钱,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给师姐补两张就是了。” 张云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又让师姐猜中小云的心思了。” “就你那老实巴交的小模样,眼珠子一动就能猜到你在想些什么。”阮玉玲坐回到位置上,朝他懒懒地一摆手:“在师姐面前,就不要说那些客套话了。” 说着,她趴在桌子上,偏过头望着眼前的小男孩:“说说吧,又有什么问题想问,师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下本就有些尴尬的张云变得更加拘谨。 总是单方面的索取,让他感到压力很大,但他又没有办法真得为师姐做些什么,这让他感到十分沮丧。 尤其是看到阮师姐总是那么善解人意的时候,这又让他为自己的无力而感到羞愧。 张云踌躇了一下,有些羞赧地道:“师姐曾说过,单修水灵根的修士到了炼气初期的时候,处境会变得有些艰难,小云想知道其中详情。” “哦,你想问的这件事情啊。” 阮玉玲眉头一皱,思索了片刻后说道:“这样,你先去执事堂领取弟子令牌,执事堂那边有师姐的熟人,我跟他打声招呼,让他给你安排。” 说完,她想了一想,紧接着又道:“你这事不太好处理,到时你了解好情况,再自行决定前路。单修水灵根的问题不是一般的大,就连师姐我也对此毫无办法。” 听到后面那一段话,张云吊在嗓子眼里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他还以为阮师姐会给他全部安排妥当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份人情可就欠大了,他还不起啊。 幸好师姐也只是给熟人打一声招呼而已。 仅仅是这样的话,他还承受得住的。 “那小云便多谢师姐的好意了!”张云深施一礼,郑重道:“小云身无长物,也不敢轻谈豪言壮语,卑微如我只能将师姐的恩情牢记在心,待来日再报答师姐厚恩!” “只是给人打声招呼而已,看把你给吓的。” 阮玉玲哭笑不得,也不知张云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把这点小恩小惠看得如此重要。 见他依旧是一副郑重之色,不肯轻易将此事略过,阮玉玲只得应承下来。 “行了,师姐知道你的心意,等着你来报答师姐,这总可以了吧?” 闻言,张云脸上这才露出笑容:“理当如此。” “学了点《说文解字》里的东西,就学会咬文嚼字了啊你。” 阮玉玲指着他虚点了两下。 张云抿嘴一笑,没有反驳。 而后,他又和阮师姐聊了几句闲言碎语,便告辞离开。 告别了阮师姐,张云来到执事堂的地界。 执事堂是玄灵门的内务机构,总共分内务阁、外务阁、藏书阁、藏宝阁,一共四个阁楼。 而张云此行的目的地,便是其中的内务阁了。 进了内务阁的大门,看到里面有几位师兄在忙碌,张云朝几人拱手行礼。 “见习弟子张云见过几位师兄,师弟近日刚刚晋升炼气,不知该如何领取弟子令牌?” 这话一说出来,柜台内就有一人走了出来。 “张云?”来人走到近前,按住了张云的肩膀,很是自然地把他扶了起来,“阮师姐与我说过你的情况,你且随我来,师兄带你过一遍内务阁的流程。” 张云顺着肩膀上传来的力道向前走去,同时抬起头来观察这位声音如暖玉般温和的师兄。 恰巧,这个时候师兄也低头看着他,两人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对了,我叫杨春辉,你可以叫我杨师兄。” 这位杨师兄的相貌就如他的声音一般温文儒雅。 看着那和善可亲的面庞,张云呆呆地点头:“好的,杨师兄。” 第二十二章 越阶任务 “对!从育新堂过来的,炼气初期。” “名字叫张云,云卷云舒的云。” “过往经历一片空白,没有值得说道的地方,不需要特别注明,拢共就这些了。” 杨春辉站在柜台前面,把需要提交的信息一一交代给内里忙碌的师兄。 张云就在一旁看着,自己什么都不用做。 看到杨春辉望过来,朝他眨了眨眼睛,张云回以乖巧的微笑:“谢谢杨师兄。” 杨春辉微微一笑,说道:“阮师姐说你非是常人,师兄日后指不定还要仰仗着你呢。” “师兄说笑了。”张云低头谦虚。 杨春辉却道:“师姐从不说笑。” “啊?”张云一愣,重新打量起了杨师兄的样貌。 见状,杨春辉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想什么呢!” 听师兄这么一说,张云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位师兄说的是阮师姐,吓我一跳! 不过……阮师姐对我的评价,真的有那么高吗? 张云很是怀疑,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地方。 比起那位送他上山的师兄,比起阮师姐,他还是太弱小了。 “走了,收好你的弟子令牌,我们去谈谈委托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张云感觉到身上传来的推力,赶忙抬起头把递过来的玉牌收了起来。 在拿起玉牌的时候,他用灵识扫过一眼,发现这东西其实就是一个令牌形状的玉简。 里面记录着他的名字、年龄、修为、过往经历以及宗门贡献等信息。 让他长舒一口气的是,这部分信息当中并没有记录他的灵根资质。 过往经历一栏上,更是一片空白。 这也意味着就算他的修行资质发生改变,暴露的可能性也会急剧降低。 一想到这里,张云不得不感谢阮师姐的帮助。 毕竟按照阮师姐的说法,修行资质这种东西是很难通过外物去改变的。 如果里面万一记录了他的灵根资质,那就很有可能会存在暴露羊皮纸的风险,那可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抵御的灾祸。 没有人比张云更清楚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深知其中蕴含的凶险究竟有多大。 而现在,这个风险随着崭新的玉牌而大大降低,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幸事。 跟随杨师兄来到另外一处柜台前,便看到杨师兄掀开柜门走了进去。 “你的情况,师兄已从阮师姐那里了解清楚了,这件事说起来很难办,这不是通不通融的问题,而是宗门内确实没有留给水灵根的低阶任务。” 杨师兄坐到张云对面,神情严肃地道:“宗门内的委托,大多是以建造、锻造、挖掘水渠、修建道路、建设园林、为炼药炼器二堂掌控火候,亦或是给灵药园培植灵草为主,你且想想看,这其中有哪一个委托是水属性法术可以做得到的?” 原本张云对水灵根的处境没有概念,如今听杨师兄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五行之水为何会钱途无亮了。 他不光一一排除了杨师兄举出来的例子,而且还思考了一下水灵根究竟能做哪些工作。 但最后,他只找到了一个勉强能称之为委托的工作。 张云苦着脸问:“为灵药园灌溉灵草呢?” “你很聪明。” 杨师兄先是夸赞了他一句,但随后却摇了摇头:“看管灵药园的长老可不会信任你们,比起大规模的浇灌,他更相信木灵根的弟子能够悉心照料好那些灵草。” 大规模的灌溉看似美好,但一不小心就会酿成大祸! 那些灵草可都娇贵得很,要严格控制好浇水的剂量,万一出了差错,那就会成片成片地枯萎。 那可是连玄灵门都无法承受的损失,宗门不可能为了给水灵根的弟子一份工作,冒如此大的风险。 生活不易,张云叹气:“那该如何是好?” 晋升到外门弟子之后,就不可能像见习弟子那样,可以不管生活所需,心无旁顾地修炼。 这倒不是说,随着身份地位提升,待遇反而下降了,而是炼气境界所需要耗费的资源,是灵气入体阶段的数倍,甚至是十数倍。 为了满足修炼的需求,投入的资源必然也会随之翻倍。 不说别的,光是在灵气浓郁的区域居住下来,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阮师姐说过,如果不想落后于人,每年光是在居住上的投入,就要耗费五百宗门功勋,也就是五块低阶灵石。 如果赚不到钱的话,那就只能在没有任何资源的情况下强行提升修为。 同样是修炼,这无疑会耗费更多的时间,如果有的选择,张云可一点都不想低头蛮干。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正当张云发愁之际,就看杨师兄伸出三根手指头,不紧不慢地说道:“有三条路可以选,就看你更倾向于走哪条路。” 闻言,张云抬起头来,正色道:“请师兄详谈。” 杨师兄也不废话,开口直奔主题。 “其一,前往心仪的山峰扣响山门、毛遂自荐,兴许能得到峰主认可,成为内门弟子,不过这条路很是艰难。” 张云略一思考,说道:“张云从入门到至今,仅过了半年时光,这份资质不说有多出众,但想必也不会太差。” 杨师兄点头认可:“确实不差,就算是在众多内门弟子当中,也可称得上是位列前茅。” “那为何……?”张云疑惑地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说这条路会十分艰难? 杨师兄一语道破其中的关键:“育新堂升上来的弟子,对于宗门的归属感,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听到这话,张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原先是被人放养,然后再好好培养,两边的待遇所形成反差,很容易让人心生怨气,忠诚方面也容易出现问题。 原来如此,看来宗门也不是不清楚底层弟子的想法,只是他们不在乎而已。 但到了收入内门的时候,这些怨气又会成为内门接纳外门的最大阻碍。 张云没有过多纠结,他想了一想便直接放弃了这条路:“还请师兄谈谈另外两个选择。” 闻言,杨师兄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也不知是赞同他的选择,还是只是单纯地在用和善的笑容安抚他的情绪。 “第二条路嘛,对于师弟你而言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师弟只需要厚着面皮留在育新堂,向阮师姐寻求资助,等修为到了炼气中期,便能摆脱尴尬的处境。” 想也不想,张云果断摇头:“师弟不愿!” 承了阮师姐如此多的人情,便已是让他感到心底难安了,还要找阮师姐借钱? 好不容易赚回来的尊严,难道又要丢掉了吗? 得人帮助,张云乐意接受,并心怀感激。 但要说寄人篱下,那已然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 对于张云的选择,杨师兄似乎也并不感到意外,见张云拒绝,便神态自若地谈起了第三条路:“至于第三条路就有些凶险了,师弟可愿接受越阶委托,承受交战风险?” “越阶委托?战斗风险?” 张云心下有些茫然,他对这两个词汇缺乏概念,他不懂什么叫二阶委托,也不明白所谓的战斗风险究竟有多危险。 好在杨师兄很快就给他说明了大致情况。 “二阶委托主要是发放给炼气中期的弟子去完成的任务,其中所蕴含的风险可大可小,就算是对炼气中期的弟子而言也是不小的挑战,因而通常是不会发放给炼气初期的弟子。” 说到这,杨春辉话锋一转,带着温和的嗓音道:“当然,师弟你的情况有些特殊,便只能特事特办,你也无须过多的担忧,师兄发放给你的委托全都是结伴完成的任务,至少会有一名炼气中期的师兄、师姐带队。 唯一的问题是,你需要亲自拜访那位师兄、师姐,得到他的认同。” 第二十三章 不公平的比试 当张云从内务阁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从杨师兄口中,知道了完成低阶任务通常需要耗费三到五日的时间,而报酬仅有五十到八十贡献。 而二阶任务耗费同样多的时间,报酬却是低阶委托的十倍以上! 就比如说他刚拿到手的委托,一共有两个结算节点,酬劳分别是八百和两千贡献。 虽然报酬是三个人一起分的,但那也比低阶委托的酬劳不知高上多少倍了。 能拿到比其他人更高层次的委托任务,也不知道他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张云摇了摇头,驱使法力使用“清心诀”,把脑海中的杂念清除出去。 “清心诀”是那位尚不知姓名的师兄送给他的入门礼之一。 其作用是能让他平心静气,更容易进入到“入定”的状态,在修炼的时候,这个法术给他提供了不少帮助。 至于为何还不知晓那位师兄的姓名,则是因为张云从来没有问过阮师姐。 他不问,阮师姐也不会主动提起此事。 随着清心诀的生效,灵识海的波动平静下来,张云的思绪亦是随之平静。 “走吧,还得去见一下那位崔师兄,得到他的认可才行。” “不然的话,就算拿到委托也毫无意义。” 宗门在这方面,做得还是比较好的,不会强制外门弟子接受不愿意与之结伴同行的伙伴。 虽然强制结伴可能对现在的他而言更为有利一些,但张云还是发自真心地称赞这个举措。 至少这一次,宗门尊重了外门弟子的选择。 借着杨师兄给的路引,张云很快就找到了那位名叫崔琨亮的师兄,并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只有炼气初期的修为啊,嗯……” 得知张云的修为只有炼气初期,这位崔师兄捏着下巴低头沉思,眉宇间神情尽显犹豫之色。 他想直接拒绝,但又想到张云执事堂叫过来的弟子,这就有些难办了。 答应吧,队伍里多了个累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 要说拒绝吧,他也不敢得罪执事堂的人。 这可如何是好? 正当崔琨亮犹豫不定之际,就听张云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师弟刚修炼到炼气初期,主修的是水灵根!” “水灵根?” 听到这三个字,崔琨亮眼前一亮,态度突然发生转变,“来!你跟我练上一练,让师兄看看你的实力如何。” 虽然不清楚这位师兄前后的态度变化为何会这么大,但张云知道这是一个机会! 他神色一正,抱拳行礼。 “请师兄指教!” “好说,好说。” 两人分别在草地的两端站好,摆出战斗姿态。 没有人发出口令,但两人就好似达成了什么默契一样,同一时间做出动作。 崔琨亮粗壮的右腿,在地面上猛地一踏,在掀起大片尘土的同时,整个人猛地朝前窜了出去。 张云第一时间退到溪水边,使用御水术从河里吸附大量的清水,悬浮在背后备用。 看到崔琨亮快要冲到身前,他眉头一皱,朝前伸出两指。 “去!” 悬浮在空中的清水泛起波纹,刹那间激射出大量的水花,如利箭一般爆射出去。 “很规矩的御水术,基础不错!” 面对激射而来的水箭,崔师兄显得是游刃有余,一边夸赞着张云的法术,用力一挥衣袖,将身前清水凝聚而成的箭矢尽数击碎。 水花四溅,在空气中形成大片水汽,在阳光下反射出七彩虹光。 “嗯?声东击西?有点意思!” 崔琨亮嘴唇轻动,话音落下之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顺着崔琨亮的视线望去,原来在他击散水箭的功夫,又有两个大型法术近身。 望着一左一右包抄过来的骇人法术,崔琨亮不敢托大,身体猛地一摆,朝后方平移出十数米的距离。 而就在他退去的那一刻,一龙一剑两道法术同时撞击地面,将松软的泥土翻了个底朝天,灰褐色的泥土裸露在外。 “计策不错,但法术却是一无是处!华而不实的外形除了白白耗费灵力之外,还有什么意义?!花里胡哨的!” 崔琨亮这一次的评价可以说是相当尖锐了。 很显然,他对张云浪费灵力的行为大为不满。 只是让崔琨亮没想到的是,他竟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张云的回应:“真是如此吗?” “什么时候?!” 崔琨亮猛地一转头,瞪大了眼睛望向一旁。 那里,一个小小的拳头正在迅速放大。 张云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是出现在了他的身旁,这是崔琨亮没有预料到的。 寻常人很容易会被独特的事物牵扯住注意力,他也不例外,看到张云使出的法术造型独特,难免多看了两眼。 张云就是借着这个机会,短暂隐去身形,潜伏到了崔琨亮身边。 看到这里,崔琨亮哪还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使出花里胡哨的法术,忍不住出声赞叹:“好小子!接连虚晃两枪,竟真让你给算计到了,倒是我小瞧你了!” 说罢,崔琨亮龇牙一笑,举起比张云更大、更快的拳头,一拳轰了出去。 拳对拳撞击到一起,其结果不言而喻。 张云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一股巨力从手臂上传来,而后整个人倒飞出去。 与此同时,他还听到了崔琨亮洋洋得意的大笑。 “哈哈!没想到吧!再巧妙的计谋在真正的实力面前,都毫无意义!你还嫩着呐,小砸!” 恼怒的神情在张云脸上一扫而过,他是真的好生气! 以大欺小有什么好得意的,用得着这么开心吗? 只不过,恼怒的情绪只是一闪而逝,张云的眉头凑到了一起,望向再次飞奔而来的崔师兄,神色变得无比的凝重。 包裹在拳头上的水属性灵气完全没起到作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看样子是不能再耍这种小手段了,实力差距有点悬殊,必须得想一些更加出人意料的办法! 有了! 或许我可以这么做,兴许能找到那么一丝胜算! 想到这,张云眼中闪过一道灵光,五指微张的手掌猛地一攥紧! 随着这个动作,他的身体就好似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一样,倒飞之势硬生生地止住! 到了这时,崔琨亮已是近在眼前。 “拼了!” 张云一咬牙,两只手臂同时向前一伸,左手覆盖在右掌之上,不停晃动的清水在两掌之间凝聚。 “没用的!这点灵力可挡不住师兄的拳头!” 崔琨亮爽朗一笑,又是挥出一拳。 硕大的拳头轻而易举地击碎清水形成的屏障,溅出一大片的水花。 按照崔琨亮的设想,接下来应该是拳头撞上手掌,再一次把张云击飞出去,只是事情并没有按照他所预演的方向进行。 他的拳头确实是撞上了张云的手掌,但并没有把张云击飞出去,崔琨亮只觉得自己的拳头撞到了泥鳅上,手臂一滑直接窜进了张云的两掌之间。 “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张云轻喝一声,双手用力抓住对方的手臂,以粗壮的臂膀为支点,扭转着躯体朝崔琨亮的面门狠狠踢出一脚。 这一脚已经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如果这也没能奈何得了崔琨亮,那他就真的毫无办法了。 “哦?又有新的变化?” 崔琨亮又是眼前一亮,饶有兴致地说着,他不紧不慢地抬起闲余的左臂,用手掌的部位来进行格挡。 与此同时,他身体一矮,开始酝酿之后的攻势。 只是,当崔琨亮的双脚踏在地面之时,突然感觉脚下一滑,差点当场表演了一个劈叉。 好在这位崔师兄功力深厚,只是晃了那么一晃便重新稳住了身形。 如若不然,这下真的是要当场出糗了。 第二十四章 认可 “什么时候设下的陷阱?” 崔琨亮抓着张云的脚掌,把他倒提了起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齐平。 这里得解释一句,这倒不是因为张云的个子太矮,而是崔琨亮的体型超出常人,身高至少在两米二以上。 所以才有了两人在这种姿势下,还能近距离对视的局面。 看着那双玩味的眼睛,张云很是无奈地撇了撇嘴。 “就在停下的时候,我用灵力湿润了脚下的杂草,用大量的湿气附着在杂草的叶片上,本来打算借此来扭转局势的,却不想是失算了。” 说着,张云的眼睛瞟向崔琨亮的脚下,可以清楚地看到此时的崔琨亮两脚离地,其实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他什么都算到了,唯独没有算到炼气中期的修为可以在不借助外物的情况下浮空。 这次比试,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哈哈!你小子可以呀,居然算得如此深远。” 崔琨亮大笑出声,手臂用力一甩,把张云甩了出去。 张云在空中稳住身形,用所剩不多的灵力覆盖在身上,身体缓缓落地。 重新在地上站稳,张云迫不及待地问:“师弟可以跟着师兄一起出行了?” “可以!把御水诀运用到这个份上,那太可以了!就算在战斗当中,你也能帮上大忙了!” 崔琨亮不吝赞赏地说道:“再说了,你小子心机如此深沉,比师兄我还要阴险狡诈,带上你,指不定能发挥出多大作用呢!” 突如其来的惊喜充斥身心,让他大喜过望。 但与此同时,张云也被崔琨亮的用词习惯给震撼到了。 他用一言难尽的表情上下打量这位崔师兄几眼,讷讷地道:“师兄,那个不叫心机深沉、阴险狡诈,那叫才智过人、深谋远虑。” 张云见过文盲,但他没有见过这种文盲。 用的词汇都挺“高级”的,都是说文解字里晦涩难懂的词汇,但怎么就用的这么别扭呢? “有什么区别吗?” 崔文盲理直气壮地反问,问得张云是哑口无言。 要说这几个词的区别,张云还真找不出来,但他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张云低头沉思,思索该如何反驳。 而在这时,崔琨亮却是转过身去,朝着村子的内部走去。 与此同时他还做了一个让张云赶紧跟上的手部动作。 “唔……” 张云憋着一口气在嘴里,吭叽半天都没有吐出来。 过了好半晌,他才闷闷地说道:“我才不是阴险狡诈之辈呢!” “行了行了,都是细枝末节而已,你急什么?你机智过人,你算度深远,这下总可以了吧?” 崔琨亮用哄小孩的语气说着,带上张云一块前往“村庄”,找到了另外一位结伴同行的师姐。 崔师兄为他们两人简单介绍一番。 随后三人共同乘坐崔师兄的御空法器,一个巨大的夯土块,奔赴要执行委托的目的地--石阳城。 路上,这位名为姜可卿的师姐看着张云小小的模样,好奇地问:“小师弟啊,你怎么会这么惨,这才刚晋升到外门就要到外面斩妖除魔,待在宗门里安安稳稳地修炼多好啊。” 看着路上的风景,张云心情大好,可一听到这话,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态顿时垮了下来。 “姜师姐,不要哪壶不提提哪壶,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张云把头从夯土块的边缘抬起来,顶着一张苦瓜脸,惨兮兮地说道。 看到他那可怜模样,姜可卿的爱心顿时泛滥的不行。 “怎么回事啊?宗门纵使再坏,也不可能会让你一个孩子去做除魔任务,这也太过分了!”姜可卿同仇敌忾地说道,仿佛在为张云的遭遇而打抱不平。 只是张云一听这话,心里更苦了。 “师姐,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也没有办法的,水灵根在宗门内实在是赚不到钱啊,我也不想的啊。” 一想到这事,张云就觉得难受。 宗门内的低阶任务那么多,偏偏就没有给他做的那个,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惨,但他又能找谁说理去呢? 而且就算是要说理,他也说不出个什么道理啊! 水灵根天生就不适合做建设方面的工作,纵使是宗门,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能说是倒霉催的,刚好让他给碰上了,仅此而已。 对了,这里得提一嘴。 玄灵门所有的地方,只要是有人活跃的地区,全都固化了清洁法阵。 这也是张云的房间为什么一尘不染,张云为什么只穿一件衣服,从来不换服饰的原因。 因为不需要做这些工作,不管是宗门颁发的服饰还是院落亦或是公共区域,全都是由阵法自动打扫的。 所以说,整个紫阳山就连清洁工都不需要。 水灵根的处境就是这么尴尬! 看着张云苦涩的面孔,姜可卿抿了抿嘴,安慰道:“没事的,都一样的,二阶任务可比那些给人打下手的工作要强多了,说起来你还赚了呢。” “也许吧。” 张云没有聊天的兴致,趴回到夯土块的边缘,继续欣赏脚下快速掠过的风景。 不知怎的,他就喜欢看那些郁郁葱葱的森林在脚底下迅速飞过,这能让他的心情平静下来。 这不,没过多长时间,两只翘起的小腿便已是欢快地摆动起来。 姜可卿和负责驱动御空法器的崔师兄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都颇有些无语。 这孩子心太大了。 换做是别人遇到这种事情,说不定要抱怨多长时间才能抚平情绪。 而张云倒好,自娱自乐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沮丧的心情就已经调节好了。 看那两个不停摆动的小腿,摇摆得别提有多欢快了。 “说起来,这次的委托看着挺凶险的,不知道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沉寂了一会儿,崔师兄主动提出一个话题,看样子是想事先讨论一下这次要执行的任务。 姜可卿低头思考片刻,说道:“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失踪了三十七人之多,看着不像是魔道作为,反而更像是走火入魔的散修在制造杀戮。” “石阳城距离魔宗控制的地盘不算太远,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们的嫌疑。”说到这,崔琨亮顿了一下,看到张云抬起头来,关注起了这边的情况,他接着道:“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如果是魔宗的话,他们大可不必如此张扬,他们应该知道石阳城在我们玄灵门的掌控之下,若是做得太过火的话,那对他们没有好处!” “这么说来的话,第二阶段的报酬还是很有希望的了?”听到崔琨亮的判断与自己一致,姜可卿的眼睛都在发亮,激动的心情呼之欲出。 “咳咳!” 闻言,崔琨亮轻咳两声,提醒道:“别忘了我们只有炼气中期,实力还不足以独当一面,总之先把幕后黑手找出来再说,至于二阶段的报酬,那得等查清了那人的实力,才能做出决定。” 如果可以,谁不想吞掉所有的委托酬劳? 两千八百宗门贡献呢,干完了这一票,接下来的三年就不用愁修行的事情了。 崔琨亮也想拿到这笔奖励,但人得有自知之明啊。 两个炼气中期外加一个炼气初期,就算是放在散修界,那也翻不起几个浪花啊。 到时候可别奖励没拿到手,反而把小命给送没了,那可就亏大了! 看到姜可卿瞪圆了眼睛怒视自己,崔琨亮反瞪回去,随后他又朝张云笑了笑,接着说道:“比起这个,我们还是先谈谈该如何展开调查一事,所有的失踪案件全都发生在石阳城城西,不知你们二人对此有何看法?” 第二十五章 误会 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 看到崔师兄注视过来的目光,张云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们所知道的信息,全部是从委托书上看到的,所有的线索全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上面。 除此之外的线索,那不是光靠思维发散就能想象得出来的吧? 张云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只憋出一句话:“线索着实太少,师弟无从做出判断。” 听到这个回答,崔琨亮不置可否,转而问起了姜可卿:“姜师妹呢?” 就看姜可卿一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说道:“失踪案件全都发生在城西,说明凶手极有可能住在城西,又或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法离开西城这块区域,因此我们应当从案发地开始搜寻线索,首先要将所有的案发地调查出来,之后兴许就能找到一些答案。” 张云支起耳朵认真倾听,之后又听崔师兄问起:“听懂了吗?” 张云重重点头,回答道:“大致听明白了。” 这是崔师兄在教自己,如何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寻找调查的方向。 难怪要在这个时候讨论委托,若是等线索多了,可调查的选择多了起来之后,就很难再想起这个话题了。 看来,崔师兄是真的打算好好教导自己啊。 张云受教,并心怀感激,他认认真真地朝两人拱手致谢:“多谢师兄、师姐指点。” 言传身教就是最好的教学方式,张云懂这个道理,因此格外感激崔师兄谈起这个话题,也很感谢姜师姐能够配合。 “你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过于正经了。” 崔师兄朝他摆了摆手,大咧咧地笑着道:“你也别觉得自己白得了好处,教你是为了能让你在委托中发挥更多的作用,可不是白白教你的。” “师弟懂了。”张云认真点头,表示自己会认真学习。 “你小子啊……” 崔师兄见状笑着摇了摇头,抬手虚指了两下,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乘坐夯土块又飞了一段时间,张云观察到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道城墙正在缓缓浮出地面。 看到那灰色的墙体,张云精神一振,知道已经到地方了。 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夯土块的速度依旧飞快,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见状,张云不禁有些发愣。 莫非师兄是打算大摇大摆地飞进石阳城,就不怕打草惊蛇吗? 正确的做法,难道不该是先在远处落下,步行入城? 张云这么想着,刚想开口提醒:“师兄……” 只是还没等他来得及说什么,夯土块就已经飞到了石阳城上空,暴露在大众面前。 他错误的估计了御空法器的飞行速度,想要提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 城中,已然有不少居民看到了空中的异象,对着天上的夯土块指指点点。 随着他们的动作,更多的人加入到讨论行列当中。 而在石阳城角落的一处院落内,一个全身上下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男人,此刻也在抬头仰望。 此人裸露出来的目光中夹带着冲天的怒火,嘴唇也在不停地抖动。 “到底是哪个没脑子的蠢货杀了那么多人,居然真的把玄灵门的人给引来了!你可别让我抓到你,要是落到了我的手上,我非得钩了你的生魂,让你永世不得安生!” 谩骂间,这人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赶忙低下头去,躲到屋檐下的阴影下面,不敢再抬头看上一眼。 与此同时,劫后余生般的声音从他身上传了出来。 “该死!好强的灵识,差点就被那人给发现了!” “玄灵门派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啊,可别是筑基期的高手。” “若是如此的话,糟老头子交给我的事情可就不好办咯……” 一边低声呢喃着,黑衣人走入阴影之中,没了踪影。 “我还是早点想办法溜出去吧,可别栽在了这人手上。” …… “师弟,有什么想说的你尽管说……” 夯土块上,张云听到了师兄的呼喊,把目光从下方收回来,转移到师兄身上。 看到崔师兄疑惑的眼神,张云摇了摇头,道:“没事。” 他已经明白崔师兄的用意了。 这不是在打草惊蛇,而是在引蛇出洞啊! 他刚才分明感觉到下方有一道夹带着恶意的视线出现,他差点就捕捉到对方的踪影。 想来这就是崔师兄大摇大摆,当着所有人的面入城的目的了,为的就是把凶手给勾引出来! 果然,师兄就是师兄,经验太老道了,我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 张云在心下赞叹不已的同时,也为自己没有多管闲事而庆幸。 幸好刚才没有来得及吱声,不然现在可就要糗大了,他居然会想着要教崔师兄做事,真的是飘了呀! 想到那个主动暴露出来的视线,张云心中笃定:这一切尽在崔师兄的掌控之中。 而张云口中的崔师兄,此时却是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张云这一连窜的动作到底是在表达什么意思。 先是把他叫住,然后又说没事,现在又用一副崇拜和恍然大悟的眼神看着自己,这小子在搞什么啊? 不管怎么看,崔琨亮都觉得别扭。 只是他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索性也懒得管张云在想什么了,只道是张云第一次看到大城,在对自己表达感激,没再搭理这一茬,驱动着发起朝城中的宗门据点飞去。 很快,夯土块就降落到了石阳城中心的一个院落当中。 “崔师兄!师姐!还有小师弟!纪某已经等待多时了,还请几位进屋说话。” 张云几人刚一落地,就看到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人迎了过来,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崔琨亮从夯土块上跳下来,很自然地跟这位纪掌柜聊到了一起。 “纪师弟别来无恙,未曾想有生之年还会到石阳城走一趟,又得劳烦纪师弟给师兄安排了。” “瞧您这话说的,为师兄、师姐服务,本就是纪某的分内之事,崔师兄还是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怪分生的……” 两人并排行走,一边热情地寒暄着走进了屋内。 张云抬头和姜师姐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难以适应。 看到姜师姐朝不远处的阁楼努努嘴,而后带头走去,张云迈开步子快步跟了上去。 随后,他们在纪掌柜的安排下坐上了餐桌,就着委托的话题聊了起来。 崔师兄一边给几人斟茶,一边说道:“说起来,这个邪魔外道也是够嚣张的啊!不到十天的时间,杀了三十多人,你们石阳城的县衙难道就任由他胡作非为?” “县令对此也毫无办法,此事处处透露着古怪,而且那三十多人的死活到现在还没有定论,着实难办啊。” 纪掌柜感叹着,双手接过崔师兄递过来的茶杯,之后从崔琨亮手中把茶壶抢走,接过了斟茶的工作,“要说对这起案件的了解,其实纪某也不甚了了,若想知道详情,还得请侦办此事的魏捕头过来。” “魏捕头吗?”崔琨亮眼前一亮,随即问道:“不知他何时能到?” “这件事情啊……”纪掌柜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的犹豫,不过转眼就变成了大义凛然之色:“只要崔师兄一句话,纪某这就亲自请魏捕头过来!” “唉!这太麻烦师弟了。”崔师兄说道:“一介凡人而已,叫个伙计去请便够了,何必劳烦师弟亲自动身?” “魏捕头那人生性惫懒,若是叫个伙计去请,不知要耽误多久。” 纪掌柜爽快地一摆手,豪爽道:“还是纪某亲自去请好了,还请师兄、师姐在此等候片刻,纪某去去就来!” 说罢,纪掌柜也不给崔琨亮说话的机会,脚下生风离开了房间。 第二十六章 案情 望着纪掌柜离去的背影,张云脸上满是好奇。 “这位师兄看着比师兄、师姐年长许多,为何要称呼师兄为师兄?” 这话听着有点绕,崔琨亮愣了两秒过后才反应过来,笑着回答:“修行界以强者为尊,纪师弟的实力不如师兄,自然是要称呼师兄为师兄的。” “哦,原来如此。” 张云恍然,他听懂了,不过他还有一件事没搞清楚:“若是如此,纪师兄对师兄、师姐颇为恭敬,倒也合乎情理,只不过……” 停顿两秒,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张云接着说道:“只不过,我怎么觉得纪师兄在我面前也是谨小慎微的?他不是和师兄、师姐一样,都是炼气中期的修为吗?” 尽管那个纪师兄很想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不卑不亢,但那种小心翼翼的态度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看到纪掌柜的模样,张云自然而然地联想起了黄溪乡里的刘老爷,当初刘老爷在神秘师兄面前也是这样的,一边想着维持自己的身份地位,但又害怕不小心得罪神秘师兄。 这位纪掌柜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他的外在表现没有刘老爷那么明显,显得更加隐晦了一点罢了。 这不免让张云好奇了,同样是炼气中期的修为,纪掌柜为何会变成这样。 崔琨亮显然没想到张云会提出这么一个问题,他斟酌了一下措辞,放慢了语速回答道:“像是纪师弟这样,驻守在宗门之外的掌柜,他们也曾和我们一样,全都是曾在育新堂里待过的。只不过和我们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能在那三年时光内,迈入炼气期。” “啊?” 张云愣了一愣,一时间没听懂崔师兄想要表达的意思,细细品味这段话里的言外之音。 但这时,就听一旁的姜可卿开口道:“崔师兄说得如此客气做甚?他配吗?” 听到这话,张云连忙转过头去,就看姜师姐朝着自己说道:“他这种人,这辈子顶多也就修炼到炼气后期,不可能再进一步了,而你则是前途无量!你说他在你面前,是不是该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以免不小心说错了话,被人记恨在心。” 这话说的很直白,可以说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纪掌柜留下。 张云一下就想明白了,难怪纪师兄的外在表现会如此的矛盾,原来如此。 “慎言!小心隔墙有耳!”崔师兄皱着眉头呵斥一句。 但看姜师姐,压根就不在乎:“怕什么?别说是他不在这里了,就算他站在这里,难道我还怕他翻脸不成?” 姜可卿越说越气,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 “还纪某!他配在我们面前自称纪某吗?他不配!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而已,就连自己的位置在哪都搞不清楚,活该被宗门当成弃子!” 也不知道纪掌柜的怎么她了,把她气成这样。 张云在一旁看着,心想:我们还仰仗着别人帮忙出力呢,姜师姐这么说,有点不尊重人了。倒是崔师兄,外表看着大大咧咧的,心思却很是细腻,至少表面功夫是做足了的。 相比之下,姜师姐就显得太不成熟了。 张云想着想着,又想到了两人在来的路上的对话,姜师姐提出的那些问题。 恐怕在那个时候,这位师姐想表达的,其实是嫌弃我的意思吧? 张云越想,就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这毕竟只是猜测,而且就算事实真的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去抱怨什么,毕竟姜师姐说的都是事实, 目前来看,他在这个三人小团队里,确实是一个拖后腿的存在。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埋怨人家呢? 思索间,张云的耳边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见姜师姐的神情依旧是愤愤不平的样子,张云连忙提醒道:“师姐,纪师兄回来了。” 不知姜师姐是不是也觉得心虚,听到张云的提醒,嘴里的牢骚收了起来,不过看她的脸色依然不是很好看。 哪怕是纪掌柜的和另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走入屋中,姜可卿也没有给他们好脸色。 不过那两人似乎并没有觉察到姜可卿的不对劲。 在纪掌柜的主导下,现场的气氛很快就变得活跃起来。 而且那个魏捕头也是个妙人,一进来就对着张云他们几个狂拍马屁。 就连情绪不佳的姜可卿,也在彩虹屁的攻势下,脸色逐渐回暖。 畅聊了一会,也不知是不是气氛已经到位了,几人很快就聊起了失踪案相关的话题。 “说起这件案子,说来也是赶巧!第一个被发现的刘家,他们家的亲戚刚好过来串门,发现屋里没人,这才觉察到不对,将事情上报到我们这边,若非如此,鬼知道这桩案子什么时候才会暴露出来……” 听着魏捕头声情并茂的谈论案情的细节,崔琨亮沉思数秒,突然开口询问:“所有的失踪者,全都是举家一并失踪的?” “对啊!所以说这个案子处处透露着诡异。”突然被人打断了陈述,魏捕头也不生气,他一拍双手,心有戚戚地道:“要知道那可是一整个家子的人啊,稍微有点动静,其他人就该觉察到了,可是听一旁的邻居说,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动静,这可不就奇了怪了吗?” 说着,魏捕头皱起眉头沉思了起来,看得出来这个案子让他也焦头烂额,费了不少心力。 张云也在一旁跟着思考,心道:确实,站在凡人的角度来想,这个案子的确太离奇了。悄无声息地杀死一家人,那并不困难。可现在的受害者多达三十五人,没了这么多人却不见任何异常,这就有些诡异过头了。 思考间,就听魏捕头接着最初的陈述,继续往下说了起来。 “其实一开始吧,听到刘家的事情,我们衙门内部没有太当回事,只当刘家人是出去窜门了。可当事情流传开来之后,发现有越来越多的人前来报官,经过调查发觉失踪的人数远超想象,这才引起了县令老爷的重视,赶忙将此事上报给了贵门,请诸位仙长前来处置。” 无视了魏捕头明显是在拍马屁的奉承,崔琨亮沉声问道:“所以,并非十天内失踪了三十五人,此邪魔作案的时间,可能会更长。” 闻言,魏捕头连忙摆手:“不不!仙长您想岔了。” “嗯?我的判断错了?”崔琨亮明显一愣,疑惑地朝他望去。 就看魏捕头连忙否认:“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失踪人数到目前为止并非是三十五人,而是五十二人。” 这下就连姜可卿都坐不住了,她诧异地道:“等等,这才过了多久,又有这么多人失踪了?” “可不是嘛!”魏捕头苦着脸,愤愤不平地道:“那人十分猖狂,根本就没有把我们这些差人看在眼里,从刘家人最后一次露面,到现在拢共才过十一天,县里就没了五十二人!此獠着实太狂妄猖獗了!” 听到这,崔琨亮的表情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神色凝重地道:“魏捕头你继续,说说还有哪些线索。” 魏捕头一摇头,尴尬地道:“没了,总共就这些,更多的在下也不清楚,这事到处透露着诡异,在下能力有限,无从查起。” 好吧,看来所有的线索也就到这里了。 房间里沉默了几秒,崔琨亮看向张云问道:“小师弟,你的看法是?” 这是考验吗? 还是说,又是一次教学? 张云眼前一亮,思考了好几秒,回忆着姜师姐曾经谈起的思路,他试探着回答道:“师弟觉得有必要调查一番受害者的住处,将所有的案发地点全部调查清楚,届时,兴许能找出一些线索出来。” “说得不错!”崔琨亮点头赞赏,随后又道:“既然你知道如何去做,那就由你陪同魏捕头,一块走访失踪者的居所。” 张云现在正愁自己没有事做,害怕成为队伍中的拖累,如今听到师兄的指派,他又如何能不兴奋,当场答应了下来! “好的师兄,师弟定然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第二十七章 无形之手 “这位小仙长,您就不怕此行会有危险?” 石阳城的街道上,魏捕头看着还没有自己下巴高的张云,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安。 但看张云没有丝毫迟疑,想也不想就回答道:“不害怕。” “为什么啊?” 魏捕头好奇地问道,他不理解这个小小的仙人哪来的底气。 作为县里的最高执法长官,魏捕头知道一些山门里的事情,他很清楚这些所谓的“仙长”其实也有实力划分。 张云的年纪毕竟是太轻了,他实在是想象不出这位小仙长的实力能有多强。 就在魏捕头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张云镇定地分析道:“根据已有的线索,可以判断出行凶者是在夜里犯案的,白天出现的可能性并不大。” 说着,张云抬起头来,看着魏捕头的眼睛道:“除此之外,我的师兄、师姐也不是吃素的,料想在没有线索的当下,师兄定然会选择在城西的高楼处守株待兔,一旦发现异常,他们会立刻前来支援。” 说完,张云似乎是猜到了魏捕头要说什么,提前回答道:“你不用问我为何如此笃定,只因凶手犯案的频率远超平常,这是当下最好的应对策略。” 魏捕头听着张云条理分明的分析,脸上惊讶的表情越发的明显。 到了最后,他更是目瞪口呆,俨然是被张云分析出来的内容给震撼到了。 这孩子才多大啊? 现在的仙长全都这么成熟吗? 就算修行者的年龄,跟外表呈现出来的模样并不对称,那也不该是十岁左右的年龄该出现的情况啊。 莫非,山上的孩子全都成精了不成? 魏捕头呆愣了半晌,看到张云独自前行,没敢再耽误下去,连忙跟了上去凑到他的身边。 “小仙长,您说那位仙长会在高处巡视,在下已经完全听懂了,不过您说凶手是在夜里犯案的,这又是什么说法?” “很简单啊。”张云理所当然地道:“如果是在白天犯案,如何确保家中的所有人都在宅院?凶手犯案的频率那么高,显然是个没有耐心的人。这样一个人,指望他提前蹲点,确保一家人都在家中,那显然不太现实。” 好吧! 魏捕头这下是真的服气了! 一开始看到张云的时候,魏捕头看他一副呆呆的模样,还以为会是个好糊弄的主。 却不想,这位想得也未免太通透了吧? 连他也是跟自己的属下讨论了良久,才把凶手的性格形象给描绘出来。 这位居然只通过只言片语,就锁定了犯案的时间跟凶犯的性格特征,这也太厉害了! 魏捕头在心中对张云是一顿猛吹,要不是清楚这位仙人不喜欢别人天花乱坠,他敢肯定自己能把这个小仙长吹到天上去。 只不过,他却不知道。 此时的张云却是在内心之中,把崔师兄吹到天上去了。 “比起崔师兄的智慧,我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我还需要通过各种线索,需要冥思苦想,才能猜想出凶手的大致面貌。” “而崔师兄呢,他甚至在入城的时候,就已经把凶手给锁定住了!” “师兄把我支开,肯定是为了去找入城之时露出破绽的那个人!” “真希望师兄此行能够顺利,将此人迅速捉拿归案!” 一想到崔师兄随手布下的一步妙棋将凶手锁定,张云就惊为天人,他愿称之为“神之一手”! 他在为自己有幸能和崔师兄一起行动,而感到激动不已! 这位崔师兄,着实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那个人,就连阮师姐都没有办法和他相提并论。 正所谓外表都是假象,大大咧咧性格,全都是为了掩盖内心深处的惊天智慧。 张云多么希望能亲眼看到崔师兄布下的精妙布局,那一定会是天底下最精彩的对决! 小小的张云畅想着崔师兄摧枯拉朽,灭杀敌手的画面,沉下心来踏踏实实地做起了造访失踪地点的工作。 而此时的崔琨亮呢? 他就站在西城的最高处,四方塔楼中的西楼。 望着脚底下的芸芸众生,他的眼眸飞速闪动,在人群中搜寻异常。 就跟张云说得一样,在缺少线索的当下,守株待兔就是当前最佳的行动策略。 至于张云心里想的“神之一手”? 不存在的。 什么叫引蛇出洞? 崔琨亮只是习惯于直来直往,压根就没有考虑过惊动凶手的可能性。 修士的重心,永远都是放在修炼上面,哪有时间去考虑那些细节? 至于引来别人的注视? 那个纯粹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更重要的是,此时的张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灵识有多恐怖,也没意识到崔琨亮压根就没有觉察到别人的窥视。 是张云自相情愿地认为自己能发现异样,就一定会被比他高一个层次的崔琨亮觉察出来。 事实上,这是个致命的认知错误。 当然,这里面说的致命,并非是针对张云而言的。 而是对其他人来说,将会是一场灾难。 悲剧在此刻已然开始酝酿,而身在暴风雨当中的所有人,却是对此一无所知。 …… 转眼,时间便来到黄昏时分。 有魏捕头这个地头蛇领路,调查的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 总共十七处案发地点,张云全都走过一遍,并在脑海中记住了它们所在的位置。 之后,张云便在魏捕头的带领下,走上西楼与崔琨亮他们会合。 “师兄,所有的地点都已经了解清楚了,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虽然不明白崔师兄为何还没能抓到凶手,但这并不妨碍张云对崔琨亮的崇拜,现在的他只想从崔师兄身上学到点真本事,哪怕一星半点都好。在机缘巧合之下,崔琨亮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到了高到不能再高的位置。 听到张云的话,崔琨亮站到西楼的边缘,朝他招了招手。 “来,小师弟,你以西城为界,用清水和墨汁将所有的案发地点,全都给我点出来。” 崔琨亮一边说着,用手比划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框架。 张云踮着脚尖,尽可能地从崔琨亮的视野望向那个不存在的框架。 而当他用特定的角度望过去之时,赫然看到整个西城,刚好被锁定在这个框架之内! 这位师兄是要以西城真实的场景为地图背景,要他画出西城区域的地图。 “师弟明白师兄的意思了。” 张云郑重点头,集中精神驱动灵力,控制着早已准备好的清水和墨汁,凭空“画”了起来。 清澈透明的水柱,随着张云的控制,在西楼最边缘的区域,形成一个大大的方框。 而后,黑色的墨汁如同雨滴一般,坠落在框架内的各个地方,稳稳地停住。 随着框架和墨汁的出现,西城区域内所有的案发地点,以最直观的方式呈现在大家眼前。 看着那栩栩如生,真实无比的地图,崔琨亮忍不住出声赞叹。 “水灵根就是水灵根,哪怕只是画个简易画,也不是其他灵根画出来的破地图可以比拟的!” 第二十八章 恨 “接下来,你看到的就是真正的技术了。” 崔师兄深吸一口气,神色郑重地对着张云说道:“这可是师兄从我们红山国远近闻名的名捕身上,花钱学来的真本事!能不能学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名捕?”还没等张云有所反应,魏捕头就凑过来询问道:“莫非仙长说的是百里城的那位钱半仙?” “你倒是有点见识!” 崔师兄虽然没有明说,但显然是默认了魏捕头的说法。 一旁的张云虽不知钱半仙是谁,但光是听到这个名号,就觉得此人非比寻常。 他两眼冒着精光,重重地点头道:“师兄放心,小云一定会用心去学的。” “嗯!师兄相信你!”崔琨亮鼓励了一句,而后又开始吩咐张云,给这张地图润色:“你从第一个案发地点开始,往第二个地点连线,之后再连第三个、第四个,以此类推。把所有的案发地点全部链接起来。” 张云跟随他的指示,按照记忆中的顺序,开始给全部的黑点进行连线。 墨汁与清水融合而来的淡黑色墨水,便随着张云的指示,在地图上飞速穿梭。 很快,淡黑色的墨汁就在地图上交织出一个,边缘相对清晰,中间则是凌乱无比的图案。 崔琨亮的手指顺着线条最多、最乱的那一块区域画出一个圈,说出一个无比肯定的结论:“犯下惊天大案的凶手,就住在这一片区域,我们不需要再守着整个西城了,在这块区域内寻找地势最高的位置,我们到那里去蹲点!” 虽然不懂这是什么原理,但张云大受震撼! 就连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的姜师姐,此刻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崔琨亮,眼中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崔师兄是真的帅! 那种从内心深处洋溢出来的自信,衬得他闪闪发光,整个人都显得光彩照人。 在场所有人都在用仰慕的目光,仰望着这位师兄。 直到崔琨亮一指远处的一处阁楼发问:“那是什么地方。” 魏捕头这时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回答:“那是县老爷的产业,若是仙长有需要,小的这就去通知县老爷,给您腾地方。” 崔师兄吩咐道:“去办吧,越快越好。” “好嘞!” 闻言,魏捕头连忙点头答应,随后屁颠屁颠地离开了西楼,就好像得了什么天大的便宜一样,就连离开时的背影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这时候,张云也回过神来了。 他刚想要询问,师兄是如何推断出的凶手所在区域,就看到崔师兄递了一块灵石过来。 “小师弟,你去城里的百宝阁买一瓶行气丹回来,到时我们在那处阁楼的顶层会合。” 听到师兄的吩咐,张云连忙把灵石收了起来。 想要解开心中的疑问,他随时都可以找师兄解惑,但崔师兄的请托却是耽误不得的。 张云二话不说,转身就要下楼,打算速战速决。 这时听到姜师姐叫住自己:“唉!小师弟你等等,师姐也要一瓶。” 看到姜师姐递过来的灵石,张云一并收了起来。 “好的,师兄、师姐,师弟去去就来。” 乖巧地朝两人打了声招呼,张云迈着两只小短腿,啪嗒啪嗒跑下楼去。 看着他健步如飞的动作,姜师姐急道:“你跑慢点,别摔着了!” 崔师兄也说:“师弟你不用那么着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路上顺便到处走走、四处逛逛,看到想吃的就吃一口,想买的就买一买,师兄没那么着急。” 楼下传来张云的声音:“好的师兄,我明白了,一会儿阁楼上见!” 崔琨亮笑着回应:“嗯!好好去玩吧。” 张云心底十分开心,一路小跑就跑出了西楼。 楼顶上,崔琨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抬了抬下巴:“你怎么看?” 姜可卿笑着回答:“能帮得上不少忙,而且还老实听话,小师弟是个好孩子。” …… 张云离开了西楼之后,便回到了门派驻地。 其实他临走之前,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的,是以他此刻的心情甚至比离开之时还要开心。 没有人会讨厌别人的夸奖。 尤其是当张云还曾怀疑过姜可卿,觉得她有可能会讨厌自己的情况下。 能听到姜师姐在背后认可自己,张云还是非常开心的。 但奇怪的是,张云这个时候并没有怀疑过,这两句话是师兄、师姐故意说给他听的。 因为那不现实,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哪怕是炼气期修士也不可能听得这么远。 所以归根结底,这个现象就不应该用“奇怪”两个字来形容。 但为什么要说奇怪呢? 这可真是奇怪。 人总是这样,会下意识地忽略掉一些要命的线索。 很显然,张云又一次错过了发现错误的机会。 只要他生出哪怕一丝丝的疑心,他就会发现那个要命的错误。 但他没有! 天真的张云,不会去怀疑别人的善意,他本能地更倾向于相信姜可卿对自己是带有善意的。 而事实上,张云想得也没错。 所以,如果说一定会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只能说此时的张云还是太稚嫩了。 明明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他却始终觉察不出来。 只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 “纪师兄,一块灵石能换多少钱?” 来到驻地的柜台前,张云对着里面的纪掌柜甜甜一笑,询问灵石和货币的兑换比例。 看到他如此开心,纪掌柜的心情也随之上升,笑着回答:“如果要换金子的话,一颗灵石可以换一百两黄金,但如果是白银的话,那就只能换一千六百两了。” “铜钱不能换吗?”张云问道。 纪掌柜耐心地回答:“一千六百贯铜钱太重了,师兄不建议你兑换铜钱,使用起来很不方便的。” “好吧师兄,我听你的。” 张云从怀里掏出一颗灵石,放在纪掌柜的手上,“我要换银子,麻烦师兄给我兑一下。” “师弟你真可爱。” 揉了揉张云的脑袋,纪掌柜的把灵石收进柜台,朝一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拿十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再拿一百两的碎银出来。” 伙计立刻开始忙碌起来,给张云清点银两。 期间,纪掌柜的又和张云聊了两句,两人虽然年龄差距有点大,但聊得却是十分开心。 等伙计找好了银两,交给张云之后,张云就要告辞离开。 这时,却听纪掌柜的意味深长地说道:“师弟啊,此行未必会有你们想得那么顺利,万事定要小心谨慎,不要贸然行动,一切以保证自身的安全为首要。” 虽然不明白纪掌柜的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但张云还是礼貌感谢:“谢谢师兄指点。” 看着张云那乖巧的模样,纪掌柜的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把藏在嘴里的话说出来。 等张云的身影消失在傍晚的街道,一旁的伙计问道:“既然您这么喜欢那个孩子,为什么不说得明白一点,告诉他石阳城里并不太平,有好几个魔宗修士就潜伏在城内?” 随着这句话的出现,中年人脸上和善的笑意瞬间变得扭曲而又狰狞,一张充满了怨恨的面孔在纪掌柜脸上呈现。 “那个贱人,她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我分明听得清清楚楚!” “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活该成为宗门的弃子?不配自称纪某?” “自称纪某怎么了?难道我就连最后的尊严都不配拥有吗?” “她该死!她必须要死在这里!” 咬牙切齿的声音,伴随着浓重的怨恨从纪掌柜的嘴里挤了出来,就宛如来自地府深处的哀嚎。 “我恨呐!!!!!!” 第二十九章 好人坏人 “嘿嘿,真好。” 走在前往百宝阁的路上,张云的心情无比的愉悦,脚步也不由轻快了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个世界对自己抱有极大的善意。 而事实也是如此。 不管是在黄溪乡认识的“师兄”,还是在育新堂认识的阮师姐,亦或是执法堂的杨师兄,还有刚刚结识的崔师兄、姜师姐,以及石阳城的纪师兄。 所有人都很喜欢他,并且也都愿意善待他。 这让张云心中窃喜,暗暗为自己的幸运而欣喜不已。 但与此同时,张云又感到疑惑: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明明玄灵门是一个吃人的门派,但他在这个门派里认识的所有人,又全都是好人。 尚还欠缺历练的张云,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难道说,阮师姐说的那些故事都是假的?” “其实仙门一直都是好的,只是我们这些见习弟子自己出了问题。” “所以,才出现想要杀了我的那几个人?” 张云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其中的逻辑。 他索性决定先不想了,打算等回去之后再向阮师姐请教,问问师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甩掉脑海中的谜团,张云先是来到了百宝阁,找到了贩卖丹药的商贩。 “这位……前辈。” 因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张云在说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随后才继续询问:“不知前辈这里有没有行气丹可买?晚辈想买几瓶行气丹。” 行气丹是修行界最常见的丹药,其作用是能够加快灵气的恢复,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补充人体所消耗的灵气。 因为其作用有限,且所使用的材料并不珍贵,因而可以在任何地方都能买到。 突然听到有声音传过来,柜台里的掌柜扭头望过去。 看到柜台边缘伸出来的乖巧的面孔,掌柜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回答道:“行气丹自然是有的,不知这位小仙长想买几瓶?” “小?为什么总要说我小?”张云疑惑地说着,伸手递过去三块灵石:“一共要三瓶,麻烦前辈了。” “因为小仙长就是很小啊。” 掌柜的笑着把灵石接过手,从药柜里面拿出三个白色的瓷瓶,放在托盘上推了出去,“诺,这就是小仙长要的东西了,请小仙长查验收好。” “我才不小呢……” 张云嘟囔着嘴嘀咕着,使用灵气掀开瓷瓶的盖子看了一眼,而后一挥衣袖,托盘上的瓷瓶便没了踪影。 随后,他又问道:“不知前辈这里有没有顺气丹,价格如何?” “顺气丹啊……”看着张云那张可爱的面容,掌柜脸上的笑意愈发地明显:“赶巧了,小的前些时候刚好进了三瓶,每瓶的价格是十二块灵石,若是仙长想要,小的这就给您取货去。” 说罢,掌柜的便做出转身的动作。 张云见了连忙阻止,急忙道:“不麻烦了!晚辈身上的钱不够,就不劳烦前辈了。” 买完行气丹,他身上拢共也就剩六块灵石,这点钱哪够买顺气丹的啊。 本以为在宗门里卖一千贡献,到了外面可能会便宜那么一些,哪想到外面卖得居然比宗门还贵。 而且顺气丹的价格未免太坑了一些。 哪像行气丹,不管到了哪里都是卖一颗下品灵石,童叟无欺。 “不知小仙长还差多少钱,若是差不多的话,其实便宜一点也不是不行。” 掌柜的还在争取,但看张云闷闷地摇摇头:“还是算了吧,差的钱有点多,就不麻烦前辈了。” 差了一半的价格,想想都不可能买下来。 张云把踮着的脚尖放了下来,转过身朝大门外走去。 “好乖巧的孩子啊,真想摸摸他的头,捏一捏脸蛋。” 掌柜的看着张云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要是我有孙子的话,多半也会像他这般乖巧、可爱的吧?” 乖巧的张云离开了百宝阁,接下来朝着城中的书斋走去。 从很久以前开始,张云就想着去买一些书籍,补充一下自己的见闻。 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一直未能如愿。 而到了石阳城之后,又碍于自己在队伍里尴尬的地位,他没好意思提出逛街的要求。 如今听崔师兄主动谈起,告知他可以到处走走,张云自然是要挑选几本书籍,好好充实一下自己的。 到了书斋,看到书柜上琳琅满目的书籍,张云两眼放光,很快就融入到了知识的海洋。 他也不管书柜上摆的是什么书,拿起起来扫过两眼,觉得有助于自己增长见闻的,就一律收起来摆到柜台上放好,准备先买下来,等闲暇的时候再消化书中的内容。 就这样,没过多久,书斋的柜台上就摞起了三叠一米多高的方柱。 看着那堆叠在一起的小山包,书斋里的伙计惊得是频频侧目。 要不是看到那显眼的深紫色宗门服饰,他都要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过来捣乱的了。 又过了好一阵,张云怀里抱着一堆书籍,艰难地走了过来,把书堆在柜台的空余处放好。 他一边揉捏有些发酸的手腕,对着柜台内的几人礼貌地行礼:“麻烦几位前辈清点一下,这些书总共要耗费多少钱?” 书斋的掌柜哪敢接这一礼啊,赶忙避让到一旁:“前辈不敢当,敢问仙长您这是准备全都要买吗?” “嗯!全都要买的,我喜欢读书。” 张云乖巧地说着,朝几人又是腼腆一笑。 看到他那可爱的模样,柜台里的众人左右对视一眼,纷纷开始忙碌了起来。 清秀的五官加上安静的性格,在很多时候都能得到善意的回报。 兴许张云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或许他遇到的并非全都是好人,只是这些人把自己善意的一面展露出来,让张云产生了都是好人的错觉。 正所谓只有真诚才能换来真诚,只有真心才能换得真心。 张云待人以诚,别人又怎么好意思给他摆脸色看呢? 尤其是他还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孩子,所展现出来的性格又是那么的乖巧可人。哪怕是心地再坏的人,恐怕也没有办法在他面前表露出凶残的一面。 可能张云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在石阳城驻地的时候,他一直都对纪掌柜保持着基本的尊重。 这和纪掌柜在不在现场无关,他自始至终都是以“纪师兄”来称呼纪掌柜,而不是中途突然换了一个称呼。 而且他也未曾附和过姜师姐的抱怨。 哪怕是在提醒姜师姐的时候,也不忘尊称一声:纪师兄。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区别,让纪掌柜在面对张云的时候,就连迁怒都迁怒不起来。 没有办法,张云实在是太乖巧了。 “小仙长,已经全都清点过一遍了。” 书斋的掌柜擦了把头上的汗水,微笑着道:“这里一共是八十七本书,抹掉零头,拢共需要六百一十三贯钱,不知您是打算如何结算?” 六百一十三贯,换算过来就是六十一个张云的价格。 这让张云不禁暗暗咋舌,心底惊呼一句:好贵! 不过现在的他有钱,如果只是这点钱的话,还不至于让他动容。 白皙的小手伸进衣领里面,从内里抽出七张银票,双手递交给书斋的掌柜:“麻烦前辈了,还请给我找一下零钱。” 说罢,他的手掌在柜台上扫过。 那些堆积在一起的书籍,随着他的动作,全部一扫而空。 这不禁让伙计们带着惊奇的面孔多看几眼,哪怕是在城中待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也未曾见识过这些仙家的手段。 把书收好之后,张云就静静地等着掌柜的把零钱找出来。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等到把零钱拿到手的那一刻。 “救!救命啊!!!杀人啦!!!!” 听到外面传来骇人的惨叫,张云来不及多想,唰地一下就蹿了出去。 “唉!仙长!还没有给您找钱呐!!!” 背后传来了掌柜的呼喊声,可张云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些? 他在出门的瞬间便释放出红枫叶,踩在猩红的叶片上消失在了黑夜。 第三十章 突然袭击 “在哪?他在哪个位置?” 张云一边控制着枫叶拉高高度,眼睛和神识同时在地上扫视。 终于,他在西城角落的一处街道上,看到一个青年被血雾包裹着,裹挟进了黑暗。 “真的是胆大包天,这才刚刚入夜,你就敢当众行凶!真是好大的胆子!” 张云面有怒色,来不及多想,驱使着御空法器,嗖地一下就朝着那块区域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离他不远的阁楼之中也接连窜出两道身影。 三道淡淡的光影,从石阳城的上空飞速划过! 不多时,张云便出现在先前所看到的街道上。 两只脚刚一落地,张云就听到了崔师兄的声音。 “能锁定妖邪的气息吗?” 闻言,张云闭目感受了一下。 灵识迅速朝四面八方扫荡,在一处光线阴暗的小巷子里,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拖着巨大的水球迅速离去。 锁定了凶手的位置,张云刚要作答,这时却听姜师姐面色凝重地说道:“跟我来!” 啊?原来崔师兄不是在问我,是在问姜师姐吗? 张云先是一愣,而后看到姜师姐带头在四通八达的巷子里飞速前进,想也不想便跟了上去。 路上,他看着前进的方向,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不对啊,这不是凶手逃跑的方向啊,师姐是不是走错路了?” 张云心里这么想着,迟疑着要不要开口提醒姜师姐。 但在下一刻,就看到姜师姐突然一转方向,直奔神识锁定的那人而去,张云便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我就说嘛!姜师姐的修为要比我高上一个层次,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那个人呢?” “看来是我想多了,可能是姜师姐是出于其他原因考虑,这才绕了一个大圈吧?” 想到这里,张云开始思考姜师姐这么做的用意在哪。 眼睛在路过的地方迅速扫过,几乎就在念头升起的一瞬间,他便在巷子的两侧发现了蛛丝马迹。 就看到巷子两旁的围墙上,有两道深深的痕迹。 用灵识覆盖过去,张云瞬间就明白了这东西的成分。 那是用水和鲜血混合而成的产物,里面还残留着少许的灵气。 结合他用灵识扫过的画面来看,不难推断这就是那个黑影拖行的水球所留下的痕迹。 张云在脑海中飞速思考,很快他就得出一个结论:敌人使用的能力,多半和鲜血有关! 灵力是残留在鲜血上的,而非是在水里。 所以对方虽然也有可能是水灵根,但使用的法术绝对和血液紧密相连。 一会儿要是有可能发生战斗,我势必要小心这一点! 想到了先前未能联想到的信息,张云看向姜师姐的目光不由带了几分崇敬,那道飞速穿行的纤细身影,在他眼中无形间变高大了许多。 “果然啊!师姐就是师姐,想的东西就是比我周到!” “如果按照我的想法,直奔凶手而去的话,说不定就会直接撞到凶手脸上。” “到时候就连这人的能力是什么都不知道,必然会吃大亏!” “反观师姐的行动,要比我成熟得多,无形中又比对手多掌握了几个情报。” “原来就算是追踪也有这么多的学问,看来我还需要更加谦虚一点,虚心学习才是!” 张云眼中闪烁着亮光,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努力学习,争取多学点本事过来。 寂静的深夜里,三人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迅速接近凶手,很快就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动静。 “妈的!差点就让你给跑掉了!” “大半夜的不回家睡觉,出去喝什么酒啊?” “幸好本尊技高一筹,把你给拖了回来,不然本尊的一世英名算是毁在一个凡人手里了!” 不岔的抱怨声不大不小,可以听得出来说这话的人,并没有打算掩饰自己的行踪。 说来也是,如果不是专门来查这件事情的,谁又会去追踪一个杀人如麻的修行者呢? 虽然这看起来有些荒唐,但仔细想来也不算太过离谱。 黑暗中,崔师兄分别和姜师姐跟张云对视一眼,朝着身前的围墙扬了扬下巴。 声音就是从围墙后面传来的,他们现在距离失踪案的凶手只隔一墙之遥。 看崔师兄的这意思,是打算直接跟这个邪魔外道接触了。 姜师姐没有疑问,用力地点了点头。 而后张云就看到两人同时望过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了崔师兄的方案。 既然师兄、师姐都有把握,那他也就不好发表相反的意见了。 毕竟,这两人才是战斗的主力! 三人的意见达成了一致,接下来正式展开行动。 就看崔师兄率先踏上围墙,而后悄无声息地飞至高空重重落下! 张云第二时间跳到围墙上面,而当他望向院子里的时候,就看到崔师兄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厚重的图腾,正对着下方的妖邪狠狠地砸了下去。 “什么人?!” 那人的反应十分迅速,在大喝的同时放下手中的包袱侧身一跳。 轰!!! 图腾柱重重地砸到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不过却被对方在最后一刻躲闪掉了。 而在这时,姜师姐的身影出现在那人背后,一张闪耀着灵光的符纸飞了出去。 “雷光咒!” 随着一声娇喝,飞出去的符纸猛地爆裂开来,释放出大量的电弧! 明黄色的电光覆盖出一个巨大雷球,将院子里的一切事物全部照亮。 而那个邪魔,也被骤然出现的符咒所击伤,倒飞了出去! “该死!本尊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你们两个家伙,究竟是……” 被雷光照亮的邪魔一手捂着胸口,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只是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噗噗两声轻响传来,他的躯体猛然抖动了两下,两颗沾染了血色的水刺从他的胸口上穿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一大滩血迹。 围墙上,捏着指诀的张云腼腆地笑了笑。 虽然感觉卑鄙了一点,但能毫发无伤地干掉邪魔外道,好像也挺不错的。 他觉得自己从两位师兄、师姐上,又学到了不少东西。 “他妈的!你们这几个家伙,给本尊适可而止!” 这时,邪魔身上红光大盛,刚要飞身过去补刀的崔琨亮被突然爆发出来血色气息给击退出去。 在逼退崔师兄的同时,张云看到这个邪魔一步跨越到厚重的血球旁边,高高举起右手上陡然多了一个猩红的长枪,下一秒就捅在了那个被困的凡人身上! 厚重的血雾骤然爆开,下一瞬间又被这人全部吸收进去。 宛如发狂一样,邪魔的身体小幅度地抖动了一下! 然后张云就看到先前被击穿出来的两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就连这人胸口上,一个看起来狰狞无比的裂口,也朝着中间的部位延伸了那么一点。 因为来不及观察,张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他大概明白,这人为什么要如此频繁的杀害凡人了。 第三十一章 意外 “看气息,这人的修为也是炼气中期。” 崔师兄扛着巨大的图腾柱,从院子的边缘缓缓走了回来,跟姜师姐会合到一起,并肩面对这个邪魔外道。 张云站立在墙头注视着那个怪人,听到崔师兄笃定地说道:“而且这人身受重伤,他决计不可能会是我们的敌手!” 对于这个判断,张云也是十分认可的。 趁着短暂的歇战,他已经看出来了。 这人其实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年人而已。 一开始之所以觉得这人是邪魔,那是因为此人的胸口被撕裂开来,狰狞的肉芽朝两边翻开,鲜红的血液在伤口的表面飞速流动,看着就好像随时都会喷射出来一样。 就这幅形象,在任何一个人看来,那都跟邪魔没什么区别。 现在静下心来好好观察,才发现实际情况跟预想中的有些出入。 皆因这道伤口实在是太过恐怖,从锁骨延伸到胯下的巨大裂口,给人一种这家伙是妖邪的错觉。 “你们是什么人!我伏韧可未曾得罪过你们!你们为什么要和我作对!” 伏韧一边捂嘴咳嗽,惨白的右手死死地握住血色长枪,抖动的眼睛飞快地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 从他说来的话来看,他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被人伏击。 姜可卿的手指间夹着一张黄褐色的符纸,冷笑着道:“光天化日之下残害凡人,短短十一天的时间就杀了五十多个人,你居然还有脸问为什么?告诉你!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听到这话,伏韧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他一脸懊恼地破口大骂:“妈的!原来又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本尊都已经这么谨慎了,怎么还是让你们这些孙子给发现了?” “谨慎?”张云大吃一惊,目瞪口呆地道:“你这也能叫谨慎?你不是对谨慎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张云吃惊不小,主要是这个叫伏韧的家伙说话的样子太真实了,他好像是真的认为自己谨小慎微,被人发现全都是因为运气不好。 这都什么人呐! 张云人都傻了,他的认知再一次地刷新,同时也明白了“奇葩”这个词所要表达的意思。 这家伙,可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奇葩吗? “别跟这种邪魔外道说话,免得被他污染了耳朵!” 崔琨亮向张云招呼一句,随后朝身边的姜可卿使了个眼色,“来回穿插!你知道师兄的意思,赶紧干掉这个家伙,也好早日结束这个委托!” “师妹懂的!” 姜可卿凝重地一点头,随后身影一闪,出现在伏韧身侧。 散发着火红色光芒的符纸突然炸开,一道橙红色的火球凭空喷射而出,朝伏韧的脸上爆射出去! “控火符?你们这些孙子,就喜欢玩弄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伏韧不屑出声,脸上的肌肉因疼痛而在颤抖,血红色的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刺在火球上面,将这道法术瞬间打散! 而在这个时候,浓重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他的身上。 崔师兄的攻击转眼就到,巨大的图腾柱再一次用力砸下! “以多欺少!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 伏韧一边大骂,十分狼狈地就地一滚,赶在阴影降落下来之前逃离打击范围。 这时他突然感觉身下一滑,身体不由自主地滑向原先的位置。 伏韧的反应极快,瞬间把手中的血色长枪刺入大地,这才避免了被图腾柱命中的命运。 只不过,这只是催死挣扎罢了。 还没等伏韧再次做出动作,又一道符纸飞了过来,这一次符纸直接贴在了他的身上。 “暴裂符!你还有完没……” 惊慌失措的面孔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巨大的轰鸣声就把他的声音掩盖。 随着爆炸的出现,伏韧的躯体就如同出膛的炮弹一样,重重地撞击到围墙上面,在厚重的石墙上撞出数道裂痕。 “妈的!本尊、老子…我他妈的!” 此时的伏韧已然没了最初的活力,整个人显得极其狼狈,神志不清地瘫软在墙角。 崔琨亮抓紧机会,立刻下达指令:“小师弟,你把他困住,让师兄给他最后一击!” 说罢,崔琨亮一步跨越出去,厚重的脚步声在院子里传开。 此时的张云面色凝重,眼睛死死地盯着院子里的一处角落。 那个方向……虽然感觉非常模糊,但他还是觉得那里藏了什么人。 这种感觉很微妙,让他一时间难以做出判断。 张云思考着,要不要想办法把这个信息传递出去。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崔师兄一声大喝:“师弟!战斗中不要分神!” 闻言,张云猛然惊醒,回想师兄方才说的话,赶紧对着伏韧使出了御水术! 大量的水汽渗透进泥土,将伏韧身下的土地变成沼泽。 伏韧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哪还有力气摆脱泥泞的泥土,只能躺在地上等死。 “真他妈的,本尊怎么就碰上了你们这些个煞星!一群王八犊子,在宗门里的时候欺负老子也就算了,出了宗门还要被你们欺负。先是偷袭,然后又人多打人少,妈的!到底谁才是魔道中人啊!” 临死,这家伙居然还在那边骂骂咧咧的,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崔琨亮可不管这些,也不惯着伏韧,一个结结实实的图腾柱砸下来,直接把人给砸成了肉泥。 所谓修行者,一旦陷入身受重伤的状况,其实也不比凡人好到哪里去。 说死就死了,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结束了?” 在远端已经准备好下一轮进攻的姜可卿,眼睛盯着图腾柱的下方,小心谨慎地询问。 崔琨亮把图腾柱抬了起来,看了一眼回答:“死透了。” “那就好。” 将手上的符纸收了起来,姜可卿迈开步子朝着伏韧的尸体走去。 一边走,她还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我就说嘛,二阶委托而已,怎么可能会有厉害的角色,这不还是被我们轻轻松松地搞定了?” “师姐,你小心一点。” 看到姜可卿完全放松了警惕,张云皱着眉头提醒道:“出门在外,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 他还想着师兄、师姐是在布局,因此也没敢把话说得太过直接,只是用眼神不停地示意,叫姜可卿绕开那个区域。 但看姜可卿,似乎完全没懂他在说些什么,望了张云一眼所指的位置,娇声埋怨道:“什么嘛!战斗都已经结束了,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好吧!” 说着,她继续向前走去,嘴里自言自语地说着:“让师姐看看这次都有哪些收获,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在她眼里,已然将张云此刻的状况,归类到第一次参与战斗的紧张过度,觉得张云脑子太过紧张,乃至于产生幻觉了,压根就没有当一回事。 一旁的崔琨亮虽然觉得姜可卿有些托大,但也觉得张云是在小题大做,因此只劝了一句:“稍微打起点精神,不要太过放松了,小心一点总不会有错的。” 姜可卿压根就没听进去,她现在只想看看伏韧身上都有什么好东西。 但是意外,往往就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出现。 一道黑影闪过,姜可卿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漆黑的长钩便勾住了她的躯体,鲜血喷洒一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快到其他人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 就那一眨眼的功夫,鲜活的生命瞬间凋零,甚至都没有给人留下惊恐的时间。 第三十二章 激战 “师姐!” “师妹!!!!” 一粗一细两声呐喊,同时刺破了黑夜的宁静。 崔琨亮一步跨过去,接住姜可卿跌倒的躯体,立即查看她的伤势。 而在此时,张云也来到了崔琨亮的身边,不停地用灵识扫视周围的情况。 他知道,隐藏在暗中的刺客此时仍旧在这里! 那个该死的,杀千刀的凶手,他还在窥视着这里。 “师兄。” 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问:“师姐她怎么样?她……她能活下来吗?” 其实不用问,张云也知道答案。 他的灵识已经从姜可卿身上扫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他比谁的清楚,姜师姐已经没救了。 可是张云不愿意接受,他们刚才明明还配合默契,干掉了一个为非作歹的邪魔外道。 怎么就,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呢? 不给人一丁点反应的时间,就那么一下,人就死了。 这让张云,如何能够接受? 他还畅想过以后,想着他和崔师兄、姜师姐一起,到处行侠仗义。 想过可以组成一个彼此互相信任的小团体,能够在未来的日子里彼此相伴。 但是,他甚至连这个想法都没能分享出去,已经是生离死别了。 张云不明白,他觉得已经足够谨慎了。 哪怕是觉得这一切尽在师兄师姐的掌控之中,他还是说话提醒了一句。 可是,姜师姐她怎么就不听呢? 这,究竟是谁的错呢? 自责和悲伤的情绪在内心不停地交替,眼泪早已是湿润了眼眶,就是倔强地挂在上面,不肯掉下去。 “没了,断了生机,不可能救回来了。” 崔琨亮沙哑着声音说着,放下血肉模糊的躯体,手掌支撑在大地,缓缓起身。 一手抱着粗壮的图腾柱,崔琨亮的眼睛在黑暗中不停地扫视:“师弟,你老实和师兄说,你是不是能感觉到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张云哪还敢发散思维了,连忙说出实话:“我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了,但我以为师兄你们也能感觉到那个人,所以……” “先别说这些!”崔琨亮粗暴打断,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找到那个家伙!那个该死的臭虫!我们师兄弟今日要好好配合一次,捏死那只恶心的臭虫!” “臭虫?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呢……“ 还没等张云回应,一道雌雄难辨的声音便在院子里回荡:“没有杀你们,只是因为我还想看生离死别的表演呢,既然你们不打算演苦大仇深,那就去死好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先前出现的黑影再次闪现。 早已在攻击出现之前,张云就已经觉察到了这东西的位置,用力拍了拍崔师兄的肩膀。 提前有了准备,两人在攻击出现的一瞬,便朝着不同的方向闪躲。 迅捷无比的攻势,被两人轻而易举地躲开。 “哟!厉害呀!我都要为你们鼓掌了呢!” 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出现,语速依旧是十分缓慢,听得人太阳穴直突突。 “不过……你们躲得过一次,躲得了第二次吗?我啊,真的很好奇呢~” 忍耐了许久,饶是崔琨亮再能忍,此时也忍不住了,他扯着嗓子大喊:“阴阳怪气没p眼的东西,有本事你站出来!让我看看你是什么品种的娘炮!” “娘炮?你居然敢说我是娘炮?!好大的胆子!!!” 急了,这人一下子就急了,雌雄难辨的声音中,明显能听出气急败坏。 都是语言攻势,崔师兄一下子就拿捏住了要害! 不得不说他虽然没有张云想得那么厉害,但这份心思确实是十分缜密。 “怎么?你敢当娘炮,还怕被别人说啊?”崔琨亮嗤笑一声,无不讽刺地道:“这世道还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做着娘炮的事情,被点出来还会气急败坏,你说你何必呢?是为了给我们徒增笑料吗?” 嘲讽的同时,崔琨亮的手臂搭在了张云的肩膀上,手指不停地敲击着。 张云明白师兄的意思,他此刻正在竭尽全力寻找那人的下落。 就连脑门上渗出来的冷汗都来不及去擦拭,为的就是把这家伙给揪出来! 偷袭者的法器固然很强,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人的实力未必会有多强。 如若不然的话,在崔师兄出言不逊的时候,这家伙就该跳出来,跟自己两人搏命了。 既然他没有出现,那只证明一件事,这个该死的东西是在虚张声势,他根本就没有把握干掉自己! 张云很清楚,找出这人不仅仅是为了给师姐报仇,同时也是为了保全自身的性命。 战斗中,转身逃跑永远是最愚蠢的动作。 想要逃出困境,最好的办法就是弄死对方! 灵识不停地在院子的周围扫视,张云的神念也随着那股玄妙的力量,在院落内来回奔驰。 突然间,那种微妙的感觉再次出现。 张云仔细分辨了一下,那是有别于法器出现时的异样感觉,而是切切实实的模糊念想。 没有丝毫的犹豫,张云想也不想就朝着那处草丛捏出指诀! “去!” 泥泞的水箭激发出去,瞬间穿透了草丛。 噗嗤一声,那是击中肉体的动静。 这一击居然真打到敌人身上了! “这不可能!你一个小小的炼气初期,怎么可能伤得到我!” 气急败坏的尖叫爆发出来,声音中透露着浓重的惊诧。 张云也大感意外,他只是在给师兄指路而已,未曾想居然真的击中对方了。 这怎么可能呢? 难不成,对方的修为也和自己一样,只是炼气初期? 正当张云惊讶之际,崔琨亮已然出手! “呵!料想你个蠢货也毫无防备,小师弟干得不错!剩下的就看师兄我的!” 散发着黄光的拳头重重地锤击在大地,随着他的这个动作,院子里地动山摇! 就如同有什么东西在泥土里横冲直撞一样,一道沟壑从崔师兄拳击的位置,朝张云先前所指的草丛迅速延伸过去。 嘭!!! 一声巨响,尖锐的巨刺冲破了大地,从草丛的位置上穿透出来! 漆黑的影子猛地窜出,朝着院子里的阴影激射出去。 见状,崔琨亮提起图腾柱,追了过去。 “师弟!你锁定住他的位置,别让他给跑了!让师兄去会会他!” “你放心师兄!师弟知道该怎么做!”张云满是坚定地说着,用灵识不断地追踪对方,他绝不会允许这家伙再次脱离自己的视线! 他知道自己该怎么配合师兄,此前的战斗虽然短暂了一些,但也让他对师兄的战斗风格有了一些了解。 如果只是单纯的作为协助者参与战斗,张云有信心帮得到崔师兄! 或者说,他必须要帮上这个忙! 姜师姐的仇,他可还记着呢! 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对方,张云的拳头猛地一攥紧,水汽在远处开始凝聚。 “御水术?你小子修炼的是水灵根?” 雌雄难辨的声音再次出现,但张云理都不理,张开的手掌猛地抱紧了攥起的拳头。 当两只手会合到一起的时候,四散而起的白雾迅速收缩,朝着黑影所在的位置凝聚过去! “师兄!我能够困住他!你且加快速度!” “休想!” 黑影一挥衣袖,打散了一侧的水雾,转换方位再次开始逃跑! 只是他刚跑出一步,就感觉脚下一滑,顿时失去了平衡。 可惜的是这人又瞬间恢复为正常的姿态,还是赶在崔琨亮赶到之前逃离了出去。 “师兄!他是炼气中期!你小心一点!” 张云立刻做出判断,并大声提醒崔琨亮。 “多嘴!” 恼怒的声音传来,看来是让张云给说中了。 与此同时,一道黑风迅速接近,张云连忙转换位置,躲到一边。 轰!!! 背后传来一声闷响,也不知是不是击碎了墙壁。 张云头也不回,眼睛始终盯着对方身上,他的视线一直就没有从这人身上离开过! 第三十三章 追击 夜空,云雾缭绕。 圆月在云层的缝隙间若隐若现。 偌大的院子里,两道身影在漆黑的夜色下展开生死追逃。 黑色的影子想要逃离院子,只是每当他出现在围墙边缘的时候,就会有大片的水雾阻拦在前,将前路牢牢堵住! 黑影尽管使出了仙家本领,一巴掌打散了那白茫茫的云雾。 却又被迫在紫色身影的追击下,不得不放弃原本的逃跑路线,转而逃向其他方向。 就宛如陷入了一个循环,不论对追击者而言,还是对黑影来说,战斗都陷入了一个十分尴尬的状态。 “烦人的苍蝇,明明只是炼气初期而已,哪来的胆子与我作对!” 黑影焦躁地大喊,猛地挥起了衣袖。 黑色的气息在夜色的掩护下,飞快地朝着张云那张清秀的面孔逼近。 只不过,那古怪的气息还没有飞出多远,就被巨大的图腾柱击中,消散在半空。 “鬼鬼祟祟的娘炮竟还有脸说别人是苍蝇,真是个可笑家伙!” 崔师兄一边冷笑出声,提起图腾柱对着黑影又是一顿猛砸。 全身包裹在黑色披风里的怪人朝着地面滑过,身体贴着野草滑出一段距离,躲过了来自背后的攻击。 张云一直在凝神观望,此刻注意到黑衣人无从分心,手上捏起了指诀。 “御水决,水箭,凝!” 五根清澈透亮的尖刺在黑衣人身前骤然成型,旋转两周过后,突然朝这人的眼睛刺了过去。 裸露在兜帽之外的黑色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人竟是身体凭空一昂,险而又险地躲过。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脑袋上覆盖的兜帽因剧烈的动作掀到背后,一张苍白的面孔暴露在夜色之下。 起先这人的身形始终都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下,掩盖了大部分的气息。 这让张云一度怀疑,他就是入城之际感知到的那个心怀恶意之人。 不过当兜帽掀开之后,这人的气息暴露在空气当中,张云已经可以确认,这两人并非是同一人了。 两人的气息相去甚远,如此大的区别张云还是能区分出来的。 看来,这家伙和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多半是同一个宗门的。 或许自己应该再小心谨慎一点,以免此人也有帮手在暗中潜伏。 张云眯起眼睛,在关注战局的同时,不忘分心观察四周。 这时,听到崔师兄嘲讽一句。 “哼!果真是个小白脸,不男不女的,难怪要掩人耳目。” 声音传开的同时,崔师兄的身影出现在此人的上空,两只粗壮的手掌稳稳地抓住图腾柱的两端,而后奋力砸下! 轰!!! 崔师兄的攻势不可谓不快,足有半米直径的图腾柱瞬间砸了下来,砸在泥土上掀起大片的尘土! 但这人的动作更快,仰天闪躲的姿势明明无处借力,却是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地平移数米的距离,惊险地躲开了这一击。 而后,此人做出挥舞手臂的动作,不知是打算做些什么。 “嗯?又想故伎重施?” 看到他的动作,张云嘴角一撇,手上捏出指诀指向院落的一角。 啵! 物体穿过水面的动静出现。 崔师兄眉头微皱,手臂一用力挥动起图腾柱,高速袭来的法器刚好撞在图腾柱上面被击飞出去。 见状,张云扯着稚嫩的嗓音,认真地说道:“没有用的!那个东西已经被我给找到了,你休想再偷袭我们!” 他的灵识一直都锁定着这人的法器呢,只要稍微一有动作,他就能做出反应。 张云知道自己不需要画蛇添足,只要制造一点动静出来,让崔师兄意识到那个阴险的法器从哪个方向攻击过来就够了。 实际情况也跟他所想的一样,仅仅是用水团阻拦了那个东西一下,崔师兄就能反应过来了。 面色惨白的青年听到张云说的话,脸上的神情骤然变得恼怒起来,掐着尖细的嗓门气急败坏地大骂出声:“你究竟是从哪蹦跶出来的小怪物!本尊堂堂一个炼气中期的修士,难道要被一个小小的炼气初期拿捏了不成?” “本尊?凭你也配?!” 不等张云回应,就听崔师兄不屑的声音传了出来,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颗硕大的拳头,俨然已经顶在了那人的脸前。 原来崔师兄也发现提着图腾柱追不上此人,已经把那个笨重的玩意儿给收起来了。 没了拖累,崔师兄的身法陡然加快一截。 砰! 一声闷响,硕大的拳头正中这人的脸颊,把人击飞出去。 与此同时,就看崔师兄的小腿向前迈出一步,惦着脚尖猛地一发力,如同炮弹一样爆射出去,后发先至跳跃到黑影上空。 他刚想挥舞拳头,把这人砸到地上。 却不想一旁的柳枝骤然间舞动,细长的柳枝瞬间缠绕到他的胳膊上,将他牢牢束缚在空中。 “木灵根?!” 战斗进行到现在,敌人的底细第一次暴露出来。 原来这个看起来病恹恹的娘炮主修的是木灵根,难怪他不愿意正面交战,木灵根正面战斗能力是五行灵根中最弱的,相比于其他属性的灵根,主修木灵根的修士更喜欢借助外物。 就比如说姜师姐,她主修的就是木灵根,但由于环境限制,她更喜欢用符箓来进行战斗,而不是借助随处可见的植被。 发现异象的第一时间,张云开动脑筋,思考应对策略。 想到了办法,他立刻提醒道:“师兄,我帮你湿润了柳条,你试试能否强行挣脱出来。” “干得不错!” 不得不说张云在战斗方面的直觉远超崔琨亮的期望,明明是个刚入门的修士,却能在战斗中想到各种奇思妙想,并加以实施。 这让崔琨亮不禁感叹,还好带上了这个小包袱,不然他现在的处境不知会艰难到哪里去。 出色的战斗直觉、超乎常人的灵识,以及恰到好处的配合,无不说明张云是一个优秀的战斗伙伴。 崔琨亮隐隐感觉两人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了,配合到现在,他甚至能猜测到张云在战斗中会做些什么。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他能体会得到。 而到了张云这边,这种感觉只会变得更加明显一些。 他很清楚自己怎么做,才能让崔师兄打得更加舒服一点,能让战斗变得更加畅快淋漓。 感受到体内的灵力消耗得有点快,张云忙里偷闲,倒了一颗行气丹塞到嘴里。 有崔师兄牵制着对手,他可以空出手来做不少事情。 张云吃药的同时也不忘关注战局,以免崔师兄落入下风。 看到崔师兄手臂一用力,粗壮的胳膊近一步高高鼓起,湿滑的柳树枝甚至都没能支撑两秒,就从崔师兄的胳膊上脱落下来,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张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木灵根使出的法术,要是这个办法不管用的话,又得想起其他法子帮助师兄了,还好脱困的事情一切顺利。 接下来,就看崔师兄在脱困的瞬间再次挥舞起拳头,但还不等他接近敌人,就见缠绕在一起的枝条鞭策挥舞过去。 张云眉头一皱,想要帮忙,但他却对此毫无办法。 眼睁睁地看着挥舞过去的柳条击打在交叉在身前的手臂上,将崔师兄逼退出两米的距离。 而那个小白脸,也借着这个机会,再次从地上爬了起来。 “该死!该死!该死!!!怎么会这样?” 这人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慌张,飞快抖动的眼球也暴露出了他内心的慌乱。 很显然,战斗进行到现在,已然超出了他的预计。 或许他一开始觉得,自己不可能会被揪出来,完全可以躲在暗处,用自己的法器玩死张云他们。 但很明显,眼前的状况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反而变成了那一个垂死挣扎的可怜虫。 究其原因,只是因为他没有想到张云拥有超乎常人的灵识,仅此而已。 “我宋秋仁没有死在那个老怪物手里,难道还能死在你们这些小杂鱼手上?这不可能!” 说着一些张云听不懂的话,宋秋仁一把抓住垂下来的柳条,脸上的肌肉快速抽动,仿若魔怔了一般。 下一刻,弯曲的树干瞬间回弹,宋秋仁也跟着窜了出来,看来他是准备借助树木回弹的反作用力,脱离这块区域。 只是,他真的能逃得掉吗? 张云的表情冷了下来,自然垂下的手臂停靠在大腿外侧,手指不停地在来回揉搓着。 肉眼难以觉察出来的水汽,不知不觉中已然覆盖在了柳条上面。 第三十四章 合击 哗啦! 宋秋仁的身体只飞出半米不到的距离,就因为抓不住滑得跟泥鳅一样的柳树枝,从树上掉了下来。 “又是这样,又他娘的是这样,你这个该死小畜生是真他娘的恶心,这都是什么法术啊!” 就好似欲求不满的脸庞上全都是恼怒和气急败坏。 宋秋仁从来就没有打过这么憋屈的战斗! 不管在哪,但凡他一用力,不论是地面、墙面还有其他奇奇怪怪的地方,全都会变得湿滑无比。 这让他不得不使用御空法术,维持自己的浮空状态。 而如此做的代价便是,体内的灵气以极快的速度消耗,根本就维持不了正常的战斗。 这哪是修行者该用的战斗方式,下三滥的招式简直比街头上的臭流氓还不要脸! 宋秋仁气坏了,真恨不得跟这两人拼命。 而且更让他难受的是,他也不是打不过这两个人,只是杀掉他们的代价让他承受不起而已。 战斗到现在,他已经有些后悔了,他不该招惹这群人的。 早知道,他就等这几个人离开之后,再去收割伏韧的生魂了。 现在倒好,非但没有勾到伏韧的生魂,眼看着还要赔了夫人又折兵。 看这两人的架势,似乎有点不死不休的意思,这让宋秋仁又气又恼。 急促地呼吸了几口气,宋秋仁强忍着怒意道:“我们之间并没有解不开的仇恨,打个商量,你们放我一马,我也不用最后的手段对付你们。” 他的声音本来就雌雄难辨,此时尖着嗓子伏低做小,听起来就跟个斑鸠一样可笑。 一听到这话,张云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没有解不开的仇恨?你当我们是什么人!杀了姜师姐还想走?若是放了你,我们如何能对得起姜师姐的在天之灵!” 随着战斗越发地顺畅,张云的情绪在不知不觉间缓和了不少。 但被宋秋仁这么一刺激,他又想起了姜师姐的好,气息也开始变得沉重起来:“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我们之间的仇不死不休!我才不想听你这个恶棍说的话,你也别想从这里逃出去!” “小师弟说得对!”崔琨亮向前走出一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不管你是虚张声势也好,还是有所依仗也罢,你我之间的战斗都不会有改变,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疯了!我看你们是疯了!” 宋秋仁是真的着急了,眼中带着恐惧,口不择言:“只是一个女人而已,你们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去找!” 在鬼影门,女人就是玩物,只是用来发泄欲望的东西而已。 为了一个玩具,用得着拼命吗? 他不理解,不明白这两人为什么执着于一个女人。 但看向来安静的张云突然怒吼,就知道这句话刺到他的心窝子里面去了。 “我要的是姜师姐!才不要你的臭女人!你把姜师姐给我还回来!” 到了此刻,崔琨亮的表情也变得无比的阴沉,本就粗壮的身躯又凭空膨胀了一圈,变得如同巨人一般。 “师弟,你冷静一点,我们杀了他,为你的姜师姐报仇。” 沉稳的话语说出来,让张云暴怒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 “好!就像杀了那个杀人魔一样,我们一起杀了他!” 使用清心诀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张云咬牙切齿地说道。 闻言,崔琨亮似乎听明白了什么,下巴以微弱的幅度点了一下。 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张云看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本就沉稳下来的漆黑眼眸,变得愈加地深沉。 接下来,就是真正的杀招了! “呵!” 崔师兄暴喝一声,双手锤击在地面。 地面上崩裂出三道裂痕,以飞快的速度朝敌方逼近。 “又是这招!” 宋秋仁抽身飞退,眼睛四处打转,看样子依然是不打算正面战斗。 张云双拳紧握,早已在落脚处布下了陷阱,但看宋秋仁身形稳固如山,就知道这家伙并没有真正的落地。 “起!” 紧握的双拳猛地一抬起,地上的泥泞里水汽凝聚,变成尖锐的形状直刺过去。 但见对方浮空,轻而易举地躲过自己的法术。 只不过张云并没有感到气馁,他只是在配合崔师兄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已,真正的杀招其实在崔师兄手上。 这时,就看到地表上有一道道尖刺拔地而起,三道土浪击打在一处,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突刺,直接冲出去十多米高,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 宋秋仁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个变化,右臂抬了起来,连忙进行格挡。 而当他的手臂抬到胸前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巨大盾牌骤然出现,将他的身体完全覆盖在盾牌后面。 尖刺撞击在玄铁盾牌上,并没能击穿厚重的铁壁,但却是把宋秋仁顶飞出去,身形凭空飞出十多米远。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攻势还远没有结束,五个巨大的水柱已然凝聚在高空,正在塑形成尖刺的模样,宋秋仁甚至都来不及调整身形,就不得不再次提起盾牌进行格挡。 噗!噗!噗!噗!噗! 连续五道沉闷的声音传来,并没能撼动玄铁盾一丝一毫,宋秋仁刚想要松一口气,就看到头顶上多了一个巨大的图腾柱! “这一击,你避无可避!” 听到崔琨亮必杀宣言,宋秋仁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被压制的当下,他只得转过身去,继续用玄铁盾格挡! “dua g!!!!” 图腾柱撞击到玄铁盾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超乎寻常的力量将宋秋仁连带着玄铁盾拍,一起击飞出去,直直地撞到地面! “师兄!下面是沼泽,他逃不出来!” 张云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崔琨亮想也不想就追击出去! 却不想他刚要近身追击,就被突如其来的气浪掀飞出去,交叉着双臂跌落到泥潭之中。 眼见没有办法一击毙命,崔琨亮的手臂插入地面! “凝土!” 随着他的动作,泥潭里的水分迅速被抽干,柔软的土地立刻变得坚硬起来,宋秋仁才刚起身,来没来得及把腿从地底下抽出来,就被凝固的土地牢牢地锁在里面。 宋秋仁尝试了两次,发现自己无法脱困,顿时变得暴躁起来。 “啊!!!这是你们自找的!” 手臂一挥,一颗黑漆漆的珠子从他的手上甩了出去。 崔琨亮不敢有丝毫的托大,再次催动土行法术,黄褐色的门墙拔地而起,护住面前的方向。 下一秒,轰地一声!!! 巨大的气浪瞬间击碎了土墙,崔琨亮甚至都来不及展开防御姿态,就被巨大的冲击波击退,朝着后方抛飞出去。 “师兄!” 张云一跃七米,在空中把崔师兄接住,巨大的冲击力连带着他一并倒退,幸好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动用灵力把冲击力抵消过去。 一边盯视着敌人被困住的地方,张云抱着崔师兄重新落到地面。 到了这时,他才有闲暇关心崔师兄的伤势。 “师兄,你没事吧?” “咳!” 一口鲜血咳了出来,看得张云是心惊肉跳。 “无碍!” 崔师兄挣扎着就要从地上爬起来,但一只脚刚支撑起来,就摔了回去。 “师兄……“ 张云还待要说什么,却听师兄打断道:“这东西困不了他多久,须得尽快杀了他!” 说着,崔琨亮强行起身,迈步向前奔跑。 刚跑出去一步,崔琨亮还踉跄了一下,但还没等张云伸手去扶,却见师兄已是稳住了身形。 见状,张云一咬牙,紧跟在其后。 眼下还不清楚那人是否还藏有其他底牌,让崔师兄一个人终结战斗,那太危险了。 张云这么想着,跟在崔师兄身侧并肩而行。 只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事情远远超乎了他们的预计。 这个看似和娘炮一样,始终不敢正面应战的家伙,所拥有的底蕴超出了两人的想象。 “哈哈哈哈!想要杀了我?我看你们是在痴人说梦!” 第三十五章 默契 明明已经被泥土牢牢困住,形成了困兽之局。 但见宋秋仁非但不害怕,反而开始变得疯狂起来。 “既然你们执意找死,那我便成全你们!” 张牙舞爪的惨白面孔初现疯魔,给人带来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 就见宋秋仁手臂一摆,右臂高高抬起,一枚玄黑色的旗帜在他的手上随风飘荡。 随着那旗子的出现,院子里旋起了阵阵阴风,风呼啸的声音,宛若是有怨灵正在哀嚎。 整个院子里的气温,立时降下不知多少度! 就连穿着宗门服饰,张云仍旧是能感觉到阵阵寒意。 崔琨亮的动作,随着那鬼东西的现身,缓缓停了下来。 仿佛看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东西,崔师兄的声音显得惊惧而又慌乱。 “法宝?你怎么可能会有法宝?这不可能……” 法宝? 张云瞪大了眼睛,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有听错吧? “师兄,你确定你没有看错?” 在他粗浅的认知当中,他只知道法宝是筑基期的高人才有资格接触的高阶法器。 眼前的这个家伙,明显就是个不入流的货色,为什么这种人手里会有法宝这种东西? 除了“是崔师兄认错了”这个结论之外,张云想不出其他合理的解释。 而且他也希望是崔师兄看错了。 不然的话,这就不是九死一生的问题了,而是能否留下全尸,还是尸骨无存之间的抉择。 任何一个法宝,那都不是炼气期的修士可以抵挡得了的。 用阮师姐的话来说,炼气期修士一旦拥有了“符宝”,便可以在同境界的修行者面前横着走。 而“符宝”便脱胎于法宝之中,其威势只有法宝的一成威力。 就连拥有符宝都能在炼气期横着走了,若是敌人拥有法宝,其结果可想而知。 崔师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看那颤抖的手臂也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张云心下飞速思考,暗自猜想自己的法器能否抵挡得了这东西的侵蚀。 但不管他怎么想,都觉得这个想法不太靠谱。 那毕竟是法宝啊! “哈!哈哈!没想到你们还有点见识,居然知道这是一件法宝。” 宋秋仁仿若疯魔一般的嗓音传了过来,说着说着,他似是感到无比的心痛,整个面孔都因为痛心而扭曲成了一团。 “若非迫不得已,谁又愿意拿出炼制了一半的法宝来对付你们这些货色呢?” “这可是法宝啊,我好不容易从噬魂老魔那里偷出来的宝贝。” “原本再有十七个修行者的生魂,就能把它祭炼出来了。” “可就是因为你们的存在!逼得我不得不拿出来保命,你们当真是可恶至极!” 仿若是在演一出戏剧,宋秋仁的神态从心痛变化为痴迷,而后又转变为惋惜、怨毒,看得人惊心动魄。 崔琨亮的脑门上渗出冷汗,这位看起来顶天立地的师兄,此刻竟是用哀求的口吻商量:“你把这东西收起来,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 不管是不是完整的法宝,在他看来都没什么区别,一旦动用了这东西,那都是必死无疑的结果。 张云猛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崔师兄。 为什么能如此轻易地就向对方服软? 看这人的态度,他明显也不想动用法宝啊。 就算最后真的要与之谈判,也可以谈谈条件啊,至少把这人的身份套出来,以便于日后再去寻仇也行,何必这么快就服软呢? 在生死存亡面前,张云可以接受退一步,但他无法接受毫无底线的退让。 崔师兄在他心中高大伟岸的形象,这一刻迅速缩水,去除想象出来的光环,这位师兄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然跟执事堂的杨师兄齐平了。 只比宗门里的那些陌生师兄,高出一个台阶罢了。 张云的心乱糟糟的,从幸福感充斥心头到回归凡尘,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先是姜师姐突然遇难,到现在崔师兄又迅速低头,这一切的变化全都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宋秋仁惋惜的声音传入耳中。 “晚了。” 晚了? 晚了又是什么意思? 张云猛地朝宋秋仁看去,就见这家伙半是心疼,半是幸灾乐祸地摇头苦笑。 “若是这东西可以轻易现世,你以为我会忍到现在?那时我已经是在求你们了,可你们不信,我又有什么办法?现在后悔了又有什么用,我也很后悔,但已经走不了回头路了。” 说话间,灰白色的气息从炼魂幡里释放出来,赫然凝聚出五个凶神恶煞的鬼影! 这些鬼影出现的那一瞬,第一时间攻击的对象甚至都不是张云二人,而是持有炼魂幡的宋秋仁。 只不过宋秋仁似乎有什么东西能够保全自身的性命。 恶鬼触碰到他的身体就会被弹开,气得这些东西接连暴躁地嘶吼起来。 “吼!!!吼!!!!!!” 这些鬼东西,一边嘶吼着视线缓缓转移到张云二人身上。 在被他们盯住的那一刻,张云的心如坠冰窟,身体瞬间变得冰冷、麻木,就连抬起手臂都变成极为艰难的事情。 怎么办? 是分头逃跑缓解彼此的压力,还是说…… 张云的脑海中警铃大作,灵识传来的警告甚至比半年前还要强烈。 这人说,他手中拿的不是完整的法宝,甚至这个法宝都不受这人的控制,那么是否意味着……符宝有可能抵挡住它的威势? 张云看向了崔师兄,这个教了自己不少本事的壮汉。 尽管崔师兄有诸多的缺点,但毕竟是教会了自己不少东西。 眼看躁动不安的恶鬼已然争先恐后的飞了过来,张云来不及思考,心下一横!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自己一个人硬抗也是抗,多带一个人也是抗,我就不信那位师兄送我的宝贝就连不受控制的法宝都扛不住! “师兄,我……” 向前跨出一步,张云刚想说些什么,他的脑海中却是呈现出一副画面,一只粗壮的手臂从正后方,抓向自己的肩膀。 张云小嘴微张,甚至都来不及关注前方的情况,转过头朝崔师兄望去。 就见这位他尊重且下定决心要保护的崔师兄,正带着满脸的歉意望着自己。 “对不起了师弟,你不要怪我,师兄也只是为了保命而已……” 一句话听下来,张云刚刚兴奋起来的心瞬间冷透。 原本我还想着,师兄是不是打算牺牲自己,看来是我想多了。 师兄不是打算牺牲的他自己,原来是准备拿我当替死鬼啊。 第二次了。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面对背叛了。 上一次,他选择了默默承受,成全了那个他最敬爱的人。 那么这一次呢? 这一次,我又该如何抉择呢? “唉……” 危机时刻,张云轻叹一声。 用灵力包裹住全身,静静地看着这位无比挣扎的师兄。 在同一块石头上摔倒两次? 那还是算了吧。 第三十六章 背叛 第三十六章背叛 “哈!哈哈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居然真的开始了!” 宋秋仁兴奋地大喊,因为过于激动,苍白的面孔看起来极度扭曲。 这就是他想要的,他一直想要看到的画面。 生死存亡之际的背叛,关键时刻的背后一击! 这在鬼影门内部,可以说是司空见惯的场面了,按理说他不该这么激动才对。 但放在这些名门正派身上,不知怎的,却让宋秋仁感到无比地愉悦。 看着太爽、太舒心了。 你们不是自诩名门正派吗? 来让我看看,你们这些沽名钓誉的家伙,究竟与我们魔道中人有什么区别吧。 “来吧,就让我好好看看,好好观赏一下你们的卑劣!” 宋秋仁两眼放光,兴奋到难以自持,望着崔琨亮的背叛,口水流了一地。 此刻的他,看起来甚至比那些恶鬼还要恐怖几分,那狂热的模样简直比变态还要变态! 另一边。 崔琨亮的手掌已经覆盖到张云的肩膀上,五根手指正在缓缓缩紧。 从完整的动作上,可以看得出来他想要把张云抓起来,丢给那些恶鬼,好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时间缓缓流逝,宋秋仁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整个细节。 就看那粗壮的五指已然合并,贴合在了深紫色的服饰上,仿佛下一秒就能让他得偿所愿。 但在最后一刻,变故突然出现。 合拢的手掌并没能抓到张云纤细的肩膀,就如同抓到了湿滑的皮球一般,非但没能控制住那个小小的人儿,反而因滑脱而将张云弹出了一小段距离。 虽然那只是不到两个巴掌的距离,但那也足以让张云避开恶鬼的正面冲击了。 “嘭!!!” 时间恢复正常的流速,淡蓝色的光罩一闪而逝。 张云身体瞬间就被冲撞过来的恶鬼击飞出去,飞出十多米的距离,撞到院落的墙壁上生死不明。 那些恶鬼看了一眼飞出老远的张云,竟是直接放弃了这个目标,转而盯上了距离他们更近的崔琨亮。 恐怖的大嘴撕裂开来,露出尖锐的牙齿,连带着锋利的爪子一起,疯狂撕扯眼前的人类。 “啊!!!!!!!!!!!!” 凄惨无比的哀嚎冲破天际,那惨烈的声音听得人惊惧不已。 但他叫得再怎么凄惨,也无法盖过张云内心之中的阴霾。 他为了能信任崔师兄,勇敢地跨出了过去的阴影,迈出了艰难的一步。 但他得到的,却是师兄的背叛。 说起来,这是何等的讽刺? 张云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漠然的眼睛望了一眼崔师兄所在的方向,之后迈开步子走向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宋秋仁。 “哈!哈哈哈哈!你这家伙真是幸运,居然让你逃过一劫。” 宋秋仁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一边残忍地笑着,右腿用力一拔,一只脚已是拔出了地面。 “但没没有用!你还是得死,只是炼气初期的修为,是不可能杀得死我的。” 肆意大笑之时,小小的阴影覆盖到他的面上。 仔细看去,就见一只白嫩的手臂举到了他的面前,小小的手掌上握着一个火红色的宝玉。 “符……符宝?” 宋秋仁脸上的笑容一僵,瞬间变为了恐惧,惊恐的眼神望向张云,开口求饶:“不!不要!求你……” 张云面无表情,失去焦点的视线甚至都没有锁定在宋秋仁身上,他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阳火。” 瞬息之间,乳白色的火焰从红玉中喷射出来,顷刻间凝聚为剧烈的火舌,仿若一道白光,将宋秋仁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暴躁无比的烈焰喷洒在人体上,甚至还反弹出来一部分。 淡蓝色的光罩自动触发,肉眼可见的水状薄膜随着火焰的入侵产生剧烈的波动,泛起一道又一道的波纹。 但自始至终,狂暴的烈焰都未能突破纤细薄膜的防御。 火焰消去,薄膜也随之消散。 再次望向宋秋仁,已然看不出原来的样貌,只有那酷似人形的形状能够证明,这人原先是个人类。 嗯……应该可以称之为一个人。 至少这家伙还没有变态到不把人当人看的地步。 张云伸出手臂,从他的手中夺过了炼魂幡。 在拿到炼魂幡的那一刻,撕扯着崔琨亮的恶鬼齐齐转身,望着他发出疯狂的嘶吼。 凶神恶煞的鬼影哀嚎着猛扑过来,那充满了怨恨的声音,仿若是在说誓要将张云撕成碎片。 只是炼魂幡已然落入到张云手中,它们又怎么可能得偿所愿,被炼魂幡的气息击飞出去。 眼见奈何不得张云,这些失去理智的恶鬼又盯上了宋秋仁,对着宋秋仁那具面目全非的躯体啃咬起来。 趁着它们发狂的功夫,张云撑开炼魂幡,对准这些恶鬼覆盖过去。 从炼魂幡内涌现出来的冤魂,回归到它们该去的地方,收回到炼魂幡内。 张云漠然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黑色小旗,心念一动,将之收入储物囊。 听到耳边仿佛传来宋秋仁不甘心的诅咒:“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要杀了你……” 张云小嘴一撇,低声呢喃:“恨就恨吧,又有谁会在乎呢?” 手指轻轻一钩,从那具残破的躯体中钩出储物袋,将之放入怀中收了起来。 而后,他又对着身前的尸体随手一挥。 被火焰烘干的地面再次变得松软、湿润。 宋秋仁的尸体被泥水覆盖,慢慢下沉到地下,逐渐没了踪影。 在这之后,张云又转头看向不远处那个血肉模糊,几乎没了生息的崔师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走了过去,走到了崔师兄的身边,听到崔师兄仿佛还在说着什么,他把耳朵贴了过去。 就听气若游丝的动静传入耳中:“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只是想活命,我没想过要害你……” “我不怪你。” 张云抬起头来,望着那面目全非的躯体长叹了一声,心情无比地复杂。 在收拾宋秋仁的那段时间里,他想了许多。 想到了初见崔师兄之时的洒脱和宽和,想起了路上崔师兄对自己的指引和教导。 这个外表看着豪迈大气的莽撞汉,却拥有十分细腻的心思。 为了能让姜师姐接受自己,他不仅在路上缓和气氛,还在不停地教导自己掌握更多的技艺,以此来增加自己在队伍内的分量。 张云一直都记得,自己到了石阳城之后,做的都是队伍中最繁琐,同时也是最轻松的工作。 他只需要跟着魏捕头一起四处走访,收集一些情报,便好似做了队伍中最重要的事情一样,同时也因此而得到了姜师姐的认可。 哪怕是叫他跑腿,崔师兄也是给了他很大的自由。 以自己拖油瓶的身份和地位,崔师兄原本不需要这么麻烦的。 之所以如此,无非是为了照顾自己的感受罢了。 张云心中有一杆秤,他知道崔师兄对自己是好是坏。 如果不是因为今晚的事情,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和崔师兄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 可惜了。 第三十七章 守得云开不见月 如果说,张青的背叛让张云体会到的是绝望的话。 那么崔师兄,则是让他明白了何谓惋惜。 这不仅仅是为崔琨亮的死而惋惜,同时也是在为自己的遭遇而感到悲伤。 半年的时间过去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疗伤、治愈,他感觉自己快要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而且他也差点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但因为崔师兄的背叛,这一切戛然而止。 向着光明不断攀爬的心,骤然坠入到心房的最深处,再也不肯向前挪动一步。 这对张云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张云默默地感受着崔师兄的气息愈发地虚弱,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依然陪伴在他的身边。 这是张云现在唯一能为崔师兄做的事情。 不知何时,天上的黑云散去,月光重新抚照大地。 柔和的银光照射下来,照在了崔师兄的脸上,那微微翘起的嘴角,看着是十分的安详。 看到脚下皎白的月光,张云抬头望去。 却见厚厚的云层边缘散发着柔白的光,圆月羞怯地藏匿在云后,却是不肯露面。 明明就差一步便能照到他的身上,冷月就是不愿分享那一缕光亮,白云边上那冷白色的光晕,看得人端是好生刺眼。 但仔细思量,却又好似有哪里不对。 不肯驱散黑暗的似乎并非是圆月,而是那厚实的云层,挡住了月光。 “不论如何,多谢崔师兄这段时日的指点,小云感激不尽。” 对着血肉模糊的躯体深施一礼。 随后驱使灵力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师兄的尸体,来到院落中央。 左右打量一眼,在院子的角落里找到了依墙而立的铁锹。 他伸手虚握,铁锹就犹如感知到了他的呼唤一般,嗖地一下落入了张云手中。 吭哧、吭哧、吭哧…… 小小的人影在院子里就着铲子挖了起来,他的动作坚定而又有力。 这不是张云第一次刨土了,又有趁手的工具在手,挖起坟来可以说是相当熟练。 很快,掀开的泥土高高抛起,在一旁堆积成了小土包。 挖掘好了三米多深的深坑之后,张云又找了斧头劈开了院子里又高又壮的柳树,开始做起了棺材。 他的木工一向不太行,做出来的棺材歪歪扭扭的,不是很好看。 但张云相信崔师兄应该不会埋怨自己,毕竟他都已经原谅他了。 至于姜师姐的话,张云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他知道姜师姐爱美,所以特地拿崔师兄的棺材练了一次手,之后才开始着手做姜师姐的棺材。 能做到现在这样,他已经尽力了。 就算姜师姐要骂他,他也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去承受。 唯一让他感到可惜的是,他恐怕是再听不到姜师姐的抱怨了。 看着做好的棺材沉默良久,将两人的尸骸放入其中,最后又将棺材板盖上。 做完了这些,他又认认真真地将泥土重新盖好,又从其他地方刨了些土出来,将坟墓做成小山包的形状。 而后拿起早已预留好的柳木碑,将两人的姓名填上,插入到大地之中。 两座崭新的坟墓,屹立在院落当中。 “崔师兄,或许小云这么说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说,我好失望。” “姜师姐,小云未能救得师姐的性命心怀歉意,但这并非小云之过,还望师姐不要记恨。” 对着两人的坟墓分别再施一礼,张云最后再注视一眼,便没有再继续留恋于此地。 他走到院子的角落,将战斗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然后便释放出红枫叶,离开了这处伤心地。 纵使有再多的遗憾,发生的事情都已成为定局。 既已是盖棺定论,那又何必唉声叹气。 飞至高空,张云分辨方位,朝着玄灵门的所在疾驰而去。 至于纪师兄? 不是张云不想跟纪师兄打声招呼,而是阮师姐曾经说过:不要在育新堂的失败者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虚弱。 他们的心灵早已是千疮百孔,任何细微的诱惑,都有可能致使他们陷入疯狂。 张云现在只是孤身一人,且已知战斗中死去了四名炼气中期的修士。 这个时候去见炼气中期的纪师兄,那太危险了,这对纪师兄而言是一个艰难的考验。 如非必要,张云不会去考验人性,更不会去赌自己的运气。 那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想要通知纪师兄,他只需要回归到玄灵门,将委托的事情处理完毕,宗门便会把最终的结果通知下去。 届时,纪师兄也会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对二人而言,都是最好的结局。 回去的途中,张云严格遵守一刻钟的原则。 但凡感觉身上的灵力快要用尽,他就会落到地上吃上一颗行军丹,等恢复了灵力再继续前行。 就这样,停停走走飞了将近有八个时辰,直到第二日晌午的时候,他才堪堪回到熟悉的地方。 而返回宗门之后,张云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往内务阁,而是飞去了育新堂。 他的内心之中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答了。 阮师姐那么聪明,一定能分辨出来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带着这种想法,张云从空中落下,站到了执事屋窗口前。 从执事屋的窗口向内望去,就看到一张恬静的脸枕在手臂上面,随着身体的起伏上下浮动。 “笃笃笃。” 张云伸过手去,略微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扣起了中指,敲了敲桌案。 对于炼气修士而言,睡觉已经不是必要的生理需求了。 所以吵醒阮师姐午睡这件事,并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心理负担。 “哈啊~谁呀!大中午的不去修炼,跑过来骚扰师姐作甚?” 阮师姐很不情愿地抬起沉重的下巴,打着哈欠打量惊扰自己美梦的顽童。 看到站在外面的人竟是张云,她一边揉着眼睛趴回到桌案上,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问:“怎么了?内务阁没有给你指派宗门委托?要不师姐再帮你问问?那个杨春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阮师姐的声音从慵懒开始变得暴躁起来,眼看她马上就要发怒了,张云连忙摇头:“不是。” “不是?不是又是什么意思?” 闻言,阮师姐先是一愣,强打起精神看向张云。 看出了他的情绪十分低落,阮玉玲猛地从桌子上爬了起来,用手臂支撑着下巴,仔细查看起了张云的状态。 张云的情绪一向非常稳定,尤其是在她这里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会带着浅浅的微笑。 哪怕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张云也能坦然接受,他的心情轻易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 而现在,张云紧锁眉头,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明显是在说他有心事。 上次看到他这幅表情,那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想到那起事件的始末,阮玉玲不得不重视起来,张云这孩子怕是又遇到什么糟心事了。 “和师姐说说,你又遇到了什么状况?”阮玉玲皱眉问道,这才过去不到两天的时间,他的情绪怎么会低落成这个样子? 在来的路上,张云有想过自己要问哪些问题,但真正站到了阮师姐面前,他又不知道该从何谈起。 思考片刻过后,张云还是决定把事情的始末全都告知给阮师姐。 只有这样,阮师姐才能明白他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他把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期间没有美化自己的行为,也没有丑化其他人的形象,就那么以自己的角度,将事情陈述一遍。 说完,他叹息着道:“这一次,师弟没有办法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错。我觉得我做错了,但我不知道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所以师弟想问问师姐,我究竟有多大的错,又错在了哪里。” 第三十八章 山中辩答 “若是让你自己来评价,你认为你的错有多大?” 阮玉玲并没有直接回答张云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起了张云自己的想法。 张云思考片刻,尝试着回答道:“若是我从一开始便将入城时的遭遇告知给崔师兄,兴许这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闻言,阮玉玲摇摇头,纠正张云的单纯的想法:“错了!你认识那人仅不到一天,为何要将自己的特殊之处透露出去?你不觉得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吗?” 不等张云消化完这段话,阮玉玲再次开口,将此事盖棺定论。 “不管是不是误会,都无须将此事告知陌生人,在这件事情上,你没有错!” 说罢,她朝张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张云有心想要辩解,但看阮师姐不容置疑的神情,还是决定等过了一会再重新讨论此事。 他舔了舔嘴唇,开始谈起了第二个自己认为做错的地方:“师姐你也知道,师弟身上有师兄送的两样宝物……” 只是话刚起一个头,就被阮玉玲打断。 “师弟,这是同一个问题,你无须复述两次。” 阮玉玲的神色无比的严肃,甚至看起来有些严厉,“师姐再跟你说第二遍,不要把自己的保命底牌透露给陌生人!若是别人都知道了,它还能保住你的性命吗?!” “可是,我若是将此事告诉了崔师兄……” 张云还想挣扎,想说自己是对的。 但听阮玉玲问道:“若是你告诉了那人,你觉得他能活下来?” 闻言,张云愣住了。 脑海中迅速回顾当时的场面,并将自己拥有玄水玉的事情告诉崔琨亮。 张云推导一番,竟发现若是真这么做了,自己和崔师兄多半都活不下来! 哪怕是失控的残缺法宝,那也绝不是符宝能够抵挡的。 他之所以能活下来,全靠崔琨亮吸引了恶鬼的注意力,给他争取了足够多的反杀的时间。 想到这,张云的心沉了下来:“不能。” 不过紧接着,他又用颤抖的声音补充一句:“但至少不会留下遗憾,不会像现在这样,让师弟感到内疚,难过!” “内疚和难过,难道还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阮玉玲厉声喝问,犀利的眼神仿佛能刺穿张云的心脏。 张云低下头去,垂下的手臂双拳紧握,清秀的面孔上满是倔强:“总有一些东西,比生命更加重要。” “那或许会有,但绝不是留给陌生人的!”阮玉玲气得是小心肝儿都在发颤,自己这个弟弟这才溜出去多长时间,怎么就变成了这幅德行了? 只不过是一个稍微释放了些善意的普通人罢了,搞得跟生死与共的兄弟一样,这孩子到底有没有长心眼儿? 平素里,阮玉玲看他挺聪明伶俐的,许多事情都是一点就通。 但唯独在为人处世方面,简直比三岁孩童还要幼稚! 她曾经不止说过一次,不要轻信他人,不要轻信他人,有什么用? 到头来,别人还不是用一点点的善意就把他给拐走了? 面对张云那张倔强的面孔,阮玉玲只感到心累。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人是最不可信的生物? 盯了良久,见张云依旧没有退让的意思,阮玉玲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是……” “我不是小孩子了!” 张云猛地抬起头,满是倔强的眼睛望着阮师姐的目光,不肯退让一步。 “好吧。”阮玉玲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那么激动,重新酝酿了一遍措辞,重新开口:“小云,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师姐不是说这是错的,而是想告诉你,别人不值得你付出全心全意的信任。” “师姐也是吗?”张云憋着一股气,反问:“就连阮师姐,也不能信任吗?” 他本以为这会让阮师姐进退两难,却不想阮玉玲毫不犹豫地点头,回答起来不见丝毫的迟疑:“对!师姐也是!人终究是要靠自己!信赖他人,这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哪怕是师姐,你也不能完全信任!” “我不信!”张云拼命摇头,怎么也不肯接受这个说辞,“师姐你又在胡说八道了!我明明就可以相信师姐的,师姐你不可能害我。” “你之所以这么想,那是因为你我之间不会有利益上的争执。”阮玉玲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言辞犀利地说着伤人的话:“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没有人比你更害怕背叛,小云你该学着长大了。” 直指人心的话语,冲破了张云最后的心理防线。 张云脚步踉跄,向后退出一步,身体摇摇晃晃,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他一边摇头,一边倔强地自言自语:“我不信,师姐你在胡说八道,我才不要相信。” 其实张云不是不懂,他只是不愿意接受。 他总觉得自己在家人那边的失败代表不了什么。 他想他的兄长,他想通过他的付出,重新拥有家人。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有可能付出不计回报的爱,又有谁会愿意为一个陌生人付出自己的全部? 他想得很好,觉得自己全心全意地对待他人,就能获得相应的回报。 但现实是,他的设想仅仅只存在于设想阶段罢了,并没有实际执行的可能性。 或者说,那或许有可能会出现,但那绝不一个普通人该奢望的东西。 看着张云脸上流露出的痛苦,看着他的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泪水,阮玉玲却是始终保持沉默,其实她也曾一度心软,想要说点安慰的话,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有些话说出来,那纯粹就是在害人! 张云待人以诚,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看待。 阮玉玲又于心何忍,说些假大空的话来安慰这个弟弟? 该心狠的时候,阮玉玲可一点都不会心软,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不能软下来。 “小云,师姐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有些残酷,你要不要听?” 阮玉玲用骗小孩的口吻漫不经心地说道,说话的同时还不忘朝他撇过一个眼神。 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还是别听了,免得当场崩溃,当众出丑。 张云本就不服气,被她这么一激,又怎么可能会认输? 他强忍着泪水,扯着脖子道:“师姐你说!” “行!那我就说了啊。” 阮玉玲轻轻点头,尽可能用缓和的语气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下一次与你一同出行的是师姐我,你会把你所有的底牌,告诉师姐吗?” 张云刚刚经历过一次背叛,短时间内想要相信别人,那多半是不可能了。 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张云而言,是个诛心的话题。 如果可以,阮玉玲也不想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来刺激张云,但她没有办法,这孩子太倔强了,必须要让他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看到张云脸上的挣扎,阮玉玲笑了,她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张云为什么敢说,他能全心全意的信任自己,不就是因为她不会跟他一起行动吗? 她要做的就是打破他的天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内心也没有办法真正的相信别人。 以张云的聪明伶俐,他一定能够感受到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阮玉玲相信他的头脑。 尽管这很残酷,也很痛苦,但人就是在痛苦中成长的。 经此一事,她相信张云一定会有所成长。 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了,阮玉玲内心之中如此想道。 看见张云还在咬着牙坚持,死死的支撑着不肯认输,阮玉玲柔声说道:“小云,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自己清楚就好,就算你想明白了,也不需要告诉师姐,只要你真的想通了,认清了自己的内心,那就便够了……” 阮玉玲已经单方面认定张云是不可能再坚持下去了。 但在这个时候,她却听到了张云如释重负的声音。 “我想通了!” 嗯? 阮玉玲笑着朝他望去:“想通了什么?” “我可以!如果是阮师姐的话,我可以做到!” 张云扬起下巴,宣誓道:“别说是底牌了!只要师姐你一句话,你要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第三十九章 赌赢了 这孩子在说什么胡话? 阮玉玲惊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能从张云嘴里听到这些话! “你疯了吗?!” 阮玉玲不敢置信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在失去自我!” 张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直接从怀里掏出储物囊,放在了她的面前。 看到他这个动作,阮玉玲哑口无言,她指着张云的鼻子手臂颤抖着,半天只憋出一句:“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师姐,我说到做到!” 张云说着,用眼神示意师姐,我的东西你随便拿。 阮玉玲瞪了他半天,跟他对峙了足足一刻钟的时间,但见张云丝毫没有反悔的意思。 阮玉玲泄气般地趴回到桌案上。 “拿走拿走!拿着你的储物袋给我走,我现在看见你就心烦!” 好好的教育事业,怎么就变成了哄骗小孩子的东西。 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转变成这副模样了? 阮玉玲扶着额头思考半天,心道:大概是这小子跟我说黄溪乡的事情之时,便已经开始了吧? 张云有心事,阮玉玲是知道的。 别看他整天跟个没事人一样,只有她知道张云对他哥哥的事有多么的耿耿于怀。 哪怕是已经断绝了关系,这小子也是时常为这件事而伤感,从而找到她寻求安慰。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两人之间便有了不解之缘吧? 张云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尤其是他对亲情的执着,哪怕是自认为是一滩烂泥的阮玉玲,也不禁为之而动容。 也正是因为这份重情的性子,才使得她愿意接纳张云,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来看待。 若非如此,她又怎么可能会为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孩子如此上心? 要知道育新堂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了。 “唉……” 幽幽地叹了口气,阮玉玲重新抬起头来,“还没走吧?” “嗯,一直在边上站着呢。”张云回答。 阮玉玲再问:“这次出去,赚了不少宗门贡献?” 张云嘿嘿一笑:“想来应该不少。” “那师姐就给你讲讲该怎么利用这些钱。” 说着,阮玉玲又是无奈地叹了声气,心想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但想到张云那张乖巧的笑脸,阮玉玲猛地一摇头,碰到这么个小家伙,她认了! 张云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重重点头:“嗯!” 随后,阮玉玲事无巨细的把外门弟子在宗门内各种的消费方案,以及各个消费方案的优劣全都讲解给了张云。 张云认真倾听,把所有的内容全都记在了心里,准备等实践的时候再去思考接下来的修炼方案。 之后,他又听阮师姐说起:“若是在修炼途中感到无聊了,你可以前往舞剑坪,看看同门师兄是如何战斗的,若是来了兴致,也可以和师兄师姐请教,想来会有人愿意指点一番的。” “除此之外……” 阮师姐顿了一下,有些懊恼地说道:“我应该让你去买些书的,若是有书的话,也能从书中增长一些见识……” 听到这里,张云赶忙提醒道:“有的师姐,我在石阳城买了一些。” “哦?都有哪些书?”阮玉玲收起懊恼的神色,朝张云看去。 却见这个小家伙又把手里的储物囊递了过来。 见状,阮玉玲有些无语,摇头笑骂道:“你啊你!说你是一头倔驴,还真是一点都没冤枉你,还搁这跟我较劲呢?” 张云腼腆一笑,极力否认:“没有!师姐!我就是想告诉你,如果是阮师姐的话,我可以相信的。” “还说没有较劲?” 阮玉玲瞪了他一眼,拿起储物袋,开始查看里面的物品。 她没有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第一时间锁定的是里面的书籍。 当她看到一些类似于《王公子的风流韵事》、《闺中密事》、《红叶国的三纲五常》之类的书的时候,眉头立刻皱成一团。 “这都什么破书啊!?那些奸商怎么敢卖给你的?做生意做到小孩头上了,也不怕误人子弟!早晚拆了他们家店铺!” 一边低声咒骂,阮玉玲把这一类的书挑出来,放到了一边。 没一会儿,执事屋的桌案上便多了一摞书。 张云惦着脚尖看着这些书的书名,心里那叫一个急。 这都是他好不容易买来的,看阮师姐这意思是打算要没收了? 这怎么能行?! “师姐……” 张云的话刚说出来,就被阮玉玲打断! “这事没得商量!” “哦……” 张云弱弱地低下了头,没好意思问:你怎么猜到我想要说什么的。 既然师姐都说没得商量,那还是等下次出门的时候,再去买一次吧。 这次是他失算了。 张云小心翼翼地注视着阮师姐的面容,心里暗暗祈祷:少没收几本吧。 而阮玉玲这边,她很快就把所有的书本全都扫过一遍,确定没有遗漏有可能毒害青少年的书籍之后,才有闲暇观察起了其他。 “也不知道小云这次出行,都拿到了什么好处。” 这么想着,阮玉玲查看起了储物袋内的其他物品。 只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注意到储物空间角落里堆积的一小堆灵石,阮玉玲的嘴顿时变成了“o”的形状。 “小云,你老实跟师姐说,你是不是出去打家劫舍了,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那一小堆灵石,少说有一百多块儿了。 这些钱哪怕放在一个筑基期弟子身上,那都是一笔巨款! 也不知道张云是从哪搞来的这么多灵石。 听到询问,张云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地道:“杀人来钱快。” “嚯喔!” 阮玉玲惊了,瞪大了眼睛问:“这话是哪个混蛋教你的?你告诉告诉师姐,师姐找他说道说道去!” 张云想了一下,回答:“是育新堂里的师兄教我的。” 阮玉玲眼中闪过一道杀意,恶狠狠地问:“他在哪?” “死了。 “死了?” 惊讶之色在她的眼眸中一闪而过,随即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轻描淡写地道:“那没事了。” 聪明如阮玉玲,又怎么会不知道张云说的是谁。 不用多想,肯定就是张虎、李响、李义中的一个。 不论是这三个人当中哪一个教会了他这个道理,那都是张云自己领悟出来的。 既然是自行领悟的,那就没必要多加干涉了。 毕竟,阮玉玲也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 翻过了灵石,阮玉玲又检查其他东西,她直接忽略掉了放在角落里的羊皮纸,灵识直接锁定在了炼魂幡上面。 “炼制到一半的魔门法宝?你怎么没把这东西处理掉?” 对于这东西是怎么出现在张云的储物囊的,阮玉玲倒也没觉得有多惊讶,在听张云讲故事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了。 之所以提出疑问,只不过是她对张云的处理方式不是很认同。 “我记得师姐说过的,不要去考验未能从育新堂走出来的师兄,在石阳城的时候,我没敢去找纪师兄。” 张云老老实实地回答,他说过会自己相信师姐,就不会有所隐瞒。 闻言,阮玉玲眉头一挑:“听你这说辞,莫非你还想把这东西卖出去?” 张云心疼地道:“不卖难道还要扔吗?那太亏了,我不干!” 自己拿命换来的东西,怎么可能直接扔掉嘛! 好歹这也是个法宝,哪怕是未成品的法宝,那也能值个三、五百的下品灵石吧? “行!随便你!”阮玉玲也懒得多管了,她随后又提醒了一句:“总之,你不要在宗门的范围内把这东西亮出来,它会给你惹来杀身之祸。” “我知道的师姐,财不露白嘛,我懂的。” 一听到这话,阮玉玲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又在突突了,忍不住咆哮一声:“既然你懂,你还敢把储物袋交给我?!!!” 张云没接这一茬,只是嘿嘿嘿的傻乐:“我相信师姐。” “摊上你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师弟,我真的是……” 憋了半天,阮玉玲一口气卸下来,有气无力地摆摆手,“罢了!你心里有数就好,总之以后不允许把自己的底牌轻易透露给别人,也不允许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你不相信的人,听懂了没有?” “懂了。” 这一次,张云没有再倔下去,他认认真真地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不需要再冒险了。 如果是阮师姐的话,他可以信任。 但换做是其他人,除了那位师兄,他估计是没有办法再付出自己的信任了。 阮师姐说的对,他确实不愿意相信别人。 这是张云从阮师姐的那个问题当中,深刻领悟出来的道理! 他当时做出的选择其实跟阮玉玲猜想的一样,结果是不愿意的。 但他就是不服,他就是觉得真心能换来真心,所以他选择了赌一把! 而从最后的结果来看,他赌对了。 他用自己的心,换来了一个家人。 第四十章 清点收获 “懂了就去吧。” 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阮玉玲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 她重新趴回到桌子上,朝张云一挥手。 “去执事堂把委托给交了,然后赶紧给我从育新堂搬出去,我现在看到你就心烦!” 说是心烦,但看她眼中的笑意,哪有半分嫌弃? 张云嘿嘿一笑,从桌案上把储物袋拿回来。 刚准备转身,脑子里突然想过一个念头,重新站到了执事屋前。 “对了师姐,你帮帮忙,帮我把这个东西送给师兄。” 张云一挥衣袖,一把血红色的宝剑静静地躺在执事屋的桌案上。 这把剑的外形极为酷炫,除了剑的主体部分之外,还有细长而又狰狞的倒刃,这些倒刃从剑的主体部分,朝两侧密密麻麻地展开,端是恐怖异常! 除此之外,宝剑表面还有流光在不停地在流动,就如同猩红的血液一样不停流淌的光芒,光是看着就极为唬人! 这是他从伏韧身上收缴过来的宝物,应该是伏韧用的飞行法器。 张云料想以师兄的骚包性格,一定会非常喜欢这份礼物,所以便想着把它送给师兄,也算是还了师兄一份礼物。 至于他自己,他更喜欢低调、内敛一些的宝贝。 比如宋秋仁的飞行法器,那个通体幽黑的神秘斗篷,他就非常喜欢。 这时,已经趴在了桌子上的阮玉玲抬起头来,看到了这个东西的形貌,她顿时两眼一瞪:“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啊!使唤起师姐来,看不出半分见外。” 听到阮师姐这话,张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干脆把心一横,将储物袋放到她面前。 “师姐想要什么报酬,你自己挑。” 本来就已经欠了阮师姐不少人情,他也想着为阮师姐做点什么。 但是,阮师姐从来就不要任何回报,这就让他感到非常难受了。 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可以送阮师姐一些东西,张云还是非常乐意的。 只不过,阮玉玲压根就不按照套路出牌。 “我不要!我要你精心挑选一份礼物给我!” 这就让张云很是为难了,他哪知道阮师姐喜欢什么东西? 看到阮玉玲软趴趴地侧躺在桌子上,一副鼻孔朝天的傲娇模样,张云也懒得再搭理她。 “抢了我那么多书!你自己看书去吧!想要礼物,等我找到了合适的东西再说。” 说罢,张云召唤出红枫叶转身就跑。 执事屋内伸过来的手抓了个空,气急败坏的娇嗔传荡出老远。 “小云你给我等着,下次抓到你,我拧你耳朵!” “拧就拧吧,反正你也就嘴上说说而已。” 张云这么想着,心情再次变得愉快起来,直奔执事堂而去。 至于姜师姐和崔师兄的事情,他已经想通了。 本来嘛,他作为队伍里修为最低的那一个,原本就没有义务顾全所有人的性命。 他已经做到了一个炼气初期的修行者该做的一切,并且做得十分优秀。 协助崔师兄把宋秋仁按在地上摩擦,他的辅助功不可没! 他甚至还做出了超出炼气初期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还额外提醒姜师姐一定要小心。 可她就是不听,张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而崔师兄那边,他只能说一句:可惜了。 张云知道,对于像自己和崔师兄这样的弱者而言,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在生死危机关头,不论崔师兄最后选择的是牺牲谁,张云都不会去怪他。 他怪也只会怪自己太弱,怪崔师兄太弱,没有办法在战斗中保全自身。 在他看来,一切祸端的根源,全都来自于实力上的不足。 对于弱者而言,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美好的。 弱者只能无奈地直面世界的残酷,这就是张云在此次行程中领悟出来的道理。 除此之外,他还从这次事件中领悟到了不少战斗方面的技巧。 比如,暗中偷袭虽然不是很光彩,但却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战术。 再比如,除非修为上领先对方一个境界,否则永远都不要试图一打多! 宋秋仁和伏韧,这两人绝不是弱者! 他们之所以在自己三人面前表现的如此挣扎、如此无力,全都是因为自己这边人数上的优势! 这种优势不是用符宝和战术就能弥补得了的,一旦其中一方有了人数上的优势,另外一方只能被动挨打! 总之就是千万别作死,玩一打多的戏码。 只要敢作,那一定会死! 像是诸如此类的技巧,张云领悟到的还有不少,不过在此就没必要一一举例了。 比起这些技巧,张云此行的收获更加值得说道一二。 在见阮师姐之前,他一直都没有什么心情去清点收获。 而从执事屋离开之后,张云的情绪平复下来,也有那个心思去好好看自己的收获了。 “嗯……让我看看。” 张云一边控制前进的方向,把灵识覆盖到储物袋上。 “灵石的话,一共收缴了112颗,其中伏韧贡献了18颗,宋秋仁送了我94颗,加上原有的6颗,总共是118颗。” “此外,伏韧那里收缴到嗜血枪一把,红色剑一个,不过红色的那把剑已经让阮师姐送给师兄了。” “宋秋仁那边的话,有黑色斗篷、锁魂钩、玄铁盾,还有一个没有完全炼制完成的法宝--炼魂幡。” “这些总共加起来,可能有一千颗左右的下品灵石了吧?” “说起来,杀人来钱是真的快啊。” 望着这一次出行的收获,张云心下感叹不已。 前两天他还在为钱的事情发愁的不行,只是出了一趟门,就直接发财了。 难怪《说文解字》里会说,杀人放火金腰带呢。 原来这一切全都是有道理的。 结结实实的收获再一次让张云感受到了“行侠仗义”的快乐。 决定等日后修炼有成,一定要多去魔门的地盘“替天行道”。 那些邪门歪道太可恶了,他们必须要受到惩罚! 不管是为崔师兄、姜师姐报仇也好,还是为了自己的修行前程也罢。 有时候,该冒的风险还是要冒一冒的。 当然,一打多就别想了,那纯粹就是在自寻死路。 哪怕日后真的要出去行侠仗义,也得找那种落单的下手。 第四十一章 提交委托 “啧!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吧?这孩子是真不长记性啊。” 执事堂内,阮玉玲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又重新趴回到桌案上。 在她眼中,张云哪哪都好。 乖巧听话、聪明伶俐,不管说什么都能很快领悟过来。 就唯独一点,他实在是过于天真了,乃至于天真到不让人省心的地步。 幸好张云这一次已经答应她了,答应她不会再轻易相信陌生人,希望他能说到做到吧。 想到这里,阮玉玲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她连嘴都懒得捂一下,就那么眯着有些粘稠的眼睛望向天空。 看到天上那如日中天的太阳,她又重新把脑袋放回到胳膊上面。 “嗯……这都已经下午时分了,时间太晚,还是等明天再去送信吧。” 自言自语地说着,阮玉玲的视线转移到眼前。 看到堆积在一处的书籍当中,那本名为《张公子的风流韵事》的书,她懒懒地伸过手去,用指尖的部位把书蹭了下来,拖到眼前慢慢翻读。 之后,也不知她读到了什么,嘴里开始发出一阵怪声。 “嘿!嘿嘿嘿嘿……这书写得真好,张公子他可太懂了。” …… 另外一处,张云已经走进了内务阁,来到了杨师兄所在的柜案前。 “杨师兄,师弟做完委托回来了。” “嗯?” 坐在里面忙碌的杨春辉抬起头来,看到是张云回来了,先是朝他露出温和的微笑。 随后他注意到张云身后并没有其他人,是孤身一人回来的,清秀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 “委托途中出问题了?” “嗯!只有我一个人回来了。”张云心平气和地回答,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就着话头开始陈述起来:“委托一开始很顺利,我们很快就抵达了石阳城,在城中调查了一番……” 杨师兄听了两句,朝张云摇了摇头:“不用,不用说得那么细,你只需要告诉师兄委托完成到哪一步,凶手是否已经伏法,那便就够了。” 闻言,张云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说实话,让他再重复一遍这段经历,那还是蛮折磨人的。 虽然已经接受了最后的结果,但那并不代表他想重温一遍整个悲剧,如果不用陈述整个过程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张云叹了口气,看着杨师兄的眼睛说道:“凶手已经死了,死在我们的围攻之中。” “那另外两人呢?”杨师兄抬了抬下巴,问:“师兄是说,与你一同前往的师兄、师姐,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也战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张云低下头去,闷声回答。 看他情绪不大好,杨师兄没有再提其他问题,在安慰了两句过后,直接说起了关于委托奖励的分配方案。 “宗门贡献你占六成,其余的四成送到另外两人的家中,对此你可有异议?“ 张云摇了摇头,回答道:“师弟没有异议,按师兄说的分配就好。” 关于这件事,阮师姐跟他提到过一次。 宗门在处理类似的事件的时候,都会把绝大部分的奖励交给活下来的那个人,这已经是形成惯例了。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宗门不想跟外门弟子斗智斗勇。 因为按照正常的流程,结伴完成的委托本来是要以各自出力的比例来进行分配的,而这需要各个成员之间的口供来进行比对,最后才能定下分配方案。 但因为队伍中只活下来了一个人,所有的口供也都来自同一人。 所以那人想编造什么故事,他就能编造出什么样故事。 宗门对此也毫无办法,所以懒得去听别人编故事了,直接把最大的奖励送给活下来的那个人。 就此,这个惯例也就产生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玄灵门就鼓励外门弟子,故意去害死同行的师兄弟。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你把弟子令牌递给我。” 听到杨师兄这么说,张云把弟子令牌放在手心上面,递了过去。 杨春辉伸出手去,手掌在弟子令牌上扫过一遍,说道:“行了,你收回去吧。” 张云把令牌放回储物囊,顺便用灵识扫了一眼。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次委托的内容和结果,已经被印刻在“过往经历”一栏里了。 除此之外,宗门贡献一栏也多了一行字:一千六百八十。 这是他在此次委托中所得到的报酬。 “行了,委托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现在我们谈谈别的。” 杨春辉把手臂放到柜台上面,两只手的拇指贴在额角上开始揉了起来,他有些疲惫地道:“三人同行,只有修为最低的弟子活着回来。你这情况,无论其中是否存在猫腻,你往后的处境都会变得十分微妙。” 说到这,杨春辉放下手臂,看着张云的眼睛说道:“师兄便与你直说了吧,日后你多半是不可能接到需要结伴而行的委托了,你很难再获取到其他师兄、师姐的信任。” 对此,张云选择了坦然接受:“阮师姐与师弟谈过此事,师弟心里明白。” 修行界里的绝大多数人,疑心病都很重。 像他这样,委托履历中出现了污点的情况,是不可能再获取到别人的信任的。 就像杨春辉说的一样,不管张云有没有在委托中充当过不光彩的角色,别人都不会给他背叛的机会。 阮玉玲之前就已经跟他说过这些了,张云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嗯,师弟你心里有数便好。” 听到张云的回答,杨春辉松了口气:“总之,日后若是有师兄、师姐拒绝了你同行情的行情求,你千万不要与他们起冲突。” 杨春辉不怕别的,就怕张云年轻气盛,接受不了别人的拒绝,跟别人打起来。 要是出现那种状况,杨春辉就真的是里外不是人了。 一方面他没有办法跟阮师姐交代。 另一方面,他也没有办法去面对把张云塞过去的那支队伍。 总之,张云能够平静地接受此事,不管是对张云自己,还是对他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 张云平静地摇摇头,承诺自己不会因此跟其他人起冲突:“师兄你放心,我不会的。” 其实他已经不打算再跟别人一起行动了。 就像别人害怕他在背后捅刀子一样,他也怕别人再来那么一次。 接连经历了两次背叛,张云已经很难再相信其他人了。 虽然他非常抗拒阮师姐的说辞,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阮师姐说的是对的。 不要轻易付出自己的信任,除非你已经做好了面对背叛的准备。 至于他为什么敢把自己的储物囊交给阮师姐。 还是那句话:如果是阮师姐的话,他可以接受背叛。 就如同他能够原谅自己的至亲一样,他也可以原谅阮师姐背叛自己。 哪怕最后是赌输了,输得一无所有,他也输得心甘情愿,这是张云最后的坚持。 当然,机会只有那么一次。 对于背叛过他的人,他绝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第四十二章 寻购物资 运转清心诀,压下了脑海中出现的杂念。 张云抬头看向杨师兄,说道:“师兄,师弟想了解一下暂居凭证。” 杨春辉眉头轻皱:“暂居凭证?” “对!就是暂居凭证。” 张云点点头,接着说道:“师弟想要在龙渊潭借住一段时日,想兑换一年的暂居凭证。” 之前说过,外门弟子不是说想住在哪,就能住哪,若是没有宗门的许可,擅自闯入一些修行区域,会受到非常严厉的惩罚! 想要在灵气浓郁的区域居住下来,就必须要耗费一定的宗门贡献,兑换出相应的居住令。 而暂居凭证就是最高级别的居住令,比寻常的居住令要高出一个级别。 杨春辉之所以感到疑惑,是因为寻常的弟子压根就不需要“暂居凭证”,只需要“居住令”就够了,他不明白张云要暂居凭证是打算做什么。 “为什么会想着要去龙渊潭居住?雪湖山庄一样是灵气丰厚之地,那里并不比龙渊潭差。而且雪湖山庄所需要缴纳的宗门贡献,也会低上不少。”杨春辉无法理解张云的想法,询问其中的缘由。 在他看来,张云最好的选择是外门弟子普遍选择的雪湖山庄。 究其原因,是因为那里是性价比最高的修行区域,每年只需要五百宗门贡献就能居住下来。 反观龙渊潭,那里的灵气浓度跟雪湖山庄相差无几,却反而需要八百宗门贡献才能在里面安居。 不仅如此,因为龙渊潭属于白露峰的范围,是内门弟子修行的区域,那里的规矩也比雪湖山庄严格不少。 杨春辉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张云这个选择有点自讨苦吃的意思。 本着为阮师姐的嘱托负责的态度,杨春辉选择刨根问底,问清张云究竟为何会选择龙渊潭。 对此,张云的回答是:“师弟喜欢清静,不愿意被其他人打搅,因而想要居住在龙渊潭,而非雪湖山庄。” 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说辞罢了。 说到底,他之所以要住龙渊潭,是因为“羊皮纸”的原因。 羊皮纸终究是见不得人,一旦暴露出来,他很有可能会面临灭顶之灾。 张云现在有钱,不需要为了省那三百贡献,徒增暴露的风险。 所以在别人看来性价比最低的地方,却反而是张云最想去的地方。 重要的是人一定要少,并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修炼速度,而不是一味地追求所谓的性价比。 他对自己选择有清楚的认知! 杨春辉与张云对视半晌,见他始终不肯透露其他,便也没再强求下去。 “虽然不敢苟同,但师弟既然主意已定,那师兄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一边说着,杨春辉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推了推张云的肩膀,领着他一块前往内务阁的深处。 在前往的途中,杨春辉还着重点明了白露峰的规矩,告诉张云那块区域都有哪些禁忌。 “想来师弟你也应该明白,龙渊潭处于白露峰的范围,在此处修行的多是内门弟子,因而这片区域有着众多的规矩……” “其中,师弟最需要重视的,便是不可接近白露峰的禁令……” “不是师兄在吓唬你,只要你出现在非龙渊潭之外的任意一块区域,白露峰的人便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杀人。” “任何一个山峰都不允许外门贸然接近,这个规矩是无论如何都要遵守的,望师弟你能谨记在心!” “除此之外,师弟你还要注意……” …… 听着杨师兄的讲解,张云时不时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 这些在别人听来十分繁琐的规矩,恰好却是张云所需要的额外阻力。 严格的规矩可以阻挡更多的外门弟子接近龙渊潭,而在龙渊潭修炼的人越少,对他就越是有利。 至于规矩? 不是张云自夸,他的自律性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只要杨师兄没有遗漏,他就敢肯定自己能全部记下来,并一丝不苟地遵守所有的规则。 跟在杨师兄身后来到内务阁深处的柜台,并在师兄的帮助下交付宗门贡献。 张云很快就拿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龙渊潭的暂居凭证。 不得不说,有内务阁内部的人帮忙,办事效率就是不一样。 他曾听阮师姐说起过,一般的外门弟子想要办理暂居凭证,至少要耗费半个月的功夫。 而他呢?走个流程就拿到手了。 想到这里,张云在心中又感谢了阮师姐一番。 若是没有阮师姐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要走多少弯路,才能走到正轨上去。 办完了暂居凭证的事,张云感谢了杨师兄的帮助之后就从内务阁走了出来,召唤御空法器朝着百药园的方向飞去,他要去那里购买修行用的丹药。 之所以不去更近一点的炼药堂,反而舍近取远前往百药园买药。 那是因为阮师姐说过,在百药园那边找炼丹师私下购买,丹药的价格可以便宜不少。 张云不懂这是为什么,但他相信阮师姐的判断,所以打算过去碰碰运气。 想来只要自己的运气不是太差,应该很快就能买到他所需要的顺气丹。 飞了一会儿,张云看到自己的脚下出现了大片的农田,便从天上飞了下去。 “灵药园上空百米之内,不可御空飞行,这位师弟莫要再降低高度了,不要自找麻烦!” 张云刚想降落,就听到有严厉的警告声传来。 他连忙拉高高度,并对出言警示的师兄拱手行礼:“师弟刚从育新堂出来,许多规矩尚不太了解,险些就犯了大错。” 见张云礼貌懂事,那人便也没怎么追究,甩了甩手这事就算过去了。 “行了师弟,宗门内规矩繁多,你不懂也在常理之中,下次记得便好,无须太过在意。” 张云听着,感觉这位师兄挺好说话的,便出言多问了一嘴:“请问这位师兄,百药园怎么走?师弟初来乍到,不知百药园所在的方位,还请师兄指点一二。” “你去百药园做什么?”那人疑惑地问道。 张云老老实实地回答:“想去买些丹药。” “买丹药啊?”不知名的师兄托着下巴想了一想,伸手指向南方,“如果是来买丹药的,那就别去百药园了,去青竹山那边碰碰运气,我记得那里有一个姓云的师妹,她的手里有一些丹药急着要出手来着。” 闻言,张云大喜过望:“师弟实在是太感谢了,多谢师兄能指明方向。” 感谢了一番过后,张云再次出发,转头飞向青竹山。 一边飞着,张云心中感慨: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啊,只可惜,好人难当……唉!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那位师兄的提醒。 “对了!青竹山也在灵药园的范围内,到了地方之后你问问哪里可以降落,再从天上落下来,可不要再冒冒失失的了。” “好的师兄!我记住了!” 张云灿烂地笑着,回头大声回应了一句,带着愉快的心情继续前进。 第四十三章 云凝香 灵药园是玄灵门专门用来种植灵草的地方,所涵盖的范围完全可以用辽阔来形容。 灵药园的范围不仅大,而且还包含了各种各样的地形,用来种植不同种类的灵草。 根据地形的不同,各个区域也有它独特的名字。 比如青竹山,就是因山里青竹遍地而得名。 借着这个显而易见的特征,张云很轻松便找到了青竹山的所在地。 飞到疑似青竹山的上空,张云扯着嗓子大喊:“请问山中的师兄、师姐,这里是青竹山吗?要从何处落地?” 话刚一出口,就听到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你就从你那里下来吧,不碍事的。” 听到声音是从下方传来的,张云立刻驱使红枫叶落了下去。 “咦?红枫叶?你是旭日峰的师弟?怎么穿着外门弟子的服饰?” 刚落地,就听到悦耳的女声出现在身后。 张云连忙转过身去,对着那位声音如百灵鸟般清脆的师姐拱手行礼:“师姐好,师弟并非是旭日峰弟子,红枫叶是师兄送的礼物,弟子拿着便用了。” “哦,原来如此。” 这位师姐点点头,便朝竹林的深处走去,张云连忙跟上,询问:“不知山中是否有一位云师姐,师弟此行便是为云师姐而来。” “云?” 身穿绿色宗门服饰的师姐转过头去,望着张云道:“若是我所料不差,你要找的人便是我了,怎么?师弟找我有事?” 张云点头应声:“嗯,师弟想买些丹药,听说云师姐手里有丹药急着出售,闻讯而来。” “丹药?急着出售?” 云师姐皱了皱眉,突然意识到这个师弟要找的可能不是自己。 不过看到张云那张清秀、乖巧的面孔,她还是点头承认了下来:“对,我手里确实有些丹药急着出售,你若是有需求,便和我说说。” 一边说着,云师姐伸手一指身旁的竹子。 就看那笔直的竹竿从根部弯曲,在距离地面不到半米的地方连拐了数个弯,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一个连体的竹制长椅就这么形成了。 “坐,我们谈谈丹药的事情。” 云师姐率先坐到了新鲜出炉的椅子上,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 张云看着这张椅子啧啧称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法术运用到这种程度,这实在是太神奇了。 按照云师姐的指示坐了下来,张云正襟危坐,把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 “云师姐,师弟需要四瓶顺气丹,不知您这里可否能买到?” “顺气丹?!四瓶?!” 云凝香当场就愣住了,她看到张云的年纪这么轻,又是外门弟子,还以为他只是来买低阶丹药的。 怎料到一出口就是顺气丹,而且一要就是四瓶? 真当炼丹师是搓泥玩的了,搁这闹呢?! “不是,师弟你要这么多的顺气丹做什么?而且,你有钱吗?” 不是云凝香瞧不起张云,四瓶顺气丹的价格那绝不是外门弟子能消费得起的,尤其是张云的年纪这么小,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拿得出钱的那种人。 听出了云师姐不相信自己买得起顺气丹,张云倒也没有急着去证明自己的购买力。 他想了一想,说道:“师弟是真要买顺气丹,若是师姐有的话,还请拿出来,这是一桩交易,并非是请托,师弟亦不是来浪费师姐时间的。” 闻言,云凝香抬手一敲自己的额头,娇美面庞流露出懊恼之色。 她忘记自己的身份是“商人”了,忘记自己并非是张云要找的那个人,怎么就按照原本的身份本色演出了呢? 摇了摇头,云凝香翻过手掌,把四瓶雪白的瓷瓶展示出来:“喏,这就是你要的顺气丹。” 见状,张云也从储物袋里拿出十颗灵石,放在了竹叶编制出来的桌子上。 “不知师姐这里卖的顺气丹价格是多少?还请师姐指点。” 讨价还价吗? 这个她也不懂,该说多少钱合适呢? 算了算研制顺气丹大概的成本,云凝香伸出两根手指:“七块灵石。” 两根手指,七块灵石? 意思是两瓶顺气丹七块灵石吗? 张云想了想,觉得自己有些过于异想天开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顺气丹在炼药堂的价格是一千宗门功勋,外界的价格更是高到十二颗灵石,到了师姐这里怎么可能会这么便宜? 根本就不可能的好吧。 心里这么想着,张云又从储物袋里拿出十八块灵石,放到了桌子上。 “那就依照师姐的价格,按一瓶七颗灵石的价格来交易吧,这里一共是二十八颗灵石,师姐你数数。” 说着,张云把手伸了过去,索要对方手中的药瓶。 云凝香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药瓶递了过去。 而在心里,她却是想着:“这小子算得对吗?别是在哄骗我吧?” 带着满心的疑虑,云凝香把灵石收进储物囊,看那细长的眉毛,显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张云看到她的表情变化,心下虽是感到疑惑,但也没有过多的纠结。 检查了一遍顺气丹里面的丹药,确定都是足额的配给,张云站起身朝这位师姐深施一礼:“多谢师姐卖药,说起来真是帮上大忙了。” “不用,师姐我也是做……做生意而已,你我互不亏欠。” 此刻的云凝香已然没了最初的从容,就连白嫩的脸颊上也多了两分红霞,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急的。 她用手掌朝脸颊上扇了扇风,对着张云说道:“对了,师弟你叫什么名字,若是师弟日后还有丹药方面的需求,可以找师姐来购买。” 说着,她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个纯白色的玉牌,往张云那边递了过去。 张云也没懂她的意思,就那么傻乎乎地把玉牌接了过来,下意识地用灵识扫过一遍。 就见玉牌内记录着:姓名-云凝香,身份-千竹峰亲传大师姐…… 看到这,张云人都傻了。 上五峰的亲传大师姐? 怎么就沦落到卖药的地步了? 愣神间,云凝香一把将玉牌夺了回来,嗔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能如此无礼?不知道别人的身份令牌是不能随便拿的吗?” 张云一脸懵逼,说道:“也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个啊,再说了,不是师姐你先把玉牌递过来的吗?” “我那是要你记住玉牌上的气息!”云凝香是又气又恼,但又没有办法真的去责怪张云,毕竟张云看起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算了算了!你把你的身份令牌拿过来,让师姐也看看你的,就当是互不相欠了。” 张云那叫一个委屈,不过既然自己确实做错了,那就接受这个惩罚吧。 反正他的身份令牌上,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认命似的把令牌交给云凝香,张云准备等她看完之后,就打算告辞离开。 却听云师姐讲解道:“每个人的身份令牌上,都有其独特的气息,你只需要记住这个气息,便可用传信符,在宗门的区域内,输送一份简短的信件。” 说罢,她把张云的身份令牌还给他,又伸出食指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记住了啊,以后不能随便拿别人的身份令牌,遇到脾气暴躁一些的人,会有危险的。” “嗯,小云记住了。” 张云乖巧地点头,收起令牌之后礼貌道别,便离开了青竹山。 第四十四章 新居 原来,玄灵门的亲传大师姐是这么温柔的人啊。 就是不知道其他上五峰的亲传师兄、师姐,又会是什么性格? 回去的路上,张云一直在想关于这位师姐的事情。 云凝香给他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是:这位师姐很好说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傲气,也不见丝毫的冷酷。 这与他对玄灵门的印象截然相反。 明明是个毫无人情味的宗门,却是到处都有温柔、善良的人存在。 不光是在外门,就连内门的亲传师姐也是如此。 这让他不得不再次怀疑,难道我对宗门的印象是错误的? 张云思考半天,还是觉得不能轻易下结论。 宗门内到处存在的黑暗,他是能隐约感觉得出来,那绝不会是假的。 玄灵门就是一个吃人的门派,这一点绝不会有错!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了呢? 为什么会让他产生两种截然不同的印象? 真是怪哉。 有些问题的答案,其实是显而易见的。 但对于还是一个孩子的张云来说,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得出来的。 这与头脑无关,也跟眼界和见识无关,纯粹只是因为: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试想一下,如果今日冒犯云凝香的张云不是十一岁,而是二十一岁,那会是什么结果? 不用想,他必死无疑! 有时候,问题的答案就这么简单。 张云之所以会被温柔对待,纯粹就是因为他年纪小,少不更事。 除非天生的恶人,没有人会对一个孩子释放恶意。 简单来说就是,张云占了年龄小的便宜。 嗯……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吧。 如果张云的年龄和阅历上来了,他也不可能会冒犯到云凝香。 许多事情,都是相互有关联的,并不能直接进行假设。 不管怎么说,张云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认识了宗门内的顶级炼丹师。 这对张云日后的修行之路而言,无疑又是一个巨大的帮助。 至于云凝香的容貌? 请恕张云直言,他只记住了云师姐的外貌特征,甚至连云师姐长得好不好看都不知道,他还没有欣赏美的意识呢。 说起这事,最吃亏的其实还是阮玉玲。 明明是执事堂里最靓丽的一朵花,却屡屡被张云无视,只记住了阮师姐的关怀和智慧,却对她的美貌一无所知。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或者换一种说法,育新堂里的那些孩子当中,又有几个人懂得这些呢? 因为有时间限制的存在,他们的修行压力甚至比外门弟子还大,又有谁会关心一个负责他们生活的师姐好不好看? 话题扯得有点远了,让我们言归正传! 在离开了灵药园之后,张云径直前往白露峰。 丹药和修行场所的事情都已经敲定了,现在他只需要前往龙渊潭,给自己建设一个新的住所。 说到底,对于一个修行者而言,修炼才是他最该关心的话题。 而今天的这一趟行程,让张云不仅获得了更加便宜的丹药收购渠道,同时也让他意识到了时间上的紧迫性。 “买完了顺气丹之后,我手里的灵石还剩下九十颗,剩余的宗门贡献则还剩八百八十。” “算下来,我每年要在丹药上的花费约莫是十五颗灵石,用在暂居凭证上的耗费是十颗灵石。加在一起,一年的消耗总共是二十五颗灵石。”(注1) “去除掉明年所需要支付的八百宗门贡献,那么我手上则还剩九十颗灵石,以及两年的修行资源。” “如此算下来,留给我的时间还不到六年。” “在这段时间内,我真的能修炼到炼气中期吗?” 不管怎么想,张云都觉得这个时间非常紧张。 如果说他不能在这将近六年的时间里突破到炼气中期的话,那么他就要考虑卖掉自己的一部分法器,来维持高质量的修行速度了。 这无疑是张云最不想面对的情况。 所以,他并没有放松下来的资本,还得继续努力修行才行! 来到白露峰前,根据暂居凭证上的路引,张云在白雾中小心翼翼地前进。 白露峰整体都埋没在云雾之中,视野相当有限。 他可清楚地记得杨师兄的话,知道走错路的后果有多么严重,容不得他有半分的疏忽。 在浓稠的迷雾中前进了不知多久,眼前的迷雾突然消散,视野一片开朗。 到了这个时候,张云才敢松一口气,在这片露天的水潭附近寻找新的定居点。 扫过一眼,龙渊潭的情况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好。 一眼望去,直径长达三百多米的湖水周围看不到一个活动的生物。 别说是外门弟子了,就连内门弟子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说明来这修炼的弟子,可能比他预想中的还会少一些。 在看清楚这里的情况之后,对于能否保住自身的秘密,张云心中已经有了很大的把握。 “那么接下来,就找一下未来的五年要住的地方吧。” 沿着水潭的上方御空飞行,眼睛不停地在四周扫视,寻找他心目中的修行点。 由于羊皮纸的特殊之处,张云对修炼地点的要求还是非常高的。 其一,那必须得是一个地形开阔的地方,要最大限度地保证月光能直射进来。 其二,附近高处的位置得有天然的河流,以确保流动的清水能从他的房子流过。 只有能保证这两个条件,他才能最大限度地利用羊皮纸的特性,继续改善自己的修行资质。 不然的话,那必然会耽误到他的修炼速度,那是张云无法接受的结果。 他想要快点变强,尽快拥有能够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的力量。 好不容易再次拥有属于自己的亲人,他可不想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导致自己又变成一个孤家寡人。 他付出了那么多,才得到阮师姐对他的绝对信任,绝不允许别人破坏掉它! 认认真真地寻找了一会儿,张云终于在一片开阔的地区找到了他认为合适的位置。 接下来,张云又前往内务阁,用一块灵石发布了建造房屋的委托。 之后他只需要等待拥有土灵根的同门师兄过来给他建设家园就可以了。 时间一晃,五天时间过去。 一座崭新的房屋,坐落在了龙渊潭的边缘。 那是一个造型独特的建筑,它在绝大多数的地方都跟普通的房屋差不多,但在两个方面却与寻常的居所存在巨大的不同。 首先是这座房屋的屋顶,它是半开放的。 从屋子里向上看去,能在房顶看到一个自西向东的,大约一米宽的缝隙。 那是留给月光照射进来的预留口,不论是在晚间的哪一个时间点,都能确保月光会直接照射到房屋中央摆放着的水池上面。 除此之外,从房屋的西北角还延伸出了一条由“竹子”做成的水道。 水道的上方直通悬崖上面的河流,下面则是对接到房屋内的水池当中。 少量的河水会从悬崖上方,顺着空心的竹管流淌下来,首先会流到水池里面,之后再从水池的另一头落入到排水池中,最后流入进名为“龙渊潭”的大湖当中。 为了确保羊皮纸恢复法力的效率,张云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了。 不知耗费了多少口舌,才跟那位接受委托的师兄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在建造的途中,他还要忍受那位师兄时不时望过来的古怪眼神,但为了最佳的修行效率,张云默不作声,独自承受了这一切。 其实放在整个紫阳山,奇形怪状的建筑可一点都不少。 他这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但谁让他脸皮薄,就连别人异样的眼神都能让他脸红心跳呢? 没有办法,那就只能默默承受了。 好在修行者建造房屋的速度确实够快,有土灵根的辅助,不到四天的时间就把房屋建造出来了。 总的来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段时间里,张云一直都没有看到有其他人出现在龙渊潭。 出于心中的好奇,他向那位师兄问了一嘴,询问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他得到的回答却是:“白露峰总共就五名弟子,而且还全是亲传弟子,光是寒池玉泉这一处顶级洞天福地,就足够他们去修炼了,他们还要来龙渊潭做什么?” “至于外门弟子,除了你之外,谁还会来这个鬼地方?” “光是进入到这里,就得穿过浓浓的白雾,期间还得小心翼翼地飞过来,生怕不小心走错了地方,惹来杀身之祸。” “最重要的是,这里也不比雪湖山庄要好。” “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来这里修炼?” “吃饱了撑的吗?” 张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位师兄离开时看他的眼神。 他知道那是看奇葩的眼神,当初他看伏韧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自己居然让别人给鄙视了。 而且更可气的是,这位师兄还是他花钱雇来的! 当雇主当到这个份上,张云也是无语凝噎了。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说人家什么,毕竟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又能怪得了谁呢? …… …… 注1:宗门贡献兑换灵石的比例是:100:1,反过来则是1:80。1宗门贡献可以兑换1两黄金,不支持反向兑换。灵石也是一样,可以用灵石兑换黄金,反过来不行。 第四十五章 八卦 “试试吧,看看这处‘洞府’修炼的效果如何。” 眼看日暮西山,夜色即将降临, 张云走到水池边上,掀开盖子,将羊皮纸放入水中。 浸水过后,羊皮纸迅速下沉,很快就沉入到池子的最底部。 因为是刻意设计过的,因此水流虽然会从羊皮纸上流过,但不会裹挟着羊皮纸一起流到排水口。 有这份独特的构造存在,他并不需要担心它会被流水冲走的问题。 哪怕就算是出了意外,下面也有网兜接着。 除此之外,排水口那边也有三处用竹片制造而成的过滤口。 所以不管羊皮纸是展开的形状,还是揉成一团的球形,都不可能会被水流带着冲入龙渊潭。 张云看了看天色,感觉距离月亮出来还早,便尝试了一下紧急倾泻功能。 按动了水池边上的一个机关,池子下方的出水口豁然放大,池子里面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就把池子里的积水全部清空。 这时再朝着水池内部望去,哪还有什么羊皮纸了。 还是张云用灵力把被冲到内部通道里的羊皮纸勾出来,这东西才重新暴露在视线范围之内。 就如同水池上方的盖子一样,这也是一个藏匿羊皮纸的紧急备用方案。 为了保证这东西不会暴露,张云可以说是绞尽脑汁,把自己能想到的办法全都用上了。 庆幸的是它也确实能够发挥作用,可以有效地把这一宝物给藏起来,他也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望了眼还在往水池内灌入喝水的竹筒,张云把机关上提,将泄水口完全关闭,等水池蓄满了水之后,再将它重新复原。 两边水流的流速几乎相当,这么做可以保证水池内的清水在不停流动的同时,还能确保池子里水永远是满的。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它能发挥出多少作用了。” 从水池边离开,张云坐到了蒲团上,进入入定状态,开始修炼。 而羊皮纸呢,它就静静地躺在水池之中,享受月光的滋润。 头一天,张云修行的时候,内心没有办法完全平静下来。 总感觉有可能会出现意外,时刻警惕着别人突然闯入的可能性。 但随着修炼的时间拉长,心中的那一点小小的不安,逐渐平静了下来。 同时张云也明白过来,这鬼地方确实是人迹罕至。 十多天的时间过去了,他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亏他整天跟防贼一样,防着有人突然出现,合着是白担心了。 每当想起这事,张云就觉得自己特别好笑,就跟书里写的惊弓之鸟一样,他着实是有些紧张过度了。 明明什么事也没有,非要自己吓唬自己,想起来也是怪有意思的。 …… 育新堂,执事屋。 阮玉玲一如既往地哈欠连连,整个人都显得有气无力。 “哈……也不知道小云那孩子过得怎么样了,这都快过去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回来报个平安,陪师姐聊两句。”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阮玉玲艰难地抬起头,看了眼天色。 “说起来,送信的事儿也该处理一下了,可是太阳又这么毒辣,不想出去啊,要不……过几天再送?” 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阮玉玲就自顾自地下定了决心:“就这么定了!明天!明天一定去送!” 要是张云在这里话,恐怕是要忍不住跟这位师姐说道说道了。 半个多月前吩咐的事情,她居然拖到现在都没有去送信。 这效率,只能说是:简直了! 阮玉玲趴回到桌子上,继续翻开话本看了起来。 只是她越看越不是滋味,看了这么多天的话本,早就看腻歪了,看得是索然无味。 阮玉玲不太情愿地把书合上,手掌支撑在桌案上爬了起来。 “罢了罢了,拖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出去走走了,早晚都是要出去一趟的,还是出门转转吧。” 这么说着,宅了不知多少天的阮玉玲终于肯挪动一下身子。 走出门外,亮出翠绿色的长剑,脚踩着御空法器飞往旭日峰。 一回生,二回熟。 阮玉玲这一次没有耗费多长时间,便在峰顶上找到了正在带着骆芸一同修炼的神秘师兄。 “王师叔,弟子受小师弟所托,前来给您送礼。” 一边说着自己的来意,阮玉玲把血红的长剑释放出来,将它固定到半空。 神秘师兄看到这东西,顿时眼前一亮,欣赏着那独特而又猎奇的美,他忍不住出声赞叹:“这东西看着不错啊!独特的审美太吸睛了,若是拿出去转转,定能吸引住师弟、师妹们的目光。” 拿到手上,把玩着这个新鲜的玩具,师兄满意地点点头:“你说这是小云让你送来的是吧?果然还是这孩子懂我的心思,这份礼物送得不错,你转告他一句,他送的礼物师兄非常喜欢。” 造型夸张的玩具,想来一定能吸引不少目光,这东西太符合他的心意了,他就喜欢这种低调的出行工具。 “小云?” 一旁的骆芸看着满脸欣喜的师兄,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地打转,她娇滴滴地道:“师兄,小云是谁啊?我也叫小芸啊,我们两个的名字听起来好像一样唉。” “一样个粑粑!” 神秘师兄翻了个白眼。 她一开口,他就知道这个烦人精心里想的准没好事,没好气道:“他叫张云,你叫骆芸,那能一样吗?” 骆芸有些委屈,瘪嘴道:“可是,别的师兄、师姐也叫我小师妹,叫我小云啊。” “那是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边说着,师兄朝看戏的阮玉玲打了声招呼:“你先回去,师叔可能得教育教育她了。” 阮玉玲尴尬一笑,刚想要应声,就看骆芸脸颊一鼓,气鼓鼓地大喊:“我不管!我才是小师弟!我才是小云!你不许叫别人小云!!!!!” “傻姑娘,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神秘师兄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只是碍于阮玉玲还在现场没有爆发出来。 他见阮玉玲磨磨蹭蹭的,还不肯动身,脸上的表情一变,玩味地说道:“师侄啊,让你看笑话了,接下来的场面可能会更加火爆,你确定你要继续看下去吗?” 闻言,阮玉玲心下一惊,想也不想转头就跑! 开什么玩笑,这可不兴乱看啊! 她光顾着看八卦,差点忘了这里是旭日峰,忘了骆芸的身份。 像骆芸这种身份,她的黑历史哪怕是执事堂的弟子也不敢乱看,那太危险了。 阮玉玲的身影在天上化为一个小点,瞬间消失不见。 看到她已经走远,师兄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转过身去,一指骆芸的鼻子威胁:“我告诉你骆芸,我忍你很久了!你再叫一个给我看看,你别逼我揍你啊!” 见陌生的师姐不在身边,小小的骆芸开始害怕了,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但想到师兄居然为了别人吓唬自己,小脾气一上来,顿时就不管不顾了,扯着嗓子嘶喊:“我不管!!!小师弟只有一个!我才是小师弟,我才是小云!!!!” 但见师兄一点都不惯着她,一把就将骆芸扯过来,把她横抱在大腿上,扬起巴掌就是一顿乱拍。 “我让你小师弟!我让你小云!男女分不清是不是?啊?!教过你多少次了,你是女孩子!要学着矜持一点!温柔一点!在外人面前听话一点!但凡你听进去一次,我今天也不会揍你!” 只有八岁不到的骆芸哭得那叫一个惨,一边嚎啕大哭,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哇啊!!!大师兄打人了!!!大师兄要打死我了!!!呜呜呜呜!师兄、师姐,快来救救小师妹啊……” “哭!你继续给我哭!我告诉你,今天就算你哭破喉咙也没有用!没有人会来救你!” 师兄边说边打,手上的力道一点都不见减弱,“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你以为随便来个人,我就不会打你了是吧?!你想得倒是挺美啊!但可惜呀,师兄我啊,最喜欢打小孩子了!” 没用,骆芸哭得再惨也没用,师兄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 她哭得越惨,师兄就打得越狠。 而且从师兄说的话来看,骆芸也不是第一次挨揍了,两人之间的亲子互动看着似乎还挺频繁来着。 也不知道骆芸是怎么气他了,怎么好像天天挨揍的样子? 说起来也怪,如果说她天天挨揍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凑到师兄身边呢? 可能,这就是小孩子吧。 第四十六章 愤怒 清晨,云雾缭绕。 一个黑色的人影盘坐在大石上。 因为有白雾掩盖,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突然,天上传来细微的声响。 黑影耳朵一动,睁开双眼,一双清亮的眼眸望向了高空。 与此同时,龙渊潭平静的湖面出现小小的波纹,一根水箭冲天而起,没入到浓雾的深处。 片刻后,噗通一声传来。 黑影从迷雾中起身,走到一处地方蹲下身去,从地上捡起了已然死透了的大鹌鹑。 “今天运气不错,有口福了。” 张云自言自语地说着,借着湖边的石头,用木材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篝火。 就着简单的工具收拾猎物的内脏,点火开始烤了起来。 修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它不是简单而又重复的工作,期间还会出现各种小小的惊喜。 就如同现在这样,一只鹌鹑不知道怎么飞上了龙渊潭,成了张云手上的早餐。 烤了一会儿,浓郁的清香散发,释放出让人口齿生津的味道。 张云舔了舔嘴唇,从怀里拿出各种调料,开始在烤肉上面均匀涂抹。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烤肉了。 在浅水涧的时候,他就经常能吃到各种各样的野味。 反而到了龙渊潭之后,这种惊喜反倒是越来越少了,好在还是会时不时地会出现一次,倒也不会让他感到失望。 “吸溜~好香。” 吞口水的声音,伴随着粘稠的童音一同出现。 张云的手指在大腿的外侧轻轻地敲着,转头朝声音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迷雾之中,一个娇小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小女孩,年纪看起来七、八岁的模样。 她的身上穿着湛蓝色的服饰,看质地有点像是绸缎,在迷雾下反射出柔和的光。服饰上面还绣有精美的图案,与外门弟子穿的简单服饰有所区别,整体看着要高级许多。 但与之相反的是,她的形象看着好像有些……窘迫? 她有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只是脸上的肌肤看着有些泛黄,就好像张云在村子里看到的营养不良的孩子一样,那是一种病态的黄。 只不过在这病态的黄色肌肤上,却又多了一分健康的红润,这就让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打量了一眼其他位置,女孩的头上包着两个垂鬓,头发梳理得十分干净,而且垂鬓上还别着两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翡翠首饰,这说明她情况再怎么说也谈不上穷才对啊。 可是,那揉着衣角的局促不安的小手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敢抬起头跟他对视的胆怯模样,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 如果她真是内门弟子的话,又怎么会柔弱成这个样子? 这孩子身上,有太多的矛盾之处了,饶是张云自诩有点见识,一时间也分不清她的背景。 “你……打算做什么?“ 眼看对方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张云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闻言,那个孩子柔弱地抬头望了他一眼,小声道:“师兄,我好久没吃饭了,我想吃肉。” 那委屈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心疼。 张云心中虽是疑惑重重,但还是朝她招了招手。 “来吧师妹,想吃一块吃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人家的地盘,分享点野味而已,没什么的。 比起手上的鹌鹑肉,其实他更好奇这姑娘背后的故事。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矛盾的人。 把人叫到身边,张云和她聊了几句,很快就明白了这背后的原因。 这个孩子她叫杨暖,和张云一样,也是从村子里走出来的孩子。 之所以出现在白露峰,是因为她在前几天刚从迎春堂走出来,被分配到白露峰成为内门弟子。 是的,她是一个天才。 跟张云一样,纯粹靠自身的运气,一跃成为宗门弟子的幸运儿。 打听到这些,张云心中了然。 难怪什么都看不出来,就这离奇的人生轨迹,谁能猜出她背后的故事。 他也是赶巧了,刚好碰上了新晋的内门弟子。 要是再过个两个月,她的气质绝对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了那个时候,别人也就能通过她的打扮和气质,看出她的身份了。 因为有着类似的经历,张云待她十分和善,两人一起分食了鹌鹑,而后坐在石头上消食。 “等消完食就早些回去吧,龙渊潭周围十分危险,且人迹罕至,若是没有其他事,还是不要来这里了,去你们寒池玉泉修炼,有同门师兄在,互相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我不想去,那里太冷了。”杨暖抗拒地摇头,可怜巴巴地道:“而且大师姐很凶,我不喜欢跟她在一起,我害怕。” “你再怕,她也是你的大师姐,她不会害你的。” 张云柔声说着,同时心里不禁开始嘀咕起来。 别人都巴不得能进入各大山峰,得到前辈们的指点。 这姑娘倒好,就因为太凶这种理由,抗拒跟亲传大师姐亲近。 说起来,还是不懂人世间的疾苦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就在张云感慨的时候,听到杨暖问道:“师兄,你是外门弟子吗?” “对,我是外门弟子。”张云坦然承认,平和地问:“怎么了?师妹有什么想问的吗?” “嗯……” 杨暖犹豫了好一会儿,期间又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几眼张云的脸色。 看他平平静静的,没有生气的迹象,这才大着胆子,用单纯懵懂的声音问:“是这样的,大师姐昨日与我说,成为内门弟子是我的福分,我应该好好珍惜,不能由着性子来。她还说:你要是运气差点,成为外门,那这辈子就毁了。外门弟子都是一群在为一条贱命而拼命挣扎的可怜虫,难道你也想变成像他们那样吗?”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她的气息变得有些急促,她稍微缓了一下呼吸,这才接着问道:“师兄,我不懂这些话的意思,也不敢去问大师姐,所以想问问师兄,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张云的脸色冷了下来,眯着眼仔仔细细地打量杨暖神情,分辨她这是在挑衅,还是在单纯地发问。 观察间,注意到她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瘦弱身躯缩成一团,正在微微颤抖。 张云心下一惊,连忙收回视线,审视自己的状态。 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感到生气和愤怒? 她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为什么要怀疑她心有歹念?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余光中,观察到杨暖因恐惧而发抖,小声地解释着:“师兄你不告诉我也没事的,我就是不敢问师姐,所以才问的,师兄你不要生气。” 见状,张云赶紧调整好心态,心平气和地道:“师兄没有生气,师兄只是在思考、沉思,师妹你误会了。” “所以师兄你想明白了吗?”杨暖怯怯地问。 张云摇头,说道:“师兄也不太懂,可能无法帮到你了。” 杨暖有些失落,但还是乖巧地说道:“没事的师兄,本来就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还是去找师姐问问吧,给师兄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没什么好麻烦的。” 张云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别放在心上。 将杨暖送走之后,张云的心再次沉了下来。 回到屋子内,他静下心仔细思考这个问题,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姐,又为何要跟一个小孩子,说这般明显怀有恶意的诛心之语? 以及…… 当初在石阳城,姜师姐又是因何而愤怒? 第四十七章 重逢 “想不通,我想不明白。” 张云思考了一夜,也没想通那个问题。 不管是杨暖口中说的大师姐,还是之前一同前往石阳城的姜师姐。 他都想不明白,这两人的恶意究竟从何而来。 至于他自身爆发出来的愤怒,他倒是想通了。 “是因为别人轻贱于我,说我是一条贱命,所以我才会感到愤怒!” “这位素未谋面的师姐,虽然你我之间并无关联,但既然你触犯了我的尊严,此仇我张云必报之!” “你当为你的言行,而付出代价!” 他实在想不明白,外门弟子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要被人说成是贱命一条。 这不是莫名其妙嘛! 无冤无仇的就要招惹别人,触犯别人的尊严,真是有病! 那位姜师姐也是,就算不与人为善,也不要平白无故的去给自己结仇啊。 莫名其妙地说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她们到底为的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实在是太深奥了。 张云想不通,也懒得去多想。 准备等日后有了时间,去找阮师姐解惑。 至于白露峰,他心底暗暗下定决心。 若是那大师姐不肯向自己道歉,这白露峰不去也罢! 原本他还计划着尽快修炼,成为白露峰的一份子。 现在想想,那还是算了吧。 就算不加入上五峰,还有其他山峰等着他挑选,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调整好了心情,张云从水池里捞出羊皮纸,耗费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消耗光其中的灵韵。 之后,他便进入到入定状态,开始日复一日的修炼。 ……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一旦进入了修行的状态,就不知道时间流逝得有多快了。 不知不觉当中,大雪再次覆盖了紫阳山的山头,把这里点缀成了冰雪世界。 这一天,他来到舞剑坪,来到这个巨大的广场一角。 坐在台阶上,张云的胳膊搭在膝盖上,托着下巴观看各个演武台上的战斗。 舞剑坪是炼气期弟子相互比试,彼此验证战斗技巧的地方。 这里有数十个“演武台”,每个演武台上都有保障安全的法阵。 只要不动用法器,不动用符宝,便能保证比武之人的安全。 张云这是第一次来到舞剑坪。 之所以过来,主要还是因为前两天的时候,阮师姐在为他庆生的那一天,跟他提了一嘴:不要总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修炼,没事多出来走动走动,认识认识新的师兄、师姐。 虽然他对此不太认同,但毕竟是阮师姐的建议,因此才有了这一趟的旅程。 只是当他亲自前来观望过后,却是对这处地方大失所望。 演武台上比试的弟子,他们对灵根的理解太粗浅了。 粗浅到让张云对他们之间的战斗感到索然无味,忍不住哈欠连连的地步。 他的要求也不高,不求如云凝香师姐那般,表现出化腐朽为神奇的程度。 但至少,一群炼气中期、后期的弟子,怎么也得表现得比他这个炼气初期的弟子要强一些吧? 可是呢,这些人除了会用雄厚的灵气对轰之外,那可真就没什么其他亮点了。 水灵根的“势”,木灵根的“巧”,土灵根的“坚”,金灵根的“利”,火灵根的“辣”,一个都表现不出来! 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真就把五行灵力当成无属性灵气来用了呗? 他们修炼灵根,究竟是为的什么呢? 张云不理解,他已经失去耐心了,懒得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 而就在他即将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场地内的欢呼声。 离开的脚步顿了一顿,转头朝那个方向望去。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娇艳无比的火红色身影,站在其中一处演武台上高傲地抬起下巴,享受着周围人的欢呼声。 “嗯?她不是那个金光瓷娃娃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张云看到骆芸就跟娇艳的小孔雀一般,身上散发着狂热的热情,顿时来了一些兴趣。 看到她,张云就感觉自己看到了火焰,看到了夏日的热浪扑面而来! 那种热情洋溢,那种光芒四射,在他的内心掀起一丝波澜。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是死气沉沉的。 原来,还是有人能够把火灵根的浪漫和狂放给展现出来。 只是……她似乎是内门弟子吧? 看到骆芸身上的红色服饰,张云心中有一个模糊的答案。 可能并不是外门弟子不想抓住五行灵根的特征,而是他们无力去领悟其中的精髓。 如果没有羊皮纸的话,他对水灵根的掌握也到不了现在这个程度。 或许,是他对外门的师兄、师姐抱有太高的期待了,这可能真怪不了他们。 思索间,耳边传来一道慵懒的嗓音。 “喜欢出风头呗,还能是因为什么?” 嗯? 这声音听着怎么好像有些耳熟? 张云一愣,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声音主人的身影,巨大的惊喜从胸膛内洋溢出来,让他整个人都忍不住为之兴奋起来。 “师兄!好久不见!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跟带他上山的师兄重逢,这也太巧了! 强忍着心底的激动,转过身去。 就看到师兄朝他挤了挤眼睛,俏皮地道:“好久不见,小云,叫一声王师兄听听,好久没听到你叫我师兄了。” “王师兄?” 张云灿烂的笑容里,多了点小小的疑惑。 王成昱朝他点了点头,道:“对!王师兄,王成昱,王师兄。” 此前约定过的,若是有再次相见之时,他会亲口将自己的姓名告诉张云。 虽然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但王成昱说到做到。 “可是……我现在还是个外门弟子。” 张云先是一喜,但他立马又觉得这个重逢的时机不好,很是苦恼地挠了挠头。 如果他是内门,或者是亲传,那该有多好? 两人之间的地位相差不会太大,定然能有许多共同语言。 而像现在这样,那太尴尬了,张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在家中的地位。 哪怕再亲近的人,两人之间的身份、地位若是相差太大,都必然会走向形同陌路。 对此,张云深有感触。 看着王成昱身上那纯白的,不属于任何一个山峰的,独一无二的服饰,张云心中不由感到惋惜,他们应该在晚些时候再次重逢的。 “你觉得重要吗?小云?”相比于张云的失落,王成昱却显得十分洒脱,他问:“当你还是凡人的时候,我便把你视为师弟,难不成你变成外门弟子,就会改变师兄对你的看法了?” 闻言,张云摇了摇头,他有些尴尬地道:“我只是有些惋惜,总感觉还是太快了一些。”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世上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情?” 王成昱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按台阶上坐了下去,“师兄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不过那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有你这么一个有趣的孩子,你知道你有一个无所不能的师兄,这便够了。 身份、地位、实力、财富,这些只不过是外物罢了。当我在乎它们的时候,它们是宝贵的资源。可如果我不在乎了呢?那就是一坨粑粑!” 说到这,王成昱挽住张云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问:“你会为了一坨粑粑,跟别人决裂吗?” 第四十八章 较劲 我会为了一坨粑粑跟别人决裂吗? 张云脸上带上了痛苦面具,这话在他听来实在是太别扭了。 “师兄,我能明白你说的意思,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拘一格?” 这都什么破比喻啊! 本来以为崔师兄就已经够特立独行了。 但跟这位一比,那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行了行了,都是细枝末节而已,你能听懂就好。” 就听王成昱满不在乎地岔开这个话题,谈起了其他事情。 “你送我的礼物师兄收到了,我很喜欢,不知道你那里还有没有这么好玩的东西?” 话题跳转的速度太快,导致张云的思维有些跟不上来。 前脚他还在为师兄的洒脱不羁而感叹,这就说起玩具的事情了? 张云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师弟手里确实还有一个。” 说罢,他把黑色斗篷拿出来,交给王师兄。 王成昱看到,眼中精光四射:“这个玩具好!看着就很神秘。这要是在宗门大会的时候穿出来,定然能惊掉那些老家伙的下巴!” 听到这些离经叛道的话,张云人的麻了。 你刚才不还对出风头这事,表现得十分不屑的嘛? 怎么这会儿又是另外一种态度了? 果然啊,只有保持距离才能产生朦胧美。 一旦近距离接触,所有美好的幻象瞬间破碎。 在没有跟师兄重逢之前,他曾在心底无数次地遐想过师兄的强大、神秘,不食人间烟火。 可当他真的与这位师兄开始接触了,才发现他确实存在寻常人不具备的特质,但也有跟普通人一样平凡的地方。 “师弟啊,你把这东西借给我,不碍事的吧?” 听到王师兄用骗小孩子的口吻,诱骗自己答应下来,张云默默地点头:“不碍事的,师兄你拿去玩吧。” 反正近几年,他都不打算出门了,有没有这个黑色斗篷都没什么区别。 再者说了,师兄送了他那么多东西,他没道理就连一个飞行法器都舍不得。 只知索取却不知付出,又如何能与师兄平等相处? 他记得师兄对自己的好,因此在答应的时候没有丝毫的不情愿。 “嗯,那就这么定了。”王成昱拿得也是心安理得,他自顾自地说道:“对了,修行中你还缺些什么,师兄看储物囊里有没有,给你添点东西吧,就当是借东西的酬劳了。” “不用的师兄,师兄送的东西,我都来不及回馈恩德,师弟又怎么好意思要你的东西呢?”张云摇头,坚定地说道:“我不要。” “也罢,你爱要不要。” 王成昱嘿嘿一笑,就像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一样,拿着黑色披风站起来,似乎准备跟他炫耀什么。 只是还没来得及起身,就有一道火红的身影窜了过来。 “大师兄,抱!” 骆芸出现在王成昱面前,两只白白的手臂伸了出去,俏生生地撒娇道:“快点,大师兄,抱!” 娇嫩的声音传出来,显得这一切是理所应当,王成昱的表情虽然有些尴尬,但现场的气氛并未因此而变得有什么不同。 就连张云也没觉得骆芸的这个要求有什么问题。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王师兄居然贴在骆芸耳边,说出一番惊掉他下巴的话。 “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啊!别以为这里人多,我就不敢打你!” 张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脖子僵硬地朝另外一人望去。 却见骆芸仿佛什么也没听到,抓着王成昱的袖子撒娇:“打架累了,你就抱抱我嘛,师兄!” 那娇柔的声音,听得人心都快化了。 周围听到的人纷纷朝这边望去,疑惑发生了什么。 眼看注视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多,王成昱的脑门上青筋暴起,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在骆芸狡黠的笑容下,他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等着,回去之后不把你打哭,今天你就别想睡觉!” “哼!” 骆芸骄傲地抬起下巴,用鼻孔出声。 之后,她又转头看了张云一眼,就像胜利者在炫耀胜利的果实一样,再一次鼻孔朝天:“哼!” 本来嘛,张云只是在一旁看热闹,没觉得这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看到她这幅模样,心下却忍不住暗自嘀咕: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她哪来的敌意? 骆芸对他有很强的敌意,张云也是刚刚才感知到这一点的。 他就想不明白了,他跟骆芸接触不多,甚至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和她是一同上山的。 这种状况下,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跟骆芸之间能有什么冲突。 看着骆芸死死的抱住王师兄的脑袋,不让他往自己这边看,张云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答案。 想到那种可能,他忍不住感到恼火:不就是被人抱了一次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家伙在跟他较劲,比谁更得宠呢,幼不幼稚啊! 张云羡慕地看了她一眼,他承认,他其实也挺期盼着能被师兄那么抱一次的。 但他都已经这么大了,丢不起那个人啊,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有什么问题?用得着为了这点事,跟自己炫耀? 好气啊! 张云承认自己开始有点讨厌她了,明明跟他没啥关系,还要跑出来较这个真,真是个烦人的小家伙! 不想搭理骆芸,张云对王师兄拱手说道:“师兄,若是无事的话,小云今天先走了,时间太晚,小云要回去修炼了。” “别急,我先问你一件事。” 王成昱掰开骆芸的手,望着张云说道:“对于加入白露峰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若是你有想法,师兄或许能帮上点小忙。” 张云摇头拒绝:“不麻烦师兄了,若是师弟真想加入某一山峰,师弟自会想办法扣响山门,请仙峰的长老收为弟子。” “为什么?”王成昱玩味地问:“你不觉得这是在自找麻烦吗?明明师兄一句话,就能让你登上白露峰。” “可能是因为……强扭的瓜不甜吧。” 张云挠了挠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地笑道:“比起别人丢过去的麻烦,想来山峰上的长老更喜欢自己认下来的麻烦,看着也更为顺眼一些。” “哈哈哈哈!你还是这么有趣!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师弟!”王成昱一拍骆芸的屁股,哈哈大笑,“去吧!早些时候突破到炼气中期,届时就不是你去扣响山门了,而是那些山门主动邀请你入门。” 骆芸眼眶一红,眼泪瞬间开始凝聚,但被王成昱一句“憋回去!”,给硬憋了回去。 张云在一旁看着好笑,幸灾乐祸地朝两人点点头,告辞离开。 “师兄,期待下次会面。” “嗯,回见。” 离开了舞剑坪,张云脸上的表情逐渐冷了下来。 别人都对他弃如敝履了,他还要赶着、求着,去给那个素未谋面的大师姐当师弟? 他的尊严没那么不值钱,在那个“大师姐”道歉认错之前,他就没考虑过白露峰。 不就是上五峰嘛,紫阳山上又不是没有其他山峰,他又何必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第四十九章 四年 冬去春来,夏往复秋,时间一晃,四年过去了。 昔日的孩童,此刻已是成长为了少年。 张云盘坐在湖边大石上闭目修行,呼啸而过的大风吹在他的脸庞,发丝在风中凌乱、四处摇摆,有时还会拍打到他的眉毛上、鼻子上。 只是这一切并未能惊扰他半分,他看起来始终都是那么的专注、认真。 观察过去,他的脸上依旧残存着尚未脱干净的稚气。 但仔细打量之下,却又能看到青年人才拥有的沉稳和淡然气质。 结合那恬淡而又不失俊朗的面孔,恐怕任谁看到,都会忍不住赞叹一声:“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大风逐渐平息下来,闭目修行中的张云睁开双眼。 一双波澜不惊的深黑色眸子淡然地目视远方,不知是看到了什么。 陡然间,一道金光闪过,张云伸出手去将之拦截,手指间便多了一张泛着光芒的符纸。 “传信符?不知是谁在找我。” 张云猜测着,释放出灵识覆盖过去。 下一刻,一道娇蛮而又火辣的声音传扬开来。 “今日,火凤凰于舞剑坪大战四方,弱者张云可敢前来一战?!你若敢来,今日必叫你颜面扫地,大败而归!” 娇嫩的声音听着还是蛮悦耳的,只是那过于火热的语气,破坏了声音中的娇憨,听着让人有些气血上涌。 眨了眨眼睛,随手把传音符扔到一边击碎成沫,张云的嘴角微微翘起。 “真是执着,都哭了多少次了,还是不长记性,看来是时候让你重温被我击败的恐惧了。” 对于骆芸的邀战,张云还是挺乐于接受的。 只不过这种邀战的方式,却是让他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她实在是太孩子气了。 这四年间,他在修炼之余,除了读书、打猎,以及前往育新堂找师姐聊天之外,他又多了一个娱乐活动,那就是跟骆芸战斗、比试,在比斗中相互验证各自的成长,同时也是在相互之间督促修炼。 可以说,他们两人也算是相互作伴,一同成长过来的吧,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也可以勉强称之为是“青梅竹马”了。 不过怎么说呢,实际情况可能要比这复杂那么一些。 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反而有种冤家路窄的意思了。 之所以出现这么怪异的情况,主要是因为骆芸她玩不起,非要用一些小心机、小手段去胡搅蛮缠。 每次打架输了,她就在演武台上嗷嗷大哭,仗着自己年纪小,是女孩子,就在那边耍赖,不肯认输。 而且明明每次战斗都是她先挑起来的,但到了最后,却搞得跟是他在欺负小女孩一样,每次都弄得张云很是狼狈。 虽然吧,实际情况可能还真是那样,毕竟两人之间的年龄差是确实存在的,这不可否认。 但她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玩这套把戏啊! 打输了就耍赖,就这性格,谁愿意跟她玩啊? 就搞得张云现在特别烦她,觉得骆芸就是一烦人精! 不过话又说回来,骆芸的实力又确实很强劲,每次跟她交手,都能让张云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并促使他把压力转换为动力,让他有更大的动力去努力修炼。 因此,这又让他有些舍不得放弃跟骆芸比试的机会。 所以后来,张云学会了该如何去应对骆芸的小花招,他现在已经可以从容地面对她了。 但,这并不代表张云对她的印象就会有所改观,他依然很烦她。 “闲来无事,那便走一趟吧,距离上一次比试,已经过去三个月了,不知道她的法术修炼出来了没有,兴许可以期待一下。” 兴致勃勃地想着,张云从大石上站了起来。 而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张师兄……” 杨暖驾驭着青莲叶落到张云身前,俏生生地问道:“张师兄你是要出门了吗?” 过去了四年时间,现在的杨暖已经出落得非常标致了,脸上原先的蜡黄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犹如羊脂玉一般的白嫩肌肤,连同那清纯、小巧的五官一同去看,整个人就如同水莲花一般清丽。 当然,她的年纪此时还小,才堪堪十三岁。 好看是好看,但那是女孩子的清纯,而非是少女的靓丽,亦或是妇人的妩媚。 张云闻言朝她笑了笑,点头应声道:“出去转转,顺便跟人打一架。” “又是骆师姐来邀战了?”杨暖歪着头好奇地问道,一双黑色的眼眸里透露出小小的期待,不知在期盼着什么。 张云笑着回答:“对,就是她。” 闻言,杨暖眼前一亮,开心地拍起了小手:“那师兄一定要加油啊!狠狠地教训她一顿,只要别把她打哭就行了。” 看来杨暖也不喜欢骆芸。 说来也是,就骆芸那张扬的性格,没事就要作一下的脾气,讨厌她的人,那指定是少不了的。 “放心,哭不了,她还是要点脸的。” 张云咧着嘴朝杨暖望去,两人对视一眼,很是默契地相视一笑。 …… 舞剑坪,气氛火热。 明明是初春时分,聚集在这里的弟子们却如同夏日般躁动,围在演武台边释放无尽的激情。 “用离火冲!离火冲喷他!” “用什么离火冲!用点莹,离火冲显眼易躲,不要浪费灵力!” “宋师兄加油!输谁也不能输她,看看这些叛徒,真真气煞我也!” “不就是仗着会的法术多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宋师兄,用开山崩,让她看看我们外门弟子的厉害!” …… 演武台上,全身火红的少女活力四射,整个人就宛如天上的骄阳一般明艳。 身上释放出来的红色焰火将周围的空间扭曲,狂暴的热浪锁定在演武台的范围内,让这片区域看起来如同烤炉一般恐怖。 骆芸对台下的欢呼充耳不闻,她的眼中只有自己的对手。 看着那青年人脸上抑制不住的惊慌,额头上不停滴落的汗水,她嘴角一翘,娇滴滴道:“这位师侄,你若已是无计可施,师叔可就不与你客气了!” “师侄……” 青年的额头一抽,裸露出来的青筋微微跳动。 理论上,对方这个称呼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这话是从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气人呢? 青年手臂一鼓,猛地向前发起冲锋,冲刺间看到对面那已然抬起的白嫩小臂,他眼神一凌,一拳猛击在地面。 轰! 褐色的巨石冲破石砖,拔地而起,将青年的身躯完全阻隔在石壁之后。 青年一手搭在石壁上,似是侧耳倾听前方的动静。 但情况似乎是出乎了他的意料,预想中的猛烈火焰并没有出现。 “师侄,你在寻找些什么?” 头顶,那娇嫩的声音骤然出现,紫袍青年瞳孔猛地一缩,脚步一踏石墙就要激退。 然而已经晚了,足有树桩粗的火团喷射下来,在他身前轰然爆炸。 火焰和气浪裹挟着他的身体倒飞出去,从观战的人群头上轰出,飞出足足十多米的距离才停歇下来。 观战的人群惊讶地回头望去,就看那人吐出一口鲜血,嘴里艰难地挤出三个字:“我输了。” 随着这三个字的出现,擂台边上又是一阵欢呼,紧随其后的还有谩骂和打斗的声响。 第五十章 比试 “啧!天天打,天天打,就没有停歇下来的时候。” 飞在空中的张云,看到下面的乱局,忍不住捂住额头。 就如同讨厌骆芸的人非常讨厌她一样,喜欢她的人也是忠实于她的热浪之下。 因而骆芸每次过来战斗的时候,这里就少不了出现骚乱。 那些观战的弟子,他们很容易看着看着就入戏了,跟对立的观战者打成一团。 这也是骆芸身上的魔力之一,她能轻而易举地调动起周围人的激情,从而让他们也变得易燃易怒。 张云从天上落下来,一同降下的还有白色的雾气。 当裹挟着春日余寒的水汽覆盖下来,那些头脑发热的人们顿时浑身一凉,过载的大脑瞬间冷静了下来。 意识到有人过来,不少人朝天上望去。 看到来人是“外门的骄傲”,不少人眼前一亮,又开始骚动起来。 “别打了,紫阳双骄之间的战斗要开始了,时隔三个月啊,又能一饱眼福了。” “是张师兄来了吗?那可得好好看一看了?” “不知道她今日会不会哭?” “哼!你也就敢在这说说,有本事你到骆师叔面前说上一句?” “外门的叛徒安敢放肆!整天就知道骆师叔、骆师叔,丢人现眼的东西!” “你们不也一样?叫一个少年人师兄,真是有脸……” …… 围观群众冷静是冷静下来了,但相互之间的谩骂可一点都不见减少。 听到他们所说的内容,张云暗暗摇头。 有如此多无处发泄的精力,放在修行上难道就不好吗? 与其讨论别人的强弱,还不如关心自身的实力,真想不通他们吵起来是为了什么。 落到地上,张云迈开步子向演武台那边走去。 左右观察一眼,没看到自己想见的人,张云开口询问:“王师兄呢?” 骆芸轻哼一声,抬起下巴道:“大师兄不想见你,没来!” “又在说谎,你个骗人精!” 张云早就看透她了,根本就不信她。 “你才是骗人精!有本事你上来,看我不打死你!”骆芸气红了脸,跳脚大骂:“你个胆小鬼!” 真是幼稚! 张云心里这么想着,淡定地道:“也不知是谁整日整日的哭鼻子,说别人胆小鬼。” “你才哭鼻子呢!” 骆芸小脸一白,两只大大的眼睛心虚地乱晃,根本就不敢直视他。 见状,张云轻笑一声,扬声道:“在场的师兄、师姐,可有人记得骆师妹与师弟之间的战绩?” 这不是他故意欺负骆芸,而是不狠狠地压制住她,这姑娘很容易就得意忘形,从而蹬鼻子上脸。 在她面前,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软弱,这是张云耗费四年时间总结出来的道理。 骆芸的性格就是这么别扭,给她点阳光,她就能骑到人的头上拉屎。 张云的话一传开,不少人就跃跃欲试,想要站出来说点什么。 但看到骆芸绷起一张小脸,瞪大眼睛四处扫射,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亲传弟子和外门弟子之间的地位相差太大了,也就张云能仗着背后有不少人的支持,可以跟骆芸正面抗衡。 换做其他人,哪敢真的得罪她啊,玄灵门的规矩可不是说着玩的,亲传弟子真的能决定外门弟子的死活。 现场的气氛冷了下来,变得十分暧昧。 好在这个时候,有一个身穿火红色服饰的女人走过来,打破了突然沉寂下来的尴尬气氛。 就看她直接忽视了骆芸投视过去的视线,微笑着道:“师弟你与小师妹共战二十七场,至今无一次败绩,小师妹唯一一次差点取胜的那一场是一年前的冬日,那一日是你的生辰,你被大师兄灌了不少酒,差点就让她给得逞了。” “三师姐!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啊?气死我了!!!”骆芸不满地撒娇,瞪她的眼神别提有多委屈了。 张云也是朝来人拱手行礼,脸上露出惊喜的微笑:“俞师姐你来了啊,我就说嘛,王师兄怎么可能放心把烦人精单独放出来。” “谁敢放她单独出来啊,那不得把宗门给拆咯?” 俞师姐先是朝张云挤眉弄眼,随后转头对骆芸说道:“谁让你整天欺负小师弟的?” “我才是小师弟!”骆芸大喊! 俞师姐颇有些无奈地点点头,道:“行,你是!我拗不过你,你是行了吧?” 有王成昱这一层关系在,加上张云的性格又很讨喜,这使得他与旭日峰上的各个师兄、师姐的关系都很不错。 有些时候,旭日峰上的那些亲传弟子还会开玩笑,戏称张云就是他们的小师弟。 如果不是那边实在是没有水灵根的功法,他早就成为旭日峰的一份子了,哪会等到今天。 和俞师姐交谈了两句,张云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便站到了演武台上面。 看了眼被先前的战斗破坏得差不得的擂台,张云问:“要不要换一个演武台?省得你到时候又说是演武台的问题。” “不换!你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话?” 两人也不是第一次打架了,对彼此都很熟悉。 一听骆芸说不用换,张云也不客气,驱动灵力抢先发起进攻。 迈开步子向前一滑,大片的水汽从地底下冒出来,成为他向前滑动的润滑剂,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整个演武台的地面就变成了水的世界。 “嘁!又是这招!”骆芸撇撇嘴,语气十分不屑。 但话虽如此,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浮空,断开与地面之间的联系。 要说这个世界上谁最了解张云的实力,那绝对是非她莫属,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些水有多么难缠。 她也不会试图用火来烘干这些水汽,因为那毫无意义。 在有限的空间内跟张云战斗,最好的方式就是浮空,不要给地面上的那些水发挥作用的机会。 看到张云快要近身,骆芸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迅速连点两下。 两道纯白色的光凝聚出两道翅膀,就像萤火虫一样,以变幻莫测的轨迹飞驰出去。 点莹吗? 张云抬头看了一眼,自然垂下的右手捏出一个指诀。 地上平静的水面出现点点波澜,大量的水刺骤然从水面激射而出,如同雨水倒流一般击向天上的萤火。 张云没有掌握那么多的法术,他到现在就只会御水术和清心术而已,不像骆芸那般有众多的法术可以用来挑选,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战斗方式就很单调。 相反,御水术除了威力上远不如专门用来战斗的法术之外,形式上却是千变万化,可以玩出无穷无尽的花样。 两只白色的萤火虫很灵活,可以轻松躲过那些倒灌的雨水。 只不过当这些雨水在空中展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泡将它们包裹住的时候,再怎么灵活也失去意义了。 嘭!嘭! 乳白色的火光接连炸响,蒸发掉了周围的水汽,冒起大片白烟。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它的威力随着骤亮的白光,瞬间消失殆尽。 第五十一章 险胜 狐火缠! 烈冲之焰! 大片的焰火从四面八方冲击过来,张云在水面迅速划过,他的身后火光四起。 眼看就要逃离狐火的覆盖范围,两米多高的火柱喷涌而来,覆盖了身前的躲避空间。 “啧!越来越难缠了。” 张云的身影一顿,身后大片的清水如毛毯一般掀起,将他背后的空间牢牢堵住。 嘭!嘭!嘭!嘭!嘭! 身后出现密集的爆炸,冲击波连带着炙热的水汽一同炸了过来。 滚烫的气息冲开了身上覆盖的薄薄的水层,直接撞到他的后背上,感受到白雾中蕴含的炽热,张云的表情扭曲成了一团,太烫了! “离火冲!” 骆芸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手上早已凝聚好的法术立刻释放出来。 冒着蓝光的光焰连带着猛烈的热浪一同喷射出来,就好似势必要将张云当场吞没。 该撤了。 张云斜眼瞥视过去,停顿下来的脚步再次猛冲出去,向前划出两米的距离之后,身体离地,飞上高空。 就宛如他的脚下已然有一条无形的索道,他的运动方式依旧是以滑行为主。 此时,光焰冲击到地面,溅起大片的水花。 与此同时,白茫茫的雾气蒸发出来,很快笼罩了整个演武台。 眼看这片空间越来越热,张云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不过这已经没关系了。 他已经拉近了足够多的距离,这场战斗,还是会以他的胜利而告终。 脚下划出十分具有美感的弧线,张云迅速逼近到骆芸面前,眼下就差打乱骆芸的战斗节奏,胜利就会落到他的手中。 但在这一刻,他突然在骆芸脸上看到得意之色。 这……还有后手? 张云心下一惊,刚要有所动作,就看到骆芸身上突然绽放出两道火红的翅膀,凤凰的嘶吼同时喷射过来。 唳!!!!!!! 又是新的法术? 眼前是喷涌而来的烈焰,左右两侧是拍打过来的火焰翅膀,好似已经没有可闪躲的余地了? 张云神色一凌,右臂猛地一挥,地上积聚的浅水拍出一道浪花,溅出大片的水阻拦在烈焰前面。 “没用的,光是御水诀使出来的法……” 骆芸得意洋洋地说着,就好似是在炫耀自己的胜利宣言一样。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那道水柱并非是用来抵挡法术的,而是往张云身上覆盖过去的“盾牌”! 张云直接忽视掉了眼前的火焰,伸出手臂直接抓向骆芸的脖子。 看到他那如同寒冰一般冰冷的眸子,骆芸惊得是连忙后退。 但来不及了,电光火石之间,张云的身影已是突破了火焰的范围,连带着不停散发着热气的手臂,抓住了她的脖颈。 而此时,两边拍过来的翅膀距离张云堪堪不到十几公分而已。 啪! 没有丝毫的犹豫,张云一个头锤直接撞了过去,脑门直直地顶在了骆芸的鼻子上。 这一瞬间,周围凝聚出来的火焰迅速消散,所有的异象顷刻间恢复为了本来面貌。 骆芸的身躯直直地掉落到地上,两只脚朝外,瘫坐在地面上。 小巧玲珑的脸,中间红了一大片,她的鼻子上流淌出了鲜血,而她的眼眶内也已经有泪水在凝聚。 张云浮空在距离她两米多的位置,一双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嘴上同时也说起了风凉话:“哭啊,你倒是哭给我看啊,多少年了,就知道这一套,马上就是十四岁生辰了骆芸,你好意思哭吗?” “我!我!我!” 骆芸抽了抽鼻子,接连说了好几个我,她抬手从鼻子下方抹过,低头看到手上沾染的大片鲜血,扯着嗓子大喊:“我讨厌你!!!!” 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气哄哄地就往外走,临走前还故意撞了一下张云的肩膀,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下了演武台之后,她直接释放出御空法器,头也不回地就飞走了。 不远处的俞师姐回头看了一眼,而后转过身不好意思地朝张云笑笑:“走了啊,小师弟回见。” “师姐慢走。” 张云站在原地,目送两人飞远,等他们走远之后,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右侧肩膀:“这个小家伙,下手还是这么狠?” “这就是炼气中期的法术吗?真疼啊……” 演武台上有保护法阵的存在,除了感官上的疼痛跟真实别无二致之外,实际受到的伤害其实是已经压到最低了的。 可就算如此,他也感觉自己的右臂差点就被煮熟了。 骆芸最后一刻释放出来的法术,威力很有可能超出了保护法阵的上限。 想到这,张云又感受到了那种步步紧逼的压力。 这么多年了,他每一次跟骆芸战斗,就没有一次轻松获胜的时候。 回回都是就差一点点,就会被骆芸反败为胜。 那种压迫感,别提有多大了。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输,有可能会被骆芸冷嘲热讽,他就浑身都感觉不自在。 他输给谁,都不想输给骆芸。 这姑娘只要能赢上一次,她就能炫耀一辈子。 张云了解她,知道以骆芸的性格绝对能做得出来。 那实在是太恐怖了,他可不想让她得逞,那绝对不行! “我拼了命的修炼,才能勉强压制她一头,她的资质到底恐怖到何等地步了?” 看到骆芸的背影已经完全消失,张云收回视线,苦笑摇头。 “太难了,灵根上的差距太大,只能依靠拼命修炼,才能弥补修为上的差距,看来还是得继续苦练才行啊。” 为了不会被骆芸超越,张云可以说是压榨了一切可以压榨的时间用来修炼。 除非精神压力大到必须要解压的地步,否则绝不会浪费一丁点的时间去做其他事情。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只能勉强排在骆芸前面一点点的位置,这不得不说是件让人感到沮丧的事情。 思考了片刻,摇摇头把心里那些无奈的想法给甩出去,忽视掉那些或是吹捧,或是讨论的声音,张云释放出红枫叶,御空上天。 在最初的时候,他还是会对人们对他的吹捧感兴趣的。 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懒得去听那些毫无意义的惊叹了。 那对他的实力毫无帮助,也无法让他变得更强,听这些人说话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他有许多更有意义的事可以去做,没必要在这里虚度年华。 分辨了一眼白露峰的位置,张云驱使红枫叶加速离开。 他得回去修炼了,免得被骆芸给超越了过去。 他不知道骆芸在背后有没有和他一样拼命,拼了命地去修炼。 他不敢赌。 如果下次还要再打一架的话,他真没信心打得过骆芸。 天赋上的差距让人不得不服气,人得认清差距! 乱糟糟地想着一些心事,他的身影在空中迅速穿梭。 只是当他飞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张云眉头一皱,略微一思索,便调整前进的方向,径直飞进了脚下的树林。 在飞进了丛林之后,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彻底失去了踪影。 时间约莫过去了半刻钟,天上有一个穿着外门服饰的弟子停留。 这人从天上降下来,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周围的环境,见实在是找不着人影,他疑惑地喃喃自语:“去哪了呢?刚才不是还在这里吗?” 正当他迷惑着挠头之际,全身上下覆盖在黑色斗篷之中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血红色的长枪,在那人毫无觉察之际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张云一直都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离开! 第五十二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说吧,故事也好,事实也罢,给我一个解释。” 张云手里的血红色长枪抵在跟踪者的喉咙,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口了。 这人眼骨碌一转,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那个……这位师弟,你你你你不要误会,我我就是路过……路过的。” “你可以视我为傻子,我亦可以视你为死人。” 张云的语气毫无波澜,依旧是显得十分平静。 可这话听在那人耳中,却是如临深渊般的恐怖。 “死……死人?” 他的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苦涩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叫什么?” 张云懒得跟这人扯皮,直接问具体的问题。 那人稍微迟疑了一下,回答:“周建,在下叫周建,是执事堂的弟子。” “执事堂,这个身份不错。”张云点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执事堂内部一旦有与我有关的消息,我能第一时间打听出来。” 这些年,随着他与骆芸之间的比试屡战屡胜,张云这个名字早已在玄灵门名声鹊起。 随着名气的提升,势必会引来各方势力的试探。 其中有各个山峰的人来询问他意向,也有来自执事堂的招揽。 因为有阮师姐的这一层关系在,他跟执事堂之间的联系借此又密切了几分。 所以说,这人打算借着执事堂的身份想要蒙混过关,完全是找错人了。 想要骗过张云,执事堂这条路可走不通。 “第二次了。”张云手上的嗜血枪轻轻一用力,在周建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丝,“我这人的耐心向来很足,但好说话的机会只有三次,若是你再试图浑水摸鱼,接下来便是审讯。” 张云跟他没仇,因此杀了这人对他也没太大的好处。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轻易揭过此事,别人跟踪他,肯定是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这人的死活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他只在乎背后的真相。 “我真不知道啊!” 周建崩溃地大喊,但感觉到脖子上的划痕,他又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敢委屈地道:“我就是个给人打下手的,有人要我从你身上找一样东西,说拿到东西就给我五十灵石,我就是看看有没有机会偷过来,我真没想过要害你。” “东西?”张云眉头一挑,疑惑地看着他的眼睛。 周建回答:“就是一个黑色的小旗,我也不知道那个是做什么用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叫你过来的人?”张云顿了一顿,又道:“或是把他介绍给你的人?” “那人跟你一样,身上穿着黑色的斗篷,我不知道他是谁。” 周建说到这,吞咽了一口唾沫,犹豫地道:“介绍他过来的……是石阳城那边的人,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是执事堂的内部消息。” 好吧,大概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张云想了一想,脱掉身上的斗篷放回储物袋里,揪着周建的衣领飞到高空,乘上红枫叶向执事堂疾驰。 “不杀你,确认一下你的身份,事后若是有问题,再来找你麻烦。” 闻言,周建长舒了一口气,不过他紧接着又哀求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求师兄放我一条生路。” 刚才是师弟,现在是师兄,反应挺快的。 “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要说,这是交易。” 张云没打算杀掉他,也没打算让执事堂的人处理掉他,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这人不能死。 至于黑色的小旗? 那个无所谓了。 且不说周建有没有那个胆子说出来,就算他告诉了宗门,执事堂也不会为了一个无端的猜测去找他的麻烦。 旭日峰的“名誉弟子”这个身份,在吓唬人的时候还是有点份量的。 张云很清楚自己在玄灵门的位置,他不会自视甚高、小题大做,也不会过分地担忧自己会不会遭受迫害。 他一直都很冷静,清楚放了周建的风险几乎相当于没有风险。 相比之下,杀了他的风险反而有可能更大。 这不仅仅是因为宗门不允许残害同门的规矩,更是怕外面的那群人狗急跳墙,直接跟他掀桌子。 到时候他就算不想把炼魂幡交出来,也只能交出来了。 真出了这个状况,他会心疼死的。 那可是几百颗灵石啊,能买将近十万个他了。 想清楚各种抉择背后的后果和风险,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简单了。 那就是放了周建,只当这事没有发生过。 然后,尽可能迅速地处理掉炼魂幡,赶紧把这个麻烦脱手,换取实打实的好处。 张云的思路非常清晰,他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 来到内务阁,找到杨春辉师兄确认了一下周建的身份。 得知周建确实是执事堂的人,张云朝他温和地笑了笑,当场放人。 搞得周建都一脸懵逼,完全想不通张云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尤其是当他听到张云敷衍杨春辉,说只是一场误会的时候,他更是惊疑不定了。 开始怀疑张云会不会利用自己在执事堂的影响力,借刀杀人,暗杀掉自己。 又或者等他放下戒备的时候,从背后给他来一刀。 但周建冷静下来之后,却发现这都不符合逻辑。最后周建只能怀疑是张云在放长线、钓大鱼,搞得他不敢再跟外面的人接触了,生怕把自己也给牵连进去。 其实周建并不知道,张云根本就不在乎他是怎么想的。 张云在乎的只有一件事:可千万不能把钱给丢了。 从内务阁离开之后,张云便来到了育新堂,找阮师姐商量“炼魂幡”的事情。 “之前和宋秋仁战斗的时候他就曾说过,炼魂幡是从噬魂老魔那偷来的,现在找过来的人,师弟猜测多半就是那个噬魂老魔的属下了,就是没想到他们有那个能力渗透进玄灵门,通过门派内的弟子找上门来,来找师弟的麻烦。” 张云把自己猜测说了出来,说到后面他感觉颇为讽刺,忍不住笑出声来。 阮玉玲闻言,却是朝他摇了摇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没什么可笑的。你说的那个人只是一个外门而已,一个在为筑基而拼命挣扎的人,五十块灵石对他而言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只是偷一件东西而已,他没有理由不去冒险。” “是啊。”张云点头,符合道:“所以我放了他,在这里嘲笑宗门。” “呵!说得倒好听。”阮玉玲用一副“我已经看穿你了”的眼神盯着张云的眼睛,嗤笑道:“你放了他,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舍不得那几百颗灵石?你别拿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师姐,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你的这点小心思,我还是能看得透的。” “所以师弟这不是找过来了吗?”张云也不辩解,静静地道:“必须要尽快脱手了,我现在很被动,不把它处理干净,我没办法静下心来修炼,哪怕就连留在宗门,都会让我没法安生。” “我是不是一早就告诉过你,赶紧把这东西处理掉,不然早晚会变成麻烦吗?”阮玉玲趴在桌子上说风凉话,懒得搭理张云。 张云苦恼地挠了挠头,求饶道:“姐,给条出路,外面的世界我是真不懂……” “别叫我姐!” 阮玉玲烦躁地搓了搓头发,暴躁地锤了几下桌子,但到了最后,这一切全都化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唉!没事就师姐,有事就叫姐,你呀你!我真想打你一顿!” 张云就傻笑充楞,也不接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阮玉玲颇为无奈,沉默半晌后才再次开口。 “周边的黑市和坊市就不要想了,魔门的法宝,卖不出去的,大武国那边倒是有敢接手的商人,不过以你的修为去了就是送死,所以别自寻死路。” 说到这,她皱着眉沉思片刻,手指敲击着桌面,放缓了语速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要处理掉这个麻烦,找魔门去解决是最好的思路,只不过这其中所蕴含的风险,怕是很难把控,需要你见机行事……” 说着,她突然抬起头,看着张云道:“去求你师兄,有他出面,不会有任何风险。” 张云苦笑道:“还不起那个人情,姐你就别难为师弟了。” “人情难道还能比钱和命更重要?”阮玉玲瞪大眼睛问。 张云点点头:“对!” 阮玉玲憋气,怒道:“那你就自己想办法!思路已经告诉你了,剩下的自己想去!” 第五十三章 暗流 “自己想办法去!” 这应该是近几年来,张云在阮师姐这里最常听到的回答了。 见阮师姐是真的不愿再搭理自己,张云也不敢继续撩拨下去了。 说了两句好听的话,稍微稳定了一下阮玉玲的情绪,就驱使着红枫叶再次出发。 他明白阮师姐的意思,阮师姐是告诉他不要过分依赖他人,要学着自己去解决问题。 他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没觉得阮玉玲这话有什么不对。 前往内务阁的路上,张云一边想着心事,用灵识扫了一下自己的储物囊。 看到里面所剩不多的灵石,清秀的眉毛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只剩下一共十五颗灵石,光靠这点灵石,怕是连半年都支撑不住。” “修行果然还是太耗费灵石了,没钱是真的寸步难行。” 将近五年时间的埋头苦修,换来的是修为上的飞速成长,早在半年以前,张云的境界就已经突破到了炼气中期。 如此夸张的修炼速度,所耗费的资源同样触目惊心。 五年时间,张云光是在丹药上的消耗,就足足耗费了四十五颗灵石! 而且,这还是他跟千竹峰的云凝香讨价还价,把顺气丹的价格又压了一压的结果。如果直接去炼药堂或是百宝阁购买丹药,他手上的这点钱,估计都坚持不到现在。 除此之外,每年他还要缴纳十颗灵石,用来维持他在龙渊潭的居住权。 这些全都加在一起,他一共消耗了七十四灵石,再减去建造房舍用的那一颗,现在就只剩下十五颗灵石了。 至于宗门贡献,那就更惨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零”字。 张云很需要钱,他需要大量的灵石维持日常修行。 所以说,不管是为了保证修行速度也好,还是出于不愿意被骆芸超越的执念也罢,他都必须要尽快赚到钱,赚到加入内门之前的全部物资消耗! 而眼下,最容易获取到灵石的方式,那就是把手里的半成品法宝卖出去。 粗略计算下来,炼魂幡至少能卖五百颗以上的灵石。 若是有这笔钱到手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几年,他就不需要再考虑钱的问题了。 “既然是魔门带来的麻烦,那就按阮师姐的建议,找魔门去解决好了。” “只要运作得当,想来途中应该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 “顺带着还能将麻烦的根源彻底清除掉,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对于魔门弟子找上来一事,张云其实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因为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找上来的目的肯定是他手上的炼魂幡,而非他本人。 所以他跟这些魔门弟子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之间有谈判的余地,他可以和平处理掉这件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一惊一乍的,非要跟人家打打杀杀了。 小心一点,聪明一点,用巧妙的方式解决矛盾,也不失为一种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不是吗? 这么想着,张云来到了内务阁,又一次找到了负责发布宗门委托的杨春辉。 “杨师兄,石阳城那边可有现成的委托?师弟准备到石阳城走一趟,若是有委托的话,顺带着将宗门委托也一并做了。” 杨春辉在柜台内忙碌,看到张云走过来,他疑惑地抬起头:“起先怎么不说?临时改主意了?” 张云是前脚刚走,后脚又回来的,杨春辉有这个疑问也合情合理。 闻言,张云也不隐瞒,直接道:“对,临时改主意,准备出门转转,若是有委托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莫非是因为那个周建?”杨春辉一边扫视桌子上的玉石,一边关心地问:“他有问题?” 张云坐到椅子上,摇头否认:“没有,那人只是偶然遇上的罢了,和他无关。” 见他不肯多谈,杨春辉也没有刨根问底,开始专心致志地寻找张云要的委托。 “有了。” 仅过了几秒,杨春辉就把委托书找出来,递给张云,“对于师弟你而言,这份委托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不过师兄还是想提醒你一句。” 张云用灵识扫过一眼,把委托书收起来,而后看向对面的杨师兄:“师兄你说,师弟听着的。” 杨春辉正色道:“最近,执事堂下层有些流言蜚语,此次石阳城之行未必那么简单,师弟你务必多加小心。”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有些事情杨春辉不好直说,只能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来提醒张云。 对此,张云也是心里有数,知道这位师兄在说些什么。 在感谢了杨师兄提点之后,张云转身离开了内务阁。 杨春瑞端坐在柜台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缓缓摇头。 “明明只要向白露峰低个头,便能成为内门弟子,你这又是何必呢?” “为了争一口气,那真的值得吗?” 他不知道张云和白露峰之间到底有多大的矛盾,不过他从宗门内的一些小道消息当中,听到过一些内幕。 从内幕消息来看,两边的矛盾很小,小到只需要一方率先表态,就能顺理成章地揭过此事的地步。 可就是因为这么一点点小事,双方拖了足足两年多的时间。 原本,张云两年前就该进入白露峰的。 却为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跟上五峰对着干,杨春辉是怎么也无法理解。 如果换做是他的话,估计早就向上五峰低头认错了,根本就不可能等到现在。 “罢了,紫阳双骄的想法,又岂是我等俗人能够揣测得了的?我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情吧。” 想到这,杨春辉摇摇头,再次低头开始忙碌了起来。 …… 紫阳山外,一处茂密的丛林。 一个身穿外门服饰的玄灵门弟子鬼鬼祟祟地向前摸索着前进。 突然,他的身前多了一把锋利的刀刃,一把奇形怪状的武器搭在了他的喉咙前。 “你们就是这么做交易的?” 外门弟子先是一惊,而后神色不满地看向一旁。 那里,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中的家伙,正在桀桀怪笑:“小命在我的手里,还敢如此猖狂,你的胆子倒是不小嘛?” 外门弟子不屑地撇撇嘴:“这里是紫阳山下,只要我一声呐喊,你们一个都逃不掉!你若是敢换命,大可以试试!” “你真以为我不敢?” 黑袍人咬牙威胁,手上同时做出要割喉的动作。 眼看就要割破那人的皮肤,却听丛林深处传来一声不容置疑的命令:“放开他!” 话音落下的同时,黑袍人手上的刀也放了下来,他不甘心地瞪了那个弟子一眼,低声暗骂:“别让我再看到你!” “哼!” 外门弟子理都不理他,径直朝丛林深处走去。 “最新消息,你们要找的人,他正在前往石阳城的路上。” 这人来到另一个黑袍人身前,小心翼翼地道:“内务阁已登上了此人的委托,消息确凿无误,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这个钱是不是该……” “闻举,拿钱。” 黑衣人淡淡地发出指令,此前威胁这人黑袍男子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两颗东西丢了出去。 外门弟子如获至宝,赶紧把东西接住,可当他看清那是什么,脸上的神情大为不满:“两颗灵石?打发叫花子呢?!” “你可以不要。” 黑衣人向前迈出一步,缓缓朝这人逼近,随着他的动作,莫大的压力传来,吓得那外门是连退几步。 可能是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软弱,他硬着头皮顶了回去:“你!你吓唬谁呢?信不信我喊人!” “你可以这么做……”黑衣人的语气波澜不惊,冰冷而又无情:“但我还是建议你,拿着给你的东西,给我滚!” 骤然爆发出来的杀意,吓得外厉内荏的弟子疯狂逃窜。 早知道他不该这么贪的,要是真被这几个人给杀了,那岂不是亏大了? 他越想越怕,祭出御空法器加速逃离。 第五十四章 再临石阳 “时师兄,为何不直接杀了他?” 一个长相酷似狐狸的男人,用阴阳怪气的声音说着,从树丛中走出来。 时锐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到了别人的地盘,总得守点规矩。” 说着,时锐的目光转向另外一人,似是漫不经心地提问:“你觉得呢?闻举?” 闻举前进的脚步一顿,把目光从远处逃跑的那人身上收了回来,他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回头对着时锐点头哈腰:“师兄说的是……” 看到他这幅模样,把脸藏在兜帽底下的时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太蠢了!这家伙居然在紫阳山脚下,想着去追杀玄灵门的人,这得有多蠢的脑子才能想得出来? 你难道就不知道,那家伙之所以不敢吱声,是因为他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 若是你真要杀他,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你说那家伙他会不会喊? 到时候,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在玄灵门的追杀下逃出生天,反正等回了鬼影门之后,你绝对会被那个老不死的扒皮抽筋! 就为了两颗灵石就敢坏噬魂老鬼的事,也亏你能做得出来! 时锐真的是无语了,心想着自己身边怎么净是这种蠢货。 骂骂咧咧地想着,时锐的目光从另一个人身上扫过,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 这家伙也是! 整天就喜欢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也不知道是天生的坏种,还是残阳门派过来的奸细! 一个闻举,一个桑欢。 有这两人在,何愁大事能成,真是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啊! 心底下暗自为自己的未来唉声叹气,时锐转过身去,面向石阳城的方向。 自他从石阳城逃走,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五年,要说这五年间发生了什么,他只能说是一言难尽,有满肚子的怨气想要发泄。 但不管怎么样,他总算是熬过来了,现在这件事情也该有个尽头了。 “走吧,既然那人已经出来了,那便去石阳城会会他,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该有个了断了!” 说罢,时锐飞离地面,犹如一枚箭矢一般激射高空。 桑欢眯起了狐狸眼,朝着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下来的闻举耸耸肩,留下一句话,紧随时锐而去。 “你想要杀他呀,难哟……” 闻举面目狰狞,握拳的手臂不停地在颤抖。 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等着吧,老子早晚要杀光你们!没鸟的阴阳人,比时锐还他妈的恶心!” …… “好久不见了,纪师兄,近日过得可好?” 石阳城驻地,张云再次见到这里的纪掌柜,笑着朝对方打招呼。 “你是……?” 纪掌柜似乎已经记不清他是谁了,左右打量了好半晌,这才将他认出来,惊喜地道:“张云!张师弟!这可真是多年不见,差点就没把你认出来!” 张云这几年的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首先是个子变高了,从以前的小不点,成长为了七尺男儿,已然是一副青年模样。 除此之外,脸上的那具有标志性的乖巧笑容,如今变化为了恬淡的微笑。 若不是相貌轮廓之中依稀能看出小时候的样貌,纪掌柜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把他认出来。 “好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纪掌柜惊叹一声,从柜子后面走出来,一边细细地打量着,热情地道:“张师弟…不对!现在应该叫张师兄了!多年不见,师兄一如当年一般客套,这可真是折煞纪某了。” 张云身上的气息平静而又神秘,纪掌柜可以感觉得到,他已经捉摸不透张云了,这意味着张云的实力已然超过了他,纪掌柜适时改口,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心安理得地道了一声师兄。 对此,张云则是轻轻摇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客气道:“师兄还是继续叫我师弟吧,如此你我都能自在一些。” “怎么方便怎么来,纪某都可以,都可以!”纪掌柜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笑意,一边朝张云做了个请的手势,带头把他往内堂上领,“不知师弟此次前来,是为何事?” 张云跟了上去,不动声色地道:“宗门内有外人骚扰师弟,师弟不胜其烦,出来转转,躲个清闲的同时,顺便想着做做委托,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哦?外人?”纪掌柜有些惊讶,他关心地问:“何人敢在紫阳山中放肆,竟敢惊扰师弟修行,宗门岂能饶他?” “此事说来话长……” 张云跟纪掌柜来到内堂,将自己遇到的情况大致地与他说了一遍。 期间,无论纪掌柜表现出多少不合时宜的表情,他只当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末了,他说道:“师弟这次过来,一方面是为了散心,另一方面也想着师兄这边有没有门路,跟魔门那边的人接触一二。” 纪掌柜的表情有些尴尬,尽管他想表现得很无辜,但那慌乱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这个……师兄只是一个小小的掌柜而已,怎么可能会有那个门路。” 心虚地说着,纪掌柜给自己倒了杯茶,用喝茶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张云看着有些好笑,颇为无奈地道:“若是师兄真联系不上那些魔门弟子,那师弟也没有办法,只得另找他人了。” “这个不急,不急。”纪掌柜连连压了压手,低头假装沉思片刻,有些犹豫地道:“纪某虽没有那个门路,但在石阳城经营多年,认识些个地头蛇,不如我回头帮你问问?” “那就有劳师兄了。”张云很是客气地拱拱手。 纪掌柜没好意思邀功,神情也有些尴尬。 见状,张云主动向他道别:“如此,师弟先去完成宗门委托,魔门的事情就劳烦纪师兄了。” “应该的,应该的。” …… 夜色降临。 张云一个人端坐在石阳城东城城楼,闭目养神。 宗门的委托并不复杂,说是石阳城最近总有散修被不明身份的人袭击,导致这里经常发生战斗,战斗又波及到民居,百姓深受其害。 宗门的要求是,要他把那个不明身份的袭击者调查出来,或者直接杀掉。 完成前者可获得五百贡献,后者则是一千八,两边加起来也有两千三百贡献了。 这比张云之前完成过的那个委托,奖励要少上许多。 之所以出现这个情况,按照杨师兄的说法是:扰民的程度多有不及,石阳城官府给不出太多的钱。 嗯,对! 奖励少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委托的奖励不看对手的修为和实力,只关乎凶手所造成的恶劣影响。 所以每个委托,都有一些运气成分在里面。 有些委托奖励奇高,但凶手很有可能是个炼气初期,做起来自然是轻而易举。 而有些则是反过来,奖励很少,凶手的修为却有可能是炼气后期。 遇到这种情况,那就得认倒霉,干脆放弃第二阶段的奖励,交给其他人去接手。 等情报上报给宗门之后,奖励才会有所调整,届时会有炼气后期的弟子接取任务,出来解决掉这个麻烦。 至于张云现在接手的这个委托,他也不知道属于是哪一种。 不过这对他来说已经并不重要了,他接委托的目的是为了把魔门的人吸引过来,而不是真的要顺手多做一件事。 能不能完成委托,他其实并不怎么关心。 他只在乎那些围绕在紫阳山周围的人,能不能及时赶到,少浪费他一点时间。 当然,如果能顺手解决掉这里的麻烦,那就更好了。 两千三的宗门贡献也是钱啊,换算成灵石可以变成二十三,亦或是二十九颗灵石了。 哪怕已经把那五百多颗灵石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张云心下计算着宗门委托的收益,静等凶手现身。 大约到了半夜时分,他耳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耳朵略微抖动了一下。 而后,他进入到黑夜之中,浑身包裹在斗篷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 第五十五章 生死仅在一念之间 阴暗的巷子里。 一个青年男子神色仓皇,似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背后追赶一样,一边不停地转头回望,脚步慌乱地狂奔。 看到不远处就是小巷的出口是广阔的街道,青年男子面色一喜,加快脚步逃离出去。 就仿佛只要离开了那个阴森的小道,就能逃过追击者的劫杀一样。 但可惜,现实往往都很残酷。 等待在青年男子面前的,并非是他所期盼的光明,而是一个血色的人影。 “桀桀桀桀!你以为从巷子里逃出来,就能逃出生天了?” 沙哑、戏谑的声音传入男子的耳朵,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个如同老鼠一般,佝偻着身体的瘦弱男人。 看到这人,青年男子仿佛看到了梦魇一般,毫不犹豫地转身,换个方向再次逃跑。 “别再追了!我只是一介散修而已,你又何必不依不饶!” 慌乱的声音传入男人耳中,男人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桀桀!你逃跑的背影太诱人了,我舍不得走啊!你跑快一些,兴许你跑得再快一些,我就不杀你了。” 狂乱地大笑着,男人突然向前奔驰,朝前发起了冲锋。 他的速度不知比那青年快了多少,眼看这个怪物就要撞到自己身上,青年目眦欲裂。 正当青年以为,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心生绝望之际。 噗嗤! 利刃入体的声音出现,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漫天的血迹。 “得……得救了?” 青年大口大口地喘气,反应过来是有人救了自己,刚想要抬头道谢。 然而,他却看到的是一个全身漆黑的斗篷,一个比血色身影更加残暴的怪物! “鬼!鬼影门?” 青年的瞳孔骤然放大,刚刚落回到地上的心,又提在了嗓子眼里。 张云漂浮在空中,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就快要被吓哭的青年,他略微抬了抬下巴,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散修?这里没你的事,你可以走了。” 袖子一挥,将锁魂钩收回到储物袋内,张云的目光转而望向了那个差点就被撕裂成两半的魔门弟子。 感知到那强烈的血腥气息,张云忍不住啧啧嘴:“啧啧啧……残阳门的莽夫真是无处不在,敢在大街上大摇大摆杀人的,也就这些没脑子的蠢货了吧?” 跟之前碰到的伏韧一样,这次要击杀的目标也是残阳门的人。 张云都不知道这算是缘分,还是偶然中的必然,总之给他的感觉有些怪怪的,就好像残阳门的人天生就该被悬赏一样,就很离谱。 用灵识在这人的周身扫视一周,将储物袋收入囊中,之后见那个散修依旧没走,张云把头转了过去:“有事?” 青年收回眼中贪婪的视线,把头低了下去:“晚辈没事,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张云摇摇头,朝他挥了挥手指:“谢就不必了,没事早些离开吧,可别又惹上什么杀身之祸。” 说着,张云不再理会这个人,飞上高空飘然离去。 看到他离开,青年脸上的神情略一犹豫,顺着张云离开的方向潜伏过去。 但还没等他跳过身前的院墙,就看到有一道黑光一闪而逝。 “噗!!!”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大片的血色染红了天上的月亮。 “为……为什么?” 青年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艰难地问出他在人间的最后一个问题。 张云只是淡淡地撇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修行界中,跟踪可视为图谋不轨,你自己找死,就不要问为什么。” 许多事情,他并非是看不出来,只是看出来了也只当没看到罢了。 这并非是他呆傻,仅仅是因为他比别人仁慈,愿意给别人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而已。 青年以为自己把贪婪藏得很隐秘,但殊不知早已被张云的灵识锁定,但凡出现一点异动,就会面临杀身之祸。 张云都已经提醒他两次了,而且两次都不是在暗示,而是直接明示他赶紧离开。 可这人偏偏觉得自己是妇人之仁,觉得他有机可乘,真是什么人都敢跟踪,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释放灵识在青年身上扫过一圈,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张云抿着嘴用鼻孔出气,袖子一挥,地底下有水汽渗透出来,连带着青年和残阳门弟子的尸体一并掩埋进地底。 做完了这一切,张云再次启程,身影淹没进夜色当中。 而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宗门在石阳城的驻地。 张云没有急着进院子,他先是躲在外面用灵识将整个院落扫过一遍,见没有人刻意隐藏气息,这才脱下斗篷走了进去。 “纪师兄,师弟回来了。” 打了声招呼,张云坐到大厅里摆放的桌子前,打量起了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的江湖人。 只一眼,他就看出了这人身上并无灵力,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除了形象看着有些凶恶之外,可以说是人畜无害了。 “莫非……这位就是纪师兄说的……?” 张云刚想询问,但没等他把话说完,这人主动站起来朝他拱手行礼。 “小的腾蛇,平日里多受纪掌柜的照顾,听闻这位仙长要找魔门,小的有点门路,能为仙长牵线搭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腾蛇的精神头很足,说话的声音也很洪亮,那江湖气很足的模样,应该是没少在道上混过。 闻言,张云朝对方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与你客气了。” 张云将自己要找鬼影门弟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得知腾蛇真的能与对方联系上,直接与他开门见山地说道:“他们想要的东西在我的手上,你与他们直接交谈,想要东西,那就拿六百颗灵石来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是他们同意,你便回来通知纪师兄,要是不愿意谈,那也不用回来说了,就当这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虽然张云几乎敢笃定地说,鬼影门的人一定会愿意找他谈判,但事情的结果如何,谁也不好说。 因此,他也考虑到了交易失败的可能性,做好了随时撤离的准备。 至于为什么要让腾蛇出面去谈,主要是怕陷入敌人的埋伏。 最开始介绍鬼影门弟子去找执事堂的,那可是石阳城这边提供的门路。 换而言之,他这位纪师兄多半已经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 而且从他跟纪掌柜的接触当中,他也已经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张云信不过纪掌柜,更信不过纪掌柜“介绍”来的腾蛇,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同门情谊能胜得过水灵灵的灵石。 过往的经历告诉他,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没有人是值得信赖的。 第五十六章 谈判 再一次离开宗门驻地,张云穿上了黑色斗篷,融入到黑暗之中。 和别的御空法器不一样,鬼影门的黑色斗篷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天然就具备隐蔽气息的功能。 之前张云又将此物借给过王师兄一次,当王师兄把东西归还回来的时候,他这位师兄又在斗篷上多加了一层屏蔽气息的法阵。 如此一来,这个原本可以躲过他灵识搜寻的隐匿法器,可以让他变得更加的隐蔽了。 再加上黑夜有着天然的保护色,别人想要发现此时的他,那就更不可能了。 在距离宗门驻地不远处的民居屋顶,张云耐着性子打坐休养心神。 在休息的同时,他也不忘关注门派驻地内的情况,通过超乎常人的灵识,他能清楚地听到里面正在进行的对话。 “掌柜的,您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就按照这位仙长的意思来?” “大体上按他说的去办,价格的话稍微往上提一提,别说六百灵石,让他们出七百灵石好了,这是笔大生意,我们可不能错过。” “可是……七百灵石这也太多了吧?鬼影门的时锐可未必能接受。” “那就与我们无关了,若是时锐不愿意接受,就跟张师弟说一声,这笔交易黄了,跟他道声歉就是了。” …… 话听到这里,已经没必要继续听下去了。 不用想,那个所谓的“腾蛇”,其实就是纪掌柜的直系属下。 之所以叫他出来交谈,无非是为了撇清关系罢了。 毕竟纪掌柜那可是玄灵门在石阳城驻地的负责人,怎么能跟魔道的弟子扯上关系呢? 这不符合名门正派的身份不是? 其实,这都是可以理解的嘛。 张云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处院落,心道:“外面的世界果然还是太复杂了,跟这些人比心机、比手段,我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些。” …… 时间来到第二日清晨。 腾蛇一大早便鬼鬼祟祟地离开了宗门驻地,朝着城门外的方向溜出去。 张云在他离开院落的那一刻,便睁开了眼睛。 他紧了紧头上的兜帽,悄无声息地没入背阳处的阴影之中,吊着约莫三百多米的距离跟踪过去。 就这样,他一路跟踪到了城外的一处破庙,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即将要面对的交易对象。 那是一个形如枯槁一般的男人。 消瘦的脸颊,高高的颌骨,苍白的皮肤,还有那难以抹去的深深的黑眼圈,无不说明此人有多么憔悴。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拥有一双犀利的眯缝眼,眼睛里无时无刻释放着慑人的寒光,端是让看到这双眼睛的人,忍不住心头一紧。 哪怕隔着三百多米的距离,张云也感受到了来自这人身上的压迫感。 看气息,至少已经是炼气后期了。 光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就能让他感受到如此大的压力,这绝非他所能战胜的对手。 不单如此,这人身边还埋伏着至少九个炼气中期的弟子。 如此强大的阵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小动作了。 实力差距太大了,还是老老实实跟他们做交易好了。 如此思索着,张云打起精神,偷听起了腾蛇与那几人的对话。 “你们要找的人找上了我们的掌柜,委托我们掌柜与你们进行交易,他说,如果想要取回东西,那就拿七百灵石来换,若是你们能够接受,那么再谈后续的事情。” 时锐听完,眉头已经深深地皱了起来,他眯起眼睛,盯着腾蛇的双眸问:“你是说……他知道我们在找他?且主动提出了交易,请你们牵线搭桥?” “对!就如仙长您所说的那般,是他主动找上我们的。”腾蛇给出肯定的回答,确认了时锐的说辞。 闻言,时锐“啧”了一声,闭目沉思。 果然,我那时的猜测是正确的。 前脚委托玄灵门的人协助调查,此人后脚就出了宗门,而且去哪不好,偏偏到了石阳城。 这可不就是主动找上门来,想要与我谈判? 不太好对付啊! 时锐顿时感到棘手,这跟他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事情不该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 按照正常的心思,张云不该是选择用武力来跟他们对抗,用实力来威胁他们、恫吓他们,让他们不敢再跟他作对才对吗? 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少年该有的心思。 但这家伙完全是反过来了。 他甚至于未曾想过与我鬼影门对抗,而是率先想到了交易,这是少年人该有的心思? 莫非这玄灵门的弟子,成精了不成? 时锐感到头疼,他最怕的就是遇到这样的对手。 没脑子的货色,只要稍微用点计策,就能轻而易举地把对方擒住,或者直接杀掉都行。 但碰到有脑子的敌人,那就非常难办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腾蛇是独自一个人过来的时候,这种疼痛欲裂的感觉就越发地明显。 这人都谨慎到都不肯亲自出面谈判。 始终隐藏在暗中,等待谈判的结果。 这该如何是好? 这一刻,时锐想了很多,想到非常多的计划。 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抓住张云的把握。 张云可选择的余地太多了,他可以一直躲在暗处,也可以返回宗门等待消息,借执事堂弟子之手完成交易。 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时锐几乎找不到张云的劣势所在。 当然,张云也不是完全没有弱点,至少有一点他是怎么也逃不过去的。 时锐沉思了不知多久,一双眯缝眼再次睁开。 “你与那人说说,七百灵石数目太大,我需要返回宗门禀报一声,与师尊商量一番。” 腾蛇不敢得罪,听到一个明确的回答,小心翼翼地行了个礼之后赶紧跑路。 张云躲在远处的榕树上面,等腾蛇走后,他从树荫处迅速向前潜行,在距离时锐他们接近一百米的地方再次藏匿起来。 “七百灵石?真敢狮子大开口!噬魂师叔绝无可能答应这个价码,为何还要……?” 见腾蛇离开,闻举迫不及待地询问,他不理解时锐为何会跟腾蛇说那番话。 就看时锐摇头说道:“问一句也无妨,再者说了,如此一来便可稳住那人,想要拿回炼魂幡,总得先稳住他一段时日不是?” “可!” 闻举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看时锐朝他挥了挥手,打断了他想说的话。 “那个谁,就你!”时锐从身旁的鬼影门弟子中点名,命令道:“你先回去报信,将这里的事情……” “且慢!” 时锐话还没说完,一道从未听过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闻举和桑欢还在人群中寻找插话之人,时锐却已经反应过来,目光锁定在周围的丛林开始找了起来。 看那犀利的眼神,他是真打算把张云从树丛里揪出来。 一边寻找,时锐放声询问:“阁下想来便是杀了那叛徒的小英雄无疑了,不知阁下发话是意欲何为?” 张云全身都掩盖在树丛之后,全身上下没有暴露出分毫,只用声音与对方交流。 “对!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人,至于我的意图,只为纠正一点!我出的价格是六百灵石,而非七百灵石,还望诸位莫要误会!” 话音刚落,一道玩味的声音传了过来,就看那个长得跟狐狸一样的男人舔了舔嘴唇,问:“那……七百灵石又是?” 张云面无表情,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不知道,此事与我无关。” “哦!明白了!”桑欢转头看向时锐,挑拨道:“时师兄,那个姓纪老东西吃差价,我们要不要中这小子的借刀杀人之计,杀了那个姓纪的?” 时锐冷冷地看他一眼,无视了这个问题,直接跟张云对话:“六百太高了,若是五百灵石,差不太多,兴许老……师父能够接受。” 五百?跟之前预计的价格差不多。 张云盘算了一下,与其多贪那一百颗灵石,感觉还是赶紧了结掉此事更加实惠一些。 想明白了得失,他扬声回答:“可以!那就五百灵石!” 说完,他再次询问:“何时交易?” 时锐想也不想就答道:“三日后!” 三天时间? 如此长的时间,岂知鬼影门能调多少人过来,到时候要是出现天罗地网,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三日太长!”张云不容反驳地道:“最多一日,明日午夜之前达成交易,等明日一过,我立刻离开。” 该死!这也让他觉察到了? 时锐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咬牙答应下来:“行!” 第五十七章 重温人间 没事。 操纵不了交易的时间,我还可以操纵交易地点嘛。 正当时锐在内心中自我安慰之时,就听到张云那清亮的嗓音再次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便说定了,明日腾蛇会告知你交易地点,到时我们面对面,单独交易。” 听到这话,时锐当场呆住,心下顿时有种想要骂人的冲动。 至于把事情做得滴水不露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年龄还还不到十七岁吧? 你是吃阴谋诡计长到这么大的?明明只是个小不点而已,哪来那么多的心机?! 时锐的心境一时间难以平静下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张云这么精明的年轻人。 从安排人跟张云接触到现在为止,主动权就被这小子牢牢掌控在手里,真就是一点机会都没给他留下。 时锐感到有些憋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奸诈的小子,这次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既然找不到机会,那就只能按照张云提供的规则来了。 与此同时,时锐心下已然有了放弃算计他的打算。 只是此话一出,闻举有些不乐意了,就见他仔细打量一眼周遭,压低了声音问:“师兄,你真打算跟他做交易啊?” “不然呢?”时锐斜视过去,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我们可以杀了他啊!”闻举理所当然地道:“杀了他,然后分了那五百灵石,这不比被人牵着鼻子走好多了?” 时锐想了一想,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点头认可道:“也行!你去杀了他,把炼魂幡抢回来,到时候我把五百灵石交给你,随便你怎么分。” “那太好了,师兄!” 闻举闻之大喜,不过巨大的惊喜冲刷过身心之后,他的内心之中又多出了一个疑问:“师兄,我该上哪去找他啊?” 一听此言,时锐忍俊不禁,斜视着闻举假装无辜地道:“我也不知道啊,你得自己去想办法咯。” 闻举语塞,讪讪地缩了缩脖子,没敢再继续说下去了。 见状,时锐也懒得再搭理这个蠢货。 有些时候他是真想不明白,他要是知道张云在哪,还用得着等这个傻子提醒自己? 妈的,明明蠢得跟头猪一样,却没有半分自知之明,还总喜欢跳出来出谋划策,说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话。 有些时候,时锐真的想亲手弄死这头蠢猪!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小子到底是怎么躲过这么多人的耳目,藏到附近来的? 对此,时锐虽然有些猜测,却没有半点思路,根本就判断不出张云是如何做到的。 “时师兄。” 正当时锐思考之际,桑欢眯着眼睛凑了过来,走到他面前小声说道:“其实师弟也有点想法,兴许真能找到那小子也说不定。” 五百灵石的诱惑太大了,任谁拿到这笔钱都能一飞冲天。 听到这么多钱,不止是闻举动了邪念,就连桑欢也对此颇有想法。 听到他这么说,时锐略微观察了两眼,见桑欢似乎真的有那个自信,没多思考便顺势应了下来:“给你四个人,尽管去试试,若是找到了,届时通知我一声。” 桑欢这个人虽然精神有点问题,但总体而言还是有点脑子的,时锐对他有点信心。 “那便多谢师兄的信任了!” 得到许可,桑欢大喜过望,连忙朝时锐身后的几个人使眼色。 挑选出四个对此事感兴趣的鬼影门弟子,桑欢直奔石阳城而去。 闻举见着几人的背影,站在时锐身边欲言又止。 时锐懒得搭理他,朝他随意地摆了摆手:“想去就去,无须过问我的意见。” 闻言,闻举喜笑颜开,一边感谢一边追了出去。 那副模样,就好像已经吃定了张云一样,看得时锐又是一阵无语。 “要是那么简单就让你们得逞了,我又何必耗费如此多的心思?” “况且,就是让你们得逞了,那又怎样?” “届时你们又要如何分赃?才能确保瞒得过那个老不死的?” “一群贪婪而又愚蠢的蠢货,真是无药可救!” …… 石阳城内。 张云此时已经换上一身普通的服饰,在坊市间来回闲逛。 自从上山以后,他很少能体验到人世间的热闹了。 不管是街道两旁的小吃,还是路边酒楼内的嬉笑,都让他感到非常新鲜,忍不住想要去体验一番。 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就像走马观花一样走在集市的路上。 他看到了耍猴的民间艺人,看到了街头上的杂技表演,也看到了人们在酒馆里的推杯换盏、高谈阔论。 原本,这些场面他只有从书中才能了解得到。 如今亲自体验了一番,不禁乐在其中。 看到街头上有人在斗鸡,张云忍不住去凑了个热闹,给自己看好的一只公鸡压了二两纹银。 只不过,最后的结果和他预想的截然相反,那只看起来十分雄壮,实际上也非常强壮的公鸡,输给了另外一个病恹恹的家伙。 斗鸡的庄稼赚了个盆满钵满,张云血本无归。 其实在斗鸡的过程中,张云还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的,看明白了控制赌局的手段。 不过他依旧是那副态度,对此选择视而不见。 这些生活离他太远了,那二两纹银对他而言,更是连九牛一毛都谈不上。 为了这点东西就要砸了人家的饭碗,属实没那个必要。 至于那些上当受骗的群众? 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别人明知有端倪,却还要硬着头皮往里闯,难道他还要为那些人的行为负责吗? 属实没那个必要。 离开了斗鸡的摊位,张云又沿着街道吃了一遍所有的小吃,他本身就是个吃货,自然不会去拒绝尝试各色美食。 就这样,在街道上把肚子添了个半满之后,张云又去了趟书斋,补充了一下存货。 直到夜色降临,夜幕将黄昏完全替代之时,他这才意犹未尽地走上了返回宗门驻地的道路。 “说起来,距离上一次逛集市,已经过去了五年时光。” “还记得那时,我是跟崔师兄和姜师姐一起来到石阳城的。” “可惜啊,我们本可以安全返回的,可惜碰到了宋秋仁那个怪胎,发生了许多不愉快。” “而崔师兄和姜师姐,也死在了那一场风波之中。” 念及过去,张云心中闪过许多想法,对“人生无常”四个字又多了几分感慨。 有些事情他过去想不明白,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觉得有些事情他们本可以避免的。 尤其是姜师姐,她虽是咎由自取,但她付出的代价终究还是太大了一些。 明明只是一些个小错,却因种种错误导致她香消玉殒,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要说别人做错了什么吧,张云也说不出来,只能说是刚好碰上了。 来到距离宗门据点不远的街道,张云习惯性地释放出灵识,探视里面的情况。 粗略的扫过一遍,发现没有问题,刚想走进去,只是还没等他动身,他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嗯?怎么会有空缺的地方?” 灵识扫过来的画面当中,出现了几处缺口,就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那块地方一样,几块区域全都是空洞洞的。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的,空间怎么会出现缺口呢,这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若是往常的话,张云忽略也就忽略了,可现在是交易法宝的关键时期,他怎么可能会忽视掉这些异常? 停下脚步,张云想了一想,反身退回到幽暗的巷子里。 把从宋秋仁那里收缴过来的黑斗篷披上,从高空的方向再次接近,锁定那几处空白的部位,用眼睛再次探查。 一看之下,他立刻瞧出了其中的猫腻。 第五十八章 邪魔外道 “一、二、三、四,总共四个鬼影门的弟子。” “南边两个,北面两个,两两守望相伴,共同埋伏吗?” “这倒是个不错的计策,只是……怎么看着这么粗糙呢?” 经过短暂的接触,张云对时锐有了一些粗浅的了解。 知道这是一个诡计多端的家伙,喜欢处处留下陷阱,等着猎物自己去踩陷阱。 这就像一个高明的猎人,正在不停地试探对手的弱点一样。 在跟他对话的时候,张云能明显地感觉到那种来自心理层面上的博弈。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他布置出来的陷阱,肯定要比这高明不少。 而眼下的这个埋伏圈,却是个朴实的,没有任何高明之处的简单布置。 这让张云不得不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时锐的手笔。 “嗯,这也太粗糙了,怎么看都不像那个人的布置,想要埋伏我的应当另有其人。”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么粗糙的陷阱,明显留不住人啊。” “到底是谁啊,好怪啊。” 看着那几个躲藏在房顶上面,全身包裹在黑斗篷里的黑影门弟子,张云忍不住挠挠头。 思索间,垂在大腿外侧的左手手指来回揉搓,张云的嘴角微微向上弯曲,波澜不惊的眼眸中也流露出一丝丝的跃跃欲试。 不管怎样,既然猎物主动送上门来了,那就没有理由轻易放过他们。 只不过,这种两两组合在一起的暗哨,该如何端掉他们呢? 张云垂眉思索,一时间想不到一个稳妥的战斗方案。 一打多是别想了,如果不小心惊动他们,陷入被围殴的局面,那他多半是要死在这里的。 所以说,必须得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暗杀掉这些人。 可是,同一时间杀掉两人,那真的有可能做到吗? 张云在脑海中开始想象战斗画面,他一边用嗜血枪偷袭一人,另一边动用锁魂钩击杀另外一人。 经过多次模拟,他还是觉得不甚妥当,主要是击杀第二个人的时候,很容易出现一击不中的情况。 要是真出现这个状况,被那个人缠住,自己多半是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脱身了。 风险太大,收益又不太确定。 张云思考了几秒,否定了这个方案,那太冒险了。 既然强行暗杀不行,那么有没有办法吸引走其中一个人的注意力,拉扯出两次短暂的暗杀机会呢? 如果要按照这个方案来,那么具体又该如何行动? 思考当中,张云从视线余光中注意到又有一个人出现,定了定神观察过去,认出那人正是时锐身旁的属下。 见状,张云连忙打断思考,观察起了几人之间的互动。 就看到桑欢走到那些埋伏者的身边,大摇大摆地拿出新鲜的酒菜,招呼起那几个鬼影门的弟子。 “师弟们有劳了,大半夜的还要守候在此,我这个做师兄的心里过意不去,特意为你们买了些酒菜!” “来来来,都不用拘束,一边喝酒、吃肉,一边等那小子过来,耽误不了我们的大事……” …… 在桑欢的热情招呼下,那些个弟子竟真把酒菜给拿走,开始吃喝起来。 一直观察下来,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差点没惊爆他的下巴。 张云忍不住心道:“你到底是来收买人心的,还是在故意给我制造机会啊?我怎么看着像是在给我帮忙的呢?”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最后更是忍不住又用灵识重新扫过一遍周围的环境,试图从黑暗中找出来埋伏外的埋伏。 但没有! 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就好像这根本就不是计中计,是他完全想多了一样。 桑欢之所以出现,更像是出来照顾那些鬼影门弟子的情绪的,而并非带有其他的目的。 “好怪啊!是我想太多了?还是这里面确实存在我所不知道的阴谋?” 思考良久,张云仍旧是想不通为何会出现眼前这种情况。 但看到有人喝得太多,一边招呼着同伴前往幽黑的小巷之时,张云也懒得再想那么多了。 既然没有发现问题,同时也已经考虑过有可能出现的埋伏,那就没必要再犹豫不定了。 机会就在眼前,若是错过了,指不定一整晚都不会再次出现。 既如此,那便动手了再说,若是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再考虑见机行事的事情! 心中这么想着,张云悄无声息地接近不远处大快朵颐的鬼影门弟子。 来到那人的身后,举起猩红的嗜血枪,向前猛地一刺! 狰狞的枪头从那名鬼影门弟子的后脑刺入,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干净利落地了却了这人的性命。 而后,张云转过身去,驱使灵力驱动锁魂钩,杀向刚刚走出巷子的另一人。 锁魂钩瞬息之间出现在那人身前,尖锐的利爪勾住那人的胸膛,接着猛地一撕扯! 噗嗤!!!! 血肉连带着白骨一起被撕扯出来,鲜血喷涌而出,裹挟着内脏散乱了一地。 这东西杀起人来根本就不讲道理,就如同它第一次出现时那般,甚至都不给人惊恐的机会,瞬息之间便让人死于非命! 电光火石之间,张云连杀两人,夺走他们身上的储物袋,顺势躲进了黑暗之中,观察后续的情况。 鲜血喷涌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极为明显,还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惊动了埋伏在北面的另外两人。 “谁!” 一声大喝传来,就看到那两人疾驰到现场,观察周围的情况。 注意到埋伏在这里的同门已经死于非命,两人脸上露出惊愕之色,抽出武器背靠背警惕周围。 “刚刚动的手!那人走不远,我们小心一些,不要被他给偷袭了!” “是!先等桑师兄过来,等他出现之后……” 两人还在商量着计划,桑欢的身影便已是从天而降。 他刚从天上下来,就指着城中的一处角落发出命令:“那小子往东南方向跑了,你们先追击过去,我先处理掉这里的手尾,便立刻过去与你们会合!” “是!” 事情出现得太过仓促,两人到现在都还惊魂未定,一看到桑欢出现,他们就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即听从桑欢的命令朝东南追击过去。 躲在暗中的张云,听到这话不由又感到疑惑了:“为什么啊?我没跑啊!你为什么要说谎呢?” 很快,张云就知道为什么了。 就见两人离开之后,桑欢就掏起了死去同门的衣兜,发现没找到任何东西,他又不甘心地搜索起衣袖还有裤腿等其他地方。 见仍没有任何东西,桑欢忍不住破口大骂! “什么东西啊!杀人就杀人,居然还夺宝!不是说,那小子是玄灵门的弟子吗?你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他本想着利用张云赚点外快来着,结果外快没赚着,白白把自家的同门给卖了。 这可真是羊肉没吃着,白惹一身骚! “妈的!让你杀人,不是让你来夺宝的!希望你小子能识相一点,别他妈再拿老子的东西了,不然老子下次看到你,非得弄死你不可!”桑欢气急败坏地大骂,一边口吐芬芳,一边急急忙忙地追击出去:“希望还来得及吧……” 看着桑欢离去的背影,躲在暗处的张云人都傻了,见过没底线,没见过这么没底线的人。 “难怪我从一开始就感觉这个陷阱有问题,感情不是针对我来的啊?” “通过敌人之手,杀死自家同门,你怎么做得出来的啊?!” “难怪大家都说邪门歪道人人得诛之。” “你这人坏成这样,你不死,谁死啊?!” 第五十九章 千人千面 虽然没看懂桑欢具体是如何操作的。 但目睹这一切的张云,却依旧是大受震撼! 他算是长见识了,他本以为自己体验过世间的黑暗,已经不会再为其他事而动容了。 但当他看完了桑欢的表演,他猛然意识到,原来自己所经历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原来这个世界上居然还存在如此邪恶的存在。 桑欢,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邪门歪道,着实是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张云心想:难怪这些人会被如此地痛恨,他们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吧? 愤怒的情绪在心头一闪而过,但转眼便没了踪影。 受害的毕竟同样也是邪门歪道,也是出自鬼影门的弟子。 面对他们的遭遇,张云很难激起自己的同理心。 这些人本来就该死,只是死于自己人之手罢了,没什么好同情的。 但同时,张云对自己所学到过的,类似于人心险恶、人神共愤、天理难容等词语,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他深切的感悟到人的恶意究竟能恐怖到何等地步。 相比于桑欢的所作所为,他所面临的遭遇根本就不足为道。 只有桑欢这种人,才是真正的泯灭人性的怪物! “要是当时能果断一点就好了,我应该能杀死他的。” 事后,张云不由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当场杀掉桑欢。 主要是在那个时候,他所受到的震撼太大了,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可以在暗中动手,强势击杀这个恶棍! 带着一丝懊悔的情绪,张云的身影没入到黑暗之中,飞向石阳城的东南角,寻找那几人的下落,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次出手弄死那几个人。 但等他找到桑欢几人之时,三个人已经变成了四个人。 看到那强势的阵容,又见他们没有分开的意思,张云果断放弃了击杀他们的想法。 人太多了,打不过,就算暗中偷袭也占不到任何便宜,反而会让自己陷入的危险之中。 这种事他不做,宁愿等下次机会,他也不想冒险。 目送魔道弟子离开石阳城,张云转身前往门派驻地,有些事情还需要交代给腾蛇他们。 进入那如同客栈一般的建筑,张云把早已准备好的符纸递给了腾蛇。 “若是那些魔门弟子同意交易,你将这符纸交给那领头的时锐,告诉他:当他开启符纸的那一刻,他会明白前往什么地点交易。” “明白了仙长,小的记住了。” 腾蛇小心翼翼地把符纸收进怀里,点头哈腰尽显谄媚之色。 见事情已经了结,张云起身准备离开,这时却听纪掌柜地问道:“张师弟,你这是打算亲自前去交易?” 转过头去,看到纪掌柜关心的目光,张云朝他笑了笑,道:“终究是不好太过麻烦师兄,师弟的事情,本应由师弟亲自处理。” “唉!”纪掌柜连忙招了招手,示意别急着离开,招呼他重新坐下,“此事太过危险,以你的资质,又何必亲自前去冒险?这事儿还是交给师兄来处理吧,师兄做事有经验,会妥善处理好此事。” 一边说着,纪掌柜坐到张云对面,满脸真诚地与他对视。 看到那真诚的眼神,张云先是感到这事有点荒唐,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下一秒他就调整好了心情。 “这么说来,纪师兄对这些事物十分熟悉了?” 那当然熟了,纪掌柜作为宗门的外围管事,想要赚钱可不得熟悉这些业务? 可是这话不好在张云面前说出来啊,他此前还跟张云说,自己跟魔门弟子不熟,如果这时候再说自己很熟悉这套流程,那岂不是前后矛盾了? 纪掌柜之所以挽留张云,就是怕张云觉察到异样,等到事后回来找他的麻烦。 如今听他问起这事,纪掌柜立刻警觉起来,小心翼翼地应对张云的问话。 “身在宗门外围,难免会遇到一些形形色色的事物,就算自己处理不来,也得招募一些有经验的伙计不是?” 纪掌柜放缓了语速,很是真诚地说道:“做生意嘛,也就那么回事,无非是一方要买,一方要卖罢了,师兄充当一个中间方,叫熟悉这些事物的伙计代你跑腿,总比你亲自冒险要强。” “可是……”张云歪过头,很是为难地道:“这毕竟是数百颗灵石的交易,师弟很难放心,去交给别人……” 话没有完全说尽,但该表达的都已经说出来了,纪掌柜心领神会,皱着眉头沉思片刻,神色凝重地道:“那倒也是!六百颗灵石,这已经足以让筑基期的前辈动杀念了,师弟你信不过师兄也很正常……” 说着,他又低头陷入了沉思,张云也不催促,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阵,纪掌柜再次抬头,继续谈论了起来。 “师兄想了许久,都想不出如何才能让你放心,既如此,就按师弟所说,由师弟出面亲自把控。” “不过在此之前,师兄得提醒你一句,交易一事虽简单,但其中大有文章。” “师兄在此就跟你谈谈一些交易技巧,免得你在交易中吃了大亏……” …… 纪掌柜长篇大论,告诉张云什么叫狮子大开口;什么叫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他教会了张云不少东西,就好似是在真心为张云着想一般,没有太多的藏私。 而张云也是带着虚心学习的态度,认真听讲纪掌柜说的要点。 其实张云心里清楚,纪掌柜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无非是企图用这种方式,把胡乱喊价的事情掩盖过去罢了。 但知道归知道,张云可不会提醒这位纪师兄,他的所作所为自己一清二楚。 纪掌柜教的技巧,他都虚心笑纳了,至于混淆概念的事情,他也懒得去计较。 因为缺乏阅历的关系,有些事情,他没有那个能力去判断对错。 不过这不是问题,他没判断对错的能力,别人有啊。 反正知道这件事情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要是时锐那边也没意见的话,他自己便也没什么想法了。 总之,这事儿已经告诉过时锐了,就让时锐去评判纪掌柜的是非功过好了,这跟他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纪师兄能如此为师弟着想,师弟无以为报。”得到纪掌柜的指点,张云真诚感谢:“待交易结束之后,师弟送师兄一份大礼!” “唉!师弟客气了!”纪掌柜客套道:“大礼什么的还是免了吧,师兄只不过是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不论如何,大礼是一定要送到的!” 张云郑重承诺:“师兄您就等着好了,等一切尘埃落定,师弟必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张云也不再耽搁,转头就往外面走。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纪掌柜先是长舒了一口气。 但在之后,他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一脸肉痛地抱怨一句:“说什么大礼,到头来无非是几块灵石罢了!” 一想到一百颗灵石就这么白白没了,纪掌柜就心痛难忍,不过好在危机是解除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罢了罢了!这桩交易太大,不好在暗中操控,能赚一点是一点吧。” 纪掌柜不甘心地望着漆黑的夜色,长叹一声转身走向柜台。 这时,腾蛇小心翼翼地问:“那这张符纸?” 纪掌柜有气无力地朝他挥挥手臂:“就按他说的去办!” 说罢,不知是纪掌柜又想起了什么,又连忙补充一句:“记住啊!这是双向传讯符,一旦开启,持有者与另外一人都能得知消息,你可不要自作聪明,做一些多余的事情,若是出了问题,别怪掌柜的我没提醒你!” “掌柜的你放心,小的哪敢啊?” 腾蛇小心地赔笑着,低头哈腰离开了宗门驻地。 第六十章 交锋 “哦?若是我同意交易,便使用这张传信符?” 时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献媚的男人,问:“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对!” 腾蛇满脸笑容,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仙长说,只要您下定决心,使用这张传讯符,便可得知交易地点。” 好小子,就连中间人也一块骗,看来这些人做得确实有些过分了。 时锐若有所思地点头,朝一旁的桑欢扬了扬下巴:“交给你来处理了。” 闻言,桑欢残忍地笑着,舔了舔嘴唇一步跨越到腾蛇身后,还没等腾蛇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漆黑的匕首划破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为……为什么?” 腾蛇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惹来杀身之祸。 桑欢残忍一笑,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道:“我们鬼影门的钱,也是你能赚的?差点坏了时师兄的大事,你说你该死不该死?” 作为中间商,贪点钱没什么的,可差点因为贪钱破坏了这桩交易,这就不是他们所能够容忍的了。 如果交易真的失败了,到时候他们指不定会被噬魂老鬼折磨成什么样子。 一想到这,桑欢提起匕首又猛地朝腾蛇的心口刺出一刀,将他当场送走! 交易途中,他们可以忽略掉这些小小的冒犯,甚至可以当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可现在,交易已经尘埃落定,这些人的死活又影响不到大局。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魔门做事向来横行无忌,既然敢冒犯他们鬼影门,那就用鲜血来偿还! 不是什么人都能容忍他们肆意妄为。 时锐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撕开了手里的符纸。 一道金光闪过,金色的光线迅速向东逃窜,时锐想要阻止却已是来不及了,那东西终究还是逃了出去。 “嘁!还真是谨慎,用的居然还是高级货。” 时锐不屑地撇撇嘴,阅读起了符纸上残留的文字。 ‘石阳山山顶,请阁下独自起来,在下只等一盏茶的时间,过时不候!’ 啧!又是这种不给人任何反应时间的讯息,真是够谨慎的! 轻叹一声,时锐沉声道:“那人在石阳山山顶,你们以山顶为中心,在五十里外的地方伏击,若是撞上此人,缠住他即可,不需要与他死战!” “是!” 一众人等应声听命,化作黑色的星光四散离去。 时锐望着东方,轻舒一口气,“是时候该结束这桩破事了!” …… 灵识所能涵盖的极限距离为二十里。 敌人若是埋伏在二十里外的地方,我很难发现他们的存在。 所以交易要尽快结束,不能留给那些人包围我的时间。 至于逃离的方向,要从东侧逃离,一炷香的时间想来不足以让他们形成包围…… 在面见时锐之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张云在脑海中迅速地检查自己事前所做的功课,确定后备方案不会出现问题。 此前,他一直都能借助供需上的优势地位,将时锐玩弄于股掌之间。 但到了现在,到了交易的最后一刻,这种优势已经荡然无存。 眼下是他此行最危险的时候,也是唯一一次要面临风险的时刻,他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 当然,他也没必要将此事看得过于凶险。 此前他跟时锐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发现了时锐的态度有不少问题,这也会成为他能逃离现场的有利条件之一。 他所面临的挑战虽然危险,但还没有到身临险境的地步,问题应该不会太大。 在思考的同时,张云的灵识不停地在周边扫视,确保时锐会按自己的规矩来。 等了片刻,感觉到灵识所能觉察到的范围为内,有一个巨大的灵气团正在迅速逼近。 张云精神一震,连忙打起精神,应对眼前的凶险状况。 “停在七十步的距离,不许再前进一步!” 张云发出警告,率先制定交易规则。 时锐倒也没有反对的意思,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张云的容貌,停在了相距两人五十米左右的位置。 “看着挺清秀的一个少年,心思怎么就这么多呢?” 停下之后,时锐笑着打了声招呼,似是准备跟他寒暄一番。 张云没有搭理这句调侃的话,直接道:“把东西拿出来,确认一眼。” 说罢,他率先把炼魂幡拿到手上高高举起。 五十米的距离,灵识瞬间便能扫到,时锐第一时间便知道这是真货,法宝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无论如何都骗不过人的。 原本玩味的眼神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时锐也不试图玩弄拖延时间的把戏,二话不说把灵石释放出来,但在一瞬之间又收了回去。 东西拿出来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已经足够张云数清灵石的数量了,确认东西没有问题,张云轻舒了一口气。 “丢过来吧,谁也不许耍诈,以相同的速度丢过来。” 说着,他做出丢东西的动作,确认时锐那边也跟着做出了相同的动作,率先把炼魂幡丢了出去。 这种时候耍诈没有意义,一旦发现速度不对,他完全可以用灵力把东西收回来,所以现在还不是该警惕的时候。 张云眯起眼睛盯着那正在飞过来的储物袋,心下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眼看两样东西即将在空中交叉,张云灵识一动,立刻将储物袋抽了过来。 与此同时,时锐突然向前发起冲刺,同时释放出灵力,跟张云较劲! 眼看那储物袋在空中来回拉扯,张云心下一横,也跟着冲了出去! “该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 大吼一声,张云隔空朝着炼魂幡轰出一掌,同时伸手试图将储物袋收入囊中。 但见时锐伸手虚握,被灵力轰出去的炼魂幡,竟是朝他的手心飞去,却是让时锐率先将炼魂幡收了起来。 张云不敢有半分耽误,拿到储物袋的同时便抽身离去。 但在这个时候,时锐已经飞驰到他的身边,干枯的手掌拍了过来。 “你很聪明,但可惜实力不济,招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哼!那可未必!” 张云冷哼一声,脸上不见丝毫的畏惧,反手跟对手对掌。 轰!!! 灵气团在空中炸响,巨大的实力差距下,张云就连一招都接不住,顿时倒飞出去。 “好小子!居然想借着对招之势抽身逃离?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时锐瞬间就看穿了张云的意图,冷笑着释放出自己的法器,一柄绿油油的长剑! 下一秒,时锐手臂一挥。 长剑划过一道绿光,直冲张云的面庞! 看到那迅速放大的光影,瞳孔猛地放大,张云连忙弯曲手臂格挡在身前。 顷刻间,一面漆黑的大盾顶在张云身前,而那激射而来的长剑,瞬间撞击到盾牌上面! 呲!!! 刺耳的摩擦声在耳边炸响,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刺眼的火光! 那绿色长剑,竟是在玄铁盾的阻拦下,仍在不停向前,似是要将厚实的盾牌击碎! 眼看盾牌在长剑的穿透下,快要刺出一个大洞,张云脸上突然露出轻松的笑意,彻底放开了防御。 “什么?” 时锐觉察到不对,刚想要有所动作,却见玄铁盾牌轰然碎裂! 本就因长剑的追击而进一步加快的击飞速度,猛地又提升一个台阶。 “你怎么敢的?!” 虽是咬牙切齿的语气,但见时锐脸上却是不知何时挂上一抹怪异的微笑。 看到那一闪而过的蓝光,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防御型符宝,看来你早已算计好了一切。” “也罢,随你去吧。” 第六十一章 没有冲突 “咳!咳咳!” 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张云捂住胸口,低头猛地咳嗽起来。 粘稠的血液喷洒出来,滴落在草地上,染红了一片。 “下手真狠啊,我都准备得如此充分了,却还是被他一剑重伤,炼气后期……果真恐怖。” 张云满脸苦笑,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咳嗽两声,血液从他的嘴角蔓延下来,让他用手掌擦拭干净。 幸好,幸好那人果真如他所想,并没有恋战的想法,否则他恐怕是很难如此轻易地从那人身边脱身。 左右观察两眼,找了处隐蔽的树下,张云盘腿坐下,开始运功养伤。 飞剑刺过来的力道,绝大多数都被玄铁盾和玄水玉抵挡、抵消,他所受到的冲击只能称之为余波。 但尽管如此,这还是让他受到了些许内伤,内腑动荡不已,需要用灵力来进行孕养、修复。 好在问题不大,最多疗养个几日,多半就能恢复如初,这完全称不上是什么代价。 一边闭目调整气息,张云思考起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说起来,你我之间并无利益冲突,又何必在最后一刻出手,将我打成重伤? 张云无辜地想着,脑海中涌现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是因为我步步紧逼的关系吗? 还是说……是顺手而为? 若是能杀掉或是擒住我,便顺手为之,若是不能就当无事发生? 他越想就越是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看透了时锐的想法。 实际上,张云从第一次接触时锐的时候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时锐其实对交易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 他只在乎能不能拿到炼魂幡,至于是如何拿到的,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拿到手,时锐全然没放在心上。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时锐是给别人跑腿的,同时他对此事颇为不情愿。 而时锐自己也说了,是他的师父叫他来的,这从侧面证明了张云的猜测对了一半。 至于另外一半,时锐自己的态度早已说明了一切。 之后,张云又碰到了桑欢坑害自己人的事情,这件事让他更加确定,不管是时锐还是桑欢,都对他没有太大的兴趣。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 张云的猜测是: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那对时锐和桑欢二人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 换而言之,两人就算把他手里的五百颗灵石抢到手,多半也落不到他们的口袋里。 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费心费力地跟他斗智斗勇,做做样子不就好了? 因此,结论便产生了:他们双方之间,自始至终都没有利益冲突,都是在敷衍了事罢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那个信心去亲自冒险。 如果说这其中有什么让他感到疑惑的地方的话,那就是时锐的师父,那人为什么不亲自前来? 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虽然感到疑惑,但张云却没有太过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眼下他只需要简单地调养一下伤势,返回山门就好了。 待气息平稳下来,张云把玄水玉拿在手里,观察起了这件符宝的状况。 当时防御护盾虽只是一闪而逝,但他能感觉得到,玄水玉受到的冲击绝不会太小。 实际上也是如此,原本灵韵十足的墨绿色玄水玉,此时暗淡得跟一块普通石头差不多。 不用想就知道,储存在里面的灵力已经消耗干净了,需要重新充能再能再次使用。 而想要把灵力全部充满,至少需要使用两颗低阶灵石。 面对眼前的状况,张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拿出了两块灵石,开始给它补充灵气。 过去的时候,他身上的钱虽谈不上捉襟见肘,但也只能说是勉强够用,因此他向来十分节俭,从来不把灵石用在多余的事情上。 可如今,他身上除了交易过来的五百灵石之外,还有从两个鬼影门弟子身上搜刮出来的五十多颗灵石。 有这么多灵石储备,且尚不知自己状况是否安全的情况下,他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吝啬自己的财富。 不管怎样,确保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这种时候可节省不得。 “等玄水玉补充完灵力,身上的伤势也能暂时压下去了,到时候再重新赶路吧。” “这一次出行,不管怎么说,都已经赚到了足够多的金钱,同时也将身上的麻烦处理干净。” “想来有了这笔钱之后,短时间内不需要操心被骆芸反超的问题,也算是大有收获了。” 畅想着该如何用这么大一笔钱强化自身的实力,张云闭上双眼,集中精力调养伤势。 …… “时师兄!这里出了什么事?!” 闻举匆匆忙忙赶到时锐身边,四处转头观察周围的情况,火急火燎地询问当前的状况。 他听到动手的动静,就立马飞了过来,但奈何距离太远,到的时候除了时锐之外,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时锐坐在一块石头上,听到询问,瞥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道:“让那小子给跑了。” “跑了?”闻举大惊,连忙问:“怎么让他给跑了呢?那可是五百颗灵石啊,师兄你……” 还待继续说些什么,但看到时锐不善的目光望过来,闻举连忙改口:“那现在该怎么办?” “跑了就跑了,又当如何?” 时锐无所谓地耸耸肩,把炼魂幡拿出来展示了一下,漫不经心道:“反正炼魂幡已经拿到手了,等师弟们回来就打道回府。” “可是……那可是五百灵石啊!!!” 闻举脸上尽是不甘,盯视远处的眼睛竟是变得通红。 他握紧拳头,咬着牙恶狠狠地盯了片刻,终究还是抵御不住金钱的诱惑,向前冲了出去。 “师兄你先回去,师弟去去就来,看能不能把钱追回来……” 那些刚刚赶到,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鬼灵门弟子面面相觑。 听到闻举提到了钱,有三个人耐不住寂寞,跟在闻举背后,一块飞了出去。 桑欢亦是跃跃欲试,他就像是碰到了天大的喜事一样,带着欢脱的语气开口:“时师兄,容师弟先走一步,闻师弟性情莽撞,我得看着他点,拂照一二。” 时锐对此是漠不关心,满不在乎地道:“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他才懒得管桑欢起的是什么心思,反正这些事都与他无关。 哪怕这些人最后真把那五百灵石追回来了,愿意跟他一起分赃,他也不敢收。 毕竟对于魔道弟子而言,背后捅人刀子那太平常不过了,若是日后有人向噬魂老祖告密,把这事儿透露出去,那岂不是要他的老命? 这钱就是烫手的山芋,是注定落不到他的口袋里的。 既然如此,他管那么多干嘛,别人爱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反正他是懒得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桑欢得到同意,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朝远处飞驰出去,一群人很快就没了踪迹。 时锐也不关注他们,看到其余的人全都会合,便下令朝着石阳城的方向前进。 “走吧,去石阳城,该去处理掉那只该死的老鼠了。至于其他的事嘛,就交给桑欢他们两个好了。” “是!师兄!” 时锐身后的几人应声听命,宛如一群死士,面无表情地跟在这位鬼影门新秀身后冲上云霄。 第六十二章 莽夫 郁郁葱葱的森林,闭目养伤的张云蓦然睁开眼睛。 一双犀利的双眸盯向远处的高空,俊秀的眉毛挤到一块。 “追杀过来了?怎么会?不应该啊……” 感觉到远处有几道气息飞速接近,张云皱着眉沉思,思索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按照他的预想,交易的事情到现在理当结束了,不会再节外生枝了。 可现在又有人追击过来,这又算什么事啊? 舔了舔嘴唇,不安分的手指在大腿上方来回揉搓着。 “要不……出去看看?” 这个念头刚一提起来,张云就连忙否定。 不行! 现在尚不知自己的踪迹有没有暴露,就这么贸然的出击,怕是有些不妥。 还是等确定这些人没有追踪的手段再说,一切以安全为主! 这么想着,张云释放出灵识,观察起了树林外的情况。 然后他就看到闻举四人呈一个不规则的阵型,乱糟糟地朝东面疾驰。 这些从他附近路过的时候,都不见有减速的意思。 看到这,张云已经确定了,这群人多半是在瞎猫到处乱撞,企图找到死耗子。 而这也说明一件事,他们对自己的行踪,根本就一无所知。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些魔门弟子可都富裕得很,送上来的大礼不要白不要,能杀几个就杀几个吧。 把头上的兜帽盖紧,张云又观察了一眼这几人出现的方向。 确定他们身后没人,这才从飞到半空,从树丛中飞快穿梭,从地面追进天上的那几人。 有超越同境界的,乃至于更高境界的灵识在,对他而言,在地形复杂的区域急速穿梭并不算什么难事。 两边的距离虽然没有拉近,但也没能拉开,张云始终保持着最快速度,在几人身后尾随。 …… “该死的小东西!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这才多长时间啊,怎么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闻举一边巡视周围的树林,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 狰狞的面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看来他自己也知道,多半不可能找得到张云。 但一想到那五百颗灵石,闻举就没有办法放弃心中的贪念。 那笔钱实在是太多了,他要是能把这些钱拿到手,指不定就能在几年之内超越时锐,成为鬼影门内最强势的新秀。 一想到这,闻举又如何能够放弃搜寻! 要知道那小子只有炼气中期的修为,而且突破到这个境界还不到半年时间。 对手如此孱弱,而杀死他的收获又是如此地丰厚,这对任何人而言,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至于杀死张云之后,又该如何处理这笔赃款? 闻举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对他而言太过遥远了,他只知道五百颗灵石等于一飞冲天的机会。 现在的他,只想牢牢把握住这个机遇! “额啊!!!!” 正当闻举火急火燎地寻找送财童子的踪影时候,一道凄厉的惨叫从背后传来。 “怎么回事?” 闻举脑子一懵,赶紧停下飞行的动作转身望去。 看到一个漆黑的身影飞速疾驰,又见他身后有一个残破不堪的躯体喷洒着鲜血,朝着地面自由落体。 看到这,闻举哪还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小子居然还敢回头?!” 闻举大喝一声,瞪着一双怒眼,当即冲刺过去。 但见张云与最后一个鬼影门的人错身而过,三两下杀掉那唯一剩下的倒霉蛋,身影急转直下,飞入丛林之中,不见了踪影。 闻举后脚追击过去,落到地面之后飞速扭头,寻找张云的踪迹。 但树林里哪还有他的影子了,张云就像鬼魅一样,在飞到这块地方之后就彻底消失不见。 “怎么了?胆小鬼!有本事你出来啊,看老子不宰了你!” 闻举气急败坏地大喊,他实在是太憋屈了。 这人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干掉了两个自己的属下,最离谱的是,他居然还没有发现。 直到第二个死了,惨叫出来,他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事情不对。 而等他刚要和那个小鬼交战的时候,跟在他身后的三个人全都死绝了。 一想到这,闻举就气得血气上涌,额头上青筋暴起。 “妈的!老子在鬼影门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憋屈过!就知道耍小手段的小杂碎,有本事你站出来,跟老子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堂堂正正地打一架? 你不是鬼影门的人吗? 怎么净说些残阳门的人说的话? 张云躲藏在枫树上面,观察着不远处闻举的一举一动,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声音,一时间有些搞不清他这是在发泄怒气,还是另有图谋。 以他对鬼影门的认识,这些人全都是阴险狡诈之辈。 不管是五年前遇到的宋秋仁,还是刚认识的时锐,亦或是桑欢,全都习惯使用计策来解决问题。 可眼前的这人,却跟个莽夫一样,只知道到处横冲直撞。 这让张云不由得怀疑起来,这家伙不会是在勾引我上当吧? 可是转念一想,张云又觉得这一切顺其自然。 先前我不是在想,他们为什么会贸然追击过来吗? 如果说带头的那人是这个莽夫的话,好像这一切又说得过去了? 念及于此,张云决定先试探一番再说,总之小心无大错,宁愿高看对手,也不能小瞧敌人。 这是他从张虎身上学到的教训,张云一直都牢记在心! 去! 心中小声念叨一句,释放出来的锁魂钩就仿佛听到了指令一般,化作一道黑线激射出去! 不知何时,闻举手上多了一个奇形怪状的武器,在锁魂钩即将要挂住他的瞬间,就仿佛觉醒了野兽的本能一般循声而动! 咚!!! 两头挂着镰刀,中间是金属铁棒的古怪武器,一击即中锁魂钩,将这杀人利器击飞出去。 锋利的抓钩斩断了沿途上树干,被打飞到树林深处不见了踪影。 “嗯?这是本能吗?他是依靠本能来战斗的?” 对于一击不中的事情,张云倒是没怎么在意,锁魂钩又不是无所不能的法器,被人击飞出去那太正常不过了。 他在意的是这人的战斗方式,这人似乎是依靠本能来进行战斗,这让他想起了杨暖。 杨暖也跟这人一样,有着惊人的战斗本能,打起来的时候会变得非常麻烦。 不过……杨暖不太聪明,想来这人也是一样的吧? 猜测和实际情况已经连接上了,心中有了确定的答案。 那么接下来,就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了。 心中这么想着,张云五指翻转,掌心朝上用力捏出拳头。 白色的雾气在闻举周围凭空出现,接着猛地缩紧。 “御水术?这点小把戏也敢拿出来现眼,你也就这点能耐了!” 闻举一边嘲讽,挥舞手上的奇怪镰刀斩出一个缺口,淡定地从白雾的包围中脱离出来。 与此同时,锐利的眼睛也在不停地搜寻,寻找着张云的下落。 “藏头露尾的东西,你比鬼影门里的那些杂碎还要恶心!” 听到他嘴里的垃圾话,张云疑惑地想:就算你骂得再狠,我也不可能放弃躲在暗处的优势啊,你在骂些什么呢? 满心疑惑地想着,张云继续使用法术,在暗处偷袭。 他不介意闻举说的那些话,这些谩骂根本就影响不到他的心态。 如果说这话的人是骆芸的话,或许他的脑神经有可能会跳动那么一下,但换作其他人的话,就没那个效果了。 多年的水灵根修炼下来,他的心境早已是平静如一潭死水。 除非出现他认知范围外的事情,否则不可能会有任何的波动。 大量的清水从地底下冒出来,从不同地方向连绵不绝地朝闻举发动攻势。 随着时间的流逝,地面上已经积累出大片的水迹,干燥的大地不知不觉变成了沼泽地形。 到了这个时候,张云才释放出嗜血枪,从枫树上面跳了下去,出现在闻举面前。 第六十三章 瞬杀 “终于舍得现身了!” 闻举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恶狠狠地道:“知道你那可笑的御水术伤不到我,打算放弃抵抗了?” 你在说些什么鬼话呢? 张云完全听不懂闻举说的话。 如果我真要放弃的话,难道不会静悄悄地离开吗?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为什么净说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傻话呢? 一边歪着头思考着,张云紧了紧手上的嗜血枪,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脚踩在水面上,借着波浪提供的短暂爆发力,如同弩箭一般激射出去! “好快的速度!” 闻举神色一凝,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连忙举起镰刀格挡。 “当”地一声,两人的武器撞击到一起,在短暂的角力过后,张云飞身后退! 在空中翻转之际,再次使用御水术攻击对方,大量的水汽沸腾起来,凝聚成针刺的模样,朝闻举激射出去。 “跟你说了,这点小把戏伤不到我!” 闻举大喝一声,靠身上的气息把细小的水珠打散。 张云的眼神波澜不惊,一如既往地平静,他的脚踏在树干上面,膝盖猛地一挺,再次爆射出去。 猩红的嗜血枪直指闻举的眼睛,这家伙却怡然不惧,竟是挺身而进。 在即将刺中他的那一刻,闻举歪过头去,枪尖擦着闻举的脸颊错身而过,最锋利的部位已是发挥不出任何作用,同时,闻举手中的奇异刀刃已是劈了上来。 眼看那锋利的镰刀就要斩到自己身上,张云淡定地眨了眨眼睛。 嗖! 破空声从闻举的背后出现,闻举面色一狞,在最后一刻放弃了击杀张云的机会,反身对付突然出现的锁魂钩。 当! 又是一声脆响,锁魂钩被击飞出去,但闻举也因这一动作,变成把背后裸露给张云。 张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空门大开的机会,挺起长枪猛地刺出一记,却不想枪尖被那怪异的长刃弹飞出去,而那镰刀却在空中划过一圈之后,竟是朝张云的脑门扎了过去。 “杨暖到了炼气中期之后,也会变得像你一样强吗?”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没头没尾的,张云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闻举面目狰狞,哪会理会他的问题,心中发狠挥舞手中的刀刃,势要将他格杀当场。 却不想,当那锋利的镰刀砍到张云头上的时候,就如同碰到了滑坡,斩击竟变成将对手推离出去? 闻举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而更加让他难以理解的事情,在下一秒的时候骤然出现。 就看到毫不相关的几道水浪在他脚下不远的地方撞击到一起。 然后,凶机乍现,巨大的水柱以让他无从反应的速度猛地激射过来! “啪!!!” 宛若一声炸雷,剧烈的炸响在他的耳边响彻。 一股巨大的力道冲击到他的胸口,贯穿了他的胸膛,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巨大的血洞。 “这……这是什么?” 闻举呆呆地看着身上多出来的大洞,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最后一刻,他感知到了那莫名出现的危机,但他想不出来危机从何而来,更不要去谈如何去进行防御。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这让他着实难以接受。 张云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闻举身上那夹杂着鲜血一同留下来的大片清水。 “一种‘势’的用法,要酝酿很长时间,而且还不能让敌人转移位置,要等积蓄完所有的力量之后才能在固定的地方爆发出来。” “这是我跟杨暖对战之时,偶然发现的一种现象。” “你可以理解为数百道浪花在同一时间撞到了一起,将彼此击得粉碎。” “而你被牵扯进了这股力量的对抗当中,是以你的胸膛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面对自己认可的强者,张云不介意跟他多聊几句,但闻举似乎快要坚持不住了,那一击直接打断了他的生机。 “我是主修水灵根的修士,你应该意识到这一点才对。” “你不该留在这里的,这里早已变成了我的主场,你为何还要固执地在这里与我战斗呢?” “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跟杨暖一样,使用本能战斗的闻举似乎并不清楚什么叫转移战场,更不清楚何谓主场优势。 只要给他们留下足够大的破绽,他们就会跟闻到了腥味的老鼠一样,乖乖走进陷阱。 就很奇怪,在张云看来明显是陷阱的东西,他们偏偏就看不到。 如果是换做时锐在这里跟他战斗,张云敢肯定地说,当地上积聚出一片浅浅的水滩的时候,时锐就会意识到危险,从而躲开那个位置,使用其他的方式来跟他战斗。 而闻举,显然就意识不到这一点。 明明大家都是人,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张云难以理解,他走到闻举身边,从闻举的怀里将储物袋勾了出来。 而后,他又把闻举手上的那把怪异的武器收入囊中,这才一挥手臂,将这人的尸体掩埋进地下。 “另外那三个人,我懒得去找了,麻烦躲在西南角三百五十米处的朋友为他们收尸,他们是你的同门,这是你理当要履行的义务。“ 张云平静地说着,往嘴里塞了颗行气丹,接着再次紧了紧盖在头上的兜帽,确保这东西不会掉落下来,转身走进了树林深处。 在他离开不久,桑欢的身影从西南方出现,他走到闻举死去的位置,面色凝重地思索半晌,最终飞身离去。 就连闻举这个莽夫也死在那小子手里,他继续追击过去,多半也讨不到半点好处,指不定还要被人反杀。 加之敌暗我明,张云始终可以藏匿在暗处,而他却没有办法躲过张云的搜寻。 如此大的劣势下,桑欢不敢冒险,果断选择了撤离。 至于张云说的义务? “去你妈的义务!” “鬼影门内没有义务,老子管你们的死活!” …… “走了?看来这人跟刚才那几个人不太一样啊。” “说来也是,如果他也是莽夫,又怎么可能会布置出那般凶险的陷阱?” “想来这个叫桑欢的家伙,不会比领头的时锐笨到哪里去。” 张云暗搓搓地想着,放弃了反追过去的想法,进入树林的深处步行撤离。 连续打了好几架,又是养伤,又是制造陷阱的,他的灵力早已是到了快要枯竭的地步。 他之所以道出桑欢的位置,也是逼不得已,不得不用超出常规的灵识来吓退此人。 若非如此,桑欢也未必愿意轻易撤离,到时肯定会面临一场苦战。 根据闻举的实力来推测,张云判断自己的胜率可能不足五成,所以选择了虚张声势。 虽然他还有底牌没有用出来,但这并不能保证他一定能取胜。 师兄说过,修行路上比的就是谁活得更长久,张云不会为了桑欢身上的那点东西,把自己逼入险境。 他的收获已经足够多了,不需要再节外生枝了。 用灵识扫过一眼自己的储物袋,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东西,张云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这一趟来得太值了,魔门的弟子就是有钱,杀他们可比做什么宗门委托强多了。 以后要是缺钱了的话,他还是会过来的。 “我们还会再次相见的。” 离开之际,张云如是说道。 第六十四章 大礼 回到石阳城。 张云压低头上的帽檐,顺着人流朝宗门驻地走去。 当他赶到那里的时候,整个驻地都已经变成了血肉填充的惊悚区域。 地面上到处都是粘稠的血液,不成型的肉块四散各地,就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一块。 看着这宛如地狱一般的场景,张云摘下帽子,走到没了下半身的纪掌柜身边。 “看来,他们也觉得纪师兄你该死,这就怨不得我了。” “本来我还想着,若是你还活着,便给你送上一份大礼来着。” “不过,没有关系。” “既然都已经变成这样了,那便送你另外一份大礼好了。” 神情淡漠地说着,张云走出了驻地外面,来到了外面的院落。 在院子周围观察一圈,从储物袋里拿出闻举曾用过的镰刀,挥刀砍向了其中一颗枣树。 “说起来,这已经是第三次做棺材了,想来我的技艺不会差到哪里去。” “纪师兄你放心,给你做的棺材肯定要比姜师姐的好,你不会吃亏的。” “说起来,姜师姐那事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 “毕竟是她先出言不逊,你是隐瞒消息在后,这事儿怎么说都是姜师姐的不对。” “况且你也没有义务给我们提供情报,我怎么也不会怪罪你的。” “但这一次,你就有些过分了。” “明知我与魔门之间关系紧张,却还是为了你自己能赚到更多的钱,差点害我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师弟起先没有办法判断你的对错,但看时锐做的选择,师弟心里约莫有数了。” “想来这事,师弟是没有办法原谅你的。” 手脚麻利地劈开几颗枣树,做出了五个棺材。 张云决定把最后一个,也是做得最完美的那一个,留给纪师兄。 纪掌柜做的这事儿,他确实没有办法原谅,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会对纪掌柜刻薄。 所有的仇怨随着纪掌柜的死,都已经了却了。 而现在,他是在感谢纪掌柜对自己的帮助。 不管是小时候特意兑换出零钱的体贴,还是近些日子纪师兄对他的帮助,他都记在心里的。 仇归仇,恩归恩。 张云从来不会将两者混到一块去算,他都是分开算的。 纪掌柜对他的好,他都记得。 是以,他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回报别人的善意。 “说起来,我干这事也是越来越熟练了,但是多半不会有人问我: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张云撸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脸上挂起了明媚的笑。 “想起来有些好笑,那些魔道弟子看我的时候,就跟在看自己的同类一样。” “我明明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怎么可能会和他们一样呢?” “你说是不是,纪师兄?” 使用灵力将几人的尸体分开,分别装在不同的棺木上,将棺材板钉好。 “那个叫桑欢的邪魔歪道,他临走前还骂我,觉得我说的话不对。” “如果我真是邪魔外道的话,肯定会像他那样,对同门的尸体弃之不顾,又怎么会帮纪师兄你们收尸呢?” “他们觉得我是他们的同类,那纯粹只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罢了。” “像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跟他们一样嘛……” 说着说着,张云觉得有些委屈,说话的声音也是闷闷的。 不过当他把棺材全都安放好,开始掩埋的时候,心情已经开始变得好转了。 “其实有些时候,我也觉得我跟他们有点像,心里会产生那么一些不好的想法。” “就比如说,那个桑欢说我借刀杀人,他说的其实是对的。” “不过我不觉得这能怪得了我,毕竟师兄你不把刀递过来,我也没法把刀借给他们不是?” “纪师兄你当为自己的言行负责的,我只是将你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另一个受害者,仅此而已。” “当然了,这点相似之处,也不能说明我跟他们是一伙的。” “这是不对的,我跟王师兄、阮师姐他们,相似之处更多。” “所以我是玄灵门的弟子,而不是魔门弟子,两者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将土盖上之后,张云又拿木板开始给他们制造墓碑。 这些人的名字他记不住,但姓氏还是记得的。 分别将五人的姓写在墓碑上面,给他们一一立好。 到此为止,几人的后事全都处理完毕。 “可惜了那个腾蛇,不知道他死在什么地方了,这个我是真没有办法。” “不过想来,他也不会怪我的,毕竟这不是我的错不是吗?” “希望时锐他们能对他好一点,给他收尸吧,不然他也太可怜了。” 拍了拍双手,将手上残留的木屑拍掉,全部大功告成。 “走了啊,纪师兄,希望你对这一份大礼能够满意吧。” “当然了,不满意你也别告诉我,那会吓到我的。” “总之,就这样了,以后若是路过此处,我会来看望你们的。” 说罢,张云腾空而起,飞向了石阳城中另外一处让他感到熟悉的地方。 飞到曾经战斗过的院落,张云落了下来。 看到院子里的坟墓被人破坏了大半,他无奈地摇摇头,只得拿起铲子开始修复。 “早知道那个时候,就把你们身上的东西全都拿走好了。” “免得别人惦记,破坏这里的宁静。” “可惜啊,师弟那个时候年纪太小。” “光顾着惦记不能拿你们的东西了,忘了这会引来祸端。” 一边给两人修缮坟墓,张云的嘴里念叨个不停。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养成的这个习惯,看到死人就忍不住啰嗦两句。 可能是小的时候憋了太久,第一次倾述心事是跟几个死人交谈的关系吧。 反正除了在阮师姐面前之外,他也只能跟这些死去的人敞开心扉了。 或许是死人能让他感到安心,也有这么一个原因在里面吧。 “这次过来,一方面是为了看望你们,另一方面也是想着告诉姜师姐,你讨厌的那个纪师兄已经死了。” “过往的事情虽然我不觉得是他的错,但我还是向着姜师姐你的。” “他死了,你应该是高兴的,毕竟你的死多少跟他有点关系。” “师弟现在已经长大了,知道更多的事情了,昔日想不通的事情现在也想通了。” “借着这次机会,跟姜师姐说点事情吧。” 看着重新变得圆润起来的坟头,张云满意地点了点头。 把铲子丢到一边,蹲坐在姜可卿的坟头前,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五年前的事情是你做错了,你不该瞧不起别人的。” “哪怕就算是瞧不起他,你也不应该说出来。” “人与人之间应该相互尊重的,而不是因为你比他强,就觉得他应当对你毕恭毕敬,没有这个道理。” “所以,这事是师姐你错了,怪不得纪师兄。” “当然了,如果你还活着,我肯定不会与你说这些,但我心里肯定还是会这么想。” “错了就是错了,不会因为心向着你,就会颠倒是非。” 说完这些话,张云感觉自己心里舒服多了。 他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说过话了。 虽然在阮师姐面前他也能敞开心扉,但阮师姐总是会打断他,而且没事还会气他两句。 所以还是这里好,不管他怎么说,别人都不会反驳。 当然,张云也不希望他们能拥有反驳自己的能力。 不管是从鬼怪学说方面,还是从主观意愿上来讲,他都不想碰到能跟人呛声的坟墓。 那太可怕了。 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张云望向东方打了个哈欠。 “再陪你们聊上几句,我就要回去了。” “这次出来赚了不少钱,回去之后应该能够压制住那个烦人精。” “说起那个烦人精,我又有很多话想说,就趁着这个机会跟你们说一说吧。” “我跟你们说,那个烦人精她可讨人厌了,整个玄灵门里,就属她最讨厌……” 第六十五章 用钱如水 “果然啊,把话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 “难怪阮师姐总说,不要把事情憋在心里,觉得难受就说出来。” “这话还是有道理的。” 倾述一番过后,张云只觉得神清气爽,就连骆芸带给他的压力都感觉缓解了不少。 没事的时候多跟人说一说话还是有好处的,只可惜到了阮师姐那边,通常都是她在大吐苦水,自己根本没多少机会插得上话。 飞身离开地面,张云朝着紫阳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回去的路上,他开始清点此行的收获。 首先是跟邪魔外道做交易赚来的五百颗灵石,这笔钱是最大的收益。 虽然没了炼魂幡,但换来了大量的灵石,同时还摆脱了一个巨大的隐患,这笔交易可以说是相当赚了。 除此之外,宗门委托杀掉的那个残阳门弟子,还有在门派驻地杀死的那两个鬼影门弟子,加一起给他提供了五十五颗灵石。 今日杀掉的那三个人送了他六十三颗,外加闻举孝敬的三十八颗灵石,总共收获六百五十六颗。期间又用掉了两颗灵石,用来给玄水玉充能,再加上自己原有的十五颗,全部加一块是六百六十九颗灵石。 用神识扫过一遍那块小小的灵石堆,核对了一下两边的灵石数量。 确定了自己数的确实没什么错,跟他算出来的数量一模一样,看着如此多的灵石,张云心中充满了安全感。 俗话说家有余粮,心里不慌,想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数清楚自己的财富过后,张云又转而看向了其他东西。 法器方面,那把奇形怪状的镰刀还是挺珍贵的,至于其他的东西嘛,张云已经看不上眼了,准备回到宗门之后就卖给百宝阁,换点宗门贡献出来。 御空法器的话,他的手里又多了一把血剑以及一个黑斗篷。 张云记得王师兄对黑斗篷念念不忘来着,这个斗篷就回去送给他好了。 至于其他五个御空法器,那都是没什么特色的便宜货,卖给宗门的话有点亏,反倒是留给王师兄,让他留着给别人送礼倒挺合适的。 加上那些个储物袋,之前欠下的人情差不多就快要还完了吧? 也不对,还有两个符宝来着,欠下的人情债可没那么容易还清。 总之不管怎么说,此次出行都算是收获满满了。 这些钱外加两千三百的宗门贡献,差不多将近有七百颗灵石的巨款了! 有了这笔钱之后,炼气后期之前的消耗想必是不用愁了,他甚至还能去藏书阁买两个法术充实自己的实力,可以说是相当舒坦了。 “先前我还羡慕骆芸来着,羡慕她可以随随便便就能学到各种法术。” “现在好了,我也有钱了,也能学几个法术傍身了。” 喜滋滋地说着,张云刚想把灵识从储物袋里抽出来。 但在这个时候,他在堆在一起的书籍里看到一本陌生的册子。 “嗯?这是什么东西?” 心念一动,那本封面漆黑的册子便落入到他的手上。 看着书册上的文字,张云不自觉地念了出来:“《玄冥雨霖诀》?是那些邪魔外道修炼的心法吗?看名字好像是水灵根的练功心法,也不知道是从谁的手里搜过来的,看着似乎要比我修炼的《御水决》要强那么一些?” 不同于法术,心法是修士踏上修行之路的根本,是用于提升修为、哺育内丹的本源功法,是以选择所要修行的心法势必要慎之又慎。 张云考虑了一下,因不知这东西的来历,他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做出决定,准备等回去之后问过王师兄,再决定要不要拿来修炼。 回到紫阳山,张云先是从怀里拿出两张传信符依次使用,待得金光散去之后,这才朝着执事堂所在的区域飞去。 不管是旭日峰的王成昱,还是千竹峰的云凝香,两人平日里都较为繁忙,若是不提前打好招呼,贸然拜访,可能会给两人带来困扰。 因此,拜访前的肯定是要打一声招呼的。 哪怕以张云和他们的交情大可不必如此,他也不会因此而骄纵自己。 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人与人之间的交往都是相互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来到藏书阁,张云先是将自己心仪已久的两个法术玉简买了下来。 一个是《水光罩》,是水灵根法术中,用途最广泛的防御型法术。 有了这个法术,他可以硬抗敌人的部分攻击,在实战能力方面会带来极大的提高。 以往的时候因为囊中羞涩,他一直都下不定那个决心去购买。 如今有巨款傍身,又怎会在乎区区六十颗灵石的天价? 买的时候,张云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就是有点心疼罢了。 而他所购买的另外一个法术,名字则十分朴素,就叫《水灵凝练法》。 顾名思义,它是用来凝练水属性灵力用的,学了《水灵凝练法》,可以让原本稀松平常的《御水术》变得更具有威胁和攻击性,这也是用于战斗用的法术,可以最直观地提升张云的实战能力。 但与此同时,它的价格也同样不菲。 一块玉简价格一百颗灵石,用完一次立即报废,就是张云想从别人身上回血都做不到。 宗门在法术和功法的保密方面,可以说是严防死守,宁愿浪费掉那些本该可重复使用的玉简,也不会给他们留下任何可乘之机。 满脸肉疼地离开了藏书阁,张云转头进入了藏宝阁,处理掉了那些杂七杂八的法器,又顺手买了一些常用的符纸。 一买一卖交换下来,张云非但没有亏钱,反而还赚了三千五百点的宗门贡献,也算是看到一些回头钱了。 之后他又去了趟内务阁,将身上的委托交接完毕。 至此,他的身上还剩下五百零九颗灵石,以及五千八百点的宗门贡献。 “赚钱之时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到了花钱的时候,竟是感觉如此地不经花。” “赚了七百颗灵石,转头便没了一百多颗,让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张云苦笑摇头,一想到接下来还得花一大笔钱,他就感到心痛难忍。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啊,花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些,就跟流水一样哗啦啦地就没有了。 难受! 在执事堂的入口调整一下心态,张云再次启程,前往千竹峰脚下的凉亭与云凝香师姐会面。 在天上看到那宛如仙女般圣洁的面孔,张云从红枫叶上跳下,落到她的身前拱手行礼。 “许久不见,师姐过得可好?今次前来,师弟又要麻烦师姐了。” 第六十六章 聚气丹 “又是来买顺气丹的吧?” 云凝香温和地朝张云一笑。 一只素手向前一番,白嫩的手掌上便多了五个精致的小瓷瓶,“喏,五瓶顺气丹,拢共三十二块灵石。” 张云抬起头,看向瓷瓶的眼神略微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师弟此番前来,并非是要买顺气丹,而是想问问师姐聚气丹的价格。” 精致的小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一双干净的眼睛看着张云拘谨的模样,云凝香惊讶道:“聚气丹?若是我没有看错,你如今的修为只不过是炼气中期,为何要用聚气丹来辅助修行,这也太奢侈了!” “师弟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张云颇感无奈地轻叹一声,他又何尝不知道使用聚气丹会浪费一部分药力呢? 只是随着修为的提升,顺气丹已经没有办法满足他的日常修炼了。 虽然药效依旧很明显,但距离极限毕竟还是差了不少。 有骆芸在身后步步紧逼,张云可不敢在这方面上省钱,能用最好的丹药那就用最好的,大不了多花点钱就是了。 一想到骆芸那张脸,脑海中自动浮现出盛气凌人的表情。 想到这里,张云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开始颤栗起来,被她超越的感觉,那简直太可怕了,光是想到那种可能性,就让他哪哪都感到不自在。 “师姐你还是别问了,说说聚气丹的价格吧。” 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就不会轻易改主意:“反正师姐你也缺钱,卖顺气丹是卖,卖聚气丹也是卖,对师姐来说都是一样的。” 云凝香本能地反问:“师弟身上的钱可够?” 张云毫不犹豫地回答:“多的没有,买些丹药应是不成问题。” 一听这话,云凝香不由沉默了,轻飘飘地来一句“买些丹药应是不成问题”,这让她情何以堪? 你到底哪来的那么多钱啊,为什么我作为上五峰的大师姐,感觉自己身上的灵石还没有你身上的多? 现在的灵石,有这么好赚了吗? 你一个炼气中期的外门弟子,哪来的底气说出这话的呢? 对于张云的财力,云凝香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怀疑。 事实已经证明张云的确是一个有能力购买丹药的大客户,过去五年内的交易当中,他可从来没有欠过她半块灵石。 她就是有些惊讶,惊讶于张云的赚钱能力,从而开始怀疑起了人生。 “一瓶聚气丹三十块灵石,若是你能多买几瓶的话……” 云凝香一边说着,掐着手指开始算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她的动作还算有点规律,可到了后来,五根手指纠结到了一起,彻底乱了套了。 见此,张云无声地叹了口气,主动开口替她解围:“四瓶聚气丹,算师弟一百颗灵石如何?单论的话,每瓶二十五颗灵石。” “有些贵了,可以卖你再便宜一些。” 白皙脸颊上多出一抹红霞,云凝香低下头去,磕磕绊绊地道:“师姐相信你,你算好了告诉我价格。” 做生意做成这样,那确实是该感到羞愧的,张云没眼看她,绷着脸道:“那就五瓶一百一十五颗灵石好了,每瓶的价格是二十三颗灵石,想来也差不多了。” “嗯,那就按你说的好了。” 细小的呢喃声传入耳中,张云微不可查地轻轻摇头,从储物袋里挑出一百一十五颗灵石,将它们拿出来悬浮在空中。 云凝香衣袖一挥,这些水灵灵的东西便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五个绿色的小瓷瓶,漂浮在灵石原本所在的地方。 张云也不疑她,没怎么检查就把东西收了起来。 “多谢师姐能在百忙之中抽身相见,师弟不好再做打搅,就此告辞。” “嗯。” 云凝香一边用手扇着红扑扑的脸颊,轻声回应:“若是要购买丹药,随时来找我,不耽误事的。” 炼丹师都很缺钱,对她而言,每一个丹药消费大户都是值得结交的。 像张云这样,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拿出一百多颗灵石的大财主,可以说是她最喜欢的交易对象了。 更不要说张云还很贴心,每次都会她算清交易的价格,她还是很喜欢跟张云交流的。 当然了,如果能不丢脸,那就更好了。 但可惜,这一次让她碰到了不太熟悉的交易方式,只能硬着头皮强行促成交易。 毕竟那可是钱啊,有钱才能购买更多的材料,炼制出更多的丹药出来。 炼丹师最怕的就是没有炼丹的机会,能把手里的丹药兑换成实打实的金钱,对她而言那太重要了。 至于把炼制好的丹药卖给宗门? 哪怕是上五峰的亲传大师姐,也不会考虑这个脱手的渠道,那实在太亏了。 张云从千竹峰离开,立刻朝旭日峰赶了过去。 路上,他又开始算起了账。 “五瓶聚气丹加上手上剩余的顺气丹,可以用于修炼三年时间,储物袋里还剩三百九十四颗灵石,以及五千八百宗门贡献。” “算下来,就算是修炼十年时光也不成问题,这下真的是可以安心下来了。” 十年安心修炼的时光,已经足以让他修炼到炼气后期了,只要中途不要出现什么意外,筑基之日也指日可待。 张云一直都追赶着王成昱的脚步,期待有朝一日能与这位带他上山的师兄并肩作战,若是能修行到筑基的话,或许可以做到! 想到这里,张云心中就充满了斗志。 “再过一些时日,一定可以的!” 他的志向从来就谈不上有多么伟大,只要能保护好阮师姐,能够追赶上王师兄的步伐,就已经让他感到心满意足了。 当然了,如果能够压制住骆芸那就更好了,而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来到旭日峰,无须像在千竹峰那般小心翼翼,张云没有任何顾忌,直接御空上山。 说他是旭日峰的名誉弟子,那不是在说笑,张云真的可以在旭日峰的范围内随意闯荡,不需要担心别人会突然朝他动手。 而这全都是王师兄在这些年来,帮他运营下来的成果。 当然,这也跟张云讨人喜欢的性格不无关系。 总之就是,旭日峰里的弟子都认识张云,张云也都认识他们。 哪怕是旭日峰峰主苍炎老道,偶尔也会跟他开两句善意的玩笑,这里俨然成了他第二个家。 “哟!这不小师弟嘛,你这是要去哪啊?” 飞到一半,一个浑身冒火的莽撞汉子溜溜达达地凑到张云身边,百无聊赖地打着招呼。 张云朝他腼腆地笑了笑,礼貌地回答:“去找大师兄问点事情,二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别提了!还不是骆芸那姑娘又在作妖,搞得老哥我心头火起,忍不住想要揍她!” 原本二师兄的心情看着还算不错,一听他发问,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瞬间变得恼火起来,憋着闷气抱怨:“她也太能作了,在地火熔岩撒泼打滚,搞得老哥我都没有心情修炼了,要不是有师弟、师妹拦着,老哥今儿非得让她明白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为什么啊?”张云不禁有些好奇了,骆芸就算再能作,也不会无事生非啊,他关心地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还能是什么事儿?”二师兄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转过头去,盯着张云的眼睛问:“你是不是给大师兄发了传信符?” 张云有些愕然地点点头。 “那就对了!”二师兄一拍大腿,道出实情:“她就是看到大师兄收到传信符之后,二话不说就出去了,搁那撒气呢。” 第六十七章 二师兄 “这也行?” 张云被惊讶到了,真没想到这点小事也能成为发作的理由。 骆芸她到底是有多讨厌我啊,合着我就不能跟王师兄见面呗? 什么道理嘛! “这事怪不得师弟,她这样我也没有办法。” 张云无奈摇头,这事真怪不了他。 “我当然知道!”莫师兄同仇敌忾,气呼呼地道:“老哥就是看不惯她耍小心机的臭模样,这给我的气的呀!” 整天就知道气人,撩拨完了就去找其他人告状,要不是看着她长大的,有些时候舍不得打她,她得天天挨揍。 当然了,现在骆芸的年纪也大了,没以前那么作了。 不过作起来还是那么要命,反正莫言愁是懒得搭理她。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等骆芸什么时候不吵了,再回去修炼就是了。 “行了,你自己去找大师兄吧,我还得出去转转,回头再聊。” 聊了两句,莫言愁告辞离开。 张云跟他道了声别,继续向前赶路。 但奇怪的是,莫言愁半路又拐了个弯,远远地吊在自己身后,跟了过来。 忍不住好奇,回头看了二师兄一眼,却见莫言愁尴尬一笑,只当什么也没看到,厚着脸皮继续尾随。 看他这幅模样,张云也搞不懂这位是打算做什么,索性也懒得多想,干脆就当他不存在了。 找到王成昱,张云从天上落下来,把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前些天出去做了个宗门委托,溜达一圈拿到不少好东西,师兄你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 说着,张云把几个储物袋,连带着他不要的飞行法器全都递给了王成昱。 王成昱眼神怪异地瞅了张云一眼,检查起张云丢过来的东西,当他看到那个全身漆黑的斗篷之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行啊你啊!你这是捅了鬼影门的窝了?怎么又拿到一个?” 黑披风是鬼影门的独门御空法器,由独门秘术编织而成,本身就自带隐蔽气息的效果。 在各种御空法器中,属于是难得的佳品了,哪怕是在鬼影门内部,也只有亲传弟子同一等级的地位,才有资格拿来使用。 早先的张云能从宋秋仁手里抢到一个,就已经是逆天的运气了。 结果这次出门又抢到一个?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王成昱一点都没客气,直接把黑披风收了起来。 之后他又看向了其他物件,当看到其中一个储物袋里,足足有六个御空法器之时,王成昱的眼睛都快瞪直了。 “你真捅了魔道窝啊,一杀就杀了七个,胆子也太肥了吧?” 听到既是惊讶,又是关心的话语,张云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这些东西看着很多,其实是分三天时间杀出来的,实际情形并没有师兄你想的那般凶险,师弟知道自己的斤两,心里有数的。” “三天?”王成昱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问:“你干什么去了?为何会在外头停留如此长的时间?” “嘿嘿。” 张云腼腆一笑,回答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日后有了闲暇,再与师兄细说。” 见他不肯细谈,王成昱也没继续追问,转而说道:“行了,这个斗篷师兄收下了,其余的你都拿回去吧。” 张云摇头,拒绝道:“师兄你还是收起来吧,反正这些东西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给师兄你拿去送人,来得有意义一些。” “你真这么想的?” 玩味地笑着,王成昱注视起了张云的眼睛。那眼神,仿佛在说:“在我面前,别玩这些虚的。” 张云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去,说道:“其实我就是想着欠师兄的太多了,总想还点什么,恰巧手上又有这么些个东西,所以……” “是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王成昱不赞同地摇摇头,抬手拍了拍张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别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书,那东西只会误人子弟!若是滴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那涌泉之恩又该如何回报?这种做法可不是在养交情,而是在养仇!礼尚往来讲究的是一个公平对等,而不是以倍报之。” 说罢,王成昱还是把东西收了起来,不过他转头又说道:“若是师兄给你的物件让你倍感压力,这些东西就当是你还回来的,两清了。以后别再想着这事了,你我之间谁也不欠谁的,无须放在心上。” 这可是两件符宝,说算就算了,这也…… 张云抬起头来,张嘴刚要说些什么,但看王成昱望过来的不认同的目光,他还是闷闷地轻点下巴:“好,我听师兄的。” 话虽如此,但在心里想的却是:日后等有了符宝之类的宝物,一定要还一份礼回去,哪怕没有办法给出十倍的回报,但至少,多还一些回去还是能做得到的。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莫言愁的声音穿了过来。 “那个,师弟你还有没有好东西了,老哥说的是那把血红色的长剑,若是还有的话,能否给师兄也送一份?” 莫言愁倒也好意思,看到喜欢的东西张口就要,搞得张云有点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好在有王成昱在一旁帮忙解围,把血剑拿了出来,朝莫言愁那边抛了过去。 “喜欢就拿去玩吧!” 莫言愁抬起手臂一把接过,放在身前打量着那夸张的造型,乐得是直咧嘴,“这东西好玩,以前见师兄拿出来卖弄的时候,我就想着自己也搞一把了,可惜残阳门的人不太好找,看到我都躲起来了,一直都没能如愿。” “废话!”王成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就你那张扬的性子,别人早几百里就发现你了,还想着找残阳门的人,真当他们全都是傻子啊?” 莫言愁一懵,愣愣地问:“难道不是吗?” 听他这么一问,王成昱也愣住了,这个好像还真是。 被噎了半天,王成昱不耐烦地朝他一摆手:“滚滚滚滚滚!拿着你的新玩具滚一边玩去,别在这里碍眼!” “我不走。” 莫言愁把血剑收起来,又躲到一处树下藏了起来。 他是来看好戏的,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不把戏看完,他又如何能够安心回去修炼,总之谁也别想赶他走,谁也不行! 张云在一旁看得是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这位二师兄在做些什么。 这时,就听王师兄说道:“你别在意,他不是不知轻重,就是直来直去习惯了。在他眼里,御空法器就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而已,并非是有意让你为难。” 张云收回视线,朝王师兄看去:“师弟也不是第一次来旭日峰了,这些都是知道的,我就是有些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莫言愁为什么要躲起来,难道这其中另有深意? 王成昱轻轻摇头,用眼神示意张云不要问,接着他又道:“先前你在传讯符里说,有些修行上的疑问要问我。” 一听师兄谈起这事,张云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对,确有其事。” 他从储物袋里把那本功法拿出来,交给王师兄来鉴定:“师弟从外面找到一本功法,不清楚这东西是否适合师弟,便想着来问问师兄。” “玄冥雨霖诀?这是什么功法?” 王成昱一看到这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看样子他似乎也没见过这个。 这时,就听不远处的枫树上传来莫言愁的声音。 “这玩意儿我知道,九幽教的水灵根心法,跟本门的《真水游龙》同属一个层次,不过真水游龙讲究绵长、雄厚,这东西长于迅捷、刚猛,有些许的区别。” “你见过?”王成昱抬起头,看向树梢问:“修炼此功法可有弊端?” “跟人打过,挺厉害的,弊端的话,反正我是没有看出来。” 听到大大咧咧中带了点漫不经心的声音传过来,张云大概心里有数了。 这东西能练,而且多半会很强! 下一秒,就听王成昱做出和他同样的判断。 “练吧,放心大胆地去练!” “就算出了问题,大不了改练《真水游龙》就是了。” “你不愿意低头,那师兄便替你出头,不需要有后顾之忧!” 第六十八章 旭日峰 旭日峰上的弟子,性情大多直来直往。 在这一点上,哪怕是王成昱也无法免俗。 明明外形上看着像是飘然于世外的俊俏书生,说出来的话却是霸气十足。 听着王师兄的承诺,张云感觉自己都开始热血沸腾了,仿佛感知到那种如烈日般活跃的能量,整个人都变得血脉喷张。 “不用的师兄……” 张云小脸涨红,连忙解释:“事情没有师兄你想得那么夸张,你不需要带人去攻打白露峰的山头,那太浮夸了。” “我也没说要去攻打白露峰啊。” 王成昱俏皮地眨了眨眼,无辜地说道。 闻言,张云又闹了个大脸红。 你确实没说,但你说出来的语气,就像是要踏平了白露峰一样,这谁能不误解啊? 张云连喘了好几口新鲜空气,这才把躁动起来的心境重新平静下来。 王成昱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炽热气息太强烈了,一不小心就会受到影响,变得亢奋起来。 类似的气场张云自己也有,随着他对“水”的理解越强,他身边的人会不自觉地冷静下来,变得十分平静。 但相比于王成昱,张云身上的气息还是太弱小了,根本就对抗不过。 好在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非战斗的情况下,不会持续造成影响,不然他得隔着一段距离跟王师兄讲话了。 “师兄,你能跟我说说,成为亲传弟子都有哪些优待吗?” 张云冷静下来之后,提起另一个他关注已久的话题。 以前他都没好意思问,今天被那火热的气息一影响,顿时觉得没那么难开口了。 王成昱那边还在酝酿,就听树上再次传来微不可查的声响。 “旭日峰的待遇没有参考价值,若是白露峰的话,应当是寻常的法术随意修行,每年还能拿到两瓶顺气丹,到了炼气后期,顺气丹更是会换成聚气丹,怎么样,心动了吗?” 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如果能加入白露峰的话,就以现阶段的消耗来说,每年光是丹药和修炼场地方面的支出,都能节省下二十五块灵石的消耗。 这都够买一瓶聚气丹的了。 更不要说,到了炼气后期之后,待遇还会有所提升。 再加上寻常的法术可以随意修行的优待,谁能不心动啊? 不过张云终究还是摇摇头,否定了想要服软的想法。 “若是我现在妥协了,日后还要面临第二次、第三,届时我还要继续忍受下去吗?” 张云就像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一样,咬着牙道:“不!我不想妥协,师弟暂且还能撑得住,没必要委曲求全!” “哈哈!说得好!”莫言愁的声音中充满了赞同,就听他道:“大丈夫就该这样,委曲求全算个什么事!既然他白露峰不愿意接纳你,那这白露峰不去也罢!” 王成昱也认同道:“人生在世就要念头通达,既然你想明白了,那就不去!不就是少个名分嘛,难道你没有亲传弟子的身份,别人就敢小瞧你了?真是笑话!” 听着两人的话,张云其实很想解释,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 但被莫言愁爆发出来的气势一影响,脑子一热,没好意思张那个嘴。 其实他想说的是,他不愿意跟曾经的兄长一样,一步步地向现实妥协。 当年,张云可是亲眼看着张青是如何被嫂子逼迫,又是如何一步步地被逼到要把自己赶走的地步。 他之所以不愿意低头,只是不想跟张青一样重蹈覆辙,仅此而已。 这件事对他来说,无疑是深埋在心底深处的一根毒刺,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退让的。 张云冷静下来,仔细想了一想,其实两位师兄说得也没错。 说白了,他不还是在寻求念头通达吗?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争执的了,大家说的都是同一个意思。 原本已经有些动摇了的心,再次变得坚定起来,张云看着两人郑重地点下头。 “理当如此,师弟不会轻易低头的,还请师兄们放心!” 说罢,他还待继续聊两句,但还没来得及张嘴,就看骆芸从远处飞了过来,落到了自己身前。 看着她满头是汗,小脸红扑扑的模样,他有些看呆了。 很惊艳。 她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漂亮。 不过她一张嘴,张云的血压立马拉了上来。 “来打一架!” 骆芸故意飞在距离他一米高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要是输了,就永远都不许踏入旭日峰一步!” 张云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要打去舞剑坪打,而且我也不跟你赌斗。” “你怕了,胆小鬼!”骆芸轻哼一声,不屑地嘲讽道。 “我怕打哭你!” 张云不甘示弱,也不知道谁屡战屡败的,好意思在这里耀武扬威。 讲道理又讲不过,谈战绩也说不出来,一看自己要落入下风,骆芸开始在王成昱面前装可怜:“师兄!他欺负我!” 王成昱根本就不惯着她,面无表情地道:“要打去舞剑坪打去!别在这里碍眼!” “哼!你就向着他吧!也不知道谁才是你的师妹!” 一看骗不过王成昱,骆芸立马原形毕露,开始耍泼,“这事我得告诉师父去,告诉师父他老人家,你胳膊肘往外拐!” 王成昱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从地上跳了起来,“我看你又皮痒了,找打是不是?” “略略略略!!!” 早在王成昱起身之前,骆芸就已经飞出老远,拉开了两边的距离,她一边回头做着鬼脸,还不忘作死:“你给我等着,我找三师姐告状去,整天就知道欺负我,有你这么当大师兄的,到时候我带师兄、师姐一起来声讨你,就连师父也会站在我这一边。” 说完,骆芸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气得王成昱是青筋暴起。 “妈的!自己找揍还怪我不当师兄,真是笑话!” 说着说着,他竟是有些心虚了,低声暗骂:“你最好给我照实说事,不然要是让我听到你又在胡说八道,我可就真揍你了!” “师兄,你就该当场把她逮住啊!”莫言愁从树上跳下来,痛心疾首地道:“我还等着你把她吊在树上打呢!白等这么长时间了!哎呦喂!” 他偷摸溜过来,就是为了看大师兄揍人,给他解气来的。 结果,大师兄居然在关键时刻怂了,这算个什么事啊? 莫言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王成昱一眼,转头对张云道:“下次她找你打架,记得狠狠地揍她一顿,不用跟我们客气,你给我照死里打!妈的!整天就知道作妖,师父他老人家还总惯着她,真是无法无天了!” 听着这些糟心的话,王成昱心里那叫一个气啊,有本事你自己去教训她啊,指望别人那叫什么事儿啊,而且居然还敢嫌弃我,我! 他这些个师弟、师妹就没一个省心的,就连平日里最安静的老三,也时不时地会犯一次病,把旭日峰上下闹个人仰马翻。 还是张云好啊,安安静静的,从来不惹事。 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而且还那么善解人意,主动为别人着想。 哪像旭日峰上的这些个妖魔鬼怪,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一边揉捏着手腕,恶狠狠地瞪着神色慌乱的莫言愁,王成昱尽可能用和善的语气对张云说了一句:“小云你先回去吧,师兄出来这么久,也该活动活动身体了。” 闻言,张云默默地点头。 左右看了两眼随时都要打起来的两人,赶在他们动手之前离开现场。 之前说过,旭日峰上的弟子性子都比较直,其实这个说法还是太委婉了一些。 正确的说法是,他们的性格大多都很暴躁,一言不合就开打,属于这里的常态。 可能是因为经常在地底熔岩修炼的关系,环境影响了他们的性格,亦或者功法本身就具备相似的功效。 总体而言,修行五行灵根的人,他们的性格与所修炼的灵根,大多是可以对应上的。 第六十九章 傲慢 离开了旭日峰之后,张云又赶往育新堂。 将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全都跟阮师姐说了一遍。 顺便又给她分了些符纸,这才返回龙渊潭。 脑子回想着阮师姐临走前的告诫,张云站在院子里沉思良久,走进房间里盘腿修炼。 “以后碰到纪师兄这样的人,想都不要想直接杀了?” “这话说得倒是简单,但当真正要动手的时候,哪有那么容易闯过心里那一关?” “还是借别人之手,处理掉这类事件,更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至少自己心中不会产生太多的负罪感,心情也能舒畅不少。” 摇摇头,不再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张云拿出法术玉简开始研究起来。 这东西使用起来非常方便,只要贴在额头上,就能吸收掉玉简内所储存的经验。 是的,玉简里所存储的并非是知识,而是前辈们的修行经验。 是以用玉简修炼之时,不会存在理解上的门槛,有也只会出现见闻上的桎梏。 只要不存在认知范围外的内容,便能轻而易举地学会玉简内所记录的法术。 这就像他修行《御水诀》的时候一样,只要他的认知中对“水”的概念有足够深的认识,一切的门槛便会烟消云散。 张云依次将两个玉简贴到额头上,很快就学会了两个法术:《水光罩》以及《水灵凝练法》。 不过这种程度只能说是“学会了”。 想要真正地灵活运用它们,还需他自行去开发、领悟,完全吃透这两个法术才能做得到。 随手将两个失去了灵韵的玉简丢进储物袋里,张云又将《玄冥雨霖诀》拿出来,凝神去阅读。 和玉简不一样,用书册来学习功法的难度要高出不止一筹,除了认知上的门槛之外,还会存在理解上的困难。 因此,很少会有宗门用文字的形式去记录知识,毕竟这种学习功法的难度,实在是太高了一些。 不过书册也有书册的好处,里面所记录内容相比于玉简要更加完整,可以完整地领悟到功法创建者所想表达的所有内容。 张云从来就不抗拒读书,因此他对阅读全新的功法,自行参透内里的乾坤还是挺有兴致的。 看着书册上的内容,他不知不觉便读了进去,全身心地投入到参悟之中。 …… “张师兄,师妹过来了,你在家吗?” 一转数日。 这一天,张云一如往常般在屋中修炼。 听到门外传来杨暖的呼唤,他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看到那个俏生生的身影,张云疑惑地道:“怎么了?师妹找我有事?” “没事。” 杨暖低着头,重心放在左腿上面,右脚脚尖抵在地面画圈,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见状,张云好奇地问:“出了什么事,你怎么又不开心了?” 杨暖每次开心和不开心的时候,都会来到他这里,跟他分享心情。 有阮师姐珠玉在前,张云不介意为她开导情绪。 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还算相处的不错,至少坐在一起不会没有话题可聊。 听到张云话音之中关心,杨暖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走到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下,一边轻轻地摇晃着,一边倾述道:“二师兄又叫我来找你了,他要我给你道歉,让我跟师兄你说声对不起,都是我以前年纪小,胡乱说话……” “你给我道歉算哪门子事啊?” 张云哭笑不得,感到很是无语:“况且你也已经跟我道过歉了,我也接受了呀!” “我也是这么跟二师兄说的啊。”杨暖瘪着嘴,委屈道:“可他就是不听,偏要让我过来再跟你道歉,说直到你原谅我为止,要一直道歉。” 听到这,张云也反应过来了。 恐怕那位赵师兄道歉是假,是借着杨暖的话来表态才是真的吧? 可这算哪门子事啊? 大师姐说错了话,要小师妹过来低头认错? 哪有这种道理! 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两年前就已经来过这么一次了。 那时他说得已经很明确了,杨暖归杨暖,白露峰归白露峰,他不会将两者一概而论。 结果两年时间过去,现在又来了,想表达的依旧那个意思:让杨暖道歉可以,让亲传大师姐道歉,那不可能。 既然如此,又何必来招惹自己呢? 他也不是非要听别人给他说一声对不起,哪怕只是借杨暖之口,听到那位戴师姐说一声“我错了”,他也愿意接受这个歉意。 可现在这个又算什么,没事折腾杨暖玩吗? 真是一群高高在上的人,这也太傲慢了。 张云站到杨暖身前,安慰道:“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也不要自寻烦恼,要是你二师兄再来烦你,你直接跟他说,叫他来找我,别总是难为你一个小姑娘。” 说着,张云坐到了一旁的秋千上,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而且你自己也得硬气起来啊,不能总是别人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他把你当软柿子,你就听之任之了?找师父告状会不会?躺在地上打滚会不会?你总得反抗一下,总让人欺负算什么事啊?” “可是……”杨暖哭丧着脸道:“那不是骆师姐经常做的事吗?” 张云一怔,轻咳一声道:“其实骆芸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她在争宠方面,还是有那么点……独到的见解。” 杨暖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泫然欲泣地道:“可是我真不会躺在地上打滚,我也不敢找师父告状……” “那你是真没救了。” 心里这么想着,张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比较好,只能陪着她一起默默地承受。 相比于旭日峰的热情似火,白露峰确实是太冷清,也太冷漠了一些。 有些事情也怪不得杨暖,只能说她太弱了,没有那个能力去争取更好的待遇。 过了好一会儿,杨暖自己就调整好了心情,她弱弱地道:“大师姐没有恶意,她只是想告诉我,如果不努力会变得很……很艰难。” “我明白,不过这不是我跟白露峰争执的焦点……” 张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清楚,索性也懒得理清其中的关系,搪塞道:“总之这事早就跟你没关系了,你不用为此而自责,更不要觉得这是你的责任。” 杨暖沉默,突然叹息出声:“如果不是我当初多话,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这你就错了。” 张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该发生的事情它始终会发生的,这不会因一两件小事而消失不见,你最多只是让它提前爆发出来罢了。” 傲慢势必会引来偏见,哪怕没有这事,他跟戴师姐之间的问题,早晚还是会爆发出来的。 第七十章 热闹 送走了杨暖,张云又开始了漫长的修行生涯。 修仙就是这么一回事,除却资源上的争夺之外,就是修炼、修炼,以及不停地修炼! 就连争夺资源也是为修炼做准备的,修炼才是修行永恒的话题。 伴随着修为的增长,能给人带来无尽的安全感和满足感,张云一直都觉得这才是修行路途上最宝贵的财富。 当然,如果偶尔能找骆芸打上一架,能在演武场上打败她的话,那就更好了。 对他而言,这就是修炼所带来的最好的反馈。 两个月的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张云再一次接到骆芸的邀战请求。 没什么好说的,面对骆芸的挑战,从来就没有回避的选项! 接,必须要接! 不仅要接受挑战,而且还要击败骆芸,让她无话可说。 拿出了最常用的红枫叶,张云站在鲜红的叶片上,踏上了战斗的旅程。 …… 炎炎夏日,灼热的阳光照耀在辽阔的广场上。 舞剑坪上早已是人山人海,今日前来观战的人,比之平时还要多出不少。 张云从天上降落,看着下方人影幢幢的人群,心下不由感到疑惑。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左右观察几眼,很快就找到了骆芸的所在,她还在演武台上跟其他的弟子战斗。 张云在她附近的位置搜索过去,便看到莫言愁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观看场上的战斗。 他的周围没有什么人,自己独占了一大块区域,显然是那鲜红的宗门服饰引起了外门弟子的忌惮,让人不敢随意接近,害怕一不小心就冒犯到他。 张云直接飞了过去,落在了莫言愁的身边。 “二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啊?” 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张云疑惑地问道。 莫言愁闻言摆头望了他一眼,见来者是张云,懒懒地回答:“还能是怎么一回事,她又想挨揍了,跑过来丢人现眼了呗。” “不是,我问的不是这个。” 张云坐到一旁,指着人群道:“我是想问,这里今天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哦,你说的是这个啊……”莫言愁打着哈欠,用下巴指了指人群中的一个位置:“看那边,认识不?人都是赵景洲引来的,全都是过来看热闹的。” 赵景洲? 张云心头一惊,连忙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就看到远处的地方,杨暖站在一个青年男子身边,正兴奋地朝着自己招手,张云远远地朝她笑了一笑,就当是打过招呼了,随后转而向那个男子看去。 赵景洲,白露峰二师兄,张云一直都认识他,只不过没有接触过罢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 看到那个满脸冷漠的男子朝自己点了点头,张云同样点头回礼,同时眼神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看热闹的?我看未必,想来这些人是来看笑话的吧?” 闻言,莫言愁有些惊讶地注视他一眼,接话道:“都有,有看我们旭日峰笑话的,也有看你笑话的,还有看白露峰笑话的,总之什么人都在。” 张云的脸色冷了下来,冷哼一声道:“关他们屁事!” “谁说不是呢?”莫言愁附和道:“但世界上总有那么些人,喜欢凑热闹不是?可别让他们看了我们的笑话。” “对!” 谈话间,张云的耳畔又多出一道玩味的声音。 转头看去,就见王成昱眯着眼睛望向人群,似笑非笑地道:“今天要表现得好一些了,可别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嘲弄我们。” 张云自信一笑,淡定道:“师兄放心,在外人面前,总不会撕破脸皮的,小云心里有数。” “你能这么冷静,那我也就放心了。” 王成昱点点头,坐在莫言愁的另外一边,抢过他屁股底下的垫子,理所当然地坐在上面。 莫言愁看了看王成昱,又望了望张云,有些无奈地耸耸肩:“你看,他不管在哪,都是这幅德行,别人拿他也没什么办法。” 这个“也”用得非常的精髓,话音中的阴阳怪气之意呼之欲出,张云没敢接话,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等着演武台上的战斗打完。 他知道骆芸为什么总会在自己过来之前,要率先跟别人进行几场战斗。 一来是为了调整状态,二来也是借助时间之利率先铺设战场,与此同时这还能影响到他的心态,让他变得急躁起来。 张云看得懂骆芸的小心机,只不过他不在乎。 这点小优势,对于整场战斗而言,根本就造不成什么影响,就算她再怎么费尽心思,也很难给她争取到更多的胜算。 “紫阳双骄中的另外一人也到场了,不知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人群之中,身着各色服饰的小团体站在高处,俯望整片演武台的区域。 其中,穿着碧绿色宗门服饰的弟子望着张云所在的地方,一脸玩味地提出这个话题。 其他人听到他的提醒,也看向了那个方位,当看到全身雪白的王成昱半躺在台阶之上,几人神色数变,过了好几秒的时间,这才有人敢接话出声。 “以外门的身份强势压制住旭日峰的疯子,只能说他的心性必定远超常人,所获得的资源也必然超出常规。” “曾听闻张云被戏称为旭日峰名誉弟子,想来旭日峰在他身上的投入,应当与骆芸相当。” “如此说来,值得一提的也就只有心性咯?” “不然呢?若是他资质出众,又岂会沦落到外门?” …… 几人简单地分析下来,便将张云的情况说出个七七八八,虽然跟实际情况有不小的出入,但大体上倒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从他们的视角看来,这是唯一一个合理的答案。 在场的都是内门中人,倒也不会胡扯出离谱的论点,大抵还是在就事论事。 就听巨石峰的仇玉江道:“说起来,骆芸是个例外吧?哪怕就算是有资源,以外门的资质领先一个例外,亦是不容小觑。” 在说起“例外”两个字时,仇玉江故意咬了重音,好似是在提醒其他人,这是一个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的词汇。 其他人心领神会,倒也没有人问起这两个字的意思。 来自藏剑峰的内门弟子,丁储剑道:“只是炼气中期,占了先期和年龄上的优势罢了,他又能压制到何时?” 一开始提起这个话题的千竹峰弟子,宋翎歌摇头说道:“算算时日,他从入门到至今,不过是过了不到六年的时光,听闻张云是冬日突破的,算起来只修炼了不到五年,便已是炼气中期了……” 不到五年时间就修炼到炼气中期,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身穿金黄色服饰的历志远难以置信,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此话当真?莫不是宋师兄在骗我等吧?” 宋翎歌哭笑不得地看向历志远:“莫非我胡言乱语,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其余人转念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帮张云说话又对他没有什么好处,何必拿假的事情来糊弄人呢? 既然他敢这么说,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人群沉默半晌,丁储剑问:“说起来,这不是今日要谈论的重点吧?” 一边说着,他的脸上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朝着赵景洲和杨暖那边扬了扬下巴。 几人同时转过头去,看向了同一方向,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玩味之色。 “是啊,白露峰与张云之间传闻由来已久,不知今日会如何收场。” “亲传二师兄亲自前来视察外门弟子的资质,结果败兴而归……” “这会不会演变为旭日峰和白露峰之间的争端,当真是要拭目以待了。” 第七十一章 场内场外 在等待战斗结束的时间里。 张云时不时地就会听到别人恶意的揣测。 灵识太强就是这一点不好,有些时候总会听到一些不想听的动静。 到了后面,张云实在是烦不胜烦,干脆直接把灵识凝聚到自身不到一米的范围内。 如此一来,所有刺耳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他也落得个清静。 等待了片刻,演武台上传来一声炸响,一个人影从擂台上倒飞出来。 本就火热无比的场面,随着这人的认输瞬间炸响,欢呼声不绝于耳。 张云定了定神,看着演武台上仍在燃烧的火焰,从地上站了起来。 走到演武台的边缘,他望着内里满脸骄傲的骆芸问:“休息片刻,还是现在就打?” 骆芸抬起下巴,用鼻孔对人:“只不过热了个身罢了,速速上台讨打!” 如果是不认识她的人,可能会误以为骆芸这是在瞧不起人。 但张云了解她,知道她这是怕擂台上的火焰熄灭了,没了主场优势,所以才用激将法来对付他。 骆芸在勾心斗角方面,从来都不弱于别人,她只不过是分不清轻重,总喜欢惹是生非罢了,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是个脑子不灵光的笨蛋。 张云走上台去,朝骆芸使了个眼色。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丝毫的啰嗦,一上来,战斗便已经开始打响! 也不见骆芸有什么动作,她的身边便已经凝聚出了大片的火焰,那些点点灯火就如同活了一般,直冲张云所在的位置轰了过去。 张云略一歪头,身上便多了个透明的水膜,他向前踏出一步,浪花激起,将他的速度提升数个台阶。 刹那间,张云便已从火花的追击中穿过,出现在骆芸面前。 “一上来就这么凶狠?” 骆芸的嘴角撇到一边,手臂用力一挥,宛如实质一般的火焰翅膀从她的手臂上蔓延出来,直直地朝张云的头上扇了过去! 看着那巨大的翅膀,张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这才多长时间,她就把之前学会的法术完全掌握了? 没敢正面硬碰硬,张云后撤一步,借着脚下浪花传来的力量,闪身躲到一旁。 轰!!! 翅膀砸到地面,将大量的清水气化,场地内骤然间变成了白色的海洋,演武台上的温度在极短的时间内升高,就连空气都变得扭曲而又不真实。 面对这种情况,以往的张云毫无办法,只能尽快结束战斗,但现在不一样了,有水光罩帮忙隔热,外面的温度根本就影响不到他。 他可以慢慢来,掌握两种全新的法术,他有绝对的自信能战胜骆芸。 掌心对着地面,不停从地底下汲取更多的水分,把它们吸附到地表上,在战斗的间隙也不忘使用凝练法来继续凝缩水汽。 学会玄冥雨霖诀之后,灵力调动的速度提升了不止一个台阶,完全可以支撑他更高频率的战斗。 陡然加快战斗节奏,张云一时间压制住了骆芸,让骆芸没有办法掌控战斗的主动权,只能不停地使用法术逼退他,以求喘息之机。 “打得很艰难啊,虽然占据了主动,但始终没有办法突破火焰的封锁。”人群之中,宋翎歌一手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评价道。 一旁的历志远接话道:“骆芸的灵力和法术都更加的凝练,不跟她硬碰硬是对的,继续跟她纠缠,等战场变为了他的主场,胜算就上来了。” 相比于他们两人,丁储剑更看好骆芸一些:“水灵根的缺陷终究是太大,正面战斗力疲软始终是个问题,胜负依旧难料,骆芸还是有些胜算的。” “难说。”仇玉江道:“年龄的差距毕竟摆在那里,张云未必会给骆芸反击的机会,我倒是觉得这场战斗已是掌控在张云手里,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 就仿佛要印证仇玉江的说法一样,当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演武台内部掀起一片巨浪,将骆芸逼退到了擂台的角落。 她已经退无可退,只能硬着头皮跟张云正面交战了。 “啧!看来没机会了。” 丁储剑失望地道:“例外毕竟还是太年轻,修行的时日过短,比起广场躺着的那一位,现在的她还差得远呢。” “谁能比得上旭日峰的骄阳啊,那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力压四大山峰的人。”历志远半是讽刺,半是崇拜地道:“同样是例外,他可太例外了,仅靠一己之力就将旭日峰带上紫阳之巅,真恨我们藏剑峰却没有此等人物。” “莫谈亲传,免得自找麻烦。”凌子期提醒几人:“还是想想要如何做,才能像演武台中的两人一样,能够释放出影响他人心境的气息。” “那是亲传之间的秘密,我们又如何能够得知其中隐秘?” 丁储剑羡慕地看着那些演武台周围,或是冷静,或是狂热的观众,说话的口吻中满是不甘心。 这种场面,只有在亲传弟子战斗的时候才能看得到,他们作为内门也只是偶有听闻,却不知该如何修炼才能做到这等地步。 就在几人垂眉沉思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 “是悟性,是对灵根的领悟,是对自然的理解,是对五行的认识,只要理解得足够透彻,任何人都能轻易做到。” 刚听到这话的时候,几人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当他们反应过来,这话不是出自周围任何一人之口之时,五个人顿时吓了一跳! 循声望去,原来是距离将近百米之外的赵景洲传音过来的,看到那清冷的眸子,几个人的心如坠冰窟。 原来,自己说的话,别人都能听得到的吗? 所以说,那些冒犯两大山峰的言辞,都被这位白露峰的二师兄听进去了? 如果说他能够听得到的话,那岂不是说…… 宋翎歌小心翼翼地朝演武台边上的空白地带望去,看到莫言愁望过来的那耐人寻味的目光,他整个人都懵了。 所以,他们看笑话看到别人脸上去了? 这!这也太悲惨了吧?! 宋翎歌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图一时嘴快了。 现在倒好,一下子被三个亲传弟子给惦记上了,而且其中一个还是紫阳山上公认的大魔头。 这下该如何是好? “一惊一乍的像个什么样子?!” 正当几人心乱如麻之际,就听赵景洲的传音再次传入耳畔。 “你们是内门弟子,我又不能拿你们怎么样,怕什么?” 怕事后捅刀子啊,你说我们怕什么? 虽然心底七上八下,不过他们还是听出了赵景洲没有追究的意思,心下略感心安。 这时他们又听到擂台周围的惊呼,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那边去。 就看到演武台内的张云在空中激退数米,躲过了扇过来的巨大翅膀,而后他又借着浪花传来的力道向前激射出去。 一道巨浪凭空而起,扑灭了骆芸嘴里喷射出来的火焰。 张云的身影从巨浪中穿过,一拳挥过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骆芸的眼眶上面。 随着这一拳击中对手,演武台内的所有异象全部消失不见。 足有一米多深的清水迅速渗透进土地里,就连那些白色的雾气和漫天的烈火亦是悄然消散。 “你又输了。” 张云看着眼前异常平静的骆芸,淡定地说道。 而他的身后,则是传来了莫言愁气急败坏的声音:“你打她呀!教训她一顿会……”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就捂住了莫言愁的嘴。 王成昱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师弟,顿时后悔叫他过来监督骆芸。 这也太丢人了,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教唆别人打自家小师妹,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演武台上的张云自然不会受台下几人的影响,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骆芸,等待她的反应。 但出乎意料的是,骆芸这一次居然什么话也没说,也没试图演戏。 她一手捂着自己的右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如以往一样故意撞在他的身上,撞了他一下,随后飞身离去。 “这一次,她犯的又是什么病?” 张云一头雾水,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回到场下。 这时,就看二师兄已经不见了,只留下王师兄一人依旧躺在那里。 “她没犯病,只是前些时候刚过了十四岁诞辰,年长了一岁罢了。” 王成昱仿佛看穿了一切,一脸淡定地道出实情:“过了十四岁,便已是大姑娘了,不好再无理取闹,这种变化挺好的,她也总算是有点人样了。” 第七十二章 差点闹出个大笑话 有点人样? 这么说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张云回顾了一下过往的骆芸,好像……似乎……也不算很过分? 以前的骆芸确实有点过了,现在虽然也谈不上有多好,但已经可以视她为一个正常人了。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好像没什么问题。 摇摇头,懒得去考虑这些,他看王师兄没有起身的意思,准备告辞离开。 可还没等他道别,赵景洲便已是走了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位白露峰二师兄先是朝王成昱抱拳行礼,道了句:“王师兄。” 这才转而面对张云,与他对视。 “有人私下通信,说你与魔门勾结,与魔门弟子不清不楚,这则消息被白露峰拦了下来,执事堂不会调查此事。” 张云一直在等这位师兄表明来意,听到意料之外的内容,他愣了一下,脑子飞速运转。 这话什么意思?是鬼影门的人事后找我麻烦? 不,这似乎不是重点。重点应当是,这位赵师兄,他想表达什么。 眯起眼睛略微思索片刻,张云试探地问:“这是威胁?” “不!”赵景洲摇头否认:“是表态,表明白露峰对你的态度。” 张云斜视过去,望了一眼依旧躺在地上装死的王师兄,想了想道:“可我听着,这就像是威胁。” 赵景洲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王成昱一眼,摇头道:“你冷静一些,白露峰没有你想的那般功利,也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这只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仅此而已。” 交谈到现在,赵景洲的语气一直冷冷清清的,话语间不见丝毫的起伏,就跟平日里的张云一样,显得十分的沉寂。 张云沉默了一阵,心态完全从战斗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他道:“我想我明白赵师兄的意思了,不过这不是我想要的。” 赵景洲盯了他几秒,说道:“你想要的,戴师姐给不了你,她从来就没有做错过什么,你们之间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一厢情愿,这不是她的错。” “可话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张云心平气和,语气同样是无比的平静:“而我的存在,就已经证明她是错的,她应当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此话一出,赵景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你是异类,不能算在其中。” “错了就是错了,又怎能以这种理由,为自己找借口?”张云缓缓摇头,不急不缓地道:“我也不是非要她公开认错,也不要求她当面认错,我只是想要她认错,哪怕只是对她自己说的也好,我只想听到她认错,难道就连这也做不到吗?” 承认一句“我错了”,真的有那么难吗? 张云无法理解,只要他认为自己错了,他一定会认错,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但看这位素未谋面的“戴师姐”,她明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问题,却死活不肯承认。 这是张云无法接受的,他等的不是一句道歉,他只是希望她能说回那句话罢了,“一群垂死挣扎的可怜虫”,这话听着实在是太伤人了。 张云觉得自己的要求没有问题。 但看赵景洲,似乎也认定了那位戴师姐没错。 就见他依旧用那副冷漠的语气道:“大师姐没错,你让她如何承认错误?” 一听这话,饶是张云脾气再好,也不由感到憋气:“那就别谈了,既然谈不明白,又何必浪费时间!”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我的份量不够,不足以让她让步? 既然不打算讲道理,那还谈个什么劲,我又不是非要去白露峰不可! “你这是在跟自己怄气!” 赵景洲也开始有点生气了,明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干嘛非要斤斤计较? 就非得让大师姐难堪,非得她低头服软不可? 她可是白露峰脸面,哪怕是为了维持面上的荣光,她也不能有错!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赵景洲真的快气死了,这都惹出来的什么事啊? 原本什么事都没有,就因为小师妹乱跑,不懂事胡说了一句,结果引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要是张云的潜力低下那也就罢了,反正跟白露峰没什么关系。 但现在这小子风头正盛,以外门弟子的身份将一个天灵根的天才压得死死的,这不是把白露峰架在火上烤吗? 赵景洲一路走过来,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次“白露峰眼瞎了,居然会放跑这等可造之材”、“他怎么还是外门弟子?”、“紫阳双骄之一居然是外门,这世界太可笑了”之类的评语。 这些话听在他的耳中,就是在赤裸裸地嘲笑白露峰的无能。 尽管事实可能确实如此,但当着别人的面打脸,是不是太过分了? 好在张云虽然不愿意服软,但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过激的动作,例如试图加入其他山峰之类的事情。 而且,他也很给白露峰面子,每次续交暂住凭证的费用之时,也都是只交一年的份额。 这从侧面向外界表态,不是他不肯加入白露峰,而是跟白露峰之间有点争执,所以才拖到现在。 在这一点上,就连赵景洲也不得不佩服张云,他处理得真的已经很好了。 当然了,如果他能放下那可笑的坚持,那就更好了。 只可惜现在看来,这反而有可能是赵景洲一厢情愿了。 就看张云沉默许久过后,回应道:“你说我跟自己怄气,那就当是我跟自己怄气吧,我只求一个心安理得,既然戴师姐不愿意认错,那就这样吧!我也不去别的山峰,就保持现在的位置!” 一听此言,赵景洲顿时血气上涌,口不择言道:“你真的是跟旭日峰的疯子待太久了,染上了他们的疯病!还心安理得,你就笃信王成昱那个疯子说的念头通达?那东西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谁活在世上,不得碰到几次,乃至无数次妥协的时候? 赵景洲承认张云确实没错,但这又有什么用!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看对错的,而是看利益的啊! 你没错,难道白露峰就有错了吗? 戴师姐说的那句话,真的有问题吗? 没有!!! 谁都没有错,但就是出了这么件破事! 他真的快疯了,他想不明白,他想不通张云为什么要这么固执,为什么要计较这点小事。 只要点个头,加入白露峰,张云立刻就能一跃而上,成为白露峰亲传弟子。 可是,就是因为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僵持住了,就很莫名其妙! 不管赵景洲怎么想,都觉得这是旭日峰的问题,是他们宣扬的极端理念害了张云,乃至于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赵景洲光想着自己的心事,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张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大喘气的师兄,好心朝他使了好几个眼色。 赵景洲初时还没有看懂,而等他根据张云的示意,转过头望向一旁之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糟了!忘了王成昱就躺在一边了! 当着别人的面说别人是疯子,这下该怎么办? “第一次,我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我带着一群疯子打上你们白露峰!” 一句不算特别严厉的警告传了出来。 听到这话,不管是张云还是赵景洲,都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真的是差点,差点就真的闹出大笑话了。 几人都极力地避免着局势失控,但还是差点就让它变成了现实。 只能说万幸,幸好王师兄还是愿意讲道理的,也能理解赵景洲的想法。 否则以宗门内部松散的结构,说不定真的要打内战。 到时候就不是其他几大山峰看他们的笑话了,而是变成别的宗门看他们所有人的笑话了。 第七十三章 认清自我 说了不该说的话,交谈是进行不下去了。 赵景洲这位白露峰的二师兄,很是狼狈地低头向王成昱道了声歉,而后匆匆离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张云暗自叹息。 本以为会是个和解的机会,却未曾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匆匆结束交谈,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惋惜还是庆幸,庆幸有这位大师兄在场,不至于让他受到压迫。 感叹间,王成昱的声音传来:“看起来,这事是谈不妥了。” “是啊。”张云失神地看着远方,看着赵景洲消失的地方,“我要的是平等对待,但赵师兄只想着息事宁人,他不愿意和我讲道理,他只想讲地位、实力、权势,他我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叫我服个软,可我……我不想被稀里糊涂的搪塞过去,我要的只是一个态度而已。” 扪心自问,不管是白露峰还是赵景洲,都没有欺压他的地方,该给的尊重都给了,他们只是不愿意以平等的地位对待他而已。 要说白露峰的态度,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差,反倒可以说是相当好了。 可也正因为如此,张云才感到纠结、难受。 赵景洲很有诚意,但这份诚意并不是张云想要的,而张云想要的,白露峰又给不了他,没有比这更让人难受的事情了。 最可气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动摇了,有那么一瞬间,自己也觉得自己应该低这个头。 张云可以理解赵景洲说的那些话,他懂赵景洲的意思,但奈何旭日峰珠玉在前,让他又如何能够接受白露峰这般阶级分明的师门? 纠结了良久,张云转过头,看着王师兄的眼睛求教:“师兄,我只是想被平等对待,这个要求真的很过分吗?” 王成昱想了几秒,回答道:“不过分,但很艰难。” “为什么?” 张云连忙追问,他不是很理解,既然不过分,那为何又要说艰难? 就见王师兄酝酿片刻,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就如同这尘世间,无权无钱的人会被他人取笑一般,在修行界也是同样如此,没有实力的人,没有资格与别人讨价还价。” “可是,这不对!”张云纠结地道:“这世间,哪有这般道理?!” “这确实不对。”王成昱点头认同,但旋即又道:“但修行界就是如此,一切以实力为尊,所以我才说,你的要求不过分,它合乎道理,但很难实现。” “为什么?”张云脸上露出一丝痛苦,问:“为什么不愿意讲道理?” “你这个问题问得不对。” 王成昱打着哈欠,优雅地伸了个懒腰:“你应该问,强者为何要与弱者讲道理?” 张云有些诧异,他惊讶地看着王成昱道:“可是……师兄你不是一直都愿意讲道理吗?” “谁说的?”王成昱反驳道:“谁说我愿意讲道理的?” “师兄你对我……” “那是因为是你!”王成昱打断,继而轻佻地道:“对其他人,那可就不一定咯!” 张云有点懵了,不敢置信地问:“为什么?” “因为啊……”如利剑般锋利的眉毛略微弯曲,顽劣的笑意挂在王成昱的脸上,连同微微勾起的嘴角,看起来也多了几分狂邪,“看着芸芸众生在自己的脚底下拼死挣扎,你不觉得那很有趣吗?” “这!” 张云大吃一惊,他还是第一次从师兄口中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 但这不是最让他吃惊,更让他无所适从的,是王师兄接下来的话。 “怎么,难道你不是这么认为的?” 就见大师兄斜视着自己的眼睛,嘴角挂上一抹怪异的微笑,那眼神,那表情,仿佛在说:“别装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不知怎的,张云突然感到有些紧张,他磕磕绊绊地道:“我?我没有吧?” 王成昱不为所动,他依然显得十分散漫,就听他不紧不慢地道:“你可知那些外门弟子,他们是如何看待你的?” 张云摇摇头,没有说话。 王成昱也不需要他回答,就见大师兄如同自言自语一般,接着往下说道:“他们说,你待人虽谦逊温和,但在骨子里却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在与你相处的时候,他们很难升起亲近之意,相比之下,骆芸反而更像一个外门弟子,而你则更像是那个真正的亲传弟子!” “这!” 张云震惊到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居然是这样的。 所以说,真正的我,其实也和赵师兄一样吗? 难怪,难怪我的内心会如此地动摇。 难怪我会觉得,赵师兄说得其实是对的,我才是错的那一个。 所以,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张云的内心无比地动摇,他一时没有办法分清究竟是自己错了,还是其中还有他没有看清的地方。 只是王成昱的问话,却不会因为他的动摇而结束。 就听耳边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为什么不愿意与他人接触?” 张云沉默了许久,默默地道:“因为他们很难让我提起交流的欲望。” “夏虫不可语冰?”王成昱挑着眉追问。 张云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回答:“是!我不愿对牛弹琴!” “这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是傲慢。” “你还想为自己辩解下去吗?”王成昱问。 “不了。”张云长舒一口气,坦然地回答:“没什么好辩解的,确实是我错了。” 错了就是错了,他可不会像戴师姐那样,明知自己错了,却还要嘴硬到底。 张云这么想着,觉得自己仍然是胜利者一方,他只是输给了赵师兄而已,又没输给戴师姐。 一旁的王成昱望着逐渐冷静下来的张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现在,你可以问我了,赵景洲为何不愿意与你讲道理。” “不为什么。”张云冷静地道:“只凭他比我强,仅此而已!” 王成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再次提问:“知道该怎么做了?” 张云望着师兄的眼睛,回答道:“知道!潜心修炼,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直到他们愿意正视我,愿意承认平等的地位为止!” “这就对了!”王成昱拍手赞赏,不过他旋即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既如此,为何不先答应赵景洲,借助白露峰的力量,更快提升自身的修为?” 已经彻底认清了自我,这个问题对于张云而言,不再有任何的迷茫之处。 他洒脱一笑,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口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张云无比坚定地说道:“不为什么,我只为念头通达!” “哈哈哈哈……” 王成昱狂放大笑,笑得是恣意洒脱、嚣张放肆,“我就说你小子有悟性!天生就是我旭日峰的人!只可惜天意弄人!明明有一颗通透的心,却没有我旭日峰的火灵根,当真是可惜了。” 笑得虽放纵,但说到最后的时候,王成昱还是为张云感到惋惜不已,摇头不止。 他明明那么合自己的眼缘,却因灵根的关系,注定无法成为旭日峰的一份子。 老天真的是瞎了眼了,让一个拥有赤子之心的孩子与火灵根失之交臂,这可真是太离谱了! 不过,张云却不这么看,就听他淡然地道:“师兄,比起白露峰,师弟也更愿意加入旭日峰,难道就因为我没有火灵根,就注定无法与师兄同门了?我看不见得吧?” 比起白露峰,张云一直都更喜欢旭日峰。 旭日峰内虽然有些吵闹,但众多师兄弟都是平等对待彼此的,哪怕是王师兄也不会拿亲传大师兄的身份压迫其他师弟、师妹。 张云喜欢那里的氛围,哪怕天天跟骆芸吵,他也愿意加入旭日峰。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也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过,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包括苍炎道人拒绝把他收入门下等缘由,所以一直都是外门弟子。 现在他已经想清楚了,白露峰不去也罢! 在他看来,只要他自己愿意做出一些牺牲,他就能得偿所愿。 但看王成昱却是想也不想就否定:“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听到这个回答,张云带着疑惑朝师兄望去,就听这位师兄解释道:“或许你以为旭日峰不收你,是因为无法为你提供修行资源的缘故?或许有这部分原因,但那只是次要的!真正阻碍你加入旭日峰的,从来就不是资源,而是灵根!” “此话何解?” 张云赶忙追问,他想着只要了解到其中的因由,或许就能想办法解决,他对自己有信心! 只是,这事似乎比他所想的要复杂得多,就听王师兄叹息着道:“此事说来话长,你等我两个月时日,等师兄忙完了旭日峰内的事情,便带你出去开开眼界,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修行界。” “啊?修行界不就是潜心修炼吗?” 张云困惑地道,难道真的是他看得太少了? 朝王师兄望去,就见他半是无奈半是叹息地道:“修行若是那般简单就好了,若真是如此的话,这世间便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打打杀杀了。” 第七十四章 记住他 “他真是这么说?” 冰寒刺骨的冰窟内烟雾缭绕,一名盛装女子端坐在冰台上。 一双清冷的眼眸当中,看不出丝毫的情感波动,冰冷得仿佛像是万年冰川上的夜明珠。 眼睛的反光下,映射出的是一名青年男子,赵景洲躬身等待吩咐,听到女子的声音,恭敬回答:“回师尊,弟子说的是他的原话,除非师姐愿意认错,否则他宁可维持现状。” “芷芊?” 女子没有怀疑赵景洲的话,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女弟子。 戴芷芊面无表情,冷冷地道:“他想错了一事,白露峰不是非他不可,而他只能选择白露峰,以他现有的资质,尚不足以与我们谈条件,我们大可不必理会此事。” “可是……”赵景洲插话道:“若是放任其不管,外界对我们白露峰的评价……” 话还没说完,就被清波道人无情地打断:“此事由芷芊全权处置。” “是!师尊!” 戴芷芊拱手行礼,告退离开。 赵景洲左右张望一眼,见两人都没有再议的意思,懊恼地一拍大腿,暗自叹气。 他想不明白,这种事情为什么还要往下拖呢? 什么叫不必理会? 难道外界对白露峰的评价就不重要吗? 他不知道,对于清波道人和戴芷芊而言,那确实无关紧要。 有资格加入白露峰的,不会因为这点口碑上的污点就放弃成为内门的机会。 至于那些够不上白露峰的,他们的看法很重要吗? 没有人会在意蝼蚁的想法,至少清波道人和戴芷芊不会。 自始至终,她们看中的都是张云这个人,而不是别的什么。 张云若是愿意借他们递过去的梯子借坡下驴,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要是他不愿意,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想让白露峰为他一个人改变规矩,他还没那个资格。 至少现在的张云,还不足以打动戴芷芊,让她愿意多瞧他那么一眼。 …… “白露峰那边并不知道我有羊皮纸,或许他们还以为我的成就也就到此为止。” “兴许在他们看来,再过一段时间,骆芸能反过来压制我也说不定。” “存在如此多的误判,想让他们退让多半是不可能了,这可真是僵持住了啊。” 张云端坐在自己的院落,顺着屋顶上的缝隙目视头顶上的圆月,心中思绪万千。 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他只看到了戴芷芊身上的傲慢,却忽视了自己也是一个高傲的人。 错误的思维导致错误的判断,乃至于把自己给架了起来,出现如今这般骑虎难下的局面。 说起来,这算是他咎由自取了吧? 只不过事已至此,再去反省自己的错误也没多大的意义。 还是那句话,自己犯的错自己承担后果。 既然不愿意妥协,那就坚持到底,追求王师兄说的念头通达! 想清楚了这一切,张云心如止水,内心彻底平静下来。 不知不觉间,湛蓝色的光辉笼罩在了他的身上,大量的灵力融入到他的体内,潜移默化地改善他的体质,慢慢地朝着筑基的方向靠拢。 不管是到炼气后期,亦或是更高一层的筑基,那都不是短时间内可以达到的高度。 眼下只能看两个月后,看王师兄能带来多大的惊喜。 真正的修行界啊……这可真是让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或许到了那个时候,他的想法又会出现新的变化也说不定。 …… 云层之上,巨大的帆船横冲直撞,直接冲散刚刚凝聚在一起的云团,乘风破浪疾驰远行。 淡绿色的透明光罩围在帆船外面,犹如坚硬的外壳,将所有的障碍物隔绝在外。 意外闯入的鸟类在很远的位置就会被弹开,无处不在的狂风也无法冲破光罩的隔离。 虽是在空中疾驰,但坐在仙舟甲板上的人们,却丝毫不会受到外部影响,站在甲板上面,就如同站在地上一般平稳。 甲板上,张云跟在王师兄身后,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着。 这艘船很大,目测之下长度至少有一百米以上,宽度也接近有二十多米,但这么一艘巨舰之上,所乘坐的乘客却是寥寥无几。 就目光所及之处,张云能看到的人不过二十多人,而且这还是把他和王师兄算在内的结果,要是把他们两个也去掉,那就更显寂寥了。 这么大的船,却只运送这么点人,怎么看都不怎么合乎常理。 不过当张云仔细观察,发现仙舟上的乘客全都是身穿各色服饰的内门弟子之后,心下那点疑惑全都释然了。 既然是内门,那奢侈一点也没什么。 再者,这其中说不定还有他所不知道的隐秘,不能用常理来看待眼下的情况。 跟着王师兄来到船头,看到一个头戴斗笠的千竹峰弟子坐在船首像上。 那人似乎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到来,还没等王成昱接近,此人便转过头来,主动向这位翩翩公子拱手行礼。 “千竹峰弟子牛志承,见过王师兄!” 说着,牛志承抬起头来,用手撑了下斗笠的前端,露出一张朴实的面容,“说起来,好久没看到王师兄光顾凌仙舟了,不知这次前来,是为了……?” 注意到他的目光很自然的看向张云,王成昱灿烂地笑着,给他介绍:“张云,算是我们旭日峰的弟子。” 一听到张云的名字,牛志承仿佛很吃惊,瞪大了眼睛看着张云道:“紫阳双骄之一的冷面小郎君?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号了,却不想会在这里见到你,幸会、幸会!” 冷面小郎君? 这都是什么羞耻的外号啊? 张云听得是脚指头都要扣紧了,但看牛成志热情的目光看过来,不得不硬着头皮拱手行礼:“外门弟子张云,见过牛师兄。” 不管是客套也好,还是真心赞叹也罢,别人愿意推崇自己,那都是给自己脸面。 从这位牛师兄的气息来看,至少是筑基期的高手! 甭管牛师兄在王师兄面前是什么态度,他在这位牛师兄面前都是不折不扣的弱者,面对强者,张云不敢有丝毫的托大。 “张师弟客气了,在我面前不必如此……” 牛志承还想跟张云客套两句,这时却听王成昱上前插话。 “冷面小郎君,这名号有意思啊。”王成昱饶有兴致地看着一脸尴尬的张云,笑道:“他都已经这么有名了吗?” 虽是被人打断了对话,但看牛志承脸上不见丝毫尴尬的表情,就看他自然而然地接话道:“旭日峰的名誉弟子,身在外门,实力却与例外齐平,让人不想记住都难。” “那就记住他!”王成昱点点头,嘴角含笑着道:“他叫张云,是我王成昱的师弟!” 此话一出,牛志承愣了一愣,试探地道:”王师兄言重了,这种事何须您亲自交代,但凡有个眼力见的,看到张师弟与您一同前来,就应该懂得如何去做。” 王成昱摇头,半开玩笑地道:“就怕遇到愣头青,明知他是谁,却还要去做傻事。” 牛志承再次愣住,若有所思地回答:“王师兄说的是,那确实是该好好记一记了。” 他听明白了,这意思不只要他记住,而且还要帮忙宣传宣传张云的身份,必要的时候还得拼死保护张云。 看这态度,这事还真得认真对待了啊。 啧啧,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福分,居然能让旭日峰上的骄阳如此上心。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牛志承暗暗摇头。 他也是倒霉催的,莫名其妙的就被塞了麻烦过来。 第七十五章 天星城 “牛志承,千竹峰的亲传弟子,同时也是我们玄灵门负责驾驭凌仙舟的摆渡人之一。” 王成昱将张云带到船上偏僻的角落,这才开始给他讲解这里的情况。 “之所以把他介绍给你,是因为外门弟子没有乘坐凌仙舟的资格,想要上船必须要得到摆渡人的同意。跟他打一声招呼,这事就简单多了,日后你可以随意乘船,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许可。” 当然,王成昱把张云介绍给牛志承的原因远远不止于此,不过他不想把真正的理由说给张云听,那对张云来说没什么好处,索性也就懒得展开解释这个问题了。 看到张云若有所思地点头,王成昱接着往下说道:“我们此行要前往的地方是天星城,那里是修行界最大的城镇,同时也是九宗掌管的前沿阵地!你我二人会在天星城休整一番,之后会前往最终的目的地--苍茫山!” 张云认真倾听,努力记住王师兄说的每一个字。 可是随着王成昱的讲解,他脑海中的疑惑却是逐渐多了起来。 想了一想,张云抬头问道:“师兄,什么是九宗?”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王成昱摇摇头,无比认真地说道:“你只需要明白,九宗是任何人都惹不起的势力便可以了。” “好吧。”张云也不纠结,转而说道:“那师兄你可以跟我说说天星城吗?” “天星城啊……” 王成昱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看着船头的方向,眼神略微失神:“那里是全天下最雄伟的城池,那里聚集着全天下最多的修士,那里拥有全天下最大的集市,同时它也是前沿阵地,全天下的修士所关注的焦点,是所有修士浴血奋战过后可以停留的港湾……” 王师兄的话说得很宽泛,张云很难在脑海中建立起一个清晰的概念,只能大概地猜想一下天星城是做什么的。 从他的叙述当中,张云能够感受到那种雄伟、壮丽。 凝聚了所有修士的力量所建立起来的城市,那一定会很壮观的吧? 畅想了片刻,张云摇摇头,将脑海中的画面全部抹去。 想这些其实没什么意义,马上他就能到天星城了,可以亲眼看一看这个城市,又何必在这时候展开联想? 完全没那个必要! 张云这么想着,想要问王师兄,他们此次出行是为了什么。 但看王成昱望着远处沉思,张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的内心其实是有些不安的,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所以有着一种面对未知的恐惧。 只是当他看到师兄的时候,这种不安却是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消失不见。 这就像他刚离开黄溪乡的时候一样,只要师兄陪伴在身边,他就能变得勇敢起来。 哪怕师兄什么不说,他也能静下心来,耐心等待。 因为他知道,师兄不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害他的。 更不要说这次出行,就是为了解决他在宗门内尴尬的处境。 想到这里,张云感觉自己心底深处的疑惑,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是他第一次跟师兄一起行动,他应该享受这个过程。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很快又过了几个时辰。 巨大的仙舟没有丝毫预兆,突然间从高空降落,直直地朝着地面飞驰而去。 感受到那种失重感,张云下意识地警觉起来。 但看周围没有一人露出慌张之色,他便明白这其实是一种常态,心中的警惕悄然放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此行的目的地应当是到了! 念及于此,张云忍不住伸出脖子,朝周围观望过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峡谷。 犹如万丈深渊般的峡谷内,伫立着数不清的各色建筑,它们有的在悬崖顶端,有的镶嵌在万丈峭壁的中部,而有的则顺着陡峭的山脊线,从山的顶端一路向下延伸,直到山脚形成一个整体。 这里的屋舍太多了,多到根本就数不清。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数百名修行者在天空来回穿梭,交织出一张密集的飞行网。 它就宛如一座繁华的大都会,静静地矗立在深山老林当中,让人感受到一种别样的繁华。 看到这一副景象,几乎过着深山隐士般生活的张云顿时就惊呆了。 那种震撼,只有在紫阳山待过才能明白。 张云敢肯定地说,他在这六年间见到过的修行者,都没有在这一刻所看到过的多。 相比于这里,舞剑坪上的热闹只能说是村口集会,两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过,天底下的修行者竟是如此之多! “看懂了天星城的繁华吗?” 当张云震惊之际,听到师兄的声音传入耳中,他呆滞地点点头,说起了此刻的感受:“天星城没有我想的那般壮丽,但它要比我想象中的壮观得多。” 人太多了! 房子也太多了! 这里景色,最多只能说是可以跟紫阳山平分秋色。 但那人山人海的场景,却是紫阳山无论如何都模仿不出来的。 一想到天底下居然有这种地方,张云心中对修士这个身份,升起了油然而生的认同感。 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告诉他,这里是属于修行者的地盘,他和他的同类共同组建成了这个地方。 而合在一起的他们,则变成了这个世界的主人! 这是张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一种感受,这让他的内心激荡不已。 “每一个来到天星城的修行者,都会有类似的感受,那很难形容,但它确实存在,那种震撼,足以让我们回味一生。” 王成昱感慨万千地说着,朝前方扬了扬下巴,“走吧,这里只是沿途要路过的据点罢了,并不是我们要去的终点。” 听到师兄这话,张云回过神来,赶紧跟了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猛然意识到,原来凌仙舟已经停靠在了天星城的渡口。 看到王师兄拿出了黑斗篷披在身上,张云有样学样,也给自己套上了黑色斗篷。 正当他忙着系领口之际,突然听王师兄大声呼喊:“噬魂老魔,看到老朋友怎么不过来打一声招呼啊?” 噬魂老魔?这个名字听着,怎么这般熟悉? 张云停下脚步,连忙抬头张望,就看到远处的地方,一行身穿黑披风的人从仙舟上下来,头也不回,匆匆忙忙朝城内飞去。 其中一人的身影看着十分熟悉,张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人正是他在石阳城见到过的,并有幸与之交过一次手的时锐! 如此说来,那个噬魂老魔就是炼魂幡的失主了? 他都有法宝了,应该很厉害吧。 可是现在看着,怎么有种仓皇逃窜的意味,他在怕什么呢? 张云左右观察两眼,突然有些明白过来味儿了。 可能噬魂老魔怕的不是别人,其实就是在躲热情打招呼的师兄。 王师兄热情的态度,让他下意识地误以为两人的关系可能不错。 但事实,极有可能是相反的! 或许噬魂老魔曾经得罪过师兄,这是在逃命呢。 仿佛是在验证张云的猜想一般,就听王成昱不满地抱怨道:“你怕个什么劲儿?这里是天星城,我又不能拿你怎么样,叙个旧又怎么了,真是的!” “师兄,你和他认识?”张云忍不住好奇心,问了起来。 王成昱转过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张云领口上的绳子还没有系好,抬手帮他系了起来:“认识,小时候曾打过他两次,后来他看到我就绕路,弄得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说着,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王师兄又忍不住抱怨一句:“我又不会杀他,他居然怕我怕成这样,真是笑话!” 第七十六章 千机阁 “所以,你以前肯定对噬魂老魔做过什么吧?” 愣愣地看着愤愤不平的师兄,张云心中忍不住开始嘀咕起来。 要说噬魂老魔无缘无故地就怕成这样,他说什么都不会相信,可能师兄跟那个老家伙之间,或许真有一段难以启齿的故事。 不过,这事似乎跟他没什么关系,既然师兄不愿细谈,那还是不要再问了。 见王成昱已经帮自己系好了领口上的绳子,张云心中忍不住偷着乐。 虽然他已经十六岁了,但每次能跟自己关心人亲昵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感到开心。 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本该感到羞耻的事情,却变成了能让他快乐的源泉。 他并不拒绝别人帮他做这些小事,尤其是当做这些事情的变成王师兄亦或是阮师姐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会变得特别愉快。 “师兄,接下来该做什么?” 张云见王成昱没有动弹,主动询问起来。 但看王成昱指了指凌仙舟停的位置,说道:“记住这个地方,每逢初一十五的时候,凌仙舟就会停在这里,届时你可以坐船返回宗门。” “初一十五?” 张云皱着眉想了两秒,突然道:“师兄你是说,此次出行至少要耗费半个月的时间?” “不好说……” 王成昱摇着头回答:“我随时都可以回去,至于你的话……到时候再看吧。” “啊?”张云愣住了,这位师兄到底打算做什么啊? 还没等他问出心中的疑惑,王成昱飞了起来。 “走吧,去一趟千机阁,给你买点防身的东西。” 买东西?又要送我法器了? 张云连忙道:“师兄,我有钱……” “我知道,走吧。” 这一次,王成昱没有给他提问的机会,率先飞了出去。 见状,张云摇摇头,赶忙跟了上去。 不管到时候师兄要送他什么,反正他是不会接受的,都已经欠了那么人情了,再欠下去可真就还不清了。 他还想着能跟师兄站在同一高度,并肩战斗呢。 要是欠了太多的人情,他在师兄面前可就直不起腰了。 他宁愿自己过得苦一点,也不愿像在黄溪乡那样,全凭“家人”的施舍和善意过活。 那太悲哀了,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一边想着,张云跟着师兄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建筑,一并走了进去。 当走进去之后,张云发现这里内有乾坤,和外面“朴素”的装潢相比,里面完全可以说是富丽堂皇了。 “这里是千机阁,天星城最大的商会,你以后会经常到这个地方……” 王成昱一边给张云介绍千机阁的情况,快步穿过门廊,进入到一楼的交易处。 到了地方,他就像一个老顾客一样,毫不客气地坐到给客人预留的椅子上,直接开门见山:“我师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法器,要那种可以终结妖兽性命的好东西,不管是符宝也好,法器也罢,把东西都亮出来,我们会看着选。” 掌柜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胖子,在刚看到王成昱的时候,脸上还流露出了一丝疑惑。 可当王成昱开口,将自己的需求说出来之后,他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一拍大腿道:“王师兄?!我还当自己是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啊!” “甭废话!”王成昱一挥衣袖,笑着打断:“认识老子的人多了去了,别跟我套近乎!赶紧的,把好东西都拿出来!” “唉!好嘞!您等着!” 掌柜的也不生气,听到他这么说反而还乐呵呵的,喜滋滋地跑去拿货柜上的宝贝去了。 不一会儿,一排东西亮了出来,摆在了两人面前,掌柜的在一旁热情地介绍起了各个宝物。 “我这儿卖的都是炼气期的东西,您也知道炼气期就没啥好东西,就不在您这现眼了,我就简单说说这些东西的材质,王师兄您看着选……” “首先是这把清风刃,取的是清风螳螂的爪刃,使用独门秘方倒转利刃的方向,最终炼制成了这把武器……” 掌柜的提起一把绿色的刀刃,给两人介绍起来。 王成昱转头朝张云看去,张云摇摇头,道:“我用不来这东西。” “那没事,东西多着呢,这位小师弟你可以慢慢选。” 掌柜的很有耐心,把清风刃收了起来,继而又拿出其他的法器介绍给两人。 但张云挑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个能看得上眼的。 直到掌柜的从柜子里拿出一把没有柄的匕首,一把薄的跟蝉翼一样,几乎看不见的利刃。 看到这东西,张云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这位前辈,不知这匕首卖什么价格?” “它叫蝉翼,因其形似蝉翼而得名,所使用的材质为琼山寒玉,至于价格嘛……” 掌柜的打量王成昱一眼,状似大方地道:“既然是王师兄的师弟,那就三百五十颗下品灵石好了,就当是提前跟您打好关系了。” 一听这价格,张云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这琼山寒玉究竟是什么东西啊,怎么卖这么贵? 他脖子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向师兄,希望王师兄能给他一些解答。 王成昱也不负所望,直接说出了这东西价值:“琼山寒玉,锻造法宝用的稀有材料,这个大小差不多也就这个价了,这东西的性质本就偏寒,倒也挺适合你来用的。” 说到这里,王成昱转头望向掌柜,玩味地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是哪个败家子拿这东西做成了法器,他的脑子是被门板给夹了吗?” 掌柜的尴尬一笑,勉强解释道:“琼山寒玉本就质地坚硬,倒也不失为做法器的好材料,再者做出来的东西锋利无比,那位锻造师之所以锻造出来,想来也是有他的道理。” “有个屁的道理!” 王成昱嗤笑一声,直接砍价:“除了纯纯的怨种,没有人会买这东西,三百块灵石,你若是能卖,我也不与你磨叨!” “这……” 掌柜的面露难色,眼睛在张云身上来回打量,犹豫了好半晌,他才勉强点头。 “也罢!就当是交个朋友了,希望这位小师弟日后能多照顾照顾我们千机阁的生意。” 第七十七章 回忆往昔 “真不需要别的法器了?” 从千机阁走出来的路上,王成昱忍耐着笑意,望向一脸肉痛的张云询问道。 张云赶忙捂住自己的储物袋,连连摇头。 “不用了,有一个蝉翼就够了。” 原本,王成昱是准备帮他付账的,但看张云怎么也不肯接受,就让他自己付账了。 没曾想,张云还真能掏出这么一笔钱出来。 要知道那可是三百颗灵石,就是筑基期的修士都未必能一次性掏出来。 结果这么多钱,张云说拿就拿了,这让王成昱不得不感叹张云赚钱的能力。 “其实你不必和师兄客气,这点钱对师兄来说算不了什么。” 见张云满脸拒绝的模样,王成昱忍不住劝了一句。 但看张云依旧是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师兄的钱也是拿命去赚的,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师弟用着也会心神不宁,还不如不用。” “也是……总想着自己欠别人东西,那确实不甚妥当。”王成昱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拿了两个瓷瓶递给张云,“既然你不想花师兄的钱,那便给你两瓶顺气丹好了,别急着拒绝,这谈不上是送礼,就是手里多了样没用的东西,顺手送你罢了。” 确实,两瓶顺气丹不过是十三块灵石而已,这点东西他还是能收得起的。 不过……师兄突然给他两瓶顺气丹做什么? 把东西收好,张云带着满心的疑惑跟在王成昱身后继续前进。 路上,就王成昱再次开口:“对了,之前忘记跟你说了,千机阁不止卖法器、法宝等宝物,他们还接受定制各种法器,日后你若是有炼器或者阵法方面的需求,都可以去千机阁询问,他们会收取一些费用之后,帮你牵线找到你想找的工匠。” 炼器吗? 张云对于炼器这些,没有明确的概念,师兄让他记住,那他仔细去记就是了。 “好的师兄,我会记住的。” “嗯。” 王成昱应了一声,盖上头上的兜帽,紧接着帮张云也盖紧捂好。 而后,他从储物袋中释放出带张云上山之时所用的仙舟,招呼张云一起坐了上去。 “上船,接下来就该去此行的终点了。” 看着那熟悉的船体,张云脸上露出怀念之色,跳上船后,他坐到了自己曾坐过的位置,趴在船沿上回忆了起来。 昔日,他就是坐着这艘船上的紫阳山,没想到今天又要坐着它去见识“真正的修行界”了,或许这就是大家口中经常说的缘分吧。 坐在船头,他感觉又回到了从前,心灵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就连跟白露峰之间的矛盾,都被他抛去了一边,他就静静地趴在船沿上,注视下方迅速掠过的风景。 王成昱很快就注意到了张云的异常,脸上露出一丝异样,语气古怪地问:“想起从前了?” “嗯。”张云的头趴在手背上面,轻轻地点了一下:“那个时候,我失去了一切,是师兄你把我带上了山,得以有了今天的我。” 回想着那个时候的心境,张云喜滋滋地乐了起来:“和那个时候比起来,现在的我完全不同了,别人都尊称我为仙长,若是回到黄溪乡,我会比刘老爷更受乡亲的敬重。” “还想着小时候的事呢?” 王成昱语气温柔,似乎也想起了陪着一群小萝卜头上山的时光。 不光是张云,就连骆芸也是在那个时候一起上山的。 那时的他,何曾想过会跟这两个孩子有如此多的交集。 现在他们全都变成了他的小师弟、小师妹,甚至还变成了大家口中的紫阳双骄。 回想起来,缘分确实妙不可言,有些事情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端倪。 如果王成昱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坐在船上的孩子之间,就是张云跟骆芸跟他亲近一些。 结果到了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变得亲密无间了。 王成昱回忆着过去,笑盈盈地说道:“我记得你那时心灰意冷,还大哭了一场来着。” 张云听到这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承认道:“那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宣泄情绪,也是唯一一次。” “上山之后就没有哭过?”王成昱调侃地问。 张云的脸略微红了一下,辩解道:“有几次差点就哭出来了,但都被我给憋回去了。” “那你可真厉害!”王成昱扬了扬眉,大声赞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眼泪都能给憋回去的,如果换做是骆芸,早就哇哇大哭了。” “没有办法。”张云苦涩地道:“就算哭出来,也没有人心疼,我又能哭给谁看呢?” “这么可怜的吗?”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王成昱的神色变得有些沉重。 但看张云却很看得开,马上就变得洒脱自然:“很快就有人心疼我了,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我已经哭不出来了。” 觉得委屈的时候,没有人在意他的眼泪。 而当他找到了阮师姐之后,便不再觉得委屈了。 说来也怪,小时候的他真的很希望能扑到别人怀里大哭一场。但自从跟阮师姐的关系变得亲近之后,就没有这种想法了。尤其是到了后来,他又找到了王师兄,这种想法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要不是今天偶然间想起了过去,保不齐他会忘了这些也说不定。 “你这孩子从小就重情,肯定少不了心疼你的人。” 王成昱肯定地说道,他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张云是如何对待抛弃他的兄长的。 恩怨分明,对于怨恨的地方轻拿轻放,对过去的情分却是耿耿于怀。 若非如此,就算张云再聪明,他也不会如此重视张云。 只能说,有些人天生就值得托付感情,生来就该受到陌生人的优待。 说起这事,王成昱便又忍不住想起了骆芸。 这两人的性子真的是反过来了。 小时候的张云既文静又礼貌,而且长得还很可爱,跟个小女孩一样。 反观骆芸呢,整天就知道调皮捣蛋,要不是妒忌心特别重,他都要怀疑骆芸是被家人当成女孩来养的男孩子了。 每当想起这事,王成昱就感觉这事儿特别荒唐。 张云跟骆芸之间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了,而且这些类同的地方全都是反着来的。 有那么一点天生双子的意思,但又像是一对冤家,这在他这个师兄看来,这件事情就特别地有意思。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讨论着过去的种种。 虽然说的都是同一件事,但他们此刻的心情却是大不相同。 张云更多的是庆幸,对于上山之后的遭遇而感到幸运。 而王成昱呢,他更多的是想着张云和骆芸之间的联系,越是挖掘出他们的相似之处,王成昱就越是感到有趣。 就这样,两人收敛住身上的气息,乘坐仙舟闯入进深山老林。 第七十八章 苍茫山 “苍茫山,对于我们这些修士而言,这里永远是核心中的核心。” 王成昱一手指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山林,神情严肃地讲解:“苍茫山辽阔无比,数千年来,经过无数前辈们的探索,我们所知晓的只不过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这里是全天下修士趋之如骛的宝地,但同时也是埋葬修行者们的天然墓地! 这里灵气浓郁,蕴含着数不尽的机遇,但同时也伴随着无穷多的危险! 每年在这里飞黄腾达的修士不计其数,而葬身于此的修行者,那同样是数不胜数。 苍茫山里的妖兽遍地都是,每走一步都有可能遭遇妖兽的袭击。 到了深处,那更是举步维艰,非得全天下的修士共同联合起来,才能勉强将阵地向前推进一步……” …… 听着师兄的讲解,张云神色肃穆,他能够感受到苍茫山所带来的古朴气息,也能领会师兄所表述的那种,作为人类修士的共同荣誉感。 从师兄的话来分析,这个地方似乎是人类与妖兽角力的古战场。 为了那些宝贵的资源,人类修士组成了一个共同的联盟,一起对抗妖兽们的侵袭! 张云能够体会到师兄对这里的重视,只是他不太清楚,这里究竟蕴含着什么机遇,会让大家如此的重视这处山脉。 正当张云补充见闻之际,他突然感觉远处的气息有些不大对劲。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发现有粉红色光芒拉着一条长线,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轰!!! 远处,一只刚刚从山头冒尖的巨大猛禽,还没来得及展开翅膀,展现出它的雄姿,就被红色的光影击中胸膛。 炽热的白色火焰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将它点燃成一团火球,从天上直直地掉落。 直到这个时候,王成昱的声音才缓缓传入他的耳中。 “青玄隼,低阶金属性妖兽,整体实力约莫与炼气后期的修士持平,这种妖兽在苍茫山随处可见,其独特之处在于感知极其敏锐,寻常的敛息术根本骗不过它的感知,它是发现了我们的存在,这才突然从山的那一边飞出来的。” 听到这里,张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脸上流露出忌惮之色。 本以为是自己先发现了它的存在,却没想到这东西居然是盯着他们过来的。 张云释放出灵识,观察自己和师兄的衣着,发现黑披风将他们遮掩的严严实实的,没有露出半点本体。 如此说来,不是他们自身出了问题,而是这东西的感知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外。 张云还是第一次遇到在感知方面比他还强的对手。 一想到对方能先一步感知到自己,张云心下就忍不住感到心慌。 这时,一双手搭上了张云的肩膀,王成昱双手支撑在他的肩上,脸贴着他的耳边说道:“师兄知晓你的神识远超同境界的修士,但在苍茫山,最好不要把它当成保命的底牌。尤其是以你现在的修为,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在苍茫山独自行动,你在这里所要面临的威胁可不只有妖兽那么简单,你在这里遇到的一切事物,将来都有可能会成为你的死因。” 张云心下本就有些惊慌,再听师兄贴在耳边说的这些话,更是感到瘆得慌,差点没让他当场蹦起来。 他一把推开肩膀上的手掌,转过身向后退去一步,看到王成昱脸上那恶劣的笑意,他忍不住抱怨:“师兄你能不能不要吓人?” 王成昱还有理了,一耸肩,满不在意地道:“不吓你一吓,怎么能让你长记性,记住我所说的一切?” “我何时没有听过你说的话……” 张云觉得委屈,别人特意叮嘱的事情,他向来都是不打折扣地去听从的,王师兄这话就好像是在质疑他的自制力一样,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但看王成昱,他好似并不认同张云说的话,不置可否道:“谁知道呢?” 张云不想跟他计较这些,也懒得跟他争辩,便转移话题说起另外一件事:“师兄你是如何知晓我的灵识要超出常人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从来就没有跟师兄提起过这事,师兄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习惯!” 王成昱漫不经心地说道:“或许你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但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习惯,会暴露出你的神识范围。比如某些时候,你的耳朵会轻微抖动一下,或是视线突然朝某一方向转动,这些都会暴露你的意图。” “原来如此。” 张云了然于心,感觉自己又懂了一个重要的知识,看来以后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习惯了。 正当他反省的时候,这位师兄又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之前说到哪里来着?” “哦!对了!苍茫山有数不尽的机缘!” “我跟你讲讲这里到底有什么好东西,会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似乎是苍茫山的情形太过复杂,王成昱都是谈到哪里,便讲解到哪里。 “说起来,这里存在的宝藏那可太多了……” “先是最直观的灵石矿藏,便是苍茫山独有的资源,其次还有锻造材料、天然的宝玉等等,这些矿藏在苍茫山遍布各处,有心寻找都能搜寻得到。” “不过……这些并非是苍茫山最令人痴迷的地方,它最有诱惑力的,则是那些秘境!” “或者说得更详细一些,是秘境中所生长的那些天材地宝,可以改善修士体质的先天灵果!”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成昱停顿了一下,望着张云问:“你可知,宗门内绝大多数外门,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到筑基期的原因是什么?” 张云皱着眉头思考片刻,试探着回答:“是因为筑基丹?” 阮师姐曾经说过,由炼气期迈入筑基期是需要筑基丹的,筑基丹十分昂贵,外门弟子想要拿到筑基丹,难度不是一般地大。 因而他觉得,对外门弟子而言,成就筑基的最大难点便在于筑基丹上面。 但看王师兄的反应,他似乎是猜错了。 “和筑基丹有点关系,但关系不大。”王成昱解释道:“筑基丹只是一个引子,帮助躯体更容易打通全身经脉的药引,能否筑基成功,其实与筑基丹关系不大,关键还是在于你自身。躯体是否足够坚韧,灵气是否足够充沛,这才是能否迈入筑基的关键所在。” “所以……”张云接话道:“迈入筑基的关键是那些先天灵果?” “不管是先天灵果也好,还是天材地宝也罢,能够滋养血气、强化肉身的,便都是助你成功筑基的宝物。”王成昱严肃地道:“外门弟子不知这些,误以为有了筑基丹便万事大吉,却不知筑基丹只不过是筑基路上的一个小小的门槛罢了,更大的投入则是在于这些灵物上面。” 听明白了,看来修行确实如师兄所言,并非我想的那般简单。 张云通常都是独自修炼,很少跟外界接触,因此有些常识他并不是很懂。 但听了师兄的一番言论过后,他大概有些明白了。 修行所需要的资源,可能是他无法想象的一个数字。 只不过这些事情都被宗门的上层所隐瞒,不让人知道罢了。 要是那些外门弟子了解清楚了这些事情,怕是没有几个人愿意去修炼了。 难怪阮师姐不愿意修炼,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张云深吸了一口气,道:“还请师兄细细道来。” 王成昱也不藏私,很快就想起了一个话题,继续往下讲解。 “先前与你说过,阻碍你加入旭日峰的并非是资源,师兄便从这里与你述说。” 第七十九章 舍不得 王成昱说起了玄灵门的过往。 从师兄的话中,张云得知玄灵门一开始并非是作为一个宗门存在的。 紫阳山乃是先天灵气丰厚之地,自然诞生出如浅水涧、地火坑、紫竹林等修炼胜地。 有灵气的存在,自然会引来那些修行人士前来修炼,几个小型门派就这么聚集到了紫阳山。 这些小宗门从一开始的相互提防、各自发展,到后来互相融合、彼此配合,时间一长,玄灵门的雏形就出现了。 后来,各个小宗门的宗主带领弟子们闯荡苍茫山,从苍茫山内搬运出各种资源。 慢慢的,原本只有低级修行场地的玄灵门,有了雪湖山庄,有了龙渊潭,有了寒池玉泉,也有了地火熔岩。 这个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慢慢发展出来的。 其中,少不了彼此之间的互相扶持,更少不了各个山峰的付出。 眼看着玄灵门慢慢壮大,他们也在这其中总结出了一些规律,并将这些规律作为门规,一代一代地传播下去,直到至今。 听完了整个故事,张云深有感触,不过他还是感到有些不解:“师兄你说的这些故事,与我不能加入旭日峰,有什么关系?” 王成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若是山峰不给你任何资源,却要求你前往苍茫山,寻找山峰所需要发展的资源,而且事后你也不能享受到这些资源,你可愿意接受山峰对你的指派?” 听到这番言论,张云大概听明白师兄想表达的意思了,他摇头道:“师弟多半不会心甘情愿,山门要求我为宗门付出,却不肯给我任何回报,而且师兄你也说了,苍茫山到处潜藏着危险,我拿命去冒险,却只为了宗门的发展,我没有这般高的觉悟。” 有付出也有回报,这才是良性循环。 只要求弟子付出,却不给弟子任何回报,这世上没有这种道理。 “你看,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王成昱看着张云的眼睛,真诚地道:“旭日峰修行的功法以火灵根为主,剑法为辅,你既不修剑,也不修火灵根,纵使师兄弟们想要帮你,也无法为你提供任何的帮助。 而白露峰就不一样了,他们会提供给你最好的修行场所,还有修行所需要的功法、丹药、法术、法器、天材地宝,不一而足。他们甚至会为了能让你成功筑基,还会特意去给你寻找改善灵体的先天灵果,为的就是等你修为有成,回馈白露峰的付出。 而这,便是玄灵门这些年来,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所有人都将它奉为圭臬,并施行到至今。 至于为何会出现旭日峰无法为水灵根弟子提供帮助的原因,想来你自己也应该能猜到。 我们旭日峰在寻找资源之时,更多的会关注火灵根所需要的天材地宝,而非其他灵根,师兄这么说,你能听明白吗?” 听到这,张云轻叹了一口气,点头道:“听明白了。” 原来内门弟子和亲传弟子,他们在享受山峰带来的福利同时,还要承担相应的义务和责任,那便是前往苍茫山搜寻更多的修行资源。 因为各大山峰的功法偏向很明确,所以在搜寻物资的时候,也都是选择去搜寻有利于自己修行的资源。 如此一来,弟子与山峰之间形成了互利互惠的关系。 有这一层关系维系着,再加上师门师兄弟之间的情谊,便可以维持各大山峰可以良性循环,不停地向上发展。 而他现在的情况,则是属于例外,他根本无法融入到这个体系当中。 要是他真加入了旭日峰,哪怕师门之间的关系处理的再好,也不能保证日后不会出现矛盾。 难怪师兄和苍炎道人那么喜欢他,却始终不肯松口,愿意放他进入旭日峰。 原来如此,他全都明白了。 “所以说,加入白露峰是我唯一的选择了吗?” 张云感到有些沮丧,如果他不知道这些,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加入旭日峰,但既然已经明白了,似乎也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只是,让张云没想到的是,王成昱却在这个时候否定了他的猜测。 “不!师兄带你来这里,便是为了告诉你,你无须向白露峰屈服,你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选!” 听闻此言,张云立刻抬起头来,询问:“另外一条路?” “对!”王成昱道:“龙渊潭不是已经满足不了你的修行需求了吗?既如此,那你就自己去找到洞天福地!宗门不给你发放丹药,那就自己去买!没有改变体质的天材地宝,那就自己去探索!一切,全都靠你自己!” “可是,这样一来……”张云下意识地问:“那我加入玄灵门的意义在哪?为何不干脆改换门庭?” 话音刚落,王成昱就忍不住笑了,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张云,似是等张云自己想出答案。 而当张云看到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之时,他陡然一惊,突然反应过来了。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付出和回报是对等的,若是他全靠自身的努力来提升修为,还需要回馈宗门的培养吗? 不需要! 这才是正确的思考方式,而不是下意识地抱怨宗门不给资源。 而且,哪怕真的对宗门感到不满,他也不应该说出这话! 玄灵门内有王师兄,有阮师姐,还有莫师兄、俞师姐、云师姐、杨师妹他们。 如果换了一个宗门,他还能像现在这样,跟这些他所喜欢的人相处下去吗? 或者换个问题,他还能结交到这些可以交心的师兄、师姐和师妹,能够认识那些他愿意关心的,以及愿意关心他的人吗? 扪心自问,不能! 这么多年成长下来,他已经忘记该如何相信别人了,一旦失去了这些师兄、师姐,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不知不觉间,玄灵门俨然成了他第二个家,哪怕玄灵门再差,他也没有办法抛弃这里。 况且,仔细想来,玄灵门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吗? 没有! 不仅如此,这里还是他改变命运的地方。 如果不是王师兄,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知道修行界的真相? 如果不是阮师姐的话,他对世界的认识估计依旧是懵懵懂懂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别人随便说一句话,便能轻易看出这句话背后的所隐含的意思。 除却这些,还有云师姐卖给他的低价丹药,还有莫师兄给他提供的修行上建议,俞师姐的关怀以及杨师妹的依赖。 乃至于骆芸跟他之间的较劲,全都在从某种层面上,为他的成长提供了数不清的帮助。 除开这些,容许他在浅水涧和龙渊潭修炼,那也是一种帮助不是吗? 在这种情形下,还要抱怨宗门对自己不公? 他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张云想不起来了,不过他已经找回了自我,这个问题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额!师兄……”张云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道:“你就当我方才什么也没说,可好?” 王成昱摇摇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其实,我也曾想过,若是你实在是不想去白露峰,便建议你改换门庭。但最后,我还是改主意了,你可知这是为何?” 张云呆呆地问:“为什么?” “因为啊,舍不得啊……”王成昱笑着回答:“好不容易看到你这么乖巧的孩子,舍不得放你走。” 所以,哪怕我背叛了宗门,你也能原谅我吗? 张云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只不过他很坚强,他能把眼泪给憋回去。 第八十章 秘境 “师兄!多谢你能为我着想。” 张云憋了半天,最终却只吐出这么一句。 他也想说点能感动师兄的,肉麻一点的话,但他说不出来。 既如此,那就用行动证明给师兄看吧,他以后绝不会再说任何这样的话了! 对于张云的决心,王成昱看到后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他很清楚张云为什么会抱怨,因为被偏爱的孩子,总是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 这很正常,尤其是当了解到自己有骄纵的资格之时,他们都会这么想。 相比于骆芸那种夸张的骄纵,张云已经属于很乖巧了。 而且张云还能自省出问题的所在,还有比他更懂事的人吗? 没有。 而他越是懂事,别人就越是忍不住想要给他更多的东西。 王成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吧,师兄带你去个秘境涨涨见识。” 话刚说完,仙舟就骤然停住,停留在了一处峡谷的上方。 随着王成昱精确的控制,仙舟下降高度,飞入一处十分隐秘的缝隙当中。 在黑暗中行驶了一段距离后,这才彻底停住,仙舟也稳稳落地。 “这里是师兄年轻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秘境,此前也曾带领过旭日峰的其他师弟、师妹探索过多次。” “不过你放心,这处秘境很大,就算探索得再多也是探索不完的。” “而且他们都是向南行进的,探索的全都是火灵气活跃的区域,所探索过的地方与你要去的,并非是同一区域。” 一边说着,王成昱打了个响指,白色的火光在山洞的四周点亮,驱散了这里的黑暗。 “以你的神识,进了秘境之后很容易便能避开里面的妖兽,想来是不会遇到危险的,你要切记,一切要以安全为主,不要贸然行动。” 叮嘱了两句,王成昱又伸出手去,递给张云两枚玉佩:“当你探索完了秘境,想要返回玄灵门之时,便用此物通知师兄,届时师兄会过来接你,至于另外一枚玉简,里面记录的是妖兽以及奇珍异宝的名录,你可以拿起作为参考。” 说罢,他又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再次重申一句:“切忌!任何时候都不要在苍茫山单独行动,如此做的后果比你此前所经历的任何危险,都要严重的多!千万不要觉得使用传音玉简是在麻烦师兄,出来之后一定要通知我,懂了吗?” 张云还能说什么,只能认认真真地点头:“懂了。” 而后,张云又忍不住问了一些一直让他感到疑惑的问题。 例如师兄为何不一起进去? 王成昱的回答是,不同修为的人进入秘境,会被传送到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以他现在的修为,进入这处秘境会变成一个空洞的空间,进去了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除此之外,张云又问清了所谓的秘境是什么。 他从师兄口中,得到了答案。 所谓秘境,就是对传送过去的空间的一个统称。 在苍茫山中,有无穷无尽的秘境空间,它们的形态存在很大的区别。 有的是巨型兽骨遍布的类似于古战场一样的地方,有的像是神仙所居住过的洞府,而有些则跟苍茫山一样,是原始森林。 这些不同类型的世界,很难把它们归类起来,索性大家便达成了一种共识,把它们统称为秘境。 之后,张云又得知了秘境的出入口在固定的位置,确认了一系列的问题之后,这才在王成昱的注视下,走到了那处让他感到不同寻常的角落。 而当张云走到山洞的一角之时,他的身影骤然消失,就如同从未出现过这里一样,彻底没了踪迹。 “希望你此行能够顺利,如若不然,当你出来的时候,骆芸可就要赶超你了。” “想来你也不愿意被她超越过去吧?” “那就好好努力吧。” 一想到骆芸上次输给张云之后,所爆发出来的勤奋劲儿,王成昱就感到好笑。 这姑娘真的是从小到大,一直都想压着张云一头,结果往往都不太理想,每次都被张云痛打一顿。 以往她输了之后,都会勤奋修炼几天,但过个四五天,她就忍不住了,又开始四处溜达。 可这一次似乎不太一样,她好像是认真了。 以骆芸的资质,要是认真修炼起来,加上宗门提供的那些资源,张云怕是有的苦头要吃了。 想到这,王成昱有些头疼地摇摇头:“只能寄希望于你福缘深厚了,资质上的差距有时候太让人绝望了,张云你可不要被她打击到啊。” 叹息的说着,王成昱熄灭了周围的灯火,踏上仙舟离开了洞穴。 原本明亮的山洞,再次变得漆黑无比。 …… “这一处秘境是密林吗?看起来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中,张云躲在一棵大树之下,释放灵识观察周围的情况。 按照师兄的说法,他从来没有在这处秘境当中见到过善于收敛气息的妖兽。 只要观察好周围,自己就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张云从小就愿意听从别人的建议,自然不会自作主张,宁愿放慢探索的速度,也不会贸然前进。 通过灵识的扫视,他很快就找到了附近存在的威胁。 在查阅了妖兽名录过后,他知道了这几只妖兽的特征和名称。 ‘泥沼鳄,低阶妖兽,大体实力与炼气中期相近,喜欢在沼泽中潜伏,其特征为表皮坚硬,防御力极其强横,不建议炼气修士狩猎。’ 明明只是一个炼气中期的妖兽,名录上却说建议筑基以上修为的修士狩猎,这种怪异的描述搞得张云有些头大。 “所以这东西是强是弱啊?为什么会出现前后矛盾的描述?” 张云想了一会儿,脑子里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 可能泥沼鳄在进攻方面的能力与炼气中期相当,防御力却有筑基期的实力吧? 若非如此的话,名录里的描述不该这么复杂才对。 想到这种可能,张云直接放弃了捕猎的想法。 这东西表皮是一种不错的防御材料,价格也不便宜,但可惜与他无缘。 又观察了周围其他的妖兽,没发现有价值的猎物,便躲开那些豺狼虎豹的地盘,朝着灵识所指引的方向前行。 探索秘境没有任何的规律和道理可言,一切全看缘分。 师兄说过,到了秘境之后,唯一借助的便是神识的指引,神识会告诉他,他应该前往哪个方向去寻找天材地宝。 张云不清楚其中的原理,但师兄既然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虽然他没有神识,只有灵识,但以师兄的说法,应该是没什么区别才对,毕竟神识只是比灵识多了一些细节罢了,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借着灵识的指引,张云不断地躲避路途中的妖兽,向前摸索。 在路过一只豪猪的时候,他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强忍着想要动手的冲动,没有贸然出手。 不过他还是记住了这只豪猪所在的位置,日后要是受不了辟谷丹,想要吃肉的时候,可以回头过来找找。 借助黑斗篷收敛了身上的气息,一路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大约过了三、四个时辰,张云总算来到了灵识所指引的地方。 那是一个山洞入口,从那黝黑的洞口中,看得到里面正在不停地向外释放着寒气。 他能感觉得到,山洞内那浓郁的灵力,那都是水属性的灵气,是他最熟悉的味道,想来这里便是他要寻找的地方了。 “所以说,灵识指引他来的地方,是一处修行场所吗?” 感受着比龙渊潭更加浓郁的灵气,张云紧了紧头上的兜帽,小心谨慎地向前探索过去。 进入山洞之后,他借着山石的掩护缓缓前行,就如师兄所建议的那般,小心为上。 有灵识作为第三只眼睛,张云不需要光照的协助,也能看清周围的场景。 因而他能够做到在不惊动任何东西的情况下,探索黑暗遍布的地方。 而这也为他接下来的行动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础。 有些时候,对付已经被惊动的敌人,和尚未觉察到危险的猎物,是完全不一样两种的情形。 尤其是对善于偷袭,喜欢谋而后动的张云来说,那更是如此。 当张云感觉到脑海中传来一丝小小的警觉之时,他立刻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原地观察了起来。 而后,他便在看到了惊奇的一幕。 黑暗的山洞内,一道亮光从天而降,照亮了一处平台。 平台上面,一朵白嫩的鲜花单独绽放! 第八十一章 危机并存 柔和的银光从洞穴上方洒落下来。 所有的光线全都汇聚于一处,衬得那形似水莲的纯白色花朵清丽无双。 肉眼观察过去,白嫩的花瓣反射出点点荧光。 而在花瓣的中央,那泛着淡蓝色光点的花蕊,却好似有流水在缓缓流动。 张云收回视线,从全局观察过去,赫然发现那朵奇花居然是生长在水里的。 先前他所认为的平台,其实是一处山泉。 它就生长在山泉的中央,独自享受着天然灵泉的滋养。 “和水莲很像,但有不少区别,而且那种气息,是我从来未曾感受过的,或许真是碰到机缘了……” 张云拿出师兄送他的《奇物名录》,开始在里面搜寻起来。 很快,他就找到了关于这朵花的描述。 ‘寒霜花,奇花异草,诞生于水属性灵气丰富之地,好在水中生长。此物乃先天灵物,对拥有水灵根的修士大有裨益,食用可滋润水灵体,具有强化肉身之效,且对水灵根有一定的净化效果。’ 看着玉简里的描述,张云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探索秘境最重要的便是福缘,未曾想他的福缘如此深厚,一下子就找到了极佳的修炼场所不说,居然还有幸找到一个先天灵草? 而且还是已经成熟了的灵草? 这着实是太幸运了! 张云向前跨出一步,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它收入囊中,他太需要这些天材地宝来改善自己的修行资质了。 若是能多找到一些此类的天材地宝,他又何愁压不住骆芸。 一想到自己的资质有可能进一步地提升,张云满心期待。 只是,当他才跨出一步,就突然感觉灵识中传来警觉。 张云停下前进的动作,压低了身体左右搜寻起来。 “不对!有东西在这附近,这里有我不知道的危险!” 对于灵识的运用,张云谈不上有多熟练,但至少能够分辨出来什么是警醒。 像是类似的情况,他遇到过很多次。 比如在浅水涧、在石阳城,他都是靠灵识提前警醒自己,躲过数个致命的陷阱。 而现在,相同的感觉再次出现了,这让他整个人汗毛颤栗,瞬间进入到战斗形态。 “不要着急,慢慢去搜查,那东西虽然很危险,但它还没有发现我。” “如果它已经觉察到我的存在的话,灵识传来的警醒不会这么微弱的。” “既然如此,这事儿就好处理了。” 张云放松绷紧的肌肉,眼睛和灵识同时朝四面办法扫视过去。 山洞里很黑,除了那道微弱的白光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光线。 不过这不要紧,修行者的灵识和五感都远超凡人,这点障碍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可让张云感到奇怪的是,不管他怎么去搜寻,却愣是找不到危险的来源。 要说危险,那肯定是存在的,张云对此坚信不疑。 可是……眼前这情况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潜藏在暗中的危险,并非是来自外部的,而是藏匿在其他地方? 张云重新阅读了一遍关于“寒霜花”的介绍,里面没说寒霜花本身是否会对修行者造成威胁。 不过,他还是从这部名录当中,找到了一些相关线索。 “但凡是天材地宝,多半都会有妖兽守候在其身旁,尤其是采摘先天灵果之时,定要小心谨慎,切记不要让贪婪淹没了你的思绪。” 看到这句话,张云心下立刻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 寒霜花绝对能称得上是天材地宝,所以按照名录中的描述,它的身边多半会有妖兽在守候。 这从灵识传来的警示就能看得出来,事实多半就是有妖兽藏匿在周围,只是他到现在没有找出来罢了。 那么如果按照这个猜测,那么妖兽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张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朝着寒霜花生长的地方看去,那个高出地面半米的高度,酷似石台的天然灵泉。 如果说它是藏匿在那里的,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想到这,没什么好说的,直接释放出灵识朝着那个方向探视过去。 可当他把灵识释放到石台上方,朝下面观察过去的时候,却发现水泉里面没有任何东西。 “嗯?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各种猜想都尝试过了去,却仍旧没有发现妖兽存在的迹象。 难道说……是灵识传来了错误的警告?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思索半晌,张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索性便没有擅自行动,尝试着等待一段时间试试。 而这一试,他就把那只妖兽的下落给试探出来了。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安静的山洞内突然传来打哈欠的吸气声。 张云一直都在聚气凝神,当那个动静刚一出现,他立刻就朝着声音出现的方向望去! 这一看之下,却是差点让他惊出声来!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他看到的是一小片软嫩的粉红色肉瓣,它大概有一截手臂那么大,随着那哈欠声的起伏不停地变大、缩小。 这简直是太古怪了,半空中平白无故的多出一个肉块,而且还像人的嘴那样一张一合,莫非这世上真有这种奇怪的妖兽不成? 等等…… 想到这,张云突然感觉到有些古怪。 “如果说,它不是看起来像一张嘴,而是确实是某个妖兽的嘴的话,那这一切是不是都合情合理了?” 有了一个大致的思路,张云感觉已经接近真相了。 他按照自己的猜想,顺着那粉嫩肉块的周围仔细观察过去。 这次观察下来,他总算是有了新的发现。 看明白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蜥蜴! 这东西的体色和周围的环境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乃至于就连身上的气息也完全掩盖。 不管是用肉眼去观察,还是用灵识去搜寻,都无从寻找到它的存在。 而这,才是找不到它的根本原因! 至于那粉嫩的肉块,其实就是它的嘴! 它的外皮似乎拥有改变颜色的作用,但它的嘴却没有那个能力,因此从他的视角看来,就变成了一坨新鲜肉块在缓缓地蠕动。 如此一来,全都说得通了! 守候在寒霜花的妖兽就是这个玩意儿,灵识之所以传来警告也是因为它的原因。 所以,它才是罪魁祸首! 明白了这一切,张云再次拿出玉简,去寻找关于这条蜥蜴的内容。 没花多长时间,他就从《奇物名录》中了解到关于这东西的情报。 ‘阴地龙,低阶妖兽,整体实力与炼气后期修士相近。阴地龙喜好藏匿在一处地方一动不动,其外皮可变换颜色,让它得以融入到环境当中,让人无从觉察,加之其外皮具有收敛气息之效用,让人极其难以发现。有因多有修行者死于此物的暗中偷袭,因而阴地龙也有炼气杀手之名。’ 炼气后期级别的妖兽,而且名录里建议狩猎的修为是筑基期以上。 又是一个可以堪比筑基修士的妖兽,这下该怎么办? 张云看了眼完全绽放的寒霜花,又望向阴地龙所在的方位。 此时,那个善于偷袭的家伙又重新藏匿了起来,和周围的地方融为一体,变得无从寻找。 放弃眼前的宝物,等修为上来了再想办法? 还是说……现在就想办法弄死这东西? 根据名录里的介绍,阴地龙的外皮和内丹,也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就这么放弃的话,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但是,以他现在的修为,有办法对付这东西吗? 张云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有了!或许我真能杀得掉它!” 第八十二章 优势与胜势 黑暗的洞穴当中出奇地安静。 就如同从未有人在这里出现过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发出过任何的动静。 张云潜藏在石头背后,全身包裹在黑色的披风当中,与他所对峙的阴地龙一样,与黑暗融为一体。 此刻,他知道那只妖兽的存在,并清楚的记得它所在的方位。 反观那只妖兽,它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的巢穴内出现了意外来客,也不知道这位不速之客已经盯上了他。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这就是张云所拥有的最大优势。 而对于一场战斗而言,这些优势已经足以决定胜负了! “哈……” 当哈欠声再次出现的那一刻,只见那粉嫩的肉团突然绞成一团,血液与肉块崩散开来,在有限的空间内来回溅射。 与此同时,张云的轻喝声骤现! “锁魂钩!噬魂枪!” 一红一黑两道光影激射出去,直直地朝着黑褐色的地面刺去! 在即将刺入地面之时,它们仿佛遇到了什么阻力被弹飞出去,一个刺入到洞穴的墙壁之上深深地镶嵌进去,而锁魂钩则是飞入洞穴深处,不见了踪影。 “好坚韧的外皮,所以这就是不建议炼气期修士狩猎的原因吗?” 张云面色凝重地收回视线,朝着泉水所在的方位一招手,大量的清泉绕过寒霜花,飞到空中开始塑形。 “凝气法,御水诀!” 随着张云的控制,它们变成了一个个尖刺的形状,朝着在地面不停挣扎的阴地龙激射过去。 呲呲呲呲呲…… 大量的水刺击中妖兽的各个位置,激散开来的声音络绎不绝。 不用看也知道,这些法术根本就没有办法破开它的防御,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无用功。 不过……这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真正的杀招,早就在妖兽打哈欠的那一刻已经用出去了。 他只是保险起见,尽可能地给它多制造点伤害罢了。 洞穴内,阴地龙痛苦地嚎叫着,刺耳的声音伴随着鲜红的血沫,从它的嘴里不断地释放出来。 不知它究竟遭遇了什么,竟是连变色的本能都忘了,带着一身黑褐色的外皮到处打滚。 到了此时,张云已经尝试过自己所有的进攻手段,已然知晓自己的这些招式难以对它造成威胁。 望着那拼死挣扎的怪物,张云心下一横,干脆也懒得再做这些无用功。 趁着阴地龙嚎叫的当口,他一个闪身来到这东西的嘴前,手持一块暖玉对准了它的喉咙。 趁你病,要你命! 既然已经选择了动手,那他就不会给它任何翻身的机会! 哪怕是喘息之机,他也不会给它留下! “阳火!” 明红色的宝玉骤然释放出白色的烈焰,径直没入到阴地龙的体内。 暴烈的火焰极其地不稳定,在那张血肉模糊的大嘴里横冲直撞,将它的肉体烧个稀巴烂! 炙烤直直持续了约莫十个呼吸的时间,这才缓缓收敛下来。 而当张云重新把“阳火”收起来的时候,阴地龙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整块烤熟的野味了。 “所以,我喜欢偷袭,尤其是有计划的偷袭。” “要是能够潜藏在暗中突然袭击,又有谁会愿意正面战斗呢?” 张云向前一伸手,晶莹剔透的“蝉翼”从阴地龙嘴里穿透出来,稳稳地落入到他的手心。 “价值三百灵石的法器,也算是对得起你的价格了,竟然还真就毫无觉察地冲进去了,而且飞进去之后仍旧受我掌控,从内部开始突破,断绝了它的生机。” “这三百灵石花得着实不亏,兴许日后还要多仰仗着你了。” 从一开始,张云就计划好了要怎么打这一场战斗。 而他想到的办法,就是利用蝉翼速度快、隐蔽性高的特性,绕过阴地龙的表皮,从内部开始造成伤害。 他最初的计划是,如果这个想法能成,那就跟这家伙斗一斗法。 如果不成,就立刻撤离,等下次再寻找机会,重新来过。 不过现在看来,备用计划是用不着了,蝉翼的破坏力很强,一次性就解决了战斗。 它的作用超出了张云的预期,他发现自己跟蝉翼之间的契合度简直高的可怕,哪怕是隔着妖兽的外皮,居然也能隔空操纵,这是他未曾预想过的情况。 除此之外,回顾整场战斗下来,他在此战中总结出不少收获。 其中,最重要的应该是认清了信息的重要性。 如果不是他从一开始就选择潜伏下来,如果不是发现了阴地龙喜欢长时间吐气的习惯,这场战斗绝没有那么容易。 就是因为突然袭击,在阴地龙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直接命中了它的要害,所以让这场本该非常艰难的战斗,变得像现在这般简单。 “所以,要保持潜伏在暗中的好习惯,在战斗当中,没有比这更加直接的优势了。” 一想到这,张云就又想起了青玄隼,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感知比他还要敏锐的妖兽。 想着心事,他开始打扫战场,处理阴地龙的尸体。 按照名录上的说法,阴地龙死后很有可能会留有内丹,这家伙的内丹同样具有强化血气的作用,要是能找到这东西,对他大有好处。 因为有隔绝气息的外皮,张云没有办法像处理一般的妖物那样,直接用灵识来搜寻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通过把手伸进去寻找。 好在身上有清洁法阵,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在已经熟透的妖兽体内翻找了一番,手上突然传来坚硬、冰冷的触感。 感觉到那种熟悉的气息,张云精神一振,立刻把这东西给拿了出来。 当把它拿到眼前,观察过后,他立刻确定了这就是他想找的内丹。 “就跟珍珠一样,白色而又圆润的小珠子,给人的触感如同寒冰一般冰冷,而且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白色的雾气。” “它跟名录里所记录的一模一样,定然是那内丹无误了。” “如此说来,我真的是福缘深厚了?” “有了阴地龙的内丹,还有寒霜花这朵先天灵果。” “一来便找到了两个宝物,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机缘了吧?” 张云欣喜地注视片刻,没有过多的犹豫,把阴地龙的内丹塞进了嘴里。 不知是不是被阳火炙烤过的缘故,刚放到嘴里的时候,他尝到了烤肉带来的香甜。 但马上,这种香甜就变成了清凉,就好似内丹入口即化,变成一滩清流一般,顺着奇经八脉滑入了他的气海。 “这是……在改善我的灵体?” 感觉到体内的变化,张云赶紧盘坐到地上,开始屏气凝息,运转玄冥雨霖诀。 随着功法不停地运转,他的气海出现了新的变化,那些宛如甘露一般的清流在净化了气海内的真元之后,便又顺着体内的经脉流向四肢百骸。 它所流过的地方,血肉仿佛得到了春雨的滋润,原本已经沉寂下来的经脉,又开始在灵力的滋养下变得更加坚韧并焕发出新的活力。 张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灵体正在变得更加纯粹,正在产生新的变化。 “这就是改善肉身的宝贝吗?难怪师兄说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它所带来的变化这也太明显了!” 不知过了多久,张云才重新睁开眼睛,感受起了体内出现的变化。 现在的他,肉体就像是经过千锤百炼一样,变得不知道有多坚韧了。 如果说练气化精、炼精化气的过程,就像是潺潺流水不断地锻造他的肉身,巩固他的经脉、气海的话。 那么内丹所发挥出来的作用,就是直接作用于他的身体,以外来的方式直接进行强化了。 张云大概换算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吃下内丹后的变化,就跟修炼了两年时间差不了多少。 当然,这只是肉体上的变化而已,灵气依旧是那些灵气,没有得到质变。 不过他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的灵根变得更加精纯了。 这就跟羊皮纸带来的感受差不多,不过比那要强烈一些。 如果非要说一个量的话,大概有羊皮纸浸润了一年的量? 张云也算不明白,那种感觉实在是太模糊了,让他无从把控其中的变量。 第八十三章 悠悠岁月 “或许,我现在的灵根已经变成了中品灵根也说不定。” 不知怎么的,张云的脑海中突然有了这么一个想法。 只是,这个东西没有办法去确认,一旦真的去迎春堂验证了,指不定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不过仔细想来,这件事也不是完全不能去做。 要是他能在这个地方待久一点,若是能再找到一些个先天灵果,到时候他就有借口去敷衍别人了。 再加上他在玄灵门内的声望,倒也不是不能直接压下来。 待日后找个机会,还是去迎春堂验证一下的好,只是这事必须得仔细思量,不能让人觉察到异常。 张云想得很简单,既然先天灵果能够改变人的灵根资质,他就可以借助这个信息,去掩饰自身的异样。 不过,现在的他压根就没有想过,先天灵果有可能比他想象中还要珍贵得多这件事。 拿这些奇珍异宝来改变灵根资质,这得有多大的福缘才能说得出这番话,他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等消化完了内丹,张云的目光又盯向了寒霜花。 作为真正的天材地宝,它又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好处呢? 带着无限的期盼,张云把这朵清丽无双的花朵采摘下来,一口吞咽了下去。 还是熟悉的感觉,还是那种玄之又玄,清爽无比的感受。 张云盘腿坐下,开始了第二次的体验。 这次,消化所耗费的时间更长久了一些,毕竟这是真正的奇花异草。 不过所消耗的这些时间全都是值得的,不过是耗费了两三日,肉体却已是得到质的提升。 不仅如此,就连灵根也变得更加精纯,就仿佛被羊皮纸浸润了两年一般,又朝着更加精粹的方向前进了一大步。 资质所带来的改变,让张云欣喜若狂。 只要能不停地提升灵根资质,修行的效率便会得到相应的提升。 而这,就意味着他能用更短的时间来突破到炼气后期,同时也意味着压制骆芸的难度会变得更加简单。 再加上这里浓郁的灵气,让他的自信心得到前所未有的增强。 张云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起了美好的未来,那是一拳就能轻易击倒骆芸的强大实力。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忍不住开始激动起来。 那种随时都有可能被骆芸超越的压迫感,他实在是受够了! 如今有了这些奇花异草,还有未来有可能再次搜寻到的宝贝,想来很快便能将骆芸甩到身后吧? 怀揣着对未来的期盼,张云往自己的嘴里塞了颗顺气丹,席地而坐开始修行。 这里的灵气浓度要比龙渊潭高出五成,而一旁就是可以给羊皮纸补充法力的清泉,这处地方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既然如此,那他只需要安心修炼就好了。 想着储物袋里还有三瓶顺气丹、五瓶聚气丹,至少在四年之内,他不需要考虑丹药的问题。 他甚至还有些后悔,要是当初跟云师姐再买些丹药该多好。 哪怕只是顺气丹那也是够了的。 有洞天福地的存在,至少在短期内,顺气丹便已经足以让他全速去修行了。 …… 时光悠悠,不知过了多长时日。 …… 清晨的旭日峰顶。 两道身影伫立在山峰之上,望着晨曦冒尖的太阳,寂静无声。 火红的日光从远处的山头照射过来,驱散了峰顶上的黑暗。 此刻,两人的真面目也暴露出来,他们正是旭日峰上的两大亲传--大师兄王成昱,以及二师兄莫言愁。 “说起来,好久没看到小师弟了,大师兄你把他送出去了?” 莫言愁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歪着头望向王成昱问道。 王成昱放下提到嘴边的酒壶,望着红日有些失神地道:“送到最初的秘境了。” 听到这个回答,莫言愁似是感到有趣,带着调侃的语气开口:“嘿!他这性子也是够烈的,就跟师兄你一样,明明低个头就能一飞冲天,却非要自讨苦吃。” 此话一出,王成昱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目光不善地望着莫言愁,问:“你小子又皮痒了是不是?” “诶!”莫言愁轻叹一声,摇头道:“倒也不是,就是想着这又是何必呢?有更好的出路,你们偏偏不走,非要由着性子来。结果到头来,还要被一群人拖累,他选的这条路太苦了,我替他感到不值。” “你究竟想说什么?” 王成昱有些回过味来了,莫言愁这是话里有话啊,他轻抿了一口酒水,等待着二师弟的回答。 就听莫言愁突然说道:“他和你真像。” “然后呢?”王成昱漫不经心地搭话。 莫言愁笑望大师兄,道:“这些年来,辛苦师兄了,我们这些不争气的师弟、师妹,拖累你了……” “净说些屁话!” 听闻此言,王成昱忍不住咳嗽一声,笑骂道:“要不是你们,旭日峰也不会有今日的光景,可别把我看得太重了,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莫言愁摇头:“若非不是我们这些人拖累你,师兄你早就该结丹了。” “说了,别说这些屁话。”王成昱猛灌一口酒,微笑着望向初阳:“我做出的选择,与你们何干,庸人自扰罢了。” “嘿嘿,我也就说说而已,是我矫情了。” “知道就好!” 话虽如此,但看这位师兄翘起的嘴角,便知道他的心情绝对差不了。 又有谁能够拒绝亲近之人的真心感谢呢? 王成昱最看重的,其实就是自己眼前的这些师弟、师妹。 莫言愁这话确实有点矫情了,但也说进了他的心坎里。 能有明辨是非的师弟,说起来也是一件幸事。 …… 同样是旭日峰,另外一处则是热闹得多。 打扮得如红日般艳红的妙龄少女,她挽着师姐的胳膊,好似整个人都扑进了师姐的怀里一般,挂靠在俞师姐的身上,整个人懒洋洋的。 晨曦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如同盛开的夏花一般娇艳。 她很美,美得让人无法直视,美得如同烈日一般具有强烈的侵略性。 “那个讨厌鬼终于走了,三年时间没有看到他了,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吧?” 少女似是撒娇,又像是在撒气,说话的声音悦耳动听,而话音中所说的内容,却又是那般的刺耳。 俞师姐有些无奈,她伸出白嫩的手指,很是溺爱地在骆芸的鼻子轻轻刮了一下。 “你就那么讨厌小师弟啊?这语气,都恨不得他永远都不回来了。” “谁让他跟我抢大师兄的!” 骆芸娇哼一声,蛮横地道:“他不抢,我才懒得理他!” “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他,难道你就没有思念过?”俞师姐似笑非笑地看着骆芸,带着调侃的语气问。 就见骆芸略微愣了一愣,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地说道:“偶尔的时候,还是会想那么一下的。不过……我讨厌他!他走了我才开心呢!”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怎么可能会不想呢? 但相比于张云抢走的关注,这点思念又算得了什么?! 骆芸宁愿少这个小伙伴,也不想别人夺走对她的关心,明明她才是旭日峰的小师妹,凭什么要跟人平分? 她才不想张云呢! 还是那句话,他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否则,他们之间的战斗绝对没完,直到分出胜负,逼走另外一个为止! 看出了骆芸真实的想法,余晚晴只感到头痛欲裂。 本以为骆芸只是小时候不懂事,才会跟张云过不去,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般霸道。 也不知她哪来这么强的占有欲,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第八十四章 牵挂 “三年了,还是没有那孩子的下落吗?” 寒气逼人的密室内,白露峰大师姐睁开双眸,说话的语气就如她的眼眸一样冰冷。 她的对面,一身蓝衣的赵景洲皱眉摇头:“听说是让王师兄给藏起来了,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回来了。” “啧!何至于此,只是一件小事罢了。” 戴芷芊不满地皱起眉头,对于事情超脱自己的掌控这件事,有些耿耿于怀。 闻言,赵景洲忍不住叹了口气:“师姐你也知道那孩子的脾气有多倔,看他宁愿亲近旭日峰,也不愿与我们亲近便能看得出来。” “所以,你是想说,白露峰要为他打破传统?” 戴芷芊语气不善地朝他望去。 赵景洲无奈一笑,叹息着道:“师弟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想着……若是师姐你亲自去和他谈谈,或许当日的结果就不一样了。” 他这个师姐哪里都好,就是太傲,觉得任何事情都应该受到她的掌控。 若非如此,昔日他也不会去逼迫杨暖,更不会为了张云的事情口不择言,得罪旭日峰。 如此一来,兴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只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就算他后悔,也不可能改变过去。 “哼!王成昱净是给我们找事情!” 也不知戴芷芊是不是听出了赵景洲的话外之音,竟是会有这般反应。 赵景洲听了先是一愣,随后想到这确实是王成昱干出来的事情,忍不住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要不是王成昱私自把张云带走,指不定这事儿已经解决了。 说起来,戴芷芊说得好像确实是没什么毛病。 …… 育新堂。 阮玉玲忙完了给孩子们分发食物的事情。 一边擦拭着头顶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汗水,趴回到桌案后面。 她一边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上的书籍,清澈的眼眸里却是有些心不在焉。 “说起来,小云到底被师叔给拐到什么地方去了,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小云也是,有大好的青春不去挥霍,修炼个什么劲啊?” “平白无故的,还要让我为你担心,真是的……” 一直以来,张云总会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烦,他的运气总是那么差,一想到他在外面有可能遭遇到生命危险,阮玉玲就忍不住为他担惊受怕。 明明看到的时候,她总是会忍不住嫌弃他,可现在人真的不见了,这份嫌弃又变成了提心吊胆。 她也是倒霉,为什么要认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弟弟呢? “唉……” 长叹一声,阮玉玲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他这么善良,等他明白了修行界的残酷,或许就不愿意再牵涉其中了。 还是老老实实过日子好啊,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就跟我一样,当个咸鱼也挺好的。” …… 龙渊潭,湖边。 杨暖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眼神里尽是慌乱。 “张师兄,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啊,戴师姐她们越来越冷了,我在这里好害怕……” …… 还在秘境里修炼的张云,并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牵挂他。 此时的张云只想着一件事,要赶快变得强大起来,以后不需要再依靠别人,光靠自己就能在修行界立足! 不仅如此,他还幻想着有朝一日,可以跟王师兄一起闯荡苍茫山。 那一日或许会很遥远,但他已经有资格期待那一日的到来了。 经过这三年多的修行,他能明显的感觉得到,自己距离炼气后期的修为就差临门一脚,炼气后期就在眼前,那么距离筑基还会很遥远吗? 只要迈入了筑基期这个坎,那便是一个真正的修行者了,到了那个时候,他肯定能帮得上王师兄的忙,要知道水灵根最擅长的,就是辅助别人一起战斗了。 张云的脑海中,甚至已经多次幻想过和王师兄并肩作战的画面了,那让他感到热血沸腾。 只不过……这还需要一段时日。 张云从修炼中醒来,脚下一用力便从地上弹起来,双脚稳稳地站立在地面。 “丹药的消耗比预想中要快了不少,还没过第四个年头,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本想着等炼气后期之后再从这里出去,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没了丹药的辅助修行,修行速度还是太慢了一些。” “索性还是先回宗门一趟吧,补充一下物资,顺便在龙渊潭修行一段时日。” “等突破到炼气后期再回来修行,也是来得及的。” 想着后续的安排,张云检查起了自己的储物袋。 有限的空间里,已经挤满了满满当当的材料。 这都是他在这四年间,捕猎妖兽所得来的珍贵材料。 按照《奇物名录》里的介绍,总价值至少在八百灵石以上。 而且这还是不算阴地龙的皮结算出来的价格,要是加上那个可以变换颜色,还能收敛气息的宝物,恐怕他的财产要突破一千灵石了! 有了这些钱,他甚至可以考虑买一些低品阶的法宝了,一千灵石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笔巨款! 走出了平时修炼的洞穴,在离开之前,张云朝着北方的方向眺望一眼,那是他的灵识指引他要前往的地方,想来应该会有不少宝物在那边。 只不过,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就踏入不了那片土地。 张云想着,等休整完之后,修为突破到炼气后期,便回来探索那片极北的区域。 他有一种预感,那里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一个足以改变他命运的宝物。 他不知道这种预感从何而来,但他就是这么觉得的。 那种预感很强烈,强烈到他每天都会感觉到那种,宛如灵魂深处传来的悸动。 到了如今,他已经笃信那里会有好东西等着他了,对此张云是坚信不疑。 “不过,这是日后的计划了,现在的我还不足以去将它取回来。” 收回视线,张云坚定不移地朝着秘境的出口处走去。 虽然期待,但他不会留恋。 多年以来的冷静已然成了他的习惯,他不会因为情绪上的波动,就会失去清醒的头脑。 冷静思考已经成了刻进骨子里的习性,对于此刻拿不到的东西,他不会有半分的纠结。 拿出粗略改装过后,外层贴上了阴地龙外皮的黑披风披在身上,张云直接驱动灵力,从空中疾驰过去。 这附近的妖兽,已经被他杀得差不多了,根本不需要在意是否会暴露的事情。 而且有着全新“升级”的黑披风,就算有妖兽也不可能发现得了他。 这一次的秘境之行,他的实力提升是全方位的。 虽然依旧还是炼气中期,但他的实力却早已是与过去的他不可同日而语。 而这份强大的实力又变成了他的底气,让他对自己的能力极其的自信。 他知道,至少在这块区域内,以他的实力就是可以横着走的! 过往的经历也告诉他,他的想法没有半点问题。 就这样,昔日耗费数个时辰之久的路程,这一次只花费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便跨越过去。 第八十五章 暴露 从秘境中走出来,重新回到那处进入洞穴时的裂缝。 透过那不大不小的豁口,可以看到空中已是挂上了缺了一半的银月。 修行无岁月,他已经在秘境中修炼了数年时间。 猝然之间,张云无法通过月亮的形状来分辨当下的日子,不过可以判断的是,现在距离初一亦或是十五,都至少要相去七、八日的光景。 手里握着王成昱给他的传音玉简,张云在这一刻犹豫了,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出来的消息传给师兄。 从玄灵门到天星城,是需要乘坐凌仙舟来快速跃进的。 如果只是普通的御空法器,则需要四、五日的时间,才能够抵达天星城。 只是为了确保这一小段路程不会遭遇意外,就要麻烦师兄至少耗费四、五天的时间赶过来接我,我这么做是否太过自私了一些? 一想到这会给王成昱带来多大的困扰,张云心中想要传音的念头,便逐渐沉寂了下来。 他确实愿意听别人的话,但前提是不能给那些关心他的人造成困扰。 师兄带他来到这里,这对他而言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这时候还要麻烦师兄带他出去,张云有些接受不了。 “还是算了罢!” 张云把传音玉牌收起来,望着空中的半月自言自语:“如今的我已是今非昔比,已不是三年前的我能够比拟的,只是从这里到天星城一小段的路程而已,想来不会遭遇什么意外。” 有加强过的黑斗篷傍身,张云对自己的潜伏能力还是相当自信的。 再者,他的实战能力也在这将近四年的时间里得到极大的加强,他没有理由害怕会出现意外,而且他的运气应该没那么背! 这么想着,张云最终还是放弃了传音给王成昱的想法,打算独自回到天星城,然后再返回宗门。 从这一点上来看,或许三年之前,王成昱对他的评价是正确的。 在某些时候,张云确实会把别人最真诚的建议当成耳旁风,因为出于不愿意麻烦别人的理由,忽视掉那些严厉的警告。从某种角度而言,张云身边的那些人,兴许比张云自己还要了解他。 压低了头上的帽檐,张云用黑披风将自己遮掩得严严实实的,而后从那隐蔽的缝隙中飞了出来,朝着天星城的方向疾驰过去。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段路程大约只需要耗费半个时辰,便能过去了。 如此短的距离,所耗费的时间又如此之短,不管怎么想,都不觉得会有意外发生。 但意外之所以叫意外,是因为它从来的在人们的预料之外。 他的实力确实有长足的进步,但还不足以在苍茫山独行。 就在刚跨越过一个山头之际,张云突然感知到远处传来兴奋的气息。 释放出灵识仔细观察过去,便看到一只青色的大鸟,从远处的地方迅速朝这里逼近。 从这只巨鸟的飞行轨迹来看,正是朝着他直直飞过来的。 很显然,他已经暴露在这头畜生的视野范围之内了!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有阴地龙的皮,还是会被它发现!” “它的感知,到底恐怖到什么地步啊,怎么会这样!” 朝他飞过来的,正是他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青玄隼”。 当年,王师兄对它的评价是:拥有惊人的感知。 而到了现在,张云总算明白了,所谓“惊人”的感知到底有多惊人。 有黑斗篷以及黑斗篷上的敛息法阵,再加上阴地龙的皮三重保险,居然都没能隐瞒过它的感知。 可见这东西在感知方面的能力,根本就是不讲道理的! 难怪那个时候,王师兄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他一定要通知自己,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眼看青玄隼已然逼近,已经飞到了三里之外的距离,而且还在以极快的速度拉近距离,张云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后悔的事情了。 各种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张云一咬牙转身朝着地面直直降落。 青玄隼是鸟类,天空是它的主场,他没有理由在这头畜生的主场跟它拼命。 “你想杀我,那好啊!有本事我们到地面较量!有那么密集的丛林在,我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张云咬牙切齿地说着,人影穿梭进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唳!!! 青玄隼怪叫一声,黑色的瞳孔中流露出玩味之色,仿佛在玩有趣的小游戏一般,目光盯着下方的丛林来回移动。 突然,它猛地一个冲刺,朝着地面俯冲过去! …… “唳!!!” 不远处,两个路过的修士听到青玄隼兴奋的叫声。 他们同一时间停下飞行的动作,悬浮在空中彼此面面相觑。 “青玄隼?莫非这头畜生不自量力,又盯上了不该招惹的对手?” 青玄隼的感知虽然强悍,但这种妖兽的脑子大多都不太好使,也分不清敌人的强弱,可谓是什么人都敢招惹。 冯建泽是炼气后期的修行者,他分明能感知得到青玄隼的存在,但却对被青玄隼盯上的修士一无所知。 从他的视角看来,这又是一次飞蛾扑火的事故,因而收回了关注的目光。 另外一人也是如此,刚听到冯建泽的话语,便急急忙忙地说道:“可别是筑基期高手,我们还是不要自找麻烦了,若是等他摆平了青玄隼,要找我们的麻烦,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在苍茫山,杀人越货的事情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 弱者碰到强者,第一时间想到的绝不会是寻求庇护,而是能跑多远跑多远。 要是被人盯上,多半是身死道消的结局,没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别人的良知。 因此,不管是冯建泽还是祖康,都不想被牵涉进这个意外当中。 他们想也不想,再次驱动御空法器,向前飞了出去。 只是,当他们飞过一段距离,感知到身后传来激烈的战斗,却又是忍不住再次停了下来。 冯建泽回头注视着远处的密林,皱着眉吐出心中的疑惑:“怎么回事?为何会打得如此难解难分?若真是筑基期的高手,不该打得如此挣扎才对。” “或许,我们都猜错了?”祖康接话道:“也许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筑基高手,而是身怀异宝的炼气后期?” 说到这的时候,两人眼中同时暴露出异样的光芒,仿佛心有灵犀般地对视一眼。 看出对方眼中的贪婪,冯建泽舔了舔嘴唇,提议道:“不如……过去帮个忙如何?” 一边说着,他做出了抹脖子的动作。 祖康看到后,脸上流露出残忍的笑意:“既然是同道中人嘛,那总得帮上一二,若是帮忙的途中不小心误伤了,那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两人相视而笑,一同发出“嘿嘿嘿”的怪笑。 他们确实怕遇到筑基期的高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好人啊。 苍茫山到处藏匿着危险,一不小心误伤个同道中人,这不过分吧? 而且,这可是赚钱呐,不寒颤的。 第八十六章 命悬一线 “可恨!它的实力为何会如此强横?” 张云一手捂住自己的肩膀,脚步艰难地向前奔驰,鲜红的血液从手指间的缝隙中不停地渗透出来,早已将玄黑色的斗篷染黑。 那是青玄隼一次俯冲过后,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在那一刻,尖锐的利爪瞬间洞穿了水光罩和玄水玉的防御,直直地朝着他的身体抓过去。 要不是张云反应迅速,在最后一刻闪躲开了利爪的撕扯,怕不是当场要被那个鬼东西撕碎! 可哪怕就算是躲过了致命一击,张云也没落得什么好处,肩膀上平白无故地多了三道一指宽的血洞,鲜血依旧不停地从伤口处流淌下来。 “这一仗该怎么打?” 张云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天空,不停地改变自己的方位。 实力相差太大了,他这次遇到的青玄隼,多半有着炼气巅峰的实力。 在如此大的实力差距之下,不管他怎么想,都找不出一个稳妥的对敌方案。 最擅长的隐蔽完全失去了作用,这种情况下他又该如何破局? 仰仗蝉翼的锋利? 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但实在是不太保险。 蝉翼就那么大,总共也就一个巴掌的大小,这么小的利刃该如何瞬间解决战斗,是他现在所面临的最大问题。 思索片刻,张云咬了咬牙,发狠道:“不管了!冒险就冒险罢!再拿不定主意,怕是撑不到下次俯冲了。” 眼睛死死的盯着上空,张云干脆停止了移动,站在一处白桦树的树枝上,静静地等待那头畜生再次俯冲下来。 它的身影早已被张云牢牢锁定,这会是一次公平的对决。 当然,这里说的公平,指的是信息层面上的公平。 而在修为方面,张云足足被压制了一个境界,可以说是已经被逼到绝境了。 感知到灵识当中,又有两道气息出现,张云的脑海中立刻闪过是否要利用他们的想法。 只是这个念头刚一产生,就被他否决掉了。 如果来者是过来帮忙的,就算他什么都不去做,别人也会主动出手。 但若是来者不善的话,就算他想再多的办法,对方也只会隔岸观火。 张云早就学会了什么叫敬畏,永远都不会把自己的敌人当成是傻子来看待。 这是他从张虎身上学到的道理,绝不会忘记! 所以,他现在唯一要做的,是集中所有的精力对付眼前的这个麻烦,而不是分心去管其他事情! 这么想着,张云屏息凝神,精神集中在一起,全都放到了眼前的战斗上面。 “唳!!!” 猎鹰的长啸再次传来,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那巨大的阴影。 望着那俯冲下来的妖兽,张云眼神清冷,不为所动。 就看着那巨大翅膀一路披荆斩棘,击碎上方的枝叶直扑下来,哪怕是看到尖锐的利爪上反射出来的寒芒,他也没有急着动手。 电光火石之间,那散发着金属光芒的利爪已经抓到了他的眼前。 一瞬间,张云的脚下突然溅射出巨大的水柱,喷泉爆发出来的巨大能量将他喷射出去,利爪与他的身体错身而过。 在错身的那一刻,张云甚至都看到了青玄隼眼中透露出的惊愕。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灵活的手指猛地做出抓取的动作,隔空在青玄隼的脖子上划了过去。 下一秒,如同泄洪般的血水喷涌而出,薄如蝉翼的利刃竟是直接斩断了它的脖子,让它变成了一个无头的尸体。 可哪怕就算是这样,青玄隼在最后一刻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竟是朝他扇出了一翅膀。 长翅横劈过来,张云根本就来不及闪避,被那巨大的力道正中胸口,如同钟锤被撞到一般,直接倒飞出去。 好在他时刻保持着方向,没有暴露在密林之上。 如若不然,那两个等着落井下石的家伙指不定会做些什么。 “呵……呵……” 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捂住肩膀上的伤口,不停地喘着粗气。 此刻的张云别提有多狼狈了,身上不光有鲜血不断地渗透,胸口上更是多了一个树干粗细的凹痕。 那是被青玄隼临死前的反扑打出来的凹陷,幸好有天材地宝的滋润,他的五脏六腑足够坚韧,否则光是那临死前的一击,怕是已经要了他的性命。 虽是深受重创,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眼下的结果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早知道,我就不该冒冒失失地在空中飞翔,哪怕是放慢速度,在地面上行进,也比招摇撞市要强!” 近几年来迅速提升的实力,让他的自信心空前的膨胀,他还真就敢无视师兄的警告,胆敢孤身在这里闯荡。 看着胸口的凹陷处,张云脸上尽显苦涩之色。 还好蝉翼足够锋利,如若不然的话这一次真的是死定了。 果然啊,不听别人的劝告,那肯定是要吃亏的。 这次所受的伤,那可比在石阳城外的那一次严重多了,指不定要耗费多长时间才能完全恢复过来。 要说后悔吧,那肯定是后悔的,但要说有多后悔,那也不见得。 反正在他看来,不叫师兄过来这事是做对了的,错也是错在疏忽大意。 至于别的嘛,张云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 看了一眼已经死透了的妖兽尸体,张云强忍着疼痛,赶在别人过来之前转移方位。 面对青玄隼,张云没有任何办法,在自身的优势完全被克制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去硬拼。 但面对两个练气后期的修士,那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不是张云瞧不起他们,就算给他们再多的时间,他们也不可能找得出他的下落! 看着不远处那两个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搜寻的人影,张云嘴角微翘,冰冷的目光在暗中死死地盯着两人。 “奇怪!他跑到哪里去了?” 冯建泽一路顺着地上掉落的血珠寻找过来,看着地上已经断了线索,面露沉思之色:“都已经离得如此之近了,还是感知不到他的下落,这人身上带的到底是什么宝物啊?” “管他带的什么宝物。” 一旁的祖康面露狰狞,冷笑着道:“这人已经身受重伤,被我们找到只是早晚的事情!等我们把他抓住了,再好的东西那也得归了我们,当真是上天送上来的一份大礼!” “话虽如此,可你有找到他的办法?” 冯建泽疑惑地问道,在他看来,既然神识找不到对方的下落,那想在深山老林中寻找起来,多半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但看祖康的表情,他似乎真的有很大的把握。 “这事岂不是很简单?” 就看祖康得意洋洋地说道:“既然那青玄隼能够找到此人,那就赶一只过来,帮我们寻找便是了,此人又不可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逃掉,这事岂不是很简单。” 此话一出,冯建泽恍然大悟! 确实,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要知道他们是两个人,青玄隼这个级别的妖兽,根本就不可能对他们造成威胁。 既然如此,那就利用妖兽来寻人好了,反正他们也不着急,慢慢来就是了。 张云藏匿在暗处,听着两人商量如何把青玄隼吸引过来,脸上忍不住露出冷笑。 一人盯着这里,另一人去引诱青玄隼过来,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啊。 好吧,张云承认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看来这两人可能要比他所想的还要聪明一些。 可是……你们当真要分开行动吗? 我之所以不敢动手,只是因为你们两个离得太近,怕出手之后摆脱不开另外一人纠缠,仅此而已。 但要是只剩下一个人的话……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啊! 居然还想着帮我提供偷袭的条件,不得不说你们的胆子是真的大! 在情报上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张云可选择的余地那可就太多了。 不管是他们制造陷阱也好,还是真的打算这么办也罢,他都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灵识比同境界的修士高出一大截,就是这么任性! 尤其是在拥有三重隐蔽的情况下,面对同类只高出一个境界的修士,可不就是为所欲为? 这两人以为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当中,殊不知张云才是那个真正的猎人! 第八十七章 猎人与猎物 躲藏在暗中,张云在运功疗伤的同时也不忘关注两人的行动。 就仿佛在看一场笑话一样,看了两人当着他的面,表演了一出假装离开的戏码。 耐心地等待着其中一人真的离去,张云这才亮出的凶器,对准了另外一人。 嗖! 细微的响声转瞬即逝,在发出动静的瞬间,祖康就意识到了危险降临。 “砰!” 一面圆润的盾牌抵挡住了锁魂钩的突袭。 祖康面带冷笑,望向灵气闪过的方位,似是想张嘴说些壮声势的话。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发出声音,他就感觉到有东西从喉咙处划过。 他撕扯着嗓子想说点什么,可嘴里吐出来的只有最简单的哈气声。 祖康一脸莫名地低下头去,就看到他的脑袋从身体上滑落,咕咚一下掉落到地上。 “这是声东击西。” 一只脚出现在祖康的脑袋边上,张云冷漠地道:“很抱歉对你使用了如此卑劣的计谋,但没有办法,你想杀我,我只能自保。” 其实这话是骗人的,他完全可以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这个地方。 只不过,他为什么要走呢? 送上门来的猎物,不杀白不杀。 至于为什么要说这话? 王师兄教他的。 “就算是要杀人夺宝,在旁人面前也要装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出来,这样别人就无法拿所谓的道德和良心来指责你了。” 瞧,这话说得多有道理! 反正张云是觉得挺有用的,便拿来用了。 至于为什么要在没人的时候,也要说出这话? 那当然是为了养成一种习惯了。 万一要是不小心忘了,日后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小心说出实情,那岂不是很尴尬? 他可是名门正派的弟子,行事怎么能跟魔门弟子一样呢? 这些说辞,还是得牢记在心的,至少不能让别人找到讨伐自己的借口。 手指一勾,从祖康的身上拿出储物袋,张云朝着远处的方向张望一眼,便转身离开。 “算你运气好,今日便不杀你了。” 其实张云也不是不想杀了冯建泽,而是这事划不来。 要知道冯建泽是出去勾引青玄隼过来的,要是真勾引成功了,以他现在的状态,那岂不是死定了? 人为财死这种事,张云是知道的,但他可不会傻到为了一点钱就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报仇可以,日后有机会的,不急一时。 至于他会不会有那个机会,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了,而是冯建泽能否从青玄隼的袭击下逃出生天的问题。 两个炼气后期的修士二打一,对付青玄隼自然是妥妥的没问题,但如果是单对单的单打独斗呢? 张云不知道,毕竟他也不是炼气后期的修士,不过从他自身的经历来看,冯建泽应该是有活命的机会的。 总之,这事儿可以期待一下,但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毕竟就算冯建泽死在了青玄隼手里,那也算是用计谋给自己复仇了。 所以不管怎样,都算是复仇成功,没什么可纠结的。 这般想着,张云静悄悄地走在树林之中,朝着苍茫山的外围缓缓前行。 身上的伤势太重了,原本的计划要稍微改变一下。 他不确定三重隐蔽能否瞒得过筑基修士的神识,便索性不准备去天星城了,而是找一处安全的地方养好伤势再说。 先前跟师兄一块过来的时候,他曾在天星城的北面看到过一处凡俗中人所建立的城池。 那里距离天星城不算太远,想来跟修行界有一定的联系,或许能在那处地方找到疗伤丹药也说不定。 他的身上还剩下八十多块灵石,买些疗伤药还是够了的。 等身上的伤势好得七七八八了,再去想办法进入天星城,坐船返回玄灵门。 当然,如果说实在是没有办法的话,使用传音玉牌也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反正都已经欠了这么多的人情,也不差多欠一笔。 不过能自己解决,还是尽可能地自己想办法吧。 毕竟师兄也说了,人活在世上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道理,那还是不要总去麻烦别人了。 情分这种东西,用了一点就会少上一分,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变得亲近的关系,再次变得疏离起来。 要知道那可是师兄啊,是在他失去家人之际,送给他赢得“尊重”的资本的那个人,同时也是改变他命运的那个人。 甚至还是在他微末之际,给他带来保命符宝的那个人。 乃至于现在,这位师兄又带他来到别人梦寐以求的秘境。 这一切的一切,都足以让他珍惜这段缘分,就像是对待家人那般,去对待师兄。 张云一直都记得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去麻烦师兄。 因为他害怕,害怕带给师兄太多的麻烦,让师兄也变得跟那位大兄一样。 这是张云此生最恐惧的事情,他绝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 一路躲避着来自树林当中的妖兽,张云断断续续,不知耗费了多长时间,才从这处连绵不绝的森林中脱离出来。 当他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他当真是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就连吸气带动的胸口上的疼痛,在他看来都是一种幸运和恩赐。 主要是苍茫山太危险了,这一路走来,他都不记得自己遇到几次青玄隼。 要不是有浓密的树叶挡着,始终保持在隐蔽状态,他真得死在那里,明明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他却足足走了半个多月,那可真是要命! 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在原地稍微休息片刻,张云飞到空中,朝着印象中的城池疾驰而去。 一路上,他都想着等突破到炼气后期,该怎么为自己报仇的这件事情上。 青玄隼,这东西实在是太恶心了! 等他修为有成,看到一个算一个,非得全都杀了不可! “一来二去,耽误我将近一个月的修行时日,当真是可恨!” …… 广袤无垠的平原上,一支骑兵纵马疾驰! 从上方望去,全副武装的数百骑兵围绕在一辆马车周围,似是在护送着什么重要人物。 但看这些骑兵,从头盔内露出的年轻面孔,无一不是带着凝重而又惊慌的神情。 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能让这些勇士感到慌张。 呜!!!! 突然间,高亢的狼嚎从远方传来。 那些本就紧张的骑兵,一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变得惊恐难安。 他们时不时地回头张望,望着那些奔驰而来的巨狼,脸上逐渐流露出绝望之色。 “先锋队听令!尔等留下来断后,将这些妖兽引向西方!” 将领的命令传扬开来,奔驰在外围的骑兵面如死灰。 看得出来他们对这道命令的抗拒,但看他们明知此行就是在送死,却还是听令离开了队列。 可是,还没等他们分散开来,就看到疾驰中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够了!” 随着一声娇喝,一名少女掀开丝绸帘子,从车内走了出来,“别再派人去送死了,这些畜生的胃口永远是填不满的,不要想着自欺欺人!” 她看着明明是那么娇弱,却挣扎着爬到马车顶上,指挥众骑兵列阵对敌。 “众将士列阵!正面迎敌!赤岭军只有战死沙场的英魂,没有贪生怕死的懦夫!” “迎敌!” “纵使今日死在这里,亦不能拿将士们的性命苟活余生!” 那些年轻的面孔听到命令,下意识地看向骑兵将领。 骑兵将领脸上尽是挣扎之色,却见那狼群愈来愈近来不多想,不得不下命令。 “列阵!迎敌!” 随着命令下达,骑兵脸上的惊慌和恐惧,逐渐变为了坚毅! 对于战士而言,背后的伤口就意味着耻辱! 没有人希望自己会死在逃命的路上。 如果今日定要死在这里,他们宁愿死在战斗当中,也不愿留下懦夫的名声。 少女的这番话,无疑是激起了将士们的勇气,得以拥有正面迎击的决心! 第八十八章 初遇 “嗯?” “这是凡世间的战争吗?” “还是说……” 赶路的途中,感知到远处有大规模的交战,张云下意识地观察过去。 就望见不远处的平原上,凡人与妖兽激战到一起,正在展开一场惨烈的厮杀。 而让张云感到难以置信的是,指挥将士们进行战斗的,居然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 这也太……违反常识了。 “别管那些马!” “下马!杀马!” “以马尸为掩护,阻截它们到处肆虐!” “有刀盾的顶在前方,长枪次之……” …… 听着远处传来的,那既是温润又是果决的声音,张云越发地好奇。 释放灵识,扫视方圆数十里的区域,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修行者,他朝着那处战场缓缓飞了过去。 几个就连低阶都谈不上的妖兽而已,他还没有放在眼里。 若是能救下这些人的话,还是尽可能地帮一帮吧。 毕竟,他们也是自己的同类。 张云心中带着一丝犹豫,来到了战场的上方。 本想着直接出手化解危机,可当他看到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庞,一时间却是怔住了。 他突然感觉到了窒息,而后耳旁传来清晰可见的心跳声。 他本能地以为自己遭遇到了别人的攻击,可当他观察过去,却又不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如果不是别人袭击他,他又怎会感到窒息呢? 张云尝试着呼吸一口,发觉自己的气息有些颤抖。 这……究竟是为什么? 强忍着心中的悸动,张云五指握拳,驱动灵力袭杀过去。 草地下面,清澈的流水渗透上来,化为一道道的尖刺。 在骑兵们的目瞪口呆神情下,那些宛如无敌一般的存在,被数不清到底清水开膛破肚,瞬间没了生息。 “仙人?是仙人来救我们了吗?” “仙术!这就是仙术啊!老天有眼,有仙人路过帮助我们了!” …… 看不到人影的骑兵们,将眼前的一切当成了神迹。 甚至有人跪倒在地上,朝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磕起了头。 而作为骑兵将领的卫卓,却没有像他们那般激动。 卫卓脸上带着警惕之色,视线不停地朝四周扫视,也不知是在害怕些什么。 而当他看到一道黑影,突然落到马车上面的时候,仿佛就如同遇到了劫难一般,整个人面如死灰! “你……叫什么名字?” 张云心乱如麻,看着眼前的女子语气复杂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距离她越近,他越是感到呼吸困难。 那种仿佛吃坏了东西一样,剧烈跳动的心跳,更是让他心下难安。 但与此同时,望着那娇艳的容貌,他却是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情,那种期待中带着忐忑,渴望中带着紧张的情绪,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我?” 少女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站在她面前的张云有多么紧张。 她望着斗篷之下暴露出来的白皙的下巴,嫣然一笑:“我叫慕容秋,家住庆德城,慕容府!多谢仙长能出手相助,若非仙长,我们怕是要难逃一劫。” “是吗?” 注视着那娇艳欲滴的面容,张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只是想知道她的名字而已,她却是连自己住在哪里都说了出来。 莫非……这就跟话本里说的那般,是以身相许的前兆? 张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大概能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但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她……应该是凡人吧? 一双大大的杏眼中透露着好奇,白皙的脸颊上浮现一抹嫣红。 他看着她的面容,很想记住她的样貌。 但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一样,明明看得那么真切,却又是让他感到模糊,难以辨认。 他只知道她很美,美到让他不知该形容这种美。 他有些紧张,紧张到难以记住那种美好,只记得她在危机面前的那种自信和光芒四射。 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又开始有些疼痛,张云收回视线,目光在那杏黄色的长衫停留过后,便转身回头,重新飞回到空中。 “若是有缘,想来日后会有再见之时。” 身上还负有重伤,加上那复杂无比的心情,张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 想着既然已经记住了她的住处,日后总会有机会重新面对,初次体会到什么叫怦然心动的张云选择了逃避。 而慕容秋呢,当她发现那道黑影消失之后,竟是劫后余生般的猛地拍打胸口,夸张地深呼吸起来。 “呵……啊!呵……啊!总算是走了,我还以为……” 正当慕容秋后怕之际,将领带着满脸复杂的表情,骑马上前。 “小姐……你为何要骗这位仙长,若是让他知晓了实情,此事怕是会带来祸患……” 和“慕容秋”一样,卫卓也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他带着满心的慌乱,说着一些让人惊慌不已的言论。 慕容秋听到提醒,又是后怕,又是自责地道:“那时光想着要如何摆脱这位仙长了,忘了此事可能会带来后患……” 凡人站在修行者面前之时,那种压迫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加之修行者在凡世间的名声属于是毁誉参半,慕容秋那时候哪有时间去考虑那些? 在和张云第一次会面的那一刻,她光顾着去想如何才能安然脱身,不会被这人强行掠走了。 要知道修行者在他们这些“蝼蚁”面前,可没那么好说话,她知道自己的容貌会带来多少麻烦,所以更是怕得要死。 那在她看来,恐怕是甚至比死还要恐怖吧? 她没有当场崩溃,那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反应了。 更不要说,她还编造出了一个别人不可能验证的谎言。 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世上有什么“庆德城”,更不知道所谓的慕容府到底在什么地方。 甚至连慕容秋这个名字,也都是假的。 或许,她应该为自己的坚强而感到骄傲的。 …… “庆德城吗?看来日后得找一下看看了。” 飞驰中张云心乱如麻,其实他可能比慕容秋还要紧张。 读过“风花雪月”的他,其实也曾幻想过类似的情形,只是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而当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却发现那与他所想的截然不同。 他以为自己能保持冷静,但很难。 那种宛如阳光突然变得耀眼,全世界都焕然一新的感觉,让他难以保持平常心。 说起来有些好笑,当他看到她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就是看到了全世界。 那种柔和而又耀眼的光迷住了他的眼睛,乃至于连她的容貌都没能看得真切。 从某种程度来说,这已经算是丢了修行界的脸面了。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或许这就是情窦初开吧? 带着复杂的心情,张云来到了那座记忆中的城池。 望着城门上的文字,张云就好似普通人一般,随着人群迈入城门。 “临仙城,这名字听着不错,不愧是伫立在天星城边上的城池。”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张云找到了城内的聚宝楼,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买好了疗伤丹药,找到了城中的一处酒楼住下。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杏黄色女子的身影,甚至连自己当前该做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第八十九章 撞破真相 酒楼内,人声鼎沸。 恰逢正午时分,城中的富人,过往的商贩,还有士人打扮的青年才俊,各自聚成一个小团体推杯换盏。 张云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脑子里想着心事,心不在焉地注视下方的人流。 对于身边的嘈杂,他丝毫没有感觉到吵闹,就宛如坐在秘境当中,两耳听不到丝毫的纷扰。 “她在路上,会不会遇到危险呢?” 不知怎的,想到那清丽而又充满活力的身影,张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而后,他下意识地起身,想要回去看看。 可是刚起到一半,他又重新坐了回去。 “去了又当如何,护送她一路前行?” “可这,又有何意义呢?” “若是想与她结交,定要当面询问才是。” “可是……我又要以何种理由与她接近?” “又该如何与她认识?” “这些,都是让人头痛的问题……” 张云日常接触的全都是年长者亦或是前辈。 他有与前辈,亦或是后辈接触的经验,但缺少同龄人交流的经历。 与骆芸之间的交流不算,她是异类。 此刻他心中忐忑不安、思绪纷扰,静不下心来,又如何能够想到该怎么更进一步? 张云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忍不住轻声叹息:“唉!早知道,就该和阮师姐多问问了,平日里听她说起这些,我总是岔开话题,现在倒好,全然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想起过往阮师姐对他的调侃,张云既是羞恼又是后悔。 他的脸皮为什么不能厚一点呢,要是当初能跟师姐扯上两句,现在也许就不会寸步难行了。 心中除了杂念,又多了几分烦恼,张云第一次意识到他居然可以烦躁成这样。 正犹豫着要不要使用清心术,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时候,突然看到酒楼内出现骚乱。 就见一群年轻人,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正呼朋唤友地跑到窗边朝外观望。 张云注意到了异象,回过神来很是疑惑地朝外望去,就看到外面有骑兵列队,威风凛凛地在下方的街道穿过。 沿途,有无数的行人夹道迎接,看来这些人很受当地民众的爱戴。 “这是……慕大将军家的大家闺秀回来了?” “定然是了!除了慕大小姐,谁还能调遣赤岭骑军?定是慕大小姐无误。” “此次去往京城已有三年之久了吧?总算是归乡了!” “听闻慕大小姐在京中可是搅动了不少风雨,惊人的才气就差羞愤死那些才子们了。” “谁说不是呢,大小姐自小出落得倾国倾城,又是聪慧无双,就算是男子在她面前,怕也是抬不起头来咯……” …… 也不知这位慕大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惹得酒楼内的士子们如此推崇。 看他们说话时骄傲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口中的慕大小姐是他们自家的姐妹呢。 张云眼神复杂地看着下方路过的骑兵,听到耳中传来的话语,神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底下路过的那群人,不就是我之前救下的那支凡间队伍吗? 这些兵士的主人,她不是姓慕容吗? 怎的现在又说是慕大将军、慕大小姐了? 心里这般想着,恰逢店小二过来上菜,张云连忙指着窗外询问:“店家,敢问这些人是?” 店小二朝外面张望一眼,脸上露出了然之色,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说道:“他们是慕将军麾下的赤岭军,此次返回临仙城,多半是为了护送将军家的大小姐回乡。” 回乡? 所以说,她不是住在这里的? 慕容秋、慕……容秋,或许,我当时听错了? 这么想着,张云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望着店小二说道:“如此说来,贵国的都城便是大名鼎鼎的庆德城了……” “庆德城?” 店小二显得非常的惊讶,不过下一秒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拍手掌道:“想来是客官您听错了。我们这里啊,是庆国,京城早先定名为崇德城,客官您是将国名和都城名记混了。” “那么慕容府呢?”张云没管这一茬,紧接着又问。 却见店小二疑惑地摇摇头,说道:“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慕容府啊,您说的应该是慕府吧?慕府就是我们庆国大将军,慕将军的府邸……” 哼!慕府! 如果说起先张云还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听岔了,但经过一番询问过后,他已经可以确定了。 不是他听错了,而是他被人给骗了! “我好心出手救你一命,结果你就是这般回报救命恩人的?” 一想到那个时候,当慕容秋主动说出自己的姓名和居所之时,他还为之窃喜,张云就恼怒的不行。 本以为是以身相许的桥段,结果却是被人当成笨蛋来糊弄了? 张云越想越气,灵力产生波动,让周围的气压骤然变得紧缩起来。 “想必客官您也是闻讯而来的吧?” 店小二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觉察到不对,连忙缓和气氛道:“江湖传闻总会出现些疏漏,您莫要为此而发怒。” 听到这话,张云皱起眉头,下意识地询问:“闻讯而来?” 就听那店小二很是热忱地接话:“对啊!就是闻讯而来!莫非您不知道?” 见张云脸上露出少许的疑惑,店小二把手上的菜盘放到桌子上,热情洋溢地讲解起来。 “慕家有祖训,但凡家中儿女到了适婚年龄,都要回到家乡临仙城寻找儿女亲家。” “慕大小姐自小便才名卓著,是我庆国素有名气的大才女,得知此事的达官显贵自然是不会放过一亲芳泽的机会,自然是要争相前来拜访的。” “只不过呀,他们不知道这门亲事早就已经内定了,定的便是我们临仙常家的二公子常峻逸。” “这些贵公子怕是要白跑一趟咯……” 说到这,店小二带着半是怜悯,半是看热闹的神情望向那些往窗口上挤的士子们,那眼神仿佛在说:你们这是在白费力气,还是不要妄想了。 张云的心有点乱,他没有注意到店小二幸灾乐祸的表情,有些焦急地询问:“内定?这又是为何?就连亲事也是能内定的?” 听出张云的语气有些慌乱,店小二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些怜悯,不过语气依旧显得十分热情:“那是自然!这些显贵人家嫁女儿都是有讲究的,自然不会像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这般随意。” “那个常峻逸呢?” 没听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张云又问:“那个常峻逸又有何本事,得以能够得到慕小姐的青睐?” “不是那常二公子有本事,而是他的兄长。”店小二也不觉得心烦,饶有兴致地说着自己所知道的小道消息,“常大公子有修仙资质,如今已是儒门崔氏的客卿,他呀已经是仙人了,未来可想而知,那慕家大小姐不嫁入常家,她还能嫁给谁?想想便知道,这门亲事早就有了定数了……” “儒门崔家?” 听到从未听说过的名称,张云下意识地询问。 就见那店小二带着说笑的口吻调侃道:“客官您真是什么都不懂啊,天下儒门共四大家、五小家,那崔氏便是五小家之一的世家大族。人家那是什么地位?就连我庆国宗亲在崔氏面前也得伏低做小,您想想那常大公子得以进入崔家,那是何等的荣耀?慕大将军作为我庆国大将,两家又是同乡,怎能忍得住不去与之攀谈好关系?” 这店小二似是什么都懂,这一番话听得张云是大开眼界。 不过让他感到疑惑的是……那所谓的祖训从何而来? 既然是要联姻,为何不直接找那常家大公子,亦或是找皇室宗亲,绕这么一个大弯子做什么? 他对于尘世间的事向来知之甚少,听得是云里雾里,全然搞不清这背后的联系。 心乱如麻地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张云突然猛地一惊醒。 “不对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问清那人是不是在骗自己而已,干嘛去想这些?” 清醒过来之后,张云想了一想,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店小二,“这钱你拿去结账,余下的自己留着,就当是给你的酬劳了。” 店小二看到银票上的文字,眼睛顿时瞪得跟铜铃一般大,连连推辞:“这哪使得?客官您这太奢侈了,使不得、使不得……” 话虽如此,但看店小二紧紧地抓着银票,根本就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一百两一张的银票,就算去掉饭钱,那也得有九十多两银子了。 这么多钱,简直可以说是天降横财了啊。 看着店小二那别扭的模样,张云有些哭笑不得,朝他摆摆手:“这是你应得的。” 听闻此话,店小二如蒙大赦,一边说着感激的话,倒退着作揖离开。 “你可真是小的再生父母,那就多谢您嘞!” 第九十章 慕泠人 对于随手给出价值十个自己的银子这件事。 张云其实并不怎么心疼。 反倒是对桌子上摆开的糖醋鲤鱼、红烧羊肉这两道菜,他有些难以割舍。 “要是身上有食盒便好了……如此便不会浪费了。” 这般想着,张云拿起筷子,很是匆忙的夹了几口尝了个鲜。 而后依依不舍地走出酒楼,尾随在骑兵的队伍后面,一路跟随过去。 “不论如何,都要问清她为何要欺骗我。” “明明我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却这般对我,这着实太过分了!” “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弄清真相而已,并不是为了别的……” 张云一边这么说服自己,跟着队伍来到了慕家府邸。 望着那高高的院墙,张云盖上了头上的兜帽,融入到环境当中跳跃进去。 “是她先骗我的,我只是讨要个说法,仅此而已……”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在内心之中,张云其实很清楚自己这是在自欺欺人。 只是他不愿意细想,他只是想和她再见一面,搞清楚自己的心意。 至于见面之后要说些什么,张云还没来得及去好好思考。 …… 房间之中,慕容秋站立在书案之前,一手执笔在宣纸上临摹起了字帖。 不远处的地方,一名侍女静静地站立着。听到慕容秋说起,“宣纸不够用了,杏儿你再拿些过来”。名为杏儿的少女低声应了一句“是”,打开房门走出了房间。 到了此时,房间内只有慕容秋孤身一人。 环视房间一周,可以看到书案、梳妆台,还有柜子、床一类的物件。 整个房间都整理得井井有条,不管是纸墨笔砚、还是那干爽的梳妆台,全都收拾得一尘不染。 看着房间内的装饰,张云一手揉起了鼻子,脸上写满了尴尬。 “我进别人的闺房做什么?这是否有些过分了?” 这么想着,张云犹豫要不要退回去,但看身后的房门被那名为杏儿的侍女轻轻关上,退路被堵住了。 张云眨了眨无辜的眼睛,心中顿时感到万马奔腾,这也太尴尬了,怎么会被堵在这种地方? 心下迟疑着,但看到房间内那名女子脸上满是认真的模样,张云还清了清嗓子,选择发出一些动静:“敢问姑娘姓名。” 空无一人的房间内,突然传出陌生男子的声音。 慕容秋写字的动作顿时僵住,手上的毛笔从指间掉落下来,在宣纸上染上一大滩墨迹。 她的脸上流露出了惊骇,脖子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到那有些眼熟的黑斗篷,脸上的表情从惊讶、恐惧,再到突然转变为歉意,这一切的过度是如此地顺滑,乃至于让张云看得是目瞪口呆。 “仙……仙长……小女子并非是有意要骗您……” 看到那满脸真诚的歉意,不知怎的,张云却感受到了愤怒! 他心烦意乱,一把掀开头上的兜帽,怒视着慕容秋的眼睛质问:“你为何要骗我!” 慕容秋就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向后跳出两步,但随后看到张云那张年轻、俊秀的脸,看到那张脸上所流露出的恼怒,以及愤怒中那不易觉察的委屈,让她下意识地觉得,他好像有点……可爱? 慕容秋抿了抿嘴唇,满怀歉意地道:“小女子并非是有意要欺骗仙长,而是在荒郊野外,不知仙长您秉性如何,小女子虽知您对我有救命之恩,但又怕为家里惹来灾祸,是以……出此下策。” 张云听着,心里大概有了答案,他放缓语气,问:“修仙者在尘世间的名声不是很好?” “毁誉参半。”慕容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抬起纤纤素手用食指和拇指比划出一个细缝,“毁的一面要多出那么一点点。” 好吧,这样一来,全都说得通了。 修行人士在凡尘没有限制,仗着强悍的实力,的确很容易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她是为了避祸而说谎,这么说来也确实怪不了她。 张云这般想着,心平气和道:“那好吧,你告诉我你的名字,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也不再追究此事。” 闻言,慕容秋挺胸抬头,正色道:“小女子姓慕,名泠人,此前谎报姓名多有得罪,还请仙长莫要怪罪。” 一边说着,她拱手作揖,表示歉意。 这下张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道:“不必如此,你我年纪相差无几,我叫张云,你可以叫我名字。” 别人愿意讲道理,那他也愿意与人为善。 再者,她那么特别……张云也不得不承认,他是打心底想与她交谈,想要多了解她。 只是……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合适的场合。 就看慕容秋,不,应该叫慕泠人。 就见慕泠人左右望了一眼,脸上带着一抹红霞小声提醒:“仙长……此处乃是小女子闺房,不知您……” 闻言,张云顿时闹了个大脸红,自己尾随别人到闺房里来,这事儿怎么也说不过去。 “抱歉。” 他红着脸转过身,匆匆忙忙就要打开房门,但在心慌意乱之下,肩膀却不小心撞到门框上。 “嘶……” 此前被青玄隼穿透的伤口现在还没有愈合,突然被这么一撞,那感觉别提有多酸爽了。 张云的脸纠结到了一起,一手捂着伤口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当场抽气。 见状,慕泠人快步走过来,目光放在张云手捂住的地方,关心地问:“仙长您没事吧?” “没事。”张云眨了眨眼睛,把脸上的痛苦之色强压下去,强颜欢笑着道:“只是受了点伤罢了,不碍事的。” 说罢,他强壮镇定地朝她摆了摆手,却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动作变得走形、十分不自然。 慕泠人看穿了这一切,牙疼道:“仙长,您还是莫要太过勉强自己……” 说着,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态度突然大变,主动提议道:“不若这样,您身上有伤,不妨在府中休养,就当是小女子为自己的无礼赔罪了,也是为了报答仙长的救命之恩。” “这……” 张云有些犹豫,这好像有挟恩图报的嫌疑。 可是,他又有心想要与她接触,这可如何是好? 沉吟片刻,张云观察慕泠人脸上的神情,没从她的脸上看到半分的勉强,这才点头答应下来:“也好,我也确实需要找个地方静养,若是不打搅的话,那便麻烦你了。” “嗯,那便说定了!” 慕泠人也是干脆之人,见张云答应下来,伸手打开了房门就要往外走。 但见门外杏儿瞪大了眼睛,望着房间里多出来的人影人都吓傻了,就连手里的宣纸也掉落下来,洒了一地。 “杏儿,你去把福叔叫过来,就说我有事要找他商议。” 慕泠人要比她冷静得多,语气平静地吩咐一句,便跨过地上的宣纸,朝外做了个请的手势,“还请仙长随我来,府内正好有一处幽静的院落,想来应当符合静养的要求。” 张云神色古怪地看了杏儿一眼,迈出脚步跟了过去。 本该是让人感到尴尬的一幕,却在她的安排下显得是那么地自然。 望着那娇小的背影,张云脸上的表情愈加的古怪。 “奇怪……明明她只是一介凡人,为何我会有一种她比我更强的错觉,当真是稀奇了。” 第九十一章 伤药 张云的心很乱。 自从遇到慕泠人开始,他的心就没有静下来过。 乃至于在她为自己安排住处的时候,他也是在迷迷糊糊中依靠本能应承下来的。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他在平时的时候分明那么冷静,怎么今天就变得慌张起来了呢? 坐在景色秀丽的院落当中,看着鱼塘里游来游去的各色鲤鱼,张云默然不语。 他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毫无理由的感到心慌意乱。 尤其是在她面前的时候,情绪总是会不受控制,会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跟着产生变化。 就好似在慕泠人正准备糊弄他的时候,他会本能地感觉到愤怒。 而当他明白她有苦衷之际,却又忍不住开始心疼她,觉得她不该面对这些恐惧。 见她能够如此快速地调整好心态,可以在惊慌之时迅速想到应对之策,他又在感到钦佩的同时,再次产生那种怜惜之情。 为何她的内心能够如此地强大? 是因为平日里所要面临的威胁,迫使她成长起来的吗? 可是,一介凡人而已,又何必逼迫自己变得强大?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张云心中的疑惑却是越来越多了。 就好似慕泠人身上有无数的谜团,这些谜团带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忍不住去近距离观察,让他迫切地想要解开这种疑惑。 张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但他发现自己却做不到。 哪怕是用清心诀,强制让脑子变得清醒,但很快就又会陷入到那种慌乱的情况。 这太奇怪了,乃至于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可能并不是一见钟情,而是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导致了他的慌乱。 张云没有办法冷静下来细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有仙家在家中暂居,还请福叔定要安排好府内的事宜,切不可怠慢了仙家。” “此外,还请福叔随我来,我要写封信给父亲,请您立刻派人送往京城,此事不可耽误。” 思绪纷扰间,张云听到那悦耳动听的嗓音。 听这些话的内容,好似有些不对,但也并非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带着一丝焦躁的情绪,张云摇摇头,把心思放在了养伤上面。 …… “仙家,一个单纯的、不谙世事的仙家。” “若是能与之交好,或许对我慕家而言,会是一个天大的机缘。” “只是……我当要如何与之交好?” 回去的路上,慕泠人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在不知道张云秉性的情况下,她不敢与他接触,因为那有可能会给她本人,以及她的家族带来不可预测的危险。 但现在不一样了,通过短暂的接触,她发现张云其实很好相处。 尤其是他的情绪变化,会直接了当地呈现在他的脸上,不论是愤怒还是委屈,亦或是慌张,全都一览无余。 在确定了这一点之后,慕泠人本能地开始算计,算计着自己要如何做,才能让家族的利益最大化。 首先可以确定的一点是,仙家是不容许愚弄的,这只会给她带来灾难。 那么在排除掉愚弄这个选项之后,留给她的选择有几种? 真诚! 刨去愚弄、利诱、威胁等手段之后,似乎就只剩下真诚这一个选择。 慕泠人托起下巴思索,似是想到了什么绝佳的主意,本就明亮的眼睛变得光彩夺目。 “看来,是时候要效仿一下先贤了……” …… 晨曦,张云沐浴着清晨的雨露,吸收有限的灵力为自己养伤。 疗伤药已经吃过了,他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恢复。 从那恢复的速率来看,最多半个月,就能好个七七八八。 而这也意味着,过了那个时间,他也该回去了。 可是……眼前的事情却毫无进展,在满怀心事的情况下,他又怎么好离开? 张云轻叹一口气,提起竹板上的茶壶抿了一口,观察起周边的景色。 这处地方名为翠微居,院子里除了颇有意境的景观布置之外,就只有他所居住的这座小小的竹屋。 竹屋是半开放式的,一层的建筑内足足有七扇镂空的大窗,透过这些窗户,随时都能看到院中精心布置的景色。 院落内可以看到一颗桃树,一颗樱桃树,还有一小片竹林,以及假山、池塘。 樱桃树上,白色的花瓣早已盛开,在这清冷的季节看着尤为冷傲。 而在一旁的桃树上,则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粉嫩的桃花含苞待放,就像害羞的小姑娘一样,将所有的美好缩成一团,等待着盛开的那一天。 春的暖意随着它的出现,变得温柔起来。 而不像那棵樱桃树,傲然于世,宁愿独自绽放。 看着这些景象,原本乱糟糟的心情,不知怎的就突然平静下来了。 张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色,自言自语地道:“这是在暗示我什么?” 不知道、不清楚,灵识没有给出任何的反馈,一直以来都很可靠的大脑,也没有闪现出丝毫的灵感。 仿佛它们的存在,只是让他的心平静下来一样,并没有更多的寓意。 张云沉下心,正打算重新梳理这两天的遭遇。 但这时,他听到了轻快的脚步声传来。 随着那轻快的节奏,连带着他的心情也开始变得愉悦起来。 她要来了吗? 她来是要做什么? 今天我已经变得清醒了,想来应该能跟她对得上话了吧? 张云不由开始期待起来,期待接下来的相遇。 他已经记起来了,记起了她的容貌,那张让他怦然心动的容颜。 淡粉色的衣衫从门框前走过,轻快的脚步随着接近竹屋,逐渐变得沉稳下来。 而当走她到门口的时候,已然变为了端庄的步伐。 “仙长,你可在屋内?我带来了疗伤圣药前来拜访。” 清甜的嗓音中带了点难以觉察的雀跃和得意,张云听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进。” 话音落下,张云看到面带欣喜的容颜走入屋内。 慕泠人仿佛忘却了昨日的尴尬,她脱下鞋子走上竹板,迫不及待地斜坐到张云对面,将手里的篮子在身前。 “得知仙长有伤,小女子特意询问了家中的管家,偶然得知家中竟留有治疗外伤的良药,小女子便匆忙取来拜访仙长……” 掀开竹篮上的蓝色绸缎,就像献宝一样,将那白色瓷瓶举到张云面前展示。 “此药名为红药,乃是以足年满山红为主药秘方调配而成,自我慕家发迹以来,曾数次救过族中将军性命,想来仙长的伤势,也应当不在话下。” 张云的目光从那白嫩的手臂移开,望着那双明亮的眼睛道:“那便试试好了,既然是独家秘方,应该会有些效果的。” 他并不关心所谓的疗效,从炼气中期开始,修行者的体质就已经跟凡人没什么关系了。 凡间的伤药要是能对他起作用,那比这玩意毫无用处更让他惊讶。 张云真正在乎的,只是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罢了。 他抬手过去,正打算从她的手中接过药瓶,却见慕泠人躲了开来。 “诶!”慕泠人似是怪罪似的撇了他一眼,嗔怪地道:“仙长乃是客人,小女子作为主人,哪有让客人自己敷药的道理?仙长您坐着就好,这些琐事就让小女子来便好了。” 第九十二章 从平静到主动 “诶!” 慕泠人似是怪罪似的撇了他一眼,嗔怪地道:“仙长乃是客人,小女子作为主人,哪有让客人自己敷药的道理?仙长您坐着就好,这些琐事就让小女子来便好了。” “这家伙演的是哪一出?” 张云有点懵,搞不懂慕泠人哪来的豪迈。 慕泠人大手一挥,要亲自给他上药的样子,就跟书上写的那些英雄史诗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在于她是女的,而书中那些君主与名臣结交的画面,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故事。 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一副要给自己脱衣裳的模样,张云点了点头。 “行,你试试……” 慕泠人似乎没觉察到不对,只是疑惑地看了一眼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便凑过去为他脱去最外层的斗篷。 在此期间,张云默默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容颜。 一张圆润饱满的鹅蛋脸上,白里透红的粉嫩肌肤吹弹可破。 细长的眉毛跟着那专注的动作微微地抖动着,看得出来她很专心。 小巧玲珑的红唇,随着敷药的过程时而轻抿、时而嘟嘴,有时也会伸出舌头轻舔下唇,想来应该是嘴唇太干了,下意识地湿润一下。 说真的,张云在那一刻,真有想要深吻下去的冲动。 但那也只是冲动而已,以他的自制力,可以轻易抵挡住这点诱惑。 她很美,那是种张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美,仿佛有一层柔光铺设在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不过在张云看来,这不是她最美的地方,真正让他感到心动的是她的眼睛。 一双大大的杏眼,在他看来一直都带着浅浅的微笑,就仿佛会说话一样,灵动得恍若拥有灵魂。 而此刻的她,仿佛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一样,那种虔诚的目光让人升不起半点邪念。 这与之前给他的感受不一样,以往她都是笑着的,而今天她是带着某种神圣的目的来的。 这种虔诚让张云感到有些受伤,他其实更希望她能像看待一个年轻男子一样看待自己。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她是如此地专注,专注到忘记了什么叫男女有别。 张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认认真真地给自己敷药,感受着到那白嫩的手指在伤口处来回擦拭所带来的酥痒,连带着心都快醉了。 他想要抓住她,想要打破这种怪异的平静,想让她能正视自己。 但他又享受这份宁静,因此心底有些挣扎。 究竟是让她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的危险好呢? 还是就如同现在这样,自己偷偷摸摸的独自感受这份温存? 思索良久,看到慕泠人给自己贴上药膏,就要帮他把身上的衣物重新盖好。 张云已然有了自己的选择,他很贪婪,他全都要。 手掌抓过去,动作轻柔地握住了那柔软的手臂。 “仙长?” 慕泠人愣了一下,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仿佛在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张云和她对视一眼,眼眸垂下,重新看向了那白嫩的手臂,眼神中流露出了痴迷。 “我说过,我与你是同龄人,你应当叫我张云,而不是仙长。” 说实话,这种打破幻想的感觉蛮爽的。 至少在这一刻,张云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 就仿佛揭穿了慕泠人的天真,能让他胜她一筹一样,那种胜负欲所带来的快意,是他难以形容的快感。 可是当他看到慕泠人眼中闪过慌乱,羞恼地掰开他的手掌之时,张云又有些后悔了。 他不该这么冒失的,他应该更有耐心,应该慢慢来的。 松开手上的力道,任由慕泠人掰开手指,就看着慕泠人在摆脱钳制之后,羞愤地瞪了他一眼,提着篮子毫不犹豫地转身,坐在竹板的边缘穿鞋。 她一边粗暴地扯着鞋子的边缘,仿佛发泄似的抱怨:“我待仙长如先生一般,您却这般失礼,做出非君子所为,真是令人失望。” 这话听着有些伤人,不过更多的还是一种成功惹恼她的奇怪的欢愉感。 张云抿了抿嘴,纠正道:“其一,我不是君子。其二,我叫张云,而不是仙长。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们是同龄人,是你自己没有注意。” 听到那咬着重音的“同龄人”三个字,慕泠人神色一恼,又是狠狠地朝他瞪了过去。 “你是修仙之人,而我只是一介凡人而已,你为何总要谈及这些无关紧要之事?” 真的无关紧要吗? 或许在她看来那确实无关紧要吧。 但是! 张云无比认真地道:“那很重要,因为……我倾心于你,我很确定!”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就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已经确定心中升起了爱慕之情。 在那个危险关头,慕泠人根本就不知道她有多么的闪耀。 小小的,本该被捧在手心里的娇嫩少女,却宛如女将军一样,站在马车之上发号施令! 她是那么的自信,对自己的判断没有丝毫的怀疑,她坚定地认为自己一定能赢。 美貌、才华、自信,三个美好的品质在那一刻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 那时候的她,闪耀到让张云自惭形秽,她的优秀甚至让他对自己的自信都产生了动摇。 如果不是有“修行者”这个身份支撑着,张云甚至都怀疑自己有没有那个勇气与她说话。 要知道,哪怕面对骆芸的时候,他都没有产生过类似的想法。 但在慕泠人面前,在一个凡人面前,他居然自卑了。 这可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但想到她是自己倾慕之人,这一切又产生了变化。 她确实比他强,但他的实力比她强。 而且他还打破了她的心境。 在这一点上,他比她更强! “你我之间互有胜负,就当是不打不相识好了,我们相恋吧。” 这就是张云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倾心于我?” 慕泠人难以置信地张嘴,仿佛听到了一个荒诞的故事一样,让她无法接受:“你是山门中人,我是凡人,我们仙凡有别,你如何能说出这等不负责任的话?” “仙凡有别怎么了?难道就因为身份,不能相恋?”张云一脸认真地反驳,他真心不认为这会是什么问题。 “你能活上百年,甚至上千年,而我的人生就只有短短的几十年!” 慕泠人气急,就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变得更加高昂,也更加好听了。 听到这句话,张云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认认真真地回答:“或许那会是一个艰难的挑战,但我能与你一并面对!面对衰老和他人的闲言碎语,面对你的嫉妒、失衡,我的焦躁、烦恼,但我们终将可以克服,我坚信!” 张云注视着慕泠人的眼睛,放缓了语气道:“我并非是没有想过,我全都思考过的。” 这番话说出来,让慕泠人感到惊愕,她本以为他是天真的少年,却不曾想居然考虑到如此深远。 这一刻,她终于发现了张云身上的异常。 比之昨日,他变得不一样了,变得冷静到可怕! 她还以为这是修仙之人在面对凡人之时的高傲和优越起到的作用,却不想张云从来没有居高临下地看过她。 是她擅作主张,将他当成了高高在上的仙人。 第九十三章 多云转晴 “想过了……” 慕泠人双眼有些失神地看着地面,低声呢喃。 双手提起鞋子穿好,她抬头与张云对视。 只是眼神刚一对上,她就止不住地感到慌乱,连忙避开视线。 “我还未曾想过,你容我想想……” 魂不守舍地说着,她低下头慌乱地跑出了竹屋。 张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神情既是自责,又是懊恼。 他刚才应该与她对视的,可他的心也慌了,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这本该是一次展现勇气的机会,却这么错过了。 要是能借此机会,哪怕是表明一下决心,那也是好的。 只可惜…… 视线中的粉红渐行渐远,张云低声轻叹:“终究还是太过急功近利,我应当放缓步伐,慢慢来的……” 可是,一想到在酒楼里听到的传闻,想到自己复杂的情况,又如何让他静下心来徐徐图之? 难不成,养伤的这段时间只是为了与她相识? 若是如此,等他离开了这处地方,返回宗门的这段时间,她嫁人了怎么办? 好不容易遇到个能让他怦然心动的,难道就这么错过了吗? 不! 不能错过。 哪怕是急点,再浮躁一些,他也想和她发生点故事。 纵使最后没有一个圆满的结局,他也心甘情愿。 谁的心中没点浪漫的幻想呢? 他只是忍不住想要与她亲近,想要抓住眼前的这份美好,仅此而已。 …… 慕泠人脚步匆匆地回到闺房,似是发泄一般将手中的竹篮重重地摔在书案上。 她坐在凳子上,一只手臂搭在桌案,眉宇间带了点急躁,就连呼吸也显得急促起来。 “小姐……” 杏儿担忧地望着自家小姐,小心翼翼地关切道:“您没事吧?” 早上的时候,她在看到小姐自信满满地走出房门之际,她便充满了担忧。 心想着那怎么也是陌生男子,怎能如此地轻浮,主动去给人换药呢? 她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只想着这不合规矩,却不想她的担忧却好似变成了现实。 “没事吗?” 慕泠人这般想着,脑海中浮现起了手腕被抓住的那一幕。 那时她光想着是不是自己带过去药膏有问题,惹恼了张云,好心办成了坏事,压根就没往另外一方面去想,现在回想起来,慕泠人真是又羞又气! 他怎能如此孟浪,抓一个大家闺秀的手臂呢? 而且,他说的那话也太羞人了。 什么叫倾心于我? 这话是能随意说出口的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慕泠人心烦意乱,动了动手臂,烦躁地道:“你先别吵,且让我静一静。” 事情从她期待中的结交仙长突然变为了儿女私情,变化得是如此之快,让她猝不及防,以至于她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晃过神来。 一想到自己居然在那种情况下,还在与那人据理力争,慕泠人就觉得这事荒唐的不行。 她居然还就跟他理论上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也太不知害臊了! 只是当她又想起那句话,想到那人说“他全都考虑过”的时候,这不禁又让她失神。 “他就连日后的事情都考虑过了,这岂不是在说,他说的全都是真的?” “嫉妒、失衡、焦虑、烦闷,考虑得如此深远,这让我如何怀疑他的诚意?” “可是……世人都说仙凡有别,那真的有可能吗?” 慕泠人感到有些心累,她疲惫地把头枕在手臂上面,两眼失神地望着墙上桃花盛放的挂画,那是她亲手绘制的。 画这幅画的时候,她心中幻想着自己的如意郎君,画中的桃花不由娇艳了一些,因而从未向世人展示过,就连她最要好的闺蜜也未能有幸观摩。 只是今日看来,以往看着过分娇艳的花瓣却是如此的寻常,就好似它本应如此。 想到张云那张清秀、俊俏的面孔,以及那波澜不惊的眼眸,慕泠人越发地觉得,这事可能没她想象中的那般荒诞。 不说别的,光是“修士”这个身份,就已经足以让无数人前赴后继了。 更不要说他的态度是如此地认真,好似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是……山上的生活又是什么样的?” “他会诗词歌赋吗?” “他听得懂琴音吗?” “他可曾读过诗书,能否与我心意相通?” 想着想着,慕泠人感到脸颊有些发烫,抬起手掌不停地往脸上扇风。 在理智思考的时候,没觉得这有什么可害羞的,可一旦涉及到感情,她的心跳就忍不住加快。 “太羞人了,我为何会考虑这些,我又不会与他发生……” 这话刚一出口,慕泠人怔住了。 难道,真的没可能吗? 不,不是的。 他可是修行者,只要他愿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真正摆在她面前的问题,其实是…… …… 翌日。 张云一大早就睁开了眼睛,期盼着耳中能听到那轻快的脚步声。 然而,没有。 不仅早上没有出现,就连这一天彻底过去,他也没能等到自己想等到的。 晚间的时候,张云心里想着:她可能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和心境。 他便强忍住心中的躁动,选择继续耐心等待。 可第二天、第三天过去,她依然没有出现。 眼看着肩膀上的伤势快要结痂了,张云的心态越发的急躁。 为什么? 就算是要拒绝也得亲口告诉他啊,就这么晾着他,这又算什么事? 正当张云快要受不了,忍不住想要去找她的时候,慕泠人来了。 第四日的清晨。 她就如同初次过来的时候那般,带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翠微居。 当耳中传来那细碎的沙沙声,张云心中所有浮躁的念头瞬间一干二净。 “仙……先生,我又来给您换药了。” 出现在竹屋内的慕泠人笑颜如花,仿佛之前的争执从未出现,一如最初看到她时那般,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活力。 先生?这又是什么称呼? 张云愣愣地想着,就那么看着慕泠人脱下了鞋子,一步一步走过来,再一次坐到了他的对面。 “先生,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慕泠人脸颊微红,长长的眼睫毛随着那双灵动的杏眼快速抖动。 张云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紧张,知道她今天的心态与过去不一样,她知道他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看出了这一点,张云的心情顿时变得无比的晴朗,就仿佛拨云见日,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你……想明白了?” 张云颤抖着声音问道,希望从她的嘴里听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但见慕泠人什么也没说,颤抖的手轻轻揭开了他的衣衫,一如那日一样,开始为他涂抹伤药。 他张了张嘴,想要问问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眼前的氛围太好,让他又有些舍不得打破这种宁静。 犹豫了一下,张云终究什么都没有问,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享受起来。 享受抚摸的途中,不经意间注意到那细长、白嫩的脖颈,张云的喉咙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只是看到她颤抖的手臂,以及额头上不经意间渗出的汗水,所有的遐想瞬间一扫而空,又开始心疼起来。 心里迟疑着,他拿出手帕,抬了抬手臂。 见慕泠人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张云心下欣喜不已,开始为她抹去汗珠。 他的动作是那么的温柔,就仿佛在擦拭一件艺术品那般,整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打破了这份平静。 自始至终,慕泠人一句话也没说。 但看着那微微颤抖的鼻翼,张云知道,其实她已经给出了答案。 第九十四章 味道 好不容易涂抹好了药膏。 慕泠人颤抖着声音深吸一口气,就要为他重新盖好衣裳。 但在这时,她似是注意到了衣衫中掩盖的恐怖,红唇微启。 “这是……?” 慕泠人移开视线,与张云对视着询问,她声音依旧显得颤抖,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出于紧张。 张云低头望了一眼,重新抬起头与她对视,尽可能平静回答:“受伤了。” “能让我看看吗?” 略一犹豫,张云点头:“可以。” 颤抖的手掀开了他的衣裳,随着那紫色的衣袍、白色内衬被掀到一边,恐怖狰狞的伤势完全暴露出来。 他的胸口上就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木桩被镶嵌进去一样,朝着内部深深地凹陷进去。 那夸张的畸形,让慕泠人惊骇当场,整个人都惊住了。 手指在那凹陷进去的部位虚晃,似是生怕会伤到他一样,只是触碰了一下便收了回去。 “这……应该会很疼……” 瘪进去大半的胸膛看着甚是骇人,但不知怎的,她竟是有些心疼,望向张云的目光是那么的可怜,仿若感同身受。 张云望着她的眼睛,轻轻摇头:“初时会有一些,但现在好多了,再过个十天半月,这些伤势就会恢复如初,不必为我担心。” 他身上的伤势只是看着可怕罢了,在熬过了最初的冲击过后,其实就已经不会再更进一步了。 当下只需要继续养伤,养个一段时间就会痊愈。 “仙人之间的战斗,总是如此凶险吗?” 慕泠人倒吸着凉气问道,这在她看来太过恐怖了。 这个问题张云没有办法回答,他切磋的情况下很少会受伤,而在野外动手,那就是你死我活的关系,总会有一死一伤的情况。而且每种情况都不一样,很难给出一个确定的结论。 张云想了一想,决定用模糊一些的方式来回答这个问题:“有时会……但绝大多数的时候,不会!” “这种情况……” 慕泠人还待追问,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却见张云好似知道她要问什么一般,自然而然地接话道:“这种情况不多见,十几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想来日后大概率不会有了。” 吃过一次疏忽大意的亏,他就不会再吃第二次。 以后在苍茫山行走的时候,他必然会尽可能地小心谨慎,避免类似的情况再次出现。 “那挺好的。” 慕泠人稍微松了口气。 看来修行也没有那么危险,如此说来的话,此事应当是可以慎重考虑的。 总之,还是等父亲回来之后再说。 这毕竟是亲事,总不好由我独自做出决定。 慕泠人这么想着,重新帮着张云将衣服穿上。 只是当她为张云系上衣襟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就如同那白里透红的桃花一样,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刚才做了什么? 居然脱去了男子的衣物,又为他重新穿上,这也太羞人了。 她羞得低下头去,脚指头都扣在了一起,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一眼,但看张云面不改色,慕泠人终究还是强忍着羞怯,为他整理好斗篷。 而后,她也没有急着离开,就那么坐在张云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籍看了起来。 没过多久,她就变得聚精会神,全身心地投入到书本的海洋。 张云凑过去看了一眼书籍的内容,见里面书写的全都是诗书,暗暗记在了心上。 “原来,她喜欢这些东西,看来日后要多读诗词了。” ……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之后的时间里,慕泠人每天都会过来,陪他一起度过养伤的日子。 有些时候,她是带着书过来的,而有些时候则是会拿着一个棋盘,在为他换好伤药之后便独自对弈。 但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她还是会抱着一本书,以及纸墨笔砚读书、写字。 张云能够看得出来,她这是在分享她的生活,是在告诉自己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对此,张云也投桃报李,在养伤之际会给她看自己读的书。 偶尔的时候也会说起修行界的事情,说起玄灵门内那些或是有趣的,或是标志性的事件。 虽然都很青涩,都在生涩地表达想要与对方相识的愿景,但张云依然是感觉到了那种幸福和甜蜜。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好似什么都做了一样,这种恬淡的感觉太美妙了。 …… “张云,该你走了。” 慕泠人趴在竹制的地板上,说话的声音慵懒中带着撒娇的气息,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张云抽了抽鼻子,看了眼身前的棋盘,考虑过后选择了一个位置。 “五、六,小飞。” 慕泠人帮他摆好了棋子,摸着下巴思索片刻,评价道:“你这样不行,飞得太远了,会被断开联系的,你应该走五、五尖,或者四、六长。” “我喜欢飞远一些,这样控制的区域就会变大,按你说的走,那太慢了。” 张云摇摇头,不接受她的评价。 当他学会了下棋之后才发现,慕泠人其实是个臭棋篓子,学她下棋那得学到沟里去。 明明可以霸占更多的空间,她却非要一点一点地向外扩张,下得太保守了。 听到张云坚持自我,慕泠人有点不开心,脸颊上鼓起了两个大大的包子:“我是先生,你得听我的。” 张云舔了舔嘴唇,强忍住想要凑过去的念头,固执地摇头:“不,你是想骗我走漏招,我不会上你的当。” “哼!那你就等着瞧好了。” 慕泠人也不纠缠,自己下自己的。 过了一个时辰,慕泠人一脸麻木地看着眼前的棋盘默然不语。 “你看,我说的吧,你走得太慢了,这么走不行,你偏不信。” 张云望了眼棋盘,已经是死局了。 他占据了大半的外盘,又在棋盘的中间杀出一大块地盘出来。 白棋虽然有足够多的眼,不至于被他杀了大龙,但被挤压的空间太小,已经不可能翻盘了。 像是诗词方面,张云缺少积累,短时间内很难跟得上慕泠人的步伐,但在下棋这件纯靠脑力的事情上,他还是赶上了慕泠人,并成功超出了她那么一点点。 慕泠人瞪大了眼睛愤恨地瞪着张云,她瞪得很用力,也不知为何要这么用力。 可能她并不知道,就算她瞪得再狠,在张云看来却依旧是那么可爱。 “别瞪了,你瞪得我心跳又开始加速了,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张云强忍着想要捏她的冲动说道,那种时时刻刻都想贴近她的感觉,忍耐起来并不是那么简单,那需要很大的毅力。 “哼!” 慕泠人下巴轻扬,就如同胜利者一般,骄傲地享受着胜利所带来的喜悦。 望着她那窃喜中带着愉悦的眼睛,张云鬼使神差,抓住了那来回摆动的脚腕,白色的棉袜缩紧成一个小圈。 这下,慕泠人骄傲不起来了,她羞怯而又慌乱地望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了求饶。 张云松开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下意识的反应,不是有意的。” “你真的……” 慕泠人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爬起来坐到了他的对面,话说到一半,她停了下来,不知是在考虑要不要问,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你身上的味道很香。” 张云如是说道,他望向慕泠人的眼睛无比的干净透彻,有情欲,但更多的喜欢。 见状,慕泠人犹豫了一下,缓缓挪动到了他的身边,张开双臂抱了过去,白嫩的下巴贴在了坚实的肩膀上,俏生生道:“这样呢?” 手腕抱住了她的腰,感受到她的身体紧绷稍微松了些力道,鼻子凑到她的后颈贪婪地呼吸着,他道:“就像是春日的清香,夏日的热浪,抱紧了就不愿意再松开,这是幸福的味道。” 第九十五章 踏青 张云很贪心。 他这一抱就不肯松手了,哪怕暮色降临也不愿分离。 不过慕泠人也没有表现出反感,她对这种淡淡的情愫十分享受。 这就是她想要的,浓烈却不激烈的爱。 有时候,忍耐比放肆更珍贵,她喜欢这种将要越界却又死死地定格在边缘的感觉。 既安全,又刺激。 晚间时分,院子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张云朝那看了一眼,但没有选择松手。 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害羞也不需要害臊。 只要她愿意,那就没有什么可忌讳的。 看到杏儿出现,带着一副十分复杂的眼神望向自己,张云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小姐,有媒婆登门拜访,说是想要谈……” “叫她回去吧。” 慕泠人撑着张云的肩膀起身,收拾一下衣衫淡定地说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没有女儿家亲自出面与人说媒的道理,不论她想说什么,我都不会与她见面。” “是……” 杏儿心情复杂的应承道,望着竹屋内的两人她欲言又止,但最后什么也没有说,离开了屋子。 在她走后,慕泠人坐回到张云对面,说起了这两天的计划。 “这几日便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明日我想出门到那遥望坡看看,那里有桃花林,是一处赏花的好去处。” 桃花吗? 张云对于花海没有什么概念,对他来说,出门赏花那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不过既然有她在,那么不管到了哪里,想来都会变成最美的地方。 “一同去吧,陪你出去走走,整日听你说起盛放的桃花有多美多美,听得我也想去看看了。” 张云期待地说说着,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温柔。 慕泠人嘴角微翘,脸颊上多了一个粉红的小酒窝。 “那就说定了。” …… “说媒……成婚……” 夜里,张云欣赏着高空挂着的满月,心里想的却是成亲一事。 他不是很懂什么叫成亲,他只知道成亲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至于该如何说媒,如何订婚,又要如何拜堂,张云满脑子的迷雾。 “该怎么做才好呢?” 想了半天,张云还是决定回了宗门之后,问问阮师姐的意见。 阮师姐什么都懂,她应该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成亲吧? 想着心中的美事,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一夜。 早上的时候,慕泠人过来盛情邀请,张云欣然答应,坐上了慕府的马车。 驾车的是慕府家的管家,也就是慕泠人嘴里的“福叔”赵福。 一路上,慕泠人都在和福叔说话,谈的是关于“名声”和“影响”的话题。 “小姐,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流传关于您的谣言,您在这个时候与仙长一同出行,还是同坐一辆马车,怕是不甚妥当……” “本就是他们私自妄想出来的事情,我管那些作甚?再者,我要与谁同行与他们有何干系?让他们说去。” “话不能这么说,您的婚事毕竟是事关我们临仙城的大事,城中的其他家族听了,怕是会有想法。” “都这么多年的老交情了,他们难不成还会因为这点小事与我慕家分生了?福叔你担心的太多了。” “可是,那常家……常家因为流言一事,早就将您视为自家人了啊……” …… 两人之间的对话,张云没有注意去听,他光顾着去看慕泠人头上的,那随着马车的前行一前一后摇摆的步摇了。 金制的骨架上镶嵌了天青色的宝石,环环相扣的金色链条上,点缀着同样颜色的透明石头,这支步摇随着摆动的幅度,一闪一闪地发着亮光,非常好看。 “这是怎么做出来的?” 抓住那不停摇晃的链子,打量着下方的结构,张云询问出声。 听到他的声音,刚要说话的福叔当即失声,神情复杂地朝马车内望了一眼,叹息着摇头转过身去。 慕泠人被张云的问话转移了注意力,看到张云好奇地打量着头上的饰品,她干脆将步摇摘下来,让他自己去研究,“这东西是京城那边的作坊打造出来的,我也不知用的是什么工艺,你若是感兴趣,自己琢磨好了。” 张云把步摇接到手上,一边打量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半晌后,他道:“太复杂了,很难做出来。” 闻言,慕泠人愣了一下,带着开玩笑地口吻问:“怎么?你想给我打造一个?” “嗯,是有这个想法。”张云点头,坦诚道:“只不过这东西怕是难做出来,要不我先给你做你之前带过的那种,等以后熟练了,再帮你做跟这一模一样的。” 张云的动手能力向来很强,他不仅会做棺材,而且还会给人挖坟、立墓碑,一套流程下来,可以说是相当熟练了。 而这,全都是他自学而来的本事。 虽然步摇这东西是属于金匠的活计,跟他以前做过的东西没有交叉的地方,但想来应该不会太难,他对自己动手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熟能成巧这种事,他太懂了。 “你说的那个叫做发簪。” 慕泠人从张云手中接过步摇,一边给自己的头上簪上,一边给张云补充基本常识:“而我戴的这个名叫步摇,你若是有心,得记好这些名称,否则到了城里的店铺,会被人笑话的。” 张云看她别得有些吃力,从她手里接过步摇,重新给她簪好。 “记住了,我先给你做个发簪,日后再想步摇的事情。” 一边说着,张云脑子里已经开始挑选起了发簪的样式,并认认真真地考虑着相关样式的难度,判断自己能不能做得出来。 慕泠人本来还有些脸红、心跳,但看张云又陷入到那种入定的状态,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朝外面的福叔招呼一声:“福叔,之前我们说到哪里了?” 赵福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无奈地道:“老奴已经不想谈这件事情了,我们还是谈谈老爷归来后的事情吧。” 都已经这么亲密了,还有什么可谈的了? 难不成为了不得罪人,要得罪这位来历不明的仙家? 且不说这会对慕府造成多大的影响,光是看大小姐那羞怯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慕家的这位大小姐,比谁都有主意,就连大将军都不好违着她的意思来,这要是强行打散这对鸳鸯,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呢。 赵福只希望这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可千万不要出现什么变故。 回想起来,想到居然会有仙家看上自家小姐,他就越发地觉得这事儿离谱。 要知道仙凡有别啊,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这位仙长怎么就偏要违反着常识来呢? 真是怪事。 只希望他真的考虑好了吧,不然最终受伤的,只会是自家小姐。 不知不觉间,马车走上了上坡路,慕泠人掀开侧边的帘子,望着漫山遍野的桃花,心情也开始变得欢欣雀跃起来。 她的身上,再次呈现出那种玄妙的柔光。 张云眼神温柔的地打量着她的侧脸,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抓住她的手腕说道:“走,我带你出去转转,带你看看不一样的风景。” 慕泠人没有迟疑,反过来牵起他的手,明媚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好!” 第九十六章 不知羞 嗖。 嗖、嗖… 春季的风打在美人的脸上,吹乱了她的发丝。 黝黑的青丝随着那强烈的风,从她的脸颊两旁散开,在后方激烈地摆动。 她坐在鲜红色的叶片上,脸上流露出一丝丝惊恐,但随着张云的手抓过来,牵住她的手,所有的惊慌全都随之消散。 “要不要给你遮风?” 张云飞在一侧,大声地询问。 慕泠人眼睛发亮,一只手死死地抓住红枫叶的边缘,扬声回答:“不要!春风拂面心徜徉,慌张惬意我独知,这样很好!” 飞在空中,感受着那强烈的气流,一种畅快之意油然而生,让她沉溺于其中。 飞翔的感觉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她想完整的感受这个过程,而不是像一个被保护过度的孩子一样,只体验其中的一部分。 “张云!云郎!娶我可好?” 慕泠人放声大喊,全然没有小家碧玉的扭捏,豪爽得让人猝不及防。 张云愣住,但随后脸色变得柔和而又坚定,他道:“好!我娶你为妻,永生永世不分离!” “那太好了!”慕泠人兴奋地大喊:“仙人与我伴,飞上枝头冲云霄!欢心惬意在心头,羞否?不知羞!” 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望着慕泠人那绯红、兴奋的脸颊,张云羞红了脸,整个人紧张得都开始颤抖起来,生怕有人听到这不知羞的言论,带着有色的眼镜看他们。 幸好这是在高空,修行者也不可能随处可见,并没有出现让他更加尴尬的事情。 陪着慕泠人畅快地飞翔到下午,感觉她有些累了,张云这才牵着她回到地面。 别看她好似很勇敢的样子,其实刚一落回地面,就直接瘫在地上了。 她侧坐在草地上,笑盈盈地望着张云吐了吐舌头:“吓坏了,两腿发软,起不来了。” 张云的嘴角抽了抽,其实他应该料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的。 在乘坐红枫叶的时候,慕泠人就是现在这般瘫坐在叶片上面,一直都没敢站起来。 回到地面之后,回想起那紧张刺激的场面,她又如何能不感到腿软? 真是……又怕又爱玩。 没有办法,张云只能蹲下来,陪着她一起缓和心情。 他能够感受到慕泠人体会到的畅快,以往他也会有享受这种惬意的时候,他当然明白她为什么会兴奋。 他只是没有料到,兴奋完了之后会有这一幕罢了。 桃花林中,漫山的花瓣盛开,随风吹落。 一片粉嫩的花叶缓缓垂落到她的发丝上,张云非常自然地伸过手去为她拂开。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是欢欣的笑意。 慕泠人主动凑过去,贴着他靠在了他的身上,他们相依而坐,一起观赏这难得的美色。 春风袭来,卷席大片的桃花,在山野之中肆意飞翔。 它们有时会形成一个圈,在原地旋转着,朝上飞扬。 而有的时候,则是如同舞动中的长袖一般,排着队在林中穿梭着。 恰巧,它们从两人身上飞过,在他们身上下起了花瓣雨。 随着那桃红色的旗帜从二人中间穿梭过去,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中间,从花瓣雨中看到了彼此的眼睛。 原本唯美的画面,在这一刻变得有些碍眼。 感受到了冲动,张云一挥衣袖,将那些烦人的花瓣驱赶出去。 他抓住了她的肩膀,望着那粉嫩的唇瓣,缓缓贴合了过去。 嘴唇贴合到一起,感受到那种柔软,闻着那令人心醉的香气,张云逐渐沉醉。 他是那么的生涩,什么都不明白,只能依靠本能来指引自己动作。 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就这么在生涩中,享受起了属于他们的恋情。 在那浪漫的气息下,他们忘记了分寸,忘了什么叫发于情、止于礼,顺理成章地越过了那一道禁忌。 花瓣围着两人的身躯,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粉红墙。 在这一刻,仿若雄鹰在空中翱翔;湖里的鱼跃出了水面,随后又穿回到水中;猛虎畅快地奔跑在草地上,追上了那正在逃命的麋鹿,一口将它的脖颈咬断。 又如甜腻的气息冲入鼻孔,甜得人痴迷沉醉;恍惚间坠入油坛,湿滑倒地,无处借力;快意和惊慌并行奔走,让人想要逃离这软滑的世界,却又忍不住沉溺在温暖当中不愿离开。 在这进退两难之间,前所未有的幸福涌上心头,一切都得到了升华。 …… 畅快过后,体会到的是懊悔。 张云双手抱头,懊恼不已:“我……不该如此冲动,对不起,我……” 话还没说完,小巧的红唇贴了过来,在他的唇瓣上轻点了一下。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在烦恼些什么,云郎?” 清脆动耳的话语传入耳中,张云错愕地朝她望去。 就见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望着满山的绯红失神地说道:“我想要的一生,就如同这山花盛开,耀眼夺目、独得众彩,我要在最耀眼的时刻绽放,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送给最好的那人。” 说着,她转头望向张云,温柔地道:“云郎,我不曾后悔,或许那稍显匆忙,但这便是人生,如夏花般灿烂的人生……” 张云目瞪口呆,此刻的她是如此地耀眼,如同那耀阳一般光芒四射,让人不敢直视。 手臂一挥,清澈的流水从她身上穿过,连带着地上的衣衫也一并得到了清理。 张云一边为她穿上衣裳,嘴里念念有词地道:“师姐曾经说过,当有人让我心甘情愿地给她盘起长发,愿意为她整理衣衫的时候,那人便是与我共度一生的那个人。 现在想想,我觉得她错了。 与我共度一生的那个人,她是让我恨不能捧在手心里,永远都不想让她受到伤害,哪怕是抱在怀里,也会生怕她会感到憋闷。” 抚摸着她的秀发,张云柔声道:“泠人,我想娶你为妻,我要娶你为妻。” “我知道啊。” 慕泠人微微一笑,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张云带来的服务。 张云为她梳理头发,为她重新盘好发髻,而待要为她簪上步摇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手指在空中虚握。 手指向前一抓,当五指握紧的时候,他的手里便多了颗晶莹剔透的明珠,而后他又从储物囊里抓取出亮银色铁块,用钩镰斩断了一小块出来。 慕泠人见他好久没有动作,便好奇地转过头望了过去,见张云似是在制作东西,她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我当你在马车上,是在说好听的与我听,未曾想你真的要做啊?” 地上不知在何时多了滩清水,张云聚精会神地调整金属的位置,地上的清水就如同丝线一般从那东西的表面划过,也不知那水中蕴含了何等强大的力量,只是在那亮银色的金属上划过去一次,便让它变得圆滑而又具有光泽。 “说过就要做到啊。” 张云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水的流向,理所当然地说道:“要是做不到,那还不如不说,我就是想给你做个簪子而已,又何必说谎来讨你欢心。” 闻言,慕泠人神色一怔,神情复杂地道:“世上总会有那么些人的,他们生来就知道会说甜言蜜语,满嘴不着调的言论。” “我不是。” 张云说完便不再多话,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饰品上。 如此这般,在不知多少次的雕琢下,一个形同双峰一样的发簪样式逐渐成型。 而当张云将手里那颗清澈透明的明珠挂上去的时候,如同“月出”一般的景象在新鲜出炉的发簪上呈现出来。 那样式,可称得上是别具一格。 第九十七章 相思玉 “好美……” 望着那煜煜生辉的暗色宝珠,还有那完全贴合在宝珠之上,将之融为一体的亮银色骨架,慕泠人脸上流露出了惊艳之色。 张云微微一笑,朝她招了招手,慕泠人乖巧地走过去,他为她别上了发簪。 清丽的首饰安插在乌黑发丝上,与她清纯的容貌相得益彰,更显得国色天香。 张云一时间,竟是看痴了。 “感觉有点凉。” 蹲在地上望着水里反射过来的光芒,慕泠人两手虚拖在青丝上面,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疑惑。 闻言,张云回过神来,笑着朝她解释:“发簪用的材料有些特别,是会释放出一些凉意,待到夏日的时候,这些凉气便会释放出来,为你驱赶暑气。” 停顿了一下,张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旋即又道:“待等过些时候,我再帮你找点材料,做个冬天用的发簪吧,驱赶寒冬可比暑气有用多了。” “是吗?” 关于修行界的事情,她只从张云口中听说过一些,想到会有那些神奇的物品,慕泠人不由开始期待起来。 借着水光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美美的容颜,她站起身来双手抓向后颈,像是在解开什么东西。 手指灵巧地摆弄了一下,她就将那件事物成功解开,展示到了张云面前。 抓着那挂在红绳上的平安扣,她道:“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暖玉,听父亲说是难得的宝物,但我估计很难入得了你的眼,不过这不重要,反正我也没有能让你心动的东西,便只能拿我贴身之物来聊表心意了。” 慕泠人一边说着往他身上凑了过去,张云低下头去任由她给自己将平安扣戴上。 “这就算是交换定情信物了?” 张云带着有些恍惚的神情发问,这一切来得太快,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慕泠人重重地点头,给他系好绳子之后,又用力地抱了抱他,踮着脚尖搂住他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道:“想起我的时候看一看它,它以前叫平安扣,但从今以后,便是相思扣了。” 山门中人嘛,总会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早就想开了,并打心底愿意接受这种带了些未知的婚姻。 他待她那么好,那么喜欢她,她都能感知的到。 放下了心中的忐忑,她也领会到了自己的心意,这就是她所期待感情,在这一刻她是幸福的。 感知到了她的心意,张云心下欣喜,嘴角不断地上扬。 他抱住了她那娇小的肩膀,向前走去。 “走吧,离开了这么久,想来福叔要担心了,而且午餐也没有吃,你要吃饭。” “说得也是……”慕泠人揉了揉肚子,勾着他的脖子娇俏地道:“那就回去吧。” …… 两人是一路走回去的。 一边欣赏着山上的景色,一路享受片刻的温存,倒也不觉得无聊。 刚结合在一起,这时候不管做什么事都很新鲜。 哪怕一路上一句话不说,只是感受着对方的体温,都能让他们感到心跳加速。 当他们赶到马车边上的时候,就看赵福急匆匆地跑过来,焦急地道:“您二位这是到哪去了?半天不见人影,真是急死老奴了。” “可是出了事情?” 慕泠人放开张云的手臂,一边朝着马车内走去,随口发问。 见她满不在乎的态度,赵福是又气又急:“没事就不能问问吗?您可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等老爷回来,老奴定将这一切全都告诉老爷!” 他在担心什么,难道这位大小姐一点都不知情吗? 这可真的是! 赵福并不知道,他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只不过慕泠人并非寻常女子,她有自己的判断,更有自己的主意。 “安了福叔,反正你不说我也要说的,都没差……” 慕泠人钻回到马车上,打开食盒优雅地吃起了小点心。 看那没心没肺的模样,气得赵福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第一次为大小姐有自己的主见而烦恼,以往这可都是让他感到骄傲的特质,现在却变成了令人头痛的问题。 赵福凑到马车边上,小声对着慕泠人说道:“大小姐,在您不在这段时间里,常府的人过来找过,常家二公子似是听到了对您不好的流言,要您给个解释。” “常家二公子?福叔你是说常峻逸那小子吧?” 慕泠人略一思索,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打小就有点毛病,没必要搭理他。” “可话虽如此……” 赵福还待要说些什么,这时却见一行人围了过来。 “慕泠人呢?回来没有啊!回乡都不知道拜访乡里,还跟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有她这种大家闺秀吗?” 带着一群家奴走过来的公子哥吆五喝六的,就连走路都没有个正形,脚步跨得那叫一个张扬,就跟得了不治之症似的,外八字走得那叫一个威风。 知道的明白他这是来寻访旧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来结仇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慕泠人本能地皱了皱眉,放下吃了一半的桂花糕,走出马车站在车板上,居高临下地瞪视过去。 “你小子又欠揍了是吧?三年没打你,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张云原本还怕她吃亏,已经往马车那边走了。但听到这句话,不知怎的,他停下脚步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观望了起来。 这话听着太耳熟了,就跟师兄对待骆芸的时候一模一样。 那种全面压制的气息一释放出来,就让人下意识地觉得,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控当中。 事实也是如此,原本还有些嚣张跋扈的常峻逸,一听她这么说,顿时弱了气势。 “怎……怎么的,难不成你还想打人?你是官家小姐,怎能如此粗鲁?” 好吧,这家伙确实是个样子货,看常峻逸往仆人身后躲的模样,张云就知道他肯定没少被慕泠人欺负。 要不是从小到大都被人压制,绝不会呈现出眼前的这般景象。 慕泠人也看出常峻逸怂了,索然无味地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吃饭了没有?我这里有点桂花糕,你吃不吃?” “君子不吃蹉来之食!” 常峻逸傲娇地一摆头,看得出来他很想做出有骨气的样貌出来,但在旁人看来,却是单纯得有些可爱。 看到这,张云也明白过来了,这家伙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想在慕泠人面前争口气,却没能争出来罢了。 见状,他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抬脚走到了马车边上。 “是你的朋友?” 张云向慕泠人投出询问的眼神。 却见慕泠人摇头道:“族中世交家里的弟弟,打小脑子里就缺根弦,看见谁都想欺负一下,结果却成了所有人欺凌的对象,他家里不得不给他安排足够多的奴仆,免得总被人欺负。” “你才是被人欺负的那一个呢!” 听到她对自己的评价,常峻逸还不服气,想上来杠两句,结果被慕泠人一瞪,又软趴趴地缩了回去。 张云在一边看着,有些哭笑不得。 凡间之事他确实看不明白,他只觉得这事好笑。 第九十八章 霸道 张云人高马大,身上还披了件黑漆漆的斗篷,一看就不好招惹。 常峻逸观察他两眼,见那黑洞洞的眼睛望过来,甚至都没敢与他对视。 见张云不太好惹,常峻逸只得又把目光放在慕泠人身上。 “外面都在谣传,说你要嫁到我们常家,这是你出的主意?” 慕泠人从食盒里拿了块糕点出来正要咬下,听到这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是傻的吗?看不出来这是别人闲来无事,胡乱猜测?还怀疑我在背后做文章,你怎么不想想,是不是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谁让你打小就那么多鬼主意的?”常峻逸委屈巴巴地道:“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 “想也别想!” 慕泠人直接打断,毫不留情地道:“本小姐已经有意中人了,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意中人?” 常峻逸就像是受到了打击一样,失魂落魄地退却一步,他眼神慌乱地看向张云,看见那波澜不惊的眼睛望过来,似是有些难以接受,“他哪来的本事……?” 话刚一出口,张云就打了个响指。 一团清澈的水花在他的指尖凝聚,刹那间就形成了百灵鸟的形状,扇动着翅膀飞到了常峻逸的边上。 清澈透明的百灵鸟围绕着这个吓坏了的青年转了一圈,骤然炸裂,在半空中喷射成大量的水汽,缓缓朝地面降落。 阳光洒在水汽上面,照射出七彩虹光,一道彩虹在众人面前呈现。 一众奴仆摔倒一地,望着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一句话都不敢说,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张云一眼。 “仙……仙长?” 常峻逸愣了一会反应过来,惊叫出声,连忙朝着张云拱手行礼:“小子少见多怪,有眼不识泰山,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仙长海涵。” 一番话说得异常流利,没有半分的磕绊。 这不由得让人怀疑起,这是不是一句早已背熟了的套话,以他笨拙的样子,这幅反应也未免太快了一些。 张云若有所地想着,朝常峻逸一摆手,用巧力把他扶了起来。 “无碍,只是莫要再有下次了,修行人士并非全都如我这般好说话的。” 虽然理不清那乱七八糟的关系,但张云还是能看得出来,慕泠人其实并不厌恶眼前的这小子。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云师姐看他的时候那样? 还是有一点区别的,但区别不是很大,这是一种间隔在熟悉和陌生之间的关系。 张云不是很懂,但听阮师姐说过一句,或许这就是尘世间的人情世故。 “云郎,张嘴。” 思考间,听到慕泠人的声音传来,张云听话地张开嘴,然后就感觉到一块糕点就被塞入到他的嘴里。 软软的,有种特别的香气,还真别说,这东西还挺甜的。 张云刚想说话,评价一句糕点的味道,却看到远处的常峻逸目瞪口呆地看过来,仿佛备受打击一样,捂着胸口连连后退。 看到这幅景象,他眨了眨眼睛,带着询问的目光朝慕泠人望去。 就听她道:“别理他,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而已,整日就知道人云亦云,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 闻言,张云若有所思,他感觉自己听懂了慕泠人在说什么。 似乎是在说,常峻逸之所以变成那样,是因为别人都在说她要嫁入常家,他信了。 然而事实与他所了解的相反,是以常峻逸才会感到沮丧。 张云观察两眼,确实没能从常峻逸的眼神中看出羡慕、嫉妒、怨毒等情绪,醒悟过来原来这都是一场儿戏。 如果换做是他看到慕泠人跟别人走在一起,他恐怕是会当场发疯的,而不是像常峻逸那样,反应如此平淡。 想到这里,此时再看常峻逸的反应,竟是觉得他有些可爱了。 “这小子,确实是太单纯了一些。” 觉得此事与自己无关,张云也懒得多想,飘回到马车里面闭目养神。 尘世间的事情他不想牵涉其中,就让慕泠人自己处理好了。 凡间也有凡间的规矩,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特殊的地位,强势干涉这些凡人的生活。 这么想着,张云沉下心来,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伤势已然好得差不多了,就算再拖,顶多也就拖个两天也就痊愈了。 到了那时,他就得回宗门一趟,准备去置办自己的婚事。 有阮师姐在,他其实并不担心这事,毕竟阮师姐一直都很有办法,想来这次也会一样。 唯一让张云感到心慌的是,他总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事情。 这种隐隐的心慌其实一直都存在,只是不似刚开始遇见慕泠人时那般明显罢了。 不至于让他感到心神不宁,但却是时时刻刻地能让他感受到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到底是遗漏了什么问题呢?” 张云这般想着,陷入了沉思当中,思索是什么让他感到隐隐的不安。 但跟之前一样,他能感觉得到,却怎么想不起来忘却了什么。 正当他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外界突然出现一阵骚乱。 “仙……仙家?” “又有一位仙家?” “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一日之内会有两位仙家到此?” …… 嗯? 沉思之中,听到了那些细碎的讨论,张云回过神来关注眼前的情况。 看到那有些熟悉的身影,张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右手手指不自觉地来回搓动着。 “竟然是他?没想到他居然从苍茫山活着出来了,这可真是太巧了啊……” 就看到冯建泽踏着仙剑从天而降,降落到常峻逸身边,摸着下巴仔细打量起了常峻逸的容貌。 “嗯……像!真像!” 这人自顾自地点头,片刻后突然问道:“常凯歌是你什么人?” “常凯歌?”常峻逸原本还有些茫然和害怕,一听这个名字顿时眼前一亮,回答道:“仙长您说的正是家兄,敢问您是不是……?” “对!”不等常峻逸问完,此人直接给出肯定的回答:“鄙人冯建泽,受你兄长所托,专程前来为你常家撑腰,我与你兄长乃是同窗,你可叫我一声冯兄。” 一边说着,冯建泽环视周围,当看到慕泠人的时候,他眉头一皱,问:“依你的家信所说,送信是为了婚配一事,莫非信中所说之女便是此人?” 常峻逸这边还在兴奋着呢,听到冯建泽这么一问,连忙随着他的视线望去。 看到慕泠人那张神色肃穆的脸,常峻逸迟疑着道:“确实是为婚配一事,但此事乃家母一厢情愿,怕是让仙长白走一趟了。” 前些时候,他母亲听闻慕泠人归来一事,便开始张罗起了他的婚事,还给老大写了封信,就为了能给常峻逸增添筹码。 常峻逸整天听她念叨,说慕泠人才华横溢,是世间难得一见的才女,在京城那边更是享誉盛名,能娶到她会让常家面上多么多么有光,便也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但如今看来,慕泠人说她已经有了心上人,而且对方还是一名修仙之人。 他本来就对此事没有多少执念,又有些害怕慕泠人强势的性格,现在冷静了下来,心里便已经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如今听冯建泽这么一问,常峻逸便也没了想法,对这桩婚事失去了热情。 但见冯建泽又问:“难不成,你看不上她?” 常峻逸迟疑地摇摇头,失落地道:“若是她没有心上人,娶了也就娶了,反正我也不厌恶她,知根知底的挺好的,但她已经有了倾慕之人,我又何必为此伤了两家的和气?还是算了吧。” 这话说得委屈巴巴的,别提有多可怜了。 慕泠人看他的眼神软化下来,心想着这小子还挺懂事,知道维护各大家族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 她这么想着,本以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但看冯建泽冷笑一声,道:“想娶就娶,何必考虑这些有的没的,我看你小子也不是那么心甘情愿,既如此,把她抢过来便是了!” 说罢,冯建泽竟是直接动手,隔空使出灵力就要将慕泠人拉过来。 却不想从那马车内,骤然爆发出灵力波动,蓝色与绿色的灵气撞到一起,爆发出强烈的气流! “什么人?!” 冯建泽面色一变,厉声质问! “呵!” 黑色的人影挡在慕泠人身前,冷哼一声道:“山门中人不知避世也就罢了,行事还如此霸道,难怪世人对我修行之人如此戒备,原来全都是你这种货色败坏出来的名声!当真是可恨!” 其实张云早就把他给认出来了,只是碍于眼下的情形不好露面,所以才观望到现在。 如今,却见这货居然敢对慕泠人动手,这他就忍不了了,当即与对方对峙了起来。 第九十九章 闹剧 仇人见面,可谓是分外眼红! 但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候,至少明面上,他没有办法杀了冯建泽,这就很难办了。 张云心念急转,思考该怎么应对眼前的情况。 先前他曾在酒楼里听说过,常家的大公子是修行中人,且那个所谓的家族,听起来名头还不小…… 这人说,他与那常凯歌是同窗,这意味着此人并非是散修,杀了之后多半会有人追查。 如果真动手杀了,这很有可能会对慕泠人一家造成非常大的麻烦,所以杀肯定是不能杀的。 不过这并非是说,事情处理起来真的会很麻烦,他不能光考虑自己知道的情报。 张云知道冯建泽的存在,也知道两人之间有死仇,但冯建泽可未必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曾经有过一段渊源。 要知道在苍茫山的时候,张云可一直都是躲在暗处,从来就没有现过身的。 如此说来的话,他完全可以先想办法缓和紧张的形势,等分开之后,再考虑厮杀的问题。 在张云思索对策之际,冯建泽在他身上打量几眼,感知到张云身上的灵力气息,当即冷笑起来:“我道是哪位同道中人,却不想原来是个小小的炼气中期,凭你微弱的实力,安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凭你也配?” “修行界凭实力说话,而非是凭借口气,看来这位‘前辈’并不懂得这个道理啊。” 张云冷冷地说着,向前迈出一步,感知到后方的慕泠人抓住他的手臂,他转过身去,对着她温柔地道:“没事,小事而已,你且等着便是。” 处理尘世间的事情,慕泠人兴许可称得上是专业人士。 但论起修行界之事,张云有他独到的解决方式,不需要慕泠人出面帮忙。 见他如此自信,慕泠人眼中的不安稍微平静下来,放开他的手臂,柔声说道:“小心一些,莫要再受伤了。” 原来她是在意的是这个。 张云心中一暖,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转身一挥手臂,握紧的拳头撞击在空气当中! 砰! 强烈的气流被一浅一深两道薄膜所阻挡,冯建泽偷袭过来的法术毫无建树。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并非是修为高低所能决定的,你所谓的强,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脚下轻轻一点,点在波浪上面。 两道骤然撞击出来的波浪爆发出强大的冲击力,将张云推飞出去,直冲敌人的面门。 看到那处细节,冯建泽的瞳孔猛地一缩,惊恐地大喊:“是你?” 太像了,这跟苍茫山上,在处理青玄隼时突然爆发出来的瀑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冯建泽下意识地就想到,他所面对的很有可能是当时的敌人。 “暴露了?” 张云微微一愣,但随即嘴角一弯。 不,没有暴露,他只是在猜测我的身份罢了。 眼看距离敌人越来越近,空无一物的手臂猛地向前一挥,在挥舞的途中手里多了把形状怪异的钩镰。 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地就破碎了那青色的光罩,尖锐的镰刀随即朝着对方的脑门劈砍过去。 但见冯建泽的身影猛地先后一退,惊险地躲过了这一击,并在闪躲的同时丢出一颗黑漆漆的药丸。 去! 张云意念一动,纯黑的抓钩凭空爆射出去,撞到那药丸上面爆发出剧烈的火光。 与此同时,他手臂朝前一摆,手掌对准正前方轻轻吐出两个字:“阳火!” 雪白的光亮骤然爆发出来,耀眼的亮光瞬间照亮了那张满是惊恐的脸,剧烈的火舌随即吞噬过去。 “符宝!” 冯建泽惊恐大喊,拼了命地释放灵力逃跑。 绿色的光罩破碎了一层又一层,剧烈的热浪卷到他的身上,将他轰飞出去。 “可惜了,跑得有够快的,就差一点点就烧到他了。” 张云语气平静地说着,脚步向前一踏,再次猛地向前冲刺出去。 与此同时,手里的双钩镰向前用力一扔,两头闪耀着寒光的利刃在空中飞速旋转,直追对手的背影。 “打住!打住!有话好好说!” 冯建泽一边仓皇逃离,一边大声喊停。 看到他闪过了双钩镰的斩击,张云的嘴角轻轻一撇,右手向前虚握,将丢出去的利刃重新收了回来。 “怎么,你还有话要说?” 张云歪着头,望向那慌张的面孔,波澜不惊地问道。 冯建泽面色数变,勉强挤出一张笑脸,低眉顺眼地道:“误会!都是误会!未曾想小兄弟你也是同道中人,还有如此珍贵的符宝在身,是我眼拙,我的错,我给你赔个不是。” “哦……原来是看在符宝的面子上啊。” 张云了然地点点头,看明白了他前后的态度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符宝嘛,对于每一个炼气期的修士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宝物。 若非修行大派的精英弟子,基本上不可能会有这种好东西。 说白了,这家伙怕的恐怕不是自己的实力,而是怕我背后的势力。 这般想着,张云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这种感觉对他而言太过微妙了。 作为玄灵门的外门弟子,竟然能让外界的修行人士怕成这样,这跟他的身份可不相符啊。 不过仔细想来,其实冯建泽的忌惮并非全无道理,毕竟他哪能想到张云身上的符宝是别人送的,而并非是宗门赐予他防身的? 想起来,这件事颇为好笑。 他顾忌着对方的势力,不敢明着杀掉冯建泽,而冯建泽也是顾忌着他的势力,不敢继续跟他作对。 所以说,杀人夺宝这种事还是得在暗中进行。 不然的话,大家顾忌这,顾忌那的,怎么好放手搏杀呢? 没啥意思! 张云收起手上的武器,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冯建泽,转身飞回到了慕泠人身边。 “走吧,早些回去吧,无聊的战斗,打着也没意思。” “这就结束了?” 慕泠人脸上的兴奋之色尚未完全褪去,她见张云自始至终都是压着对方打的,并未感受到多少担惊受怕,那精彩刺激的战斗画面,反倒是让她有些意犹未尽。 “结束了,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好撕破脸皮,所谓的战斗,也就这样了。” 索然无味地说着,张云伸过手去揉了揉她的秀发,贴在她耳边小声道:“放心……他逃不掉的,我已经标记他了。” “啊?” 慕泠人无辜地眨了眨眼,一副什么都没有听懂的模样。 张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把头放在她小小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道:“你不就是气恼这人毫无由来地想要害你吗?我帮你记着呢?你不用说话,听我说就行。我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标记,只要找到机会,随时都能杀掉他。” 说完,他若无其事地坐好,仿佛只是在跟慕泠人温存了一下似的,看到窗帘外的冯建泽望过来,还很友好地朝他点点头。 见状,慕泠人忍俊不禁,扑到他的身上撒娇:“你真好。” “是吧?” 张云嘴角上扬,再次压低声音述说起来:“其实我也和你一样小气,没有你想得那么大度,我只会把所有的耐心留给我喜欢的人,至于旁人嘛……我很记仇的。” “哈哈哈哈……”慕泠人在他怀里笑得是花枝乱颤,“你这人好坏,我好喜欢。” 车轮再次转动,在一众人等的注目礼下,慕家的马车缓缓开下山去。 待他们离开之后,常峻逸战战兢兢地问:“仙长,这……” “我们也走,其余的事情,待见了你的母亲再说。” 冯建泽冷着脸说道,他本想着速战速决,看来这事儿还得从常家内部下功夫了。 至于张云的身份? 早在他使用出钩镰和阳火的时候,冯建泽就已经排除了他是那个神秘人的嫌疑。 若张云真的是那人,那他的手段未免也太多了,那可不是一个炼气中期的修士该有的实力。 第一百章 夫唱妇随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夜晚,张云望着漆黑的夜空,突然想起了这句话,自言自语地说了出来。 慕泠人依偎在他的身上,思考了一段时间,接话道:“云深不知月,夜影伴孤凉。” 闻言,他问道:“什么意思?” 青葱粉嫩的手指轻点在下巴上,慕泠人沉吟了一会儿,若有若无地道:“叫他瞧不起我们这些凡人,让他死得凄凉一些,最好没有人能发现他,替他收尸,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吧,看来这是记恨得狠了,要那人死不瞑目的意思啊。 也确实,明明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突然被他那么一吓,慕泠人肯定是吓坏了。 一想到她的人生,差那么一点就被冯建泽毁掉,张云心里也是恨得牙痒痒。 你不是喜欢弱肉强食吗? 那好,那我便如你所愿! 张云起身,将兜帽戴好,又压了压帽檐,这才捏了捏慕泠人柔软的手掌道:“你先回去歇着,明早的时候再过来,到时你陪我一起吃早食。” “嗯……云郎你小心一些,早点回来。” 慕泠人帮他紧了紧衣襟,又贴过去在他的嘴唇上轻点一下。 之后又后退一步,静静地看着他,意思是要目送他离去。 张云嘴角含笑,整个人完全融入到夜色当中,悄无声息地便没了踪影。 待他走后,慕泠人也没有就此离开,她就静静地坐在竹板上,点开炉子烧起了茶水。 “你去杀人,却要我安心睡觉,哪有这个道理?” “人道是夫唱妇随,待你归来之后,怎的也要让你喝上一杯热茶不是?” “可莫要小瞧了我……” …… 夜空中,一道全然看不见的身影在半空飞速穿插。 就见周围的景色时而变为塔楼,时而空无一物,穿过了一道门庭之后,又来到了一处院落。 待看到一道黑色的人影从门外进来之时,透明的光芒一闪而过,从此人的胸膛前刺入,再从他的背后穿透出来。 受到袭击,冯建泽立刻做出反应,想要使出防身法术。 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血红的长枪便从他的后腰刺了进去,枪尖从他的喉咙处穿透出来,连带着大量的血液滴答滴答地流淌下来。 “是你……” 在气息尚未完全消失之前,冯建泽看到了袭击他的身影。 或者更准确一点地说,是张云主动脱下了兜帽,将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暴露了出来。 “是我。” 张云望着这个即将死去的人,不紧不慢地道:“白天没动手,只是怕有人看到,牵连到我的恋人罢了,现在不需要有这个担忧了,便过来送你上路。” “你……” 气若游丝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传扬开来,甚至连传出一米之外的距离都做不到。 冯建泽满脸绝望,不甘地望着张云那张过分年轻的面孔,仿佛在问:“你凭什么能这么轻易杀我?” “不凭什么,只凭出人意料,仅此而已。” 张云如是说道。 在趁人不备的时候偷袭什么的,那不是很简单吗? 杀人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突然出手直击要害,一下子就搞定了。 当然,如果有人喜欢正面战斗那就另说。 反正他偷袭起来是挺顺手的,同一个境界的敌人想怎么杀怎么杀,跟杀鸡宰牛没什么区别。 至于高一个层次的,那得分情况。 反正像冯建泽这样,就连个护身法器都没有的家伙,随便捅一刀就直接捅死了,也没啥难度。 至于他是如何知道冯建泽没有护身法器的,那其实很简单啊。 在白天的时候,跟冯建泽战斗的之时,他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所以,冯建泽死得不冤,谁让他那么穷呢? 张云习惯性地用灵识扫视他的全身,将冯建泽的储物袋捡了起来。 随后,他开始清点起了这人的遗产。 只是当他打开冯建泽的储物袋之后,却是赫然发现这家伙除了灵石之外,真就什么东西都没有。 张云这就非常好奇了,他望着那已经失去了气息的尸体问:“你的东西呢?都跑哪里去了?” 如果冯建泽还活着的话,或许他能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他早已经死掉了。 至于答案嘛,那当然是在从苍茫山逃出来的时候全都消耗干净咯。 想从青玄隼的追杀下逃出来,哪有那么容易啊。 要知道张云都差点死在了那玩意的手上,就凭借冯建泽这个半吊子的炼气后期,不付出惨痛的代价能逃出来? 想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就是没想到,冯建泽居然能惨到这个地步,一下子就把自己给掏空了,这也太惨了一点。 张云把储物袋里仅剩的七十八颗灵石全都拿了出来,放到了自己的储物囊中。 而后,他催动法力,在冯建泽的尸体周围裹上了一层凝练过的重水,将他丢入到院子里的池塘里面。 这一切全都是在悄无声息中完成的。 过重的凝练水会将冯建泽的尸体沉在水底,让他永远都不可能浮出水面。 池塘中的鱼儿和水草,会将他的身影隐藏起来,可以让他在每日都能欣赏到月色的情况下,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这是张云思来想去之后,所想到的最好的报复方式。 夜影伴孤凉嘛,全都占上了,想来慕泠人也会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的。 高高在上的人儿最终被沉入到池底,每日与淤泥为伴。 这对他来说,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重新套上了兜帽,张云漂浮在水面上,与池底的冯建泽对视。 他看了半天,只吐出一句话:“我跟你,好像没什么话可说,那就这样吧,再见了。” 说罢,他便离开了常家,趁着夜色返回了竹屋当中。 当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慕泠人侧躺在被褥上,借着炉子里发出的火光阅读着书籍。 看到那穿着白袜的脚,不太安分地来回摆动着,张云抓住了它,将那松垮的丝绸袜子脱了下来。 感觉到熟悉的味道,慕泠人先是一喜,但看张云抓起了自己的脚发呆,她的脸颊唰地一下就变得通红。 “你怎么总喜欢抓我的脚啊,抱我的时候也是,马车里的时候也是,就连那什么的时候,也不忘松手……” 对于这个问题,张云认真地思考了很长时间。 他将她抱在怀里,一本正经地给出回答:“小小的,白白的,很可爱。” 一边说着,他的手跟那只小小的脚丫子十指交叉,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没别的原因,就是喜欢……” “你……” 慕泠人哭笑不得,又羞又觉得好笑,她用力拍打了一下他的手臂,娇嗔道:“罢了,随你喜欢吧,反正我都是你的人了……” 第一百零一章 辞别恋人 又过了数日的时光,张云身上的伤已然痊愈。 到了这时,他已经找不到任何理由继续留在慕将军府了。 尽管不舍得跟恋人分开,但为了日后更好地生活在一起,张云还是这一天选择了跟慕泠人道别。 算算时日,再过一天便是月缺之日,要是错过了这次行程,就只能再等半个月才能返回到玄灵门。 要知道他为了慕泠人,已经耽搁了二十多天的时间,要是再耽误下去,怕是会出现问题。 那种心慌的感觉再次出现,张云不敢再继续留恋下去,他必须得回去了。 在离别之际,他最关心的就是慕泠人的安全问题。 望着那张白净而又娇艳的脸庞,张云无不担忧地道:“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冯建泽一事极有可能会引来常家的窥探,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怕你会受到委屈。” 闻言,慕泠人朝他展颜一笑,抚摸着他的脸颊道:“云郎安心,我不知修行界的规矩如何,但却知晓凡间的规矩。对常家而言,只要死无对证,那冯建泽便没有死,至少他没有死在常家。” 见张云眼中的担忧依旧存在,慕泠人轻声细语的讲解其中的联系。 “从另一个角度而言,那常家与我慕家乃是世交,哪怕知晓此事与你有关,多半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什么事也不知道。毕竟为了一个外人要与我慕家交恶这种事,他们多半是做不出来的……” 所谓世交,那可不会为了一丁点的利益纠葛,就会变为反目成仇的关系。 同样作为临仙城的世家,两家已经不知道联姻过多少次了。 从某种程度而言,他们这些结交数百年的世交,就是世上最坚实的利益联盟。 除非涉及到家族的生死存亡,否则他们是不会轻易祸害另一方的,毕竟有些平衡一旦打破,就再也不可能恢复如初了。 为了一个生死不明的修士就要得罪自家人,哪怕是再蠢的世家子弟,他也做不出来。 所谓凡人,只不过是不能修行罢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智慧就不如山上的修行者。恰恰相反,正因为他们不需要修行,所以他们在勾心斗角方面的能力,可能比山门中人还要出色几分。 听着慕泠人的阐述,张云陷入沉思,思来想去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这样,若是那常家找过来,你便这么做……” 抓住那只柔软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感受着那淡淡的香气,张云把自己留下的保命底牌告知了慕泠人。 那东西未必会起到太大的作用,但绝对能震慑到对方。 张云已经将他能自己能做到的全都做足了,剩下的就只能看那常凯旋愿不愿意给这个面子了。 慕泠人静静地听着,空闲下来的手为他整理起了衣衫,等张云说完了,她笑盈盈地看着他的脸,温柔地道:“君且安心,我全都记住了,云郎你速去速归,别忘了还有眷侣在此地盼望着你归来呢。” 一听到“眷侣”这两个字,张云脸上的线条就止不住地变得柔和起来。 这是他们相处在一起时说的玩笑话:你是神仙,我是眷侣,我们合在一起便是神仙眷侣。 想起慕泠人说这段情话之时那向往的模样,张云的眼神愈发地温柔起来:“你安心等我归来,待我回来之日,便娶你为妻。” “嗯呢。”慕泠人笑语嫣然道:“届时父亲也该回来了,到时候我们拜堂成亲……” 说罢,她双手合在小腹前向后退去一步,意思很明显,这是要目送张云离开。 张云依依不舍地又盯了她良久,又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一下,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御空离去。 在前往天星城的路上,他的脑子里一直想着成亲之后的美事,就连什么时候到的天星城也恍然未知。 而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已经站在了千机阁里面。 看到眼前略显陌生的景象,张云失笑摇头,朝着柜台那边走去。 将储物袋里保存得满满当当的材料全部倾倒出来,张云望向已是目瞪口呆的掌柜的道:“这些全都是我不用的材料,麻烦掌柜的合计一下,看看能卖多少钱。” 四年时间的狩猎和积累,换来的是大量的材料。 而且还都是从秘境中带出来的稀有材料,肯定能卖出不少灵石。 望着那宛如一座小山一般堆积在一起的宝贝,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嘴里不停地念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旭日天骄带过来的师弟,又怎会是平平无奇之辈,师弟大才,大才呀!” 一边赞叹着,掌柜的开始一个个地鉴定起来,肥胖的手指在算盘上翩翩起舞。 “灰犀角,这个算十二灵石……这是斑斓虎皮,三十三灵石……” “哟!居然还有幻蝶粉,这个可就值钱了,看看重量,一百二十八灵石……” …… 嘴不停歇地念叨着,一个又一个材料被放到了另外一边。 在此期间,张云百无聊赖地打量起了店内的商品。 在看到一个玉箫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 先前慕泠人说起“神仙眷侣”的时候,畅想的是琴瑟和鸣的生活,她说:“若是能在闲来无事之时可以合奏一曲,想来那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当时,他虽然没有做出保证,但却在心底暗暗记下了这个心愿。 如今看到那纯白的玉箫,张云不禁有些心动。 “反正修炼之余,也会空出一些闲暇的时间,不如就拿玉箫来练练手?” 脑子里幻想着古筝与玉箫合奏的情景,张云的心都快要飞起来了。 想着那一定能让慕泠人高兴,他迫不及待地道:“能把那玉箫拿给我看看吗?” 掌柜的正忙着清点材料,听到张云这么说,抬头看了一眼,随口道:“师弟想看,且去取来把玩便是,那玉箫是匠人空暇之余的随手之作,所用材料虽是昂贵,但因无法用于战斗,所以值不了几个钱。” 战斗? 正经人谁会拿乐器去跟人斗法啊? 这个掌柜的满脑子都是实用主义,一点都不懂得浪漫。 张云心里嘀咕着,将那纯白的乐器拿到手中,细细打量起来。 他越看越是喜欢,没怎么思考就打算把它收入囊中。 “这东西多少钱啊?”张云望向掌柜的询问。 恰巧掌柜的这时候也清点完了所有物件,合在一块回答道:“师弟你带来的东西拢共九百七十八颗灵石,这玉箫原本价值三十灵石,就当是便宜卖你了,扣掉十八颗灵石,总共找你九百六十颗灵石好了。” “这哪行去?” 张云想都不想,说道:“材料的价格全都是师兄你定的,现在又说便宜卖我,我哪知你是不是在哄骗我。” 说罢,他做出犹豫的模样,迟疑片刻道:“不如这样,师兄你也别跟我细算了,抹了零头总共算我一千灵石如何?” 一开始听张云那语气,掌柜的还以为他是不想占这个便宜。 结果仔细一听,发现压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掌柜的反应过来之后,当即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哪有这么算账的?你是旭日天骄带来的师弟,我本来就已经给你按最高的价格算了,你现在还要与我讨价还价,师弟你这就有些不厚道了!” 闻言,张云忍不住反驳道:“当初,您当着大师兄的面,不也是想宰我吗?现在大师兄不在身边了,我就不信师兄你能甘心错过这个机会……” “这……” 掌柜的眼眉低垂,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不由觉得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嗯……”沉吟片刻,他一脸肉痛,仿佛就像吃了大亏一般,很是无奈地点头:“也罢!一千灵石就一千灵石,就当是照顾后辈师弟了,师兄含泪做一笔赔钱买卖。” 含泪? 张云可不信这些做生意的能有良心。 不过……算算市价也差不多就是这个价格了,他懒得计较这些小钱,借坡下驴便答应下来。 “那师弟就占这个便宜了。” 第一百零二章 故人?故人。 从千机阁走了出来,张云打量起了储物袋里的灵石。 用灵识扫过一眼,可以看到数量大概在一千两百左右。 除了卖出去的材料所赚的一千灵石之外,还有两百多是他原本就剩下的。 其中有五十多颗是买完疗伤药之后剩下的钱,其余的一百五十多颗,则是冯建泽和祖康贡献的。 冯建泽有点穷,除了那七十多颗灵石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但祖康不一样,除去灵石之外,还给他留下了两个法器,以及大量的战斗物资。 那些物资就没必要提了,都是符纸和暗器一类的东西,他身上原本就备了不少,多出这些东西对他的战斗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至于法器嘛,一个是盾牌,也就是当初抵挡锁魂钩用的那个小圆盾。另一个的话,是一个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制成的锁链,锁链是银白色的,约莫有拇指粗细,展开来大概有七、八米长。 张云简单打量两眼过后,便一脸淡定地给它们定下了名称:“盾牌上的图案看着有些像人骨,那便叫青骨盾好了。至于锁链的话,就叫灭魔锁,毕竟我是正派人士,要用正派一点的名称。” 他对法器的名字向来都不怎么在乎,只要东西好用,叫什么名字都行。 给它们起名,无非是为了方便自己记住它们罢了,简单实用就好。 就这样,两个新入手的法器有了独属于它们的名字,而这也意味着它们会成为张云的助力。 在日后的岁月里,它们将会作为张云的法器,继续在战斗中发光发亮。 清点完了物资,张云又开始把玩起了自己的新玩具,那件白玉箫。 左右看了一眼,见周围没人,他尝试着用嘴吹了吹。 但这东西就好像需要特殊的技巧一样,他试了好几次也没吹出动静。 “看来还需要买相应的书去时常去练习,那便去趟书斋好了,正好我也需要买些诗书相关的读物,一并买了便是。” 不得不说,能跟慕泠人拥有共同语言,那是一件能让他感到开心的事情。 为了自己的情绪保持愉悦,张云觉得这些投入是非常值得的,所以花起钱来也非常地大方。 不过这些东西本来就花不了几个钱,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采购完了物资,张云便向着仙舟所要停留的渡口飞了过去。 本以为之后等待一段时间,便能直接回到玄灵门,却不想他在渡口竟是再一次碰到了时锐,而且时锐还主动走过来跟他打起了招呼,这让他有些愣神。 “许久不见,未曾想今日还能在这里遇到阁下。” 时锐飞到了张云身前,摘下兜帽露出了他的真容,就见时锐脸上挂着一丝僵硬的笑容,语气生硬地道:“在下鬼影门时锐,不知能否有幸与阁下结交一番。” 时隔四年,时锐的样貌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依旧是一副纵欲过度的肾虚模样。 我跟这家伙之间有交情吗? 望着那深深的黑眼圈,张云愣愣地道:“我叫张云……” 话刚一出口,张云就反应过来了,他没必要在时锐面前暴露自己的信息啊。 连忙止住本欲说出来的话,他话锋一转,带着疑惑的神情问:“不是,我不太明白你的来意。” “来意的话……谈不上。”时锐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说话的口吻依旧显得很生硬,“在下只是想与阁下化解过去的恩怨,为此事而来。” “过去的恩怨?” 张云这就更加疑惑了,他跟时锐之间有什么恩怨吗? 仔细想想,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纠葛,但这点纠葛用得着特意来点明,并把话说明白吗? 似乎……没必要吧? 张云根本就没把这点仇怨放在心上,本来就只是一次交易而已,双方都配合得很不错的一场交易。 诚然中间有过一些战斗,但那也只是一次试探罢了,根本就没有记仇的价值啊。 带着深深的疑惑,张云直接了当地道:“你若是为此事而来,我便直接告诉你,我从来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至于和解的话……既然没有恩怨,那又何来和解一说?” 此话一出,时锐似是放心了一半,松了一口气道:“既如此,那我也放心了,我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说罢,时锐便朝他点点头,返回到了另外一处的渡口。 只留下张云一个人在风中凌乱,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 “这家伙怎么回事啊?怎么莫名其妙的呢?有什么事说清楚不好嘛,非要说一半藏一半。” 挠了挠头,正待思考时锐的态度为何有所转变之际,一阵强风袭来,吹乱了他的头发。 “咦?小师弟?你怎么会在此处?” 凌仙舟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渡口上,站在仙舟上的人看到张云的模样,顿时惊喜出声。 闻言,张云抬头望去,就看到一个满头红发的青年正对着自己龇牙咧嘴。 “五师兄?” 看清此人的样貌,张云也忍不住为之惊喜:“五师兄你怎么过来了,是为了探索苍茫山而来的吗?” 江枫子,旭日峰亲传弟子,在山峰中排行老五,听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不过实际相处下来,张云却发现这位五师兄还是非常好相处的,除了有些好战之外,他跟“疯子”这两个词搭不上什么边。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张云觉得江枫子没什么问题,也愿意跟他亲近。 听到询问,江枫子脸上灿烂的笑容顿时变成了满满的怨念。 “害!要是能去苍茫山,杀他个七进七出就好了,可惜师父不让啊!来这也不是我想来的,而是山门任务,必须得有一个亲传弟子上凌仙舟保驾护航,还美曰其名为摆渡人。” 说到这,江枫子的情绪突然变得暴躁起来,破口大骂:“我摆他妈个渡人!要不是老子倒霉,被选上了,鬼他妈的才愿意来天星城!” 骂骂咧咧地说着,江枫子眼睛有点发红,举目四望开始扫视起来。 看到远处时锐的身影,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低哑着声音问:“我在下来的时候,看到那小子好像在你面前说了些什么是吧?要不要干掉他?只要小师弟你一句话,我想想办法。” 说话的同时,江枫子的眼睛还在四处张望,好似在找九宗巡逻的人在不在。 见状,张云大惊,赶忙说清其中的误会:“没,他就是过来跟我打一声招呼的,江师兄你别误会,我们之间没什么仇怨。” 开什么玩笑! 就连大师兄也不敢在天星城乱来,你哪来的自信敢在这里杀人? 虽然不知道九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张云可是见识过王成昱对他们的忌惮的,自是不可能任由江枫子乱来。 见江枫子似是有些不信,张云省略去了那些冲突的桥段,说起了自己跟时锐的渊源。 将四年前发生的故事说完之后,张云还带着疑惑的神情自言自语道:“说起来,我实在是想不通他找我求和的原因,这没有理由啊……” 听到张云这么说,江枫子的思绪很快就被转移过去,思考起了时锐为何会有这么反常的举动。 想了片刻,江枫子似是明白了什么,解释道:“你说他是噬魂老魔的弟子对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对了。” “啊?” 张云疑惑不解,这跟噬魂老魔又有什么关系? 就听江枫子讲解起了一段渊源:“噬魂老魔以前得罪过大师兄,怕大师兄怕得要死,如今一听到大师兄名号,他就能跑多远跑多远。你说时锐见到你和大师兄在一起,又看到噬魂老魔惊恐不安模样,他会不会害怕?这个前因后果,还是挺好推测出来的……” 第一百零三章 回家 因为噬魂老魔害怕大师兄,所以时锐怕我报复他? 张云听完了江枫子的讲解,非但没有觉得恍然大悟的感觉,心里的疑惑反而更多了。 江枫子的逻辑听起来好像没毛病,但实际情况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跟大师兄的关系确实很亲密,但再怎么亲密,也不可能会为了报复时锐,而请大师兄四处寻找时锐的下落啊。 以时锐的脑子,他不可能想不明白这一点,根本就不需要惧怕才对啊。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张云满脑子疑惑,完全搞不懂其中的是非曲直。 说起来,这其实张云是想岔了,压根没朝着正确的思路去想。 如果他能仔细去听王成昱的故事的话,或许他就能理清这个问题了。 答案其实很简单,就跟噬魂老魔为什么会害怕王成昱一样,时锐害怕他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要知道修行人士在同一境界下的实力,相差可以是非常大的。 时锐正是看出了张云的修为马上就要突破到炼气后期,所以才会急匆匆地跑过来跟他和好。 时锐是个聪明人,同时也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家伙。 看出了张云的惊人成长,同时又发现张云此时的心情非常不错,不趁着这个机会去化解矛盾,难道说要等张云的修为再进一步之后,在野外偶然遇到他等死吗? 只是跑过来在他面前低个头而已,收获却可能是日后能捡回一条小命的机会。 这个买卖,怎么看都不亏好吧。 至于节操和自傲? 抱歉,在鬼影门内,有节操的和有性格的,基本上都已经死绝了,那种东西在魔门那边并不吃香。 鬼影门的凌仙舟上,时锐远远地望着正在和江枫子交谈的张云摇头叹息。 “再过些时日,玄灵门怕是又要出一位天骄了。” “不!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两个天骄才对!” “听说那个叫骆芸的小女孩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日后看到玄灵门的人,怕是又要躲着走了啊……” …… 张云身边有江枫子这个话痨在,总是少不了可聊的话题。 因为许久不见的关系,张云也愿意和他聊天。 再说,他也确实已经很久没回旭日峰了,对那里的师兄师姐还是十分想念的。 能借着江枫子之口了解旭日峰近期的动向,这也是他所期望的。 在船上停留了一段时间,凌仙舟很快就要再次出发。 这个时候,就听江枫子带着开玩笑的口吻,和他说:“小师弟!走!师兄带你回家!” “家吗?” 望着那情绪高涨的脸庞,张云的心情突然变得无比的复杂。 玄灵门算家吗? 估计是算不上的。 但旭日峰肯定算! 那么临仙城那边呢? 临仙城算不算他的家呢? 张云左右思考良久,心中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好像算,又好像不算,算不明白。” 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知怎么的,张云的内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种一直都存在的危机感,再一次萦绕上了他的心头,让他感到心神不宁。 那……到底会是什么呢? 在局促不安的心情下,张云乘坐凌仙舟回到了玄灵门。 凌仙舟刚一停下,张云就打算下船回去。 只是这个时候,他突然看到远处一道金色的闪光飞过来,直直地冲到自己面前停了下来。 “传信符?” 看着突然飞到眼前的符纸,张云的神情满是诧异。 在打开了传信符的那一刻,他脸上的神情更是古怪到了极点,仿佛遇到了一件让他感到匪夷所思的事情一般。 江枫子凑了过来,望着张云手中的符纸问:“谁啊?一回来就给你发信,这也太巧了吧?” 传信符只能在紫阳山的范围内起作用,一旦要传信的目标不在紫阳山的范围内,符纸便会毫无反应。 张云刚一回来就收到传信符,这说明有人不停地给他发信,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 听到江枫子的话,张云眼神古怪地朝他望去,嘴里吐出两个字:“骆芸。” “骆芸?” 江枫子愣愣地重复一句,随即注意到张云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他惊诧地问:“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告的密吧?” 张云反问:“难道不是?” 除了江枫子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会在今天回来,张云没有理由不去怀疑江枫子。 但看江枫子暴躁地道:“废话!我就是跟你一伙,也不可能跟骆芸一伙啊!搞得好像我愿意搭理她一样,你想什么呢?!” 见他不似在说谎,张云连忙道歉:“想来是我误会师兄了,师弟给师兄赔个不是。” 江枫子不耐烦地摆摆手:“说说什么情况,信里说的是什么?” 张云眨了眨眼睛,道:“骆芸约我在舞剑坪见面,师兄你去不?” “不去!” 一听是约战,江枫子的头摆得跟筛子似的:“支持你,得被骆芸念叨;支持她,我念头又不通达。鬼才去看你们比武,谁爱看谁看去!” 张云被他抗拒的模样给逗乐了,忍俊不禁道:“那好吧,师弟先走一步,我们在旭日峰再会。” “去吧去吧。” 江枫子嫌弃地摆摆手,道:“记得好好教训一下那妮子,我斗不过她,你帮我出一口恶气!” “行,师弟记住了。” 张云忍笑答应下来,召唤出红枫叶向舞剑坪飞去。 在玄灵门,张云除了没有实际的名分之外,其实早已是旭日峰的弟子了。 除了张云之外,有谁见到过一个非旭日峰的弟子胆敢驾驭着红枫叶招摇过市? 整个玄灵门上下,唯他一人罢了。 其他人胆敢这么做,摆在他面前的唯有死路一条! 没有王成昱的容许,没有人能在这片土地上使用红枫叶,谁也不行! …… 地火熔岩。 随处流淌的岩浆将整个洞穴照得通红。 不断翻涌的熔浆之中,数个细长的柱子拔地而起,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几个平台。 而在平台之上,则是正在修行当中的旭日峰亲传弟子。 其中一处平台上面,骆芸突然睁开眼睛,望着远处闪过的金光,脸上流露出惊疑之色。 “张云回来了?他为什么要回来?回来做什么啊?” 骆芸只是习惯性地将早已写好的传信符激发出来罢了,往常它都不会有任何反应,没想到今天居然发送出去了? 这让骆芸的心情,变得极度地不愉快! “也好!就让我见识一下你这些年的成长,让我彻底断了你留在玄灵门的念头!” 咬牙娇叱一声,骆芸的双臂一展,幻化出一对巨大的翅膀,振臂一挥飞出了洞穴。 其他正在修炼的弟子被她这么一干扰,数个人同时睁开眼睛。 “妈的!老子真想打死她!” “你敢动她一根手指,师父就敢打死你!” “不用师父动手,大师兄就得把二师兄吊起来打,他也就嘴上说说罢了,没胆儿的怂货!” …… 安静的洞穴,瞬息之间变得热闹起来。 听到有人在拱火,王成昱很是无奈地睁开眼睛,朝一旁幸灾乐祸的俞晚晴使了个眼色。 “小俞你跟过去看着点,可别让她在外面惹事了,其他人谁再多说一句,陪我出去练练!” 此话一出,热闹的洞穴再次安静下来,无人敢于吱声。 而等俞晚晴离开之后,莫言愁这才再次开口:“谁知道什么情况?骆芸怎么又开始发疯了?” “还能是什么原因?”王成昱半是无奈,半是气恼地低声咒骂:“小师弟回来了呗!” “你不是叫他……” 莫言愁惊讶出声,似是被惊吓到了。 却听王成昱打断:“说了有什么用?!说了又不听,这孩子也是个不省心的!” “他妈的!”莫言愁骂骂咧咧道:“苍茫山也是他敢乱走的?真是不知死活!” “没办法,他就那个脾气,你能拿他怎么办?” “吊起来打一顿就老实了!” “你舍得啊?” “妈的!老子还真舍不得,吊打骆芸还差不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流几句,最后同时叹了口气。 半晌,莫言愁又道:“他们两个的事情,怎么办?” 王成昱道:“放着别管,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对他们来说,这不是件坏事。” “可是,他们两个都已经长大了,再让他们吵下去也不是办法。”莫言愁忧愁地道:“我怕骆芸那孩子走极端,她是真恨小师弟啊,是时候得找个机会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和不好,两人的性子天生犯冲!”第三个人插话,笃定地道:“除非赶走骆芸,或者赶走张云,否则这事儿没完!” 这时,第四个人也接话了:“也不一定,他们两个又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只需要有一个契机,就能让骆芸放下怨恨。” “你小瞧骆芸了,骆芸所图非小,她打小就知道自己在争什么,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放你娘的屁!就你聪明是吧!” 眼看两人要打起来,王成昱烦躁地大骂:“吵什么吵?他们的事用得着你们来插手?当我是死人是吧?!” 一看王成昱发话了,两人顿时偃旗息鼓,冷哼两声过后,地穴内再次陷入沉寂。 第一百零四章 红女王 “看!天上好像有太阳在飞!” “嗯?哪呢?让我看看……” 紫阳山间,身穿紫袍的炼气弟子们注意到高空中翱翔的火红色光芒,纷纷张望起来。 当他们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有人忍不住埋怨起来。 “你在胡说什么啊,那明明就是凤凰,你看清楚了再说话好吧。” “就是就是,搞得我以为真的有太阳在飞……” “凤凰?火凤凰骆师叔吗?她怎么出来了?” “咦?你认识啊?居然还是我们的师叔,那应该很厉害吧?” 他们似乎是新来的弟子,好似并不清楚骆芸的名号,哪怕是已经有人提醒了一句,还是有许多人对此一无所知。 见状,有一些年纪大一点的弟子,开始主动向周围的新人们讲解起来。 “紫阳双骄听说过吧?很有名的,火凤凰骆芸就是紫阳双骄之一,是我们新一代弟子当中的翘楚。” “骆师叔以前经常会到舞剑坪切磋,那时候的她别提有多耀眼了,当时我们最期待的就是能看到骆师叔出手,每当她战斗的时候,都会给人一种激情澎湃的畅快感,那种感觉太奇妙了。” “对啊,以前骆师叔经常会去比武的,但到了大概三年前的时候,她就不比武了,说起来我们还遗憾了一些时日来着。” “可能是张师兄不在了吧,找不到对手了,也就懒得再去舞剑坪了……” …… 几人你一句我一语的,就把过往的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 那些年纪大一些的弟子,还在为此事而感叹着,就仿佛是在回忆往昔一样。 要是在这个时候,有年长一些的外门在此地路过,听到他们嘴里的言论,怕是当场会笑出声来。 一群屁大点的孩子在那边感叹、唏嘘,这一幕看着,简直不要太好笑。 但在场的只有年轻一辈的弟子,他们望着那些人高马大的师兄们,眼中纷纷流露出了崇拜之色。 紫阳双骄的传说,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听说过,但从未亲眼见过。 如今听师兄们谈起来,那些小萝卜头们忍不住追问起来。 “师兄!你们说的紫阳双骄真的很厉害吗?他们有多强啊?” “这个啊……” 其中一人低头思索,忽而注意到天上火凤所飞翔的方向,正是舞剑坪所在的位置。 注意到这一点,他愣了一下之后,脱口而出道:“等等!骆师叔好像是在去舞剑坪?她去那做什么?”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意识到不对,纷纷猜测起来。 “难不成……是那一位回来了?” “想来应该就是了,以骆师叔的实力,除了他之外,恐怕是没人能与之为敌……” “这么说来的话,岂不是又有好戏可以看了?” “走!快飞过去看看,就算不是张师兄回来,哪怕只是瞻仰骆师叔的英姿也是好的,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一群外门弟子争相浮空,相继跟在那火红的身影后面飞去。 而那些还没掌握好御空之术的小家伙们可就惨了。 他们匆忙起飞,歪歪扭扭的飞到天上,焦急地呐喊:“师兄!等等我们!我们也要去看啊!” 早就听闻紫阳双骄的故事了,他们却从来未曾亲眼见到过。 如今听到好像有大热闹可以看,这谁能忍得住? 相同的事情发生在紫阳山各处,就看到无数的身影,随着那耀眼的火光,一同朝着舞剑坪飞去。 …… “出了什么事?” 白雾峰上,赵景洲感知到了外界的骚乱,不由疑惑地张望起来。 飞到高空,看到那火红色的身影出现,他的脸上流露出惊诧之色。 “骆芸?她怎么出来了?” “等等……她飞的那个方向好像是舞剑坪?” “这莫不是说,是张云回来了?”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得去看看了,这次一定要将他叫上山来……” 自言自语地猜测着,赵景洲召唤出飞行法器,亦是朝着人群聚集的方向飞驰过去。 …… 舞剑坪人山人海,无数注意到异象的弟子们汇聚到此处。 人群中有的不止是身穿紫色外袍的外门弟子,就连其他山峰的内门、亲传也相继汇集于此。 他们一边闲聊着关于两人的故事,等待正主的到来。 就在这熙熙攘攘声中,火红色的光芒突然笼罩了整片广场。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一只巨大的凤凰在空中盘旋一周,而后骤然朝着地面俯冲下来。 巨大的翅膀在空中拍打着,肉眼可见的热浪朝着四面八方卷席过去! 眼下正是一年四季最舒爽的天气,却因那剧烈的火焰,整个舞剑坪都变得燥热起来。 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那傲然的身姿撞击到舞剑坪内最大的演武台之上。 火焰冲击地面,形成了十多米高的红色巨浪,将演武台瞬间点燃,整个舞台顷刻之间就变为了一片火海。 而在火海的最深处,一道傲然的人影挺身而立。 无数人的目光望向火海中的那人,仿若是在朝圣一般,眼神逐渐变得狂热而又躁动不安。 “这么多年不见,她竟是出落得越来越惊艳了,这才多大年纪啊,居然会有如此大的魅力。” 人群当中,藏剑峰的丁储剑望着那摄魂夺魄的美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白嫩的肌肤,硬朗的线条,恍若在傲视天下的瑞凤眼,再配合那张扬无比的大红色盛装,此时的她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就宛若高高在上的女王,端坐在王座上面俯视自己的臣民一样,骆芸的眼神就是有着能令人感到窒息的侵略性! “呼……就算不谈她的实力,光看到她现今的风采,我都有种忍不住想要臣服于她的错觉。” 站在丁储剑旁边的宋翎歌长舒一口气,仿佛现在才得以缓过气来一样,带着后怕的神情说道。 几年不见,骆芸确实是变得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小时候的她是刁蛮任性的小郡主,动不动就会使小性子,让人觉得她很可爱的同时,又让接近她的人感到头疼。 而现在的她,则已经蜕变为了高岭之上最娇艳的一朵花。 哪怕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第一百零五章 时隔四年的挑战 “这就是当代弟子第一人,火凤凰的风采吗?” “不知道紫阳双骄中的那另外一人,又会是何等的夺目、耀眼……” 望着那灼眼的娇姿,有人开始期待起了另外一位天之骄子的出现。 只是,他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一件事。 “耀眼夺目吗?” 赵景洲的目光锁定在演武台的一侧,仿若自言自语般,低声呢喃:“恐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他早已是站在了那里,只是无人关注罢了。” 清冷的声音传开,传入宋翎歌等人的耳中。 听清话音中的内容,几个内门弟子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朝着演武台的方向望去。 而后他们就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那里,若无旁人地脱掉身上的斗篷,将那黑色的布料收了起来。 他仿若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要不是有人提醒,旁人根本就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望着那宛如水潭一般,静静站在那里的青年人,仇玉江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怎么没有看到他?” 站在他旁边的凌子期,同样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知道!反正骆芸过来的时候,我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或许是刚刚飞下来的……吧?” 真是见了鬼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而且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要知道他们这些内门,可都是炼气后期的弟子啊,甚至还有几个筑基期的。 一个炼气中期的后辈弟子居然瞒过了他们的感知悄然出现在现场? 简直不敢想象! 看到那熟悉的相貌,几个内门弟子不由对接下来的战斗开始期待起来。 “这一趟果然没有来错!不论是骆芸还是张云,他们都无愧于紫阳双骄的名头,这一战值得一看!” “一个耀眼夺目,一个静若寒潭……啧啧!总感觉开始期待起他们之间的战斗了。” “不知道这一次,张云还能不能压制住骆芸的威风?” “那可不好说……毕竟骆芸可是真正的天才……” “骆芸是天才,难道张云就不是了?可不要小瞧他,四年前他能压得住骆芸,今天他同样可以!” …… 站在演武台上的张云,对于外界对他的评价一无所知。 他望着那熟悉的绝美容颜,只觉得倍感亲切,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微笑:“这么多年不见,你过得可还好?” 关心的话语,让骆芸脸上那硬朗的线条变得稍微柔和了那么一些。 不过在下一秒,她脸上的肌肉再一次变得紧绷起来,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原本心情还算不错,但在看到你的那一刻,瞬间就变得不愉快了!” “何必呢?”张云满是无语地望着她,道:“你我之间又无仇怨,何必如此暴躁?” 张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骆芸究竟在跟自己争什么。 如果是在争宠的话,那她早就已经赢了啊。 我现在就连旭日峰的弟子都不是,怎么也不可能威胁到她的地位才对,所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骆芸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跟我过不去? 想不明白,也理解不了。 就看到骆芸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开始反过来责问:“你为何要回来?!” 听到这个问题,张云摇头失笑。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么霸道,居然能问出这么离谱的问题出来,张云心下无语,反驳道:“我是玄灵门弟子,我不回宗门,还能去哪?” “这我不管!”骆芸冷着一张脸,刁蛮起来依旧是一点道理都不讲:“你回来,就是在自取其辱!今日我就要让你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差距!” 见她好说歹说也不肯好好说话,张云也失去了耐心,冷哼一声道:“哼!这也是我想说的话!” 充实无比的修炼生涯,所带来的自信那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得到的。 你以为我这些年来是在按部就班地修行? 如果你真这么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这四年来,我所吃过的天材地宝和各种内丹,连我自己都数不清楚! 你以为我还是过去的我? 真是天真! 有些话,张云不可能当众说出来,那不符合他的性格。 但那种强大的自信心,却是让他气质大变,一下子变得气势昂扬起来。 感受到这种变化,那些还在观望中的弟子们纷纷谈论起这种变化。 “我还以为他只是一个不小心走错地方的普通人呢,原来他真的是那位张师兄啊?” “张师兄这也太低调了,要不是这股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谁能猜得到他也是紫阳双骄之一啊!” “我记得以前的张师兄也不是这样的啊,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伴随着大量的寒气一同从天而降,现在这是改了性子了?” “别说了,好像是要打起来了,好好享受这一场大战……” …… 两人都不是喜欢长篇大论的性子。 感知到了对方身上的战意,同时有了动作! 演武台上,正在燃烧中的烈焰突然熄灭,就见大量的清水瞬间铺满了整个擂台,将所有的火焰尽数淹没。 而骆芸呢,早在清水蔓延上的那一刻,便已经飞到了空中。 炽烈的火焰从她身上炸裂开来,凤凰的翅膀、躯体、利爪等一切事物,从她身上全面延展开来。只是顷刻间的功夫,一只盘旋中的凤凰便已然成型。 它飞在空中,高高在上地俯瞰地上的渺小人类,仿佛一尊神明在俯视地上的蝼蚁。 “四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在玩这种无趣的法术……” 看到那高傲的目光,张云嗤笑一声,右臂突然握拳,朝斜上方挥舞出去。 随着他的动作,已然蔓延成湖泊的水面波涛汹涌,十数米高的大浪瞬间成型,朝空中的骆芸拍打过去! “哼!有用吗?” 骆芸不屑一笑,翅膀用力一挥,顷刻间便飞到了更高的位置。 浪潮从她的脚底下卷席过去,骆芸一边冷笑,巨大的翅膀朝下方扇动过去。 漫天的烈焰从火红的翅膀上延伸出来,跟随那挥舞翅膀的动作,滔天烈焰从天而降! 新的法术吗? 还是说…… 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张云脚尖在水面轻轻一点,炸雷般的声音凭空出现,他的身影随着那一道雷鸣,瞬间转换到另一处位置。 躲到安全的地方,张云眯起眼睛仔细观望起来。 就见那漫天的烈火撞击到水面上炸出水花,伴随着猛烈的冲击波,瞬间卷席到擂台上的每一个角落。 “水光罩。” 张云淡淡吐出三个字,薄薄的水膜立时在他身上成型。 冲击波撞到水膜上,形成如同波纹一样的折痕,仿佛随时都会被猛烈的冲击撞破一样。 但看那薄如宣纸一般的水膜虽然波涛汹涌,却是坚挺地抵挡着外界的冲击,到了最终也没有产生哪怕一处破口。 “啧!有些棘手啊……” 张云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注意到了水膜上正在不断冒出来的白烟,那是高温灼烧所形成的热气。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对他的法术造成破坏。 要是距离太近的话,怕是顷刻间就把水光罩给蒸发掉了。 本以为轻松就能解决战斗,但实际情况与他所想的截然相反。 想要打赢这一场战斗,怕是没那么容易。 第一百零六章 惨胜 “嚯喔!第一次试探就打得如此激烈,看来这是要大战一场啊!” 丁储剑惊叹出声,跃跃欲试地望着擂台上的两人,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一旁的历志远听到这话,忍不住接话道:“时隔四年,本以为他们两人的实力会拉开一些差距,未曾想这两人的战斗依旧是充满了悬念。” 有着炼气后期的修为,历志远并不难看出两人的实力不相上下。 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由感到有趣。 “只有这种充满悬念的战斗,才是最值得人期待的大战,希望两人能打出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吧。”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认同这个观点。 一群人集中注意力,认真观望起来。 …… 而作为战斗中的两人,此时也已然进入到了状态。 地上沉积的清水不断地涌动着,时不时地会就会拍打出一道浪花出来,袭击向空中的骆芸。 与此同时,张云也会利用这些水浪做起文章。 有些时候借助浪花爆发出来的力道,进行短距离的超速转移,有时则干脆落入水中,躲避火焰的侵袭。 骆芸周身充斥着烈焰,暴烈的火团凝聚在一起,如同太阳一般暴躁! 火舌从她身上不停地喷涌出来,形成火焰雨四处飞溅。 那些或是粗壮,亦或是细碎的焰火,仿佛就像是有意识一样,对着它们的敌人追击过去。 哪怕张云躲到了水下,也会有一部分火焰躲过浪花的阻拦,直接坠入到他的身边爆炸开来。 战斗只是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张云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竟是散发出了一道清香。 作为一个喜欢享受食物的人来说,这种味道那可太熟悉了,那就是煮熟的肉所带来的清香,他的肉体在激烈的战斗中,竟是已经出现要被烧熟的迹象,这简直让他难以接受! “她怎么会这么强?这不可能!” 此时的张云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他现在完全就是在搏命! 想象中的碾压之势根本就不存在,这特么就不是一场失衡的战斗! 他小瞧了骆芸,也太高看了自己,将她完全甩到身后这种事,从来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难道要认输了吗?” “不!我绝不要认输!” “只要向她低头一次,她绝对会得寸进尺!” “不能,不能给她这个机会,哪怕是死,也不能让她得逞!” 躲在水里望着高空中的红日,张云的双手不停地捏出指诀,无数的水柱再次开始凝聚、绽放! 轰轰轰! 大量的洪流在水面上炸开,那些炸到空中的清水自发地凝聚成一道道水刺,从不同的方向冲骆芸袭击过去。 巨大的翅膀不停地挥舞着,想要打散这些烦人的东西。 但总会有那么几个尖刺冲破火翼的封锁,撞击到她的身上。 有些尖刺会被她身上的烈火所灼烧,瞬间蒸发干净,但更多的水刺,则是会直接刺进她的躯体,将她整个人对穿过去! 张云确实很不好受,但这并不代表骆芸就会好到哪里去。 相反,骆芸身上已经被刺出不知道多少个血洞了,只是因为鲜血刚一流出来,就会被火焰蒸发,所以瞧不出来罢了。 这场战斗根本就是一场相互折磨、互相伤害的拉锯战,就看谁先顶不住率先认输。 两人的修为虽然都是炼气中期,但他们的实力却远非同期的弟子可比,所使出的法术远超演武台所能承受的极限。 所谓的擂台保护,早就已经失去了作用。 打到对方身上的法术,那全都是实打实的伤害,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削弱。 他们身上的伤势到底有多重,恐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 “值得吗?为什么打成这样,为何还要坚持下去?” 站在擂台边缘的赵景洲几度想要插手战斗,结束掉这场互相折磨的斗争。 但看到张云脸上那执着到几近狰狞的面孔,不知怎的他却是怎么也下不定这个决心。 他无法理解,理解不了这两人到底有多大的仇怨,非要把一场切磋打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只要提议平局,或是一方认输,就能结束掉这场毫无意义的折磨。 可他们,却偏偏谁也不肯认输,不想成为那个失败者。 “打败对方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就算赢了又能如何,难不成还有天大的好处留给胜利者?” “没有!这就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切磋而已,你们根本就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啊……” 赵景洲焦急得直叹气,望着两人身上不断衰减的气息,更是急得焦头烂额。 余光中,他注意到旭日峰的俞晚晴也在一旁观战,忍不住靠过去提醒道:“俞师姐,该结束了,再打下去,两人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但看俞晚晴脸上的神情虽也是忧心忡忡,但拒绝起来,却是无比地坚定:“他们不说话,那战斗就结束不了!旭日峰从来就没有过不分胜负的战斗,哪怕是切磋也是如此!” 旭日峰讲究的就是一个念头通达,在他们的词典里,就没有委曲求全这个词。 哪怕真的是形势所迫,那也必须得是心甘情愿的认下这个委屈才行。 否则的话,哪怕是战死,他们也不会接受外人的“好意”! “太决绝了!刚极易折,非乃正道!上善若水才是正理啊……” 赵景洲还想再劝,却见俞晚晴深邃的目光望过来,张开的嘴没敢继续说下去。 每座山峰都有自己独特的修行理念,谁要是敢否定对方的道路,那绝对会引发冲突。 现场已经够混乱了,他可不想再跟俞晚晴打起来,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可没有旭日峰那么偏执的想法,一点都不想成为制造混乱的一份子。 耐着焦躁的性子,赵景洲继续观望着场上的两人,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只希望两人能尽快解决战斗,可别再这么折磨下去了。 比试进行到现在,已经没有人再为他们欢呼、鼓劲了。 哪怕是再迟钝的人,看到伤痕累累的骆芸,以及张云脸上那痛苦的模样,都知道这已经超出了切磋的范畴。 无数的弟子默默地望着正在拼命的两人,现场除了打斗声之外,不见任何的动静。 “至于吗?” 宋翎歌低声呢喃:“只是一场切磋而已,何至于此?” 仇玉江若有所思地道:“或许……这就是他们能被称之为紫阳双骄的原因吧?” 因为不肯认输,尚有胜利的希望,便宁愿承受痛苦,也要将战斗持续下去。 这种想法他们能够理解,但没有人可以做到像张云、骆芸他们这种地步。 尤其是在别人看来,两人还是青梅竹马的情况下,那就更没有办法理解了。 哪怕确实是有些口角,有些争执,那也没有必要玩命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仇玉江或许说的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如果没有不想输给对方的执念,谁又能日复一日地忍受枯燥,一直修炼下去呢? 成就两人的,或许就是那该死的胜负欲。 当然,光是胜负欲那肯定还不够,这里面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至于那是什么? 此时的张云还一知半解。 而骆芸,则是早早的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跟张云过不去。 巨大的水花铺面而来,浇灭了骆芸身上燃烧的火焰,她虚弱地喘着粗气,血水正不断地从她身上流下来。 意识到她已经到了极限,脑子早已陷入昏沉的张云精神一震,从水里窜出来,一拳打在她的右眼上。 骄傲无比的火凤凰从空中坠下,直直地落向地面,眼看着就要落入不停翻涌的浪潮之上。 这时,一只手臂伸过来,抱住她的身体。 俞晚晴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骆芸的嘴里。 与此同时,她又朝着张云甩出一个药瓶,一边运气护住骆芸的心脉、止血疗伤,嘴里不忘提醒张云:“烧伤药,每日一颗,最多三日便能恢复如初。” 张云没问她为什么随时都备着伤药,旭日峰上三天两头就要打一架,她的身上随身备着伤药那太正常不过了。 他也不怀疑俞晚晴会害自己,拿到瓷瓶就倒了三颗药丸出来,便将瓷瓶还给了三师姐。 吃下一颗药丸,飞到骆芸身边。 看着那右眼青了一片,已经昏迷过去的少女,张云沉着脸问:“她是如何做到的?” 俞晚晴朝他望过去,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曾经的少年,如今的俊秀青年,叹息着道:“她的资质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在你不在的这段时日里,骆芸就从来没有松懈过修行,加之旭日峰不断为她搜寻灵果、灵药,所以你凭什么觉得她比不过你?” 张云沉默了,他也在想:凭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成长太过迅速,所寻找到的天材地宝太多的关系? 这让他产生了可以轻松盖过骆芸光芒的错觉? 还是说……是因为其他原因? 恍惚之间,张云好像明白了答案。 只是,他下意识地回避了这个问题,转而向俞师姐致谢:“多谢三师姐为师弟解惑,过些时候师弟再前往旭日峰拜访师姐。” 俞晚晴盯了他良久,长叹一声道:“也罢,刚回到宗门,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过些时候再过来吧。” 说罢,俞晚晴带着昏迷的骆芸飞身离开。 她本以为自己能听到,他要和自己一同回到旭日峰的言论,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啊。 第一百零七章 骆芸 战斗打赢了。 但张云非但没有任何的成就感,心里反而更加慌乱了。 “若是我没有荒废那一个月的时日,今日的这场战斗,是否会变得更加从容一些?” “不不不不,不能这么想。” “那一个月的时间怎么能算是荒废了呢?” “如果不是因为那些时日,我又如何能碰见此生所爱?” “慕泠人,我的爱人,她不能是负担,她不能……” 张云脑子里昏昏沉沉地想着,他呆呆地望了一眼地上的人群,释放出红枫叶就要离去。 这时,赵景洲的呼唤声传到他的耳边。 “张师弟,你先等等……” 闻言,张云转过头去,望向赵景洲那张匆忙的脸,他呆呆地问:“师兄,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白露峰的问题,也该好好谈谈了。”赵景洲道:“你这样也不是办法,不若先跟我回白露峰,见过大师姐之后再谈加入山峰的事情。” 张云张嘴想要拒绝,但看到赵景洲那真挚的眼神,把已经说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摇头道:“师兄,我现在心有点乱,这个问题能否等以后再谈?” 这不是在找借口拖延,而是他的脑子真的很乱。 骆芸的问题、旭日峰的问题、白露峰的问题,还有最重要的,慕泠人的问题。 这些全部都堆积到了一起,让他喘不过气来。 问题太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积累了这么多的难题,让他的脑子乱成了一团乱麻,理不清还剪不乱。 他有太多的问题需要思考了,那无疑会耗费不短的一段时日。 尤其是婚事,那是绝对拖不得的,半个月后他得出一趟门,先把亲事结了再说。 别的都能等,唯独这件事,他必须要尽快处理掉。 心神不宁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赵景洲看出了张云的状态不太对,没敢太过逼迫,连忙道:“那好,你刚回来,且先休息一段时日,等过些日子师兄再来找你,到时我们再谈谈你入门的事情。” “嗯,有劳师兄了。” 张云能够感受得到,这位师兄确实是关心自己的,而不是在敷衍了事。 对于关心自己的人,他没有办法像对待外人那样冷处理。 有些事情,也确实需要空出时间去好好解决一下了。 不然的话继续拖下去,早晚会成为一个祸患。 告别了赵景峰,张云朝着育新堂的方向飞去。 那里有他的家人,只要回到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张云这么想着,心底的不安平静了一些,心中开始期待起了与家人的重逢。 …… 高空之上,俞晚晴抱着骆芸火速飞往旭日峰。 半途中,骆芸悠悠转醒,一声嘤咛惊醒了正在发怔的三师姐。 俞晚晴愣了愣,惊讶地朝着自己的怀里望去,就看到骆芸眼泪直流,已是哭得是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又输了,我明明都已经那么努力了,我不服气……” 七年前,她第一次跟张云切磋,她输了。 输得那是一点脾气也没有,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哪怕是耍赖,她也输得心服口服。 因为那时的张云比她强出太多了,那是她能切身感受到的差距。 也就在那一日起,骆芸就有了一个目标,那便是打败张云! 她觉得自己总算明白了张云为什么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喜爱,她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张云的强大,并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超过张云,将属于她的东西全都夺回来。 可是,那很难,真的很难。 哪怕她挤压了睡觉的时间,甚至于放弃了玩乐的时间,却依然是看不到打败张云的希望。 那个时候的张云太强大了,强大到让她一度感到绝望,她只能不停地战斗,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来获取自信心。 只有打败了那些对手,她才能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强大,才能静下心来,不断追赶张云的背影。 那个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张云的强大是通过牺牲睡眠来获取的。 所以她虽然努力,但却努力错了方向,错过了最佳的赶超时机。 而当她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根本就不需要睡觉之后,她逐渐意识到了差距是从哪产生的。 自此之后,她的人生便没有了睡眠,哪怕三师姐过来哄她睡觉,她也艰难地抵制住了诱惑,开始了日夜不停地修行。 改变了生活习惯之后的实力变化是喜人的,骆芸总算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差距开始减少了。 尤其是四年前,张云离开之前的倒数第二次约战,她差一点点就赢了。 虽然那有借法术之利的嫌疑,但若是能赢那么一次,她也是会非常高兴的。 但最后的结果却还是输了,张云虽然不会强大的法术,但他敢于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拼着重伤将她击败。 虽然很不甘心,但她的心底却是佩服张云的,像她就没有那个勇气敢于拼命,但张云就做到了。 强就是强,从来就没有理由和借口,她向来善于发现别人的长处,所以她学了去,并不断地朝着自己的目标进发。 而临行前的最后一次战斗,则是让她明白了两人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那一次虽然输了,但她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她知道再过一段时间,她绝对能超过那个心中的梦魇。 但让她感到猝不及防的是,那一天过去之后,张云就不见了,直接从玄灵门内消失了。 这让她在心底暗暗为张云担忧的同时,也在暗地里庆幸着,这个夺去她光芒的人终于走了,她终于又是旭日峰唯一的小师妹了。 这让她开心了很久,但也让她担心了很久。 有时候,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她一边期盼着他没事,一边又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回来。 又因为怕张云回来,所以她又不敢放纵自己。 就连唯一的爱好,点缀那漂亮的小画框,跟师兄、师姐们炫耀的事情也很少做了。 这四年里来,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但她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哪怕她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今天却还是输给了张云。 这让骆芸没有办法接受,没有什么比努力了七年却看不到结果更让人心灰意冷事情了。 诚然他们打得难舍难分,诚然两人之间的实力几乎找不出差距,但她还是忍不住感到伤心, 她已经拼尽全力了啊,如果这也没有办法击败张云,那她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战胜他呢? 绝望,那太令人绝望了! 一想到这辈子永远都要被张云压着,骆芸就止不住地感到悲伤。 “师姐,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不想再输给他了,我想赢,哪怕赢一次也好……”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整个人都哭成了一个泪人,比起哭闹撒泼时的她,这样的骆芸更让人心疼。 俞晚晴不停地用手为她擦拭着泪水,连哄带骗地道:“会有的,会有那么一天的,小师妹你这么努力,怎么会一直输下去呢?你早晚都能打赢一次小师弟的,师姐相信你。” “可是,我看不到希望了,我明明已经做到最好了,为什么打不过?我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啊……” 望着那自言自语、哭泣不断的小人,俞晚晴沉默半晌,幽然叹息:“他的资质比不过你,资源也比不过你,你且想想看,他做到现在这个程度,那得付出多大的努力,冒多大的风险?你真的想知道他变强的原因吗?那师姐便告诉你好了,他是拿命去争来的。” “拿命去争……” 骆芸复述着这句话,眼神变得无比地坚定:“师姐你告诉我该怎么去争,既然他行,那我也一定能行!” 第一百零八章 再见亲人 强风吹过,一道人影出现在执事屋前。 “唉……!谁啊?又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打扰你阮师姐休息啊?” 阮玉玲软趴趴地瘫在案台上面,感觉到身前的灵气波动,一边打着哈欠,有气无力地抬起头。 而当她看到,眼前竟是有一个清秀的青年正在笑望着自己,她的眼中闪过大大的惊喜,噌地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小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惊喜地大叫着,阮玉玲都顾不得从房门走出来,从窗口处扑了过去。 她勾住张云的脖子,又是亲又是抱的,兴奋得跟个孩子一样。 不少路过的孩子看到她这幅模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还是他们熟悉的阮师姐吗? 那个跟咸鱼一样,整天无精打采、生无可恋的女人跑哪里去了? 这人究竟是谁啊,居然能让一条咸鱼兴奋起来? 简直可以堪比妙手回春的神医。 张云注意到了那些孩子的目光,强忍着不自在的心情,安抚阮玉玲的情绪。 “师姐……注意点形象,别人都看着呢,你不觉得这很丢人吗?” “丢人?!谁敢说我丢人?!” 阮玉玲双手叉腰,四下瞪视过去,看得一众孩子落荒而逃。 而后她还不肯放过张云,瞪着他的眼睛问:“你是不是嫌弃师姐了?啊?!这么多年没见,抱一抱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 张云连忙求饶,哪敢在她面前说什么啊。 其实他也挺喜欢的,就是有些害臊,在一群孩子们面前这样,被人又亲又抱的那太丢人了。 他在这里属于是名人了,丢不起那个脸啊。 眼看阮玉玲还要揪着不放,张云赶紧转移话题,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 “师姐,我这次出门遇到心上人了,就像你说的那样,第一眼看到便认定是她的人,我跟她说好回一趟宗门便回去与她成婚,这次回来就是为这件事情来的。” “啊?” 阮玉玲放下要抓他耳朵的手,满脸惊讶地问:“你确定?你不会是在糊弄我吧?” “我哪敢呀。” 张云苦笑一声,推开那不老实的纤纤玉手,说起了临仙城那边的遭遇。 见阮玉玲示意他站到执事屋边上,张云一边配合着走过去,一边口述道:“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是做什么事情都会让我感到暖心、安心,想来这便是幸福的感觉了,我想错不了,她肯定是我要娶的那个人。” 阮玉玲飞到半空,拿一个树枝贴在张云的脑袋上,在木板上面画出一条横线。 而后把张云推到一边,望着过去划出的刀痕,自言自语地道:“这几年你才长高了这么一点啊,还想着你能长得更高呢……” “师姐!你听了我的话没有啊?”张云哭笑不得,他在说正事呢,结果阮玉玲却只关心他的身高,这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却见阮玉玲一边点头,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听到了啊,这事儿是一件好事,你与师姐说说,那女子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弟子,师姐给你张罗这门婚事,派人过去提亲,风风光光地把她娶回来。” “哪一门,哪一派?”张云闻言,愣愣地回答:“我不是与你说了吗?她是一介凡人女子,并不是修行者。” “所以说,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啊!” 毫无征兆地,阮玉玲突然叹了口气,一边拍打张云肩膀把他赶到执事屋前,自己则是回到了屋内,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她趴到桌案前,下巴托在手臂上面,一脸难办地道:“你出去找了个凡人媳妇回来,你让师姐怎么办?若是她有修行者的身份,师姐倒是可以想办法把她挖过来,成全你的婚事。但她只是一介凡人,你让她如何能在紫阳山中生存下去?难不成你想让她受尽那些外门弟子的白眼不成?” “他们应该不敢……”张云的情绪低落下来,弱弱地道:“好歹我也算有些名气,应是不会有人胆敢小瞧与她,而且……她也不会愿意住在山上的,顶多停留一些时日,变会回到临仙城。” “你真这么觉得?”望着张云那张苦恼的脸,阮玉玲很是无奈,她叹息着道:“罢了!既然是你要娶的人,那师姐我帮你兜着便是了!你且把她叫过来,届时师姐帮你安排住处,总归不会让你难受就是!” “不是这个问题啊姐。”张云听出她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连忙纠正道:“我的意思是说,她不需要住在山上,只要……” “等等!” 话还没说完,阮玉玲便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她一边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张云,一边试探地问:“我没有听错吧?你这是在自欺欺人?不是,四年时间未见,你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啊?” 张云比她还要惊讶,“我怎么就自欺欺人了?” “你可真是长出息了,自欺欺人且不自知?这不应该啊……”白嫩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阮玉玲细细地打量他的神情,好似明白了什么,说道:“你且先去做其他的事情,你与那人的婚事我们之后再谈,这桩婚事怕是要黄了,你且去吧……” “黄……” 张云瞪大眼睛,刚想问为什么,却见阮玉玲的脸色冷了下来,道:“听话小云,姐姐不会害你,此事我们之后再谈。” 姐姐? 就连这个称呼都已经出来了,这是没有可商量的余地了? 虽然不太明白阮师姐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但既然她想拖一段时间,那便如她所愿好了。 反正得再过半个月,他才能乘坐凌仙舟返回临仙城,也没必要那么着急商议成婚的事情。 想到这里,张云默默地点头,说道:“那好,我先去四处转转,等做完了其他的事情,再回来找你。” “嗯,去吧。” 阮玉玲淡淡地朝他一摆手,那表情冷淡得不像样子,跟一开始重逢时的她判若两人。 张云一步一回头地离开,望着那清冷的脸庞,不知怎的,他的心底突然涌现出巨大的危机感。 “好像……真的出问题了。” “师姐她永远都不会出错。” “既如此,那错的便只有可能是我……” 第一百零九章 傻子 心事重重地离开育新堂。 飞到一半,张云脸上流露出了茫然之色,停下来自言自语。 “接下来,我要去做什么来着?” 望着脚底下深邃的山谷,他突然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回玄灵门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对了,他想起来了! “是因为丹药不够了,所以我才会离开秘境,回到玄灵门。” “所以说……当前的首要之事,便是去买丹药对吧?” “买完丹药尽快去修炼,不能让骆芸超越了去……” 张云精神恍惚,发愣了良久这才重新动身,他的身影飞向千竹峰,他要在云师姐那边采购丹药。 他记得云师姐卖的丹药要比别的地方便宜许多,这才是他回归玄灵门的真正原因。 所以,先把购买丹药的事解决了,之后再想其它问题。 来到千竹峰下,经常和云凝香交易的那座凉亭,看到里面空空如也,不见云师姐的身影,张云感觉自己的心神再次变得恍惚起来。 “云师姐呢?她怎么没有来?” “还有……我不是回来成亲的吗?” “而且这跟骆芸又有什么关系……?” 自言自语地说着,张云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清明。 “对了,是因为忘了给她传信,所以她并不知道我过来的事情,原来如此。” 自顾自地点头,张云取出一张传信符直接使用。 一道金光飞上了千竹峰,没过多久,云凝香的身影便从空中飞了下来。 望见张云已是在凉亭内等候,云凝香疑惑的目光朝他望去:“以往,你不都是事先预约好时间的吗?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在这里等着?” 张云摇了摇头,甩开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感觉,强打起精神道:“一时忘了预约的事情,给师姐添麻烦了。” “麻烦倒是不麻烦,就是……” 云凝香神色怪异地打量他两眼,放弃道:“算了,你说说要买什么丹药吧,我看看有没有。” 闻言,张云道出了自己的需求:“我想买二十瓶聚气丹。” 一瓶聚气丹可以支撑半年的修行,二十瓶的话,足够修炼十年了。 张云之前在这方面吃过亏,就是因为突然断了丹药,这才不得已从秘境中出来。 现在他身上不缺钱,便想着一次性多备一些,避免再次遇到相似的处境。 听到交易数量,云凝香明显地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爽快地答应了这个交易情求:“眼下师姐手里只有十四瓶,你先拿过去用着,等十天之后,再过来拿剩下的。” “好。”张云接过飞过来的瓷瓶,随手便将丹药收入到储物袋中,而后他望向云师姐问:“总共多少灵石?” “多少灵……”云凝香小嘴微张,诧异地道:“以往不都是你来算账的吗?” “是吗?” 张云眉头一皱,强忍着混乱的思绪算了起来:“二十瓶的话……想来应该是四百五十颗灵石。” 脑子有点乱,算起来有些困难,他又重新验算了一下,感觉没什么问题,这才确定地道:“应该就是四百五十灵石了。” 说着,他便将灵石取出来递了过去。 云凝香收起灵石,神色凝重地注视着他的脸,郑重警告道:“张师弟,虽然师姐不清楚你遇到了什么事,能让你如此慌张,但你势必要记住,心神不宁必将会出大事,尽快调整好心态!” 今天的张云实在是太奇怪了,哪哪都不对劲。 但她跟张云之间的交情,并没有到可以关心私事的地步,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他。 张云听到后愣愣地点头:“我知道了师姐,我会的。” 说完他便呆愣在了原地,看他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显然是没有把这话听进去。 云凝香见状也不好与他深入交谈,摇了摇头便飞身离去。 张云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他的神经一样,那种骤然的疼痛让张云差点痛叫出声。 “修炼?接下来我是不是该去修炼了?” “不对!我是来通知师兄、师姐们成亲一事的,不是回来修炼的啊。” “可是如果不去修炼的话,要是被骆芸超过了该怎么办?” “但通知师兄他们,并不会影响到我的修行啊,原本就是要去旭日峰打一声招呼的,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那么通知了之后呢?是不是还要去临仙城把慕泠人接过来?是不是还得拜堂成亲?” “就算是要拜堂成亲,那又能耽误多长时日呢?总归也就一两日罢了,并不会影响到修行的啊……” …… 两种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交替闪过,就好像整个人都分裂了一样,两个自己在那剧烈的争吵,吵得是愈演愈烈。 这让他的脑子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头疼得厉害! 让本就躁动不安的他,感到头痛欲裂。 “别吵了!你们两个又不会有冲突,吵什么吵?” “我这就去旭日峰见师兄,之后便回去修炼,十五日后我去临仙城成亲,处理掉这门亲事。” “之后便去修行就是了,不会有问题的!” 自言自语地说着,张云取出红枫叶再次启程,朝着旭日峰的方向飞了过去。 这一次,他又忘了提前通知大师兄。 不过王成昱似乎已经知道他要过来了,提前在山峰上等待。 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张云欣喜不已,赶紧飞到他的身前落下。 他刚想要拱手行礼,却听王成昱埋怨的眼神望过来,责备道:“我不是叫你用传音玉牌,唤我带你出山,为什么不听话?” 望见那责备中带着关切的目光,张云刚想要道明缘由,却被突然而至的头痛打断了思绪,清秀的脸扭曲到一起,流露出痛苦之色:“额嗯……” “怎么了?” 一看到张云忍痛的模样,王成昱忘记了问责的事情,一边关切地询问着,伸手贴在了张云的脑门上查探起来,但他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而这时张云也好像缓和过来了,手臂无力地抬起,推开师兄的手,脸上挂起了苍白的笑意说道:“没事,就是有些头痛罢了。” 说完,他又开口说起了慕泠人的事情,并发出诚挚的邀请:“师兄,你能与我一同去临仙城观礼吗?我想在拜堂之时,得到师兄的祝福。” 他记得慕泠人说过,成亲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定要得到亲朋好友的祝福,才能称得上是圆满。 王成昱和阮玉玲,都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他想着其他人不去都可以,但这两人一定要去观礼。 否则的话,他会因此而抱憾终生。 张云的脑子很乱,他没有那个能力去思考更复杂的问题,只能根据本能来邀请师兄参加自己的婚事。 王成昱一手捏着下巴,望向张云的眼神若有所思,他没有急着回答,而是陷入了思考当中。 注意到师兄的变化,张云也没急着催促,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他。 但在这时,耳边却传来了莫言愁的声音:“听完你说的故事,你所遇见的心上人,好似是凡间女子?” 闻言,张云一愣,承认道:“对,慕泠人她确实是凡间女子。” “所以……你这是在自寻烦恼?”莫言愁带着难以理解的语气问:“你疯了吗?为何会找一个凡人女子结合?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 张云下意识地询问,转头朝着一旁的树顶上望去。 就见莫言愁深吸一口气,嗤笑着道:“这意味着愚蠢,你个傻子!” 第一百一十章 自欺欺人 “傻子?你骂我做什么?” 反应过来自己被人骂了,张云委屈地道:“我没招你惹你,你凭什么骂我?” “我就是要骂你个大傻子,你能拿我怎么办?!” 莫言愁被张云给气笑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张云身上看到傻里傻气的时候。 这可真是太难得了,平日里那么聪明的一个孩子,怎么变成这副德行了? 这是脑子让妖兽给踹了? 还是说…… 莫言愁从树上跳下来,一步跨越到张云身前,俯身仔细打量起了他的状况。 看到张云眼神闪躲,不敢与他对视,莫言愁忍不住问:“你是真的想与她成婚啊?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你魅惑成这样?” “魅惑?没有吧?” 张云皱着眉思考,慕泠人从来就没有魅惑过他,自始至终都是他主动去接近慕泠人,慢慢将感情培养出来的。 要说这里面有谁带着坏心思,怕是他带的最多,这怎么能怪罪到慕泠人头上呢? 想到这,张云望向莫言愁,想问问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但却见王成昱开口了,将莫言愁赶了出去:“老二你先去别的地方待一会儿,我与他单独谈谈。” 闻言,莫言愁无语地摇摇头,召唤出御空法器飞身离开。 在临走之时,张云还听到他挖苦的声音传入耳中:“我看你真的是疯了,居然连‘仙凡有别’都让你抛之脑后了,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一个修行者居然主动要和凡人结合?这可真是我近几十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有那么好笑吗? 可我也没见你笑出声来啊? 张云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怪莫言愁胡乱说话,还是该去仔细分析这位师兄临走前说的话。 莫言愁不会平白无故地笑话他,既然他开口讽刺,那肯定有做错的地方。 可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思考之际,大师兄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张云抬起头来,仔细倾听了起来。 “对于你的婚事……师兄并没有太大的看法。毕竟这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你能承受得起这个后果就好。只要你想好了,不管你最终如何做出选择,师兄都会支持你。” 王成昱一边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微笑,“还记得师兄说过的话吗?人活一世,只要念头通达就好,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你都无须理会,只要你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本来张云的心神还有些动摇,一听师兄居然赞同了自己的选择,他突然感觉没那么烦躁了。 张云眼前一亮,期待地问:“这么说来,师兄你这是答应会去观礼了?” 原以为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却见王成昱摇了摇头,神色复杂地道:“不去,不忍心看你受苦,也懒得自寻烦恼。” “为什么?” 张云的脸色垮了下来,难以理解地问:“师兄你不是说,要支持我的一切决定吗?” 王成昱怜悯的目光望过来,说话的口吻中带着惋惜之意:“小云,师兄便与你直说了吧。师兄明白你要做什么,甚至连往后会发生些什么,我都了然于心。乃至于你现在正在自欺欺人一事,师兄亦是能看得出来。但这件事师兄没有办法给你建议,那只能等你自己去发现,自己去感受,然后自己去解决……” 有些事情,旁人就算说得再多,那也毫无意义。 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了,想明白了,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 张云身上的问题很大,甚至已经严重道让人不忍心看下去的地步。 莫言愁的话没有一丁点的问题,张云确实忘记了“仙凡有别”这四个字的重量,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但话又说回来,张云也不是没有意识到问题,只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忽视了那个最关键的矛盾罢了。 修行和成家之间真的没有冲突吗? 其实是有的,而且还是那种尖锐到没有办法避免的矛盾。 一旦发现了矛盾的存在,这一切将瞬间灰飞烟灭。 别人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一直都在提醒张云,想好了再做决定。 只是又因为不忍心看到他受伤,他们又没有办法直接将矛盾的核心点出来。 如此一来,他恐怕是要等成婚之后,等到矛盾爆发出来的那一天,才能意识到问题存在了。 “师姐说我自欺欺人,师兄你也在说我自欺欺人……” 向后退却一步,张云精神恍惚,整个人都变得魂不守舍:“我真的是在自欺欺人吗?我不明白……我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你明白的小云,其实你一早就明白问题在哪,只是你不愿意接受,心存侥幸罢了。”王成昱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幻想,叹息着道:“不过这样也好,早些时候经历情劫,到时也能忘得快一些。现在受伤,总好过日后伤得更深,总比耿耿于怀一辈子要强。” 张云已经听不进去别人说什么了,他只记得王成昱让他走,便昏昏沉沉地离开了那里。 脑子里想着自己还要去修炼,跟着本能的指引回到了龙渊潭的住处。 看到了那熟悉的场景,他习惯性地坐到蒲团上面,开始运功修炼。 他最敬重的两个人,都在说他自欺欺人,这已经不可能会是别人的问题了。 既然如此,那就慢慢想,慢慢练。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呢,不用着急,慢慢去思考就是了。 …… 临仙城,慕府。 自从张云离开之后,慕泠人就有些心神不宁。 一方面怕自己的婚事出问题,另外一方面也是在担心冯建泽的事情。 那冯建泽终究是常家请过来的,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没了踪影,难道真的就没有人追究了吗? 在不安中度过了数日之后,慕泠人的担忧终究还是成为了现实。 “世妹,世兄此次起来并没有追究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冯建泽他究竟是怎么了,是死是活给我一个准话。” 常凯歌坐在慕家的客房,一手端着茶杯,不紧不慢地说着。 一双锐利的眼睛,时不时地在慕泠人身上扫过,就仿佛盯上了猎物的猎鹰一般,那种巨大的压力让慕泠人坐立难安。 她的父亲还没有回来,张云也才刚刚离去不久,慕家此时能当家做主的只有她一个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常家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来兴师问罪,这让慕泠人如何能够抵挡? 她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了冷汗,常凯歌给她带来的压力太大了。 好在这个时候,常家的女主人开口了,现场紧张的气氛顿时得到缓解。 “凯歌,怎么跟你世妹说话的?进了仙门就忘了规矩了?” 一身盛装的中年女子走到慕泠人身边坐下,抓着她白嫩的手臂柔声安慰道:“侄女儿放心,有姨妈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有什么事你想说便说,不想说就不用搭理他,姨妈这次过来就是来看看你的,至于那劳什子冯建泽?一个外人罢了,死了便死了。” “娘!我在办正事呢!” 常凯歌不满地叫出声来,要知道冯建泽那可是他的同门,是他叫过来帮忙撑腰的。 现在人生死不明,疑似死在了慕家姑爷手里,他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过来调查情况,她这个当娘的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拆台呢? 盛装女子闻言,当即翻了个白眼朝他瞪视过去:“你还当我是你娘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爹呢!今儿我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不管你在外面有多大的能耐,回到家里那就得听我的!听懂了没有?!” 常凯歌是又气又恼,他只不过是想查明真相罢了,又没有以势压人的意思,不知道她在激动些什么。而且查明了真相,又不代表他一定会追究责任,真的是莫名其妙! 见自家母亲一副吃定了他的模样,常凯歌不由感到烦躁。他明白他娘为什么要偏袒慕泠人,因为他的外祖母也姓慕,慕泠人还真是她的侄女。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她怎么肯愿意为一个外人,去责问自家人? 只是理解归理解,但常凯歌还是难以接受自己派过来的人就这么没了,他满脸焦躁地在厅堂来回踱步,心里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突然,他从余光中注意到一样东西,看到那东西反射出来的光,常凯歌下意识地朝那注视过去。 看到慕泠人头上那根发簪的形制,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对着慕泠人说道:“世妹,你把你的簪子拿过来给我看看,那东西好似并非凡间之物。” 那当然不是凡间之物了,是张云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慕泠人有些不大情愿,但也知道不把东西交出去,这事儿肯定没完,略微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把发簪摘了下来,递给了常凯旋,“这是夫君给我的信物,表哥你拿稳了,可别给我摔坏了。” 见她愿意配合,常凯歌的脸色好了不少,他温声道:“放心,摔不了,看完了便还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平静 “这支明月簪有诸多玄机,你且小心保管好,危机时刻兴许能助你转危为安。” “尤其是那常家的山门中人,他若定要追查此事,你便将我送你的簪子拿给他看。” “他看了之后,多半就不敢继续追查下去了。” 这是张云离开之前,嘱托给慕泠人的话。 她一直都记得,并将此事牢牢记在心上,一听常家人要过来兴师问罪,她就将这枚簪子别在了发髻之上,为的就是防止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她使出这个护身符,常凯歌却是先一步发现了这枚簪子的玄机。 眼见东西都已经暴露出来了,未免矛盾进一步激化,慕泠人也只能把它交出去。 就看到常凯旋在拿到簪子之前,脸上还带着一副极其凝重的表情。 而当他接触到簪子的那一刻,他却如同被雷电击中一样,整个人震惊当场。 “寒铁?夜光珠?” “只是一个发簪而已,为何要用如此昂贵的材料?” “将近两百多的灵石就这么浪费了?” “究竟是谁,竟敢如此败家?” 起先,常凯歌注意到的是这枚簪子的独特造型。 簪子的外形看起来很像一个修行势力的标志,这让他产生了一些不好的联想,可当他真的摸到这个发簪之后,又发现事情比他所想的要严重得多! 一支价值两百多灵石的发簪,这得多有钱,才能这么挥霍下去? 而作为收礼的那个人,眼前的这个少女得多受到他的重视,才能收到这么一份重礼? 望着那旭日形制的造型,常凯歌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 想到这,常凯歌猛地一抖身体,像是在丢开烫手的山芋一样,赶紧将手中的簪子塞回慕泠人手里。 “冯建泽的事情到此为止,恭喜世妹能得如此夫君,世兄在此祝你百年好合。” 说罢,常凯歌顿了一顿,又道:“你的性子,我多少有些了解,但在他的面前最好收敛着点,世兄不是在与你说笑,这是我最真挚的建议……” 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慕泠人惊讶不已,只是一个小小的簪子而已,就能让他的态度掉了个个儿? 在感到惊愕的同时,慕泠人就又感觉到一些不适,她忍不住问道:“什么叫我收敛着点?我的性子难道还不够好?” “不是那个问题……” 常凯歌刚要开口解释,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总之,且行且珍惜,今日打搅了,告辞!” 说罢,他竟像是逃命一样,头也不回地飞出了慕家府邸。 那风风火火的样子,看得常母是一脸懵逼,完全没搞懂自己的大儿子这是怎么了。 良久,常母回过神来,一脸嫌弃地道:“走了也不知道打一声招呼,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回头我得教训教训他!” 气呼呼地说着,她又望向慕泠人,忍不住抱怨起来:“这人呐,一旦入了山门就没有人性了。我这儿子虽然不大听话,但至少还知道有我这个母亲,有些仙门中人啊,那纯粹就是个畜生!成了修行者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直接跟家里断开联系,这种人也不知道活个什么劲,一点人情味都没有,真想不通他们在修哪门子仙。” 说到这,常母看着若有所思的慕泠人,试探道:“你那未婚夫婿不会是清冷的性子吧?要是也和那些个牲口一样,你可就惨咯……” “不会。” 想起和张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慕泠人的嘴角不知不觉便翘了起来,整个人都显得娇艳无比,“云郎他很好,心思细腻,懂得照顾人,非常注重我的感受,能和他在一起,侄女此生无悔。” “你喜欢就好。”常母不置可否地说着,突然叹了口气:“就是可惜我家骏逸了,本想着能亲上加亲,没想到让别人给截胡了……” “他?” 慕泠人也不管身边的是常峻逸的母亲,满是嫌弃地摇头:“他不行,骏逸太矫情,也太脆弱了,他那样的也就降得住闷性子,稍微有点手段的就能把他拿捏得死死的,反正我是看不上他,就算没有云郎也看不上。” “就知道你眼界高,你看不上行了吧?” 常母也不生气,一边磕着瓜子,又开始谈起了其他话题。 两代人坐一起还蛮谈得来的,话茬一个接一个,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要不是有常凯歌在,谁又能想到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呢? 或许就如她说说的那般,常母来到这里的目的,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窜门而来的也说不定。 …… “想好了吗?” 执事屋前,阮玉玲望着眼前失魂落魄的身影,心平气和地问道。 张云很想说他已经想好了,想说自己不会后悔,但他没有办法在阮玉玲面前说谎。 他苦着脸道:“脑子里的想法越想越乱,各种思绪不断干扰我的思维,不管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想来就像师兄说的那样,或许只有遇到了,才能想通我错在什么地方了吧。” “错?谈不上有错。” 阮玉玲淡淡地道:“人的一生从来就没有错,只不过是选择不同的活法罢了,师姐倒是挺希望你能想开的,比起修行,我其实更希望你能就此安定下来。” 遇到恋人,就此结婚生子,度过平平淡淡的一生,这能说有错吗? 只能说是人各有志,选择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罢了。 如果说这个时候,他能心平气和地说“我想通了,我甘愿平凡”,阮玉玲或许能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但看张云那神思不属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多半是不可能了。 “你去吧,去跟你的恋人成婚,去面对属于你的人生。”阮玉玲叹息道:“这事师姐帮不了你,只希望你能坦然面对,不要再逃避现实。” “师姐你这是不打算动身了吗?”张云苦着脸说道:“我还想在成婚之时,得到师姐的祝福。” 阮玉玲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说道:“我过去做什么,看你痛苦的模样吗?你别可折磨你的师姐了,我可不想看到你痛哭流涕的样子。” “有那么夸张吗?”张云哭笑不得,“你也太悲观了,怎么可能会变成那个样子……” “会的。”阮玉玲笃定道:“一定会的,你不要有任何的侥幸心理,该出现的它一定会出现,这就是你走出来的道路,你应当为自己的行为埋单。” 张云不以为然,他还是觉得是阮师姐夸张了。 见她确实不肯一起走,张云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结果。 本想着能在亲友的祝福声中拜天地,如今看来是他太过乐观了。 检查了一下包裹,确定该买的东西都已经买完了,张云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地离开。 “再见了师姐,等成完婚,我一定会回来的。” “嗯,早去早回……”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回归慕家 玄灵门渡口。 一个女人头戴斗笠,隔着轻纱目送失魂落魄的身影走上凌仙舟。 当张云上船之后,她迈出脚步,也跟着往船上走去。 可还没等她走出两步路,就听到一个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阮师侄?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身打扮?鬼鬼祟祟的你想要做什么?” 闻言,阮玉玲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但当她意识到声音的主人是谁之后,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王师叔?你怎么也来了?而且你好意思说我鬼鬼祟祟?你自己看看你那身打扮,扪心自问,我们两个谁更像贼一点!” 两个明确拒绝了张云观礼的人,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了渡口当中。 而且两人的打扮还出乎意料地一致,一个头戴盖着轻纱的斗笠,另一个直接就是一身灰色的斗篷。 就这身装扮,旁人看了只能说是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认输,率先移开视线。 最后还是王成昱一耸肩,主动说出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毕竟是我可爱的小师弟,怎么能忍心看到他独自伤心?总归还是要去看一眼的,不然放心不下来啊。” “唉……谁说不是呢?”阮玉玲也跟着叹了声气:“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让人担心过,但这一次,确实是需要好好陪陪他了,但愿他能挺得住吧,也不知道那女孩到底有什么好的,能让他神魂颠倒到这个地步。” 一想到张云失魂落魄的模样,阮玉玲就忍不住地心疼他。 为了一个女孩,骗自己骗到几近崩溃的地步,这真的值得吗? 这事外人没有办法评说,她所能做的就是陪伴张云一起度过难关。 世上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遇到了,就逃不掉了。 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关心的人,一步步掉落到陷阱的感觉,真的是一言难尽。 “所以说,为什么不放弃呢?” “不管是放弃修行之路,还是放弃掉这段感情,都能让自己好受许多。” “他为什么要这么贪心,两边都想要?” “这明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望着多愁善感的阮玉玲,王成昱轻笑一声,朝凌仙舟那边扬了扬下巴:“早些时候上去吧,可别耽误了时辰,没赶上这趟船,若是那样就真的搞笑了。” 说罢,他率先迈出步伐,朝船上走了过去。 从视线的余光中注意到蹲在角落里的小小人影,裸露在斗篷外的嘴唇微微翘了起来。 不贪,那还能叫年轻人吗? 既然尝到了甜头,那就死命地贪下去,能贪到什么时候就贪恋到什么时候! 至于接下来有可能会遭遇到的反噬? 来就是了! 大丈夫生于世,何须畏首畏尾? 不管是情意绵绵,还是狂风暴雨,只有全都体验过了,人生才算完整! 只要能直面面对、问心无愧,那还有什么可瞻前顾后的了? 直面人生的残酷就是了! 虽然都是因关心张云而偷偷尾随,但两人的心思却是截然相反。 阮玉玲更希望张云能借此机会安定下来,规避掉那些伤心的事情。 王成昱则是更希望张云能勇敢面对,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他都希望张云能有所成长。 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三人蹲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随着凌仙舟的启动,离开了紫阳山这处山灵水秀的地方。 …… “骆芸怎么样了?她没有事吧?” 地火熔岩,莫言愁看到俞晚晴的身影出现在洞穴内,关心地问了一嘴。 俞晚晴闻言,朝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让师父给打了一顿,趴在洞府里哭着呢,她的性子要强,别人也没法劝她,就让她自己去慢慢养伤吧。” “唉……”莫言愁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地道:“你难道不知道苍茫山有多危险?还告诉她苍茫山的事情?骆芸那孩子也是的,都拎不清轻重的,她以为找师父撒娇、闹一闹就能得偿所愿,就可以去苍茫山争命了?这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沉默了数秒,莫言愁又是重重叹息一声:“这两个小家伙没一个让人省心的,骆芸也好,张云也好,怎么都这么能闹腾?骆芸闹一闹也就罢了,张云那小子,这一次怕是真要吃苦头了……” “说起来,我还没经历过情劫呢,真羡慕他啊……”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俞晚晴只觉得向往,希望自己也能遇到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闻言,莫言愁的脸色当场僵住,他已经彻底无语了。 好家伙!居然还有羡慕别人能遇到情劫的傻子? 望着俞晚晴那向往的神情,莫言愁神情复杂,他只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 “门口的红灯笼挂好了吗?” “挂好了就沿着廊道一路铺好红布缎,要一直铺到内院才行。” “还有红烛,别忘了备好红烛,新婚之夜灯笼可不能灭……” 当张云赶回慕家府邸的时候,就看到整个园子已然变了模样,偌大的府邸张灯结彩,处处都能看到喜庆的红色。 慕泠人站在院子中央掌控大局,在她的指挥下,府邸内的布置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此刻的她,全身上下都释放着耀眼的光芒,如同众星捧月一般耀眼夺目。 张云悄然走到她的身边,望着她额头上渗出来的洗汗,满是心疼地为她擦拭起来。 感觉到有人近身,慕泠人被吓了一跳,但看到是张云回来了,顾不得有那么多人在场,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要等些时候呢。” 感受到贴在身上的体温,张云心疼地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忙里忙外?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昂,就我爹一个人回来了。”慕泠人展颜一笑,忍俊不禁地道:“我爹大老粗一个,不懂怎么置办婚事,我也没有办法,那就只能亲力亲为咯……” “真是这样吗?” 张云傻傻地问,偌大一个府邸,真找不到主事的人? 因为不懂,所以没有办法分辨真假。 好在这时,一旁的杏儿忍不住了,站出来拆台道:“不是的姑爷,你别听小姐胡说,小姐说,只有亲自置办的婚事才更有成就感,所以把过来帮忙的人全都赶走了。为了能办好这场婚事,姑爷你不知道我们家小姐耗费了多少心神……” “就你话多!” 慕泠人依偎在张云身上,娇嗔道:“交付给你的事情做完了没有?做完了就去厨房那边看看,看食材准备得如何了……” 闻言,杏儿无奈,只得听命离开。 “是,奴婢这就过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约定 就连自己的婚事也要亲自置办吗? 你为什么可以一直保持热情,可以不顾别人的目光,大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种勇气让我羡慕,要是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一样,可以大大方方地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就好了。 周围时不时偷偷望过来的诧异目光还是挺刺眼的,尤其是张云的感知那么灵敏,能够清楚地知道那些奴仆的一举一动。 他没有办法像慕泠人这样,完全无视掉别人异样的眼神,只能强忍着不适,陪着她一同承受。 “令尊……我是说岳父,他能答应这桩婚事吗?” 张云把头附在她的耳边,小声问道。 他的心情有些忐忑,尽管已经看到了慕家府邸上上下下的改变,但还是心底还是难以抑制地升起一股不安。 就像是在害怕手里的宝贝突然长了脚,不翼而飞了一样,那是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是听到最终答案之前的心有惴惴。 慕泠人没有急着回答,她把脸贴在了他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他不支持这门婚事,但拗不过我,所以他妥协了。” 说着,她的双手按在张云的胸口离开了他的怀抱,转而抱住了他的手臂,拉着他朝内院走去,“走吧,带你去见见我爹,你不用感到紧张,该紧张的是他才对。” 在外人面前,慕泠人永远都是站得笔直,下巴微微抬起的模样。 这样的她看起来有些骄傲,让别人不敢直视她的脸庞,但也不会给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这种恰如其分的高傲,既能让伴随在她身边的人感到安心,又不会让人升起非分之想。 “她是个内心强大的人。” 张云跟在她的身后,望着那修长的脖颈,如是想道。 “能遇见她,是我此生的幸运。” “我竟是能与如此优秀的女子相知、相恋,最后还能成婚。” “实乃三生有幸。”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是欣喜吗? 是的,就像是被包裹在暖阳之中一样,那种暖暖的热流让他感觉到了独特的幸福。 但与之伴随而来的,还有恐慌、忧愁,以及深深的不舍。 他逐渐明白了这一切,他隐约能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不愿意细想。 跟随慕泠人,见到了宅子的主人,那是个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男人。 他有着浓密的胡须,有着健壮的身材,还有将领独有的气势和威严。 但这一切都伴随着慕泠人的出现,瞬间化为乌有。 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先是带着讨好的语气跟慕泠人轻声细语。 而后望向张云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些忐忑和不安。 很明显,他也惧怕张云修行者的身份。 这种恐惧不会因关系上的变化而出现改变。 仙凡有别,这是每个人都要牢记的词语,慕远山也不例外。 两个男人就在紧张的情绪下,相互试探着,寻找着自己的位置。 不过有慕泠人这个缓和气氛的中间人存在,一切都相得益彰。 商量婚事,定好日期,一切都在井然有序中一步步地进行着。 仅过了一天时间,他们便穿上了喜服,在宅院内部开始了拜堂仪式。 前来观礼的人不多,听慕泠人说,来的只有当地世家的长辈。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考虑到他的身份不好公之于众,所以一切从简,并没有大肆铺张。 张云也喜欢这种平静的感觉,他安静惯了,很厌恶嘈杂的环境。 就这样,他们在亲戚的祝福声中喜结良缘,成为了一对正式的夫妻。 在洞房花烛夜,张云问:“那一日,你初次上门为我敷药,你是怎么想的,为何会想到羊入虎口?” 听闻此言,慕泠人破天荒地羞涩一笑,嗤嗤地笑着道:“本想着效仿本朝先贤,想礼遇修仙人士,结下一段不解之缘。却未曾想到会是以这种形式结缘,竟是喜结良缘了。” 回想到那一日傻乎乎的自己,慕泠人就止不住地发笑。 那实在是太傻了,明明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却还在一厢情愿地做着浪漫的美梦。 要不是张云心地纯良,从没有升起过歹念,她这时恐怕已经给自己惹上了祸端了吧? 好像也不能这么说,要不是她看出了张云不是歹人,也不敢把他留下来,更不敢拿自己的命冒险。 所以说……这就是偶然中的必然吗? 原来所谓的缘分,是这么来的啊…… 慕泠人想着想着,突然扑过去在张云的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抱着他的脖子哈哈大笑。 那花枝乱颤的模样,搞得张云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事,能开心成这样。 不过……洞房花烛夜嘛,确实是值得高兴的。 张云用力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肩上,闻着秀发上传来的清香一脸满足。 “开心吗?”慕泠人问。 张云闭上眼睛,感受心底传来的温暖和柔软,感觉心都要化开了。 他痴痴地述说自己的感受:“是,那不只是开心,还有如愿以偿的幸福,此生圆满的满足感……” “我也是。” 慕泠人和声细语、含情脉脉:“神仙眷侣啊,真好。云郎……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在群狼环伺的危机时刻,他是从天而降的英雄。 在闺房遇险的尴尬时候,他的腼腆和委屈,让她在惊恐当中感受到了好笑和有趣,那是别样的刺激和新奇感。 还有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他想要与她有共同语言时,一边学习一边隐藏自己的笨拙模样,都让她为之欢喜、倾心。 此时再看看他那深邃的眼神,看着他眼中正在释放出来的光,她感受到了浓郁的爱意以及那满满的幸福。 “春宵一夜值千金?” 慕泠人捧着他的脸,如是说道。 张云嘴角一弯,忍不住用自己坚挺的鼻梁顶了顶她的翘鼻,声音温柔如夏夜的风:“不要春宵一刻,要携手同心,要白头偕老。” “那就携手同心、白头偕老,此生永不分离。”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争吵 婚后,是甜蜜而又温馨的生活。 两人住在翠微居,时时刻刻腻在一起,谈谈情,说说诗词歌赋,就跟过去一样。 只是此时的心情,却与以往有了一些不同。 过去是试探和暧昧的感觉,而现在则变成了纯粹的享受,享受生活带来的美好和甜蜜。 但这种日子,终究很难长久下去。 仅是过去了五天时间,张云心底便已经开始有了危机感。 “像这样,整日都不修炼,只知道吃喝玩乐,真的可以吗?” “这样下去,等到下次返回玄灵门的时候,面对骆芸的挑战又当如何?” “我真的能够接受,在演武台上输给她的现实吗?” “若是继续耽搁下去,多半会出现无法逆转的差距。” “她的资质太恐怖了,日后想要追上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脑子里一旦开始有了这个念头,便再也挥之不去。 随着危机感的出现,张云也没有办法从容地享受现有的生活,每天都会感到深深的焦虑。 这一日,他终究还是没有办法继续欺骗自己,在慕泠人面前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看着正在对着棋盘苦思冥想的美人,张云舔了舔嘴唇,提道:“泠人,我可能要回去修炼了,宗门那边……” “修炼?” 慕泠人的视线从棋盘上移开,目光朝他望去:“这里不能修炼吗?一定要回去?” 张云面露苦笑,讷讷道:“不能,这里灵气稀缺,根本没有办法修行。” “哦……这样啊。”慕泠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开朗地一笑,“那……你且去吧,山门中人总归是要修行的,这些都是一早就已经想好了的,你不需要如此紧张……” 早在成婚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自己能否接受婚后的生活。 思来想去,她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早早就做好了接受这一切的心理准备。 张云这两天表现出来的焦躁不安,她都看在眼里。 能憋到现在才开口提出离开,这在慕泠人看来已经可以了。 既然如此,那她便没有继续强留他的理由,索性还不如放他离去。 见慕泠人如此的善解人意,张云不由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等他这口气完全放松下来,就听慕泠人随口又问:“对了,你要去几日,要修行多长时日才能归来?” 几日? 修行的岁月可从来不是按天来算的,而是按年来算的啊。 张云一口气提在嗓子眼里,小心翼翼地道出实情:“少则三年,多则八年……” “嗯?” 手中的棋子掉落下来,砸到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慕泠人觉得自己有可能听错了,脸上带着疑惑问:“你说什么?” “我说……”张云喉咙滚动,吞咽了口唾沫,重复道:“少则三年,多则八年……” “三年?八年?” 灵动的眼睛突然沉寂下来,慕泠人低头作沉思状,过了良久才动作僵硬地把头抬起来,朝张云望过去。 “你是否知晓你在说些什么?人生能有几个三年、八年,你如何能说得出如此残忍的言语?” 这才成婚几日,心上人就要告辞离开了? 一走至少要走三年时间,最终的归期还没有办法确定? 而且听他的意思,仅仅是这一次的修行便要耗费上如此多的时间。 那么下一次呢? 或者说,这一次修行结束之后,他又能陪伴自己多长时间? 慕泠人的心很乱,突然得知的消息打破了她内心的平静,计划外的产物将她的从容和自信搅了个稀巴烂。 张云低下头去,没敢直接应对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我可以带你一起上山。” 大不了,我不去秘境中修炼就是了,哪怕是在龙渊潭,只要有足够多的丹药,一样可以确保修行速度。 张云已经在心底做好打算了,准备为了自己的恋人去妥协。 但这,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上山?” 慕泠人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心态,尽可能冷静地道:“这个话题我们曾经讨论过一次,上山可以,但不能待太久,你也明白那些山门中人对我等凡人是何态度,那里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可是,如果你不与我上山,我们又如何能在一起?” 张云苦着脸说道,慕泠人的一生就那么短暂,她等不起自己修行几次。 他每一次沉心修炼,就是五、六年的时间,几次下来慕泠人就老了。 聚少离多的生活,他接受不了,慕泠人也接受不了。 问题其实一直都存在,只是因为他不愿意去想,所以拖到了现在罢了。 以往他还能自欺欺人,欺骗自己说:可以慢慢拖着,拖到成婚以后,拖到有了坚实的感情基础,这一切都将不会是问题。 但因为骆芸的关系,因为那场差点就输了的切磋,张云猛然惊醒过来了。 他拖不起,他放弃不了修行者的身份,他必须要面对这一切。 但他又是如此地迷恋慕泠人,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感情,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 所以,他干脆忘记了现实存在的困难,自私地决定等享受完了这一段恋情再说。 而到了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面对这一切的时候。 张云提出这个话题,也并非是想要得到慕泠人的同意,而是希望能商量着找到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那个平衡点。 可是……那真的能找得到吗? “不!”慕泠人一脸决然,想也不想就拒绝:“我说过!我不去山门!我宁愿像夏花一样,在最美的那一刻昙花一现,也不愿在无人问津的角落独自凋零!你所谓的山门,就是那处无人问津的角落,我宁愿去死,也不会跟你留在那种地方!” 在成婚之前,她什么都想好了,甚至就连共同度过衰老所带来的挑战,她都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共同面对了! 但她唯独没想到的就是,原来“修炼”二字才是“仙凡两隔”的真正原因。 一想到那日日夜夜都盼着爱人归来的苦闷生活,慕泠人就几近崩溃,那绝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听到如此决绝的回答,张云感到心烦意乱,他道:“我去寻找测验资质的法宝过来,若是你也能修行,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慕泠人双臂环胸,冷眼望着他,直言道:“我早就与你说过,幼时便已然测过,无法修行!你现在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不一定!” 张云咬着牙道:“再测一次,只要有灵根,一切都不是问题!” 哪怕和自己一样,就算是凡灵根也好,只要有灵根就能用羊皮纸改善资质,一定可以的。 “再测一次,算我求你,跟我上山再测一次。” 张云不甘心,满脸哀求地说着,他不想这段感情就这么无疾而终。 但看慕泠人面无表情,看不出半分心动的模样,这让他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沉默在房间内蔓延,慕泠人轻咬着嘴唇,半晌也不肯说出一句话。 这让他的心一沉到底,哪怕是心里想着的最坏的情况,好似也变成了最好的状况。 “跟我上山!” 张云再次提出要求,目光定定地望着她,眼神中除了坚定,还有一丝哀求。 却见慕泠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不!” 她也有她的人生,她可以为了自己爱人让步,可以失去一部分的生活,但要让她毫无底线地退让,想都别想! “那你要如何?” 张云都快要崩溃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决绝。 半刻钟前,他们不还是那么的恩爱吗? 怎么这才过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呢? 脆弱的心弦断裂开来,张云脸上涌现出痛苦,心中的苦闷尽然呈现出来。 慕泠人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那张脆弱的面庞,脸色稍微柔和下来,她问:“你可愿为我留在凡间?” 张云愣了一下,轻抿着嘴唇不肯回答。 他觉得这样,就能阻止事情往坏的一面发展。 但张云却忘了,有些时候,沉默不语其实也是一种回答。 “你走吧。” 慕泠人闭上眼睛,说话的声音微微发颤,可见她的情绪并没有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平静。 只是,她的话依旧是那般决绝,没有半点可婉转的余地。 张云摇头,他不想走! 哪怕是就这么吊着,每过几年只见一次面,那也比决裂要好! 张云倔强地道:“我们是夫妻,你不能这么无情!” “我无情?” 到了这个时候,慕泠人也绷不住了,她撕扯着嗓子大喊:“是谁先骗我的?是你!你隐瞒了修行的真相,骗我嫁给你,现在又要与我说这些!既然你不愿意为我留在人间,你为何还会想着要求我陪你上山?你可曾想过,我又岂会甘愿为你孤寂终老?!” 喊着喊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整个人都哭成了泪人。 要说委屈,她才是最委屈的那一个! 一个好好的夫婿,本打算托付终生的人,结果就这么没了。 究其原因,却只是因为轻飘飘的两个字:修炼。 这让她找谁说理去? “你既然知道你要修炼,那为何还要来招惹我?” “是觉得我一个凡人卑微如蝼蚁,吃定我会为你牺牲?” “我告诉你,那不可能!你不要妄想了!!!” 慕泠人崩溃地嘶喊着,哪还有什么从容不迫了。 褪去了自信和坚强的光环,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花季少女罢了。 到了伤心之时,她也是会歇斯底里、崩溃落泪的。 毕竟说到底,坚强那是表现给外人看的,在亲近的人面前,又有几个人能忍得住心中委屈,忍住眼中的泪水?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分离 “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就吵起来了?” 听到了争吵声,慕远山匆匆赶了过来。 看了眼暗自垂泪的女儿,又望了望脸色深沉的张云,慕远山一脸便秘的表情,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调解两人的关系。 “说说看,究竟是什么矛盾,能让你们吵成这样?” 没有人比慕远山更清楚他们两人相处得有多么甜蜜了。 每次过来看望他们的时候,慕远山都忍不住去吃张云的醋。 他这个当父亲的都不知道自家的女儿那么能撒娇,可以跟个牛皮糖一样挂在别人身上,整天浓情蜜意的。 可就是蜜里调油的两个人,就这么吵起来了? 而且一吵还是一副要决裂的模样? 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听到岳父的声音,张云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挤出一张难看的笑脸道:“劳烦您劝劝泠人,我们之间有点小小的误会,她……” 哪怕是闹成现在这样,张云也没想过要分开。 他依然觉得这事有挽回的余地,觉得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两人之间的冲突。 毕竟,促使他们在一起的是感情,而不是别的东西,只要感情还在,就有妥协的空间。 但很显然,慕泠人不是这么想的。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不是我的神仙,我也不是你的眷侣,你走……” 她是那么的虚弱,却还要强装坚强,抬起下巴高傲地说着。 抬起的眼角中不断地有清泪落下,浓情而又绝情,就如同雪山上盛开的白莲,明明饱受寒风摧残,却不肯低下头去。 张云忍住想要争吵的念头,稳住情绪还待继续跟慕远山商量。 但慕泠人却在这个时候,又在歇斯底里地大喊:“我不要你了!你走行不行?我跟你不一样,我不要妥协,我才不要妥协来的婚事,我才不要……” 她哭得像个孩子一样,这话说得是那么的无助。 听着她的述求,张云心底冰凉,哪怕他再有耐心,也被这种消极的心态弄得心灰意冷。 “你以为我喜欢妥协吗?我也从来没有妥协过……” “那你就不要妥协,你走!!!” “可是,你是我的恋人,是我的妻子,你要让我走到哪里去?” “我不是……你骗我,我才不是你的妻子……” …… 一开口,又是在争吵。 这个话题,仿佛永远都没有办法翻篇。 张云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他能妥协到现在,全凭慕泠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而现在,她却是一直在说,她不要自己了。 难道自己就稀罕和她在一起了吗?! 平心而论,是的。 可越是这样,张云就越是生气! 他气慕泠人绝情,也气自己太卑微,没有办法硬气起来。 “好!既然你要我走,那我走就是了!你可不要后悔!” “你要是真后悔了……那就来找我,你知道怎么找得到我。“ 本来想放一句狠话,但话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了卑微的哀求。 张云又是气自己不争气,心里恼怒的不行。 但在这个时候,慕泠人又偏偏在上面添了一把火:“后悔?从小到大我就不知道什么叫后悔,我永远都不会后悔,永远!!!!” 心里的怒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这还说什么了? 张云咬着牙盯了几眼那张痛哭流涕的脸,带上兜帽飞身离去。 纵使听到慕远山喊话,他的身影也没有丝毫的停顿,消失在夜空之中。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 望着崩溃大哭的女儿,慕远山又是关切,又是责怪地道:“留点余地不好吗?给他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机会!” “然后一日日的思念,等待他有朝一日能够归来?” 慕泠人决然道:“不!我宁愿不要他,也不要朝思暮想的人生!夫妻之间不能白头偕老,那还叫什么夫妻?!这等便宜婚事,我宁可不要!” 自家女儿的性子,做父亲的当然最清楚不过。 听到话中之意,慕远山也有些明白过来了,两人争吵的原因可能比他所想的要严重得多。 想到这,慕远山怜惜地道:“行行行……那就不要了,不要了好不好?” 一边安慰着女儿,慕远山摇头叹息:这姑娘的命也太苦了,这操蛋的人生! …… “为什么?!” 一拳锤击在拦腰粗的树干上,白桦树居中断裂,轰然倒塌。 坠落下来的树杈刮到他的脸庞,张云却恍若未觉,一心只想着心中的不岔! 他恨,心中深恨慕泠人薄情寡义,同时也恨自己脸皮太薄。 但他最恨的,其实还是自己! 他明明从一开始就已经想明白了,知道这桩感情势必会有始无终,可他却偏偏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了! 为什么? 是因为心存侥幸? 还是因为贪婪,喜欢那种迷恋的感觉? 不得而知。 他只是看到了,看到那个想要与之度过一生的人,想要与之亲近,想要娶她,仅此而已。 可是,事情又为何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呢? 哪怕不能朝夕相处,留个念想也好啊。 她为什么要这么决绝? 为什么呢? 想不明白,也不想去理解。 “你绝情!那我也绝情!大不了,此生再也不见就是了,凭什么是你放弃我,凭什么?!” 张云越想越气,此刻真的是将慕泠人给恨上了。 但相比于恨他,他更恨自己不争气。 明明是别人先不要他了,他却还是忍不住地去想她,思念她,怕她哭,怕她在夜里害怕,怕她伤心、难受。 他太委屈了! 明明是她先选择的分开,凭什么要他来承受这个后果? 思来想去,好像不凭什么,只是因为他不想分开,不愿意和她分离,仅此而已。 可是,想要挽回这一切,那有可能吗? 好像是不太可能了。 他喜欢上她,不就是因为她的决断,因为她的自信和勇气吗? 像她这么有主见的人,她有可能会后悔吗? 想想也知道,那很难,那太难了。 除非他愿意放弃修行,愿意为她放弃玄灵门。 可是,他又如何能够放弃修行者的身份? 如果说玄灵门里没有他喜欢的人,没有师兄、师姐他们,他多半能够做到放下这一切。 但有了这些难以割舍的羁绊,想到过去的种种,张云就不得不承认,相比于慕泠人,那边的分量要重得多。 冷静分析下来,发现眼下的情况,居然好像真是最好的结局。 这让他感到哭笑不得的同时,感觉心里难受的不行,那是心像是被搅碎了一样的痛苦。 “对我来说,你很重要,但你不是最重要的。” “对你来说,我也很重要,但我也不是最重要的。” “呵!真是可笑!我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啊!” “喜欢却不够喜欢,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了!” 眼泪从眼角流下,不断地滴落下来。 他突然发现,有些事情,真的与能力无关。 哪怕他此刻的实力再强,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现状。 这种感觉太无力了,也太憋屈了。 如果说因为实力不够,那好歹还能有个目标,他还能够闷头去修炼,尽可能地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但像现在这样,完全跟实力无关的情况,就让他感到手足无措了。 全然找不到通往美好结局的方向,这可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这世间,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到无奈的事情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宣泄 “想明白了吗?” 一声叹息从背后出现,白嫩的手掌搭在了张云的肩膀上,让清冷的深山野林多了那么一丝丝的温暖。 张云的身体僵住,他忍耐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忍耐不住心中的委屈,转身扑到她的怀里嚎啕大哭。 “我做错了吗?我一定是做错了吧?不然为什么会受到这种惩罚?” “我不是说过嘛,世间之事大多没有对错,你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罢了。” 阮玉玲叹息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抚摸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就是一个凡人女子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她不要你,有师姐在呢啊,别哭了,坚强一点。” 要不是知道这是张云的情劫,阮玉玲当时真恨不得一巴掌劈死慕泠人。 一个蝼蚁而已,居然敢让他的弟弟伤心至此,真是不知死活! 听到张云无助的哭泣声,阮玉玲的眼睛也开始红润了起来,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算了算了,哭就哭吧,反正也没人能看到,哭出来就好了,以后就不会再想了……” 阮玉玲心疼地说着,不停地抚摸他的后背,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张云哭出来。 哪怕是在最危险、最脆弱的时候,他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今天哭成这样,看来是真的伤心坏了。 唉…… 所以说啊,为什么要两边纠结呢? 像她这样当个咸鱼不好吗? 这样就不需要碰到情劫,也可以心安理得的跟那个名叫慕泠人的女子住在一起。 修行真的是害人不浅,也不知道张云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过来,放弃这条看不见底的不归路啊。 正当阮玉玲暗自感叹的时候,一袭白衣的王成昱走了出来,他带着调侃的眼神望向两人,道:“谁说没人能看得到的?难道我就不是人了吗?” 见张云哭得厉害,也不搭理自己,王成昱感觉好玩,蹲到了他的面前。 “哟哟哟,又开始哭了,哭成泪人了都要,跟个小女孩一样。” 一边说着,王成昱扒拉张云的头发,把他通红的眼睛暴露出来,怪叫起来:“这是怎么我们家小云了,哭成这个样子,哎呀呀,真是太惨了啊!” “你不是人!!!” 张云一把推开他的手,气鼓鼓地大喊:“哪有你这样当师兄的!没见我哭得正伤心着吗?都不知道安慰一句,就知道笑话人!” 骂着骂着,张云哭得更厉害了,他为了这些个师兄、师姐受了多大的委屈啊,结果这个当师兄的就知道风凉话,连句安慰人的话都不说一句。 这一次,就连阮玉玲也忍不了了,跟着张云一起恶狠狠地朝王成昱盯了过去。 王成昱被他们的样子给逗笑了,忍不住道:“哟!都知道骂人了,这是真伤心了啊。” “废话!不伤心他能哭成这样?” 阮玉玲没好气地说着,又压了压张云的头,把他护在怀里,不让王成昱动手动脚。 见没有办法逗他,王成昱百无聊赖地倚在树干上,欣赏起了天上的月亮。 灭了一半的圆月清冷如刀,孤零零地高挂在天上,身边就连陪伴的星星都见不着一个。 这也太孤独了一些,但奈何这就是自然规律。 再次低下头,看向那个被人抱在怀里的“孩子”,此刻的张云不知是不是哭累了,竟是已经睡着了。 那均匀的呼吸声,舒缓而又有力,看来应该是已经平静下来了。 “这么早就开始经历情劫,他的命也太苦了一些,他本该等到再成熟一点的时候,再去经历这些的。” 就听阮玉玲心疼地说着,望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溺爱,哪怕张云已经快二十岁了,在她看来,就好似仍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但看王成昱对于这个说法,却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小云重情,要是成熟些再遇到心爱的女子,怕是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这个时候遇到刚刚好,既可以选择忘却旧情一心修行,也能缅怀这段恋情,在孤独之时温存这一段美好的回忆,挺好的。” 听得王成昱似是对此道颇有见解,阮玉玲好奇地问:“师叔,你也曾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恋情?” 王成昱哑然失笑,指了指她笑骂道:“你少给我下套了!你这姑娘坏得很,从小就知道给人挖坑!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省省吧。”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自顾自地感叹起来:“说起这事,我就想起了骆芸。她就没你聪明,不懂得曲线救国的道理。不过这也不见得是件坏事,要是骆芸真有你那脑子,怕是未必会有如今的修为了。你呀,就是太聪明,凡事看得太通透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一点,小云就做得很好,他就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自欺欺人。” 阮玉玲一边抚摸着张云头上的发丝,柔声说道:“他很聪明,至少比骆芸聪明得多,骆芸那孩子是真不讨人喜欢。” “再怎么不讨人喜欢,她也是旭日峰的亲传弟子,你就不要想了。” 王成昱玩味地说着,突然摇起了头,“差点就上了你的当了,你这人是真没意思,一句话里埋着三个陷阱,稍微反应不过来,就会被你耍得团团转,啧!” “是师叔你想多了。” 阮玉玲无语地朝他望去,明明是自己脑补出来的言外之意,这居然还能怪到她的头上咯? “谁知道呢?” 王成昱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不管她是有意也好,还是无意也罢,都改变不了任何局面。 张云跟旭日峰有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可不会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就改变对张云的看法。 诚然出现现在的这种局面,是他的失误没错,但这真怪不了他。 他总不可能为了让张云不要乱跑,时刻蹲守在张云身边吧? 想想都不现实。 想起阮玉玲刚才说的话,重新回顾了一遍,王成昱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她这几句,粗看起来是在指责自己没有看顾好张云,致使他遇到这些磨难。 第二层意思好像是在抬高张云的地位,在暗地里又踩骆芸一脚。 但到了第三层,意思却又截然反过来了,又变成了离间他跟张云之间的感情,暗示他不要再插手张云的人生。 其实王成昱也不确定,这些意思是不是他脑补出来的。 阮玉玲从小开始一直都是这样,明明能感受得到那种暗地里操控别人的感觉,却偏偏又找不到任何的证据。 她永远是那么的人畜无害,但又能以炼气后期的修为,让一个筑基巅峰的修士感受到巨大的威胁。 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只可惜现在已经废了,不可能再发光发亮了。 望了望天色,感觉天快要亮了,王成昱提议道:“走吧,带他去天星城,等他醒来带他四处转转,之后就送他进秘境,让他继续在里面安心修炼。” “又要修炼啊?”阮玉玲抱怨道:“整天就知道修炼、修炼,这种人生活着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王成昱忍俊不禁:“所以像你那样,待在育新堂混吃等死就有意思了?” “总比被别人的期待绑架了要强……” 说着,阮玉玲又叹了声气:“你们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虽然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但师侄我是真的很心疼他。” “那就与我无关了。” 王成昱一耸肩,率先飞了出去。 阮玉玲原地想了一阵,最后还是抱着张云,跟在他的身后一同飞向天星城。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最喜欢的人 “这里是哪?” 张云从睡梦中醒来,看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左右观察一眼,发现房间里面没人,他开始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从跟慕泠人争吵、再到闹崩,又到临仙城外的树林里宣泄情绪,再到遇到阮师姐和王师兄。 所有的事情在脑海里面又过了一遍,想到自己已经从慕家出来了,一股悲意从心头涌起。 “所以最终还是以离别收场了吗?” “其实在我看到她的那一刻,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 “只可惜,我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所以变成了现在这样……” 重新捋一遍整个过程,不难发现这一切其实早就有了预兆。 当时,他在翠微居为什么会那么关注桃树和樱桃树? 那无非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道路罢了。 樱桃树在寒风中独自绽放、孑然傲立,那不就是平时的他吗? 而桃花则是含苞待放,等待绽放出来的那一刻。 那是代表了另一种选择,完全不同的一种人生。 那个时候他之所以能平静下来,正是因为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 只不过因为贪婪,想要两边都要,所以选择了忘却这些事情,跟随本能一路前行罢了。 至于慕泠人为什么会如此决绝,其实他的心中一早就有答案了。 他能耐得住寂寞,甘愿与孤独为伴,可以在无人的角落自娱自乐,能够静下心来一直修炼。 但慕泠人不行,她需要别人关注的目光,需要在人群中绽放自己,成为人们心中最耀眼的那个人。 她有自己的追求,她并不是一个随波逐流的人。 而且她又是那么有主见,有自己的想法,且还有自己的决断。 所以,出现这个结果很难理解吗? 并不难。 他唯独没有料想到的是她会如此地决然,宁愿赶他走,也不愿意向现实妥协。 明明他们可以保持这种关系,夫妻关系可以一直持续到终老,可慕泠人就是不接受。 她的性格太刚烈了,明明那才是最好的结局,她却宁愿不要,也要和他决裂。 “明明我才是那个可以主导一切的人,你究竟是哪来的勇气,敢于拒绝我的?” 张云眼眉低垂,注视着床上红色的被单,脑子里面已经有了答案。 是因为我把你捧在了手心,愿意尊重你的意见,所以才变成了现在这样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是我做错了吗?是我不该把你捧在手心里吗? 不,不是。 我爱你,所以我必然要尊重你的选择。 这与实力无关,只因你是慕泠人,仅此而已。 张云扪心自问,如果再经历一次这件事,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答案是否定的,不管经历多少次,结果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只因他们两人的性格放在那里。 他不会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修行,而她也不会愿意为了他而放弃自己的人生。 还有那决然的性子,其实早就在她选择对抗那些狼妖的时候,就已经透露出来了。 性情决绝,加上具有勇气、拥有决断等一系列素质,她根本就不可能会选择妥协的。 所以这本来就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悲剧早已注定,而我却还是顺着这条路一路走了下去。” “说起来,我不也是一样的倔强吗?” “明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却还要毅然决然地投入进去。” “说到底,这就是自作自受啊……” “难怪师姐和师兄都说我自欺欺人,这可不就是自欺欺人吗?” “唉……” 长叹一声,望着窗外投射进来的光,张云痴痴地想着。 要是你能原谅我就好了。 如果能在我离开天星城之前,把我叫回来,我一定会回去找你的。 我会与你好好商量,会将心里的想法全都告知与你。 我会迁就你,只要你肯回心转意。 只可惜,这太难了,以你的性格一旦做出决定,恐怕永远都不可能会反悔吧? 手掌在自己的颈前扫过,一根红绳落入到他的手心。 张云将红绳窜着的暖玉提在眼前,看着那圆润的红玉,脑子里开始思念起了慕泠人的相貌。 哪怕只是想象之中的她,还是一如过往一般那么的完美。 就算到了现在,他也没有办法从慕泠人身上挑出她的缺点。 在他看来,慕泠人就是完美的,是他永远都逃不开的梦中情人。 只可惜她没有灵根,有情人终究不能成为眷属。 太遗憾了。 此时再回想起“仙凡有别”四个字,张云只觉得这四个字太过残忍。 不过这也许就是它能永世流传的原因吧,正因为残忍,所以才能被人一直记到现在。 “愿你一切安好,我的恋人。” 重新把相思玉戴在脖子上,张云转头朝房门看去。 恰巧这时,阮玉玲端着一个餐盘,带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 注意到张云已经起床,她的脸上挂起了一丝微笑:“起来吃饭了,哭了那么久,你也该饿了。” “嗯,好。” 张云点点头,起身走到餐桌上,帮阮玉林一起铺开饭菜。 他一直都喜欢吃热菜,这个喜好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只是很多时候,他没有那个条件,所以只能拿辟谷丹充饥罢了。 一边吃着香味十足的佳肴,感觉自己受伤的心都开始平静下来。 世上唯有饭菜,永远都不会刺伤人心,能在心情起伏过后吃到这么多好东西,那种感觉太微妙了。 或许,这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幸福吧? 望向一手托着下巴,正在注视自己的阮玉玲,张云问:“师姐你怎么不吃?” 阮玉玲摇摇头,平静地道:“我在想,你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能这么快平静下来。” “因为想明白了吧?” 张云不太确定地斜眼瞥视上方的房梁,迟疑着道:“虽然失去了恋人,但我得到了更多,想明白了自己最珍视的事物是什么,理清了心中的想法。” “哦?这可真是意外收获。” 阮玉玲的语气显得有些惊讶,但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这是为了配合他,故意装出来的惊诧。 张云无奈一笑,轻叹地道:“师姐,遇到你真好,比遇到她还好,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喜欢的人了。” “那第二呢?” 阮玉玲有些不太满意,有最就有第二,她更喜欢听到自己是唯一的那一个。 “第二那当然是王师兄啦!” 张云才不在乎她的这点小矫情呢,她总是这么贪,总喜欢得寸进尺。 “哼!那我得想想办法除掉他了……”阮玉玲半真半假地道:“你只能有一个最重要的人!” “那不可能!”张云断言道:“首先,你的实力根本就威胁不到王师兄。其次,在我心里,重要的人太多了,就算你侥幸成功了,那也没任何用处。” “嘁!经过这次的事情,你倒是开朗起来了啊。” 阮玉玲心不在焉地说着,下巴指了指桌上还没吃完的饭菜:“快点吃吧,王师叔说他有事找你,吃完了我们就去找他。” “好……” 张云欣然答应,又开始埋头吃饭,吃得那叫一个香甜。 只是,他光顾着吃饭,没有注意到阮玉玲那玩味的眼神。 威胁不到王师叔吗? 只杀他一个不够吗? 你到底是有多瞧不起你师姐啊? 别说是一个王成昱了,只要你愿意,全世界的人我都能杀给你看。 不过……那还是算了吧。 杀了他们,你又得哭了,只要他们别太过分,我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们要是起了不该起的心思,那就别怪姐姐我无情了。 为了保护你,总得要牺牲掉一些人不是吗? 想来你也应该能理解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下九宗 张云喜欢的人很多。 他最喜欢的是阮师姐,其次是王师兄。 在这之后,才轮到慕泠人、莫言愁、杨暖他们。 这些全都是关心他的人,也是他所关心的人。 为了他们不会受到别人的欺压,他得尽快变得强大起来才行。 张云想要快点晋升到筑基期,想和旭日峰的师兄、师姐们并肩作战。 当然,如果慕泠人也愿意原谅他,如果她愿意叫他回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慕泠人恐怕是永远都不可能率先低头了,哪怕就算他愿意妥协,她也不可能接受支离破碎的生活。 所以,现实一点。 把目标定在筑基期,先把骆芸压制下来,确保自己能赶在她前面,跟师兄一起去闯荡修行界就行。 他的心愿其实很简单,只要能跟师兄、师姐们在一起,尽可能地保护他们,保证他们平平安安的,那就够了。 吃完美味的佳肴,张云跟着师姐一起找到了王成昱。 当他望见这位师兄跨坐在阁楼的围栏上,手里拿着一个酒壶,有一口没一口浅尝的模样,张云的心情有些复杂。 尤其是注意到天上路过的修行中人,他们的目光会时不时地朝那衣袂飘飘的长衫投射过去时候,张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王师兄为什么总是能这么骚包呢? 能吸引到别人的目光,真的有那么开心吗? 此时的张云,并不知道王成昱的这种行为名为炫耀、显摆,更不清楚这么做的快乐。 他只觉得这种行为很危险,很容易就会给自己招来祸患,所以尽可能地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走到王成昱近前,故意躲在不起眼的位置,张云小声打起了招呼:“师兄,我来了。” “嗯……注意到了。” 王成昱一脸淡定地点点头,张开手臂指向那人来人往的高空,“看到了没有,他们全都是我的崇拜者,得知我今天出现在这里,前来目睹我真容的。” “啊?” 一听到这句没脸没皮的话,张云整个人都傻了,他愣愣地问:“师兄,你没有犯病吧?” 不等王成昱回答,就听阮师姐淡定地道:“他没有在吹牛,他们确实是他的崇拜者,王师叔在天星城的名气,当用如日中天来形容。” 什么? 王师兄这么厉害吗? 我怎么就不知道? 张云人都傻了,本来以为别人是在自我吹嘘,结果说的是真话啊? 可是,这满满当当的修行者,他们怎么可能都是只为他一人而来的呢? 胡扯的吧? 正当张云不敢置信之际,就听王成昱说道:“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在好奇什么是九宗吗?师兄今天给你讲讲。” 说着,王成昱收起酒壶,双眼迷离地望向这座大城。 “一魔、二寺、两道、四家,修行界中的九大门派,他们并称为九宗。” “而这座天星城,便是他们携手建立起来的城池。” “属于修行人士的前沿阵地,扎根在苍茫山后方的巨大堡垒,这是何等的手笔!” “九宗,人间九大堡垒,正是他们撑起了修行界的一片天。” …… 听着王师兄的阐述,张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九宗说的不是一个宗门啊,而是九个宗门联合起来的松散组织,难怪师兄当初不愿意细谈,讲解起来确实会变得非常麻烦。 不过,让我有些好奇的是…… 想到这,张云开口询问:“师兄你说九宗的时候,用的是‘他们’,我们玄灵门不在其列吗?” 如果说眼前的这些修行人士,都是王师兄的崇拜者的话,那么玄灵门的地位应该不会太低才对。 可是,师兄在介绍九宗的时候,为什么用的是“他们”呢? 如果玄灵门也是九宗之一,不该用“我们”吗? 带着好奇的眼神望过去,就见王成昱缓缓地摇起了头:“玄灵门?玄灵门只是一个次级宗门罢了,我们的宗门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在九宗眼里,我们就是一群随时都可以碾死的蚂蚱。” “那他们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云指着天上飞来飞去的修士们问道。 对于师兄对宗门的贬低,张云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王师兄说话就是喜欢夸张,玄灵门的地位就算再低,想来也不会有他说的那般夸张才是。 这时,就听阮师姐开口解释道:“所谓次级门派,是指九宗旗下的次级宗门,就比如我们玄灵门,便属于两道之一的三清门旗下的,王师叔说他们视我们为蚂蚱,那确实是夸张了,但被人瞧不起,被九宗视为低人一等修行者,那是肯定的。” 哦,原来还有这层隶属关系。 虽然听着有点乱,但听完了这一层联系之后,还是挺好理解的。 九大宗门领头,其麾下有投靠过去的下级宗门,而玄灵门就是其中之一。 就是不知道玄灵门之下,还有没有更低一级的门派了。 反正张云听着,这个结构还是挺清楚的。 消化完这部分内容,朝王成昱望去,就见王师兄龇牙一笑,接着往下讲道:“你问这些人为何会崇拜我?那很简单,因为除了九宗之外,还有十三天骄。而我,就是十三天骄之首!” 说真的,听王成昱说话,很容易会误认为他是在吹牛。 主要是他太不要脸了。 虽然说的都是实话,但那种张狂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会让张云下意识的认为:师兄又在吹牛了。 只是看阮师姐那平静的神色,再想想师兄过往说过的话,张云便明白过来,这位师兄说的恐怕都是真的。 看来是得改变一下心态,好好听王师兄讲解一番了。 “旭日、天明、黄山、红玉……” 王成昱一边说着,手指头在虚空中飞速地舞动,每说出一个名称,空气中就会浮现出一个新的符号。 最开始画出来的符号,张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就是属于旭日峰的标志。 至于后面的那些,想来就是师兄嘴里的这些名称,所对应的势力了吧? 张云认真倾听,并将所有的标记一一铭记在心,等待之后的解答。 就听王师兄一个接一个地说道:“绿竹、黑魂、魔影、红衣、明月、日光……”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成昱停顿了一下,他挠了挠头,苦恼地道:“还有几个是什么来着?我给忘记了。” 这时,阮师姐淡定地补充道:“除了师叔你说的那些,还有晨曦、天虹、白日三大师门,它们的标记都长这样……” 阮玉玲的手指动了动,三个栩栩如生的图案在空气中展开。 它们分别是“海上的日出”、“直直的彩虹”、“挂在巨门中央的太阳”。 图案都很简洁,一下子就能让人记住,张云的脑子一向不错,记起来也相对比较容易。 在他还在铭记这些图案之时,王成昱仿佛这才回忆起来一般,一拍大腿说道:“对,就是这三个师门。” 说完,就见王成昱接下来话锋一转,又变成了一副冷淡的模样,他用淡淡语气接着讲道:“不过这三个就无所谓了,反正我记不住的全都是一群废物,记不记都没什么区别。” 这话说得是何等的猖狂,但从王成昱的嘴里说出来,却又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总之,我说的那些个标记你一定要记好,要是在野外碰到身上有这些标记的人,想都别想直接跑!他们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不是寻常的弟子可以比拟的,以你现在的修为遇到他们,若是他们心存歹念,你必死无疑!” 如果张云肯老实听话,愿意听从他的安排并严格执行的话,王成昱也不会这么早就交代他这么多事情。 但没有办法,但凡涉及到张云会觉得麻烦到别人的事情,他就会擅作主张。 上一次王成昱提醒过他那么多次了,千万不要在苍茫山单独行动,但这小子还是自己跑出来了。 有这个前科在,王成昱也只能尽可能地给这个师弟普及必要的常识,好让他明白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招惹不起。 张云听完,郑重地点头:“师兄说的这些,我全都记住了。” 说罢,他的脸上又流露出疑惑,问道:“师兄你不是说,我们玄灵门是次级宗门吗?那你又是如何成为十三天骄之首的?” “谁跟你说,次级宗门就出不了顶级师门了?” 就听王成昱似笑非笑地回答:“能不能成为举世瞩目的天骄,从来都在于人,而不是所谓的宗门。”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天骄 “昔日的王师叔本就是修行界中的风云人物。” “得知王师叔的资质远超同期弟子,三清门也曾多次派人,与师叔商谈进入三清门一事。”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时的王师叔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三清门的招揽,如此便留在了玄灵门当中。” “至于之后的事情嘛,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王师叔的事迹随处都能听到,若是师弟有心,打听一下便知道了。” 听阮师姐说话的语气,好似对王师兄的事迹兴致缺缺。 只是因为张云听得有些疑惑,这才出言讲解。 听她这么一解释,张云的思路一下子就开拓起来了。 “原来如此,不是说九宗就一定能招收到资质最好的弟子,最终还是要看那名弟子本身的意愿是吗?” 王成昱点点头,不过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不是所有人都能抗拒得了九宗给出的条件,所以十三天骄里的绝大多数,全都出自九宗,这一点毋庸置疑。” “哦……”张云若有所思,再次询问:“那么师门又是怎么一回事?十三天骄究竟指的是人,还是师门?” 这两者还是有区别的,张云分不清王师兄说的到底是哪一种。 听到这个问题,王成昱很罕见地思考了一下,这才开口回答:“名气是如何传出去的,我不清楚,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十三天骄中的所有人,指的全都是与我旭日峰一样,一个天骄带上一群疯子的师门,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疯子?” 张云疑惑地问,“为什么要用疯子这一词?” “因为别人都说我们是偏执狂。”王成昱失笑着道:“哈哈!其实我觉得他们是在嫉妒我们,所以在拿疯子一词来污蔑我们。” 哦,明白了。 应该是那其余的十二师门都跟旭日峰一样,都有自己独特的极端思想。 如此说来的话,这些人确实挺危险的。 张云想到,如果自己不是跟旭日峰有密切的联系,肯定是不敢跟他们走到一起的。 旭日峰上的人,的确都挺极端的,被他们盯上绝对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反过来说,一旦被莫言愁他们当成是敌人,那绝对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一边这么想着,张云附和地点头:“我也觉得他们是在污蔑旭日峰上的师兄,这些人太坏了!” “是吧……哈哈!” 王成昱开怀大笑,拍着张云的肩膀赞叹道:“果然啊,小师弟就是小师弟,跟我想得一样。” 一旁,阮玉玲默默地看着相视而笑的两人,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什么人呐这都是!小云跟着你们,真的是学坏了。 “对了,你还有东西要买吗?” 王成昱笑过一阵,突然关心起了张云的物资。 张云想了一想,他确实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便点头道:“我想要打造一把武器,材料什么的都有,但得去找个工匠锻造出来。” 当前他使用的武器是闻举送的那把双钩镰,这把武器锋利是锋利,但用起来实在是太别扭了。 张云更喜欢嗜血枪那样的,简单一些长柄武器。 主要是用起来顺手,必要的时候还能当投枪来使用,长枪在用途方面会广泛一些。 至于为什么不用嗜血枪? 那东西已经跟不上他的修为了,武器强度和灵力的激发顺畅度方面都有问题。 张云需要的是符合他水灵根的长枪,需要一把能与他形成配合的武器。 就像“蝉翼”一样,蝉翼他用着就非常的舒服。 所以张云就想着,用自己留存下来的水属性材料找人定制一把,或许能给他带来惊喜也说不定。 王成昱从来就不是扭捏的性子,一听他的要求,便立刻说道:“走!带你去见识千机阁第二层,去那边给你找一个适合的工匠!” 和千机阁第一层不同,第二层的服务对象主要是筑基期的弟子。 刚一进去,张云就看到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符宝。 望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张云凑到王成昱的耳边问:“师兄,这些符宝都是什么价格?” 王成昱顺着他的视线撇去一眼,淡淡地道:“少则一百灵石,贵的也有五、六百灵石,具体的价格看效果和威力,像是阳火那个级别的,差不多得花三百灵石吧。” “三百灵石?” 张云嘴巴微张,咋舌道:“好贵!” 修炼到现在,他所见到过的最有钱的修士是祖康,两个法器外加七十多颗灵石,这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然而祖康遗留下来的所有遗产加起来,甚至都买不起一个阳火? 可见符宝何止是贵,对于炼气期的修士而言,简直就是可望不可及的东西。 难怪当初的时候,冯建泽一看到阳火直接就熄火了。 这种东西,寻常的修士哪用得起啊,他一个炼气中期的修士能有两件符宝傍身,简直不要太奢侈好吧。 想到这,张云忍不住暗自感叹:王师兄也是,三百多灵石的东西说送就送了,这也太瞧得起我了。 “师兄,要不你挑一样符宝,就当是我给你的回礼吧。” 张云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现在也算有点钱,打算回馈一下师兄。 但看王成昱哭笑不得地道:“我要这些东西有何用?符宝而已,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提升了。” “这……”张云愣了一愣,有些心虚地道:“要不……你挑一件便宜点的法宝?” 我手里有一千两百多的灵石,想来这些钱应该够买一件法宝了吧? 此话一出,轮到王成昱一脸懵逼了,他有些不敢置信眨了眨眼,道:“你在这些时日究竟赚了多少钱啊?你可知一件法宝的价格有多昂贵?” 王成昱感觉自己开始有些看不懂张云了,他哪来那么多钱啊? 上一次买蝉翼的时候就不说了,张云二话不说,直接就掏出三百颗灵石。 而到了现在,现在他居然说要给自己买一件法宝? 如果说张云不是完全不懂行情的话,那么只能说,这小子手里的钱可能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心中这般想着,王成昱眼带疑惑,朝张云注视过去,就见张云小心翼翼地观察了眼周围,压低了声音说道:“阮师姐曾与我说过的,一件法宝的价格约莫在一千灵石上下,想来我身上的钱,应该够买一件便宜一些的法宝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张云绝非是信口开河,但真正听他说起身上能掏出一千灵石的时候,纵使是十三天骄之首的王成昱,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从哪赚的钱啊?一千灵石说拿就拿了?” 王成昱难以置信地问道,他实在想不明白,张云是怎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赚到这么多钱的。 就见张云小声回答道:“绝大多数都是猎杀妖兽卖材料得来的,其余的一些,则是从心怀不轨之辈那里抢夺来的。” 杀人越货外加高频率狩猎吗? 就算如此,他这赚钱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点,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王成昱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自己的钱,还是自己留着增强实力吧,至于回礼的话,以后看到了有趣的东西,给我留一份就行,师兄还没有窘迫到需要你来帮忙的地步。” 王成昱被张云的赚钱能力给吓到了,别说是炼气期的弟子了,就连筑基期的修士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他的。 不过一想到那都是张云拿命去赚来的,谁又能忍心去花他的钱呢? 想来他为了赚钱,定然冒了许多不该冒的风险吧。 第一百二十章 大出血 “师兄,你真的不要啊?” 张云在追问的同时,心下稍微松了口气。 说实话,给人送这么一份重礼,心底还是蛮心疼的,不过话都已经说出来了,总不能反悔吧? 王成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顿时忍俊不禁:“你小子啊,明明心疼的不行,却还是想着还礼,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心疼那不是挺正常的嘛?”张云小声嘟囔道:“难道这不是人之常情?” 一千多颗灵石呢,那可是他的全部财产,谁要是能在送出去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他打心底佩服那个人。 听得此言,王成昱也不由得笑出声来,哭笑不得地道:“行了行了,以后看到好玩的东西记得给我留一下啊,师兄没其他爱好,就喜欢玩那些好玩的东西。” 确实,张云说的没错,要是不心疼,那才奇了怪了。 明明心疼的不行,却还愿意分享出来,这或许才是张云难得的地方吧? “我知道了……” 张云默默地答应下来,并把此事放在了心上。 说是好玩的东西,无非就是些能吸引人眼球的玩具罢了。 反正他也没有在人前显圣的需求,看到这些玩物全都留给师兄就是了。 两人一边说着,来到了柜台前面。 在王成昱和掌柜的寒暄的这段时间,张云默默地把自己收集的材料放到柜台上,等两人谈完了这才提出自己的需求。 “我想要打造一柄水属性的长枪,样式的话,越朴素越好,最好能做得隐蔽一些,要是能掩人耳目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尝到了偷袭带来的好处,张云是越发地迷恋这种战斗方式了。 比起跟别人打生打死,他更喜欢在暗中偷袭,最好是能一刀毙命。 这样一来,不仅能够增加杀戮的效率,还能最大化地减少受伤的概率,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不够光明正大这件事,是命重要还是公平重要? 反正他最讨厌的就是公平的战斗! 能够占据先机,为什么还要跟人公平决斗,这不是有病吗? 掌柜的显然是能够理解张云的心态的,笑嘻嘻地道:“没问题,这位师弟!我这就给你找一个水灵根的炼器大师,尽可能地满足你的要求。” “直接把炼器大师介绍给我们不行吗?” 王成昱问道,他更希望能跟匠人直接交流,这样一来才能最大化的满足张云的需求。 但看掌柜的为难地道:“王师兄您也知道,优质的匠人是我们千机阁的机密,要是一般的匠师那也便罢了,但您既然要最好的……请恕在下拒绝,无法满足您的要求。” “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你便说说锻造用的费用吧。” 本来就是随口一提罢了,既然别人不愿意透露,王成昱也不强求。 掌柜的闻言轻舒一口气,脸上又挤满了笑容:“总共一百五十颗灵石,承蒙惠顾。” 只是锻造一把武器,就得花这么多钱吗? 张云不禁有些诧异,锻造用的费用远远超乎了他的预计,他本来以为顶多花个五十颗灵石就差不多了呢。 但看王成昱对这个价格没有异议,张云还是放下了心中的疑虑,把钱拿了出来。 掌柜的在收到钱后,笑盈盈地说道:“锻造所需要的时常长约莫在五日左右,两位可以在七日后过来,届时定然能看到您想要的。” 七天时间,效率还是蛮高的嘛。 这么想着,张云点头应声:“那就麻烦师兄了。” 说完,两人就要转身离开。 可当转过身去的一瞬间,张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提醒他,这里有什么宝贝一样。 张云猛地转过头去,回头朝后方望去,眼睛飞快地四处扫视。 注意到掌柜打开的柜子里有一本其貌不扬的书籍,确定了那就是灵识所提醒的物品,他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 “怎么?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吗?” 观察到张云的动作,王成昱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好奇地问了起来。 张云没有回答,而是抬手指着柜台里面的那本册子直接说道:“这位师兄,不知那本书……” 掌柜的原本还在疑惑,张云这是在做什么,听到他这么问,顿时明白他这是看上那本功法了,把那看起来甚为普通的青皮书从柜子里拿了出来。 “你是说这个啊?” 掌柜的询问道,而后看到张云点头,他热情地讲解起来:“这是别的客人放在这里寄售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功法,不过你若是想要的话,卖你也不是不行,就是价格嘛……” “多少灵石?” 张云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问了起来。 他的灵识告诉他这是好东西,那必然是错不了的! 这几年,他在秘境里面就是靠着灵识的指引,才能给自己积累出如此多的财富。 有这么多的例子在,张云对灵识的指引不会有半点怀疑,他现在只想把这本功法收入囊中! 似是听出了张云的决心,掌柜脸上本就灿烂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功法嘛,价格自然是要贵一些的,你拿八百颗灵石出来,这本功法就归你了。” 八百? 这也太贵了吧?! 张云下意识地朝王成昱望去,就见师兄轻点下巴,小声补充道:“功法不比其他东西,价格向来都便宜不了,若非必要的话,师兄建议你还是不要购买功法,你先在所练的功法,足以支撑你修炼到金丹期了。” 《玄冥雨霖诀》的强大之处,张云还是有所了解的,莫师兄没少给他科普过关于这本功法的资料。 但是眼前的这一本,却是让他有种想要立刻购买下来的冲动。 要知道他当时看到《玄冥雨霖诀》的时候,那可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的。 两者对比下来,差距着实是有点大,这让张云心下有了决定,他问:“不能再便宜些吗?” 掌柜的为难地道:“功法的价格是寄售者定下的,这本书的售价,我也没有办法。” “既如此……”张云迟疑了一下,问道:“关于炼器方面的书籍,不知您这有没有?” 得知一本炼器法门需要两百颗灵石,张云直接讲价:“两个一起打包卖给我,总共九百颗灵石!” 掌柜的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讲价方式,顿时就愣住了,他掐着手指头算了好久,这才勉强点头:“行!九百灵石就九百灵石,卖你了!” 看得出来,这一刀正好砍在掌柜的心坎上了,这让张云不由有些得意。 从储物袋里拿出九百颗灵石给过去,拿到换来的两本书,他迫不及待地当场查看了起来。 翻开第一页,看到这本功法的名称为《溟凌寒天录》,他便知道自己没有买错,这的确是一本水灵根修行的功法。 只是,当他翻阅了几页,看到功法中所描述的文字,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感知不到灵感,他练不了这本《溟凌寒天录》。 第一百二十一章 放不下 “怎会如此?” 张云眉头紧锁,默默地感知灵感,确定了自己真练不了这本《溟凌寒天录》。 听得他自言自语,王成昱凑到近前,望着功法秘籍关心起来。 “怎么?这本功法有问题?” 说罢,他转过头去,看着双手合十,作哀求状的掌柜道:“不行就退了吧,反正他也没什么损失……” 掌柜的如丧考妣,听到这话都快要哭出来了,他好不容易卖出的东西啊…… 只是下一秒,却听张云定定地道:“退货倒是不至于……练不了就练不了吧,就这样了。” 灵识都说这本秘籍是好东西了,那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至于现在练不了这事儿……没必要纠结,现在练不了不代表以后也没法修炼,大不了等研究明白了这本功法的秘密之后,倒卖出去就是了。 反正他是不着急,而且眼下也没有想买的东西,那就这样了吧。 说着,张云朝王成昱道:“走吧师兄,该买的都已经买完了,早些回去吧,阮师姐怕是要等急了。” 来的时候,阮玉玲没有一起过来,她向来都讨厌麻烦,想着把师姐抛到一边不太好,张云想要快些时候回去,哪怕只是陪陪她也是好的。 毕竟,再过一段时间,他又要去秘境修炼了。 到了那个时候,怕是又要和师姐离别很长一段时间。 就像慕泠人没法接受他长时间离开一样,其实张云也舍不得阮师姐,能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尽量多陪陪她吧。 王成昱无所谓地耸耸肩,朝一副劫后余生般的掌柜的笑了笑,便走到张云身边,把胳膊搭了上去。 “确定不退货了?” “嗯,没必要退……” “那行,那就早些回去吧,五天后我们再过来。” “不是七天吗?”张云疑惑地问,说好的七天后来取货啊。 王成昱似笑非笑地朝后方望了一眼,说道:“他定取货的日子是他的事,我们什么时候过来取,那是我们的问题,到时候要是看不到东西,那就再说呗……你觉得呢?掌柜的?” 掌柜的满脸苦笑,委屈地道:“话都让您给说完了,您还想让我说什么啊?在下尽力而为便是了,还请王师兄别再难为我了……” “嘿!这话说的……” 王成昱满不在乎地笑笑,也不再搭理掌柜,勾着张云的脖子走出了千机阁。 回到先前居住的阁楼,张云安心住下。 接下来的时间,他基本上都跟阮玉玲凑到一起,没事的时候陪她聊聊天什么的,只当自己什么事也没有。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张云还是会忍不住坐到阁楼的楼顶上,拿出纯白无瑕的玉箫,磕磕绊绊地吹奏起来。 生涩的曲调中,夹杂着挥之不去的悲伤,明明吹得那么难听,却还是能让听到的人忍不住沉默。 这一日,王成昱实在是忍不了那扰民的声调,跑到张云身后阴阳怪气起来。 “吹得那么难听,也不知道你整天在吹些什么,难道就不知道练习一段时间,再拿出来献丑?” 闻言,张云放下玉箫,满脸怨念地朝他撇过一眼:“又不是吹给你听的,好不好听关你什么事?” “哟!有脾气了是吧?” 王成昱被气乐了,笑骂着道:“怎么的,敢跟你师兄这么说话了?” “我一直都很有脾气,只是过去没暴露出来罢了。”张云闷闷地说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她到现在都没有找我,真是冷血无情……” 过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有再多的气,那也该消了。慕泠人到现在还没有找他,那只说明一件事:她恐怕是再也不会找他了。 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但实际出现的时候,还是挺伤人的。 张云是真喜欢她,刻在骨子里的那种喜欢,她真的是好无情啊…… “人各有志,就算你想得再多,那又有什么意义?”王成昱满不在乎地说着,抬起头看向夜空,天上的月亮越发地圆润了,再过两天又是满月之日了。 沉默片刻,王成昱突然开口:“对了,你小子是怎么想开的?怎么突然开始知道在我面前抱怨了?” “她教的……”张云先是闷闷地说了一句,而后想到了什么,展颜一笑,喜滋滋地道:“勇于向喜欢的人表达内心的感受,是她教我的,嘿嘿……” 看到张云脸上那傻傻的表情,王成昱有些无语:“你这情绪变化的可真够快的……” 张云只是“嘿嘿嘿”的傻笑,什么也没说。 此一时,彼一时。 能把心中的快乐传达出去,对他来说便已是够了,至于师兄能不能体会得到,那就是不是他的问题了。 “为什么突然吹奏?”见张云不肯收起傻笑,王成昱问道:“说说看,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此话一出,张云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又变成消沉的模样。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想她了,那便吹了,希望她能听到,希望她能回心转意。” “你不是已经知道她不可能回心转意了吗?”王成昱无情地揭开伤疤,带着一副看热闹的语气说着,“她的性格想来你也看得出来,决定了的事情是不可能反悔的。” “是啊……”张云抬头,望着望月兴叹:“我知道,但我就是难受,明明我那么喜欢她,她那么喜欢我,结果还是变成这样了。” “抢过来,骗她上山!关起来就老实了!” 阮玉玲的声音传了过来,语气中尽是冷漠和绝情。 张云摇摇头,无奈地道:“师姐你就别出馊主意了,要是真把她关起来,那她还是她吗?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的。” “所以我说你呀……”阮玉玲恨铁不成钢地盯了他两秒,叹息道:“罢了!说了你也不听,我懒得再教育你了。” 明明狠点心,就能活得潇洒自如,可他却偏偏就狠不下那个心。 从小到大教了多少次了都没用,现在再说这些,恐怕也只会惹他反感吧? 阮玉玲这么想着,心下颇感到无奈。 但看张云只是嗤嗤笑了两声,没有吭声。 其实反不反感的,倒也没有,阮玉玲愿意关心他,他开心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反感呢? 他从小便没了家人,是阮玉玲一直关心他长大的,他比任何人都珍惜这一段亲情。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成昱突然感叹起了人生,“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没必要追求圆满,只要从中感受到了珍贵的事物,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都能安心接受。” “可是我不想接受啊……” 张云苦闷地接了一句,但在下一刻却又选择了被迫释然:“但不想接受也没有办法,事情已成定局,就像师兄说的,想再多也不可能再有变数了……” 既然她不愿意回头,那就只能这样了。 待日后,再看看事情还会不会有转机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水云刺 五天时间转瞬即逝。 到了日子,张云先是跟着王成昱前往千机阁取了新打造好的长枪,回来之后便与阮玉玲道别。 “师姐,你真不留下来陪我一起探索秘境?” 张云带着希冀的眼神望着她,希望阮玉玲能留下来,重新踏上修行之路。 但见阮玉玲想也不想便扭过头去,懒懒地道:“我跟过去做什么?躺在浅滩上划水玩吗?还是跟水里的鱼儿一样,冒出水面吐泡泡?” 听到这话,张云还真下意识地幻想了一下,看到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感觉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快要冒出来了。 想到阮师姐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这事儿,他连忙道:“那还是算了,师姐你回宗门好好休息,等我出了秘境便回来去看你……” 阮玉玲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朝他随意地摆了摆手:“你且安心去吧,等什么时候寂寞了,回来找我便是。” “嗯……”张云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她几眼,最后忍不住跑到她身前抱了她一下,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阮玉玲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惫懒模样,就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要不是看到她在自己归来的那一日有多么的兴奋,说不定张云还误以为她不在乎自己呢。 每当到了离别的时候,她总是会这样,这让张云有些心殇。 不过一想到师姐也会有想他的时候,心中就释然了。 “先是和恋人离别,现在又要和亲人告别,总感觉心底说不出的难受,但又觉得这一切都理应如此。” 前往秘境的路上,张云唏嘘感叹,一时间不确定到底什么是对的了。 “你师姐不是说过吗?”王成昱淡淡地道:“人生少有对错,只是选择不同罢了,比起在不为人知的地方碌碌无为,你更喜欢追逐力量,这便是你的选择。” “想来师兄你说的是对的……” 张云的脑子里,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骆芸。 而后又想到了旭日峰,想起了旭日峰上的其他师兄、师姐。 追逐力量,守护自己想守护的大家庭,加之不想输给骆芸,所有的一切加起来,便是他的心愿了。 既如此,那就努力变得强大起来吧。 到了地方,又跟送他过来的王师兄道别,张云转身就要进入秘境。 而就在他刚踏进入口的那一刻,就听王师兄突然说起:“等过个一年左右,师兄便过来寻你,到时送你去个地方,你做好心理准备……” “啊……?” 张云刚想细问,就见眼前的景象如同波纹一般变得扭曲而又不真实,待得他反应过来之时,人已经身在秘境之中。 他愣了一愣,转头又出了秘境,但回到外面的时候,师兄却已是不见了踪影。 “故意挑在这种时候说事,是因为不希望我多问吗?” “究竟是什么事情,搞得神神秘秘的……” 嘴里一边嘟囔着,轻轻摇了摇头,张云转过身去,再次穿过传送入口进入到秘境当中。 既然师兄不愿多谈,那就等日后再去了解就是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尽快去提升修为。 距离炼气后期就差临门一脚,想必在一年之内,必然能有所突破。 若是能赶在师兄过来之前,找到那秘境深处的宝物,想来到时不管师兄有什么安排,都会有更大的把握吧? 心里想着美事,张云盖上兜帽,便要往那处洞穴飞去。 但飞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感知到地上有一只猎物潜伏在泥沼之中。 飞行的动作顿了一顿,张云降低高度,漂浮在距离那泥沼鳄约莫十多米的距离,捏着下巴作沉思状。 片刻后,他的手向前一握,手中便多了把长枪。 长枪整体呈流线型,外观看起来非常的细长,前端是三角状的尖刃,三道锋利的细刃带着略微的弧线向前盘旋,在前端汇聚成尖。 枪刃的长度约有一个小臂那么长,但宽度却不到两个小拇指的指节。因此整体来看,外观显得十分朴素,内敛而又毫不起眼。 月光之下,暗银色的枪体反射不出丝毫的亮光,这很好的压制住了它的存在感。 打造出这把武器的工匠显然听懂了张云所表达的意思,至少从外观上来看,这把武器很符合张云的需求,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水云刺,从拿到手里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测试它的威力,要不趁着这个机会试试看?” 泥沼鳄的表皮韧性很高,他手里的所有法器和装备,都没有办法破除它的防御。 作为一个测试威力的猎物而言,它显然是合格的。 张云没有多犹豫,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便开始实施起来。 不过他没有急着直接发动攻击,而是朝着泥沼鳄丢出了灭魔锁。 “既然要测试,那索性就连灭魔锁的威力也一并测试一下,反正两者又不会有冲突,那便一起来吧。” 随着心念所动,亮银色的锁链在空中展开,形成一个大网朝着泥沼鳄包裹过去。 泥沼鳄显然没想过自己好端端的会被人偷袭,还没等它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灭魔锁困成一团,在泥沼中疯狂地挣扎起来。 巨大的躯体在锁链的控制下疯狂地扭动着,银色的锁链顿时绷成了数条长线,在角力的过程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动静。 只不过它的力道也就这样了,张云能够感觉得到,这条锁链远没有到达极限。 任由泥沼鳄再怎么挣扎,也没有办法脱离它的控制。 “好东西啊,不愧是炼气后期的同仁送的宝物,以它的强度,想来就是困住蛮牛也是不成问题的吧?” 张云这般想着,提起长枪飞身前冲,手臂在空中猛地一挥,挥舞长枪的尖部刺向泥沼鳄最坚硬的背皮上面。 咯咯……噗! 两声摩擦的声响过后,尖刺在坚硬的外壳上划出一道白痕,最后卡在一个点上,将所有的力道倾泻出去。 凹凸不平的表皮上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枪尖顺着这道裂痕,刺入到泥沼鳄体内。 “这种感觉是……” 在水云刺破防之后,张云的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就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指引他,告诉他该如何使用水云刺一样。 来不及多想,张云顺着那种感觉运转起了灵力,大量的水汽顺着枪刃上的血槽流淌到枪尖,顺着破防的地方喷射出去,冲进泥沼鳄的体内。 水汽不断地集聚着,在积蓄了大量的能量之后,轰地一声突然炸裂。 血肉与清水一起迸射开来,将附近区域的沼泽染成了鲜红。 爆炸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转眼便恢复了平静,张云撤掉了身前的水膜,眼睛朝着此前攻击的位置凝视过去。 磨盘大的血洞从那小小的伤口处炸裂开来,差一点点就将泥沼鳄的身躯居中炸断,活蹦乱跳的妖兽已是失去了生机,软趴趴地瘫倒在沼泽当中,俨然成了一具尸体。 “嘶……这威力有点恐怖。” 看到自己打出来的伤口,张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回顾了一下整个过程,从水汽从伤口中冲入妖兽的体内形成空腔开始,再到那狭小的空间容不下那暴躁的灵力轰然炸开为止,整个过程在脑子里清晰可见。 破开表层的防御,所有的威力都在最薄弱的位置释放,这全都得益于水云刺那独特的外形,可以借着血槽将水灵气反冲到妖兽体内。 凝聚压缩而成的水汽越积越多,在体内释放开来,却因空间太小,大量的灵力得不到充分的释放,只能不停地积聚。 而到了那个临界点,目标的肉体再也承受不住那种压力,一切瞬间释放开来,造成巨大的杀伤。 到了这个时候,泥沼鳄引以为豪的坚韧表皮非但起不到任何的防御作用,反而还会成为这股力量的帮凶。 冲击力在泥沼鳄体内来回冲撞,形成杂乱的风暴流,从而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就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炸开一样,将它的内脏活生生的撕碎! 很强!水云刺的威力出乎预料的强! 只是……想要完全释放出它的威力,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在对付笨重的敌人之时,或许能起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但在平时的战斗当中,恐怕还是得依赖它的锋利来解决战斗。 好在它的穿刺效果也颇为喜人,已经可以做到破除泥沼鳄的防御。 如此一来,就连攻坚的能力也有了,这把枪打造出来,着实是不亏! 望着手中崭新的利刃,张云目光灼灼,眼眸中绽放出兴奋的光芒。 接下来,张云又找到一只利爪龟重复了一遍整个过程。 确定水云刺就连利爪龟的龟壳也能击碎之后,他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不愧是我拿所有的材料打造出来的利器。” “如此,以后便要多多仰仗你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偷听 玄灵门渡口。 巨大的船体从空中骤降,宛若流星从空中坠落一般,那速度看着就让人感到恐惧。 可就是如此沉重的一条巨船,在即将坠毁到地面的时候速度骤降,最后稳稳地定格在半空之中,就仿若先前的夺命飞驰只是幻觉一样。 坐在船头上的王成昱大喊痛快,完全无视了船上那些七倒八歪的人群眼中满是怨念的眼神,一步从船上跳跃出去。 驾驶凌仙舟狂飙有种别样的快感,王成昱大感畅快,就是苦了船上的乘客,被迫接受极速狂飙所带来的刺激,最后还很不体面地跌倒在地,这让许多人敢怒不敢言。 其中就包括阮玉玲,她一个小小的炼气后期,被他这么一折腾,就连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旭日峰的大虎逼真的是没救了……阮玉玲怨气满满地想着,强忍着腿软的异样,扶住栏杆走下船去。 站到坚实的大地上,安全感涌上心头,飚船所带来的惊险刺激自然消散。 阮玉玲向前走了几步,嘴里小声地碎碎念着,正打算拿出御空法器回到自己的育新堂,这时她却听到了王成昱和别人的交谈声。 听清了话音里的内容似是跟张云有关,她的脚步顿了一顿,仿若就跟路过的人一样站在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位置,细听了起来。 “王师兄,您这就有些过分了!张云这才归来几日,你怎的又把他带出去了?” 质问王成昱的是赵景洲,这位白露峰二师兄的脸上此时带满了苦闷之色,而从他的话来听,他似乎是刻意跑到渡口来堵王成昱的。 王成昱的神色显得漫不经心,听到了质问语气也只是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 “怎的?我带人出去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别见怪啊,我就想问你一句,你算老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赵景洲顶的半晌缓不过气来,这话说得也太可气了! 但论身份地位,他还真没有办法顶回去,赵景洲憋了半晌,最后只得委曲求全,满脸苦涩地倾述道:“师弟就是觉得等了那么长时间,好不容易可以跟他交谈两句,但却还没来得及细谈,人就被拐走了,感觉心里有些……难受。” 张云刚回来的时候状态明显不太对劲。 赵景洲想着,以张云那个时候的状态也没有办法商量入门的事情,便决定先去找大师姐去通报两人的战斗结果,然后再商议该怎么解决白露峰跟张云之间的问题。 结果戴芷芊倒好,听到张云又一次战胜了骆芸也没个反应,就淡淡地来了一句:稍安勿躁。 两人都快到炼气后期了,张云还是能够稳稳地压住骆芸一头,难道这还不能证明他的资质吗? 这都什么时候了,眼看着本该属于白露峰的天才就要飞走了,还搁这稍安勿躁呢! 那几天,赵景洲焦躁的不行,脑子里光想着该如何缓和矛盾了,就连张云的行程都忘了去关注。 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张云人没了,这给他急的呀。 好不容易从别人那里打听到,张云是坐了凌仙舟走的,赵景洲这就跑到渡口这边开始蹲人。 那时候的他还心存侥幸,觉得张云只是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结果等到现在,却只等来王成昱一个人,赵景洲的心态顿时就崩了。 合着他忙里忙外这么长时间,全都变成了无用功啊,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里的心态变化,赵景洲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小丑,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王成昱对赵景洲的心情变化不感兴趣,看到这家伙的脸色变了又变,半天也没说一句让他感兴趣的话,便耸了耸肩就要离开。 注意到人影走动,赵景洲意识到自己这是在浪费时间,赶忙开口把他留住:“师兄,你先等等……” “还有什么事?”王成昱停下脚步说道,眉宇间有些不耐烦。 见状,赵景洲赶忙说起正题:“一年之后就是云台仙境开放之日,不知道师兄你们旭日峰,对这个名额是什么想法……” 听到这个话题,王成昱莞尔一笑,玩味地道:“我们旭日峰要两个,其余的你们随意……” “玄灵门总共就三个名额,这不太合适吧…… 赵景洲皱眉说着,突然他感觉到有些不对,“等等,两个?” 他连忙追问:“除了骆芸之外,剩下的一个名额是给谁的?“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旭日峰上,符合进入云台仙境的条件的,就只有骆芸一个人,旭日峰要两个名额做什么? 难不成……是留给张云的? 赵景洲的脑海中刚有这个念头,就听王成昱确认了他的猜想:“对!就是留给张云的!” “可这不符合规矩啊。”赵景洲焦急地道:“张云又不是你们旭日峰的弟子……” “规矩?”王成昱轻蔑一笑,问:“你跟我谈规矩?配吗?” “我是说……张云他的名额……自然该由我们白雾峰去争取才是……” 赵景洲神色卑微,他牵强地解释着,可话还没说完,就听王成昱轻笑出声。 “别想了,张云不可能会去你们白露峰的,死了这条心吧。” 王成昱一直都明白赵景洲忙来忙去是为了什么,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耐着性子跟赵景洲说这么多。 如果是以往的时候,他要是看到赵景洲能如此热衷于拉拢张云一事,定然会为张云感到高兴。毕竟加入白露峰,那对张云而言也是有着莫大的好处的。 但到了现在,张云已经证明他更适合被放养了。 既然如此,那还去白露峰做什么,让人平白无故的占了便宜吗? 张云跟白露峰之间的问题,或许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张云处理的有问题。 不过到了现在,对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张云有更好的选择,完全没必要再去仰仗白露峰。 王成昱知道,赵景洲这是打算争取一个进入云台仙境的名额过来,准备以此来作为条件,再次跟张云商谈加入白露峰一事。 但在他看来,这已经没必要了。 以张云的赚钱能力,在秘境中修行的速度,压根就不需要白露峰的帮助。 反过来讲,如果放任张云在野外自己混,他的修行速度甚至要远超在宗门的时候,假以时日就算成不了一代天骄,也能在修行界中闯出一片天。 一想到白露峰就这么错过了一个天才,王成昱就感到好笑。 不过说到底,这事好像也怪不了白露峰,白露峰唯一做错的地方,只不过是反应速度太慢,缺少决断罢了。 没有再理会低头沉思的赵景洲,王成昱纵身一跃,跳到空中飞身离去。 人群中,偷听到现在的阮玉玲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 “就算是要拒绝白露峰,那也是小云自己的事情,你凭什么擅作主张,替他做出决定?” 阮玉玲有些不满,但想到王成昱也是在为张云而考虑,便把这点小小的不满压了下去。 转头看向埋头苦思的赵景洲,阮玉玲很是嫌弃地撇撇嘴。 “现在才知道后悔,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 “要是小云能早点加入白露峰,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孤身在秘境里闯荡。” “危险不说,还没有办法经常见面,更不会在天星城那边遇到那个凡人。” “白露峰也是的,一群反应迟钝的老东西,真的是一点眼光和决断都没有,活该一直被旭日峰压制……”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突破 光线昏暗的洞穴内,氤氲之气随处飘荡。 整个洞穴都被淹没在淡淡的白雾当中,让人难以看清里面的景象。 柔和的月光从洞穴的上方照射下来,照在不断流动的泉台上面。 借着从水面反射出来的微光,可以隐约看到酷似人影的轮廓盘坐在泉台边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也不能这么说。 他也并非是完全没有动作,还是可以透过白雾看到此人在呼吸。 是的,看到。 就是可以通过双眼,能够观察到他的呼吸频率。 不过这并非是因为胸口耸动,亦或是鼻孔下的气流波动。 而是随着那人的呼吸,围绕在黑影边上的氤氲之气会骤然的收缩,然后再释放。 就仿佛整个人都变成了风箱,吸收、释放着周边的空气一样,洞穴内正在不断地重复着这一过程。 突然之间,原本有规律的循环出现些许的变化。 原本直来直去的气流好似是遇到了旋涡一般,淡淡的白雾形成涡流,以黑影为中心不停地旋转着。 而且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就连远处的白色雾气也被吸引过来,被卷入到漩涡当中,冲入到那人的体内。 随着这种变化的出现,洞穴内隐约开始出现细微的震动,连带着泉台上的山泉也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的波纹。 感知到动荡,张云双目紧闭,眉头紧紧地缩成一团,集中全部的注意力应对眼前的状况。 他的气海当中此刻波涛汹涌,大片的灵气被狂风卷席着,在气海的中央凝聚成一团白棉! 它们仿若实质,被那强大的吸引力牵扯着,就如同会呼吸的海绵一样,不停地收缩、放大。 从那狂暴而又毫无规律的律动来看,这明显就是两股力量相互较劲的结果。 云团中心的吸力,正在牵扯着灵力,压缩灵力要让它们凝为实质。 而被收缩成一团的灵气团,则是本能地想要释放出来,成为原来的样貌。 自然之力与功法形成的漩涡不停的角力,势必要分出一个胜负! 随着两股力量的不断牵扯,整个气海不停地发生颤动,就连外界都受到影响,引起细微的震颤。 张云的额头上沁满了汗水,随着那细微的抖动,汗珠不停地掉落在地。 他仿佛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但随着力量的增大,脸上还是扭曲出痛苦的模样。 “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再加把劲,让旋涡更猛烈一些,它就成了!!” 紧咬的牙关颤抖着,牵扯到脸上的肌肉发生剧烈的颤动。 磨牙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响着,在幽暗的洞穴内听着格外的渗人。 返回到气海之中,可以看到犹如白棉一样的云团已经沉入到了海底。 更大的漩涡在海面上形成,大量的浓雾不停地凝聚、牵扯进去,把它挤压得是越发的凝实。 “轰!!!!” 蓦然,一声巨响在气海中爆发出来,连带着狂暴的气浪将大片的白雾吹散出去。 白色的环状物不断地朝四周蔓延,宛如冲击波一样在气海中横冲直撞。 而当那浓浓的雾气散开之时,气海的中央完全暴露出来。 这时,一座凝实的岛屿凭空而起,从深海中冒出头来,在本来空无一物的气海中心形成一座孤岛。 还没来得及看清它长什么样子,无处不在的白雾这时又重新凝聚到气海的中央,将这座孤岛完全笼罩起来。 此时再看它的样貌,只能看到一点冒尖的轮廓,整个岛屿全都被笼罩在氤氲之中,云雾缭绕的孤岛充满了未知,神秘而又瑰丽。 “成了!” 看到气海中的小岛已经成型,张云长舒一口气,强忍着身体上的疲惫,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 与此同时,他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发自真心的笑意,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了下来。 气海中凝聚出土地,这是修为到达炼气后期的标志。 那座小岛也并非是别的,那就是他的真元,是他修行到现在的本源力量。 随着孤岛的成型,这也意味着他正式朝着筑基期迈进。 所谓筑基,说的其实就是那座孤岛,它会在日后成为他修行的根基,但此刻的孤岛还不够结实,它还需要进一步地凝实。 只有等这座孤岛彻底凝实成一片大地的时候,那才意味着他迈入到筑基期,进入到下一个修行阶段。 “呼~总算是成了。” “我就说半年之内一定能突破到炼气后期,我的预感果然没有错!” 在这半年时间里,为了能尽快突破到炼气后期,他甚至连狩猎妖兽的活动也给取消掉了。 为的就是能赶在大师兄过来之前,赶紧去把脑海中有所指引的那个宝物拿过来。 现在有了炼气后期的修为,实力又提升了一大截,想来闯入秘境的深处,对他而言已经不是太大的问题了。 打坐片刻,稍微恢复了一下突破所耗费的体力。 感知到自己的基础很牢固,不需要再次巩固修为,张云干脆起身,戴上兜帽朝着洞口处走去。 “既然已经突破到了炼气后期,那就没必要继续守在这里了。” “灵识勾引了我四年之久的时间,我早就想看看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出发,寻找那东西去!” …… 每天被灵识诱惑着出门的感觉很不好受。 那种好奇心抓心挠肝的,要不是知道自己实力不济,他早就想要过去冒险了。 好在他的定力向来不错,能忍受着那种诱惑修行到今天。 时至今日,修为上已经没了障碍,他恨不得立刻飞往那个方向。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用走路的比较好。 青玄隼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不是一般的大,他可不想再碰到此类事件,再一次让自己深陷到死亡的边缘。 走出了洞穴,张云紧了紧头上的兜帽,确保这东西不会掉下来。 他之所以能在秘境中自由行走,靠的就是黑斗篷带来的隐蔽。他对于自己的生命,向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自然是要确保不会出现意外。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让自己身处险境,那实在是太愚蠢了。 在感知的帮助下,张云在妖兽之间的空隙当中飞快向前赶路。 在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脚步突然顿了一顿,停在了原地。 张云一边把手伸向怀里,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对了,忘了这东西了,我的修为又突破了一层,或许现在已经可以开始修炼这本功法了也说不定。” 从储物袋里将《溟凌寒天录》拿了出来,捧在手心,借着月光的照射,静下心来从第一页开始翻读。 在阅读的时候,也不忘停顿下来思考,尝试着去理解功法中所说的内容。 就这样,耗费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整本功法全部复读一遍。 而当他把最后一页翻过去的时候,灵识也在同一时刻传来了反馈。 “嗯……还是修炼不了。” “看样子,这是要我到筑基期再去修炼的意思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卑鄙 秘境内的空间很有意思。 和外界的昼夜交替、斗转星移不同,秘境里的日月是固定不变的。 不仅光暗不会产生变化,就连气候也是跟随地域而产生转变,而非是根据时间。 在秘境当中,越是往南,则光线越是明亮,同时气候也愈加地燥热。 反之,如果是往北走的话,那么黑夜就是永恒的主题。 天上唯一能提供光亮的,便只有那银白的满月,至于太阳的话,早就不知道被甩到什么地方去了。 一路向北,气候愈加的寒冷。 不知从何时起,脚下湿润的大地变成了白雪覆盖的雪原,鹅毛一般大的雪花被寒风裹挟着,在山坳间喧嚣肆虐。 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张云,在这极端的气候之下,一步步地向北地迈进。 耳边是风吹出来的哀嚎,那惨烈的嘶嚎声,仿佛是满心怨气的恶灵正在怒声咆哮。 头顶惨白的月光照射下来,照亮了山间的白雪,更是衬得这处空间愈发的诡异。 那些被风卷起来的雪花,就如同幽魂一般,在他的身边来回盘旋。 要是有人在这里,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心里恐怕会忍不住嘀咕:这里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但实际上,除了魔道修士用秘法去强行抽离出来的冤魂之外,哪还有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鬼这种东西呢? 张云的身影如同拉长了一般,突然向前窜出数百米的距离。 暗淡的银枪从手上刺出去,从那白绒绒的皮毛中刺入进去,而后带着鲜艳的血红从雪狼的胸脯穿透出来。 血液染红了雪地,淡淡的白气从那红透了的雪堆里腾起,受到致命伤的雪狼还在费力地挣扎,试图从扎根在大地上的枪杆子里挣扎出来。 但那除了浪费它最后的气力之外,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血沫沾染了它嘴角上的白色绒毛,凄哀的呜咽声带着虚弱和委屈,穿过血泡释放到外界。 “呜……” 听到那微不可查的呻……吟,隐藏在兜帽中的淡漠目光向下转动,望向那满是祈求的目光。 他的眼眸平静无波,并没有因为雪狼眼中的楚楚可怜而出现任何的变化。 握着银枪的健壮手臂用力一扭,大片的水汽顺着水云刺进入到雪狼的体内。 而后,“砰”地一声! 原本雪白的躯体,瞬间炸裂成一滩血水。 迸溅开来的血肉撞到张云身前,被那薄薄的水膜隔离开来,无力地垂落到地面。 张云低头望了望手中的银枪,左臂一甩,将其收回储物袋。 右手的掌心对着那血肉模糊的尸体虚握过去,嫩白的圆形小珠从血块中剥离出来,飞到了他的掌心。 “又一颗内丹,这处北部雪山,真是个好地方啊……” 淡淡地说着,随后将手上的白色珠子放进嘴里,妖兽的内丹入口即化,还原成最原始的形态,化作一团白雾冲入气海当中,成为他身上的一部分。 对于妖兽的修行之道,张云并不是很清楚。 他只知道所谓的内丹就跟气海中的孤岛有些相似,吃进去之后可以帮助提升体质,改善灵根的纯度。 至于其他的,他不懂,也没有兴趣去了解,他只要知道这东西对他有大用那就够了。 “灵泉洞穴那边的妖兽,差不多要杀七八个,才能找出一颗内丹。” “而到了这边,几乎每一个妖兽体内都有一个……” “莫非这内丹的形成,跟它们的修为、实力有关?” “就跟我到了炼气后期,体内会升腾出根基一样,它们也需要到一定的境界,才能生成内丹?” 不得不说这个猜测还是很有可能的。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越发地觉得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到了雪山这边,妖兽的平均实力要比灵泉山洞那里高出太多。 从现有的规律来看,多半就是如他所猜测的没跑了。 站在原地稍微消化了一下,确定体内的外来力量全部被自己吸收干净,张云这才再次迈开步伐,继续向北进发。 灵识锁定的那个宝物,距离他还有一定的距离,恐怕还需要耗费一段时间才能找到。 在这个路程当中,他可以尽可能地去寻找更多的妖兽,通过猎杀他们来补足资质上的不足。 至于时间? 那不需要着急,距离一年之期最少还有半年的时间呢,他完全没必要那么匆忙。 当然,他也不会因此刻意降低自己前进的速度就是了。 再次向前行进,在迈过一处山头的时候,灵识中再一次感知到了猎物的存在。 那是一头白熊,纯白无瑕的身躯趴在雪地上面,有着纯天然的保护色,让它在雪山之中看起来非常的不显眼。 不过在张云的灵识面前,这种单纯的潜伏手段没有任何的意义。 想要瞒过他的感知,需要连带着气息一并隐藏起来才行,否则就是在白费力气。 张云歪了歪脑袋,在远处观察那头畜生片刻时间。 在这之后,他脚下的雪地开始翻涌,雪水形成的波浪彼此之间相互碰撞,待得凝聚出足够多的力量之时,那浪潮带动他的脚底猛地向前激射出去! 月光之下,黑色的影子拉出长长的阴影,如同身后带着幻影一同发起冲锋一样,带着无与伦比的速度朝着猎物飞速接近。 待得到了距离那头白熊不远的地方,黯淡无光的银枪再次出现在张云手中。 和之前一样,张云故伎重施,趁着猎物完全没有反应的时候,朝它脊梁的部位猛地刺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枪尖在触碰到那白色的皮肉之时,直接一个滑位从一旁滑脱出去,这让张云大吃一惊,连忙收起长枪,电光火石间再次换个角度刺出。 但依然没有用,就好似这头白熊的表皮上涂了一层油一样,哪怕是尖锐的枪头也找不到着力点。 这下就有些尴尬了。 被人接连攻击了两次,任是那白熊反应再怎么迟钝,也是意识到了危险。 庞大的身躯如同兔子一般矫健,瞬间跳起来转变方位,匍匐在地上做出准备扑杀的动作。 那灵动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就好似有灵智一样,死死地盯着张云的身影,眼中的灵光闪动个不停。 张云本以为它会立马展开反击,但未曾想这畜生居然选择了观望,这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有灵智?你会说话?” 张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饶有兴致的问道。 白熊的眼眸中闪过犹豫之色,迟疑了片刻后,它嘴巴张了开来:“人类的语言?我……” 话还没说出两句,一道白光转瞬即逝,刺入到它的喉咙,好似锋利的陀螺一般在里面疯狂地打转。 柔软的皮肉被利刃切开,它的嘴里皮开肉绽,鲜血连带着肉块一起不停地翻涌着。 白熊猛然意识到自己中了陷阱,只不过为时已晚,它已经不可能把冲入嘴中的利器吐出来了。 蝉翼在冲入体内之后如入无人之境,从内部开始绞杀白熊身上的重要器官。 面对这种无赖的打法,白熊没有任何办法,而且它也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考虑这些问题。 因为,蝉翼真的很快,不仅飞行的速度够快,杀人的速度也同样很快。 只是一些毫无防御的皮肉罢了,那对蝉翼而言算得了什么阻碍。 转瞬之间,它就把白熊的内部掏了个空。 “卑鄙……” 这是白熊最后的遗言,就如同一个人类一样,它带着满心的不甘咽下最后一口气。 对此,张云只是冷漠的点点头,回答道:“你说的对。” 卑鄙? 这当然卑鄙了! 但它确实很有效不是吗? 张云只会在面对亲近之人的时候,考虑公平与否的问题。 至于对待猎物? 那还谈什么公平不公平了,只要杀掉它不就好了。 白熊临死前的评价确实没毛病,但那也只是没毛病,仅此而已。 第一百二十六章 冰晶宫 一脚将死去的尸体踹翻,让这头笨熊仰面朝天。 脚踩在白熊那柔软的胸口上,枪尖刺到它的牙齿上,强行将它的上颚掰开。 在犬牙交错的利齿分开的那一刻,薄到几乎难以用肉眼观察到的蝉翼连带着白色的内丹一起,从它的嘴里飞了出来。 “是什么给了你,我会像对待同类一样,待你抱有善意的错觉?” 张云一口将内丹咬下,将那最精纯的灵力吞咽到肚子里。 而后,他神色淡漠地继续说道:“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在对待同类的时候,是抱有善意的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们见面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呢?” “天真不是错,错在对待敌人的时候,也还抱有天真的想法。” “说起来……你死得真是一点都不冤啊……” 修行界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那就是在野外碰到同道中人,都是默认把对方当成敌人。 当然,这并不是说两边碰到一起就一定会打起来,那太极端了。 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直接发动攻击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了。 所以说,修行界的环境,总体而言还是蛮恶劣的。 而在此情形之下,张云在野外碰到别人之时,通常都会把自己的身份默认到猎人的位置上。 用直白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他喜欢无差别攻击。 至于他是如何养成这个习惯的,那可能跟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吧。 简单来说就是--杀人来钱是挺快的,不是吗? 消化完白熊的内丹,张云尝试着收拾一下这家伙的尸体。 但却发现手上没有东西能够撕开它的表皮,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手臂一挥,白熊身下的雪地瞬间融化,笨重躯体被灵力牵扯着拉入水底,而后用雪再一覆盖,那就算是齐活了。 “得亏你的尸体足够完整,否则我也懒得为你收尸……” “说起来,我在猎杀猎物的时候,心理波动是越来越少了。” “真是奇怪……” 收拾完一切,张云自言自语地说着,再次迈入一路向北的旅程。 听到耳边又一次响起狂风的呼啸,张云淡定地看了一眼夜空,望着那一轮圆月低声呢喃。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鬼,有的是只是可怕的人心罢了。” “而贪念和不受约束的力量,便是最可怕的产物。” “我很清楚这些,只不过为了力量,总得牺牲一些东西不是吗?” “所以,不要怪我……” “怪也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不小心碰见了我,仅此而已” …… 黑影再次出发,在暴风雪中继续北行。 而他每到一个地方,总会停下来厮杀一番。 或是直接偷袭死猎物,或是用其他的办法智取。 总之,张云在对付猎物的时候,向来很有办法。 狩猎对他而言从来就不是问题,哪怕是比他更强的猎物,他也能通过身上的黑斗篷,占据绝对的先机。 强大的实力加上恐怖的灵识,再配合上那缝了地龙皮的敛息法器,结果就是能在练气境的秘境中横着走。 以弱胜强什么的,那都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做出的选择。 张云的脑子向来灵光,做事也喜欢谋而后动。 所以,那种需要在绝境翻盘的情况,很少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所面对的战斗,向来都是恃强凌弱,要的就是稳稳当当地拿下自己想要的一切! 转眼间,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 在这段时间里,张云不知道制造了多少杀孽。 反正这一路走来,他对自己一路上的收获还是颇为满意的。 这一日,他感知到灵识中所指引的宝物就近在眼前,便放下了在路途中继续打猎的念头,直奔着最后的目的地而去。 而当他找到那处地方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即将要闯荡的地方。 饶是沉稳如他,此刻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是……前辈高人遗留下来的产物,还是谁人打造出来的洞府?” 眼前是一处巨大的宫殿,完全由冰块打造而成,晶莹剔透的精致堡垒。 整座宫殿有一座山那么大,肉眼可见之处,甚至能看到人工雕琢过的痕迹。 而这也说明这东西就是人为打造出来的,并且建造出它的绝对是一个人类! 这让张云心中,突然有了许多怪异的想法。 “总之,还是先确定这里面有没有人再说……” 把脑海中浮现的杂念压了下去,展开身上的灵识,在距离宫殿几百米的地方,用灵识细细地搜索。 这处地方充满了未知,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哪怕浪费一点时间,也要将所有的地方全部探查干净。 只是等一个时辰之后,当他将整座宫殿扫过一遍之时,张云不由沉默住了。 “没有人类的踪迹,没有危险的迹象,也没有任何的陷阱。” “什么也没有,这里看起来压根就没有危险!” 本以为这会是个麻烦的地方,却发现它只是徒有其表。 心中的期待与现实相悖,这让张云在感到幸运的同时,也忍不住感到心下有些失落。 “看来这注定不会是一场冒险了,不过这样也好,没有任何凶险才是最好的。” 话虽如此,但张云还是期待着会遇到一些意料之外的情况。 修行的生涯太过恬淡了,他也是需要一些刺激的。 但可惜,并没有意外,就如灵识中所反馈的那样,这里就是一处安全的场所。 顺着宫殿内的道路,一路走到了主殿,那里便是藏着宝物的地方。 当踏入那座雄伟的大殿,进入到大殿之内的时候,张云一眼就看到了他所期待的东西。 不过他没急着去端详那样宝物,而是率先观察起了周围,细细的体会灵识所带来的感知。 但凡有天材地宝,其周围很有可能就存在守护它的妖兽。 张云是经历过这些的,而且还不止一次,所以他显得格外的谨慎。 只是这就一如他进入宫殿前所做的工作一样,好似都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别说感知不到有什么妖兽了,就连遇到威胁的感觉也不见半点。 就很怪,仿佛眼前的这件宝物是白给的一样,这种没有遇到丝毫阻碍就拿到天材地宝的感觉,别提有多别扭了。 “真是怪事,居然还真有这种平白无故就能拿到手的好东西?” 张云表情怪异地说着,漫步来到了那样宝物面前。 那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冰晶,大小差不多有一个巴掌那么大。 它的身上长满了透明的倒刺,跟仙人球长得十分相似,只不过和仙人球比起来,它的刺要更加粗壮,也更长不少。 就是这么一个浑身长满了刺的东西,它就静静地躺在冰雕王座前的台子上面,好似是在等待这里的王享用它一样。 可是,这里哪有什么王呢? 整座宫殿内,除了张云之外,就连个活物都看不到。 “这真的是我要找的东西吗?” 张云皱起眉头,看着那样东西没敢动手,在一米开外的地方观察着,心底不由开始怀疑起它的作用来。 毕竟如果它真的是一个宝贝的话,那它的主人在离去之时,为什么不把它一并带走呢? 除此之外,它的气息也有问题。 反正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冰块,除了温度比别的地方的更低之外,真就找不到任何的奇异之处。 种种迹象表明,它压根就不像一个天材地宝。 不过这事儿好解决,他身上有《奇物名录》呢,只要翻开《奇物名录》一查,想来立马就能知道这东西的出处了。 带着这个想法,张云开始翻阅起了储物袋里的玉简。 本想着这东西如此平凡,很快就能找到它的资料。 但实际翻阅过后,他却发现《奇物名录》里压根就没有关于它的记载。 见此情形,张云不得不再一次确认灵识所带来的反馈。 确定了灵识所指之物就是这东西无疑,张云顿时就不淡定了。 “真是莫名其妙,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呀?” “不知道该如何摘取,也不知道该怎么保存。” “什么都不知道,这让我怎么办嘛?” “难道也要跟那本《溟凌寒天录》一样,让我干看着吗?” 纵观这一路上的行程。 探索之路顺风顺水,一路上就没有遇到过坎坷。 到了这处宫殿之后也是的,没有丝毫的难度,直接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让张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在最后一步卡壳,竟会因为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而苦恼,简直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正当张云感到哭笑不得,考虑着要不要赌一把,把它直接塞进储物袋的时候,他感觉到胸口前传出一股暖意。 “嗯?” 张云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 “这是……羊皮纸有动静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冰雕 张云把手伸进怀中,将那触感略微偏硬的毛皮拿了出来。 得到月光补能的羊皮纸精神抖擞,整张纸都是立着的状态。 就看那深褐色的毛皮表面,反射出淡淡的银光,似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浮动。 以张云如今的感知,不需要借助月光也能看清上面浮动的文字。 他望着那银色的荧光,低声念道:“极寒冰魄乃为先天精魄,食之可得驾驭寒冰之能。” 极寒冰魄? 指的就是眼前的这个东西吗? 食之也就是说,是要吃下去的。 那么驾驭寒冰,这话又怎么说? 张云一手攥着羊皮纸,一手捏着下巴,看向那冰魄做思考状。 对于羊皮纸提供的情报,张云没有丝毫的怀疑。 当初在感悟水之真意的时候,他就已经见识过羊皮纸的神秘之处了。 哪怕到了现在,他也依旧觉得这东西十分珍贵,绝非平常的宝物所能比拟的。 唯一让他感到迟疑的是,他没有办法完全理解后半段话的意思。 所谓“驾驭”,指得是哪种程度? 这种能力,是否会跟随修为的提升,也会一起得到提升? 而得到“寒冰之能”,又是否意味着身体上也会跟着出现未知变化? 而这种变化,是否会给日后的修炼和突破造成影响? 张云的脑海里,有太多的疑问需要解答了,光是这点信息,根本就不足以打消他顾虑。 眼前的极寒冰魄,显然存在许多疑点,因为种种未知的存在,这让他迟疑不定。 “先天精魄,这称谓一听就不简单,或许它对我造成的影响要比我所想的要大得多。”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摆在我面前的是一条未知的道路?” “有可控的,可供参考的路可以走,那为何还要选择一条完全不知道前路的道路?” “给我一个吃下它的理由!” 面对诱惑,萦绕在张云脑海中的念头是辨明利弊,以及思考它对自己所带来的影响。 就跟绝大多数的白露峰弟子一样,他首先考虑的就是分析得失。 张云不需要与众不同的道路,他有自己的一套修行准则,他明白该怎么做才能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而且就目前来看,他做得相当不错。 把一个资质远超普通弟子的天才牢牢压在身下。 这个成就看起来不起眼,但实际上却是一件值得任何一个人感到自傲的成绩。 那么为了一个未知的东西,放弃自身现有的优势,那真的值得吗? 张云越是深思,脑子里想要吃下它的念头就越发的淡薄。 不管怎么想,他都没有必要去冒险。 他要修的仙,又不是真的要成为什么仙人,他只是想跟那些他所仰望的师兄、师姐们站在同一高度而已。 对他来说,修行到那个地步就够了。 至于那缥缈无踪的神仙传说? 他都想不明白自己成为仙人之后要干什么,又何必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而庸人自扰? 所以不管从前程的角度来讲,还是从他的最终目的来说,极寒冰魄好似都只是一个多余的东西罢了。 想到这,张云也懒得再思考下去了。 他有去冒险的决断,但绝不会为了一个完全未知的结果,而去拿可控的未来放手一搏。 说到底,他的本命灵根是水灵根,更喜欢随势而动,而不是如王成昱、慕泠人那般追求绚丽多彩,想要在人群中绽放自我。 他已经有掌控“势”的能力了,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所以说……还是算了吧。” 望着那刺猬般的冰晶,张云一脸平静地说着。 心下有了决断,自然就不会像之前那样迟疑不定。 眼下的解决方法很简单,他只需要把这东西收起来,然后想个办法去把它换成钱就可以了。 这么想着,张云挥出衣袖,尝试着把它收入储物袋中。 却见极寒冰魄纹丝不动,隔空御物的能力在它面前失去了作用。 张云眉头一皱,迟疑着拿出水云刺,向它触碰过去:“羊皮纸说的是要吃掉它才行,那么只是伸手去抓它的话,想来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按照这个思路,那么我再给自己上一层保险,用水云刺去碰它,那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吧?” 做出放弃吃掉它的决定那很容易,但要说直接放过这东西,那可太难了。 这可是钱啊! 是修行的资源,是确保他能处在同期修行者中,第一梯队的根本。 别的都好说,但想让他放弃近在眼前的灵石,那是想都别想! 想着心中的美事,张云小心翼翼地拿枪刃的部位,在极寒冰魄上面点了一下。 尽管他已经非常小心了,但在触碰到它的瞬间,意外还是出现了。 “怎……怎么回事?” 仙人球状的极寒冰魄,就好像是被吸附到了水云刺上面一样,牢牢黏在了枪尖上面。 这还不算,它的大小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这种变化让人莫名的感到恐慌。 张云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极寒冰魄不是变小了,而是化成了液体。 它也没有不明不白地消失,而是成为液体的部分顺着枪刃上的血槽倒流过来,竟是朝着他的本体蔓延过来了。 “不!” 张云惊恐地大喊,手臂猛力挥舞,想要把手中的长枪投掷出去。 但没用,水云刺牢牢地粘在他的手上,根本就甩不出去! 而且也没有办法把它收回到储物袋里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清澈的液体附着到他的手臂上。 “凉,好凉!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哪怕是修炼水属性功法的张云,此刻也感受到了刺骨的冰冷。 就仿佛回到了感受水之真意的那一夜一样,他再一次的感受到什么叫严寒刺骨。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他能感觉得到那股寒意顺着他的手臂,一直朝着肩膀的部位蔓延过去。 眼睛里甚至还能看到液体蔓延过的位置正在结冰,寒冰正在一寸寸地吞噬着他。 如临深渊般的恐惧涌上心头。 在这一刻,张云心中甚至还对自己发誓,他以后再也不贪不该贪灵石了! 但没有用,寒气已经覆盖了他的全身,那彻骨冰凉的液体也已经流到了他的脖颈。 “这下,真的要完蛋了。” 这是张云此刻唯一的想法,面对未知的时候,他确实保持了足够多的敬畏。 但在钱财面前,他还是败下阵来,心存了一点侥幸心理。 或许他应该更加谨慎一些,使用更保险的方式来试探这个东西的。 但奈何到了现在,后悔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事情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听天由命。 到了生命的尽头,张云脑子里的恐惧不知怎的,就那么消散无踪了。 脑子里闪过的画面,全都是阮师姐慵懒的身影,大师兄暗自嚣张时的样貌,还有慕泠人脸上那一抹娇羞。 至于张青的相貌,他已经记不起来了。 那个抛弃他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彻底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啊。 “唉!要是能跟他们告别就好了……” 在思维彻底冻僵之前,张云如是想到。 下一刻,那清澈的液体渗透进他的嘴里,流入了他的喉咙。 这一瞬间,张云的思维彻底凝固。 晶莹剔透的大殿内,一座崭新的冰雕,树立在王座之前。 第一百二十八章 梦乡 “溟凌寒天录?” “那是什么?” “修炼?” “你是叫我修炼它吗?” “修炼它,那对我有好处吗?” 半梦半醒间,张云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就好像躺在温暖的海洋里一样,舒服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要舒张开来了。 但在这个时候,有个恼人的东西总是在指挥他做这做那,这让他有些不太开心。 “神识?” “你是说,你是我的神识?” “神识是什么东西,我不认识。” “醒来?醒来做什么,我睡着了吗?” “可是……” “这样就很好啊,就算是睡着了,我也不想醒来……” 仿若整个灵魂都滋润在暖阳之下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他才不想知道自己是谁呢,也不想听那个东西的话,更不想从这么美妙的地方离开。 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躺着,感受那暖洋洋的感觉,就这么持续下去,一直到永远。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又传来了那恼人的动静。 你不要阮师姐了吗? 你不要大师兄了吗? 慕泠人还在等着你回去,你难道全都忘了吗? “阮师姐?大师兄?慕泠人?” “他们……” “我……” 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他们是谁了。 看着脑海中闪过的人脸,他突然感觉胸口有些疼。 他答应过阮师姐要回去看她的。 他下定过决心,一定要跟大师兄一起闯荡苍茫山的。 他还想着听到慕泠人呼唤他的声音,还想着继续与她一同生活,直到白头到老。 这都是他心底最真挚的心愿,他怎么就忘了呢? 哪怕是死,也要跟他们道一声别啊。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那怎么能行? 好歹也得让他们知道,他们所爱的人,已经死掉了才行啊。 脑子里的念头越来越坚定,他知道自己必须要醒过来了。 “溟凌寒天录?” “我练,我练就是了!” “不就是修炼一本功法吗?” “又不是没有修炼过。” “催什么催!” 溟凌寒天录里记录的内容,全都在张云的脑子里。 回忆着功法上所记载着的文字,张云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得不打起精神开始修炼。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虽然很好,但没有他所爱的那些人。 没了他们的存在,再温暖的地方也变得索然无味。 好吧,他确实是留恋这个地方。 只不过在另一个世界,有更值得他留恋的人。 既如此,那就回去吧。 …… 冰块所铸成的宫殿内,那座早已没了生息的冰雕外围,又开始凝结出了新的白色雾气。 雾气朝着四周蔓延过去,所过之处全都凝结成了新的冰块。 本就寒冷的大殿,变得更加的极寒,好似里面的空气都带上了冻结灵魂的力量,将整个冰晶宫都变成了幽冥之地。 …… “冰天雪地的,什么也看不到,这到底是什么秘境啊?” 毛茸茸的披风下面,露出一张白嫩可爱的脸,少女缩了缩脖子娇声娇气地抱怨,“我们只是一群炼气期的小可爱而已,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探索秘境,这不是那些亲传师兄们该做的事情吗?” “别抱怨了!” 一名青年走在少女的前面,听得她无休止的碎碎念,他的神情中尽是无奈:“要是他们能进来,又何必来折腾我们?再说了,师兄他们不是也说了嘛,在这里面找到的好东西全都归我们所有,你还想怎么样?” 平日里,他们探索秘境时所得到的收获,那都是要上交一部分的。 而像现在这样,遇到全新的秘境,就不需要额外交给师门,可以把所有的收获全都收入到自己的行囊当中。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结果他这师妹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就知道撒娇、埋怨! 要不是看她长得可爱,说话的声音又好听,他真想把这个拖后腿的给踢出团队。 三人小团体中,为首的那人听出青年口中的怨气,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颜婉彤你少说两句,还有任子安你也是,当师兄的照顾一下师妹的情绪,安慰两句就得了,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 看得出来这人还是挺有声望的,他一开口,另外两人顿时偃旗息鼓。 “好吧,我听你的,师兄。” “是,蒋师兄。” 蒋天命没有理会隔空瞪眼的二人,他把目光转移到前方,望着那冰雪的世界,眼神变得有些不安。 糟糕的天气,加上这极端的气候,无疑证明了这块地方的危险性。 在秘境中,天气越差就越是危险,这是前辈们总结出来的客观规律。 不过相应的,越是极端的天气就越有可能存在珍贵的宝物。 如果能在这里找到一两件天材地宝,或许他们的身价能提升一个台阶也说不定。 想到有可能借此机会成为门内的亲传,蒋天命就把心底的不安压了下去,指挥着身后的两人继续前进。 “这里的暴风雪对灵识的压制非常厉害,我们的感知相比于这里的妖兽没有任何的优势。” “你们要时刻注意周围的环境,别被妖兽给偷袭了……” “虽然我们是三个人,但在三打一的情况下,我们也未必能占到多大的便宜,可千万不要大意了!” 蒋天命在带头前进的同时,不忘嘱咐后面的两人。 颜婉彤听到后偷偷吐了吐舌头,俨然一副没有放在心上的模样。 反倒是任子安,一本正经地应了声“是”,神色紧张地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三人呈三角形的站位,各自守着一个角缓缓前行。 从后方观察过去,可以看到他们的背影。 仔细观察,便能看到这三个人的披风上,都印着相同的符号。 若是张云在场的话,肯定能认出这些人的身份。 碧蓝的海浪上有骄阳在升起。 不出意外的话,这三人都是十三师门之一,晨曦峰的弟子了。 也就是王成昱口中所说的,记不清的那三个“废物”师门之一。 只不过这里的“废物”只是相对而言的,对于王成昱而言,他们可能是一群让他看不上眼的货色。 但对于绝大多数的修行者而言,他们都是高不可攀的精英,是需要仰望的存在。 三人小组在雪原中穿行,在漫漫雪山当中,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 但在某些生物眼中,他们又是那么的显眼。 一头雪狼盯上了他们,吊在远处远远的跟随着。 白色的皮毛在雪山之中非常具有迷惑性,这让三人并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它的存在。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合力击杀 巨大的白影悄无声息地扑杀出去,在狂风呼啸的环境中没有发出丝毫的动静。 任子安一直都在警惕着周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层阴影,他下意识地使出护身法术。 一爪子扑过去,水光罩瞬间破碎,任子安应声后倒,借着这短暂的空隙从它的身下一个滑铲,逃离出去。 这时,凌厉的长鞭甩到,正中雪狼的腰腹。 啪地一声霹雳脆响,震耳发聩! 墨色的皮质鞭子抽到毛皮上,抽得那雪白的毛发炸毛颤栗。 但看那雪狼,却好似毫发无伤,动作没有丝毫的影响,四肢灵巧地踏到雪地上面,优雅地转了个身,湛蓝色的眼眸冷冷地盯着手执长鞭的颜婉彤。 “这畜生好能抗打!” 颜婉彤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了一句。 由于事态紧急,她甩出去的这一鞭来不及控制力道,使出了全部的力量。 但就是她的全力一击,却没能收到任何成效,这让她大感吃惊。 此时,已经恢复了从容的任子安已是站到了颜婉彤的身边,听到她的嘟囔声,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以你炼气中期的实力,要是能打伤它,那才叫怪事……” “你说什么?” 颜婉彤瞪了过去,黑溜溜的大眼睛还蛮好看的。 任子安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只当自己什么也没说,眼里只有那头优雅从容的畜生。 “你来配合我围剿它,干扰它的行动,给我创造机会……” 自顾自地说着,任子安一步窜了出去,飞身扑过去的时候手里多了把大剑,双臂高高举起,挺身做出力劈华山的动作。 颜婉彤轻哼一声,虽是感到不满,但并未在这个时候作妖。 白嫩的双手在胸前飞快地舞动,手上的指诀随着战斗的事态飞速发生变化。 就看战场上四处纷飞的雪花,好似受到了她的掌控一样,从四面八方朝雪狼覆盖过去。 漫天大雪倾泻过去,严重干扰了战场上的视野,雪狼眼中的从容逐渐变成了凝重,四肢在脚下用力一踏,朝着侧方跨越出数十米的距离,尝试着脱离白雪覆盖的区域。 但没有用,漫天的暴风雪也在随着它的动作转移位置,只是一次闪避根本就无从逃离出风雪覆盖的范围。 而在这时,飞跃而至的任子安已是到达它的头顶,明晃晃的大剑正冲着它的脑门劈来。 “妖孽受死!” 凌厉的气势,凌厉的剑,大剑劈来犹如泰山压顶,周围的气压骤然变得紧张。 却见那白狼只是抬头望了一眼,若无其事地抬起前肢猛地在地上一踏,从容的躲过了那无可匹敌的一击。 “砰!!!” 随着一声巨响,地上雪花四溅,本就糟糕的视野因那崩散出来的雪花变得更加模糊。 白狼就好似通人性一样,眼眸中闪过退却之意,而后竟是真的转身逃跑。 好在两人面对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远远的隔空对视一眼,便追击过去。 雪狼的速度非常快,在地面上犹如电光一般飞驰,只是它恐怕没有想过,为什么一开始出现的共有三人,而与它作战的只有两个人。 若是它真的通人性的话,这时候它就该谨慎一些了。 但很可惜,它并非是真正的人类。 “水岳之术,水牢困!” 中气十足的声音骤然响起,伴随着蒋天命的呼喝,山间浪潮叠起,数道巨浪从四面八方出现,包围向那头孤狼。 “嗷呜!!!” 雪狼一个箭步飞跃至空中,高亢的嚎叫好似是在释放某种法术,原本就望着可怖的速度,猛地又提升两层,眼见着它就要从浪潮形成的困局中逃离出去。 “得罪了晨曦峰还想走?给我留下!” 准备了这么长时间,蒋天命自然不会只有这点手段,就看他大喝一声,右拳猛地一击左掌,那些原本受颜婉彤掌控,追击过来的风雪蓦地凝聚成一道巨剑,“嗖”地一声激射过去。 雪狼眼见闪躲不及,一边嚎叫着用脑门硬顶,两股力量撞击到一起,发出沉闷的动静。 咚!!! 巨剑溃散,原本马上就能逃离出去的雪狼则是被击飞到地面。 山间的雪层受到声波的震动出现松动,雪崩纷至沓来,连带着浪潮一起,将它完全覆盖过去。 “我来出手控制它,你们负责杀伤!” 颜婉彤两人赶到,蒋天命立刻发出指令,确定各自负责的范围。 二人脚踏仙云,分两个方向朝着那只畜生所被掩盖的位置包围过去。 法术和雪崩的力量固然强大,但对他们这等修为的人而言,谈不上什么灾害。 想也不想便知道,那头畜生绝对没死! 而事实也跟他们所预料的一样,待得一切平静之时,雪堆中突然窜出一个白影,朝着空中溃逃。 但早已做好准备的三人又怎会让它逃去? 两只清澈的水龙挡住它逃跑的路径,与它纠缠在一起。 而颜婉彤和任子安两人则是一远一近,配合着蒋天命的法术,对雪狼展开围殴。 战斗到了这里,其实已经没有悬念了。 两个炼气后期加上一个炼气中期,修理一个同等级的妖兽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只不过纵使如此,他们也耗费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才将这只雪狼彻底击毙。 “妈的!这也太抗打了,这些畜生到底是怎么长出这么厚实的外皮的?” 任子安整个人都快要累崩了,长达两个时辰的高强度战斗,真不是人能承受得了的,他毫无形象跪坐在地上,一手握着巨剑的剑柄,大声的喘息着,脸上更是流露出了疲态。 颜婉彤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她非常在意自己的形象,很是淑女地侧坐在地上,慢条斯理地梳理起了自己的秀发,“真讨厌,害得我衣服都变脏了,这一点都不淑女,我讨厌这个地方……” “唉行了行了行了。” 激战一场,现在正是最累的时候,任子安也懒得跟她争辩,有气无力地道:“我们知道你有钱,知道你不需要出来狩猎,这个时候就少说两句,抓紧时间休息好不好?” “哼!男人!” 颜婉彤不满地翻了个白眼,也懒得搭理他。 她知道任子安在想什么,无非就是猜测她依靠自己的美色傍上了山峰上的大佬呗? 虽然这是事实,但这并不妨碍她不高兴,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在背后胡乱猜测的人了。 她跟二师兄之间明明是真爱,怎么能扯上钱呢? 真是的! 当她在心中腹诽之时,忽然听蒋天命说起:“这只雪狼的内丹你们两个谁要?要是都不要的话……” 听到这话,颜婉彤赶紧举起手,连忙说道:“我要我要!我给两位一人补偿五十颗灵石,两位师兄你们觉得呢?” 任子安和蒋天命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可以。” 一颗妖兽内丹的价格差不多在一百颗灵石左右,她出一百颗颗灵石的价格,说起来还是他们赚了。 不过话虽如此吧,但一想到颜婉彤这么有钱,任子安还是感到不服气。 凭什么啊? 凭什么她能随手丢出这么多钱,他就不行? 这世道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沉着一张脸拿到颜婉彤给出的补贴,随后他们又瓜分了雪狼身上的其他材料。 基本上所有的好东西都让颜婉彤给拿走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她那么有钱呢? 搞定了一切,三人再次出发,继续朝着雪山的深处探索过去。 击杀雪狼只是一个插曲,他们进入这处秘境的任务,是尽可能地搞清楚这里面的价值。 至于狩猎,那只是顺带的事情罢了。 第一百三十章 扰人清梦 玄冰刺骨的宫殿内,依旧是寒气逼人的景象。 冷冷清清的大殿,不见丝毫的生气,唯一的人形物体也只是一座冰雕,而且看起来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样子。 要是没有外人来惊扰的话,或许这幅景象便会成为永恒。 但可惜,这一天还是有人打破了此处的平静。 “师兄,这里看起来好恐怖,不然我们还是退出去吧,把这里的事情禀报给师门,让师兄他们过来处理。” 少女的肩膀缩到一起,用肩上绒毛披风牢牢地包裹住自己,就好似这么做能让她温暖一点似的。 她一个主修水灵根的修士,居然在这个地方感觉到了寒冷,这让颜婉彤的内心中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颜婉彤一边说着,用力跺了跺略感发麻的脚,见没有人回她的话,她忍不住再次开口:“蒋师兄,任师兄,你们倒是说话啊,这里看起来太危险了,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冰晶铸成的宫殿是每一个怀春少女的梦想。 但在生命面前,所谓的梦想又能值几个钱呢? 晶莹剔透的宫殿固然好看,但颜婉彤更加珍惜自己的性命,可不敢为了一时的喜好,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但看另外两人,却是对此不以为然。 她有钱,有能为她买单的门内大佬,自然是要爱惜自己的性命。 可他们有什么? 他们什么都没有! 他们有的只是想要飞黄腾达的梦想,以及一条贱命罢了! 这里明显就是一处有可能能够改变他们命运的福地。 要让他们像她那样放弃这份福缘? 那不可能! “你若是怕了,那就自行离去,我们不会怪你就是了……” 任子安似笑非笑地说道,他也不知道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态。 反正这话在别人听来,有些阴阳怪气的。 颜婉彤为之一滞,一口气憋闷在嘴里,白嫩的脸颊鼓鼓的,看起来煞是可爱。 一旁的蒋天命见了她这幅模样,有些无奈地瞥了任子安一眼,语气平静地安慰道:“安心,只是低阶秘境罢了,我和你任师兄都是炼气后期,没什么可怕的……” 从理论上来说,筑基期进不去的秘境里,就不会冒出超越炼气巅峰实力的危险。 以他们三人的实力来说,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足以应付了。 除非对方也是组团出现的,否则不至于会出现身死道消的风险。 随着蒋天命娓娓道来,颜婉彤心中的恐惧逐渐散去,三人一如平常行动时那般,分成三个方位向前探索过去。 三人心中虽是放下了后顾之忧,但依旧显得十分警惕。 哪怕是已经觉察到这里可能并无危险,也没有放下警觉,放缓脚步慢慢向前探索。 就这样,他们不知过了多久,才来到冰晶宫的最顶端,也就是那处最为壮丽的宫殿。 到了此处,三人都感知到了那种莫名的寒意,顿足在宫殿门前相互对视。 “好强烈的寒气,莫非这里面有什么宝贝?” 任子安凑到宫殿门口,透过那结结实实的冰层朝里面张望。 但除了模糊到扭曲的景象之外,他却是什么也没看清。 “里面太模糊了,根本就看不清楚,灵识也穿透不进去,这里的冰好像有些问题,可能需要敲开冰块才能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自顾自地说着,任子安退出两步,右手向下斜握,手里多了把大剑。 他回过头去,用眼神询问蒋天命的意见,蒋天命沉吟数秒,下巴轻轻一点。 看到他同意强攻,任子安不再多话,举起巨剑一剑劈了过去! 砰! 剑体碰撞到冰块上,爆发出狂暴的气浪,气流裹挟着被击碎的冰晶,连带着巨大的破坏力一并冲入殿内,将里面平静的气息彻底搅乱。 三人顺着那劈砍出来的道路进入殿门,里面的景象展现在他们面前。 看到内里只有一座冰雕的时候,三人都不由大失所望,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但等任子安注意到那冰雕手中那件其貌不扬的长枪之时,沉默的气息突然有了变化。 “这是……寒铁?” 任子安瞪大了眼睛,仔细辨认起了水云刺上所用的材料:“除了主体部位所用的寒铁之外,还有冰蝉丝、寒山玉、精金粉、水云缎……” “这么多材料下来,少说得有七、八百灵石吧?” “这人是谁啊,这也太奢侈了!” 光是一把武器就值这么多钱,要是能把这人的储物袋拿到手,那岂不是能一步登天? 想到这里,兴奋和贪婪的目光在他的眼中交替闪过,任子安的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冰块,也不知是不是在算计自己所能赚到的财物。 听到他口中难以掩饰的兴奋,颜婉彤和蒋天命也凑了过来。 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大肥羊,两人眼中亦是闪过了兴奋的光芒。 “把它敲碎了吧,反正人都已经死了,这些东西拿在他的手上也是浪费,还不如由我们拿去发扬光大。” 蒋天命难掩兴奋地说着,指使起任子安来。 任子安虽然有些不满,但想到自己马上就能飞黄腾达,也就没有想那么多。 只是他刚想动手,却听颜婉彤说道:“要不……我们再考虑考虑,再观察观察?看看有没有危险再做决定?” 有特殊的冰层隔离气息,这让他们难以确定冰块内部的情况究竟如何。 颜婉彤还是一如既往的惜命,她希望两位师兄能慎重考虑。 但看任子安哪还有这份耐心了,根本就无视了她所说的话,一双大剑高高地举起。 “唉……” 这时,一声幽幽的叹息传入三人耳中,但除了颜婉彤之外,没有人放在心上。 颜婉彤浑身战栗,她哆嗦着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 任子安手中的剑,已是劈在了坚冰上面。 “咔擦!” 冰块应声碎裂,碎成了一地。 但这并不是被巨剑给劈碎的,而是在巨剑发力之前,冰块自行碎裂。 与此同时,那黯淡无光的长枪刺入了任子安的胸口,尖锐的冰晶从他体内暴裂出来,瞬间将他变成了一个刺猬。 咣当! 巨剑掉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直到这个时候,蒋天命才反应过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 话刚一出口,他的身上便覆盖了清澈的液体,一层又一层的寒冰将他吞噬,就连第二个字都来不及说出口,就已然变成了冰雕。 一双清冷如寒月的目光,落到了颜婉彤身上。 看到那冷彻到极点的眼眸,颜婉彤吓得花容失色,跌倒在地,嘴里不停地重复着。 “前辈饶命、前辈饶命……”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从她看到那双眼睛睁开,再到两位师兄暴毙,甚至都没过一个呼吸的时间。 太可怕了,神秘而又强大的实力,甚至让她连反抗的心思都提不起来。 她现在所期望的只有一件事,只希望这位前辈能饶她一命。 但……这有可能吗? “给我一个放过你的理由。” 张云坐到寒冰王座上,一边揉着额角,语气疲惫的说道。 他现在是真的很生气! 那暖洋洋的感觉没了,让人流连忘返的梦乡也没了踪影,所有的梦全都破碎了。 本来,他可以一直在里面修炼,修炼到他自愿醒来为止。 但随着这些人的出现,一切都毁了! 这就像做梦做到最美妙的时刻,被人惊醒了一样,那种恼怒的感觉别提有多上火了。 原本他也没想杀掉他们,可这些人真的是在自寻死路! “我……我……” 颜婉彤大声喘息着,她吞咽了口唾沫,紧张地求饶道:“只要您愿意放过我,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很有钱,我也很美,只要您……” 话说到一半,刺骨的冰寒已经覆盖到了她的身上。 任凭颜婉彤如何用眼神求饶,张云的内心也没有产生丝毫的波澜。 “你的钱,我随时都可以拿,至于你的美色……” “请恕我直言,比起我的恋人,你太难看了,我不喜欢。” “都没有骆芸长得好看,你是怎么好意思说自己很美的呢,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 第一百三十一章 得失 手指朝前一点,冰层中化开一个小圈,储物袋从化开的部位飞了出来。 将三个人的储物袋一一解开,张云开始清点起了里面的东西。 “嗯?居然有个内丹?是没来得及吃吗?” “一堆没有用的材料,只能用来换钱。” “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东西啊,噫……” “嚯,居然还有三百多颗灵石,有钱人啊这是……” …… 张云把那些没有用的东西丢到一边,将灵石、法器之类的全都收入囊中。 最后清点出一共六百多颗灵石,还有大大小小的法器一共十一件。 其中绝大多数物品,全都是从那个女孩身上拿到的。 而另外两人则穷得可以,也就比祖康富裕一些。 “鞭子的话能用,但用处不大,还是觉得用枪更顺手一些。” “至于其余的玩意儿嘛,也就那件护身用的符宝能用一用了,其他的留着卖掉吧。” 自从有了水云刺和蝉翼之后,张云对法器的要求严格了不少。 除了像青骨盾、灭魔锁这种有着特殊作用的法器之外,其余的他都收起来了。 这倒不是说那些法器没有用处,而是他的战斗手段已经足够多了,不需要用到那么多的东西。 东西多了容易分神不说,还会严重拖慢做决策的速度。 思来想去,觉得常规的法器用个三、四件就够了,再多就没必要了。 把东西一股脑的全都堆叠到自己的储物袋里,张云起身走向了原先冻住的位置,尝试着把自己冻回去。 但那已经没有意义了,就算冻成了冰雕,也找不到那种暖洋洋的状态。 这就像被人吵醒之后想睡个回笼觉,却发现怎么也睡不着一样,感觉不一样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所以说……为什么要吵醒我?” “额啊!你们真是讨人厌呢!” 碎裂了身上的冰块,重新站回到空气之中。 望了眼仍旧被冻在冰块当中,依旧看起来栩栩如生的两个人,张云的拳头用力攥紧! 随着他的动作,两座冰雕瞬间碎裂成了粉末,连带着里面的人一起烟消云散。 极寒冰魄带来的力量很强,不仅让他拥有了掌控冰霜的能力,而且就连水云刺所带来的特殊战技也变得更为致命。 而他所付出的代价是,以后想要继续修行,就只能找类似于冰晶宫这样的极寒之地。 所要吸收的灵气也不再是水灵气了,而是变成冰灵气。 这两者看似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的区别那可太大了。 一想到这些,张云心里就满是怨气,他明明不想吃的,但最后还是变成这个样子了。 差点死在了极寒冰魄手中不说,还被迫开始修炼变异出来的冰灵根,简直比强盗还要霸道! 说起这事,张云到现在还感到后怕。 要不是他提早买到了《溟凌寒天录》,记住了这本功法里的内容,这一次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极寒冰魄可是管杀不管埋的,要是没有对应的心法,它真的会杀死宿主,这东西对于绝大多数修士而言,那就是一个剧毒! 通过吸收宿主体内的水灵气凝结而成的怪物,这就是极寒冰魄! 要是没有驯服它的手段,吃下它的人最终会变成培育它的养料,就跟颜婉彤和蒋天命一样,活活冻死在这处冰晶宫当中。 有了这次教训,张云在心底暗暗发誓。 下一次遇到这类事情,他一定会躲得远远的,绝不再轻易触碰这种强大而又神秘的东西。 濒死的经历来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他可受不了。 虽然那种感觉真的很爽,但还是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去享受。 这次他是运气好,没有死在这里,但下一次就真不一定了。 “啊!也不知道现在该干嘛!” “而且,这三个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也是一个问题。” “或许我应该多问两句的,然后再送他们上路。”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们的感知那么弱,就算他们偷跑进来,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无非是在给我送钱罢了,也挺好的。” 他曾听大师兄说起过一些秘境内的事情,知道秘境的入口可能不止一个,也有可能存在许多个出入口的可能性。 秘境中充满了各种可能性,光怪陆离的规则也好,不同秘境之间存在互通的通道也罢,这都是有可能会发生的。 只是同一个秘境存在多个入口而已,称不上是什么怪事。 要说真正的怪事,还不如说这处秘境本身。 月亮永远在同一个位置上,太阳也永远处在同一个地方。 站在北边只能看到月亮,站到南边则只能看到太阳,而站到中间一点的位置之时,却能看到太阳和月亮并存的景象。 想来没有比这更奇怪的事情吧? 不过细想起来,这似乎也谈不上有多神奇。 修行界里的怪事多了,这里无非是跟外界的规则存在一定的区别罢了,只要不去深究,就没什么可感到奇怪的了。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张云坐在王座上,一手托着下巴发起了呆。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简查看了起来。 传音玉简里面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这说明没有人进入秘境给他传过音。 换句话说,他被冰冻的时间应该没有超过半年。 “半年时间没有吃东西了,身体却没有任何的异样,这说明我已经辟谷了是吗?”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辟谷,也不知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百无聊赖地想着,张云又开始内视,查验起了自己的气海。 看到气海中的那处岿然不动的冰山,以及那宛如冰海一般的气候,他又忍不住为自己哀叹起来。 “就连根基都变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还好我还能驱动水灵气,可以继续使用御水诀。” “不然的话,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灵根变异的好处是,实力变得更强了。 而坏处就是,原本清晰可见的未来,再次变得模糊起来。 御水决可以用,但没有办法接着往下修行。 玄冥雨霖诀所带来的根子还在,但依旧是那个问题,这个功法也没有办法继续修炼下去了。 他现在要提升修为,所能依靠的只有那本《溟凌寒天录》。 但这本《溟凌寒天录》又能支撑他修炼到什么境界,到了筑基期之后又是否能保持优势,这些全都是问题。 缺少与之匹配的法术,又缺乏继续提升水灵根的办法,他唯一可以修炼的,就只有已经变异了的冰灵根。 而据他所知,玄灵门内也没有与之相关的记载。 所以说,一下子就僵住了。 而这也是他当初之所以不愿意触碰极寒冰魄的原因。 可控的未来变得扑朔迷离,这就是吃下极寒冰魄的后果。 他怕就怕出现这个结果,而结果也确实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算了,既已如此,后悔也没有意义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日后多吃点苦头就是了。” “凡事有利有弊,没必要太过纠结。” “往好的方向去想,以我现在的实力可以轻易压制住骆芸。”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高兴一段时间了。” 话虽如此,但张云的心情依旧是高涨不起来。 不过现在再回想此事,已经不会像刚苏醒的那会儿那么纠结了。 结果已成定局,想再多也毫无意义,他所能做的,也就是接受这个结果罢了。 沉下心来的张云拿出了《溟凌寒天录》,再次观摩了起来。 再一次翻开心法,他对这本书又有了全新的体会,根据脑海中激发出来的灵感,他开始静下心来修炼。 现在还没有到离开秘境的时候,那就继续修炼下去好了。 等师兄什么时候过来叫我了,我再考虑出门的事情。 至于日后的修行,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仙境试炼 醒来之后,很快又步入了日复一日的修炼生涯。 只不过这一次,张云没能修行多长时间,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修炼的计划。 “张云!有本事出来一战!本姑娘在秘境门口等着你,有种的你给我出来!” 不提那充满侵略性的娇蛮嗓音,哪怕光是听到她说的内容,也能知道这是骆芸又在犯病了。 虽然有些好奇骆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想到这一定是大师兄过来了,张云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收拾起东西向南飞驰出去! 这一路上,张云碰到了不少阻截他的妖兽。 其中有雪雕、北地鹰等诸多臭名昭著的妖兽! 这些会飞的东西,感知一个比一个可怕,只要飞到一定的高度,就必然会被它们发现。 好在此时的张云已是今非昔比,根本就不惧怕这些畜生,哪怕是正面战斗,它们也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但凡这些东西快要接近他的身影,就必然会有大片的冰晶爆裂开来,瞬间夺去它们的性命。 因为急着赶路的关系,张云来不及去收集它们身上的材料,只顾得上拿一些珍贵的东西,便急急忙忙地朝着秘境的入口飞去。 而等他离开的雪山的范围,天上盘旋的妖物锐减,几乎看不到前来送死的畜生了。 到了这时,张云的速度再次加快,全部行程只耗费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已经出现在了秘境门口。 看到那火红的身影,张云降下高度,走到骆芸面前主动跟她打起了招呼。 “好久不见,小师妹,没曾想能在这里看到你。” 骆芸嘴角微翘,但还是一如当年那般,仰起下巴鼻孔朝天:“哼!谁是你的小师妹?!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张师侄!” 一看到她这幅模样,留存心底的那点温馨直接消散。 张云也懒得搭理她,道了声“幼稚!”,而后便走出了秘境。 骆芸也不生气,看着他的背影悠悠然地跟了过去。 她跟张云之间的问题,又不是口舌之争,没什么好生气的。 再说了,张云心底留有温馨和感动,难道她就没有重逢时的喜悦了吗? 都从小到大一起成长起来的,那么多年下来,哪怕再怎么厌恶对方也有一些感情了。 她不愿意给张云好脸色,那只是因为不想输给他罢了,仅此而已。 出了秘境,看到那熟悉的身影,那张笑盈盈的相貌,张云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结结实实地抱住了他。 “大师兄!” 恍如隔世啊,差点就死在里面了。 再次重逢,张云哪还能忍得住心中的激荡,心里唯一想的就是,一定要抱一抱他。 哪怕只是一次也好,张云也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让大师兄明白他对他的在乎。 但王成昱显然没有想到张云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他手足无措的张开双臂,感受着张云手上传来的力量,一脸茫然地问:“怎么了这是?你又去找那个女人找刺激了?” 王成昱唯一能想到的合理答案,就是张云又被慕泠人给伤到了,搁这求安慰呢。 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一向以稳妥起见的张云这一次差点就死了。 “没有,我只是想你了,所以有些情难自禁。” 抱了一下之后,心愿也得到了满足,张云心满意足地又在他的身上蹭了蹭,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说起来,早在七年之前他就想这么干了。 只是因为当初脸皮太薄,没好意思像骆芸那样耍无赖。 现在好了,多年的愿望得偿所愿,开心了。 只不过张云却不清楚,他是心情好了,但骆芸的心情却是降到了谷底。 刚一走出秘境就看到这一幕,骆芸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一双愤怒的眼神死死盯着张云,就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此刻的她就如同护食的野兽一样,浑身都散发着炸毛的气息。 王成昱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赶忙跟张云保持距离,带着开玩笑的语气打圆场道:“一年不见,你竟是矫情起来了,一看到师兄就要抱抱,这是返老还童了啊……” 闻言,张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倒也不是,就是一直都想这么做一次,没敢做出来罢了。” 王成昱闻言一愣,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但在余光中注意到骆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缓过神来,不得不转移话题,说起正事。 “对了,这次过来找你,主要是为了云台仙境的试炼一事,玄灵门一共有三个名额,师兄已经给你报上名了。” “云台仙境?” 张云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看出张云眼中的疑问,王成昱解释道:“云台仙境是一处秘境,每二十年才开放一次,由于秘境中随处可见的机缘,从而得‘仙境’之名,也因同一个原因,每次能够进入其中的名额极其有限,我们玄灵门作为次级宗门,总共就只有三个名额,由此想来你也能够明白,这个名额的宝贵之处。” 见张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王成昱接着讲道:“此次进入云台仙境的弟子,除了你和骆芸之外,还有一个来自藏剑峰的弟子。来自藏剑峰的那人你不需要多管,师兄对你们的唯一要求是,希望你们二人能守望相助,能在秘境之中做到共同进退。” 说到这,他望着张云的眼睛问:“小云,你能做得到吗?” 张云下意识地朝骆芸望去一眼,看到她带着满脸的不愉快撇过头去,他的表情有些为难,“师兄,不是我不想答应你,而是她……” 从小到大,他们两人就没有对付过的时候,见面不是在吵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就这情况下,他们还怎么守望相助啊? 不拖彼此的后腿,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好吧! 王成昱也知道两人的情况,他很清楚张云为什么会有这些顾虑,只不过这一次的情况有些不大一样,他不得不朝两人持续施压。 “云台仙境不比其他秘境,里面的情况非常复杂,也很危险!” “师兄知道你们的实力很强,也明白你们心中的骄傲。” “但那里真不一样,你们单打独斗,多半是要死在里面的。” “若是你们无法齐心协力,师兄还是建议你们放弃这个名额,免得不明不白的死在试炼当中。” 听得王成昱说得如此严重,张云的内心不由动摇起来。 其实他是更倾向于放弃这个机会的,他真不需要额外的机缘。 但听骆芸振振有词地回答:“我能做到!不管张云他行不行,反正我一定可以做到!” 一听她这么说,张云心底顿时感到不大舒服! 什么叫你行,我不行? 合着一直以来,喜欢作妖的那个不是你,是我对吗? 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凭你也配?! 我就看不惯你这幅德行! 火气一上来,张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拍着胸口做出保证。 “你放心,师兄!不就是照顾小师妹吗?交给我,肯定没有问题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正邪之分 自打小时候起,骆芸跟张云两人,就没有谈得来的时候。 此时看到张云以一副兄长的姿态承诺要照顾自己,骆芸的眼神顿时变得危险起来。 “呵!照顾?就凭你?” 骆芸不屑地笑着,上下打量几眼张云,故作轻蔑地道:“我们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说罢,她还觉得不解气,又低声娇叱一句:“还有,谁是你的小师妹?!注意你的身份,张-师-侄!” 在说到“张师侄”三个字的时候,她还刻意拉长了音调,那语气要多欠,就有多欠。 身份这事,本来就是深埋在张云心中的一根刺,这事由骆芸提起来,那更是让他火大。 强忍着想骂人的冲动,张云深呼吸一口,颤抖着声音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兄长,我且忍你一回……” “需要你忍吗?” 骆芸心底也憋着一口火,听闻此言,她顿时忍不住呛声:“你要是有意见,来打一架啊!正好好久没跟你打过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在这里,我们一较高下!” “你!” 眼看着两人的火气都上来了,好似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模样。 王成昱无奈地一拍脑门,抓住张云的肩膀把他拉到身后。 “行了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马上就要到云台仙境试炼了,要切磋也要分个场合,别在这个时候添乱了!” 哭笑不得地说着,突然见骆芸的表情好似有些不大服气,王成昱立马瞪视过去,笑骂道:“说的就是你,骆芸!别总是没事找事,刺激你小师兄,明明什么事都没有,非要搞这些幺蛾子!” “嘁!” 骆芸不满地撇过头去,双手环胸独自生闷气。 每次她跟张云吵架,师兄、师姐们都喜欢向着这个讨厌鬼。 明明她才是旭日峰名正言顺的小师妹,师兄师姐却都爱偏帮外人,真是太可气了! 心里虽然愤愤不平,但骆芸其实也知道自己不占理,所以只能从远近亲疏的角度去埋怨大师兄。 只可惜,在王成昱看来,她跟张云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师门里需要照顾的小家伙。 偏帮是不可能偏帮的,那就只能以理服人了。 还好骆芸多少还是讲点道理的,至少跟小时候的蛮不讲理比起来,现在好太多了。 所以两人之间虽然时常发生矛盾,倒也不会进一步激化下去,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走吧,先回天星城给你们买点法器,再把藏剑峰的那个小家伙接过来,到时候送你们去云台仙境。” 说话的同时,王成昱把他的宝贝仙舟给拿了出来。 看到那熟悉的御空法器,张云也顾不得去生气了,先一步坐到船头的位置,占据了自己习惯的座位。 “哼!就知道卖乖!” 看到他这幅模样,骆芸嘴里满是怨气的说道,这时注意到王成昱不赞同的目光望过来,她老老实实地闭上嘴,走上了仙舟,坐到了她熟悉的位置上。 她也是乘坐这只仙舟上的山,嘴上虽然不说,但也是会怀念起过往的。 随着三人上船,仙舟缓缓离地,而后飞速在狭窄的洞穴内穿行。 山洞里一片漆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的视线,张云一如既往地趴在仙舟的边缘望向下方,看着飞速掠过的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仙舟从进入山洞的缝隙窜了出去。 直到这个时候,阳光洒落下来,周围的环境才变得一片光明。 “对了师兄。” 看到山壁上反射过来的光芒,张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幅画面,他抬起头望向王成昱说道:“出来之前,我在秘境里碰到了身上印着晨曦标记的人,他们一共两男一女,都是炼气期的,我已经把他们给处理掉了,但我没能找出他们进来的通道……” “哦?别人也进入到这处秘境了?” 王成昱惊疑一声,而后眯起眼睛询道:“对了,你说的晨曦标记是……?” 张云眨了眨眼,理所当然道:“十三天骄啊,师兄你跟我说起过的,难道你忘了?” “啊?”王成昱愣了一愣,而后反应过来:“哦!对!除了那十个师门之外,还有三个废物来着,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行吧! 张云也是服气了,他这位大师兄说自己记不住清,还真的就没有去记啊,真是有够任性的! 他在心底小声地腹诽着,就听王成昱想了一会,说起道:“没事!只是一群废物罢了,就算他们找到了另外一处入口也无所谓,谁要是被他们给杀了,那还是别活了,我旭日峰丢不起那个脸!” 想要独占一处秘境,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又听张云说起这些人出现的方位在北方,那就更无所谓了。 旭日峰主要涉足的方位是在南边,就算有可能受到影响,多半也是会先碰到张云。 张云的实战能力,王成昱多少还是清楚一些的,知道以那些人的实力,根本就奈何不得他这个小师弟。 骆芸在一旁听着,听两人对这件事做了定性,沉默了一会儿发问:“张云,你说的处理了,是什么意思?” “处理就是处理了呗,还能是什么意思?” 因为懒得搭理她,所以张云回答时的态度有些敷衍。 但看骆芸并不在意这些,而是追问:“是不是杀人了?” “那不是废话吗?!” 张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在他看来,那太正常不过了。 “杀人是什么感觉?”骆芸没有借题发挥,而是继续追问道:“会不会感到害怕,或者内心挣扎什么的……?” “你没有杀过人吗?”张云反问。 骆芸老老实实地点头:“对,从来没有。” “那……” 张云刚想回答,这时王成昱突然插话:“等你杀过就知道了,别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你应当将此事视为平常,而不是耗费心神去幻想那些没意义的事。” 修行主要依靠的就是资源。 现在的骆芸拥有充足的资源,自然不用去考虑掠夺修行物资的问题。 但到了更高的修为,到了筑基期之后,她势必也得为自己去争取出一个未来。 王成昱并不打算避开这个问题,对于每一个修行者而言,掠夺那都是必然要走的一条路。 听到这个回答,骆芸若有所思,没有再开口继续询问下去。 她似乎开始意识到了,进入云台仙境一事,对她而言具有特殊的意义。 听张云和大师兄的语气,在修行界中打打杀杀,似乎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 如此说来的话,此行怕是要见血了。 一想到这里,骆芸就莫名的感到有些紧张。 但对张云而言,这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压根就没当一回事。 他顺着刚刚展开的这个话题,发散起了思维,过了片刻,他突然问起:“对了师兄,我们名门正派和魔道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啊?我突然想到我们跟魔道,好像没什么区别……” 这个话题也引起了骆芸的注意,她也跟着张云的视线朝大师兄望去。 对她而言,修行界依旧是陌生的,她想知道张云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并在心中询问自己:我们跟人人喊打的魔道,真的没区别吗? 注意到两人望过来的目光,王成昱咧嘴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要说本质上的区别,那确实没有。但形势上,还是有一些分别的。” 这是什么回答? 张云集中精神,仔细倾听。 就听王成昱接着讲解道:“魔门中人视凡夫俗子为无物,喜欢到处制造杀戮,破坏凡间的规矩,不知何为长久之道,这是我们名门正派跟魔道之间最大的区别,我们懂得何为可持续发展,而他们却只懂得破坏。” “其二,魔门弟子修炼的功法大多以偏门为主,以损人利己的法术居多,而我们所修行的功法则不需要伤天害理,这是第二个区别。” “至于第三个嘛……师兄暂时还想不起来,等想到了之后再说吧。” 听到这,张云有些理解了:“主要区别是在于对待凡人的态度吗?凡人多了,宗门才能源源不断地吸收新鲜血液,而魔道则作为破坏者,喜欢破坏尘世间的环境,难怪大家都会仇视他们,原来如此。” 对于宗门而言,偌大的凡尘就是吸纳新鲜血液的良田。 虽然不见得会把凡人的命看得太重要,但还是会好好运营好这片土地的。 而不像魔门,那真的是随心所欲,想杀人就杀人,简直无法无天。 张云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一个魔道宗门--残阳门。 别的魔道门派他不好说,反正残阳门的妖孽是真的不把凡人当人来看待,这差别还是挺明显的。 若有所思的想着,张云的脑子里,又想起了冯建泽昔日的作态。 冯建泽出自儒门五小家,是地地道道的正派人士。 可他在面对慕泠人的时候,依旧是那般霸道,根本就没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同类。 由此可见大师兄说的应当是没错了。 两者只是形式上有所不同。 但在本质上,正道与魔门实际并无分别。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诚信为本 “新秘境那边,可有消息了?” 富丽堂皇的大厅,额头印有雷光印记的青年沉声询问。 青年坐在太师椅上,身上正散发着暴躁的气息,无形中让周围的气压低了好几度。 正对面的位置站着一个管事打扮的中年人,这人听到询问,抬手抹了把额头上沁出的汗水,脸上露出小心翼翼神情,回答:“已经派人昼夜不停的盯着了,目前还没有得到消息……” 荆万清很清楚这位晨曦峰第二亲传想问什么,也正因如此,他才不敢正面回答,只敢旁敲侧击地说道:“距离最后的归期还有三天,若是师弟得到消息,定当第一时间汇报给昌师兄。” 宗门里,很少有人知道昌清泽跟颜婉彤之间的关系,而他就是知情人之一。 作为晨曦峰负责外务的内门弟子,就是荆万清把颜婉彤塞进开拓新秘境的队伍里的,本意是为了能让颜婉彤增长些实战经验,同时也是为了借机给她争取点好处。 本想着有两个经验丰富的炼气后期弟子带着,定然不会有事,不曾想意外还是发生了。 所谓“最后的归期”,其实是为了确定人有没有死掉,而制定的规矩。 若是两个月之内没有回来,宗门就会默认进入秘境的弟子已经遇难。 通常来讲,没有人会卡着这个时间回来的,哪怕再怎么贪,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也该出来了。 而过了一个半月还没有出现,那多半意味着人已经没了。 不过荆万清可不敢这么说啊,颜婉彤那可是昌师兄最喜欢的小情人。 哪怕她真的死了,他也不能开这个口,免得被当成是乌鸦嘴,被这位昌师兄所记恨。 荆万清谨小慎微的说着,不着痕迹地打量昌清泽的表情。 但看这位师兄身上突然冒出了电弧,见有橙黄色的电光噼里啪啦的乱响,荆万清顿时被吓得脸色苍白。 看来昌清泽也回过味来了。 不然的话,以昌清泽筑基中期的实力,又怎会控制不住自身的力量呢? 就连雷霆之力都出来了,看来他是真的很在乎那个小娘皮啊。 “派人进去看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昌清泽脸色阴沉,看样子似是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 荆万清喉咙滚动,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地道:“师兄,秘境一事毕竟事关重大,没有师门的命令,师弟不敢擅作主张……” 如果是晨曦峰的亲传出了事情,那他二话不说,立刻派人查探情况。 可现在死的只是一个内门弟子,哪怕她是昌清泽的小情人,也不能坏了规矩不是? 秘境事关一峰的机密,多一个人知道,暴露的风险就会多上一分,要是派外人进去,师门肯定是不能放心的。 可要是调动山峰的内门,且不谈运送弟子穿越苍茫山的问题,就算把人送进去了,要是再出问题,谁来负责? 他现在后悔的要死,当初他就不该为了讨好亲传师兄,接下这个烂摊子。 现在好了,骑虎难下了,不管怎么选择都是得罪人,这叫什么事儿啊! 随着他这句话一出来,原本消融下去的电弧再次涌现,昌清泽怒目圆睁,偌大的压力骤然降临。 荆万清大惊失色,不用昌清泽发话,就忙不迭失地给出一个提议:“要不师弟向师门那边申请一下试试?二师兄您打个招呼,让他们通融通融?” 昌清泽深吸一口气,极力地忍耐着怒火道:“你且去办吧,其余的不用你管……” 荆万清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哈腰,同意下来。 “那师弟这就告辞,尽快处理好此事,还请师兄放心,师弟绝不敢怠慢……” 一边说着,荆万清仓皇逃离,看那狼狈的背影,看样子是被吓个够呛。 不过这也怪不了荆万清,昌清泽生来便具有异灵根,身怀雷霆之力,而这也使得他的脾气异常的暴躁。 荆万清只是一个小小的内门,心里可不就得嘀咕,自己会不会被暴怒的亲传师兄活活打死? 能侥幸从这里活着出去,或许对他而言就是一种莫大的幸运了。 …… “接下来,我还要去接藏剑峰的那个小家伙过来……” 回到天星城,王成昱就把仙舟收了起来,他对着张云两人吩咐道:“趁着这段时间,你们可以在天星城转转,处理点私事,当然,你们若是想跟我一起行动,师兄也没有意见就是了。” 骆芸似是对这里的一切兴致缺缺,王成昱的话刚一落下,她便站到了他的身边。 张云想了一下,说道:“师弟确实一些事情,就不跟师兄一起过去了,等师弟办完了事情,便去渡口那边等师兄回来。” 王成昱似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笑着朝他摆摆手,“嗯,去吧。” 张云也不啰嗦,朝师兄拱了拱手便浮空朝着天星城的一处角落飞去。 那里是驿站所在的位置,要是有人他写信的话,信件定然会保存在那边。 只不过,当他赶到驿站之后,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发给他的信件。 这让张云的心情有些空落落的,就连脸上冷漠的神情,也变得落寞了一些。 “终究还是不肯给我写信吗?” “所以,我究竟是在期待些什么呢?” 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也没有人会给他回应。 他所期待的,只不过是一个幻想罢了。 带着郁闷的心情,来到了千机阁二楼,在跟看守楼道的守卫说明了情况之后,成功坐到了柜台前面。 看到胖嘟嘟的掌柜的笑脸迎人,张云勉强笑了笑,寒暄两句之后,这才表明他的来意:“此前,师弟曾在师兄这里买过一本功法,此次前来,师弟就是想问问,寄售这本功法的究竟是什么人?” 那本《溟凌寒天录》,就是从千机阁这里买过来的。 他想着,既然那人有修炼冰灵根的功法,或许找到了那个人,就知道自己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但听到掌柜给出的回答,张云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就听掌柜的说道:“千机阁有千机阁的规矩,并非是师兄不近人情、不肯通融,而是寄售之人的情报乃是千机阁最大的机密,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所以师弟这个忙,师兄是真的帮不了。” “给钱也不行吗?”张云不甘心地追问,试图撬开掌柜的嘴。 却见掌柜的摇头笑笑,依旧是那个回答:“做生意以诚信为本,本店作为天星阁最大的商家,自是不能坏了自家的规矩,你觉得呢?” 或许觉得这个答案不能服众,掌柜的说完,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师弟可以试想一下,若是你在这里寄卖了东西,我转手就把你的情报给卖出去了,如果是你的话,日后还会光顾我们千机阁的生意吗?道理很简单,就看师弟你能不能接受了。” “好吧,确实是这个道理,是师弟想岔了。” 稍微一想,就知道是自己强人所难了,张云向来是愿意讲理的,尽管心底有些焦躁,但他还是接受了这个答案。 “还是等日后找机会问问大师兄,看看大师兄能给出什么建议吧。” 心里这么想着,张云把储物袋里的东西翻了出来,把不要的东西全都丢到了柜台上面。 “此前的事情是师弟唐突了,还请师兄莫要见怪,至于桌上的这些东西,麻烦师兄给算一算,看看多少钱能收。” 他来这里不仅是为了寻找关于《溟凌寒天录》的情报,同时也是为了把不要的东西卖掉,顺便看看能不能买些法器,补充一下自己的实力。 既然掌柜的信誓旦旦的说,不会透露贩卖者的情报,那就把那些见不得光的法器卖给他好了。 想来掌柜的应该不会反手打自己的脸吧? 如果他真的自抽嘴巴,那也挺好的,正好有理由跟他索要那人的情报。 总之,自己怎么也不会亏就是了,不是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雷鸣兽 卖掉的材料,换了五百三十多块灵石。 而那些法器,则需要延时结算。 按照掌柜的说辞来讲,那必须得是卖出去之后,才能回来结算,所有寄售的物品都是这么算账的。 张云接受了这个说辞,并询问了法器的价格该如何制定。 对此,掌柜的是拍着胸口承诺,一定会给他卖出最好的价格,而且收取的佣金会按照最低的比例,只收取两成费用。 听到这个回答,张云问了一嘴:“如此说来,寄售的物品是由你们来制定价格的,对吗?” 此话一出,掌柜的也反应过来了,意识到他这是在套话。 掌柜的脑子飞快运转,开始回忆跟张云做交易的细节。 但因为时间太长的关系,他想不起来了,只能满脸尴尬地回答:“通常情况下,是这样的……” 好吧,我还是太高估了你的底线了。 上一次明明说的是,寄卖物品的价格是由寄售者定下的,现在又说是千机阁给出的定价。 这些做生意的,真是一群王八蛋,合着哪个说辞对自己有利,就按照那个说法来呗? 张云心底大骂不止,但在明面上却没有说什么。 毕竟说到底,买功法的时候,他也确实接受了那个价格,现在回过头来算账没什么意思。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实力低微,还没有那个资格跟人秋后算账。 不过这件事,张云算是记在心里了。 以后碰到商人,他得多留几个心眼,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就掌柜的这幅反应,显然是胡说惯了,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说过多少谎言。 就这样的人,真不值得信赖。 “亏我还尊称你一声师兄,结果你就是这么对待师弟的,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心底破口大骂,脸上却是笑容不减,张云朝掌柜的点点头,说道:“那就麻烦师兄了,待日后我再过来收取卖出法器的费用。” “不麻烦、不麻烦。”掌柜的笑脸盈盈,揉搓着双手道:“师弟是旭日峰的弟子,钱的事情,就算师弟你不过来取,我也是要送到玄灵门的,尽管放心好了。” 合着不是旭日峰的弟子就要私吞了,是这个意思吗? 百无聊赖地想着,张云摇摇头笑笑,转过身去,离开了二楼。 卖出材料之后,他身上大概还有一千三百多的灵石,这些钱可以去一楼看看,看能不能买到些好东西。 至于二楼贩卖的物品,好是好,但不适合炼气期的修士来用。 不管是法器也好,还是法宝也罢,使用这些东西都是有着修为门槛的。 炼气期强行使用高阶物品,效果大打折扣不说,还会耗费没必要的法力,这些都是王成昱提过的常识。 所以说,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带着复杂的心情,来到了千机阁一楼。 在进入店铺的时候,他注意到有一个人的气息有些古怪,不免多看了两眼。 看到那人的额头上雷光印记,张云微微一愣,心底生出一丝异样。 那是什么东西? 怎么感觉不像是什么印记,而像是某种灵力的具现之物呢? 灵识带来的感觉很微妙,就好似遇到了一个异类一样,那种感觉既让他感到熟悉,又让他觉得陌生。 “莫非……这人其实也是和我一样,拥有异灵根?” 不知怎的,他的脑海中突然升起这么一个念头,而且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的猜测多半是真的。 脑子里想着心事,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已经引起了此人的不满。 忽地听到此人质问:“看什么看?!” 张云先是愣了一愣,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动作有些失礼,朝对方礼貌点头,并道歉:“抱歉了,这位师兄,我就是觉得你头上的标记有些特别,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哼!” 见张云礼貌应对,昌清泽也找不到发作的理由,冷哼一声从他身边离开。 张云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倒也没怎么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反倒是那个古怪的念头,让他心底又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也许所谓的异灵根,在修行界中并非是如我所想的那么稀有。” “我好像从一开始就想岔了,想知道关于冰灵根的情报,我应该直接问大师兄才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事情压在心底,自己去寻求什么修行的道路。” 多年以来所形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的选择去独立解决问题,而不是去寻求别人的帮助。 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这个习惯是正确的,能自己解决的问题,确实不该去依赖他人。 但他在情报方面的缺失,却不是光靠自己就能解决得了的。 在这种时候,他应该要去考虑询问大师兄的意见的,而不是试图自己蛮干。 这一次,是他犯傻了,以后要记住这个教训才是。 想着心事,张云来到了柜台前坐下,在挑选法器的同时,随口问道:“刚才那位师兄,他额头上的印记感觉有些特别,那是什么法宝吗?” 闻言,同样是胖子的一楼掌柜下意识地朝外张望一眼。 见已经看不到昌清泽的背影,这才笑着说道:“不是什么法宝,就是生来自带的雷灵根罢了,这在修行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谁不知道晨曦峰的雷鸣兽--昌清泽啊……” 说到这,掌柜的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侃侃而谈地道:“说起来,昌清泽的名气可一点都不小,你要是经常光顾天星城,肯定知道有昌清泽这么一号人的存在,他的脾气跟名气一样大,就连九宗的执事都敢招惹,除了不敢在这里杀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一听到这人是晨曦峰的弟子,张云心底下意识地提高了警惕,心底暗自嘀咕:“要不要这么巧,我刚把东西寄售到二楼,就碰到了晨曦峰的人?”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事儿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毕竟这事都快过去两个月了,而且事发地点是在秘境当中。 如果死掉的那两个人真的有那么重要,那么早就该派人进去调查秘境里的情况了。 既然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人过来,那只说明一件事,死掉的那三人其实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既如此,想来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特意去调查店铺里的赃物。 或许那个叫昌清泽的人过来,只是为了买些东西也说不定。 心里这么想着,张云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也有那个心思去关注昌清泽的情况了。 张云饶有兴致地问:“既然这位昌师兄行事如此跋扈,那想来应该得罪过不少人吧?” “嘿!你这话问对了!” 眼见张云来了兴致,掌柜的说起来也起劲,就见他绘声绘色地道:“说起这事啊,主要是昌师兄修为非同一般,又有雷灵根在身,寻常人都奈何不了他。” “至于九宗的执事,他们是挺厌恶昌师兄的,但奈何昌师兄做事从不越界,就算想找他麻烦,顶多也就关一关罢了,过段时间就放出来了。” “脾气暴躁,实力强大,但做事却很有分寸,又很清楚九宗的底线在哪。” “你说这种人,谁能管得了他呀……” 第一百三十六章 露馅 和掌柜的聊了一会儿,张云受益良多。 一方面知道了昌清泽的大致为人,另一方面也旁敲侧击出了关于异灵根的情报。 简单来说,异灵根在修行界中非常罕见,但又并非是罕见到百年难得一遇的地步。 就说九宗门下,就有好几个异灵根的弟子。 其中有些资质出众,得以在修行界中活跃。 但绝大多数都只是有个名头罢了,并没有因为身怀异灵根,就拥有与之对应的实力。 说到底,异灵根也只是跟普通的五行灵根有所差异,并在某些方面要超出常规的五行灵根罢了,并非是什么稀世珍宝。 得知这个消息,张云心底不禁泛起了嘀咕:“所以,我到底吃了个什么东西啊?” 想起自己此前所冒的风险,他就感到哭笑不得,感觉自己亏大发了。 要不是自身的实力得到了实打实的提升,他都不好意思跟王成昱提这段经历。 一想到自己是因为贪财,所以才落到现在这个尴尬的地步,张云就忍不住感到羞愧。 早知道,就不贪那笔钱好了,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打听了一大堆的东西,张云离开座位,心满意足的就要离开。 只是他是心满意足了,掌柜的却是一脸懵逼:“师弟,聊了这么久,你也不买点东西?” 张云摇摇头,道:“没什么看得上眼的东西,想想还是算了。” 就以目前来讲,他在进攻方面有:水云刺、蝉翼、灭魔锁、锁魂钩、阳火。防御方面则有:玄水玉、青骨盾、护心镜。 加上敛息能力已经加强到到顶的黑披风,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还需要什么东西。 这么些个法器,该有的都有了,实在是没有可补充的地方了。 原本他还想着,他可能遗漏了某些缺陷,所以才来的一楼。 但看完了这里售卖的东西之后,张云已经可以确定了,他确实不需要额外的东西。 听到这个回答,掌柜的也是无奈。 当客人的都没有需求了,他也不能强买强卖不是? 只能勉强挤出一张笑脸,把张云客客气气的送出去。 毕竟张云在他这里,也算是大客户了。 虽然只是炼气弟子,但张云每次出手都是上千灵石的交易额。 哪怕不是在他这里售卖的,那也足以说明他能给千机阁带来的利益了。 这种大客户谁不喜欢? 就算只是陪他聊聊天,脸上也得是笑呵呵的。 当然了,张云也领这个情。 临走的时候跟一楼的掌柜承诺,下次过来卖东西,一定首选一楼。 这倒也不是什么客气话,主要是他对二楼的掌柜印象不太好,所以才有此一言。 当然,这些细节就没必要多谈了。 说到底,那只是一个商人罢了,还不至于让他废那个心思,去考虑经营关系的地步。 …… “最近有没有寄卖的法器,拿出来给我瞧瞧。” 昌清泽在跟张云擦肩而过之后,便来到了二楼,一开口就是冲着寄卖的东西去的。 掌柜的也不了解内情,听到他这么问,便热情的招待了。 结果可想而知,那些颜婉彤贡献给张云的东西,那些个鞭子还有披风等物件,全都暴露出来了。 望着那些亲手送给颜婉彤的东西,昌清泽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厉声喝问:“这些东西从哪收来的?如实招来!” 哪知掌柜的就连理都不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千机阁的规矩,昌师兄也是有所了解的,想必不需要我重复一遍了吧?生意人嘛,诚信为本,无理的要求还是不要再提了,免得大家脸上都难看。” 听到如此生硬的回答,昌清泽的脸色变了又变,从威胁转而变为了利诱:“五百灵石,告诉我那人是谁,只需要一句话,这些钱就是你的。” 掌柜的依旧摇头,脸上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规矩就是规矩,它是用来遵守的,而不是用来打破的。” 哪怕商人再怎么没节操,但遇到事关信誉方面的事情之时,还是会有一些莫名的执着。 千机阁的规矩,当然也会有被人践踏的时候,但那种情况却是少之又少。 说句不好听的,就凭昌清泽的实力,他还不配! “冥顽不灵!” 昌清泽破口大骂,却也奈何不得,千机阁的规矩还是有些分量的。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毫无办法了。 你不是不肯透露寄卖者的情报吗? 那我就派人过来蹲守在这里! 他总是要过来收钱的吧? 到时候人不就暴露出来吗? 昌清泽只是脾气暴躁而已,又不是脑子真有问题。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呗! 软硬不吃,那就换个方法就是了! 变则通,通则灵,上面走不通,那就走下面,总归是能找到办法的。 站在店铺的中央,昌清泽就那么大摇大摆地使用传音符,当场摇人。 对此,掌柜的也只能暗自摇头,心下觉得此人脑子有问题之外,也是毫无办法。 他总不能限制客人使用辅助性符咒吧? 店里没有这个规矩。 他只希望这个臭名昭著的家伙尽快消停下来,同时也希望这不会影响到店里的生意。 至于张云? 张云都已经走了,等他下次过来,指不定会是什么时候呢。 昌清泽会有那个耐心,蹲守一个人几年,甚至十几年吗? 反正掌柜的可一点都不担心,大不了他日后主动把钱送上旭日峰就是了,总归不会有问题就是了。 可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巧。 掌柜的还在带着看戏的心态,打算看看雷鸣兽这次准备怎么作妖。 未曾想晨曦峰的人没有等来,却是先把张云给盼来了。 “师兄,忘了还有一本功法交给你一并寄卖了,麻烦师兄你……” 一看到张云的身影出现,掌柜的就拼了命的朝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胡乱说话。 但奈何张云根本就没看到昌清泽,也没领会到他这是什么意思。 而等张云意识到问题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一起寄卖?” 昌清泽显然也意识到了这话有问题。 一步跨越到张云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第一百三十七章 蒙混过关 “说!你把颜婉彤怎么了?!” 昌清泽攥着张云的手臂厉声呵问,看那面目狰狞的样子,就仿佛要吃人一样。 张云被吓了一哆嗦,竟是在这个时候犯起了口吃。 “颜……颜婉彤是、是、是谁啊?师兄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我不认识什么颜婉彤啊。” 起初看到昌清泽闪身过来,张云确实是被吓了一跳。 在那一刻,就仿佛心脏被攥住了一样,那种窒息感差点就让他暴露了。 好在有多年养成的心境,让他在受惊之后下意识地使用了清心诀,脑子里顿时一片清明,转瞬之间便想明白了大致,顺势把自己伪装成惊吓过度的样子。 在这个过程当中,他没有表露出半点不该有的情绪,就连脸上那惊骇的表情,也是把自然流露出来惊恐延续下来的产物。 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顺其自然,就连昌清泽也被他给误导了,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 “你方才说起过,要把其他东西一并寄卖,这话是什么意思?” 昌清泽死死的盯着张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质问。 他确实是有些冲动了,张云说的话,只是表明他有可能存在嫌疑罢了,并不能直接确定他就是背后的凶手。 不过这并不代表一定是他认错了,他倒要看看,这小子究竟是不是在演戏给他看的。 听出昌清泽的语气稍微放缓了一些,张云和掌柜的同时松了口气。 张云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拍打自己的胸口,似是要缓和情绪,但发现手臂仍然被昌清泽抓着,他小心翼翼地打量对方一眼,也没敢说话,抬起左手做出安抚自己的动作。 “呼……吓死我了。” 仿佛惊吓过度一般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注意到昌清泽的脸色不大好看,他似是刚意识到一样,连忙回答:“说是一并寄卖,是因为我在这里寄卖了一样法器,此前离开的时候,我没有注意身上还有一件要寄卖的东西,所以便回来,说出了那句话。” 说完,张云小心翼翼地望着昌清泽,弱弱地问:“师兄,是我哪句话说错了吗?还是不小心得罪了师兄,师弟给你赔礼道歉。” 那安静、懂礼的模样,让昌清泽想起了此前遭遇张云时的情境。 那个时候的张云也跟现在一样,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不管是对是错,都会主动认错,这让他对张云的印象还算不错。 此时听到张云说得有板有眼的,昌清泽的神情稍微缓和下来,只是带着少许的严厉,强拉着张云朝柜台那边走去。 “掌柜的,把东西亮出来吧,让他指认指认,看看他到底寄卖了什么法器!” 眼看张云已经控制住了情况,掌柜的也没多嘴,一边拉开寄卖区的柜子,带着些许抱怨的语气嘀咕:“真是无法无天了,到了我们千机阁还这么霸道,你抓着他的手臂不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千机阁保不住来店的客人呢。” 此话一出,昌清泽倒是把张云给放开了,不过他盯张云的眼神依旧是显得极具压迫感。 张云揉了揉手腕,也没敢抱怨,实力差距摆在那呢。 谁知道哪句话不对,有没有可能会不小心刺激到这个疯子,把自己陷入危机当中。 虽然一楼的掌柜说了,昌清泽不敢在天星城杀人,但谁又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呢? 张云带着感激的眼神望了掌柜的一眼,等他把寄卖的柜子展示出来,指向了其中的双钩镰,“喏!这就是我 寄卖的东西了。” 在一众物品中间,双钩镰还是很显眼的,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张云指的是哪个。 昌清泽拿起东西打量片刻,而后又观察了几眼掌柜和张云的表情,见都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冷哼一声把东西放回原处。 张云的解释看起来合情合理,至少从明面上来看,昌清泽找不到什么破绽。 一个炼气后期的修士,拿着一件品质还算不错的法器过来寄卖,之后又因为发现少寄卖一样物品,回归到柜台这边。 整个过程有问题吗? 粗略一想,确实没什么问题。 再看掌柜的和张云的表现,也没有表露出异样的情绪和眼神。 到了此时,昌清泽似乎已经找不到继续怀疑张云的理由了。 “哼!倒是我冒失了。” 听闻此话传入耳中,张云跟掌柜的对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莫名其妙,跟他当前该有的心境别无二致。 至于掌柜的,他则是露出苦笑,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到了此刻,两人都觉得这件事算是糊弄过去了。 但让张云没想到的是,昌清泽会在下一刻突然朝他动手,一掌朝他的胸口拍了过去。 余光中注意到对方的动作,张云脸上流露出惊骇的同时,脑子飞快运转。 “该怎么办?” “是躲开,还是原地不动?” 他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反应了。 昌清泽动手的速度不算太快,但也绝对不慢,属于是他刚好能躲开的情况。 电光火石之间,张云来不及多想,只能根据自己的本能,选择了“慢半拍”,以自身一半的速度做出闪避的动作。 其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这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到了张云的腹部,金黄色的电光从他的小腹处爆炸开来,噼里啪啦地响起一片的电弧出来。 “额啊……” 张云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身体本能地蜷缩成一团,躺倒在地上低声呻~吟着,似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掌柜的神色一愣,随即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整个人变成一道黑影,闪现到昌清泽面前,将张云牢牢地保护在身后。 “昌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真当我千机阁保不住店里的客人是吗?!” “哼!只不过是留个记号罢了!” 昌清泽俨然没有把掌柜的放在眼里,冷笑着说道:“我又没有打伤他,纵使是九宗的人来了,也拿我毫无办法,你狗拿耗子,瞎激动什么?” 真实情况显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张云可不相信,他要是真的动手,自己有机会闪开。 很显然,昌清泽并没有放下对他的怀疑,这明显就是一次试探。 张云敢肯定地说,他刚才要是暴露出太强的实力,现在的昌清泽肯定不会是这个态度。 这人的心眼有点多,绝不是泛泛之辈。 有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强忍着身上传来的麻木感,张云拍了拍掌柜的肩膀,把手里的功法递了过去。 “给师兄添麻烦了,还请麻烦师兄,把这件东西也处理掉。” 说罢,他脸色难看地朝着昌清泽拱了拱手,“至于这位师兄,既然你连印记也留下了,想来不需要我再证明什么了吧?既如此,那师弟就先行一步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把东西卖出去吗? 都落魄成这样了,想来也不可能对颜婉彤他们造成威胁了吧? 念及于此,昌清泽一脸冷漠地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见状,张云也顾不得什么礼貌,把东西交给掌柜的之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店铺。 至于脸上的不满?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这个时候要是继续卖乖,那就有些过了。 心怀不满,那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第一百三十八章 屈辱 离开了千机阁,张云脸上的不满和愤慨顿时被阴沉所取代。 他感觉自己的心里有股邪火在燃烧,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愤怒。 小命被捏在别人手里的感觉,那简直是糟糕透了! 如果他现在的实力足以跟昌清泽抗衡,还需要通过这种屈辱的方式来逃避危险吗? 不需要! 所以说,弱就是原罪! 没有任何的理由,弱者就注定要悲哀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不是他想要的人生。 但想要成为强者,那就必须要经历成长的过程。 而在此期间,他所遭遇的不公,也只能默默的去忍受。 除此之外,他毫无办法! 张云对自己的软弱而感到愤怒。 “我发过誓的,必须要让欺压我的那些人付出代价!” “雷鸣兽昌清泽,我记住你了!” “待日后,我定然十倍奉还今日所承受的屈辱!” …… 面对心中的屈辱,张云也只能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类的话来安慰自己。 尽管他很想立刻报复回去,但一想到被昌清泽控制之时,那发自内心深处的颤栗与恐惧,他就知道自己这是在异想天开。 如此大的实力差距之下,贸然行动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自寻死路。 自作聪明不可取,侥幸心理也不可取。 眼下他所能做的唯有忍耐,并深深的记住这一刻所得到的教训! “猜测永远只是猜测,哪怕它再怎么合理,我也不能拿猜测来当做事实!” “在见到昌清泽的那一刻,我就该立刻想办法远离那个人。” “但是我大意了,自作聪明了,自以为已经分析出了事情的真相,却不知这是一种狂妄和傲慢。” “确实,我的猜测确实很有道理,但事实却证明了它有多么可笑!” “要不是我还算有些急智,要不是那雷鸣兽对千机阁和九宗尚有几分顾忌。” “今日,我怕是要永远的留在那里了……” …… 张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聪明。 一直以来,他都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看出事情背后的真相。 这一次,他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自己的猜测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自以为是的觉得,杀掉颜婉彤三人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 但实际情况却是,他差点就死在了自己的傲慢之上。 他想不明白,事实为何与他所料想的情况会有如此大的出入。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日后绝对不能再自以为是了。 事实是事实,猜测是猜测,两者永远都不能混为一谈! 心里想着心事返回到渡口处,就见到王成昱带着骆芸、江枫子,以及一个陌生面孔在等待着自己。 张云注意到大师兄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脸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微笑。 但在下一秒,他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王成昱一个飞身来到张云身边,一手抓住他的肩膀,手掌在他的腹部处做出了抓取的动作。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一团暴躁无比的雷球被他抽了出来。 看到那团暴躁的电弧,王成昱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握拳捏爆了手上雷球,寒声询问:“谁干的?” 听闻此言,张云感到有些委屈,下意识地想要撒娇,从他身上汲取到安慰。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能事事都依赖大师兄,总不能每次在外面受到委屈就回来诉苦。 想到这里,张云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是师弟大意之下自作自受的结果,师兄不要问了,待日后师弟自己找回场子。” 说起这件事,张云心中还是有怨气,俨然被人当成了一个随意处置的牛羊,心中的邪火别提有多大了。 但自己的事情,总不好去麻烦别人,让别人来帮忙找回场子。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知道个人恩怨不该牵涉到太多人,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应该自己去处理。 王成昱听出了他的意思,虽然有些不大赞同,但还是放缓了语气说道:“你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师兄就不过多的追问了,但小云你要明白,你在世上并非是单打独斗,你还有师兄可以依靠,需要师兄帮忙的时候,你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只需要说出来便好了。” “嗯,我明白的,师兄。”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但每次听大师兄这么说的时候,张云都能感觉到心中暖暖的。 只不过他还是不愿意去给大师兄添麻烦。 别人越是重视他,他就越不想麻烦到别人。 看到张云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说,王成昱也很无奈,只得朝张云摆摆手道:“去吧,小云,去认识一下藏剑峰的师弟,师兄还有点事情要跟老五商量一下,过会儿再去找你们。” 江枫子在王成昱抽出雷团的时候,就已经飞到了他们这边,此时他的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王成昱的吩咐,张云笑着朝江枫子打了声招呼,便飞往了骆芸他们身边。 待他走后,王成昱的目光望向江枫子,道:“看出是谁干的了?” “从气息上来看,出手的应当是晨曦峰的昌清泽没跑了。”江枫子抬起头,一脸疑惑地道:“只不过,小师弟是怎么跟昌清泽起冲突的?以小师弟的性子,不应该啊……” 在他眼里,张云打小就是个安静的性子,除了跟骆芸之外,就没有跟别人脸红过。 江枫子实在是好奇,张云到底是怎么跟人起冲突。 在他的认知里,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晨曦峰?” 但看王成昱似乎知道些什么,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脱口而出道:“怎么又是晨曦峰?” 见状,江枫子追问:“师兄你有线索?” 王成昱摇头,没搭理这一茬,而是思维跳跃到了另一个维度:“事情的经过,我大概有所了解了,既然是晨曦峰的人,那便让小云自行处理吧,你就别自作主张了。” “那可不行!” 江枫子一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道:“当师弟的受了委屈,我这个当师兄的,怎么能视而不见呢?怎么也得把人救出来,往死里打一顿才是啊。” “打得过吗?”王成昱问。 “我能打死他!”江枫子怪笑着道:“那小子是有点道行,但在我面前,那点道行还不够看的!” 就如王成昱瞧不起晨曦峰一样,江枫子显然也没把昌清泽当一回事。 不过这在他们看来,这事好似理所应当一样,王成昱显然也没有追问下去的意思。 想了一会儿,王成昱补充了一句:“那就等小云他们进了云台仙境之后,去找找那个叫昌……昌什么的吧,能杀就杀了,杀不了也别追到人家山峰里去,免得别人说我们旭日峰做事太霸道。” “师兄你就放心好了,我也是惜命的,可不敢追到人家山峰里去……” 本以为自己已经够疯了,但听王成昱这么一说,江枫子顿时感到汗颜。 追杀到别人老巢,就不怕山上的金丹老怪出山吗? 要说嚣张,那还得是大师兄,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无所顾忌! 他还得多多向大师兄学习才是。 两人几句话就把背后的事情给敲定下来了,江枫子也不去问为什么要等张云进入云台仙境再动手,反正王成昱这么说了,他听着就是了。 大师兄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用意的,江枫子从来就不考虑那些复杂的问题,他只负责思考杀人或者被人杀的事情。 至于别的,他不感兴趣,也没有心思去了解那么多。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误解 “师弟,你身上的雷球是怎么回事,是你的法术吗?” 刚一落地就听到有人提出问题,张云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就看到一个身穿黄色服饰的年轻人,正饶有兴致的望着自己。 “不知您是……?” 虽然知道这人是藏剑峰的弟子,但张云还是问了出来。 一来是为了把雷球的事情敷衍过去,二来他也确实想要多了解一下这位同门。 毕竟大家都要一起进入云台仙境,接受秘境里的试炼,了解一下同伴总归是没错的。 听到张云的询问,那人脸上的表情一垮,露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说道:“我!藏剑峰的亲传弟子!是玄灵门有名有姓的天才!你居然没听过我的名号?” “啊?” 张云愣住了,他愣愣地望向骆芸,疑惑地问:“这位在玄灵门很有名气吗?” 骆芸一脸茫然地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啊,反正听他说起,好像很有名的样子,你知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眼见紫阳双骄都没听过自己的名号,那人耷拉着肩膀,变成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见状,张云扣了扣鼻翼,忽然感觉自己两人的对话好似有些过分。 想了想,他朝对方一抱拳,郑重其事地询问:“敢问阁下名号?” 此话一出,对方就好似活过来了一样,意气风发地一摆手,有模有样地说道:“不敢当!在下玄灵门黄风剑,洪元星是也!玄灵门中,除却两位之外,便是在下的名气最盛!若是两位不嫌弃,可叫在下一声师兄。” “洪师兄。” 张云从善如流,顺口就叫了出来。 但看骆芸却是带着一副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望了两人一眼,把头骄傲的摆到一边。 洪元星倒也不在乎这些,听到张云愿意捧场,整个人都活跃了起来,兴奋地道:“师弟客气了,师兄就是仗着年纪大一些,占点便宜罢了。” 张云看他挺有意思的,便跟洪元星聊了起来。 至于另外一边,大师兄他们似是屏蔽了气息,不管张云怎么试探,也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索性也就放弃了偷听的打算,干脆一门心思跟洪元星交好关系。 在和对待陌生人时的态度不一样,在对待自己人的时候,张云向来都是很好相处的。 两人没谈几句,就已经变成了一副好朋友的模样。 这时,洪元星再次提起之前的话题:“你身上的雷球,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对此,张云只是透露了一小部分的内容。 “得罪了晨曦峰的人,被人家给找上门来了,虽然成功糊弄了过去,但还是被人给拍了一巴掌,那东西就是别人在我身上留下的记号。” “什么?!” 洪元星大为惊讶,一惊一乍地道:“你才多大年纪啊,怎么就得罪了十三天骄的人呢?” 别看张云说得简单,但在洪元星听来,已经足以想象出一段恩怨情仇来了。 对于这些亲传弟子而言,他们缺乏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因而也对这些故事特别感兴趣。 注意到就连骆芸也支起耳朵仔细倾听,张云也来了讲故事的兴致。 便把那些涉及到秘密的部分去掉,将自己跟晨曦峰之间的恩怨,添油加醋地讲述出来。 听完了整个故事,洪元星一副大受震惊的模样,一脸震惊地喃喃自语:“本以为外面的传闻已经够离奇的了,没想到真正的狠人竟是在我身边?听师弟你轻描淡写的语气,怕不是已经杀人如麻了吧?” 好好的一个姑娘,说杀就杀了,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就这形象,怕是能跟那些传闻中有名的大魔头齐名了吧? 想到这,洪元星猛地颤抖了一下,一脸后怕地道:“未曾想师弟……不,师兄竟有如此过往,方才是小弟我多有得罪!” 张云眨了眨眼睛,还以为洪元星这是在跟自己演戏,顺着他的话说道:“唉!洪师兄言重了,区区小小的手段,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好嘛,看样子,这位确实是已经到了杀人不眨眼的地步。 洪元星强忍着心中的慌张,继续跟张云交谈起来。 又聊了几句之后,发现张云其实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两人又开始聊得热火朝天。 骆芸在一旁看着,多少感觉这事儿有些离奇。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就没见到过张云能说会道的时候。 也不知道洪元星哪来的魔力,能让这个高冷的家伙变得如此健谈,她也算是长见识了。 听着两人聊天的内容,骆芸百无聊赖地等待了起来,等着九宗的仙舟过来,前往此行的目的地--云台仙境。 …… 与此同时,千机阁那边。 昌清泽此刻还在千机阁二楼,交代门下的师弟抓人的事情。 突然之间,他感觉到留在张云身上的标记没了踪影。 昌清泽脸色数变,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走到柜台前面,看着掌柜的问道:“那小子寄卖的东西是什么来着?你拿出来给我瞧瞧!” 碍于做生意的原则,掌柜的自然不可能直接把东西展示给他看。 不过掌柜也没有办法拒绝客人的要求,便将所有寄卖的物品全都展示了出来。 修行者的记忆力比之凡人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尤其是到了筑基期,那基本上已经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 昌清泽一眼就找出了多出来的东西,将那本功法抓起来仔细观察。 注意到功法的名字叫《玄冥雨霖诀》,昌清泽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忍不住抽搐着脸破口大骂:“好小子!居然让你给蒙骗过去了!” 重新整合了一遍所有的信息,昌清泽赫然发现自己上当受骗的真相。 首先,《玄冥雨霖诀》是以速度著称的功法,以张云的修为,速度不可能慢到那个程度。 其次,玄冥雨霖诀是水属性功法,这跟他们所找到的秘境,环境是一致的,这也意味着张云有可能出现在那处秘境的可能大大地增加。 如果说这些,都只是加深了昌清泽对张云的怀疑的话。 那么以下的信息,则是让他基本可以肯定,张云就是杀死他情人的凶手! 他留在张云身上的标记不见了,这也意味着对方背后存在实力强大的后盾。 要知道他留下的可不是寻常的标记,若是没有比他更强的实力,根本就不可能把那东西给取出来。 沿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既然张云背后有着比他更为强大的后盾,那张云身上又为何会缺少护身法器的保护? 思来想去,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他在试探的时候,那小子故意压制住了护身法器,不让护身法器自动触发出来。 昌清泽再一次扫过千机阁寄卖的物品清单,赫然发现他送颜婉彤“护心镜”并不在其列。 将这些全部结合起来,重新审视一遍整个过程。 不难发现自己被张云耍得团团转的事实。 得知这个真相,昌清泽发出雷霆震怒般的吼声。 “好奸诈的一个小鬼,真不愧是从鬼影门走出来!” “不过你以为这就算完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老子早晚能逮住你,把你扒皮抽筋,折磨致死!!!” …… 鬼影门? 掌柜的原本还为张云捏了把冷汗,但听昌清泽这么一说,顿时目瞪口呆。 “你到底是怎么推理出,张云是出自鬼影门这个结论的?” 掌柜的在脑海中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隐约明白了什么。 是张师弟身上的那件斗篷,那个斗篷是出自鬼影门的御空法器。 难怪他会有这个误解,原来如此。 想到这,掌柜的突然感到这事变得有趣起来了。 云台仙境马上就要开放了,而昌清泽正是带领晨曦峰弟子前往云台仙境的领头人。 以他的脾气,既然知道了自己的仇人,那肯定是要鼓动门下的师弟替他报仇的。 只是他又认错了自己的仇人,误以为张云是鬼影门的人,这下事情可不就得变得有趣起来了吗? 到最后,晨曦峰的弟子是会去找鬼影门报仇呢?还是能成功找到张云呢? 这好似也变成了一个值得期待的问题。 这简直是太有意思了,好久没遇到这么好玩的事情了。 掌柜的饶有兴致的想着,决定等张云下次过来的时候,好好询问一下后续发生的故事。 至于眼前的这个笨蛋嘛,掌柜的也很期待昌清泽发现背后的真相之时的表情。 旭日峰的弟子那可不好招惹,一不小心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而张云又是旭日骄阳王成昱亲自带过来的,这已经足以说明他在旭日峰的地位了。 等到昌清泽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冲动之举呢? 仔细想想,这又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 一想到这起事件到处充满了惊喜,掌柜的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烧。 他突然有了点嗑瓜子的欲望,而他也确实拿出一盘瓜子开始喜滋滋地磕了起来。 昌清泽自是注意到了这个变化。 但他看到掌柜的心态转变,却是一脸懵逼。 完全搞不懂这个老家伙,到底在那傻乐些什么。 第一百四十章 天明山的风 天星城港口,三清门派来的仙舟已是停靠在了渡口。 到了此时,王成昱带领张云他们跟江枫子道别,便直接登上了仙舟。 说起来,三清门的仙舟要比玄灵门所使用的气派了不少。 不过这在张云看来,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无非是外形上更为张扬,看起来更加豪华罢了。 他向来不注重外在,所以对这些没太大的兴趣。 扫过两眼之后,张云就没再关注仙舟的环境,而是把心思放在了即将要接触的那群人身上。 他们身穿统一的门派服饰,全都身着淡黄色的宽松长袍,与其他登上仙舟的修士谨小慎微的样子不一样,他们就仿佛是这里的主人一般,身上有着别样的从容和自傲。 就光是看他们的精气神,就能看出这些人超然的地位。 很显然,他们就是这只仙舟的主人,三清门的人。 张云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几眼,发现了一处异样,那就是这些人的服饰虽然统一,但身上绣着的符号却有不同。 其中,为首的女子身上的标记,正是十三天骄之一“天明”的标记,跟在她身边的人,也全都是天明山的人。 至于印有其他标记的三清门弟子,则是要站得稍微远了一些。 比起天明山的人,气势也略有收敛,仿佛是为了跟他们区分开来一样。 这一情形,让张云想起了大师兄当初说的话:哪怕是在九宗,十三天骄也有超然的地位,天骄这个称谓既是一种荣耀,同时也是实力的象征。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情况,则是充分的证明了这句话所涵盖的分量。 “许久不见了王师兄,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般年轻。” 当王成昱走过去的时候,就见那名气质如白云般恬淡的女子主动向前走出一步,做出迎接的姿态。听那熟络的语气和称呼,就好似在表达重逢的喜悦一般,温润的嗓音听得人如沐春风。 这本该是十分寻常的情景,但放在这处仙舟上面,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尤其是在别的宗门的弟子都感到有些不自在的时候,却见仙舟的主人竟是如此礼遇玄灵门一行人,这让更多的人不禁犯起了嘀咕:凭什么他们就能高人一等? 在无数人的瞩目下,王成昱显得是风轻云淡,听得女子主动打起招呼,他微笑着道:“你还是这么会说话啊,静依,这话听得我心里舒坦,会说话就多说点。” 风静依,十三天骄排第二,天明山上的晨风。 和王成昱一样,同样也是无数修行者眼中的偶像。 但跟王成昱张扬的性格不同,她看起来清雅淡然,就好似春风一样,有着润物细无声的恬淡。 本该听起来有些冒犯的话语,在她听来就好似寻常,就见凤静依抿嘴一笑,淡笑着说道:“王师兄就不要捉弄我了,师弟、师妹们可都看着呢,传出去,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威望,可都要让你给毁光了。” “这话绵里藏针了不是?” 王成昱嘴角微翘,说话点到为止,故作俏皮的说了一句之后便让开了位置,把张云他们三个推到了最前面。 “张云、骆芸,我的师弟和师妹,这次过来是为了让他们认一下人,没别的意思。” 凤静依了然点头,目光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两人身上。 注意到骆芸身上那活跃的气息,凤静依一亮,走上前去牵住了她的手。 “好标致的小姑娘,你叫骆芸是吗?” 见骆芸点头,凤静依盛情邀请:“日后若是得了闲暇,记得来风师姐这里做客,让师姐好生招待你一番。” 骆芸有点懵,她搞不清这位师姐为何会如此热情。 但看王成昱望过来的目光中带着笑意,骆芸乖巧点头,娇声回答:“好的师姐,若是得空,定会前去叨扰师姐。” 虽然搞不清这位师姐的来意,但从大师兄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她的身份非同一般。 在强者面前,骆芸向来非常老实,而她也确实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乖巧。 凤静依在招呼过骆芸之后,目光又落到了张云身上。 她似是从张云身上看出了什么,平和的眼眸中透露出一抹惊讶。 她转头朝王成昱望去,似是在确认自己的猜测。 看到王成昱点头,她难掩赞叹地道:“热情似火、沉稳如冰,你们旭日峰又捡到宝了,真是让人羡慕。” 热情似火、沉稳如冰? 指的是我们身上的气息吗? 张云的目光望向对面的三清门弟子,注意到他们身上也有类似的气息。 只不过相比于自己跟骆芸,他们身上的气息远没有自己两人身上的纯粹。 见此,张云心中若有所思的想着:或许除了使用识灵珠等法宝之外,这也是分辨修行资质的一种方法,只不过这种方式好像不太靠谱的样子。 不过单纯从实力而言,这位风师姐的判断也不能说有问题。 所以,所谓的资质,究竟指的是什么呢? 张云想了一会儿,还是感到有些迷惑。 一开始,他觉得灵根的品质就是一切。 但到了现在,却不这么想了。 若是真按照他的想法,骆芸早就该把他甩出一大截才是。 既然他比骆芸要强,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他的修行资质本就比骆芸更强。 但论灵根,他又完全比不过骆芸。 所以说,到底什么才是导致拉不开差距的原因呢? 张云的脑海中隐约有了一个答案,但那又不够简单明了,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脑子里开始思考起了问题,张云便忽略了外界的情况。 好在凤静依也不是小气的人,看到他反应冷淡,也只是一笑而过,并没有借题发挥的意思。 只不过她是大方了,但有些人却看不过眼,跑过来阴阳怪气起来。 “玄灵门了不起啊,仗着出了一名天骄,就连三清门都不放在眼里了,好在风师姐心胸宽阔,不与你们计较,如若不然,你们玄灵门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咯。” 谁啊,说话这么难听,有病吧? 张云寻声望去,就看到一个打扮的极其花哨,身穿七彩服饰的男人在那里怪叫。 见状,他朝大师兄投去疑惑的目光。 却见王成昱似笑非笑地道:“一条蠢狗罢了,看他一眼都嫌碍眼,你别搭理他,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第一百四十一章 性情乖张 “怎么,难道我说的有问题吗?” 被人当面骂成是蠢狗,花里胡哨的男人脸上有些挂不住。 但看他好似习惯了被王成昱当众侮辱,脸上的表情只是僵了那么一小下,而后便神态自若的对着风静依拱手行礼:“彩云宗储元见过风师姐,风师姐别来无恙。” 风静依轻轻点头,淡笑着应了一声:“许久不见,储师弟。” 她的态度依旧温和,但相比于对待王成昱之时的热忱,还是稍显冷淡了一些。 如果没有先前的热情,这其实也没什么。 毕竟身为三清门的亲传,身为九宗的天骄,能够如此平易近人也算难得。 但前脚刚和王成昱热切交谈,现在又是这幅不咸不淡的态度,这就让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眼看风静依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储元笑容僵硬,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见此情形,王成昱大笑出声,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笑意,隔空朝着风静依拱了拱手:“师妹忙吧!以后有机会再叙旧,我先带着这些小家伙们讲讲云台仙境的事情……” “好的,王师兄。”风静依笑容洋溢,态度明显好了不少,“师兄你忙,不急这一时半会,仙舟总归是要停留一段时日的,有的是叙旧的机会。” “嗯,走了啊!” 王成昱摆了摆手,带着张云几人潇洒离开,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储元连忙大喊,挽留道:“王师兄,别急着走啊,先认一认人呐……” 却见王成昱的脚步就连顿都没顿一下,全然是把他的话给无视掉了。 见此,储元的脸色沉了下来,望着几人的背影低声咒骂:“见了上级宗门也不知收敛,就知道仗着天骄的名头恣意妄为,像他这样的,早晚会给宗门惹来祸患!” 说罢,储元面色一变,带着讨好的笑脸望向风静依,“你说是不是呢?风师姐?” “哦?是吗?” 风静依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接这句话。 她望了一眼储元身后的三人,轻轻点了点头,“你们彩云宗的弟子,我已经看过了,师弟你且忙去吧,还有其他宗门的人要过来觐见……” 敷衍了事的态度显而易见,储元的脸色再次一僵,勉强行礼告退。 明明他是向着这位风师姐说话的,她怎么就不领情呢? 储元懊恼地想着,不由又记恨上了王成昱一行人。 “凭什么你们就能跟风师姐谈笑风生,我们就不行?!” “大家都是下级宗门,就你王成昱特殊是吗?” “不就是一个天骄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好像我们没有一样。” “妈的,真他妈可恨!” 储元越想越气,忍不住回头又怒视一眼王成昱一行人。 只不过他这一眼没有吓到别人,却是把频频转头的洪元星给吓了一跳。 看到储元眼中的怒火,洪元星赶紧把头转过去,脸上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说起来,洪元星也是倒霉,这一路过来,他的心情不比储元好受多少。 王成昱介绍他们的时候,张云和骆芸都有份,唯独就把他给忽略掉了。 这就好像,他只是一个多余的人一样,这让洪元星感到尴尬的同时,也忍不住腹诽不已。 “多介绍一个名字怎么了,能有什么问题?” “合着玄灵门就他们两个呗,我就是一个陪跑的是吗?” “好处我是一点都没占上,反倒是被人惦记的时候,人家没忘记我一个……” “这可真的是……倒霉催的啊。” …… 一想到储元离开时恼怒的目光,洪元星不由面露苦笑。 世人都说旭日骄阳行事乖张,却没想到能乖张到这个地步。 一言不合就开骂,骂完还不搭理人家,可不就得被人给惦记上了吗? 先是有张云招惹了晨曦峰的人,现在带队的师兄又惹恼了彩云宗的人,想起这一切,洪元星就不由开始怀疑起,该不该继续跟他们一起行动了。 好处他是半点都没捞着,坏处却是全都占上了。 想起这一切,洪元星苦笑连连,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惨了。 心中忍不住开始嘀咕起来:我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一群人呢?早知道,就不该和旭日峰的人一起过来了,我早该想到会变成这样的。 洪元星心里苦,想跟人述说心中的苦闷,但却见张云他们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储元离开时的眼神,几人正在谈论别的事情呢。 就听王成昱问道:“知道为什么要带你们去见三清门的人吗?” 骆芸的神色迷茫,显然没明白这位师兄带他们去见风静依的用意。 反倒是张云,似是清楚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只不过不知出于什么理由,半晌都没吭声。 眼看气氛有些沉闷,洪元星接话道:“是为了避免大水冲了龙王庙吧?” 此话一出,三人的目光顿时汇聚到他的身上。 洪元星似是不大能适应别人的关注,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先前我曾去过其他试炼秘境,曾听带队的师兄说起过:进了秘境之后,所有人都是敌人。 但三清门毕竟是上级宗门,总不好跟他们起冲突。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在进入秘境之前,下级宗门都是要带着弟子去认人的。 想来王师兄带我们过去,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对!的确是这个原因。”王成昱点头认可,并补充道:“除此之外,也是为了让你们在其他下级宗门面前亮个相,免得会有蠢人想不开,过来找你们的麻烦。但看实际情况,效果好像不怎么理想。反倒是让你们被彩云宗的人给盯上了……” 说起这件事,主要是他没有考虑到彩云宗来的会是储元。 储元这人怎么说呢,实力是有的,就是脑子有些不大好使。 嫉妒心强不说,还喜欢捧高踩低,而且还特别热衷于搬弄是非,到处制造矛盾。 说他是一条蠢狗,那还是王成昱抬举他的。 以王成昱对他的了解,那已经不是蠢狗两个字所能形容了,那简直就是个人形矛盾制造机。 而实际上,储元也已经在这么做了。 张云把灵识释放出去,听到那货不仅在鼓动自家门下的弟子找自己一行人的麻烦,而且还在四处散播谣言,这让他的心情有些不爽。 “师兄,那我们能对他们动手吗?”张云问道。 王成昱笑着摇头:“按照常理来讲,是不能对同一九宗旗下的弟子动手的。” “那要是不按照常理来呢?” 张云抓住了话音中的重点,问道:“是不是有办法绕过三清门定下的规矩?” 王成昱若有若无地朝着储元那边望去一眼,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只要没被人发现,那就相当于无事发生。” “好吧,听明白了。” 张云心下了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洪元星在一旁听着,脸上的神情欲言又止。 “这话是在鼓动张云,杀了彩云宗的人吧?” “一定是的吧?” “当师兄的不教师弟趋吉避害也就罢了,还教唆师弟主动出击?” “真是够够的了!” 洪元星再一次感到后悔,后悔与他们同流合污。 这都什么人啊! 谈论杀人的事情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淡,你确定你们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吗? 正当洪元星这么想的时候,就听张云再一次发问:“那晨曦峰的人呢?杀了他们,天门那边不会追究的吧?” “不光是晨曦峰的弟子。”王成昱淡淡地道:“就算你杀了天门的人,明面上也不会有人找你来复仇,技不如人那能怪得了谁呢?你觉得呢?” “那我听明白了,意思就是:除了三清门的弟子之外,都可以随便杀。”张云眼眸一亮,顿时觉得眼前有一片康庄大道在等着他。 王成昱看到这一幕,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含笑点头:“杀吧!尽管杀!就算杀光了也没事。不过我建议你还是留点人出来,免得太过招摇,引人注目。” 张云心下了然,点头应声:“好的师兄,我明白了,我尽可能的留点人出来。” 如果说,之前的那番对话让洪元星有种想要吐槽的欲望的话。 那么这番对话,就让他惊得浑身上下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不管是张云还是王成昱,在说话的时候,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就好似他真打算来一场惊世骇俗的屠杀一样,那感觉实在是太渗人了。 洪元星头冒冷汗,强笑着道:“张……张师弟,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他很少开玩笑。” 这话是骆芸说的,但听她又道:“不过……在和你聊天的时候,张云还是挺喜欢开玩笑的。” 所以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洪元星脑子很乱,他是真的很想知道,眼前的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但看不管是张云还是王成昱,都没有正面回答他的意思。 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洪元星是头皮发麻。 就连看起来稍微正常一些的骆芸,此刻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凝重。 注意到三人的反应,洪元星已经彻底凌乱了。 我好像进入了一个了不得的团队。 我现在有点慌。 不管是谁,快点来救救我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真假难辨 张云很强吗? 洪元星不知道。 他只知道紫阳双骄的名气仅限于玄灵门内,出了宗门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号了。 反观在场的其他人,有许多是成名已久的高手。 这还只是三清门这一只仙舟上的人,要是九条船的人全部汇聚到一块,谁知道会有多少风云人物齐聚一堂。 在这等情形下,张云扬言要进行一次大屠杀的话,可信度显然是不高的。 想到这里,洪元星的内心放松下来,为自己头冒冷汗一事而感到好笑。 这时候再听张云开口说话,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颤栗早已没了踪影,洪元星也能从容应对了。 “话说回来,三清门的人好多啊,除去天明山的七个人,还有二十多个弟子,他们全都是前往秘境的弟子吗?” 听闻张云谈起这个话题,洪元星神态自然的接话道:“三清门毕竟是三清门,天下九宗之一,能争取到这么多名额,那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吗?”张云疑惑的问道:“你不觉得这不公平吗?” 玄灵门偌大一个宗门,却只有三个名额,而三清门的名额,却是玄灵门的十倍。 若是平常那也就罢了,但这里可是秘境啊,是要相互厮杀的地方啊! 多于低阶宗门十倍的人数,这意味着什么,想来不用多说了吧? 十个人打一个人,那就是纯纯的虐杀。 同一修为的情况下,人数所带来的优势不要太明显。 这处试炼秘境,明面上看着像是一场公平的竞争,但在张云眼里,总觉得多了点陷阱的属性。 “你想争取公平,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洪元星似是没听懂话音中的潜在含义,理所当然地道:“比起玄灵门,三清门强大太多了,实力相差可能还不止十倍,哪怕是你们旭日峰,也不是三清门任何一峰的对手,我们没必要跟他们去比。” “说得也是……” 张云点点头,顺着他的话道:“有实力才有话语权,所以啊,我们也得尽快变强才是。” 只有自身的实力足够强大,才不会被人随意拿捏。 而想要变强,那就只能拿命去争! 该有的觉悟张云早就有了,他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罢了。 而眼前,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大师兄,我的灵根出问题了。” 冷不丁地,张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王成昱听了一愣,手臂做出画圈的动作,无形的壁障在几人周围展开。 随着他的动作,原本嘈杂的动静变得微不可查,显然是有什么东西隔绝了声音。 做完这一切,王成昱皱着眉头看向张云:“你的灵根怎么了?这可不是拿来说笑的。” 张云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 王成昱带着疑惑的目光望去,就见清澈的液体顺着他的指尖缠绕,向上延伸出去,到了指尖的时候变成一团水球。 这有什么问题吗? 正当王成昱感到疑惑的时候,突然看到圆润的水球猛地一缩,变成了狰狞无比的冰团。 看到那满是冰刺的冰球,他的神情变得无比的凝重:“冰灵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朝张云那张白净的脸上望过去,就看张云一脸漠然地道:“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身上的灵根变异了,也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变异灵根……” 洪元星目瞪口呆,那眼神就好像看到了鬼一样。 骆芸的神情也变得十分凝重,看向张云的目光多了几分警惕。 将自身的变化暴露出来,是张云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其经过就没必要多谈了,眼下重要的不是这个。 他朝大师兄望去,说道:“灵根变异了,师弟找不到前进的方向,所以想问问师兄,接下来该怎么办?” 后天所产生的变异灵根? 听都没有听说过! 你究竟是吃了什么东西?! 王成昱内心剧震,眯着眼睛沉思良久,这才开口:“有关冰灵根的功法和法术,玄灵门内并无记载,不过你可以去三清门碰碰运气。据我所知,三清门曾出过几个冰灵根弟子,想来会有一些留存下来的功法。” 说罢,他沉吟片刻后,又道:“师兄的建议是,直接脱离玄灵门,加入三清门麾下,想来他们不会拒绝你的投效。” 反正留在玄灵门,对张云也没什么好处,王成昱想的很淡然,直接让他加入三清门就是了。 但张云就从来没有考虑这个问题,玄灵门对他而言不仅仅是一个宗门,那里同时也是他的家。 “脱离玄灵门那还是算了,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接下来的修行方向罢了,既然师兄说三清门可能有相关功法,日后我去找找,看能不能买过来。” 说着,他双眼失神,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购买功法需要耗费多少灵石,身上的钱够不够。” “筑基期的功法少说得要耗费两千灵石。” 王成昱明白张云要问什么,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法术的话,就按一本法术就按一千灵石来算,反正那肯定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你是得想办法努力赚钱了。” 一开口就是上千灵石,你们是怎么敢想的啊? 洪元星从震惊中醒来,脸色变得极其复杂。 上千灵石,他身上的所有东西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 结果你说一件功法就要两千灵石? 洪元星有理由怀疑这两人又在吹牛,但他没有证据。 反倒是骆芸,她一副单纯的模样,若有所思地道:“你的意思是,要我们配合你。” “配合?配合什么啊?”洪元星不理解,他们又在打什么哑谜? “配合杀人啊。” 张云轻描淡写地说道:“一起杀人,到时候给你分赃。” “分……分赃?” 洪元星惊了,虽然他觉得张云这是在跟他开玩笑,但这用词还是让他吐槽不已,“这个时候,怎么也不能用“分赃”一词吧?我们可是名门正派啊,喂!” “分赃也好,分配也罢,这都无所谓。”张云一脸认真的道:“重要的是,我需要得到一个明确的回答。” 不管是单独行动也好,团队配合也罢,都需要提前规划好后续的行动。 谋而后动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非常麻烦。 他可没那个心情去考虑两种行动方案,那太耗费精力了。 在进入秘境之前确定之后的行动才是正理,他可是认真的,并没有任何说笑的意思。 但很显然,洪元星还是觉得张云是在与他说笑,故作矜持了一会儿,这才回答道:“好吧!谁让我是你的师兄呢,我配合你就是了。” 骆芸这时也给出她的回答:“师兄带我来参加试炼的目的,我已经知晓了,这次就配合你一回。不过你不要误会,这不是为了帮你,只是为了我自己罢了。” 她需要大量的实战经验,如果能和张云一起行动,想来不会缺少战斗的机会。 而且,她也很想知道张云的实力究竟如何。 一直以来,两人之间的切磋仅限于体术与法术,从来就没有使用过法器,那不是真正的战斗。 她需要知道自己与张云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只有认识到差距,才能明白该如何追赶。 就这样,三人在船上就已经确定好了接下来要集体行动。 而张云也得以开始计划之后的行动了。 至于洪元星? 他在张云眼中其实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如果能带来助力那很好,要是后面反悔了,到时候再说。 总之,人都是为自己活着的,没必要为了成全别人,苦了自己不是? 所以这一次,怕是得麻烦一下这位好兄弟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试炼前夕 “云台仙境是一处试炼秘境。” “在仙宫中进行试炼,通过试炼便可以得到一些机缘。” “那有可能是灵草、灵石、功法、法术、法器,亦或是特殊灵物,通过试炼的奖励不一而足。” “当然,最后的结果也有可能是一无所有。” “在云台仙境之中,一切皆有可能。” …… 王成昱将秘境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接下来又开始讲解注意事项。 “仙宫每一次开启,都会开放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的时日内,你们必须要通过三次试炼,否则出不了秘境。除此之外,你们还需要注意一点,必须要在险境关闭之前离开秘境。” 洪元星插话道:“要是没能及时出来,那会怎么样?” 王成昱瞥了他一眼,回答:“不会怎么样,只是出不来罢了。” 张云略一思考,问:“云台仙境开启一次的时间是二十年,这么说来的话……” 不等他把话问完,王成昱就给出肯定的回答:“对,确实有人那么干!” “懂了。” 张云若有所思,计较这么做的得失,最后得出的答案是:得不偿失。 二十年的时间太久了,哪怕是有再好的奖励,也不足以抵消时间上的损失。 除非是实在没有资源,又没有那个实力去争、去掠夺,否则的话,真没必要那么干。 当然,也不排除云台仙境的奖励太好,让人流连忘返的可能性。 总之,这一趟旅程又多了个值得期待的点。 “也不知道进去之后,会不会碰到那些选择留下来的人。” “他们身上,又会有什么东西。” “要是能把那些东西借过来,那定然是极好的……” …… 畅想之际,仙舟似是已经到了目的地,正在飞速下降。 收起了脑子里的思绪,来到仙舟的边缘向下望去,就看到下方的树林处停靠着六艘仙舟,看来他们是第七个抵达这里的。 数了一下人数,约莫在三百人上下。 如果再加上两艘船的人,进入秘境的人数怕是要超过四百人了。 “四百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张云若有所思的说着,目光望向了同样在观察下方森林的洪元星,“洪师兄,你身上大概有多少灵石?” 这话问得有些冒失了,洪元星本能地提高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问一嘴,你说个大概的数量就行。”张云仿若未见,神色依然淡定。 看到他淡然的模样,洪元星略一思索,放下捂住胸怀的右手,说道:“灵石的话,只有二十颗左右,但所有的东西加起来,差不多能有四百颗左右的灵石。” “四百颗吗?” 张云看他的目光带了些怜悯,语气不免带了点同情道:“这也太可怜了。” 他身上,光是一个阳火就值三百颗灵石了,外加玄水玉,怕是得往五百往上走了。 这还是他刚步入炼气期时的财产,光是大师兄给他的部分就这么多。 要是加上其他东西,那就更不用提了。 相比之下,洪元星混得是不是太惨了一些? 全身上下的东西只值四百灵石,真是可怜。 注意到张云眼中的同情,洪元星小脸一红,忍不住争辩道:“炼气弟子能有四百颗灵石,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吧?你以为人人都很有钱吗?” 张云的目光很自然的转向骆芸,骆芸看到后,开口道:“身上的东西价值约莫在两千上下,不过我和他一样,身无分文。” 好家伙! 两千!!! 洪元星惊了,难道真的就只有他一个穷人吗? 不应该啊…… 想了一想,虽然感觉有些自取其辱的意思,但洪元星还是问了出来:“别光问我们的,你自己有多少灵石?” 张云略一思索,粗略地算了算,说道:“除却放在千机阁,还没有结算的法器,全身上下估摸着价值四千灵石左右吧。” 说罢,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本以为像我这般才是常态,没想到你们居然比我还穷,看来想要赚大钱,没那么容易……” 四千! 这下不光是洪元星惊掉了下巴,就连骆芸也有些难以置信,甚至于王成昱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复杂了许多。 “一个炼气后期,身上带着四千巨款,你就是行走的大肥羊啊。”王成昱开玩笑道:“谁要是杀了你,那就算是一飞冲天了。” 骆芸能那么富有,那是因为她是天灵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旭日峰上下可谓是能给的都给她了,所以她才能做到身怀两千巨款。 而张云呢? 除了他给的五百灵石之外,还有什么了? 其他的东西都是这小子自己赚出来的,他是真能赚钱啊! 不过想想也是,就连成名已久的高手都招惹上了,他可不就得赚大钱吗? 待仙舟停稳之后,一行人带着复杂的心情走下仙舟。 刚一下船,王成昱就不知道遇见了谁,留下一句“在此等我”就跑了个没影。 张云无所事事,便继续跟洪元星聊天解闷。 期间,骆芸的美貌引来了不必要的麻烦,招来了一些不长眼的家伙。 好在这里不允许打斗,对方放下几句狠话便离开了,倒也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洪元星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看,这不由让张云好奇起来。 “怎么,你认识那个人吗?他很厉害?” 张云对着那个满身戾气的光头扬了扬下巴,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洪元星则是哭丧着脸说道:“淫僧巩阳,修行界中出了名的败类,上一次试炼秘境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他凶性大发,残害同道中人的模样,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哦……” 张云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洪元星看到了行凶现场,还能活到现在,看来这人实力也不怎么样嘛。 如果换做是他的话,洪元星这时候估计已经变成白骨了。 见张云毫不在意的模样,洪元星心底又是七上八下的。 这小子到底是有所依仗呢,还是在虚张声势啊? 主要是在张云身上真看不到任何高手风范。 整个人安安静静的,跟随处可见的路人没什么区别。 除了在跟他开玩笑的时候,能够见到些许的少年狂气之外,就是个普通人。 哦,对了! 还有在一言不发的时候,他看着也挺深邃的。 只不过一开口,那深邃的气息瞬间就没了踪影,就好似幻觉一般。 跟他聊了这么久,洪元星就没觉得张云有什么特别的。 嗯。 除了吹牛的时候特别能吹之外,就真没别的了。 他到现在还觉得,张云说的一切都是在吹牛。 没有办法,洪元星并不清楚张云的过往,也不知道他的财力究竟有多雄厚。 张云所说的一切,除了冰灵根之外,真就全都是嘴上功夫。 没有实际的东西作为支撑,确实是挺难让人信服的。 尤其是当张云的身份还如此尴尬的情况下,那就更难取信于人了。 说到底,就算有旭日峰的青睐,他也只是一个外门弟子罢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屠宰场 一个炼气后期四百灵石。 那么二十个,就是八千灵石。 若是一百个呢?那是不是就变成四万了呢? 哪怕三个人分,这也是一笔巨款啊。 果然,眼下确实是一个发财的机会,就看接下来要怎么运作了。 …… 想着心事,张云也没注意到王成昱是何时归来的。 他只知道这位大师兄回来之后,心情愉悦了不少,也不知是干什么去了。 到了这个时候,最后两艘仙舟也先后落地。 此时再朝前方的树林望去,那里原本平静的场景,忽然多了几分模糊。 就好似夏日的热浪一般,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 “秘境开启了。” 王成昱如是说道,就好似再说一件寻常的事情,语气中并无波澜。 张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神波澜不惊,有的只是满眼的冷漠。 就仿若那并非是什么仙缘,而只是一处屠宰场一样。 实际上,他也确实把那里当成了屠宰场。 “当杀人所能得来的收益远超机缘的时候,杀人本身就变成了机缘。” “师兄,你说我这么做对不对呢?”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把杀人视为平常,以前的我并不是这样的……” 张云喃喃自语,话语间虽然充满了纠结,但看他的眼神,哪有半分的迷茫? 王成昱似是也知晓他这是习惯性的怀念过去,嘴角轻撇道:“世上哪有什么对错,只是选择不同罢了,你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不可能再回头了,大胆的向前走就是了。” 世上的道路千千万,没有人规定哪条路是正确的,也没有人规定哪条路是错误的。 只要认清了自己的目标,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其余的就没那么重要了。 作为死过一次的人,没有人比张云更清楚他需要什么。 所以,张云转头环视一周,开始在人群中寻找起自己想找的人。 但很可惜,他没看到昌清泽的踪影。 要是昌清泽在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惜这个践踏了他的尊严的人并不在现场。 不过……有大师兄在场也是一样的。 想要与大师兄并肩作战的心情,一样能让他坚定自己的内心,认清自己要走的究竟是怎样的道路。 “走吧,早去早回,师兄在这里等着你们。” 王成昱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快去快回。 听到这句话,张云突然感觉自己能理解骆芸了。 “你们”这两个字,听起来确实挺刺耳的,要是变成“你”的话,好像会更加动听一些。 不过嘛,为了独享关注,杀害青梅竹马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所以咯……那就只能忍着咯。 望着骆芸那一脸不满的表情,张云心里想道:希望你也是这么想的吧,不然就太让人伤心了。 伴随着人流一起进入秘境,周围全都是人,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即将进入“仙境”的仪式感。 这也有可能是他的心态有问题。 毕竟在他眼里,这里是纯纯的“陷阱”,而不是所谓的“仙境”。 总之,整个过程充满了无趣,也没有半分对美好的期待。 张云就是带着这种心情,进入了前往云台仙境的通道。 其过程,就跟进入最初的秘境没什么区别,都是感觉眼前一晃,就进入了另外一处空间。 只不过这里的空间,出口处是在高空,而并非是地面。 这让不少没有做好准备的人手忙角落,大片的人群在秘境之中自由落体。 同时,与之伴随而来的,还有数个飞行妖兽。 最初进入秘境的那一批弟子,已经开始跟妖兽展开了激战。 粗略观察几眼,也来不及细看远端的仙宫,张云带领两人立刻飞往地面。 “上面有点乱,我们先下去再说,至于具体的,我再与你们细讲。” 进入秘境之前,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要听张云的指挥。 虽然其中带了点玩笑的兴致,但看张云说得认真,洪元星便也就跟着落了下来。 只是洪元星落地之后,却发现张云的人影却不见了,直接给他们来了一出原地消失。 这搞得洪元星满脸莫名,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自己该干嘛。 这时,空中三人迅速落地,站到了他们对面。 而其中领头的那个,便是洪元星口中的“淫僧巩阳”。 “哈!小娘皮!终究还是让我们给逮到了吧?” 巩阳长得不丑,眉清目秀的,再加上那僧侣的打扮,倒是别有一番魅力。 只不过这家伙眼中的淫邪,却是让人厌恶不已。 骆芸本能地眼眉一竖,似是要呵斥对方。 但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噗嗤一声! 尖锐的冰刺从巩阳身上炸开,将他整个人都变成了刺猬。 “淫僧巩阳?就这点实力吗?” 血液如同鲜花一般,在黄褐色的土地上绽放开来。 原先消失不见的张云,脚踩在娇嫩的花朵上,歪着头望向另外两个和尚。 那平静的眼神,仿佛在像他们询问:你们是谁? 两个和尚对视一眼,想也不想就转身逃跑。 但还没等他们跑出一步,晶莹剔透的冰层就覆盖上他们的身体,将他们冻成了冰雕。 从巩阳放话,到战斗结束,总计耗费两秒钟不到,这让张云感到有些不满:“洪师兄,你嘴里说的高手,这也太废物了吧?我还没来得及热身,他们就死了。” “我……我……” 洪元星快要疯了,他有猜想过张云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但他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张云跟这些高手之间的差距,竟会是如此之大! 成名的高手说死就死了,瞬间暴毙。 速度快到让他都来不及反应,唤醒自己的思绪。 “算了,先不说这些,我先去杀点人。” 张云保持外头的姿势,朝两人吩咐道:“麻烦你们帮忙把储物袋收回来,这件事就拜托两位了。” 骆芸呆住了,料想在短时间内,形不成有效的战力。 洪元星也是一样,处于震撼中无法自拔。 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想要扩大战果就只能独自战斗了。 话音落下,张云的身影朝空中激射出去,原先他想着所谓的高手可能会有些强,出于谨慎考虑落到了地面,结果他也看到了,根本就不需要小心翼翼,杀就完事了! 血红的冰花再次在空中绽放。 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回过神来,疯狂逃窜。 “自己人啊师兄,求你放过我!!!” “杀人啦,大魔头杀人了,快跑啊!!!!!” …… 这些本该是宗门骄傲的精英弟子,就如同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一样,顿时变成了乌合之众,四散而逃! 逃跑的人群中,被委以重任的彩云宗弟子乌羿更面无人色。 “妈的!是哪个叫我给他点颜色瞧瞧的,我呸!” “这他妈根本就不是人,谁能打得过他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清理战场 秘境入口一片混乱。 就看到一道黑影到处制造杀戮,鲜血如同雨水一般从天上洒落。 人群作鸟兽散,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那人也是冲着逃跑的人群追杀过去,对于有序撤离的人,却是理都不理。 “这是哪来的猛人?” “一进来就大杀四方,疯了吧?” “他怎么敢的啊,就不怕群情激奋,众修士群起而攻之?” …… 除却慌乱逃窜的乌合之众外,余下的全都是九宗的弟子。 他们各自聚集起来,在朝着云雾缭绕的仙宫行进的同时,对着远方的杀戮频频侧目而视。 这时候就不得不说,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宗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有着众多的同门在侧,他们不必像那些低级宗门的弟子一样狼狈逃窜,甚至于这些人还有闲心,讨论着眼前所产生的混乱。 “那人看起来好像是旭日峰的师弟……” 三清门的队伍里,一名女子手攥着长剑,遥指远处的黑影,指认道:“若是我没有记错,他的名字应是叫张云。” “陶师妹慎言!” 话音刚落,便传来男子的呵斥声。 就见领队的云益川神色凝重地扫视周围,沉声道:“莫要胡言乱语,小心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 陶蔚晴轻咬着嘴唇,表情有些委屈,“黑色的斗篷,还有那清冷的气息,明明就是他没有错……”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云益川严厉的目光打断。 “出门在外,当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想找死,我可以成全你,但不要害了同门的师兄弟。” 听得云师兄说得如此严重,陶蔚晴似是被吓到了,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与此同时,她望向那个方位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好奇。 那个人真的很可怕吗? 为什么会说,说错话会害了同门呢? 要知道,他们可是三清门啊,就算个人的实力不如人家,人数上也占着绝对的优势呢…… 心里这么想着,陶蔚晴看向黑影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以为然。 “只是个下级门派的修士而已,仗着有点实力,欺负一些弱者,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本事,来找我们麻烦啊!” “欺软怕硬的家伙罢了……” …… 黑色的影子如同流星赶月,在空中陡然一个加速。 朴实无华的长枪从他手中递出,枪刃就那么轻而易举地穿透防御法术,从白衣人后腰处刺入体内。 下一刻,血红的冰花再一次绽放! 血液的鲜红配上晶莹剔透的冰晶,在阳光下绽放出别具一格的魅力。 不过眼下可不是欣赏艺术的时候,张云的目光掠过了眼前的尸体,搜寻就近的目标。 几百米外,一个身穿七彩服饰的人正在死命逃跑。 张云手指一摆,脚下的空间里便多了两道浪花,正在空中来回摆动着。 他的脚尖已经踏上了浪花,刚准备弹射出去,但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有人当众把他的名字公布出来了。 “旭日峰的师弟……他的名字,应是叫张云……” 神色漠然地转过头去,视线中所看到的是三清门的队伍。 说话的那人,正是三清门的弟子,声音听起来似乎还蛮好听的。 “你的记性不错,我记住你了。” 将那满身傲气的女人牢牢记在心中,而后又将她周围所有人的相貌全都一一记下。 当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看到云益川的视线望了过来,张云朝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下招呼。 随后观察一眼四周,发现猎物已经脱离了狩猎范围,他这才转过身去飞向骆芸那边。 飞到两人的上方,注意到他们如同梦游一样,磨磨唧唧的收拾残局,张云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不想收拾残局可以拒绝,现在这幅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听到不满的声音传了过来,洪元星抬头望去,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不是我不想做,而是我确实没有经验……” 以往在秘境中寻求机缘的时候,他都是逃跑的那一个,哪见过这种场面? 刚一进来就大杀四方,这也未免太刺激了! 而且杀的还不止是一、两个人,到处都是腥风血雨,这让他如何能够适应? 至于骆芸,骆芸到现在都没有见过血。 对她而言,眼前的场景确实是过于惊爆,乃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就是真正的修行界吗?” 望着满地的尸体,骆芸精神恍惚,好似还在做梦。 洪元星神情复杂,刚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却听张云笃定地说道:“是!这就是真正的修行界!” 是你个头啊是!这根本就不正常好吧?! 洪元星内心疯狂的呐喊,但碍于张云的淫威不敢声张。 听到这个回答,骆芸若有所思,眼神从迷离逐渐变为了清醒:“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能比我强了,张云,我一定会超越你的!” 在腥风血雨中成长,其中所蕴含的危险,光是想象一下,就让她感到浑身战栗。 如此极端的生存环境,如不能尽快成长起来,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正因为有如此巨大的生存压力,才会促使张云拼了命的修炼。 骆芸觉得自己全都懂了,并在心底暗自下定决心,绝不要输给他。 这一瞬间,她仿佛蜕变了一样,眼神不再慌乱,目光中有的只有坚定的信念。 她开始像以往那样雷厉风行,火焰在她的手腕处环绕,一道道火光在丛林中炸裂。 一个又一个储物袋飞入她的手中,她在如实的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到了此时,张云的目光落到了洪元星的身上。 看到那清冷的眼神,洪元星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强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连声应承:“师弟…不,师兄,你不要急,师弟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嗯,麻烦洪师兄了。” 张云微笑点头,语气温和地道:“对了,麻烦洪师兄在收拾战场的时候,别忘了清点人数,师弟有用的。” “好……好,我知道了。” 虽然洪元星很想问张云,清点人数的用意是什么,但他已经不敢再多嘴了,免得听到一些骇人听闻的回答。 他总算是发现了,这家伙一直以来就没有吹过牛。 他以为的吹牛,也仅仅是他以为的而已。 实际上,张云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拿他的话当笑话来听的自己,那实在是太傻了。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洪元星也开始在树林中寻找别人身上掉下来的储物袋。 两个人分头行动,很快就收拾完了整个战场。 回到最初的地方,洪元星率先把统计的人数报了出来:“我这里捡到了十五个储物袋,人数也是一样。” 骆芸直接将储物袋全都丢了出来,并道:“我看到的人是二十三个人。” 听到两人给出的回答跟心中所记下的数字一致,张云点头说道:“进入秘境的人,除却我们之外,总共四百七十五人,目前除掉了三十八人,还剩四百三十七人。” 一边说着,张云将所有的储物袋拿到手里,把里面的东西一一释放出来。 最后统计出一共五百多颗灵石,还有一地的法器。 “你们各自挑一样法器,每人一百颗灵石,这些就当是此次行动的报酬。” 人全都是张云一个人杀的,他们只负责收尸,因此这个酬劳不管怎么看,都是超出了他们的付出。 洪元星虽然非常眼馋那成堆的法器,但也知道那跟他没关系,他老老实实地按照张云的吩咐,在那些法器之中挑选起来。 而骆芸呢,她则是在学习。 就一如从小时候那般,她把张云当成了此生要超越的目标,从对手身上汲取成长的经验。 对骆芸而言,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她需要重新适应当下的环境。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机关算尽 飞至高空,可以看到远处云雾缭绕。 巨大的仙宫在迷雾中若隐若现,仿佛有神奇的光环围绕着那恢弘的建筑,眼中能看到奇妙的玄光从仙宫的边缘释放出来。 “那应该就是师兄口中所说的云台仙宫了。” 张云关注两眼,便朝着身边的两人吩咐一声:“我们走,去仙宫里面瞧瞧,见识一下所谓的试炼。” 三人各自拿出自己的飞行法器,朝着远处飞驰过去。 赶路的过程中,队伍显得有些沉默。 洪元星频频望向张云的背影,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忍耐了片刻,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说话的欲望,把藏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张师兄,你究竟打算要做什么啊……我是说,你记人数是打算准备意欲何为?” 如果只是要他们记住狩猎的数量,那倒也没什么。 洪元星完全可以理解为,这是怕他们在收尸的过程中私藏储物袋,是在防着他们一手。 可张云不光记住了他杀掉的人,而且还把进入秘境的人数也给统计出来了。 这不由让他展开遐想,觉得张云是真有可能打算杀光这里面的所有人。 如若不然的话,他完全没必要去记总人数不是吗? 洪元星的话一问出来,骆芸的目光也落到了张云身上。 其实她也很好奇,好奇自己的这个老对手,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听到提问,张云刻意减缓了速度,与两人齐平。 他望着前方的仙宫,神色一如既往的安静、恬淡:“进来之前,我就与你们说过了,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杀人。” 见他毫不掩饰地说出“杀人”两个字,洪元星本能地缩了缩脖子,“这个我明白,我是想问,你打算杀多少人?” 张云不咸不淡地道:“看情况。” “看情况?” 洪元星追问道:“我不大明白师兄的意思。” 不知不觉间,洪元星已经把自己的地位放在了张云之下,叫起“师兄”来,那叫一个顺其自然。 只可惜张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俨然没有把称呼的转变放在心上。 张云的目光依旧放在仙宫那边,仿若自言自语般,平静的说道:“有几个人,我没有把握正面战胜他们,所以我不打算招惹他们。 除此之外,三清门那边有个人喜欢胡言乱语,这也是个问题。 若是他们能好好安置好那个傻子,杀个一、两百人,这事儿就算完了。 要是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那就只能冒点风险,把九宗的人杀干净了……” …… 有着远超同期修士的灵识,想要感知到别人的大致实力,那对张云而言并不是一件难事。 唯一的难点在于,这个“大致”的上下幅度有点大,这让他很难把握对手真正的战斗力。 换句话说,想要杀掉他们得冒不小的风险,甚至有可能会让他陷入苦战。 如非必要的话,他更喜欢将所有的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而非去冒一些没必要的风险。 洪元星琢磨了一会儿,大致听懂了张云这番话的意思,可是他总觉得这话有些不大对劲。 “等等……张师兄你是在说,暴露身份是你的底线?”洪元星难以置信地道:“可是,你要杀这么多人,又怎么可能隐藏住我们的身份呢?” 要知道那可是一、两百人啊,不是一两个人。 杀这么多人还要保证这事儿不泄露出去,这在洪元星听来有些天方夜谭了。 但看张云听到之后,脸上却是露出了一副看傻子一样的表情,他道:“怎么就不可能了,这事不是挺简单的吗?” “啊?”洪元星愣住了,他惊疑不定地问:“这事很简单吗?” 这时,骆芸也插话了,就听她理所当然地道:“当然简单了,为什么你会觉得这会很难呢?” 就好似听到了让她难以理解的话,骆芸望向洪元星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这下洪元星绷不住了,抓狂地道:“你们别光说简单啊,倒是说说怎么就简单了,我实在是难以理解你们的想法。” 其实张云和骆芸也很难理解洪元星的脑回路,这在他们看来确实很简单啊。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张云开口,向他说明情况:“假如你是彩云宗的弟子,出去的时候发现进入秘境的人数少了一半,你会怀疑这事是谁做的?” 洪元星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怀疑你做的了,难道还有其他人吗?” “理由呢?”张云没有急着跟他辩论,而是问道:“让你产生怀疑的理由是什么?我想听听你是怎么锁定到我身上来的。” 此话一出,洪元星愣住了。 半晌,他讷讷地道:“因为刚进入秘境的时候,你就在秘境门口大杀四方……” “但这跟少了一半的人有关系吗?”张云无法理解地道:“难不成就因为我在秘境门口杀人,所以这一切就都是我做的了?” 洪元星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辩驳:“但是你杀那么多人的话,一定会暴露的呀。” “怎么暴露?”张云又问。 这下,洪元星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张云说得没错,想要确保大屠杀的事情不会暴露出去,那确实挺简单的。 只要在动手的时候,杀光所有的目击者,那就没有人知道这事儿是他做的了。 在幸存者眼中,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张云确实是在进入秘境的时候制造过混乱。 这顶多会让那些人怀疑,后续的失踪事件有可能与他有关,但没有办法确定。 而一件无法被确定的事情,是很难勾起别人的调查欲望的。 毕竟有可能导致修士死亡的原因太多了,不是吗? “你觉得这处秘境当中,有可能去做杀人夺宝勾当的会有多少人?” 张云直指问题的核心,将重点问题指了出来。 洪元星讷讷地道:“每个人都有嫌疑,在秘境中杀人,这在修行界中实在是太常见了。” “所以我很好奇。”张云再一次提问:“你究竟是如何在四百多个嫌疑人当中,精准地锁定到我这个凶手的?” “因为……” 到了这时,洪元星已经完全理清了思路,明白张云为什么这么淡定,他回答道:“因为我也是凶手之一,所以我才能笃定你就是主谋,但如果刨去凶手的身份,那么这件事便会成为一桩悬案。 在外人看来,你是凶手的可能性不足一成。 没有人会为了不到一成的可能性,去调查事情背后的真相。 毕竟没有人喜欢忙碌半天,却发现自己找错了复仇对象。 不得不说,张师兄你对人性的把握远超于我……师弟服气了。” 洪元星之所以觉得事情有可能暴露,纯粹只是做贼心虚罢了。 但实际上,这件事暴露的可能性太低了,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这个前提下,如果还能隐瞒住自身所在的宗门,那么就算他杀得再多,也不可能暴露出来。 究其原因,说白了就是调查的成本太高了,而收益又太低。 而张云嘴里所说的“暴露身份是我最后的底线”,无非也是为了增添调查的成本罢了。 一整套算计下来,可谓是把人心把控得死死的,就连受害者所在师门的反应都考虑到了,全然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破绽。 不过洪元星脑子里还有一个疑问没有得到解答,他纠结了一会儿,开口询问:“既然张师兄计划得如此周全,那为何还要在秘境门口贸然出手,徒增暴露的风险?” 第一百四十七章 通道 “因为效率……” 张云的双眸有些失神,仿佛是在回忆刚进入秘境时的情境。 “那时的场面一片混乱,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机会,若非如此,我也杀不了那么多人……” 刚进入秘境的时候,一部分人因为自由落体而慌了神,一部分人正在遭受妖兽的袭击。 还有人和他一样,也在浑水摸鱼,就像巩阳来找骆芸的麻烦一样,也有人在试图袭击别的队伍。 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杀起人来不要太简单。 再加上进入秘境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出于效率方面的考虑,在那个时候动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暴露的风险不是更高了吗?” 洪元星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他总觉得张云的计划太过于惊世骇俗,心底忍不住地感到惊慌。 “放心好了。” 但看张云一脸淡定,满不在乎地说道:“就如你猜测的那般,在外人看来,我们身上的嫌疑还不到一成。 除此之外,他们还会将这一切看做是九宗联合起来,针对下级宗门的一场阴谋。 你太小瞧了人的猜忌心理,同时也太高看了我们。 在别人眼中,我们太渺小了,他们会理所当然地对我们视而不见。” …… 每当有大事发生,人们就会自然而然的把目光锁定到那些庞然大物身上。 哪怕九宗极力反驳,告诉大家这一切与他们无关,也不会有人相信。 就像“天字一号房”的传说一样。 大家只会相信他们所愿意相信的东西,没有人会认为一场惊天大屠杀,会跟小小的玄灵门扯上关系。 他们只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九宗的阴谋。 天塌了有高个子的顶着,正是因为这些庞然大物能够吸引大家的视线,张云才敢计划这场惊天大案。 还有什么比别人替他们背锅更让人放心的呢? 尤其是九宗还不是同气连枝,他们也会互相猜忌的情况下,那就更让人放心了。 说不定这场试炼下来,最后会演变成正道与魔道之间的骂战。 总之这一切,跟弱小而又可怜的张云不会有任何关系。 毕竟他们是那么的弱小,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个能力去制造大规模的杀戮呢? 前往仙宫路上,张云都在安抚洪元星忐忑不安的心情。 但这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效果,在缺少一颗大心脏的情况下,不管洪元星想得再明白,还是会忍不住感到担忧。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像张云这样,把心完全冷冻下来呢? 或许骆芸能够做到。 但很显然,洪元星还达不到那个境界。 进入仙宫内部,看到里面装饰得富丽堂皇,就好似真正的仙界一般。 不过此时的三人显然没有那个心情去欣赏眼前的美好。 不知在什么时候,张云身影再一次消失不见。 仙宫内的廊道上,只有骆芸和洪元星正在缓慢而又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着。 也不知是不是看到他们只有两个人,引起了别人的邪念,很快就有一支三人小队,盯上了他们。 这三个人还在暗中埋伏着,似是在寻找一个绝佳的动手时机。 而张云则是在暗中观察着他们的动静,看到他们眼中闪过的贪婪,他的心中只觉得好笑。 “有时候,我还是觉得自己太善良了。” “明明大家都把对方视为自己的猎物,而我的内心深处,却还残存着怜悯之心。” “或许是时候该把这点妇人之仁抛之脑后了,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就没必要留下这些伪善了。” 心中这么想着,张云手持长枪飘到其中一人身后,持枪的手臂猛地向前一推。 与此同时,空闲下来的左手对准了另外一人,刺骨的寒气瞬间笼罩了那一片空间。 然而这还没完,若是仔细观察过去,就会发现一道银光在最后一人的脖颈处一闪而过。 在暗中偷袭的情况下,张云以一敌三,瞬间要去了三人的性命。 突如其来的战斗在转瞬之间结束,当骆芸和洪元星听到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朵冰花,一座冰雕,以及一个没了脑袋的尸体。 眼前的情况,让他们再次意识到张云的实力究竟有多可怕。 三个储物袋落入张云的手中。 紧接着,清澈透明的冰块爬上了没了生息的尸体,而后轰然碎裂。 随着那些冰块化为粉末,连带着尸体也不见了踪影,就好似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三个人一样,除了地上多出的粉末状物体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骆芸摸着下巴作思索状,一道火焰突然从粉末中腾空而起。 随着那一闪而过的焰火,就连粉末也变成了灰烬,这下算是彻底毁尸灭迹了。 看着眼前发生的画面,洪元星的眼皮正在疯狂地跳动着。 他总感觉自己在一条不归路上火速狂奔,纯真而又善良的灵魂,正在离他而去。 这让他不免有些伤感,明明他是一个好人来着。 可是当看到张云挥出手臂,看到二十颗灵石落到他眼前的时候,洪元星又忍不住眉开眼笑。 好吧,他可能没他所想的那么善良,他的内心之中也有贪婪的一面。 否则他在这个时候,不该产生欣喜的情绪,而是该害怕才对。 他甚至于不满足张云给出的灵石数量,忍不住出言抱怨道:“下次看到猎物,能不能给我们也留几个,你一个人独吞,这也太不公平了。” 听到这话,张云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并承诺道:“下次一定!”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原先人畜无害的洪元星,慢慢的开始喜欢上狩猎的感觉之时,他的心情也会变得非常不错。 这可能是洪元星的转变,让他发现自己其实并非是异于常人的原因吧。 毕竟猎杀同类,还是会让他产生一些负罪感的。 可当他发现,其实每个人都如他一样的时候,这种负罪感就悄然消散了。 “反正每一个人都把别人当成了猎物,那凭什么我就不能这么想呢?” “既然大家都是一样的想法,那就没什么可感到愧疚的了,杀就完事了。” 收好战利品,张云的目光望向仙宫的深处。 眼前是一处封闭的走廊,走廊很宽,左右伫立着雕刻精美的立柱,立柱距离墙壁约莫有两三米的距离,似乎是作为装饰存在于此的。 它的存在,让这处廊道看起来不显单调,但同时也给同处在一片空间里的人,提供了藏匿之所。 此前遭遇的那些人,他们就是藏身在柱子后面,等待猎物经过埋伏圈的。 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张云,他们所谓的藏匿之法,那在张云眼里,其实跟笑话差不了多少。 廊道很长,长到一眼望不见尽头。 走廊内没有灯光,但依旧是明亮如昼。 可能是建筑本身就提供了光亮,所以并不显得阴沉可怖,反而给人一种站在阳光下的安全感。 “走廊的最深处就是试炼厅堂,那里便是云台仙境的中心区域……” “而如同眼前这般的廊道,整个仙宫一共存在八个。” “四通八达的廊道通往同一处地方,这一点有些麻烦……” 可以看得出来,这里存在人工设计过的痕迹。 再联想到这处秘境属于是试炼秘境,不难想象仙宫设计成这样,多半是为了避免有人堵住入口,将里面的人一网打尽。 那么问题来了,这处秘境究竟是哪位大能打造出来的呢? 没有答案。 用大师兄的话来说:秘境就是秘境,没有人知道它是如何形成的,也没有人关心这些。 对于绝大多数的修士而言,能在这里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那就够了。 至于秘境本身,很少会有人关心。 比起这些,他们更关心如何才能最大程度的保障自身的利益。 相比于实打实的好处,研究秘境本身,就显得有些太不值当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第一次试炼 三人顺着走廊一路走到底,很快就来到了一处殿堂。 殿堂很大,一眼望过去,里面的宽度至少能有五十米上下。 八条巨大的廊道汇聚于此处,呈八卦的形状分布在大殿的八个方向。 从其中一个廊道走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殿堂中心处的塔楼。 那是八角塔楼的其中一个面,最下层的一楼部分,有一道巨石打造的门。 门内有着如同旋涡一般,不停打转的白雾,就好似是在暗示进入这里的人,那就是前往试炼场的传送通道一样。 进入大殿之后,张云先是朝那道门的方向望去一眼,而后便把目光转向了其他地方。 看到里面已经进来了不少人,有着大大小小的数个团体,各自占据一块地方抱成一团团,小心翼翼的关注着周围的景象。 大殿内的其他人看到张云三人进来,有不少视线朝他们身上投视过去。 可能是张云已经脱掉了黑斗篷的关系,这些人只是看过一眼之后,便将注意力再次放在周围的位置上,没有再过多的关注他们。 注意到这些人的反应,洪元星如同劫后余生一般,动作很是夸张的长舒一了一口气。 “看样子,是我白操心了,我还以为一进来就要跟人打起来呢,但看这里的情况,比我所想的要安静得多。”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说现场的氛围,但张云却是清楚的知道,这家伙是在表达些什么。 张云嘴角含笑,心平气和地道:“我们所设想的情况,总是会与现实存在一定的差距,这很正常,没什么可说道的。” “是吗?” 洪元星的表情有些无语,带着怪异的说道:“师兄你真能沉得住气,我这个做师弟的,着实佩服。” 有什么可沉不住气的? 难不成你以为,那些人真有那个能力把我给认出来? 如果你真是这么觉得的,那我只能说,你的担忧也未免太多了。 淡淡地看了洪元星一眼,张云就把目光放在了那道门上,他向前迈出一步,平静地道:“走吧,进入试炼场,迎接我们第一场试炼。” 想要离开秘境,那就必须要经过三次试炼。 张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这是大师兄交代给他们的信息。 他没兴趣去挑战云台仙境的规则,也没有那个心情去解析这其中的运作原理。 他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他们越快通过三次考验,留给他们狩猎的时间就越多。 只要没了离开秘境的限制,他可以非常从容的去完成自己的计划。 他向来喜欢先给自己留下退路,是以对他而言,解除身上的限制是优先度最高的一件事。 张云一边说着,率先向中心处的试炼通道走去。 当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步伐没有丝毫的犹豫,就那么直直地走入了那迈向不知何方的通道。 看到他消失的背影,骆芸站在门口,表情稍微挣扎了一下,而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下,外面只剩下洪元星一个人了。 看他此时的模样,似是还在做心理工作。 但看到大殿内的其他人,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望过来,洪元星也顾不得去考虑那么多了,匆匆忙忙跑了进去。 不管怎么想,进入试炼场,都要比独自留在外面安全得多。 尽管他对试炼的内容心有惴惴,但也清楚孤身一人那意味着什么。 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哪怕是再胆怯的人,也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 视线一晃,就宛如眼中滴入了墨水一般,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而又扭曲。 但这种扭曲的感觉只持续了那么一瞬。 下一刻,变得模糊的视线再一次清晰起来。 淡定的目光向前望去,视线所及之处,是一处郁郁葱葱的森林。 意识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高处,张云下意识地朝下方望去。 就看到下方是一处山谷,而在山谷的最低处,则是一座凉亭。 这时,张云的耳边传来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 “抵达凉亭,便视为试炼通过……” 哦,所以这就是试炼的内容吗? 张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同时散开灵识,试图寻找那道声音的来源。 而结果也如他所预料的一样,灵识什么也没能感知出来。 “好吧,看来是做无用功了。” 自言自语地说着,他也不纠结那道声音究竟是什么,迈开大腿顺着山路向下走去。 至于为什么用走的,而不是用飞的,那只是出于本能罢了。 这个试炼的内容太简单了,简单到让他本能的感觉这里面存在问题。 而众所周知的是,修行界中的天空往往都意味着危险。 所以,还是走路更加靠谱一些。 迈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眼前郁郁葱葱的景象变得有些奇怪了起来。 张云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再次观察周围的景象。 发现这才几步路下来,他的位置都已经快到半山腰的部位了。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前脚是在山顶,又怎么可能一步跨域出这么长的距离的呢? 除非他有缩地成寸的神通,否则这只有可能代表一种情况。 “幻境!” 张云的手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观察起了周围的景色。 关于幻境,他只在玄灵门的外围见过一次。 而那处幻境是对付普通人的,对于修士而言属于是可有可无的那一类。 但眼前的这处幻境却是不同,竟是连同他的灵识外加感知一并影响到了。 这意味着,如果他想不出破解之法,很有可能就要被困死在这块地方。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试炼吗?” 自打进入这处秘境以来,他就没把所谓的试炼看在眼里过。 这是试炼秘境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明白这处地方的厉害啊。 只不过,想要破解这里的幻境,那很难吗? 张云轻笑一声,手指朝着前方的位置指了一下。 随着他的动作,地面上冻结出一块笔直的冰块,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向前蔓延出去。 就看到那白色的冰先是笔直地向前画出,但到了三米之外的地方,就好像碰到了鬼打墙一样,开始在地面上画出扭曲而又凌乱的白线。 看到这一幕,张云的眼神略微深邃了一点,嘴角一翘吐出两个字:“有趣。” 他所使用出来的法术,必然是一条直线,是以眼中的那条白线虽然扭曲成了一个线团,但那绝对是一条直线没错了。 可扭曲成那个样子,让他如何能辨别出前进的方向? 要是那条白线最终通往的是凉亭,那也就罢了。 哪怕是用笨方法,顺着地上的冰块一直走下去,一样能走到最终的目的地。 但问题是,白线虽然跟凉亭有交叉,但两者并没能合并到一处。 而这也意味着,这条线画错方向了,它最终通往的方位,可能要跟他要抵达的位置南辕北辙。 “那么,要不要用笨方法,就这么一条又一条的继续画下去呢?” 想了一下,张云还是放弃了这个无聊的想法。 如果用这种办法闯过试炼,那也未免太不尊重设计这处秘境的大能了。 还是老老实实,想个巧妙一点的办法好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幻境 幻境讲究的是一个‘幻’字。 迷惑人的感知,误导人的思维,这便是它存在的价值。 其中的重点在于“迷惑”二字,如何给人传达错误的信息,就是幻阵运作的重心所在了。 “幻境针对的是人,而并非是外物。” “是以想要避开它的干扰,只需要利用好外物即可。” “这对我而言,恰恰不是一件难事。” 自言自语的说着,张云释放出了积聚已久的灵力,环状的冰霜从他的脚下涌现,如同波浪一般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出去。 片刻后,在他周身十米方圆内的土地已然冻结成冰。 仔细观察过去,便会发现原有的土地上铺设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冰环并没有改变附近的地貌,它只是在土地上凝结出了一条冰路罢了。 “凉亭所处的方位是在山谷的最下方。” “无论眼前的画面如何变幻,这一点始终都没有发生变化。” “既如此,那我就当它是处在地势最低的地方好了。” “水往低处流,我倒要看看,水流能否把我带到那处地方……” …… 说话间,寒冰覆盖的土地上涌现出一大泼清水。 它们从空中落下,掉落到地面激起一片水花,然后顺着地势,自然而然地向下流淌。 张云紧随其后,紧紧跟在水流的后方。 随着他的位置发生变化,周身的冰台就好似能够移动一样,薄薄的冰层也跟着向前蔓延出去。 清水流淌在冰台上面,毫无阻碍地向前奔涌出去。 尽管它乘风破浪的方向看起来十分古怪,在山道上拐出不少难以让人理解的弧度。 但张云始终没有去管那些怪异的现象,眼睛也只盯着脚下的路面,随着那流水一并前进。 就这样,一路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 而当水流停滞下来的时候,那处凉亭已是近在眼前。 就跟张云所想的一样,水流确实可以帮助他找到正确的路线。 哪怕没有冰灵根,就算是只使用御水诀,他也一样能够找到这里。 “果然,试炼的存在,并非是有意要为难进入这里的修行者,它只是在考验我们罢了。” “而且考验过后,还能获得一些奖励。” “不知道是哪位大能建造出来的云台仙宫,竟是能有如此大的手笔。” “也不知他建造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深究这片土地背后的故事,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张云想象不出创造这里的人得有多大的神通,他只觉得内心深受震撼。 ……既然云台仙境是大能创造出来的产物,那么其他秘境呢? 思考到这,张云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片最初的秘境。 和这里不同,那里唯一的人工产物,就只有北部的冰晶宫殿。 而且除了冰晶宫殿之外,他就没有找到过人类生存过的痕迹。 相比于大能开拓出来的产物这个猜想,张云更倾向于相信那里是自然诞生出来的空间。 毕竟打造两处秘境所需要的消耗不可同日而语。 且云台仙境的存在,具有很强的功利性。 反观那处地方,却是找不到它对修士的意义,就仿佛它的意义只是存在本身,仅此而已。 关于秘境,张云的脑海中有太多的猜想了。 只不过这些猜想,都很难得到证实。 他的见识还是太浅薄了一些,他甚至连云台仙境存在了多久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更深层次的内情了。 “等出了秘境之后,再问问师兄这里背后的故事好了,或许师兄知道一些秘密也说不定……” 心里这么想着,张云踏上阶梯,走入凉亭内部。 刚一走进去,他就注意到亭子里的八仙桌上正摆放着一本青皮书。 环视周围,没看到其他异样。 张云稍一迟疑,伸过手去,将那本书拿到手中观摩了起来。 “既然不是陷阱,那就只有可能是通过试炼的收获了,想来这东西应该不会存在隐患……” 看到青皮书的封面上,写着《千面大法》四个大字,可以确定这就是通过试炼的奖励无误了。 “只是……千面大法又是什么功法?” 皱着眉头翻开书页,阅读书中的内容。 观摩良久过后,张云脸上露出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用以改变外貌的一种幻术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收获。” 就如同这处试炼空间一样,千面大法里面记载的,也是迷惑人感官的一种法术。 不过这种幻术的局限性很大,仅能作用于施术者的面部。 而且从书中的描述来看,它也没有办法迷惑住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很容易就会被人识破。 换而言之,它的作用更像是一个面具,而非是顶替某一个人的相貌,借此来迷惑敌人。 “这么说来的话,这本功法的作用也就不过如此了?” 张云嘴角微翘,笑着摇头。 “说来也是,只是一次试炼的奖励罢了,通过试炼的难度也不大,又怎么可能会有好东西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使用得当的话,这东西也并非我所想的那么不堪。” “在特定的情况下,或许能起到意料之外的作用……” 《千面大法》的修炼难度不大,以他对灵力的掌控力,修炼起来并不算太难。 在尝试了几次过后,他就粗略的掌握了改变容貌的办法。 只不过当他用冰面作为镜子,观察自己所变出来的容貌过后,却是忍不住失笑出声。 “这也太抽象了,长得根本就不像是一张人脸。” 眼中所看到的画面,是一个五官扭曲了的怪胎,眼歪嘴斜的看着就很奇怪。 就以他目前对千面大法的掌控,根本就没有办法迷惑住别人,只能勉强当做一个搞怪的面具来使用了。 将《千面大法》收入储物袋,张云抬头观察此处的出口。 注意到凉亭的深处似是有迷雾旋绕,略一思考过后,便走了过去。 “云台仙境是一处经过时间检验的试炼秘境,或许我该尝试着放下心中的戒备,以更加从容的心态面对它……” 心中这般想着,张云感觉自己内心深处的紧绷,稍微放松了那么一些。 穿过灰色的迷雾,视线再一次变得模糊不清。 而当他能够看清前方的画面之时,已是回到了试炼大厅。 眼前有寒光闪过,尖锐的利刃已是抵至瞳孔的边缘。 冷漠的眼眸顺着剑尖投视过去,看到的是一张狂热而又扭曲的面孔。 “死吧!” 死? 是吗? 张云歪过头去,躲开近在眼前的致命一击。 手腕一翻转,暗淡的长枪撞开顺势下劈的长剑,而后向前一刺,枪尖刺入人体--冰晶炸裂! 诡异的冰花从人体中暴裂出来,瞬间要去了偷袭者的性命。 他的身后,正要释放出法术的两个同伙,看到这一幕,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你是……那个疯子!” “跑!!!” 熟悉的画面惊起了两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地刺与藤蔓相继卷席过去,而出手的两人则是想也不想,转身就跑。 “得罪了人还想跑,真能跑得掉吗?” 厚重的寒气覆盖上前方的空间,地面中穿透出来的地刺,连带着青绿色的藤蔓一同被冻结起来。 与此同时,银白的亮光在空中一闪而逝。 逃跑的其中一人身体一挺,就好似失去了力道一样,从空中掉落下来,瘫软在地上滑出数十米的距离,最终撞到石柱上发出一声闷响。 另外一人更是吓得连连提速,试图冲入其中一处走廊,躲避身后的追杀。 但他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啪!!!” 浪花拍打在水面上的声音凭空而起,紫色的身影在空中划出长长的轨迹,后发先至,直击此人的背影。 绿色的光罩升腾,但又在顷刻间化为碎末。 张云的右脚踩在那人的背上,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在此人的身上。 啪!!! 又一声脆响,冰雕撞到北面走廊的墙壁上碎裂开来,四分五裂的躯体散落一地。 “就这么点实力,也敢学别人暗中偷袭,是谁给你们的勇气?” 手臂向前一探,三个储物袋相继飞到他的手中。 还没来得及检查里面的东西,忽然感知到有熟悉的气息出现。 张云转过头,朝气息传来的方向望去。 与此同时,死去的三人身上攀爬上了崭新的冰晶,随着张云握拳的动作,碎裂成为粉末。 终究还是赶在那些人出现之前,将三人的尸体清除干净。 第一百五十章 搬弄是非 “好强烈的灵力波动,是有人在打架吗?” 俏生生的声音在大殿的内部传来。 紧随着那好听的嗓音一同出现的,还有陶蔚晴那张娇艳欲滴的面孔。 看到远处的地方,那道清冷的视线望过来,陶蔚晴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看清那人是张云,陶蔚晴先是朝后望去一眼,发现云益川他们都在,这才拍打着胸口大声抱怨:“什么嘛!看到人都不知道打一声招呼,还用那么吓人的眼神看人家,你们旭日峰的人也太没教养了,哪有这样的嘛,真是的!” 说着,她注意到远处扑面而来的寒气,整个人像是被冻到了一样,身体猛打了个哆嗦。 似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皱了皱眉,又道:“你又乱杀人了是不是?旭日峰好歹也是十三天骄之一,怎么会有你这种人的啊?” 张云冷着一张脸,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说真的,他真想立马出手,干掉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 但看到陶蔚晴身后,那严阵以待的六个人,他还是强忍住心中的杀意,朝着领头的云益川点了点头。 “你我之间只是点头之交罢了,就不说多余的话了,还请这位云师兄管教一下贵门的师妹,免得引起没必要的冲突……” 有个乱嚼舌根的蠢货,那真的是一件让人感到困扰的事情。 还好此时的大殿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多余的人出现。 否则的话,这事没完! 张云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警告的意味,他无意与他们起冲突,是以说话的语气稍微重了那么一些。 却见云益川脸上的歉意消融下来,态度一下子变得冷淡了许多。 “管教?本门的师妹,就不劳师弟操心了,至于管教一事,还请莫要再提。” 云益川一步走到陶蔚晴前面,盯视张云的眼睛,与他针锋相对,“说句不好听的,还请张师弟不要见怪,你只是一个下级宗门走出来的底层弟子罢了,还请注意自己的身份,想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免得给你们宗门惹来麻烦!” 区区一个玄灵门的修士罢了,竟敢教我们三清门的人做事? 诚然陶蔚晴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那也是我们天明山内部的事情。 你一个外人,而且还是下级宗门的弟子,也敢对我们指手画脚? 你算个什么东西? 作为九宗的弟子,他们到了哪里不是备受礼遇,结果到了张云这边,居然碰了个钉子。 一想到自己被下级宗门的弟子给警告了,云益川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就好似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样,整个人都变得阴沉起来。 见状,张云忍不住笑了。 “行!云师兄的话,师弟记住了,多谢师兄指教!” 对方人多势众,且真实实力让人难以捉摸,不好正面击溃,这一次他忍了,不就是忍气吞声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张云想得是很好,但对方却不肯放过他。 就看天明山的弟子当中,走出一个相貌刻薄的家伙,一双豆大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张云的形貌,阴阳怪气地道:“哟!说话还敢带刺。怎么的,你不服气是吗?不服把武器亮出来,我们比划比划!” 说完,他还斜视张云一眼,摆过头去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呸!什么东西!” 那贱贱的小表情,看得张云是血压飙升。 除了骆芸之外,这还是第二个能轻易挑起他怒火的家伙。 自然垂下的右手不自觉地来回揉搓着,眼睛死死的盯在那人身上,他的眼神深邃得有些可怕。 天明山的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注意到了张云身上的气息变化。 七人缓缓散开,隐隐呈包围之势朝他围了过去,现场的气氛剑拔弩张,就好似随时都会开战。 这时,空旷的大殿内再次传来其他人的气息。 紧张的氛围随着外人的出现,稍微放松了那么一点。 不管是张云还是云益川他们,全都朝着中心处的塔楼观察过去。 来者同样声势浩大,人数甚至比三清门的队伍还要多,三清门的几人面面相觑,顿时偃旗息鼓。 “是魔影窟的人,大家都小心一点,不要在这个时候起冲突!” 云益川朝身边的几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收起武器,不要给人浑水摸鱼的机会。 看得出来云益川的心情非常紧张,想来是这群人的来历同样不小,这给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魔影窟的人,是魔道中人吗?” 魔影这个称谓,还是比较耳熟能详的。 同样是十三天骄之一,他们的名气甚至比天明山还要大,几乎可以与旭日峰齐名。 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跟旭日峰上的人一样疯狂,两边都是修行界出了名的疯子。 “打呀!打起来呀!怎么就不敢打了?” 正当张云还在回忆有关他们的情报之时,一个体型壮硕的光头走到两边的中央。 他伸出脖子、龇着牙,狠狠盯了一眼云益川,而后又朝着张云这边盯视过来,那神态要多嚣张有多嚣张,要多霸道,就有多霸道! “怎么的?老子还等着看好戏呢,这就消停了?啊?!!!” 粗犷的嗓门,加上那暴躁无比的姿态,搞得张云心底七上八下的,心中暗道:这傻子不会跟五师兄一样,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吧?感觉招惹不起啊! 看着那暴躁的眼神,张云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警惕地望着这人身后的同伴,已经做好了随时都能撤离的准备。 再看云益川那边,同样是敢怒不敢言,明明恨不得打死这个嚣张跋扈的家伙,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向前一步。 看来这家伙确实有点来头,就连三清门的人也怂了。 “行吧,就这么化解冲突也挺好的,反正我也没有做好跟他们战斗的准备,下次遇到了再说……” 眼见魔影窟的人虽然嚣张跋扈,但也没敢主动挑起战斗,张云收起了心中的战意,进一步远离这群人。 但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陶蔚晴那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句话把他给架住了。 “对了,张师弟,你那件黑色斗篷呢,为什么不穿起来啊?” 此话一出,张云脸色一黑到底,他立刻套上黑色斗篷,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魔影窟带头的光头为之一愣,而后脸色流露出肆意、张扬的笑意,“好啊!在秘境门口制造混乱的,原来就是你小子啊……小姑娘多谢了啊,我刚好要找他呢,帮上大忙了!” “谷师兄你找他做什么呀?”陶蔚晴一脸纯真的问:“是要为那些死去的人替天行道吗?” 陶蔚晴并非没脑子,她当然能够猜到谷乾坤寻找张云的原因是什么。 在她看来,张云杀了那么多人,身上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怀璧其罪可是重罪呢,引来魔宗的贪婪,岂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说这话,也是为了刺激谷乾坤,激发出他的凶性。 好让谷乾坤能够帮助自己,报了那“出言不逊”之仇。 谁让张云当众说她需要管教的,这也是他自找的不是吗? 陶蔚晴洋洋得意,觉得自己这招借刀杀人,简直是杀人于无形。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 “我找他,那当然是为了……招揽他入门啦!” 说罢,谷乾坤脸色一变,大喝:“抄家伙!弄死他们!那小子跟我们是一伙的,不用顾忌他!” 话音落下,一众魔门中人如同踩狼虎豹,鬼哭狼嚎地大叫着,朝三清门一行人扑了过去。 战斗一触即发,谁也未曾预料到,它会来得如此的突然。 陶蔚晴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煞白,吓得是面无人色。 瞳孔中反射出嚣张、残忍的面孔,陶蔚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她似是被吓坏了一样,喃喃自语地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太聪明 “为什么?” “你把别人当做是傻子,还问他为什么要杀你?” “这可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 夹带着笑意的嗓音传入陶蔚晴的耳中。 陶蔚晴瞳孔猛缩,本能地就要朝前扑出去。 可还没等她做出向前倾斜的动作,水云刺便已刺入到她的后心。 她只感觉后背一疼,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迅速膨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她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刺猬。 “这就是……被人杀死的感觉吗?” 陶蔚晴眼中的灵韵缓缓散去,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她也没有明白自己究竟因何而死。 如果她没有说出那句话,没有暴露出张云的身份,谷乾坤多半也不敢挑起纷争。 但她却是将张云的身份暴露了出来,而这也意味着她已经把张云得罪死了。 三方势力,已知其中的一方得罪死了另外一方,那么作为第三方,该如何做呢? 答案很简单,联合其中的任意一方,合伙杀掉另外一方! 平衡已经被打破了,战斗几乎变成了必然的选择。 而在那个时候,张云已经消失不见了,想要杀掉他必不可能。 再加上陶蔚晴的自作聪明,已然是惹恼了谷乾坤,三清门被当成猎物,也就变成了一件必然的事情。 至于张云。 不管张云到底有没有离开,那对魔影窟的人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要是张云能出面帮忙,那是最好的情况。 但如果他不肯出面,那也没什么关系不是? 对谷乾坤而言,他既有杀掉陶蔚晴的理由,又有和三清门一较高下的实力。 现在又可以确定,张云会在这场乱局中,偏帮他们一点。 既然如此,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要放过眼前的这些猪仔呢? 要知道三清门的猪,那可比下级宗门里走出来的肥多了啊。 能杀一只是一只,哪怕只是杀掉几头,那也是赚大了的。 魔影窟和天明山打成一团,现场的局面变得无比的混乱。 张云隐藏在暗中,灵识遍布大殿内的每一个角落,但凡有三清门的人试图逃跑,就会面临他最残酷的阻击。 “魔影窟的人,就算全都放跑了也没有关系,但唯独你们三清门的人,一个都别想逃掉!” 要么从一开始就不得罪他们,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必须要斩草除根! 他可不想出了秘境之后,在修行界中听到有关自己的传闻。 在彻底得罪了他们的情况下,张云敢肯定的说,只要放走了他们中的任意一个,他的信息就会向整个修行界全面曝光。 而那也意味着,修行界再无他的容身之地。 “要怪就只能怪你嘴欠,非要逼我至此!” “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为了那点虚荣,将自己逼入死境!” “我都不止一次提醒你们,不要胡乱说话,你们却非要跟我对着干。” “现在好了,一个都逃不掉了,这下舒服了?” 袭击上级宗门的弟子,这事不管放在哪个名门正派身上,都是不被允许的。 要是这件事暴露出来,可以预见他的情况会有多惨。 张云一直以来都极力避免跟他们起冲突,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只可惜,有人非要找死,那他也没什么办法。 锵! 云益川好不容易甩开追兵,刚要飞进通往外界的通道,却被暗银色的长枪逼退,倒飞出去! 看到阻拦在面前的是他,云益川面色数遍,一脸哀求地道:“张师弟,你我之间并无恩怨……” “并无恩怨?已经是结成死仇了!”张云出言打断,冷冷地道:“云师兄,我提醒过你的,叫你管好那个贱人,是你自己没当一回事,这又能怪得了谁呢?” 每个人都是这样,好生好劝的时候,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 而到了死到临头的时候,一个个却又后悔得要死。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好好说话难道就不行吗? 就非得找死,死在这里,这才善罢甘休? 张云多少还是能够理解云益川的心态。 其实有些时候,他在面对玄灵门真正的外门弟子之时,也会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但那并不会让他变得傲慢起来,他更不会主动去激化矛盾。 相反,在更多的时候,他还是非常愿意讲道理的。 自己做错了的情况下,他也能做到承认错误。 而不是像云益川他们那样,明明是自己做错了,却还是以势压人,非得要对方忍气吞声。 所以,虽然张云能理解,但不会去接受。 更不会在生死攸关的选择上,做出错误的抉择。 去! 右手食指微微一动,几近透明的蝉翼骤然飞出,直击对手的右腿。 却见云益川猛地浮空,跳跃至半空躲闪看来。 “这是……感知到了吗?” 心下暗自思考着,张云身影与空气融为一体,再一次消失不见。 云益川警惕地望着周围,小心翼翼地回头注视一眼,发现自家的师弟只剩一人在苦苦支撑。 眼见魔影窟的人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云益川顾不得其他,一咬牙再次飞跃出去。 飞驰中,他似是感知到了什么,手中的长剑朝着空无一物的地方挥舞过去。 “锵!” 长剑与枪体再一次发生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直以来无往不利的暗中偷袭,在云益川这边再次碰壁。 云益川似乎拥有某种感知手段,可以提前感知到他的杀招。 再一次显出身形,张云低头望了一眼手中的长枪,眼神中透露出一缕疑惑:他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这个念头也只是在心中闪了那么一下,就没了后续。 放眼望去,谷乾坤已经带人包围了过来,张云迟疑地望了云益川一眼,身影缓缓消散,再一次消失在原地。 就好似看懂了张云的打算,谷乾坤畅快的笑意在大殿内回荡,带着一群人围杀过去。 云益川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陷入了绝境。 在临死前的那一刻,他面色一狞,大喊:“他的名字叫……” 只是话刚说出半句,就被骤然袭来的蝉翼所打断,白色的银光掠过他的脖子,将后面的内容全部埋葬。 云益川带着满心的不甘,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兄弟们,分赃啦!” 谷乾坤不愧为魔道中人,俨然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 杀人夺宝的事情干得是明明白白的,显然没有往这事儿上面盖上遮羞布的习惯。 张云在暗中看着他们分掉了赃物,心下虽然眼馋,但也没有现身的打算。 半晌后,这些强盗分完了东西。 到了这时,谷乾坤似是想起还有张云这么一个人,对着空气喊道:“兄弟你放心!我们无意追究你的身份!你要是想加入我们圣门呢,随时可以来找我们!要是不愿,我们也不强求!就当是一次偶遇了! 你别找我们麻烦,我们也不会去招惹你!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没必要为了一点钱财,冒上不必要的风险不是?” 谁跟你同道中人? 张云在暗中翻了个白眼,心下嘀咕:你要是真想得开,倒是把这些人留下的遗产给我呀,嘴上说得好听,还不是一旦找到机会,就会立马翻脸? 这人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眼下他的信息已经暴露出来了,那他就必须要考虑到这部分信息有可能造成的影响。 尤其是已经造成恶劣后果的当下,张云不得不去考虑,是否要启用备用方案。 “唉!这世上为什么总是会出现自作聪明的蠢人呢?” “你凭什么会觉得,他会替你出气?” “就凭你的脑子有病吗?” “我也是服气了!” 一想到陶蔚晴,张云心中就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其实并不惧怕真正有心计的人,毕竟那种人的脑子一般都很清醒,能够从全局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他怕就怕那些明明没有脑子,却偏偏以为自己很聪明的那一类人。 就像陶蔚晴这种,她所带来的破坏力,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她非要拿自己的命来换取一个损人不利己的结局,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种人简直是太可怕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隐患 细数谷乾坤所知道的信息,它有可能造成多大的影响? 不管张云怎么思考,所得出的结论都是:影响不大。 谷乾坤就知道他姓张,知道他的容貌,并且大致可以猜测出来,他是三清门旗下的下级宗门弟子。 这些信息看似很多,但光靠这些是很难给他带来麻烦的。 就算是谷乾坤刻意的想要害死他,那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因为信息太少了,而且谷乾坤本身的身份,也存在巨大的问题。 两者合在一起,会导致他的证言极度缺乏可信度。 而最终能得出的结论就是:这可能会对他造成一些影响,但影响绝对不会太大。 可是,就算想清楚了这一切,那又能怎么样? 张云还是没有办法安心,他还是会因为今日泄露的信息而感到不安。 “修行界中,有没有一种能够鉴别谎言的法宝?” “亦或者说,谷乾坤手中有没有能够记录影像的东西?” “若是真的存在这些东西,那是否意味着我死定了?” “这可真的是,很难让我放心下来啊……” 他所做的事情,一旦被三清门的人知道了,那他多半是要被整个修行界通缉的。 但凡是名门正派,就不会容许下级宗门的弟子,以任何形式杀害上级宗门的亲传。 这个规矩很不公平,但它却又是修行界中的铁律,所以这下他是真的难受住了! 除非把人杀光,否则很难让人放心。 毕竟这事背后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也只能想办法除掉他们了。 想到这里,张云又有种想要叹气的欲望。 “所以说,那个蠢货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我真的是没有办法理解。” 陶蔚晴的想法,他能猜得出来。 他无法理解的是,她究竟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运筹帷幄,能够决胜千里之外。 要当一个聪明人,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要把任何一个人当成是傻子。 但很显然,陶蔚晴并不懂得这个道理,她把谷乾坤当成了一个智障,她觉得自己有那个能力操控谷乾坤的行为。 从这里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可琢磨起来。 最终,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张云内心纠结的不行,心中是越想越气! 他甚至都没有招惹过陶蔚晴,这女人就跟疯狗一样,把他给恨上了。 这不是莫名其妙吗? 所以这种由超然的地位所带来的优越感,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为什么这东西总是能把人变得面目可憎? 真是搞不明白…… 隐身在大殿的角落,注视着魔影窟的人屠戮从试炼中走出来的倒霉蛋。 眼睛时刻注意着西面的那一处塔楼门洞,就怕看到熟悉的身影。 好在不管是骆芸还是洪元星,他们始终都没有脱离出试炼,避免了这一场灾难。 杀了一阵子过后,魔影窟的人再一次动身,成群结队的进入到东侧的塔楼门洞。 看样子,那里应该是可以群体进行试炼的地方。 没有什么用处的信息又多了一个。 心下暗暗记住了这个情报,张云也动身迈入了西侧的门洞。 想要保住骆芸他们的命,那他只能赶在魔影窟的这些人走出来之前,以更快的速度通过试炼。 虽然他并不在乎洪元星的死活,但他还是非常在意骆芸这个青梅竹马。 为了她不至于深陷围殴之中,那就只能想办法尽快通过试炼了。 说起来,这些试炼秘境真的是挺危险的。 就算是刨去他这个猎人,还有一大群的强盗,时时刻刻都盯着别人的性命。 此时再回想起大师兄对这里的评价,张云觉得他说得太风轻云淡了。 要是没有一技之长,这里哪是什么试炼场啊,根本就是一处刑场。 他们这些下级宗门的弟子能不能活下来,基本全靠运气。 运气不好的人,迎面撞上魔影窟的那批人,亦或者撞到他的怀里,那就基本上不可能会有活路了。 仔细想想,这里还真是可怕…… 经过短暂的恍惚过后,张云眼前的景象一变,又来到了一处全新的地方。 放下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张云收敛心神,把注意力放在了当下的试炼上面。 …… 在张云进入门洞后不久,旋转着白雾的塔楼内,缓缓浮现出一个红色的身影。 骆芸从门洞内走了出来,她神色警惕地环视周围一周,见没有其他人的身影,这才放松下来。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的环境,而后走到大殿的一角,伸手在那个位置摸索了起来。 “不要在殿内停留,尽快完成三次试炼?” 感受着张云留下的讯息,骆芸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思索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要在大殿里停留啊?” 虽是感到疑惑不解,但她最终还是决定听从张云的建议。 毕竟从目前来看,张云在外闯荡的经验要比她多得多,听他的总不会吃亏就是了。 带着这个想法,骆芸朝着先前所在的门洞走了过去。 这时,东南角的门洞走出来三人,他们注意到骆芸只有孤身一人,缓缓围了过来。 “小娘子,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要不要跟哥哥们玩玩啊?” 三人彼此使着眼色,看样子是在商量对她的处置? 骆芸观察着他们的表情,身上陡然冒出火焰,火红的光焰瞬间笼罩了她的全身。 “玩玩?可以啊!那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她的脾气向来不太好,只是一直以来因为缺乏实战经验,所以都没有爆发出来了罢了! 现如今,就连阿猫阿狗都敢跑到她的面前张牙舞爪,这让骆芸如何能忍? 真当她这个天灵根的天才是吃素的了? 剧烈的火焰瞬间朝三人席卷过去,将他们的护身法器逼了出来。 暗淡的光罩在火光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被烈焰所击破。 “这娘们不是善茬!快干掉她……” 意识到不对,三人立刻做出反应,打起精神应对眼前的战斗。 却不想鲜红的剑刃挥舞过来,轻而易举地击碎了两人身上的屏障,冲天的火焰瞬间将他们吞噬!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太弱了,你们怎么会这么弱呢?” 轻松干掉两人,这让骆芸产生了对手太弱的错觉。 但实际上,这些人可不是泛泛之辈,他们每个人都是各宗门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她之所以觉得他们太弱,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实力远超同期弟子罢了。 再加上这些年来,与她对战的只有张云一个人。 在唯一的对手也是变态的情况下,她要是能准确的判断出炼气后期该有的实力,那才叫怪事。 “你该为自己的实力而感到羞愧。” 明艳的眼眸从烧焦的尸体上移开,骆芸的目光转而望向最后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自尽吧,你自杀谢罪,我不杀你……” “妈的!你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疯婆娘?!” 挑错了对手的可怜虫在烈焰的追击下狼狈逃窜,一边跑,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的。 看他那惊慌失措的模样,显然是被吓得神志不清,这是在拿脏话给自己壮胆呢。 但骂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尤其是需要看对方的脸色过活的时候,那就更不该骂人了。 “找死!” 骆芸面有愠色,垂在身侧手指微动,鲜红色的长剑骤然飞出。 长虹飞刺,带着火红的轨迹刺破了淡绿色光罩,刺入那人的后背,连人带剑穿透进墙壁之中。 “剑下留人!!!” 耳边传来女子的喝止,但被骆芸当成了耳旁风。 纤细的手臂在胸前做出回转的动作,手指向前一翻。 红色宝剑似是受到指引,从墙壁中拔出来的瞬间,在半空中就是一道斩击! 剑光一闪,身体重重落下。 圆滚滚的头颅从他的身上分离出去,身首异处。 白皙的手掌向前伸去,储物袋从那人身上飘了出来,自动飞入到骆芸掌心。 到了这个时候,骆芸才转过头去,望向呵斥她的那人,神色平静地问:“有何贵干?” 对方同样也是一名女子,年轻貌美的女子。 她穿着一袭白色儒袍,气质高雅而又知性,哪怕是处在愠怒之中,身上也散发着恬淡的书香气息。 “有何贵干?” 印雨璇眼含薄怒,呵斥道:“你光天化日之下滥杀无辜,有何颜面问出有何贵干,你可知你已是犯下大错!” 闻言,骆芸愣了一愣,她翻了下眼睛,疑惑地问:“你怎知我是在滥杀无辜?你都没有经过调查,又怎么知道我犯下了大错?” 这人好奇怪啊,一上来就给她扣了个滥杀无辜的帽子。 要是对方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那也就罢了。 可她就连问都不问,就直接说她犯下大错,这是什么道理。 看在对方容貌出众的份上,骆芸决定不追究这人的失礼了,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人究竟意欲何为。 但却见印雨璇想也不想,直接指责道:“你这人一看便知是作恶多端的妖女,又何必多问?” 说罢,她对着身后围过来的众多读书人一拱手,大义凛然地道:“诸位同窗,还请与我共同诛杀妖女,替天行道、维护这世间正理!” “理当如此!” 一行人等笑盈盈的俯身还礼,同时玩味的目光朝骆芸投射过去,就好似在打量一个案板上的牛羊一样,眼神中充满了恶趣味。 看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骆芸人有点懵,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心中这般想着,她撇撇嘴道:“我怎么听你的意思,好似是在说,你说谁是恶徒,谁便是恶徒?” “妖女休得狡辩!” 印雨璇却不理她,手上已经开始酝酿起了法器,并吩咐周围的人:“杀了她!” 看到这,哪怕骆芸再怎么迟钝,也是反应过来味儿来了。 “好嘛!杀人夺宝就杀人夺宝嘛,何必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我还当你真的是难得一见的正义人士,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令人作呕。” “搞得跟真的一样,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 骆芸嘴里一边嘟囔着,退到了门洞之内,整个人都没入到白雾之中。 这也得亏她一直都站在传送入口边缘。 否则的话,指不定要被人围殴了呢。 “对方人多势众,不宜正面对敌,那便转战他处,待日后再做反击……” 这是张云教给她的其中一种应对方案,骆芸时刻都记着的,她可不会跟傻子一样,非要跟别人硬刚。 看到骆芸的身影消失不见,跑在最前面的少年懊恼地挠挠头,转头对着印雨璇苦恼地道:“先生,让那个妖女给跑了,这下该怎么办啊?” 印雨璇心中暗道可惜,但明面上依旧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世风日下,这世道风气不正,作为书香门第,我辈有义务维护世间正气!” 这话听着有些理解上的门槛,少年冥思苦想,还是没懂这位印先生的意思,神情羞愧地开口:“弟子愚钝,还请先生明示!” “你可真笨呐!龙杭……” 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了,一个青年人闻言,忍不住提点他一句:“云台仙境并非是法外之地,这些人无视天地至理,在此地制造杀戮、肆意妄为,你说他们是不是奸佞之辈,是不是罪该万死?若是我们能杀了他们的话,这算不算维护世间正气?” 经他这么一提醒,龙杭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理清了这其中的关系,龙杭脸上露出羞愧之色,抱着歉意道:“弟子实在是太愚钝了,愧对印堂书院对弟子的栽培!” “无需如此。”印雨璇朝他温和一笑,眼神悲天悯人:“肃清奸佞,斩妖除魔,我辈当义不容辞,你能在这个年纪悟通这个道理,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是!先生!” 得到赞同,龙杭精神一振,士气昂扬地道:“弟子这就除魔卫道去!” 来自儒门印家的一行人,随着印雨璇的吩咐,开始分兵包围整个试练塔。 看他们跃跃欲试的模样,显然是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只是有些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巧。 他们这边刚围起来,就看东边的门洞内,走出了一群不太好招惹的奸邪之辈。 看到一群身穿黑袍、面目狰狞的人从门洞内鱼贯而出,印家的读书人顿时身体紧绷,一个个都带着警惕的眼神,盯视这群人的动作。 同时让开了包围的态势,给他们让出一条道路。 很显然,他们这是碰到硬茬子了,这是在警惕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冲突呢。 而在另一边呢,龙杭的脑子里始终记着自己的使命,一看他们不是什么好人,顿时大喊着冲了出去。 “扼杀奸佞,除魔卫道!” 这话一喊出来,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印覃婉一把将准备跳出去拼命的龙杭扯到怀里,低喝一声:“你在瞎喊什么!没看到气氛不对吗?” “他们是邪魔外道,你为何要阻止我?!” 龙杭一边挣扎着,嘴里还不忘大声念叨刚从先生那边学过来的理念! 听清话中的内容,印覃婉人都傻了,赶紧捂住他的嘴,抓狂道:“有书云,凡事要量力而行,这些人的实力非同小可,为何还要招惹他们?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可是先生不是说,除魔卫道,我辈义不容辞吗?”龙杭挣扎着把话说了出来。 注意到另外一边,黑魂林的人脸色越发的难看,印覃婉都快要哭出来了,“书中还说见机行事呢,你能不能学会什么叫随机应变啊?” “随机应变?” 听到这个词,龙杭稍微冷静了一下,不过他还在一本正经地争辩:“此前曾听宁先生说过,随机应变和见风使舵是一个意思,非君子所为。” “那你想死吗?” 印覃婉快要疯了,她已经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直接拿出了杀手锏:“你想不想死?” 此话一出,龙杭一下就萎了。 虽然他很想说:大丈夫生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若为天地至理故,纵使一死,那又何妨? 但他真的怕死,所以他只能弱弱地道:“我不想死。” “那就闭嘴!” …… 两边还在对峙,气氛越发的紧张。 龙杭之间他们的对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动静仍旧是不小。 印雨璇小心戒备着对方突然翻脸,生怕那边的动静会引起对方的不满。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那句“那就闭嘴”一出来,对方的领头人竟是面色一愣,而后哈哈大笑。 “妈的!这群虚伪的家伙太有意思了!一句想不想死,瞧把给他吓得呀!我艹,真是笑死老子了,哈哈哈哈……” 第一百五十四章 除魔卫道 “我艹,真是笑死老子了,哈哈哈哈……” 左广瑞这一笑,把现场紧张的氛围瞬间破坏干净。 黑魂林的其他人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纷纷附和左广瑞,你言我一语地讽刺起来。 “明明干的是强盗的勾当,一个个的却搞得跟圣人一样,也不嫌丢人现眼!” “果然啊,要论恬不知耻,还得看他们儒门的人啊,真是长见识了……” “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儒门除了那几个真正的君子之外,全他妈都是这种货色!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好意思,整天把礼义廉耻挂在嘴边的……” “无非是想要别人遵守他们的规矩罢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哈哈!做生意嘛,不寒碜!” …… 刺耳的讽刺声,听得龙杭是青筋暴起,恨不得跑过去跟这群邪魔外道大战三百回合! 只可惜他被印覃婉死死的抱在怀里,就连嘴也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就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印雨璇的脸色同样难看,不过她看起来有点城府,被人骂得这么难听,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跟对方起冲突的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盯着左广瑞的面孔,语气低沉地问:“你是要挑起争端,还是要相安无事?” 左广瑞咧嘴一笑,满不在乎地一摆手:“没有!缓和一下气氛而已,大家都是读书人,就没必要打打杀杀了。” 这话听得印雨璇又是气息一滞,心中破口大骂:你算个屁的读书人! 但在明面上,她依旧保持了最基本的冷静:“我们印家守在东侧除魔卫道,你带你的人去西侧做你的强盗勾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笑呵呵地答应下来,左广瑞朝着周围的人一挥手,潇洒地道:“走,兄弟们!到西边杀人抢东西去了!不跟这些斯文败类浪费口舌!” “好嘞师兄,你说啥就是啥!我们也去除魔卫道!” “没问题!替天行道嘛,这个我们可太懂了,哈哈哈哈……” 要论虚伪,没人比得过儒门。 就如同论嘲讽,没人比得过魔门一样。 几句话下来,气得一群衣冠禽兽是来回跳脚。 尤其是当头的印雨璇,心里是恨不得撕碎了他们,眼中甚至有怒火在闪动。 但当有人问起:要不要暗算他们之时? 印雨璇却是轻轻摇头:“万事以大局为重,我们要学会忍辱负重。” 忍辱负重虽然屈辱,但却是最有利的选择。 她没有把握能打赢对方,同时也怕打起来的时候,碰到真正的狠人。 要是不小心起了冲突,恰好运气又不好,刚好碰见了魔影窟那边的疯子,那才叫真正的绝望。 眼前的这些人虽然混账,但不至于要命。 但要是碰见了魔影窟,那就是真正的九死一生。 相比而言,他们的运气不算太差了。 想到这里,印雨璇内心积攒的怨气顿时消了不少。 她没有再管那些人的冷言冷语,而是把主要心思放到了狩猎上面。 是的,她也是一个猎人。 只不过和其他人比起来,她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让她看起来要更加光鲜亮丽那么一些。 至此,试炼大厅内,再一次陷入杀戮! 两大阵营各占一边,很有默契的共同残害九宗以外的修士。 …… “王师兄,你应该知晓云台仙境里的凶险,为何还要带他们进入秘境?” 仙舟上,风静依找到王成昱,对着背靠在栏杆上自饮自酌的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真的对他们那么有信心吗?” 作为过来人,风静依和王成昱都很清楚云台仙境意味着什么。 不同于那些开放型的试炼秘境,云台仙境终究是太封闭了一些。 而这也意味着,云台仙境内的战斗会变得异常的凶险! 但凡是非九宗的弟子,那么他们活下来的几率,可能都不到两成,这也是所有的宗门都知道的共识。 只不过因为云台仙境内的奖励非同一般,所以他们假装自己什么也不清楚罢了。 以往的时候,旭日峰都会避开云台仙境,转而主攻其他秘境。 但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王成昱居然带着旭日峰的弟子过来了,这让风静依感到十分费解。 听到询问,王成昱举起酒葫芦轻抿一口,眼睛依旧是盯着远方,就好似是在发呆一样。 不过看他翕动的嘴唇,就知道他并没有走神,“他们不会死在这里,他们的路还很长,对他们而言,这里只是一个起点罢了。” “师兄你这话,就跟没说没什么区别。” 风静依有些不满地说道,不过她表达不满的方式,也是如同清风一样无害,并不会让人感到反感。 王成昱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所以说,你就不该提出这个问题,你想知道的,我不可能告诉你,你问了也是白问。” 风静依辩解道:“我只是为了解闷罢了。” “哼!”王成昱只是轻哼一声,不接她这一茬。 见状,风静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确实很好奇他们的来历,尤其是那个小师妹,她的灵气未免过于精纯了一些,这让我有些在意。” “看破不说破,那对我们来说都有好处,别总想那些没有意义的东西,当初我拒绝加入三清门的时候,你不也是心中窃喜吗,你就当现在一如当年好了。”王成昱满不在乎地说着,就好似没有听懂风静依话音里的暗示一样。 风静依听了之后,不由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带着恍惚的声音开口:“窃喜是有的,不过遗憾也是真的,而且那个小师妹她与你不一样,我快要迈入金丹境了,她已是不可能对我造成妨害了。” “你就说,你想说什么吧。” 王成昱光棍地说道,一副我懒得搭理你的模样。 风静依看来,忍不住轻笑出声,摇头道:“旭日峰守不住她的,她与你不同,她不属于旭日峰。” “那就走着瞧好了!”王成昱不屑地道:“你看她属不属于旭日峰就完事了!” 看他对骆芸如此有信心,风静依好笑摇头,没有再借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良久,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对了,师兄你这段时间总是神出鬼没的,是出去做什么事去了吗?” “还能去干什么?” 王成昱懒懒地看了她一眼,理直气壮地道:“当然是找老朋友叙旧去了啊!” 听到这个回答,风静依噗嗤一笑,忍不住“嗤嗤”地笑了起来:“噬魂老魔也跟着过来了啊?他倒是活得长久,就是可怜他,有你这么一个老朋友,估计这时候怕是要被你吓死咯!呵呵呵哈……” “没办法,就只剩他这么一个老友了,不找他还能找谁?” 王成昱也是忍俊不禁,提起噬魂老魔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鲜亮起来,甚至比平时的时候还要耀眼几分。 注视着这样的他,风静依有些看呆了:“他倒是幸运,能被你惦记到现在,其他人就没有这份运气咯……” 王成昱不置可否:“聪明人总是会活得长久一些,说起来那也不是他的幸运,应该说是我的幸运才对。” “说来也是,其他人都死了,就他一个人活下来了,这种老朋友,那确实是该好好珍惜一下的。” 说到这,风静依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就不一样了,杀得人太多,就连一个值得怀念的老朋友都没有,当初我也该学着像师兄你那样,留下一个人的,这样,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孤独了……” “你的孤独只因你太过自私,与其他无关。” “或许吧……” 第一百五十五章 意料之外的考验 眼前是深山老林。 抬头朝天空望去,漆黑的夜色不见月明,也没有任何的星光。 耳边也没传来任何的提示,这让张云感到有些迷茫。 “这一次试炼的内容是什么?能不能给点提示啊?” 可惜并没有什么提示,就好似此处并非是试炼空间,而是一处真实存在的土地一样。 张云抿着嘴,用鼻子长出一口气,看了眼脚下的土路,闷声向前走去。 既然没有明显的提示,那就跟着暗示中的路径走走看好了。 反正这处空间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考验,而非是冲着要人性命去的,总不会出现无解的局面就是了。 说实话,身处在这种地方,还是挺让人心慌的。 主要不是因为这里有可能潜藏的危险,而是这种封闭的空间,本身就会给人造成一种心理上的恐慌。 不妨展开联想,试想一种可能性:万一在这里找不到通往外界的通道,那他该何去何从? 一想到这种后果,总归是会让人心有戚戚的。 相比于试炼本身,这种联想更会让人心中难安。 调整好心情,张云沿着道路一路走下去,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一处大门紧闭的院落。 “这里就是我要经历试炼的地方吗?” 带着这种想法,张云接近过去。 当他的脑子里面还在思考,他是该敲门呢,还是直接翻墙院的时候,紧闭的院门自己开了。 与此同时,幽黑的院落内灯光亮起,火红色的光芒笼罩在这片土地。 漆黑的夜晚,幽暗的红色光线,让这处平平无奇的院落,瞬间变得阴森起来。 连带着偶尔吹过来的风,给人感觉也带了点阴寒。 “鬼怪还是阴魂?” “这是准备让我做什么?” “这种试炼,不该是由鬼影门的那些人去经历的吗?” “为什么非要把我送到这种地方来啊?” 张云本能地感到汗毛颤栗,他最怕的就是这些阴间的东西了。 其他情况下,他都能做到保持冷静。 但在面对未知的时候,他总是会忍不住感到紧张。 老毛病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一如小时候那般怕鬼。 而他一紧张,就忍不住想要多说两句。 “话说回来,那些被我杀掉的人,不会就埋伏在这处院子里吧?”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我只会在你们没有出现的时候怕你们,一旦你们真的走到我的面前,我反而就不怕了。” “所以,搞得这么吓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就是为了吓唬我一下吗?” 自言自语地说着,张云迈入了院落之内。 随着他走入这处空间,院子里顿时灯火通明。 与此同时,影影绰绰的东西在房屋间来回走动,那人声鼎沸的情境,就好似是在举行一场喜事。 “婚宴?是冥婚,还是鬼新娘?” 看到这一幕,张云下意识地想起民间流传的鬼故事。 他喜欢看书,这就免不了会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是以,他带着紧张而又期待的心情,走入了主屋。 说实话,他来兴趣了,突然感觉这里没那么恐怖,反而变得非常有趣起来。 “到了这里,是要跟别人拜天地吗?” “鬼新娘,也不知道她长得好不好看。” “如果拜天地的话,那是不是跟临仙城那次一样呢。” “说起来,我好想慕泠人啊,可她到现在都不肯理我,她是真的无情。” “要不等出了这里之后,我去寻她吧……” “兴许她已经气消了,只是碍于颜面不肯低头罢了,或许这次找过去,便能与她重归于好了。” 说着说着,张云的思绪就转移到了慕泠人身上。 主要是这里跟临仙城的那场喜事太像了,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恋人。 一想到那个他最爱的女子,张云就忍不住感到开心。 对他而言,慕泠人就是那么神奇。 哪怕只是想起她,也能让他的心情变得非常愉悦。 甚至于都让他忘了,这里好似是一处阴森恐怖的地方,他正在经历一场关于恐惧的试炼。 “快点,鬼新娘快点过来,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然后我就要离开了。” 坐在屋子里的主座上,小腿不停地抖动着。 他期待鬼新娘的相貌,非常期待她会长得跟慕泠人一模一样。 但他终究是失望了。 当那个身穿喜服的女人出现的时候,张云的表情从期待变为了愕然,而后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夫君,我们拜天地可好?” 她的声音很甜,也很好听。 但就是这种声音,却让他感到浑身恶寒! “你就是拿这个来考验我的?” “嗯?!” “变成谁的模样不好,非得变成骆芸的样子来恶心我!” “谁经不起这种考验啊?!” 张云一边大骂,一拳朝那红色的影子挥舞过去。 在那鬼新娘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中,晶莹剔透的冰晶覆盖到她的身上。 下一刻,鬼新娘碎裂了一地。 可饶是这样,张云还是不解气! “恶心!恶心死了!真是晦气!” 回想起骆芸用撒娇的声音叫自己“夫君”,张云只感觉全身上下的汗毛都立起来。 这世上就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到恶寒的事情了! 想到这,张云打了个寒颤,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倒是真考验到我了,差点没把我恶心死!恶……你怎么想得出来的啊!太恶心了!” 骂骂咧咧地说着,张云朝着感知里出现的诡异空间走去。 在路过中庭的时候,随手把通过试炼的奖励,一小块寒铁收入储物袋。 心里掂量了一下它的价值,算明白它大概只值一百多颗灵石,不由暗暗摇头。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应该称得上是不错的奖励。 但对我来说,它的价值实在是低得可怜。 与其浪费时间通过试炼,还不如多杀几个人来得实在。 说到底,通过试炼只是为了确保能随时离开这里罢了,除此之外就没有太大的价值。 走到井边的时候,注意到井里那不断旋转的白雾,他随手扣上了头顶上的兜帽,一步跳了下去。 在面对未知的时候,他会心存敬畏之心。 但在已知面前,他却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既然确定水井就是通往外界的出口,那就没什么可迟疑的了。 到了这时,篆刻脑子里的故事,那也仅仅只是一个故事罢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代价 “纠缠住他们,让背后的人出手,没必要跟他们正面应战!” “都不要留手!尽快弄死他们,不要节外生枝……” “杀!快点杀!一旦秘境里面的人出来了,谁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 当张云从门洞里走出来的时候,耳朵里就听到了非常混乱的动静。 试炼殿堂内好像有人打起来了,除了怒吼声之外,还能听到兵器对撞,法术炸开的动静。 整个大殿都好似乱成了一锅粥,那动静听得他是频频皱眉。 “怎么回事啊,进去的时候挺安静的,怎么一出来就变成这样了?” 他一直都处在隐去身形的状态,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张云离开门洞之后,便浮空到大殿的上方,观察脚下的形势,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些书生,他们是九宗的弟子吧?” “总共十五个人,人数倒是不少。” “只是……他们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怎么会被这么多人围攻?” 大殿内,身穿五花八门服饰的杂色修士围住儒门印家的弟子,正在疯狂地抢攻。 相比于印家单薄的人数,他们的数量要多得多,一眼望过去至少有八十多人。 张云真的很难想象,这么多人是如何达成一致,一起围攻那些书生的。 这在他看来,有些过于离奇了。 猎物居然自发地形成一个联盟,反攻作为猎人的九宗? 真是有够离谱的。 嘴里一边嘟囔着,张云从空中落下,混入到围攻的人群当中。 将还在奋力战斗的洪元星从人群中强行拉了出来,将他堵在了大殿的角落。 “说说看,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洪元星本能地挣扎起来,手上的长剑拼了命地往张云的脑门砸去。 只可惜他的实力实在是不够看的,就连张云头上的冰层都打不破,更不要说打破他的防御了。 感受到那刺骨的寒冰,洪元星从恐慌中脱离出来,终于意识到劫走他的究竟是什么人。 看着张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尴尬一笑,缩着脖子道:“我还以为……” 话音刚刚传出来,就被伸过来的手给制止了,张云朝他扬了扬下巴,道:“说重点。” 洪元星朝他歉意地笑了笑,这才说道:“这群家伙欺人太甚,见人就杀,嘴里还说什么除魔卫道,我实在是看不过眼,忍不住喊了一嗓子,结果躲在暗中的人全都跑出来了,大家群起而攻之,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 “哈?” 张云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事情居然是洪元星惹出来的。 他神色复杂地注视着这个被他视作是添头的家伙,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洪元星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羞怯道:“我就说了句:他们欺人太甚,大家抄家伙,联合起来干掉他们,他们打不过我们,等杀了他们之后,我们一起分了他们的宝贝! 等说完这句,大家就都站出来了,也就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好家伙!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利! 短短的一句话里面,竟是把能调动反击动力的内容,全都塞了进去。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倒是我小瞧你了。 “可以的,这一手玩得不错,你倒是有些本事。” 张云点点头,算是认可他的能力。 虽然洪元星说得简单,但张云敢肯定地说,这事儿一般人真没那个能力做到。 他有办法能让别人共情,这本身就是一种本事。 或许洪元星在之后的计划里,能起到大作用也不一定。 张云心下还在考虑之后的计划,这时就听洪元星一脸紧张地问:“现在该怎么办?” 问话的同时,他望向正在激战中的人群,眼神中还残留了一些意犹未尽。 也不知道他是喜欢上了动员别人的力量,还是单纯的觉得打得还不够尽兴。 闻言,张云低头思考了一下,低声道:“既然混乱已经制造出来了,那便一网打尽吧……” 不管是九宗的人,还是那些杂牌修士,都处在他的狩猎范围之内。 在对待外人的时候,他的心一向非常残酷,是以根本就没有分辨敌我的意思。 张云的身影原地消失,显然是准备亲自动手了。 见此,洪元星赶忙伸手阻止,问:“我该做什么?” 只可惜张云并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回答,早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见没有回应,洪元星哭丧着脸,表情有些崩溃:“你倒是告诉我,让我做什么呀!就这么走了,你让我怎么办嘛……” 他倒是不介意背叛自己的“好兄弟”,但他也想要参与进去啊! 没了张云的指示,洪元星甚至连要不要躲起来都拿不定主意。 站在原地纠结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咬着牙,恶狠狠地道:“算了!我还是跟着他们一起战斗吧!反正我也挺恨这些道貌岸然的东西,打就完事了!” 说罢,洪元星抄着家伙,再次加入战团。 大殿内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喊杀的声响,战斗在乱局中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张云隐身在空中,右手摩挲着下巴沉吟起来:“先从那边开始动手呢?” 杂牌军人多势众,呈现压着印家子弟打的趋势。 但看印家的读书人虽是艰难抵挡,但每每出手都能杀掉一部分人,形成有效的减员。 反观杂牌军,虽然声势浩大,但却很难让对方失去战斗力。 这么说来的话,这些读书人的威胁好似更大一些? 想到这,张云不再犹豫,加入战团,在暗中刺杀九宗的修士。 待杀了两个人之后,他又转头开始消灭杂牌军,两边同时削弱实力! …… “唔……” 在混乱的战斗中,微不可查的呻~吟,几乎没有办法觉察出来。 印雨璇指挥门下弟子,奋力抵抗猎物们的反扑。 只是在隐约之间,她忽然注意到一件事。 原本带过来的是十四名,不知什么时候少了好几个人,这让她瞬间警觉起来。 “舒持!印晔舒!印涛!给我回话!” 激烈的战斗中,她没有办法分心去观察别人状况,只能用这种方式去寻找失踪的人。 但很可惜,没有人给她回应,半天都没有听到任何的反应。 发现诡异之处,印雨璇的心一沉到底,她立刻做出让其他人难以理解的指示:“所有人从南面的走廊撤离,把战场转移到走廊,我们找机会撤退!” 减员了,而且死了不止一个人!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这意味着人群中,藏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存在。 印雨璇身上突然爆发出猛烈的灵气,将围攻过来的杂牌军推离出去。 趁着这个机会,立刻带领其余的弟子撤退。 但在撤退的间隙,听到龙杭质疑道:“为什么要走?我们明明可以慢慢蚕食掉他们……” “会死!留在这里,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危机时刻,印雨璇哪还顾得上自己的形象了,她扯着嗓子嘶吼:“跑!能跑一个是一个!这些人有问题!里面藏着一个怪物!” “怪物?我看你才是怪物!” 印家的人还没做出反应,就看群情激奋的人群,再次围了过来。 “见人就说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你倒是继续污蔑别人啊,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就是!想杀人就直说,何必血口喷人,老子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群伪君子!” “杀!杀了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今天就是同归于尽,你们也必须死在这里!!!” 装白莲花的代价,是除了引来利益冲突之外,还会引来本不必要的仇恨。 围攻他们的人,除了想要掠夺他们身上的法器之外,还想杀了他们的人! 印家的读书人做得太过火了,忘了人都是有脾气的。 这下好了,大家的怒火被他们挑起来了。 到了这个时候,能不能撤离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而是得看这些杂牌军愿不愿意冷静下来。 但想要让他们冷静下来,那有可能吗? 不可能的。 群体的愤怒,那是最盲目的,同时它也是最可怕的东西! 第一百五十七章 乱战 “兄弟们散开!不要一股脑的聚在一起…” “配合!后面的道友配合前排的兄弟,用法术协助他们…” “兄弟让开,让他吃我一记仙人扶顶……” …… 耳边到处都是法术爆炸开来的轰鸣,还有刀剑交击的脆响。 谩骂和呼喊交织在一起,结合眼前乱糟糟的局面,一切都变得混乱不堪。 刺眼的金光轰击过来,龙杭提起精神,手执金笔在前方的空气中笔走龙蛇。 大大的“护”字凭空浮现,白色的盾牌展开,金光撞击光盾上面骤然炸开,强烈的气流朝四面八方吹袭过去。 猛风吹来,龙杭下意识地就要抬起手臂格挡,但危机的形势让他强行压制住本能,抬起手臂的动作变成向前一刺! 黑白分明的毛笔泛着白光,刺入到猛扑过来的修士身上,尖锐的笔尖霎时间击碎了对方的心脉。 龙杭抬脚一踹,将近在眼前的尸体踢飞出去,惊慌的目光满是警觉地迅速观察周围。 眼神中残留着难以掩饰的惊慌,就好似被击杀的并非是敌人,而是他自己一样。 如此诡异的情形,让一直关注着他的印覃婉大惊失色。 “龙杭你在做什么?!有人攻过来了,快回神!” 放着扑杀过来的敌人不管,他在警惕些什么东西啊?! 印覃婉心急如焚,暗恨龙杭在这种时候掉链子,现在可是在激战当中啊,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分心? 听到警告,龙杭收回视线,将精力放在眼前的战斗之上。 青笔挥舞出去,将近在眼前的斩击击退出去,见到对手已经退出十米开外,他一边气喘吁吁地喘着大气,朝身后的印覃婉道:“有些不大对劲!刚才被我杀掉的那个人有问题!他在飞过来的时候,好像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一样,动作僵硬的跟个尸体一样……” “先别说这些!有什么事情等渡过了这场危机再谈!” 印覃婉手指急动,浓郁的墨汁从她的手腕上萦绕,而后飞溅出去,朝一个飞扑过来的敌人激散出去。 噗噗噗噗…… 大量的墨汁射到那人的体内,但那人却好似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苦,就那么一声不吭地从空中落下,重重地跌落到地上生死未卜。 “这是……” 印覃婉眼露惊慌,心下有一股寒意升起,就好似整个人跌落到冰川深处,只觉得如坠冰窟。 “发现了吗?”龙杭一边警惕着周围的突袭,神色凝重地道:“有什么东西在操控他们的身体,让他们没有办法防御,被我们轻易杀死。这种感觉,就好像……” “就好像有无形的手,在操控着整个战斗一样,我能感觉得到。” 印覃婉颤抖着声音接话,内心升起的恐惧甚至都让她没有办法保持表面上的平静,就连施法的动作都开始变得走形,“我看到了,看得清清楚楚,那人在挣扎,挣扎着要把护身法器拿出来,可他动弹不了……” 回想起方才发生的那一幕,印覃婉遍体生寒。 她使用出来法术,根本就没想过要击杀对方,她只是为了把人逼退而已。 结果,超出她认知范围外的事情发生了。 只是一记简单的“挥笔成墨”罢了,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儒门法术,结果却如同附带了“定身咒”一样,让对方无法动弹。 这显然不是她该有的实力,有什么他们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操纵着整个战局。 而且那人的实力强大到让人无从抵御,无形中就能将人置于死地。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不管是龙杭还是印覃婉,都感觉到了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有这么一个心怀恶意的怪物存在,他们真的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吗? 望着那些前仆后继,不停厮杀过来的“邪魔外道”,印覃婉感觉到了一丝绝望。 “难怪七姐会说出那番话,原来这里真的有怪物啊……” “现在该怎么办?”龙杭神色焦虑地提议:“要不要跟这些邪魔外道沟通一下,让他们不要再打了,如此一来……” 话说到一半,龙杭突然感觉体内有一股剧烈的寒气突然爆发出来,让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无比。 颤抖的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如同一块冻僵了的肉块一样,整个身体都不受他的控制,哪怕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龙杭你怎么了?快醒醒……” 意识到不对,印覃婉飞扑出去,伸手欲要将他拉回来。 只是为时已晚,邪魔外道联盟里的卓骏提刀杀了过来,一刀斩断了龙杭的头颅! “哈哈!你们就这点实力?!就凭你们,也敢扬言要杀光我们?凭你们也配?!” 卓骏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得意洋洋地张狂大笑。 印覃婉目眦欲裂,无尽的恨意从她的眼中透露出来,看得人心下发寒。 感受到了杀意,卓骏不敢托大,准备抽身后退,联合身后的同道一起对付这个敌人。 但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退出一步。 “有埋……” 颤抖的话音只吐出两个字,就被晃过来的气刃击中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卓骏不敢置信地望着胸前开膛破肚的伤口,缓缓朝后跌跌倒,死于非命。 直到这个时候,卓骏才明白过来。 原来那小子动弹不了不是因为力有不逮,而是有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他的身体。 “有什么东西啊,你倒是说呀!” 洪元星一边嘶吼着,顶替在卓骏前面与印覃婉交战到一起。 剑笔相交,短促而又激烈的交击声响起,二人的招式犹如幻影,快到让人无从看清。 长剑在洪元星手中轻盈如空气,灵活得令人难以置信,挥舞出密集的剑影。 但在印覃婉面前,他的实力还是有所欠缺。 尤其是当挥舞过去的青笔中,连带着宛如实质一般的劲风压过去的时候,洪元星只感觉压力大到几乎快到崩溃的边缘。 “妈的!早知道不该那么冲动了!” “这他妈都是什么怪物啊,为什么这群家伙一个比一个强?” 洪元星有苦难言,艰难地抵挡着印覃婉的攻势。 印覃婉看起来人畜无害,打起架来却是比谁都要疯狂,打得他是叫苦不迭。 好在密集的攻势只是持续了那么一小会儿。 洪元星很快就发现,印覃婉的动作变得迟钝而又僵硬,她的身上挂起了寒霜,宛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犀利的招式逐渐变成了慢动作。 “寒霜?是张云出手了吗?” 洪元星面色一喜,一剑劈开已经停滞下来的青笔,朝对方的胸口刺了过去。 没有丝毫的阻碍,长剑就那么轻而易举地破开她的皮肉,捅穿她的心脉。 就好似在和一个木桩打架一样,让这场战斗变得毫无难度。 “嘿嘿……我就知道张云不会视而不见。” “这下好了,我也算是一个高手了。” “杀了一个九宗的修士,这事儿够我吹一辈子了……” 洪元星心中窃喜,小手喜滋滋地摸向了印覃婉的怀中。 只是当他摸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她的储物袋早就不见了踪影。 脸上的笑意一僵,喜滋滋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 沉默两秒过后,他忍不住抱怨道:“要不要这么小气啊,她的储物袋你也要拿,真是过分……” 话虽如此,但洪元星还是收拾好了心情,再次加入到战团。 他知道张云事后不会亏待他的。 之所以抱怨,也只是因为缺少了获得战利品的成就罢了。 不过只要张云还在,掠夺这种事情肯定少不了。 等以后再遇到这种好事,再去满足一下自己的成就感好了嘛,不着急的。 洪元星这么想着,再一次加入到乱战之中。 大殿内的混乱依然在继续。 只是相比于其他战斗,这里的惨烈程度要远超平常。 第一百五十八章 胜利的曙光 淡淡的血腥味笼罩了整个大殿,人群在不经意间迅速减员。 当大家意识到战况过于惨烈的时候,儒门一方只剩下三个人。 而作为临时联合起来的下级宗门修士,到了这时也只剩下了总共十五个人。 如此惨烈的战斗,给人的感受无疑非常震撼!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满地的尸体,还有已经铺满了地面的鲜血之时。 两边就如同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样,不约而同的停止交战,拉开距离警惕着对方再次出手。 “战况为何会如此惨烈?” 拉开安全距离,牛伟清沉默地望着一地的尸体,提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从激战到现在,只不过是过去了两刻钟不到的时间。 然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地上的尸体居然累积到了这个地步。 一百多个活生生的人,竟是只剩下二十人不到,这也未免太夸张了。 趁着停战的间隙,遍体鳞伤的印雨璇大声喘息。 她也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本该处于不败之地的他们,会损失十二个人手。 哪怕对方人多势众,这也不该发生的。 以九宗与下级宗门弟子之间的实力差距,按照常理来讲,根本就不可能让他们减员才对! 但事实却是,他们被杀得只剩下三个人了。 这已经不是违背常理了,印雨璇敢肯定地说,这其中必然存在猫腻。 可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是谁盯上了他们。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十五人,试图从他们之中找出那个暗中动手脚的怪物。 可她感知不出来,感觉不到究竟是哪个人有问题。 这些人看起来太平凡了,全然看不出不同寻常的地方。 “停手吧,到此为止。” 印雨璇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继续打下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这场战斗该结束了,不要给别人渔翁得利的机会!” 她虽然找不出那个“怪物”,但心中已经认定有人在暗中操控这里的局势。 这一场战斗伤亡太惨烈了,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怕继续打下去,会把那个“怪物”勾引出来,不管不顾地直接朝他们下手。 到了那个时候,没有人能活,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印雨璇清楚地知道当前的形势有多危险,她必须要借着这个冷静下来的功夫,把这场危机给压下去。 她不想死,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听到提议,牛青伟的表情很是犹豫,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也是如此,这里的情形实在是太怪异了,让他们不得不考虑--是不是真的有怪物存在。 “我……” 牛青伟神色迟疑地开口,似是想要表态表态。 洪元星却率先跨出一步,走到人群的最前方大声呵斥:“你还想妖言惑众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编个故事出来,就能让你逃过一劫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洪元星怒视印雨璇狼狈的身影,义正言辞道:“初时,你污蔑我们是邪魔外道!想要杀了我们不说,还要把我们打成罪无可恕的大奸大恶之徒! 现在你已是强弩之末,到了这个时候你知道怕了,想要息事宁人? 事到如今,谁还会相信你的胡言乱语? 真当你可以为所欲为,当我们都是愚昧之辈,可以随意拿捏不成?!” 慷慨激昂的话说出来,再一次勾起了他们心中平息下来的火气。 一想到那个时候,印雨璇仿佛吃定了他们的模样,他们心中的愤怒再次涌现! 这时,又听洪元星说起:“此三人已是油尽灯枯,只差一鼓作气,就能替我们的同道报仇雪恨!若是能杀了他们,好生安葬志同道合的战友,也算是祭奠诸位同道的在天之灵。到了那时,我们替他们收尸,想来他们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振奋中夹杂着悲伤的话语说出来,让一同作战的他们沉默下来。 人们的视线齐齐地望向那满地的尸体,心中感到悲愤的同时,也想起了日后。 如果能杀掉那三个人的话,既可以为我们的同道报仇,也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们的遗产。 既然如此,那他们还有什么理由放弃? 打得最激烈的时候,最艰难的时刻他们都坚持过来了,难道要在这个摘取胜利果实的最后一刻选择退缩吗? 牛青伟面色一肃,走上前去与洪元星并肩站立,共同面对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已是披头散发,毫无形象的女人。 “道友所言极是,是我等内心软弱,忘了此战的初衷。” 牛青伟眼神坚定地道:“战吧,要么你死,要么我活,此战定要有个终结,来战!” 印雨璇气急,眼睛死死地盯着洪元星,恨不得把他的脑袋扭下来,一掌拍个稀碎。 眼看着这些人的内心都已经动摇了,只差一点点就能摆脱他们的牵制。 结果这家伙倒好,几句话就把早已熄灭的战意给点燃了起来,当真是可恨至极!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若是继续打下去,最终能活下来的,可未必会是你们!” 印雨璇出言威胁,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但见筋疲力尽的他们却是抬起胸膛,齐齐迈进一步,与洪元星二人肩并肩。 很显然,她的威胁起到了反面作用,反而更加坚定了这些人死战到底的决心。 明明只是一群攀附在九宗门下,只能靠他们手指缝中流下来的东西,苟延残喘的奴仆、下等人,哪来的勇气敢反噬主人? 她已经给过他们一次机会了,作为儒门印家的亲传,内心之中的傲气不允许她再一次低头服软。 那就让这些人看看,他们与九宗之间的差距,到底能有多大! 望着他们眼中燃烧起来的战意,印雨璇胸膛一挺,咬着牙怒声道:“你要战,那便战!既然那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不需要印雨璇吩咐,两个儒门修士自发地散开,三人从不同的方向,同一时间发起反攻。 “兄弟们避其锋芒,拉开距离牵制他们,不要跟他们硬碰硬!” 洪元星第一时间后退,在撤退的同时还不忘吩咐其他人,让他们注意对方的手段。 打了这么久,大家都很清楚,与印家的人正面应战,他们毫无机会。 是以一群人瞬间散开,隐隐展开包围之势,使用法术进行牵制。 五花八门的术法从四面八方激射过去,撞到若隐若现的光罩之上,炸出绚丽多彩的火光。 战况看起来激烈无比,但实际却是一场消耗战。 洪元星在释放法术的同时,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对方的动静。 忽的注意到左侧的书生动作开始变得迟钝,洪元星精神一振,大喊:“左面的那个交给我,你们集中力量对付另外两个!” 虽然不清楚他哪来的自信,胆敢独自面对一个九宗的精英弟子,但其他人还是按照洪元星的吩咐,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其余的两个人。 战斗进行到现在,洪元星在他们之间也算是有了点威望。 加之这些人心中,也未尝没有期盼着洪元星死掉的心思--少一个人分钱,他们就能多拿到一分收获,这件事又是洪元星自己提议,表示要独自面对敌人的,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杂牌军虽然团结,但说到底,也只是乌合之众罢了。 想要让他们真心为同伴着想,那又谈何容易? 每个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能维持表面上的团结,就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就这样,洪元星轻而易举地就拿到了独自面对敌人的机会,又一次在战斗中展现出奇迹。 朴实无华的一道斩击,轻而易举洞穿敌人的防御,击碎对方的心脉。 洪元星再一次为己方增添光辉耀眼的战果,成为备受瞩目的对象。 “只剩两个人了,兄弟们加把劲,胜利就在前方!”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网打尽 转瞬之间,又是折损一人。 印雨璇含恨而击,纤细的手掌打在敌人的胸口上,对方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额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牛青伟赶紧转头注视过去,就看到那人撞到大殿的墙壁上,而后重重地摔到地面。 支起耳朵细听,那人已是没了生息,俨然已经活不成了。 刚打出来的士气再一次受到压制,联合起来的修士神情都有些沉闷。 “十四个人打两个,优势在我,兄弟们打起精神来,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 洪元星大喝一声,振奋众人的士气,与此同时朝着另外一人猛攻过去。 看到他再一次大显神威,牛青伟等人精神一振,纷纷前来相助。 但看对手似是陷入了临死前的疯狂,突然大显神威! 泛着青光的折扇先是击退了洪元星刺过去的一剑,而后从另一人的脖子前抹过。 这还没完,他突然向前冲刺两步,一脚踹在来不及反应的青衣修士胸口,将人踢飞出去。 那人借着反推过来的力道,在空中旋转着撤离,手上的折扇从一个出人意料的角度骤然激射出去。 被盯上的修士刚要进行闪避,却发现自己的脚牢牢粘在地上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泛起寒光的扇刃旋转而至,斩断了他的脖子。 突然而至的爆发,让他们接连又折损三人,这是他们所没能预料到的。 “还敢逞凶!” 洪元星大怒,一步跨越出去,趁着那人没有武器的时候,刺出无比犀利的一剑。 书生面露不屑,刚要抬起手臂给这个不自量力的蠢货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瞬间慌了神。 “怎么回事,为什么……” 书生拼命挣扎,试图闪避洪元星刺出来的致命一击,但没有任何效果。 明晃晃的剑刃刺破了他的胸口,直接贯穿过去。 鲜血从血洞中喷洒出来,书生瞪大了眼睛,含恨而终。 另外一侧,印雨璇一掌拍出,磅礴的灵力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将来不及逃离的几人完全覆盖。 足足五人甚至都没能做出任何的抵抗,就被那霸道的灵力震碎了心脉,当场身亡。 战斗的惨烈程度越发的恐怖! 转瞬之间,活着的人就只剩七人。 印雨璇大口喘息,看得出来她使用这一招,消耗同样不小。 她的脸上流露出疯狂之色,披头散发的模样甚是恐怖。 她张了张嘴,似是打算说些什么。 可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朝身后扭头,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警惕地望着她,深怕她临死前的反扑。 见她如此作态,还当她是在勾引人贸然发起进攻,没有一个人敢于走上前去。 但下一刻,就见她的胸口处有利刃穿透出来。 暗淡的三叉刺 映入眼帘,挂着血肉的血槽中,猩红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 “滴答……” 轻微到几乎难以听到声音传扬开来,所有听到的人,心底陡然冒出一股寒意。 此时又听印雨璇仿佛释然一般,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活着的人头冒冷汗,顿感如临深渊般的恐惧。 “你果然还是出现了……” 看来她早就知道,隐藏在暗中的人,会在最后一刻现身。 听那释然的语气,想来她已经准备好面对这个结局了。 张云的身影覆盖在斗篷之下,没有一个人能看清他的模样。 只听到清冷的声音,从那阴影之中穿透出来。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在你的背后。”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明明他已经把自己的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但不管是云益川还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们都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所以张云很好奇,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但看印雨璇惨然一笑,脖子歪到一半,眼神逐渐失去了光彩。 她已经没有时间说更多的话了,激烈的战斗耗费了她太多的生机,能坚持着说出一句话,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死了,没能满足张云的好奇心,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黑袍怪!” 活着的人乱成一团,看到了张云现身,他们哪还有心思去管地上的尸体,第一时间转身逃跑。 只是这个时候再逃,那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为时已晚。 也没见张云有什么动作,就看到蝉翼、勾魂索、水云刺几乎不分先后的投射出去。 三种不同颜色光芒,分别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激散而出,瞬间了断三人的性命。 其余的两人心生侥幸,心想着自己有可能逃过一劫,还在奋力逃脱。 其中一人却发现自己的脚下,不知什么时候覆盖了寒霜,晶莹剔透的寒冰正在缓缓覆盖他的身体,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了一个冰雕。 而唯一活下来的牛青伟呢? 闪着寒光的剑刃从他的胸口穿透出来,他难以置信地向后望去,看到的是洪元星面无表情的脸庞。 “你……” “抱歉了兄弟,我也不想的,但没有办法,张云盯上你们了,就只能请你去死了。” 洪元星的脸上闪过一丝歉意,但也仅仅只是歉意而已。 这一刻,牛青伟感觉自己全都明白了。 原来,这是陷阱。 这个可恨的东西,他从一开始就跟黑袍怪是一伙的。 这就解释得通了,他为什么会那么卖力,非要教唆大家跟儒门的人拼命。 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阴谋。 印雨璇没有说谎,他们之中确实隐藏了一个怪物。 “你真是好样的……”牛青伟想明白了,他带着满心的不甘,道出最后一句。 洪元星手臂一用力,将他的心脉彻底震碎,嘴里带着无辜的语气说着:“如果我说,这一切全都是一场意外,你会相信吗?想来事到如今,你不可能会相信我所说的话了。 他没有说谎,这确实是一场意外。 如果没有张云在场的话,他也的确打算跟他们一起,和印家的那群人拼命。 但随着张云的到来,这一切全都变了。 张云打算将他们一网打尽,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而且说句心里话,他其实也期望张云的计划能成,因为这意味着……他能得到更多的资源。 就看此时的张云有多强大,就能明白过来资源的重要性。 如果他也能变得跟张云一样有钱,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能像张云一样,可以轻而易举地主宰别人的性命了呢? 这听起来好像不符合世俗观念,但谁又能拒绝得了力量所带来的诱惑呢? 洪元星一边想着,心里安慰自己道:“换做是你们,也会同样的选择,所以不要怪我,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己,没有那个运气碰上贵人罢了……” 修行界本就残酷,从来就没有弱者的生存空间。 想要在修行界存活下来,那就只能遵守这里的规矩。 要么成为猎物,变成别人成长的养分。 要么成为猎人,主动掠夺别人。 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任何选择! “在你们进入秘境的那一刻起,就不该有死不瞑目的想法。” “你我都是同一类人,就不要假装善良了。” 把刀从牛青伟身上抽出来,洪元星替他盖上了充满怨恨的眼睛,心平气和地说道。 说完,他从牛青伟怀里将储物袋抽了出来,放到自己身上,那是本该属于他收获。 至此,大殿里的战斗全部结束。 进入云台仙境的四百七十五人之中,又多了一百零三条冤魂。 而剩余的人数,已经不足三百之数,并且有望突破两百。 张云处理掉了那些亲自动手干掉的猎物,然后又往洪元星那边丢出去十个储物袋。 “有两个储物袋,是你杀掉的那两个人的,其他八个,就当是协助我的酬劳了。” 洪元星喜滋滋地将所有的储物袋收入囊中,心情愉悦地道:“那就多谢你啦,张师兄!” 这一声张师兄,喊得是心甘情愿。 只是配合张云演一场戏,就能得到如此丰厚的报酬,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想必是没有的。 闻言,张云只是淡定地点点头,朝他吩咐道:“进去吧,早点完成试炼,往后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好的,师兄。” 洪元星从善如流,笑眯眯地答应着,走入了门洞当中。 他也确实需要加快速度了。 相比于打猎带来的收益,试炼的收获实在是太小了,他渴望杀戮。 心存着张云是他的贵人的想法,洪元星愿意接受一切来自他的命令。 看到洪元星走进传送入口,张云紧跟着也走了过去。 灵识中感知到大殿内出现新的气息,也没能阻碍他加入试炼的步伐。 等三次试炼结束的时候,那才是属于他的杀戮时刻。 第一百六十章 猜测 “嗯,好重的血腥味!” 试练塔的门洞处,一众魔道弟子从塔楼内鱼贯而出。 左广瑞刚一走出来,就闻到了冲鼻的血腥味。 他神色一凌,停下脚步侧方摆出手臂,跟在身后的魔道中人看到他的动作,齐齐停了下来,神色紧张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怎么死了这么多人,谁干的啊?” “唔……还有印家的那些伪君子,怎么还有他们的尸体啊?” “一、二、三……十三、十四,这是被一网打尽了?” “不对呀,印雨璇的尸体不在这里,就她一个人逃掉了?” …… 看着一地的尸体,左广瑞捏着下巴做思索状,自言自语地分析了起来。 其他人也分散各处,观察大殿内的情况,查看是否有活口,或是寻找有可能藏起来的人。 但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哪怕一个活人。 “左师兄,没找到活人呐!” “我这边观察了一下伤口,好像是印家人跟这群猪仔打起来了,看起来应该是两边同归于尽,所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里有一个新鲜的家伙,血还是热的,看样子死掉的时间应当不超过一刻钟,从伤口上来看,应该是背后偷袭,一剑毙命……” “哦?这么说来,是这群杂碎赢了,最后分赃的时候,还内讧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我更倾向于,这是一场阴谋。” …… 分散各地的人,各自交换他们观察出来的情报,很快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分析得八九不离十。 听到有人说起这是一场阴谋,左广瑞眉毛一挑,问:“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一个身材偏瘦,眉毛上有个刀疤的男子道:“光凭这些废物,我不信他们能杀掉印家的伪君子,虽然印家人也挺废物的,但那也不是下级宗门的杂毛能够威胁得了的,干掉那些伪君子的,必定另有其人。”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反驳:“可是看他们伤口,不像是同一个人所为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 刀疤男皱着眉头说着,他也感到非常疑惑。 按理来说,印家人不该这么弱才对啊,如果不是有人在暗中出手,那他们是怎么死的呢? 而且还有印雨璇,这女人又跑到哪里去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真是莫名其妙! 左广瑞低头沉思片刻,一脸烦躁地一挥手:“算了!管他们怎么死的!找找这些人身上有没有没搜刮干净的宝贝,没有的话直接处理掉,我们继续宰我们的!” 他们又不是来办案的,想那么多做什么? 既然找不到更多的线索,那就没必要刨根问底,简单处理一下就完事了。 相比于事情背后的真相,他更在乎能不能干掉更多的杂毛。 至于这群人的死活,谁管他们。 其他人这时也回过神来,开始各自检查起了尸体。 发现好东西都已经被搜刮走了,大殿内怨气丛生,一群人骂骂咧咧地诋毁:杀人的那个家伙真不是个东西,一点有价值的玩意儿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简单地处理了一下大殿,将那些尸体全都丢弃到一个角落,而后这些黑魂林的人便开始守在大殿的各个角落,守株待兔等待猎物过来。 一边等,一边百无聊赖地说起了同行的情况。 “说起来,这些伪君子到底守了多久啊?他们是怎么搞得,为什么会让事情脱离他们的掌控啊?” “还能是怎么一回事,贪呗!加上这些家伙喜欢血口喷人,引起众怒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光靠恐惧就能镇住那些杂毛了,干嘛还要激起他们的愤怒啊,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那你恐怕是在冤枉他们了,你知道儒家那边是有真正的君子的,这些规矩都是那些君子定下的,他们想要为非作歹,也得考虑那些大人物的想法啊,所以就只能找块遮羞布给自己盖上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那他们也是活该!没事就喜欢给人扣下邪魔歪道的帽子,可不就得被人记恨上嘛,没事找事,真是自寻死路……” …… 闲聊的间隙,塔楼的门洞内显出人影。 又一伙成群结队的人,走出塔楼。 原本黑魂林的人以为是来猎物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可当他们看到领头的人是谷乾坤之时,一群人顿时头冒冷汗,神情紧张到了极点。 “谷…谷师兄!” 左广瑞恭恭敬敬地带头行礼,拱手俯身,在谷乾坤面前,他甚至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同样是九霄圣教的教众,同样是十三天骄门下的弟子,两边的身份地位似是有着天壤之别。 从他们一副遇到上位者的模样就能看得出来,魔影窟在圣教里的位置怕是要比黑魂林高出不止一筹,这种差距甚至让他们不敢提起反抗之心。 谷乾坤仰起下巴,俯视低头行礼的一众人,满意地点点头。 视线的余光中,注意到大殿角落里的尸体,他朝那处地方抬了抬下巴,问:“怎么回事?” 左广瑞言简意赅地将他们所观察的情况,以及心中的猜测老老实实地说出来。 听完了他的描述,谷乾坤脸上流露出了然之色。 “哦,原来是这样,你们怀疑有人在浑水摸鱼是吧?” 一说起浑水摸鱼,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想到这一切有可能是那个人的手笔,他的嘴角微微翘起,饶有兴致地道:“有点意思。” 看到他这个反应,左广瑞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问:“师兄,您知道是谁干的?” 谷乾坤瞥了他一眼,道:“那不是你该问的事情,你们可以走了,别在这里碍眼!” “是!是!我们这就离开!” 似是怕谷乾坤对他们动手,左广瑞连忙点头,朝着身后的人接连使眼色。 一群人小心翼翼地从他们身边掠过,走入了试炼门洞。 看到他们谨小慎微的模样,有人忍不住嘲笑道:“怕成这样,也不知道他们在怕些什么!” 另外一人接话:“跟一群废物打交道久了,是会变成这样的,这世道就这德行,随他们去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水之试炼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掉落到海中的声音清晰而又稠密,无端让人感到心烦。 放眼望去,雨幕连接了天地,让周围的一片看起来都是雾蒙蒙的,让视线受到了极大的阻隔。 本身人就处在大海上面,此时又遇到如此极端的天气。 这让漂浮在半空中的张云不禁暗自猜测,莫非这一次的试炼,是跟气候有关? 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脚下的海水开始荡漾。 从细小的波纹开始,慢慢地泛起浅浅的波浪,四面八方涌现出来的低浪撞到一起,在海水飞溅的同时,又让海面上重新凝聚出新的浪潮。 眼前的一幕在张云看来,那实在是太熟悉了。 想当初,他在使用御水决进行战斗的时候,也会利用浪潮的特性来积聚恐怖的力量。 而眼前所发生的,和他曾经所做过的,可以说是别无二致。 “势?” “这是打算考验我对势的把控吗?” 张云嘴角弯曲,竖起的两根手指齐齐地对准海面。 微弱的灵力释放出去,干扰海流的波动,将正在凝聚的力量提前释放出来,破坏浪潮的形成。 这对他而言并非是什么难事。 只要找到了那个平衡点,施加外力稍加干涉,就能轻易破坏掉好不容易积蓄出来的势能。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张云逐渐发现了事情不大对劲。 “浪潮影响的范围也未免太广了,这么大范围的浪潮,控制不住啊……” 受到影响的区域并非只有他所能掌控的一亩三分地,而是整片大海! 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正积聚浪潮。 这些海浪相互影响,相互碰撞,逐渐集结出高达十数米的大浪。 而肉眼可见的范围内,这种浪潮比比皆是,所波及的范围更是宽达数百里。 这根本就不是以他现在的实力,所能掌控的局面! “所以,并非是操控,而是求生?” 雨滴掉落在水光罩上,溅射出细小的水珠,透过雾蒙蒙的空气望着远方,目光中的波动逐渐沉寂下来。 张云的眼眸如同一潭死水,变得深邃而又沉静。 “那就来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够掀起多大的浪潮。” 自言自语地说着,张云降下高度,双脚直接站立在了起伏不定的海面上,随着海潮的波动,他的身体也跟着一起高低起伏。 作为玩水出身的修行者,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水的力量。 这个时候,他不需要做多余的动作,只要跟着水势顺势而为就可以了。 至于飞至高空进行躲避? 一来他不认为这处试炼场会给他躲避的空间,二来他也不需要进行闪躲。 玩水的会怕水?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海面浪潮迭起,滔天的巨浪在大海上翻滚着。 不知不觉,浪潮的高度已经上升到数千米,就好似要将整个天地都要掀翻过来一样,端是凶猛无比。 张云在海浪中随风飘摇,随势而行。 明明眼看着就要被海浪拍打到身上,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他就是在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 小小的人影踩在巨浪的背脊上,高度永远都保持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既不会被浪尖所吞没,也不会随着巨大的起伏一起上下翻涌。 波涛汹涌的海浪上出现神奇的一幕,那是一副凶险与宁静并行的画卷。 凶猛的是浪潮迭起的大海,而平静的则是张云本身。 他就那么静静地踩在海浪上,好似永远都不会被影响到平衡,在暴风雨中气定神闲,就仿佛才是那个掀起浪潮的始作俑者。 张云的表情淡定如常,望着脚下汹涌的力量,语气淡淡的自言自语。 “要我掌控如此磅礴的力量,那确实是有心无力。” “但要我在大势中随波逐流,这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顺势而为罢了,会者不难,难者不会。” “拿考验外行的东西来考验我,这与其说是一场试炼,还不如说是一道门槛。” “过程无聊且无趣,可以说是毫无挑战可言……” …… 眼前的考验,对他而言没有丝毫的帮助。 曾经沧海难为水,在见识过那场击碎金门的画面过后,回头再看眼前的情境,那显然是小巫见大巫了。 或许对于别的水灵根修士而言,这是一场难得的考验。 兴许能从中感悟到水的真谛,对水灵根的掌控能更进一步。 但对张云来说,这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场罢了,全然没有丝毫的新鲜感。 他对水的理解,早已超出了浪潮所能形成的威力,是以他的内心毫无波动,只感觉这一切索然无味。 海上的巨浪翻滚了将近一个时辰,而后才缓缓平息下来。 而这也意味着,张云度过了毫无危机感的一个时辰,平白无故的被关了这么长时间。 这让张云的内心多少有些不满,心中嘀咕:所谓的试炼,纯粹是在浪费他的人生。 实力超出同期的修士太多,以至于让他对这些本该具有挑战的试炼,感到索然无味。 不得不说,拥有强大的实力也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的。 而对张云来说,他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失去了试炼所带来的趣味感。 当然,这未必会是一件坏事就是了。 比起其他人在试炼中死去活来,能够优雅从容地度过试炼,这本身不就是一种实力所带来的优待不是吗? 虽然这种优待,可能并不受张云的喜欢。 乌云散去,天空重见天日。 阳光洒落下来,照亮了已经平静下来的海面。 五彩斑斓的玄光从海面下投射,而后漂浮到水面之上,在海水所形成的小型喷泉上面停留下来。 那是一团光晕所笼罩的圆形球体,内里透射出来光芒绚丽多彩,时刻改变着颜色,让人很难说清它究竟是什么颜色。 不过张云也不在乎那究竟是什么颜色,他只在乎光团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飞到近前,将手伸进光团之中,将它包裹的事物从里面拿了出来。 在那个东西被抽搐光团的那一刻,光团轰然碎裂,变成点点星光消散不见。 张云的注意力放在那本书册上面,对外在的华丽并无实感,全然无视了那漂亮的景象。 他望着手上的书籍端详,语气淡淡地道出它的名字:“冰凌刺。” 这是一个法术,独属于冰灵根的法术。 就好像是专门为他量身订造的一样,试炼所给出的奖励,刚好是他所需要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处空间是如何得知他是冰灵根的呢? 异灵根虽然不算太过稀有,但纵观整个修行界,也找不出一百之数。 试炼空间直接给出了冰灵根法术,而非水属性的,要说这是一个巧合,张云可没有办法相信。 不过要说它是如何做到的,张云也没有任何的思路,一切依旧是未知的。 这让他的心中对于秘境的神秘,又产生了新的感悟:“或许它活的也说不定……” 答案无从知晓,也无从探寻。 张云对找不到答案的问题向来都不纠结,所以这些问题也只是在他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就没有再当一回事了。 翻开书册研读书里的内容,过了半晌之后,张云手臂向前一指,对着远方的海面释放出粗略掌握的法术。 随着他的动作,寒气在他的周身涌现。 棱形的冰块在他的右肩上方迅速成型,而后猛地朝他所指的方位飞刺出去。 晶体穿透海面,发出“啵”的一声脆响。 如同石子掉落海中,除了泛起些许的波浪之外,再无其他的反应。 张云摸着下巴,眼神中流露出沉思之色。 正当他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用错了测试的方式之时,就看到冰晶击中的海面正在凝固,在短短的数个呼吸之间,便在海面上形成了一个冰台。 张云飞身过去,站立在冰台上面,感受它的坚固程度。 见它并没有因为重物的落下而产生摇晃等情况,大致可以猜测得到,海底看不见的地方,可能存在更大更广的冰层。 到了这个时候,张云才满意地点点头,评价道:“效果不差,速度也称得上迅捷,就是不知道它的威力和穿透性如何,一切还待考证。” 他能够猜想得到这个法术所能造成的伤害。 试想一下,要是冰棱刺能够击穿敌人的身体,在他的体内爆发出寒气,那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想来瞬间就能将那人冻成冰块了吧? 总的来说,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法术。 笑纳了。 将书册收入储物袋,张云转头看向海面上所形成的小型漩涡。 感受到里面传来的神秘气息,他想了一下,手掌拂过脸颊,给自己变换了一个相貌之后,这才跨入到漩涡当中。 经过短暂的熟悉,他已经能变幻出一个看起来像人的幻象了。 虽然使用出来的《千面大法》依然有诸多的破绽,很容易就会被人一眼看破。 但对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他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真正的相貌而已,又不是要以假乱真,何必追求到极致。 凑合着用,也是一样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意外频出 跨越传送入口所带来的感触,依旧是那么的熟悉。 眼前化开的墨水缓缓散开,视野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目光所及之处是熟悉的画面,他已经回到了试炼大殿当中。 …… “呔!你个大头和尚,也敢坏我们魔影窟的好事,你怕是活腻了吧?!” “甭跟他们废话,干掉这些秃驴!” “老子叫你们慈悲为怀,你们要救人,那老子先把你们给宰了!” …… 刚回到熟悉的地方,耳中便传来了谩骂的声音,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激斗的动静。 看样子,这处大殿,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啊。 “是我的运气太好了吗?” “还是说……这个地方本身,就少不了争端。” “无时无刻都有人在这里打架?” 张云一边想着一步跨越出门洞,隐去身形走到外界。 看到正在战斗的一方是谷乾坤他们,他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就碰到你们了呢,我这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 大殿内,身穿黑袍的魔影窟众人与一群和尚乱战到一起。 战斗打得很乱,到处都是交战的身影。 不过两边的打扮都很有辨识性,一眼就能认出双方的身份,倒也不至于说,全然分不清两边是谁。 “九个人压着十二个人打,还能占据优势,这些魔影窟的人还真是强啊。” “不过对方看着也不像泛泛之辈,这些和尚是什么人啊,实力看着也挺强横的。” 纵观现场的形势,身穿淡灰僧服的光头和尚虽然是被压着打的一方,但还是能顽强地抵抗住来自谷乾坤一方的袭击。 就看谷乾坤化作一道阴影,突然出现在一名僧侣的后方,手中造型夸张的大刀高高抬起,对准光头的后脑勺重重落下。 但还没等刀刃劈出一半的位置,就看那和尚大喝一声,身上闪出耀眼的金光。 宛如佛陀一般的金色虚影从他的体内剥离出来,对着谷乾坤怒目而视,手上权杖对撞过去,撞到黑色的刀刃上,将谷乾坤的劈砍强势击退! 半空中,谷乾坤面色一狞,手上多了个通体黝黑的秤砣。 “去!” 一声厉喝,秤砣脱手而出,在半空中骤然变大,朝着那和尚的脑门撞下去! 和尚面容肃穆,双手合十,两只手掌之间夹着的佛珠灵光乍现、骤然飞出,直击秤砣底部。 但看那佛珠却是被秤砣撞出一道裂痕,最大的那颗瞬间被击碎成粉末。 被巨大的力道反击回去,佛珠撞回到和尚怀里。 那和尚全然抵不住那冲击力,顿时被击飞出去,他在空中旋转了数周过后堪堪落地,擦拭了嘴角渗出的血水,望向谷乾坤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恐惧。 “魔窟影狼,这就是你凶名在外的手段?” 谷乾坤收回秤砣龇牙咧嘴,面上残忍一笑,恶狠狠地道:“知道老子凶名在外也敢多管闲事?我看你这光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你也是光头。” 和尚小声反驳,佝偻着身体警惕对方的袭击。 谷乾坤面色一愣,右手抹了把光秃秃的脑袋,感受到光滑的触感,他破大骂:“老子说的是秃驴!你说老子作甚!” 和尚委屈,瘪着嘴道:“我不是秃驴,而且你明明就是一个光头啊!” “额啊啊啊!!” 谷乾坤抓狂地咆哮,身影再次化为一道黑烟,朝对方直冲过去,“秃驴找死!” “师弟我来助你,你且退后一步!” 黑影直击过去,眼看就要撞到那年轻和尚身上,此时另一个相貌俊朗的光头顶替了他的位置,正面抗衡谷乾坤的攻势。 黑烟和金光撞击到一起,对撞出强烈的冲击波,将那年轻和尚掀飞出去。 但看那俊俏的光头,却是不见丝毫的动摇,金光牢牢抵制黑烟的侵袭,没有放进去丝毫。 “明智光头,你这本事倒是见长进了,居然敢跟我正面抗衡了?” 谷乾坤似是认识对方,一开口道出对方法号。 明智和尚肃穆而立,一本正经地道:“乾坤光头实力果然霸道,小僧差点就破了法身。”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耍嘴上的功夫!”谷乾坤不屑地撇撇嘴,但他并没有急攻过去,想来是也知道这个和尚的厉害。 谷乾坤扬起下巴,俯视着对方调侃道:“你这佛法修得不到家啊,与人起口舌之争,可不是一个秃驴该干的事情!” 明智和尚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道:“小僧所处的莲花寺修的是大乘佛法,与那明华寺所修的小乘佛法非是同道,乾坤光头要拿明华的清规戒律来束缚小僧,小僧可是不认的。” “牙尖嘴利!” 轻喝一声,谷乾坤向前闪身,接连几个黑影闪过,从明智的前方绕到背后。 但看明智的视线始终锁定在谷乾坤的身上,看到谷乾坤提刀要砍,提前释放出佛影,一拳挥击过去。 佛影的攻击后发先至,谷乾坤被逼得后退两步,躲过金光的追击,手里同时释放出一颗弹丸,朝明智身上丢去。 轰! 弹丸撞击到佛影上炸开,黑色浓烟骤然笼罩战场。 明智神色凝重,不敢有丝毫的托大,在黑暗中警惕着对方的突袭。 突然间,刀影从他的正面劈下来,明智匆忙抵挡。 但看那黑刃却是劈碎了金色的虚影,直击到他的胸前,明智在匆忙间举起锡杖格挡,被那巨大的力量撞击过来,终是抵挡不住谷乾坤霸道的法力,一连击退出去好几步。 躲藏在暗中的张云观察到这里,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再观望下去了。 不过他没兴趣去帮那个明智和尚。 两人之间的实力有点悬殊,想让明智和尚帮他弄死谷乾坤,那不现实。 再加上云益川和印雨璇都有过抵挡他攻击的经历,所以张云也不打算直接对谷乾坤动手,那存在太大的不确定性。 所以……他决定先搞定其他人再说。 先把那些能干掉的家伙杀了,再谈其他的事情。 “消减掉他们的有生力量,慢慢蚕食掉这群人的实力,循序渐进地消灭掉他们才是正理。” “这群家伙中间,能对我产生威胁的至少有四个人。” “贸然朝他们发动攻击太危险了,那就从那五个弱一点的开始吧。” 目光在战场上扫视,张云很快就锁定了第一个目标。 按照之前所用的办法,寻找一个正在激战中的人,用寒气封锁掉那人的经脉,让他无从调用身上的灵力。 如此一来,那人自然而然地就会死于他的对手手上。 一切计划得都很完美,张云轻而易举地就干掉了第一个目标。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协助他杀掉魔道中人的和尚,却是在发现异常后第一时间大喊:“有人在暗中动手脚,封住了与我交手之人的经脉,诸位师兄弟且小心,除却魔影窟的人,还有其他人在场!” 此话一出,交战中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管是莲花寺的和尚,还是魔影窟剩余的人,全都第一时间停下了手。 这诡异的一幕看得张云是目瞪口呆。 来不及去骂那个和尚不知好歹,趁着他们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的功夫,张云闪身来到一个魔道身后,奋力刺出手中的水云刺。 冰花乍现,绚丽的冰晶之花,再一次盛放在大庭广众之下。 “黑袍怪!!!” 离得最近的那个魔道厉声大喝,奋力地朝着张云现身的位置追击过来。 已经暴露在大家面前,张云没有时间去考虑更多的事情,他下意识地朝着那人一股脑地扔出蝉翼和锁魂钩,外带着又扔出一记“冰棱刺”。 刀光闪过,蝉翼和锁魂钩先后被击飞出去。 可当冰棱刺飞至身前的时候,那人已是青黄交接之际。 冰棱轻而易举地穿透了护身法术,没入到那个魔道体内,寒气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将他冰冻成为冰雕。 “又杀了一个?” 分不清那人是否已经死去,但张云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了。 在逃跑的途中,匆忙收回蝉翼跟锁魂钩,没入到通道当中,在没人能看到的地方再一次隐去身形。 直到这个时候,谷乾坤几人才缓过神来,追击到通道门口。 看到里面空空如也,一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追击进去。 谷乾坤面色数变,恶狠狠地朝着通道内啐了口唾沫,咬着牙一挥手:“走!我们先撤,那家伙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从现身杀人到脱离战场,总共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却接连折损了三人。 张云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无疑是让谷乾坤等人忌惮不已。 加上一旁有莲花寺的人虎视眈眈,虽然清楚这些和尚多半不会再和他们动手,但谷乾坤这时候哪敢赌啊。 意识到危险性,谷乾坤果断选择撤离。 围在他身边的魔道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一群人警惕着周围,走入另外一处通往外界的通道,有序离开。 张云在暗中望着他们的背影,回头又观望一眼试练塔的入口,终究还是没有追击出去。 “只剩下六个人了,之后再想办法除掉他们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与众不同的修行者 “明性师兄,你为什么要暴露那个人的存在啊?” 此前被谷乾坤追击的明心满脸不岔,抱怨道:“那人分明就是冲着那些个邪魔外道去的,要是没有把他暴露出来的话,兴许我们就能多留下几个魔道了……”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不管是出于世间正理,还是出于私人恩怨,明心都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他们离开。 但看明性一脸平静地道:“若是我不将他暴露出来,他若是存了不轨之心,我们今日全都要死在这里。你不能因为事后看到他针对魔道,就觉得应当对此人放之任之。” 马后炮每一个人都懂,但在危机关头,没有人能够瞬间做出正确的判断。 明心也不是真傻,他只是不甘心这么好的机会,白白从手上流失罢了。 他想了一会儿,心有不甘地道:“就算师兄当时的选择没错,但事后发现那人是针对魔道之时,为何又要放那些魔影窟的人离开?” 只要牵制住那些魔道中人,再配合上那人恐怖的实力,不是一样可以把那些邪魔外道全都留在这里吗? 此话一出,其余的莲花寺众人不由哑然失笑。 明智一边摇头,一边抚摸着明心的脑门道:“明心你要记住,那些藏匿在暗中,试图坐收渔翁之利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你说他只针对魔道中人,那你又如何能得知,他不会对我们下手呢?” 明心推开明智的手,不服气道:“就算他对我们下手,届时再跟魔影窟的人和解,不也是一样的吗?” “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谷乾坤会心甘情愿地听你的解释吗?” 明智哭笑不得地道:“你是不是觉得魔窟影狼性情愚钝,会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你是否太瞧不起那个凶名在外的恶徒了呢?” 就像明性暴露出有人潜藏在暗中之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停手一样。 在激战的情况下遇到第三方势力,立刻停手共同观望情况,这才是九宗在遇到意外时,做出的最普遍的选择。 没有人是傻子,也没有人希望自己会成为被人戏弄致死的对象。 仇视魔道是一回事,但让第三方势力操纵战局,最后演变成双方同归于尽,那就显得太过愚蠢了。 印雨璇当时的情况,那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她没有那个能力去平息对方的怒火,只能接受被人主宰的命运。 但莲花寺跟魔影窟不同,他们都很清楚这些惯例是如何形成的,能够瞬间达成共识。 因此想要在他们身上使用类同的手段,那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明心说的情况,先把人牵制住,要是情况不对再选择妥协的情形。 从理论上来讲,他想得确实很好。 但实际情况是,到时候就不是他想停战就能停得了的了。 谷乾坤宁愿跟他们同归于尽,也不会接受被一个小孩子戏弄的结果。 明心以为他有掌控局势的主动,事实上他手上什么都没有! 要论破罐子破摔,魔道可比他们熟练得多,他要是敢拿双方的性命作为要挟,他们就敢直接把两边的命一起丢掉! 凭什么大家都受到致命威胁,我就要听你的,按照你的吩咐行事? 为什么不是反过来,我掌控主动,你要听我吩咐呢? 两边都想要占便宜,最终的结果只会变成两边同归于尽。 想要全都存活下来,那就只能克制住想要占便宜的那颗心,双方谁也不能得寸进尺。 而明智他们就是这么做的,明明占据了一部分优势,但绝不向前一步。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不会去牵制住魔影窟的人,放任那些邪魔外道离开。 毕竟相比于两边同归于尽,便宜了第三个人,他们更希望自己能存活下去,继续追寻自己向往的道路。 一番讲解下来,明心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意识到一件看起来简单的事情,实际分析下来却是如此的复杂,明心突然发现,原来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竟是如此的肤浅。 要是换做他率领这支队伍的话,今天怕是全都要死在这里了。 张云在暗中听着这些人的对话,心下不由感叹:“九宗的底蕴果然不是下级宗门所能比得了的,要是换做那些乌合之众就好了,说不得又是一场大丰收,可惜了。” 他确实是打算把两边一起猎杀掉的,只可惜这些人的处理方式要比乌合之众成熟得多,俨然一副形成了惯例的样子。 “果然呐,这世上的傻子还是少数。” “想通过制造混乱,浑水摸鱼的方式除掉他们,多半是不太可能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另辟蹊径,用笨一点的办法来狩猎他们了。” 隐去身形站在大殿的角落,张云的目光转向门洞内不停旋转的白色浓雾。 也不知道骆芸他们,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要是他们出来的时候,被这些光头和尚阻击的话,那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张云突然皱了皱眉,疑惑地朝莲花寺的那些人望去。 “不对啊,他们看起来,似乎并非是猎人……” 仔细回想遭遇这群和尚的经过,还有此前战斗中的对话。 那些魔影窟的人,好似在说:这些和尚是为了救人,才跟他们打到一起的? 这么说来的话,这群莲花寺的和尚遵循的是另一套规则,是真的打算与人为善、普度众生?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按照大师兄的说法,掠夺已经成了修行界的惯例,厮杀才是修行界中的主流沟通方式。 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还要帮助他人? 是不是太理想化了一点呢? 所以这些光头究竟是什么情况,他们是否如我所猜测的那样,秉持着另一种我所不知道的规则? 张云心下狐疑,打算先观望一下看看。 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莲花寺的人秉持着另一套处世准则的话,那就不好猎杀他们了。 他杀的全都是拿起屠刀的猎人。 对于心存善念者,他还是没有办法毫无心理负担地杀害他们。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仙宫外围 “妈的!那小子果然盯上我们了……” 通往外界的仙宫走廊,谷乾坤骂骂咧咧的声音来回传荡。 “老子就说那小子是三清门的人,这下好了,麻烦大了,那家伙要把我们杀人灭口,这仇变成不死不休了!” 自打上次分开过后,谷乾坤就猜想自己一行人会不会被张云给盯上。 心想着只要那小子不是三清门麾下的杂碎,就不会有问题,便将此事压在了心底。 结果现在看来,还真让他给猜中了,跟他们一起联手干掉天明山的家伙,还真是三清门底下的下级宗门弟子。 这下可好,两边莫名其妙地结成死仇了。 “现在该怎么办?” 跟随在谷乾坤身侧的何威一脸牙疼地道:“那小子来无影去无踪的,不太好对付啊,有没有办法把他揪出来啊?” 一想到张云的隐身手段,何威就感到头疼的不行。 对方想要找到他们,找他们的麻烦,那太容易了。 反观他们想要找到张云,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也不知道那小子哪来的手段,别说是灵识了,就连本能都不太好用,根本就抓不住他呀!” 作为队伍里的老三,解庚也是忧愁的不行。 他们是喜欢惹是生非,可这并不代表愿意跟麻烦的家伙敌对。 张云既有那个实力对他们造成威胁,又有隐去身形的手段占据全面的主动,哪怕是凶名在外的他们,也对此深感棘手。 良久,还是领头的谷乾坤想出一个主意:“想要揪住他,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前提是得勾引他朝我动手。” 此话一出,何威精神一振,连忙问:“师兄你真的有把握?” 谷乾坤轻轻点头,他确实想到了一种办法。 见此,一旁的解庚则是皱着眉道:“可是,要如何勾引他向师兄你发起攻势呢?” 有办法把人揪出来是一回事,如何促使张云攻击谷乾坤,又是另外一个问题。 对此,谷乾坤道:“那就得好好计划一下,给他一个不得不出手的理由,以我们现在所掌控的情报,还不足以逼他出手,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 解庚若有所思:“这么说的话……” “对!抓住三清门底下的那些杂碎,把他的身份逼问出来。”谷乾坤脸上挂起残忍的笑意,咬牙切齿道:“到时候,那就由不得他选择了,他必须要立刻杀人灭口,嘿嘿嘿……” 闻言,何威也跟着一起奸笑起来:“嘿嘿嘿嘿……果然,办法这种东西,想想总归还是能想得到的,谷师兄足智多谋,师弟佩服!” “唉!这叫奸诈狡猾!”谷乾坤纠正道:“魔道中人嘛,哪能用伪君子用的词汇,哪怕是老谋深算,也比你说得好听!” “师兄说得是!” …… 云台仙宫外,丛林。 密林中,三个披着黑斗篷的怪人在树林中穿梭着,时不时的就要扭头观察一眼周围。 那小心谨慎模样,像极了从黏土中冒头的土拨鼠,好似生怕被自己的天敌给叼了去。 乌龟爬行一样的行进速度,让桑欢心烦意燥。 他望了望领头者的背影,忍不住抱怨道:“时师兄,你这也太谨慎了,这都快过去一天时间了,不至于还要继续磨蹭下去吧?别人都已经开始进行试炼了,就我们还在这处破林子里面四处晃荡!” 闻言,时锐赶忙回头,朝他做出禁声的动作。 而后时锐迅速观察一眼周围,见没有人突然出现,这才带着责备的语气道:“云台仙宫的试炼何等的凶险!尤其是修士之间的厮杀,那更是惨烈到十不存七!我们实力低微,想要在这里活下去,那就只能谨慎、谨慎再谨慎!试炼的奖励再怎么丰厚,那也得有命去花不是?你不能光想着好处啊!” 云台仙境是出了名的险地,每次进去几百个人,能走出来的不到二百之数。 要是不知道这些情报还好,或许他还能带着这两人莽一波。 可现在知道这里的凶险,尤其是看到张云在入口处大杀四方情况下,时锐哪还敢贸然行动啊? 不说遇到张云,他们碰到任何一个队伍,都有可能会有团灭的风险。 在这种处境之下,时锐宁愿浪费一个月的时间,躲在树林里面,也不想贸然进入那处光鲜亮丽的仙宫。 但桑欢,显然无法接受这种消极的做法,他焦躁地道:“可一直待在这里虚度时日也不是办法啊,等率先进入仙宫的那批人拿到宝物,增强了实力,到时候我们可就真打不过任何一个人了。” 到了此时,桑欢还想着猎杀别人的美梦。 他却不知道仙宫内部已经杀成什么样子了,内部早已是血流成河。 别说是他们拿到什么宝贝了,就算给他们通过几次试炼的奖励,都不可能从里面活着出来。 但问题是,他们现在并不清楚里面的状况,只能根据自己的猜测来进行决策。 时锐见他如此态度,很是无奈的深吸一口气。 他刚想要开口,却突然从视线的余光中注意到一排黑影,立刻闭嘴隐蔽到树丛的阴影处。 另外两人见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跟在时锐后面躲藏起来。 当他们看到从仙宫里走出来的,竟然是谷乾坤一行人。 不管是时锐还是桑欢,全都是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光头,黑领,还有那凶残的目光,简直不要太有辨识性。 要是被他们抓到,那就不是死不死的问题了,而是该考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去。 魔窟影狼的名号,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三人躲藏在密林当中,加上有黑披风护体,倒也没有被魔影窟的一行人发现。 看到谷乾坤他们鱼贯而出,而后飞到高空,朝着入口的方向飞去,时锐忍不住长吐出一口气。 “呼~总算是逃过一劫。” 虽然心中知道自己被发现的可能性不大,但在这些大人物面前,还是免不了那种紧张的情绪。 如今见凶险已过,时锐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短暂的平静 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圈回来,时锐三人都有些心有余悸。 躲藏在树林中,他们小心翼翼地观察魔影窟一行人的行踪,确定对方已经走远了,三人这才敢大声喘气。 “魔窟影狼谷乾坤,没想到真的是他,还好没有贸然走进去,不然……” 一想到那个后果,桑欢猛地打了个哆嗦,连忙朝时锐拱手行礼,“得亏时师兄谨慎行事,不然我们怕是在劫难逃。” 九霄圣教的谷乾坤凶名在外,但凡炼气期的修士,就没有不知道他的。 不管是在试炼秘境,还是其他地方,被魔影窟盯上的,鲜有能跑得掉的,甚至连九宗的人碰到他们,都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考虑要不要逃之夭夭。 至于他们这些下级宗门的弟子,一旦遇到魔影窟的人,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时锐此时也是一身冷汗,看到桑欢同样是惊恐交加的样子,朝他摆了摆手道:“客套话就不必多言了,往后不要再抱怨我谨慎行事就是了,在这里,活命才是最要紧的……” 往入口处的高空望去一眼,见已经没了魔影窟一行人的身影,时锐背靠在茂密榕树上,全然一副不肯动弹的模样。 但到了此时,桑欢已经不敢再抱怨下去了。 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忽而听时锐说起:“那些人出来的时候,看他们的脸色好似不太好看,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 桑欢稍微回忆了一下,他好像确实看到了谷乾坤几人是阴沉着脸走出来的,他皱着眉道:“是谁惹怒了这个杀神?云台仙境中,莫非还有能与之对抗的强者?” 时锐也不敢肯定,反正他是笃定不会去冒险了。 “不管里面的状况如何,总之我们小心避开他们就是,有黑披风在,我们不至于轻易暴露,想来不会那么倒霉,变成那些人手中的冤魂……” 有两个月的试炼时间,只要他们不要太贪,运气不要太差,时锐有把握能从这里逃出去。 至于试炼所能得到的奖励能有多少,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 试炼大殿内人来人往。 时不时的就能看到有人从试练塔内走出来,在休整一段时间过后,又重新迈入试练塔,进行下一场的试炼。 这种情形看起来似乎很平常,但在张云看来,就显得过于平静了。 作为试炼场的杀戮中心,安静祥和本身就让人感到不正常。 之所以出现如今这个状况,那全都是因为那些和尚的存在。 就好似所有人都达成了某种共识,在莲花寺的僧人面前,谁也不能主动挑起争端一样。 足足半刻钟的时间里,张云看到了不下七支队伍进出试练塔,却愣是没有人在这里搞事情。 “果然,这些和尚有那个能力在这里建立起新的规则。” “大家都和平共处,这就是你们所希望看到的秩序吗?” “难怪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很敬重你们,想来他们也希望像你们这样的人,能够多一些吧?” 对于弱者而言,相对和平的秩序对他们更加有利一些。 虽然这些和尚的存在,阻碍了他们的掠夺别人的机会,但同时也保证了他们不会被其他人欺压。 是以这里出现短暂的和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不过这样一来,就有些耽误他狩猎的计划了。 有这群家伙的存在,张云也不敢贸然出手。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和尚绝对不会对他的狩猎视而不见,到时候肯定会免不了一场冲突。 在这里,战斗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风险。 作为喜欢在暗中坐收渔翁之利的那个幕后黑手,张云可不希望自己跟他们打起来的时候,被别人给偷袭了。 那不仅丢人,而且还有丢命的风险。 所以还是等等吧,等他们离开,或者等别人过来。 就像他有狩猎的需求,其他的人也会有的,早晚会有人跟这些和尚起冲突。 到时候再看看能不能把水搅浑,制造个混乱什么的。 总之,机会总归是会有的。 “有莲花寺的人在,打不了别人的主意,还是去赶下一场试炼好了。“ “说的也是,趁着他们还在,过了试炼早些离开为妙……” …… 目送又一批人进入试练塔。 张云面无表情,把目光重新放在不断旋转的门洞上面。 余光中注意到那些和尚当中,有两个人时不时地观察周围,他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他知道这些和尚很有可能是在搜寻自己,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看他们满脸迷惑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只能感知到他,并不能准确定位他的位置。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又等了片刻,迷雾中有人走了出来。 看到骆芸的身影从门洞内出现,张云保持隐形的姿态,走到了她的身边。 “退到走廊,谈点事情。” 对于他的到来,骆芸似是并不感到意外,就看她不动声色地轻轻点头,一边戒备着不远处的那些光头,缓步走入廊道之中。 等彻底离开了莲花寺和尚的视线,张云这才从隐匿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一看到他现身,骆芸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长得好丑,快点变回来!” 从斗篷内展露出来的是一张丑陋的面孔,软趴的鼻梁,细小的眯缝眼,神情中流露出些许的惊诧,结合在一起,看着不太雅观。 张云也是愣了一小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换了一个面孔。 看到骆芸嫌弃皱眉的模样,张云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道:“只是外形罢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跟你谈点正事,配合我一下。” 一听这话,骆芸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看到张云似乎没有变回来的打算,她把头扭到一边,不肯再看他一眼。 “你说,我听着呢……” 你至于吗? 张云哭笑不得,看着她傲娇的模样,无奈道:“我要知道隐匿的极限,需要你配合我测试一些东西,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的感官即可,最好能表达得详细一些。” 第一百六十六章 黑斗篷的极限 一直以来,张云都没有正儿八经的测验过黑斗篷的隐匿能力。 都是从战斗当中,从别人的反应,大概猜测这东西的隐蔽性到底有多强。 相当一段时间内,他都以为覆盖上北地龙皮的黑披风,就是无懈可击的东西,至少在炼气阶段,没有人能够看穿它的隐蔽。 但从实际结果来看,这东西还是有极限的。 就目前为止,已经有不少人在危机时刻,意识到他的攻击,并展开反击了。 这显然跟他之前所得到的信息,存在一些偏差。 因此,他觉得有必要测试一下,至少他要清楚,究竟在什么情况下,自己才会暴露出来。 有鉴于从灵识中带来的感官当中,可以感觉出来骆芸有可能比云益川他们更强,所以拿骆芸进行测试,或许会更有参考性。 对于张云的提议,骆芸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他们能在云台仙境里的收获能有多大,那取决于张云到底能做多少事情。 如果能把黑披风的极限测试出来,那对这个团队显然是很有帮助的。 就这样,两人在没有人的通道内展开了几轮测试。 在经过半个时辰的测试之后,两人对这东西的作用,有了一个大概认识。 “在没有动手的情况下,你能隐约感知到我的存在,知道我在附近,但却不知道我究竟在哪。” 重新确认一遍骆芸的感觉,看到她很严肃的点头,张云沉吟了一下,又道:“而我要朝你动手的话,你能清楚地感知出我的方位,并能感知到攻击方位,是这样吧?” “准确地说,应该说是:只能觉察出威胁所在的方位,至于你的话……还是发现不了你准确的方位。” 骆芸纠正了这个说法,并给出正确的答案。 她只能感觉到来自身边的威胁,通过灵识带来的危机感,从而抵挡住张云发起的攻击。 但想要反攻,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张云的位置对她来说,依然是一个谜团,哪怕张云发起攻击,她也觉察不出他的方位。 除非张云攻击的时候产生的灵力波动太过明显,亦或者亲自参与到攻击当中。 否则,他几乎不可能暴露。 “使用蝉翼或者锁魂钩,都不会暴露我的行踪,但更激烈一点的攻击手段,就没有办法确保隐藏住踪迹了。” 张云摸着下巴思索片刻,摇头道:“但是光靠蝉翼和锁魂钩,又没有办法威胁到包括你这个级别的对手,嗯,这倒是个问题……” 想要一击致命,至少要动用水云刺,亦或是使用“冰棱刺”才行。 但动用这两个,就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这期间所产生的灵力波动,必然会导致他会暴露在别人的视线范围内。 而想要重新摆脱对方的锁定,那就需要拉开一些距离,并且脱离出对方的视线。 总的来说,想要在战斗中占据绝对的主动没有问题。 但想一直保持隐匿的状态,那就有些痴人说梦了。 而且在隐匿状态中,他最多只能使用法器来进行攻击,否则就会有暴露的风险。 理清了全部思路,他对黑斗篷的极限有了一个非常清晰的理解。 他知道,只要他不冲动,别在人多的时候暴露出来,那他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从某种角度而言,他在云台仙境那就是无敌的。 当然了,想要通过这个优势,猎杀掉所有人,这仍旧是一个艰难的挑战。 毕竟这里的无敌存在诸多的限制,一旦全力出手,那必将会暴露。 所以还是得考虑用脑子来解决问题,想靠实力碾压过去,那仍旧只是一个空中楼阁。 “你还差几次试炼?” 低头思索良久,张云突然抬头望向骆芸。 注意到他的视线,骆芸本能地朝他看去一眼,在看到他相貌的那一刻,她又自然而然地移开目光,看向别的地方,“已经闯过两次试炼了,还差最后一次。” “你究竟有多在意别人的样貌啊?”张云无语地说着,看到骆芸撇撇嘴没有吭声,无奈摇头:“算了,不谈这个,你先去完成三次试炼,接下来的事情我们从长计议。” 本以为骆芸跟自己一样,已经摆脱掉身上的枷锁了,没想到她只通过了两次试炼。 既然如此,原本合流的计划就要变一变了,等骆芸把试炼的事情搞定了再说。 心里这么想着,张云带头再次朝大殿的方向走去。 但在这时,却听骆芸突然问起:“改变样貌的法术,你是从哪得到的?” “通过试炼获得的法术。”张云转过头去,望着她问:“怎么,你对这个有兴趣?” 骆芸摇头,道:“没什么,就是看着新奇,问问。” “说起这个……”张云皱眉道:“你得到了什么好东西?” 不管是《千面大法》还是《冰棱刺》,那都是对他有实际帮助的奖励。 而且第二次通过秘境给出的奖励,同样也是水属性的“寒铁”,这说明云台仙境是根据试炼者的情况,发放奖励的。 这么说来的话,骆芸获得的奖励,或许对这场试炼有所帮助也不一定。 饶有兴致地等待骆芸的回答,就看她从怀里拿出了几张符咒,朝自己这边丢了过来。 张云接过来一看,都是一些常用的符箓,例如传音符之类的。 “这是……”扬了扬手中的符咒,张云疑惑地看向骆芸。 骆芸始终不肯和他对视,望着一旁的墙壁道:“《低阶符咒收录集》,这是我通过试炼的奖励,至于给你的那些,都是我亲手画出来的,不同于在玄灵门买的那些,这些符纸可以在云台仙境内使用。” “哦?能在这里用吗?”张云将东西收了起来,道:“好东西啊,之后或许会有大用也说不定。” 说着,他朝骆芸提议道:“交换一下?《千面大法》和《低阶符咒收录集》,我们都可以粗浅地学习一下。” 骆芸摇头拒绝:“太丑了,不换。” 张云一耸肩:“随你。” 第一百六十七章 争端现 对于脸上顶着一张丑脸一事,张云持有无所谓的态度。 但对骆芸而言,显然不是这样的。 骆芸对于丑的抗拒,超乎了张云的预计,乃至于两人在返回到大殿的路上,她还刻意跟他保持了距离,就好像生怕别人会把他们两个联系在一起一样。 对此,张云只感到无奈。 不过张云对她的做法,倒也没什么想法就是了。 反正回到试炼大殿的时候,他都是要隐去身形、拉开距离的,无所谓别人是不是对他有所嫌弃了。 “回去之后立刻开始第三次试炼,出来使用传音符找我,不要管会不会暴露我的行踪,我不会在这段时间里跟人动手……” 眼看距离试炼大殿越来越近,张云小声交代着之后的事情,释放灵识查看里面的情况。 看到里面除了莲花寺一行人之外,又多了一个团体,张云抬手做出停下的动作,同时站在原地观望。 见状,骆芸也跟着停了下来,望着廊道的尽头,微微皱眉。 她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但看张云的模样,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疑惑间,就听张云声音传来:“不大对劲,你先藏起来,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说罢,就看到张云的身影悄然消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原地想了一想,骆芸还是决定听从他的吩咐,藏起来等一段时间。 她躲到了石柱后面,躲在暗中倾听远处传来的动静。 …… “明智,我天盟与你莲花寺也算是世代交好了,你就是这么对付老友的?” 大殿内,一个身穿青色素服的青年低声喝问,那严厉的表情,就好似是在指责对不起自己的挚友。 明智和尚神色平静,面对指责脸上毫无愧色,淡定地回答:“朱道友此言差矣,何谓贫僧刻薄道友,乃是朱道友意欲杀生,贫僧好心阻止罢了,试问贫僧何错之有?” “秘境内相互攻伐,本就是天经地义,什么叫意欲杀生?” 朱荣强忍着怒火道:“你莲花寺清高,不愿与我们同流合污,这我可以理解。但你出手破坏掉我们的好事,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九宗的弟子在秘境内获取机缘的同时,掠夺下级宗门的资源,这已经形成一个大家都认可的共识。 强者予取予夺本就是修行界的规矩,天盟也是遵循这个规则,在试炼大殿内进行狩猎罢了。 结果这明智和尚倒好,却偏要做那个好人。 刚刚他们还交谈甚欢,在谈论着修行界的趣闻,结果他刚要带头杀人,这和尚就不干了。 非得站出来跟他们对着干,阻止他们获得自己该拿的东西。 这下朱荣就忍不了了,当即站出来与明智和尚对峙。 但对方显然并不打算接受他的观点,道出一番他们自己的道理出来。 朱荣又不是打算跟着和尚讲道理,一听到明智这是打算跟他作对到底,脸色当即变得非常难看。 “我视你为好友,知道你莲花寺不喜与人争斗,所以才与你好生说话。可你却不识好歹,非要为了那外人破坏你我两宗的交情。你说你这和尚该不该骂?” 明智依然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摇头道:“朱道友愿意给贫僧脸面,贫僧感激不尽,但上天有好生之德,道友想借此要贫僧对杀生视而不见,却是为难贫僧了。” “怎么就跟你说不明白呢?” 朱荣大为恼火,瞪大了眼睛怒道:“你我同为九宗,在修行界中有超然的地位,掠夺他人乃是天道赋予我等的特权,我天盟只是顺应天命罢了。你阻止我,就是在跟九宗过不去,你可明白?” “贫僧明白朱道友的意思。”话说一半,明智转而又道:“但贫僧却不愿见到杀戮,是以才阻止道友在此地杀生。” 听到这,朱荣也算是反应过来了:“哦!听你的意思,你这是为了念头通达,适才阻止我们动手是不是?” 明智默然不语,但看那坚毅的眼神,俨然已经给出答案了。 见他这幅态度,朱荣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的众人做了个手势。 “行!既然你是这个意思,那事情就好办了!” “你不想看到杀戮,那我们就非要制造杀戮,你尽管阻止就是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阻止到什么时候!” 说罢,朱荣带着一群人围上了大殿内的八个门洞,一副见人就杀的模样。 看到他们的动作,明智无奈地叹了口气,也朝着看向他的师弟们扬了扬下巴。 十二个人自发的分开,和天盟的人一样,守在了试练塔门洞外面。 只不过他们是来阻止朱荣他们的,而不是要猎杀别人。 大殿内展开了别样的竞争态势,这让暗中观察的张云,不由大开眼界。 这些和尚还真打算维系和平的态势啊? 平白无故的得罪别人不说,说不得到时候还要跟别人打起来。 他们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张云无法理解,也不想理解这些和尚的想法。 他们愿意与人为善,张云敬重他们。 但要说向他们学习,乃至于帮助这些和尚维系大殿内的平静? 那还是算了吧。 他更希望这两批人当场打起来,最好能把莲花寺的和尚全部干掉。 这样一来,他也就不需要违背自己的本心,亲自动手弄死这批僧侣了。 但很显然,想要让两边动真火,那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在观察了一阵之后,他发现两边的人动手很有分寸,哪怕表面上已经动了真火,也没有拼命的意思。 眼看时间白白的流逝,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将近半个时辰。 张云思考了良久过后,决定亲自动手了。 “你们不是不愿意动真格吗?” “那我就给你们一个动真格的理由好了。” 心里这么想着,他盯上了莲花寺那边的明心。 此前他观察过的,那个叫明心的和尚,并不是真的打心底信服明智的观念。 或许他可以给明心一个机会,一个亲自动手杀人的机会。 他就不信那个年轻气盛的小和尚,忍得住不动杀心。 第一百六十八章 制造混乱 心中有了清晰的计划,动起手来自然是不会有太多的阻碍。 趁着一个猎物出现在门洞的功夫,先是通过极寒之气,帮助天盟的人杀掉那只猎物。 在成功挑起明心的怒火之后,又把目标对准了那个天盟的修士。 寒气在不知不觉间,渗透进那人的身体,冻僵他的经脉,然后就静等明心的表演。 而明心也不负所望,在明明看到对方经脉被堵塞的情况下,还是愤然出手。 “这一掌,是替被你杀死的冤魂打的!” 一声怒喝,明心奋力拍出一记掌击。 就看到金色的光芒骤现,小小的手掌上覆盖上了巨大的虚影,将对手完全覆盖过去。 没了灵力的阻挡,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那人身上。 就看他的躯体被拍在青石板上面,饱满的身体被挤压了一半。 大口的鲜血从嘴里喷出,如同一道喷泉一样,喷出七、八米的高度。 待金光散去,手掌的虚影完全消散的时候,此时再朝那人看去。 那名天盟弟子俨然成了一具尸体,就连抢救的机会都找不到了。 “呼~喝~呼~喝~” 明心大口喘息,似乎还没有从愤怒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具没了生息的身体,明心眼中的愤怒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变成了慌乱。 他张了张嘴,不敢置信地道:“我、我,我没打算杀他……” 其他人也在交战当中,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听到明心恐慌的声音传出来,激战中的众人意识到不对,立刻停手观望这边的情况。 看到躺在地上,已经瘪了一半的尸体,再看明心慌张的模样,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朱荣目眦欲裂,怒喝着朝他发起冲锋! “竖子!竟真敢杀我的人,死来!” 突然爆发出来的气息,惊醒了发愣中的明智。 眼看朱荣真的动了杀心,明智哪敢让明心独自面对,转瞬间就飞奔至明心身前,替他阻挡住了朱荣的杀招。 但他能挡得了一人,又如何能挡得住愤怒了的天盟众人? 为保明心,莲花寺的所有和尚都参与到战团,与天盟的人打成一团。 “明心你快说说,出了什么事情?!” 交战中的明智放声大喊,他不信明心真能下得了死手,觉得此间可能发生了什么误会。 明心神情慌乱,想到此前明性师兄说过的话,慌张地解释:“有人潜藏在暗中,封住了那人的经脉,我……我没有注意,不小心……” “不小心?!” 朱荣哪会信他的解释,怒不可遏地嘶吼:“你当我是聋子?没听到你喊的话?你就是故意的!” 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那声含恨的怒吼,朱荣却是听得真真切切。 话音中的怒意做不得假,要说明心是无意使出的杀招,这话谁信? 不仅如此,朱荣就连别人暗中插手这事也没有办法去相信。 谁知道这是不是明心为了推卸责任,随口编出的谎言? 就看明心现在这幅心虚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小和尚绝对能干得出来! “朱道友息怒,先把事情查清楚了,我们再谈其他……” 明智还在努力把事情平息下来,但已经被彻底激怒的朱荣,又如何肯听他的。 朱荣愤怒地大吼:“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管事实如何,先给我把他交出来!” 出于两个宗门之间的交情,所以他们尽管在和莲花寺的和尚较劲,但一直都没有跟这些光头动真格的。 可这些和尚,居然仗着他们手下留情,动手杀了他们的人? 这比战死在争斗当中还要可恨,这根本就是对善意的利用,是这些和尚背叛了他们的信任! 而到了此时,明智这些人却还在死保明心。 原本的较劲不知在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场死战! 天盟开始动真格的了,就连莲花寺的和尚,也不得不拿出真正的本领,以确保自己不会死在这场激战当中。 而张云呢,他在撩拨了明心的怒火之后,就悄然回到了通道当中,来到骆芸身边现身,对着等候已久的她道:“走。去大殿里面看热闹去。和尚跟另一批人打起来了,我们找机会加入战斗,争取将两边全都给杀了。” 这一番话说得无比的平静,就如同要请客吃饭一样,语气端是波澜不惊。 骆芸也是一副淡定如常的模样,她轻瞄了一眼躲在斗篷里的张云,看到那扁平的鼻子略微皱了皱眉,跟他的身后一同走向试炼大殿。 杀人嘛。 大师兄说得轻描淡写的,张云也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 那定然因为这在修行界中是一种常态,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所以才会如此随意。 既然如此,那她又何必去在意杀害同类的负罪感? 大家都是这么做的,那就没什么可感到内疚的了。 心下淡漠的想着,骆芸又开始在意起了张云的容貌,比起接下来的杀戮,她更纠结张云为什么非要顶着这张脸。 他原本的容貌多好看啊,虽然她还是觉得讨厌,但比起现在的样子看来舒心太多了。 他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得这么丑呢? 骆芸不是很理解。 望着张云的背影,注意到他似乎并不是很着急,骆芸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了起来。 “张云,你确定不换个好看一点的皮囊吗?你这样子太丑了,我不喜欢。” 对此,张云的回答是:“不是我不想变得好看一点,而是还没能熟练掌握千面大法。” 说着他转头望向骆芸,道:“而且好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只是容貌罢了,何必在意这些表面上的东西?” 相貌真的不重要吗? 骆芸心下疑惑,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不过一想到旭日峰的师兄、师姐长得都很俊俏,动摇的内心重新恢复平静。 她道:“长得好看真的蛮重要的,若非你小时候眉清目秀,大师兄才不会对你另眼相看。” 听闻此言,张云脚步一顿。 “不,这你就错了,让大师兄动心从来不是我的相貌,而是……” 话说一半,张云没有继续说下去。 “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意思,你就当你想的是正确的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矛盾而又理所当然 当两人回到试炼大殿之时,里面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不管是莲花寺的人,还是天盟的人,基本上全都已经负伤倒地。 唯一还能坚持站在地上的,只剩下了朱荣一个人。 两败俱伤,这就是最终的结局。 但看他们都只是负伤,并没有将伤亡扩大化,还是能够看得出这些人是留了手的。 也不知道莲花寺跟天盟之间到底是什么交情,能让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留有一定的余地。 “全都杀了吧,你负责杀那些和尚,我去干掉天盟的人。” 张云扫过一眼之后,便淡定的吩咐骆芸,一起负责收尾的工作。 骆芸虽然感到奇怪,觉得张云的分配方式存在重大的疑问,但也没有当场发问。 而是根据他的吩咐,开始屠戮那些重伤的和尚。 两人的实力,本就超出九宗精锐的平均水平,对付一些身负重伤的精英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外。 收尾工作进行的顺风顺水,没有遇到丝毫的阻碍。 唯一让他们感到烦心的是,朱荣在那边大喊大叫,就跟个失意的小丑一样,徒惹人心烦。 “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下级宗门的杂碎,怎么敢对我们天盟的人动手……” “放过我们,只要你们肯放过我们,我们就给你们一个加入天盟的机会。” “求……求求你们,别杀我们……” 从厉声呵斥再到苦苦哀求,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失去了作为天盟弟子的骄傲。 不过这也在所难免,又有几个人可以在生死面前能够坦然面对呢? 张云给了他一个痛快,直接把人冻成了冰块。 此时再朝骆芸那边看去的时候,就见到明智苦苦支撑,在骆芸手中保护着那个惹事的小家伙。 “你们不要杀他,贫僧可以拿一个秘密作为交换,换他一条性命。” 骆芸对此并不怎么感兴趣,她只是冷着脸挥舞着手中的鲜红色长剑。 不过张云挺在乎的,他不介意听听所谓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闪身来到骆芸身边,用枪把那划向对方脖颈的长剑给荡到一边,“听他说说也无妨,或许真能换得好东西也说不定……” 骆芸不置可否,把剑收了起来,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对方。 明智不敢耽搁,他先是让明心把储物袋交出来,在这之后才说道:“云台仙境每过三次试炼便是一个坎,若是能通过九次试炼,便可得此间的秘宝……” “九次试炼吗?多谢。” 张云点点头,朝骆芸示意:“杀了吧。” 放是不可能放过的,要是把人放出去了,鬼知道会给他惹来多大的麻烦。 至于言而无信? 他又没承诺过什么,而且也不是他亲自动手,他需要在意吗? 并不需要。 红色的长剑划过明智的脖子,明智在绝望中闭上双眼。 而此时,明心还在哆哆嗦嗦地说着。 “是你,是你在暗中操控了一切,我该听师兄的话的,我该听的……” 听得出来他很后悔,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 错了就是错了,木已成舟再说这些,就显得太过丑陋了。 火红的焰火沾染到明心身上,让他在业火中获得某种形式上的重生。 至此,又有两支九宗的队伍团灭。 嗯……似乎也不能这么说。 所有九宗的队伍加起来,并非只有九支队伍,而是至少二十多个。 到目前为止,总共也就团灭了四支罢了,依然还有二十几个等着他们。 想要杀光云台仙境里的所有人,这仍旧是一个艰难的挑战。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想来也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毕竟又不是只有他在猎杀九宗的精英,还有其他队伍,也在跟同为九宗的人厮杀。 总的来说,他不需要全都亲力亲为,只要把活下来的人干掉就可以了。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他该为此付出多大的精力。 是要将全部的力量投入到厮杀当中呢,还是分出一部分去挑战十次试炼。 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张云朝骆芸道:“那个和尚说的秘密,你去尝试着挑战一次看看,至于狩猎的事情,你暂时不需要去管,我一个人也能独自完成。” 骆芸的实力很强,她的实力在这个地方,同样具有统治力。 本来张云是计划着跟她一起联手,寻找落单的上级门派团队,一个一个消灭干净的。 但现在又多了一个情报,那就得分开来了。 不过这也并非只有坏处,毕竟能够隐去身形的只有他一个人,要是带着骆芸的话,一旦陷入两支队伍的包围,他们就有生命危险。 独自行动的话,就能避免这种风险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唯一的问题是,骆芸愿不愿意听从这个安排。 毕竟这样一来,她的收益可能会有所降低。 但看骆芸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听到张云这么说,她还真就点头认同下来了。 “第一次进试炼秘境,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不过…若是让我发现你在利用我,这事没完!” 比起收益,她更在乎在外闯荡的历练。 到目前为止,张云做得不错,那她就不会去否定张云的决定。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她是第一次的关系。 有了这次秘境的经历,日后要是再有一起行动的时候,她可未必会愿意接受张云的指挥。 对此张云也是有所了解的,两人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骆芸。 “放心,你是我师妹,你知道我对待你们的时候,宁愿自己吃亏,也不会亏待你们……” “谁是你师妹!” 骆芸冷哼一声,抬脚走向试练塔下的门洞。 她当然知道张云不会害她。 她只不过是觉得,总是听张云做这做那有失颜面,想找回点面子罢了。 除此之外,她承认自己能信任张云,不过她永远都不会承认他是自己的师兄。 还是那句话,旭日峰只能有一个小师妹,那就是她骆芸! 在这一点上,哪怕是面对能让她全心全意付出信任的张云,也不会有丝毫的让步。 她依旧那么讨厌他,只不过她同时也信任他罢了。 这在别人看来,或许存在冲突。 但对她而言,却是最寻常不过的情况。 第一百七十章 暗中观察 目送骆芸进入试炼通道,张云收回视线,隐去身形站到大殿的角落。 试炼大殿当中的战斗过的痕迹,已经被他们清理干净了。 经过冰与火的洗礼,不管是尸体还是血水,全都化为了灰烬。 眼下的大殿就如同他们刚出现时的那般,光鲜而又充满了神圣的气息。 四下无人,眼见也无事可干,张云开始清点起了刚刚所得到的收获。 他打量着储物袋里的各种法器和符宝暗暗摇头,要是有时间去消化掉这些东西的话,想必对他的实力会带来不少的提升。 只可惜,他现在得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狩猎上面,没有那个时间去一一测试这些宝物的功用。 在不清楚它们的作用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贸然用别人的东西。 现在也只能过过眼瘾,感受一下收获所带来的满足感了。 “如果没有谷乾坤那个家伙的话,光是这些东西,就已经足以让我收手了吧?” 自言自语的说着,张云把全部的储物袋收好,放到袖子里面。 依照他过往的经验来看,这些东西至少能卖出个上万的灵石,按照他原有的打算,这么多的灵石已经可以满足他对这场试炼的预期了。 但眼下,还有一个威胁需要处理。 而且,在不知道那个威胁会造成多大影响的情况下,他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张云从来就不会小瞧别人,也不敢去质疑别人的聪明才智。 他得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会暴露的可能性,并以此作为最后的打算。 所以说,杀就完事了。 只要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死了,那他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了。 当然,杀光所有人这也不好,最好是能留下几十个人活着出去。 一场试炼下来,只有他们三个活着走出去,那实在是太扎眼了。 因此最好的情况是,杀光三清门这边的所有人,并干掉全部九宗的精英。 然后留下其他九宗麾下的下级门派弟子,通过他们来混淆视听。 理想状态下,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他,也必须要往这方面努力。 脑子里想着接下来的计划,忽然间感知到陌生的气息从试练塔那边传过来。 抬头朝那边望去,那是一个三人队伍。 两男一女,身上不见有任何标识,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门哪派的弟子。 张云冷眼望着三人,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以这三个人的实力,他随时都可以清理掉他们,但比起直接杀了他们,他更期望他们能活着,并期待他们能吸引到那些精锐弟子的注意力。 但可惜的是,张云并没有等来精锐弟子的出现。 在等了约莫两刻钟过后,他等到了另外一支三人队伍--三个年轻、漂亮,但脸上却没有多少光彩的女修士。 张云认识她们,她们是百花宗的弟子。 在往云台仙境这边过来的时候,在三清门的仙舟上,她们曾拜访过风静依。 当时在人群当中,她们显得很不起眼,不过张云还是记住了她们的相貌。 或者说,他记住了当时船上所有人的相貌。 所以当她们一出现,张云就认出了她们是谁。 不过……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 张云依旧是冷眼旁观,并没有参与进去的意思。 就见三个女人从门洞内走出来,看到外面有人在盯着她们,神色都变得十分警惕。 她们的眼睛时刻盯着那不怀好意的家伙,挤到一起往大殿的其中一个角落走去,似是打算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 两边各自抱团,占据着大殿的一处角落。 听他们细碎的讨论声,好似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看这些人时不时观察对方的眼神,就能明白他们并非是打算和平相处,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没有着急动手罢了。 “是因为忌惮吗?” “害怕对方的实力比自己更强,所以在观察对方?” “但就这么光看着,能有什么用呢?” “或者说,你们是在利用灵识来感知对方?” 事情的真相如何,张云也没有办法去判断。 灵识这种东西,不是炼气期的修士能够捕捉到的,他只能通过过往的经验来猜测这些人的想法。 不过话说回来,这不关键就是了。 不管他们是要打起来也好,还是相安无事也罢,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对他而言,首要的目标并非是这些人,所以就目前来说,他们能活着站在这里,那就是对他有好处的。 两边相安无事,或许对他更加有利一些也说不定。 当然了,相安无事多半是不可能了。 也不知那三个女人是不是给另外一支队伍好欺负的错觉,原先占据了大殿的那支队伍有了新的动作。 “李师兄,我的项链丢了,好像是丢到通道那边去了,我想去廊道那边找找,师兄你说可以吗?” 两男一女中的女人撒娇着说道,提出离开队伍的诉求。 被她撒娇的对象就好似没注意到大殿内的气氛有些诡异一样,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了。 “师妹你去吧,快去快回,我们再歇息一阵子就要开始下一场试炼了,要尽快回来啊。” “放心好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女人欢天喜地的原地崩了一下,而后迈开脚步朝着一处通道奔跑过去。 两人交谈的内容看似合情合理,但从张云这个角度看过去,就能轻易地观察到其中的异常。 就看那个女人跑到廊道之后,脸上挂着的笑意突然沉寂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杀意。 张云就那么看着她突然消失不见,就好像是迈入了另一个世界了一样,廊道内空空如也。 “是某种法术吗?能让人隐去身形的法术?” “不过你看起来修炼得不到位啊,人是没了,但气息还残留在身上。” “这跟没有隐去身形,有什么区别?” 心下疑惑地想着,张云继续观察过去。 从灵识中感知到她绕到了那三个女人的身后,随时都要展开攻击。 但看百花宗的那三名弟子,她们到现在都没有注意到危险即将降临。 她们还在注视着廊道那边,脸上的表情有些跃跃欲试,似乎是跟另外一批人想到一块去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猎物间的战斗 “动手!” 廊道另一侧的男子突然大喝,一下子就吸引住百花宗三人的注意力。 两人同时朝她们发起冲锋,气势如虹,一往无前! 三个女人虽然已经有了袭击她们的打算,心下已然做好了战斗准备,但还是被这两人疯狂的举动给惊吓到了。 “人齐的时候不打,这个时候突然出手是什么意思?” 警惕地望着两人,柴思彤的脑子飞快转动。 突然,她想到一种可能性,刚想张嘴提醒两人。 就看到她身上突然有绿色的光罩闪过,下一刻光罩碎裂。 “晚了!” 两把匕首先后插入柴思彤的后背,火红色的灵力顺着利器渗透进去,柴思彤表情扭曲,似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样。 而她的身后,则是先前消失不见的那个女人。 她的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猛地将手上的匕首拔出,抽身后退。 火焰从伤口中喷射了出来,点燃了柴思彤的衣裳,瞬间又蔓延到她的全身,把她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火人。 而在这时,支援过来的两人才匆匆赶到,朝已经逃离的那个刺客追击过去! “啊!!!” 大殿里回荡着柴思彤的惨叫,那撕心裂肺的痛叫让人不忍倾听,但这对激战中的五人没有丝毫影响。 他们根本就无力去管柴思彤那边的情况。 张云歪着头观察着这一切,看着他们合围百花宗剩余的两人,通过人数优势不断积攒胜算,最终以轻伤的代价拿下三人。 看完整场战斗,要说有什么感受,只觉得太平淡了吧。 一场精彩,但又没那么出彩的猎杀,这就是张云对整场战斗的评价。 要说有什么出人预料的地方的话,那就是没想到百花宗的那三个人,没能识破那个女人的法术。 在他看来,那个隐形术就跟没有隐形没什么区别,但在这里却意外的好用。 可能是他的灵识太过超出常规的关系吧,又或许是他高看这些下级宗门的“亲传”了。 “跟九宗的人比起来,差距还是有点大啊。” “至于跟我嘛,那就更是没得比了。” “明明大家都是被人瞧不起的泥腿子,为什么你们会这么弱呢?” “想不通……” 不管是他也好,还是骆芸也罢,实力都站在这处地方的制高点。 但看其他下级宗门的弟子,那就有些惨不忍睹了。 不光是他们,就连洪元星也是的,正面战斗力弱到可怜。 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么大的差距是如何形成的。 “资质和资源上的双重差距,导致了这些差距?” “可能,这就是我们被人瞧不起的原因吧。” …… 因为实力上的差距,他很难跟他们共情。 因此,在看到胜利者欢天喜地的拾取收获,又在抱怨东西太少中,准备要进入试练塔的时候,张云选择了送他们离开这个世界。 “谁让你们走了?” 面无表情地说着,将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三人冻成了冰雕。 将储物袋拿到手上之后,随手朝三人一挥,栩栩如生的雕像瞬间烟消云散。 留在大殿可以,但想要逃跑,那是不是太瞧不起他了呢? 本来还打算留这几个人一段时间的,想走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好了。 简单地收拾一下战场,一切又焕然如新。 回到原来的角落静静地站着,等待另外一批人的到来。 这一次,张云没有久等,就看到又有一支三人小队从迷雾中走出来。 只不过他们在离开了门洞过后就立刻停下了脚步,神色警惕地观察着大殿内的每一个角落。 “是觉察到我的存在了吗?还是,单单只是出于谨慎考虑?” 张云眯起眼睛思考,迈开步子朝那三个人走去。 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三人转身就退回到了门洞里面,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眼见三人已经进入了试炼通道,张云无奈地耸耸肩,又返身回到原处。 “看来这些下级门派的弟子中,也并非是没有高手。” “而且他们比起九宗的人更加谨慎,更懂得保命之道……” 最后一刻,他从灵识的反馈中感知出来了。 带头的那人能对他产生一定的威胁,想来和骆芸他们一样,实力要比其他人高出一截。 他本来是打算直接了结掉这三个人的,可惜被那人感知到危险,逃之夭夭了。 不过也无所谓了,逃得了一次,逃不了第二次。 他们总归是要离开云台仙境、离开这里的,到时候再截杀这些人,也是来得及的。 有强大的实力作为底气,张云很沉得住气,他一点都不着急。 继续等待,又迎来一批崭新的队伍。 这一次出现的人当中,并没有实力强悍的出现,是以他们也未能觉察出大殿内潜伏的危险。 只是他们依然很谨慎,就停留在门洞附近,好似随时都做好撤离的准备。 对于这一类人,张云并不打算赶尽杀绝。 一来杀了也没多少收获,二来他也需要留下一些人混淆视听。 而这些没有多少能耐,却又足够谨慎的家伙,就非常适合作为隐藏他行迹的陪衬了。 是以张云只是原地等待,并没有对他们做些什么。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顺顺利利的从大殿中离开了。 张云那边刚感知到新的气息出现,三个人就从门洞内跳出来,观望来者的情况。 只是这一次出来的人,并非是他们所能惹得起的。 就见一批天盟的修士二话不说,立刻朝他们动手。 三人就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转身就逃往试练塔门洞。 虽然已经足够警觉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个人的代价,才成功逃了进去。 动手的那几人不满的抱怨着,觉得这两个家伙太过狡猾。 而张云也在心中暗道可惜,可惜这三个人缺乏勇气,没能给他争取足够多的时间。 要是他们能再多停留一会儿,眼前的这七个天盟弟子一个都逃不掉! 现在好了,他没有把握全部击杀,那就只能继续等了。 “多好的一个机会啊,可惜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峰回路转 “也不知道洪元星当时是怎么做到的。” “要是之前的情境能够复刻出来,那就好了……” 回想起散人与儒门印家的战斗,哪怕到了现在,张云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眼前的天盟众人虽然人数很少,只有一共七个人。 但观察了将近一个时辰,愣是没有一支队伍敢对他们出手。 全都是一看到这些人的存在,就死命往门洞那边退回去。 只是有心算无心,这些人大多都逃不脱那七个人的魔爪,基本上一出来就会死在他们手中。 而想要像先前那场战斗一样,制造出混乱,那显然是更加不可能了。 “是时机不对吗?” “还是说……有其他的办法?” 张云沉默地想着,一点动手的欲望都没有。 就这样,看着七个人在大殿内胡作非为,直到另外一个九宗的弟子出现,事情才出现一些变化。 但这种变化,并非是转机。 张云都已经做了动手的准备,却注意到来者是三清门的弟子,而且还与对方谈笑风生。 这下就有些尴尬了。 两支队伍就好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样,就连一点口角上的冲突都没有。 仿若是在换岗一样,守株待兔的权力从天盟手上转移到三清门的九人身上。 他不仅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机会,猎物的威胁等级反而还提升了,这让张云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是我之前将所有的运气都用光了,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个状况?”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得而知,张云只得无奈摇头,不得不继续等待时机。 如此,时间又过去了数个时辰。 直到他看三清门的人屠杀,都快要看腻了的时候,一批意想不到的人从试练塔内出现。 “哟!这不是古谨晨吗?你还没有死呢?” 左广瑞刚从门洞里走出来,就开始挑衅三清门众人。 被叫出名字的三清门弟子一看到是他,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 “鬣狗左广瑞还没见阎王,在下又哪敢先行一步啊?”古谨晨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气势不遑多让,“怎的?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两边的弟子分别聚拢到两人身后,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等了不知道多久的张云眼前一亮,知道这下是真的有戏看了! “我最多只能同时对付五个人,再多就没有办法保证有人逃出去了。” “希望你们能打得狠一点,最好两败俱伤。” “如此一来,我就可以放心送你们上路了。” …… 已经弄死了一批三清门的弟子,对于再次猎杀一批这件事,张云心下毫无心理障碍。 反正杀一批和杀多少批的代价都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可迟疑的了。 张云目视已经挑起怒火的两边跃跃欲试,期待着他们快点打起来。 而他们也不负众望,口舌之争很快就变成了真正的战斗! “地方让给你们没有问题,但你还要我交出五个储物袋?这是不是太霸道了?” 古谨晨涨红了脸,不断颤抖的身躯表明心中的愤怒已经忍耐到了极致。 偏偏在这个时候,左广瑞却是轻描淡写的火上浇油:“呵!你们的实力本来就弱,人数还不比不过我们,拿出点诚意保平安,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你真当我们圣教的人,那么好打发呢?” 不屑的表情,轻蔑的语气,瞬间点燃了古谨晨憋屈了半天的怒火。 他招呼都不打一声,突然朝着对方脑门做出挥舞的动作。 当手臂挥舞到一半的时候,他的手中骤然多了一把战锤,这一锤俨然是冲着要对方的命去的。 看到杀招将至,左广瑞也不显慌乱,不紧不慢地从储物袋掏出一记盾牌,举盾格挡。 咚!!! 震耳欲聋的巨响传开。 这一声巨响仿佛是开战的信号,两边立刻混战到一起。 十一个人对战九个人,人数上的差距并不明显,但就如左广瑞所说,三清门这边的实力普遍不如对方。 五花八门的法术在大殿的各个角落炸开,让本就辉煌的殿堂变得更为绚丽多彩。 怒吼跟喝骂四处传开,让本就乱糟糟的战场变得更加混乱。 张云飞到空中暗自观察,也不急着出手。 这个时候加入战斗,有很大可能引起对方的警觉,太着急动手反而会得不偿失。 所以静观其变,就变成了最好的选择。 “师兄帮我……我不是他的对手!” “腾不开手,想办法退回战圈……” “那我再想……额啊!!!” …… 一个三清门的弟子被突然冲过来的魔道修士刺了个透心凉,当场没了生息。 可还没等那个魔道修士得意,又一个人冲过来,斩断了他的头颅。 两边以两人的尸体为中心,展开激烈的战斗。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又有三个三清门弟子,两个魔道修士战死。 “够了!!!” 眼看两边杀红了眼,不计代价地展开厮杀,古谨晨大喝一声,击退来袭的魔道众人,带着自家师弟退后数步。 左广瑞大声喘息着,见自家师弟还要上前冲杀,赶忙阻止:“别急!先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虽是有些不甘,但听左广瑞这么说了,他们还是退回到了他的身边,两边再次形成对峙的局面。 “为什么要停战?” 张云不是很理解,三清门死了四个人,只剩下五个有战斗力的弟子。 反观黑魂林这边只死了三个人,还有八个能打的。 人数上已经形成碾压之势了,明明继续打下去,肯定能赢。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选择停战呢? 接着看下去,就听古谨晨道:“死了这么多人已经够了!到此为止,我们都经不起折腾!” “这可不够!”左广瑞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恶狠狠地道:“你知道继续打下去,你们必死无疑!” “但你们也会死掉一半的人!” 古谨晨怒吼:“光靠四个人,你真的敢说自己有把握从这里出去?!” “我们圣教还有谷师兄……” “够了!这话你自己也不相信,就不要说出来惹人笑话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够强 古谨晨剩下五个人,他还能跟其他三清门的弟子合流,确保团队的战斗力。 但左广瑞却没有退路,如果死的人太多,他们真的会团灭! 至于谷乾坤? 谷乾坤凶名太盛,见人就杀,哪怕同为九霄圣教的弟子,左广瑞也不敢跟他合兵一处。 且不说这会有生命危险,就算没有性命上的威胁,他也会失去话语权。 到时候能否在秘境内有所斩获,那就不是左广瑞说了算了。 甚至连已有的收获,也未必能保得住。 综合来看,停战对双方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从两人的反应来看,他们明显都很清楚,这场战斗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 左广瑞沉默两秒,道:“他们的东西归我们,你们可以滚了!” “师兄……这!” 一旁的韩阳不是很服气,出言想要说些什么。 但看左广瑞抬起手臂,朝他轻轻摇头:“不要质疑老子的决定!别忘了我才是领头做决定的那个!” 韩阳攥着拳头咽下这口气,老老实实退回后方。 古谨晨原本还在看戏,见他们内讧不起来,表情有些惋惜。 想起左广瑞提出的条件,他阴沉着脸沉默几秒,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可以!” 说罢,古谨晨就要作势带人离开。 “这怎么能行?” 一看到古谨晨真打算要走,张云坐不住了。 他等了这么久,可不是为了看他们达成共识,各退一步的。 古谨晨要离开,他可接受不了! 可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能让这场战斗继续下去吗? 张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立刻展开行动,飞到一个魔道弟子身后,刺出手中的银枪。 砰! 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魔道弟子的身体轰然炸开,形成一朵冰花。 与此同时,银色的光芒闪过,划过另外一人的脖子。 “用不着妥协!不需要咽下这口恶气!我来帮你们了!” 充斥着愤怒的吼声传荡开来,宛如他感觉到了古谨晨内心深处的憋屈一样,感同身受。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左广瑞一看到张云,立刻愤怒的大喊,带领人围攻过去。 而古谨晨则是带着古怪的眼神看着突然出现的张云,脸上的神情很是犹豫。 “古师兄,不要再犹豫了,旭日峰的道友来帮忙了,这一战我们必胜!” 一旁有催促的声音传来,又见张云在敌阵中展现出强横的实力,干净利落地干掉又一个魔道弟子。 古谨晨不再迟疑,带头冲杀过去。 “杀!正道弟子绝不与邪魔外道为伍!” 一句口号喊出来,憋屈了半天的三清门众人一拥而上! 总算来了。 看到他们加入战团,张云心下松了口气,鱼儿终究还是上钩了。 说到底,他跟天明山之间的冲突,只有他自己和魔影窟的人清楚。 在外人看来,他仍旧是仰仗着三清门的泥腿子。 在这种情况下,他出来助拳,帮助自家的修士,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赌古谨晨有那个胆子接受自己的好意。 结果也很显然,他这是赌对了。 有了三清门的加入,战斗强度陡然降了数个台阶,张云也有余力去操作更多的事情。 他跟左广瑞激战到一起,不需要再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只需要将精力放在眼前的对手上,专注击杀左广瑞一个人即可。 左广瑞的实力虽然强劲,但比起张云还是差了两个档次。 他且战且退,发现自家的师弟陷入到围攻当中难以逃脱,竟是朝着外面突围,试图逃离试炼大殿。 张云自是不可能让他得逞的,一路紧追出去。 至于大殿内的战况,他相信古谨晨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停手。 对他而言,只要他们不停手,那什么都好说,哪怕最终活下的是黑魂林的人也没有关系! 因此,他可以更加从容地干掉眼前的对手。 冰棱刺! 一道法术丢过去,擦着左广瑞的肩膀飞过,前方不远的地方炸开,将通往外界的道路冻得结结实实。 左广瑞手提着大盾向前猛击过去,强行撞开冰墙逃离出去。 蝉翼! 银色的透明刀刃,带着深深的寒意直击左广瑞的后背,左广瑞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利刃即将划破他的腰间之时,强扭着身躯险之又险地避开。 眼看脱离了危险,左广瑞顾不得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神情慌张地飞身逃离。 但被接连纠缠了那么一小会儿,张云已经追到了他的身侧。 “你的实力不错,但也仅仅只是不错罢了。” 清冷的话语传入他的耳中,左广瑞满是惊恐的安静朝身侧看去,然后他就看到暗淡的枪刃刺到眼前,而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水云刺直接刺入到他的眉心,冰晶再次绽放,在悠长的通道中,鲜血染红了地面。 “实力很强,但又不够强,就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会谨记你身上的教训,并更加努力修行……” …… 张云匆匆收回了储物袋,随手处理掉左广瑞的尸体之后,就往回飞驰而去。 耽搁了数个呼吸的时间,也不知道大殿内变成什么样了,他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放松下来,谁知道后续会产生什么变化。 匆匆赶回试炼大殿,看到古谨晨他们已经搞定了黑魂林余下的几人,张云长舒了一口气,朝着对方飞了过去。 “真是遗憾,没想到在这段时间里,谷师兄你们又有两人遇害。”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古谨晨眼露悲伤,朝前迈出一步,对着张云要低头行礼,“还要多谢张师弟能前来相助……” 可就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双手之间突然多了一柄大锤,就要往张云的脑门砸去。 再看另外两人,也一并朝他夹击过来。 张云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早已准备的水云刺朝前递了出去,枪尖先一步刺入古谨晨的胸口,尖锐的冰刺从他的体内盛放。 “你……” 张云没有搭理他,而是朝着两边分别扔出两样东西。 蝉翼,冰棱刺飞出。 两人甚至都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刺了个透心凉。 第一百七十四章 倒霉蛋 “以为我没有防着你们是吗?” 张云笑望即将要失去生机的三人,淡淡地道:“抱歉,我没你们所想的那么古道热肠,帮你们只是为了将你们一网打尽罢了。” 已经见识过多少个九宗的修士了,看他们对待泥腿子的态度,难道他会不知道古谨晨会想些什么? 恰巧,他也想要古谨晨的命,两边还真是想到一块去了。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其实你们早该想到的。” 对着三个已经说不出话来的躯体,张云淡定地道:“杀人者,人恒杀之,自古以来就没有只许你们九宗杀害别人,别人不能杀害你们的道理,我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 当然了,若是你们侥幸能杀了我,我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还是那句话:杀人者,人恒杀之……” 数个储物袋从三人的胸口飞出,落入到张云手中。 最后又看了一眼他们满怀不甘的眼神,张云随手挥一挥衣袖,眼前的一切烟消云散。 “比起水灵根,冰灵根处理起尸体来,那可方便多了……” 小声地嘟囔着,张云的身影再一次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试炼大殿内的满地狼藉也一并消散无踪。 这里再一次变得焕然一新,就宛如之前所发生的激战,只是一场梦境。 而接下来,这里又会发生无数次相同的事情。 而这,将会持续到这座秘境彻底失去魔力为止。 …… 仙宫外,丛林。 一场追逐战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跑!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还能逃到哪里去!看到老子追过来还敢跑,你们胆子也是够肥的呀!” “哈哈哈哈……老大你这话说得,谁看到你不得跑啊。” “就不要为难这三个小肥羊了,瞧老大你把他们吓得……” 魔影窟六人,将三个人团团围住,围观他们惊恐不安的小眼神开怀大笑。 穿着朴实的乌羿欲哭无泪,他都已经谨慎成这样了,甚至都没敢接近云台仙宫那边,结果居然还是被魔影窟的疯子给逮到了? 这运气,也未免太差了吧? 乌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谷乾坤的表情,挤出一张难看的笑脸,谄媚地道:“谷老大,敢问您有何指教,小的定当无敢不从。我只求您,求您能不能放了我们一条生路?” “生路?那当然没有问题!” 谷乾坤拍着胸口做出保证:“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老子几个问题,别说是放过你,就算给你保驾护航,保护你走出秘境那又如何?” “您……您说。” 乌羿哪敢信谷乾坤的话,不过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可不敢反抗这个出了名的凶神,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 眼见对方肯配合,谷乾坤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们几个,是不是三清门底下的人?” 乌羿眼骨碌一转,低头哈腰道:“不是,我们是天盟……” 话刚说到一半,就听谷乾坤随口吩咐:“宰了吧,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这下乌羿傻眼了,眼看对方真要动手,他连忙道:“我是三清门麾下的弟子,彩云宗,我是彩云宗的弟子……” “哈?” 何威刚要弄死他,听他这么一说,把举起来的权杖收了回去,“好小子,我们魔影窟的人你也敢骗?” “我真的是彩云宗的弟子。” 乌羿哭丧着脸,赶忙从储物袋里把花里胡哨的弟子服拿出来穿上,像受惊的鹌鹑一样,战战兢兢地道:“您看,这下您总该信了吧?” 见到他如同野鸡一样的打扮,何威点了点头:“这小子看样子还真是!除了他们彩云宗,修行界就好像没其他宗门搞得这么花里胡哨了。” 见状,谷乾坤也信了几分,再次开口道:“老子就不追究你胡说八道的事情了,就问你一件事,你们三清门那边,有没有一个喜欢穿黑色斗篷,长得还挺俊俏的一个小家伙……” “有!那必然得有!”乌羿连忙道:“我不仅知道他叫什么,而且还知道他是哪个宗门的。” “那你还不快说?!”解庚冷着脸喝问。 却听乌羿苦着脸道:“我不敢啊,我怕说出来,你们就要杀人灭口。” “放心,老子说话算话!说不杀你,就不杀你!” 谷乾坤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语气不善地说道。 这下乌羿更不敢说了,他知道自己能活到现在,全凭这群人有求于人。 一旦他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出来,那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到时候,可不得死路一条? 眼见乌羿似是打定了主意不说,谷乾坤不得不换一个策略:“给你一个机会,要么被我们折磨致死,要么立刻说出来,你没的选择,或者你也可以赌一把,赌我会放过你。” “这……” 乌羿眼咕噜一转,转完了再转,可他不管怎么转,也想不出活命的可能啊。 一想到张云几人在船上傲慢的模样,乌羿心下也发了狠,直接把张云的底细给透露了出来。 谷乾坤听完先是哑然,而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说呢,那小子做事怎么那么狠,原来是旭日峰上的疯狗啊,这就说得通了……” 何威接话:“没想到那群疯狗又出了新弟子,我还以为他们会消停一段时日呢。” “可有件事我有些好奇。”解庚这时候插话,望向乌羿问:“那小子不像是火灵根啊,旭日峰不是只招收火灵根的弟子吗?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乌羿哭丧着脸道:“我上哪知道去啊?” “行了,别管这些了。”谷乾坤朝乌羿摆摆手:“你可以滚了,记得回去之后通知一下你们的主宗,那小子把天明山的人给祸害了,记得给他们报仇。” “啊?真不杀我们啊?” 乌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感觉自己有可能出现幻听了。 但听谷乾坤不耐烦地道:“叫你滚你就滚!哪来那么多废话。” 闻言,乌羿赶忙带着两个吓傻了的师弟、妹要走。 这时,却听解庚插话道:“等等老大,我怕他们几个活不下来啊。” 谷乾坤觉得这话有道理,问:“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让他们跟着我们算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危险来自不经意间 试炼大殿的角落,张云注视前方的大厅,黑色的眼眸飞快抖动。 这次出现在大殿内的是一群和尚,他们一共有六个人,身上穿着统一的灰褐色的僧袍。 这跟先前所见到的莲花寺的人有所不同,莲花寺的和尚穿着的僧衣是灰白色的,外形上也有少许的区别。 “是明华寺的和尚吗?” 心中暗自猜测着,张云观察起了这群人的实力。 从感知所带来的反馈来看,他们的实力普遍不怎么强,至少他没有感觉到,这其中存在能对他产生威胁的家伙。 实力不强,且人数也不算太多,有没有机会一波将他们扫平? 张云心下没底,如果对方的数量再少一个,他将毫不犹豫的出手。 但总共有六人的情况下,终究存在一些变数。 他可不希望被人纠缠,亦或是让这些猎物逃掉那么一、两只,那终究会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 “所以……要不要冒这个风险?” 在分析利弊的同时,张云不断地观察着他们的站位。 如果说,这些人所站的位置刚好符合他的需要,或许可以尝试着接受这个挑战。 但这个条件有些苛刻,他们既不能站得太密集,又不能隔得太远。 前者会给他们留下守望相助的空间,而后者可能会导致其中几人逃脱。 这两种情况,那都不是张云想看到的,所以他需要一点点的耐心。 而张云最不缺的,那就是耐心。 “师兄,这里的血腥味好重啊……” “嗯,应是经历过数场大战,小心一些才是。” “但这里看起来并没有交战过的痕迹啊?” “总会有那么些个人清理战场,莫要因此放松警惕。” “所有试炼秘境当中,唯独云台仙境最为凶险,在此处,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 一行和尚小声地交流着,表情甚是谨慎。 他们一边观察大殿内的情形,聚在一起朝着大殿的一处角落走去,看样子是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从他们警惕的模样来看,想来也明白这里所存在的风险,一开始还是非常警觉的。 但过了一段时间过后,发现大殿内并没有潜伏着意料之外的凶险,他们也逐渐开始变得散漫起来。 “师兄,这边的地砖缝隙里好像有残存下来的血迹,大家说的好像是真的,云台仙境的试炼大殿,看样子真的会经常掀起腥风血雨。” 小和尚细致地观察着地上的石砖,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大呼小叫起来。 那些年纪大一些的和尚看到他如此活泼模样,倒也没有出言训斥,反倒是有人跟着一起凑起了热闹,跑到他所指的位置仔细观察起来。 小和尚没有耐性,看了一会儿就去找其他的新奇事物了。 而在这时,刺骨的寒冰突然从后方的团队里炸开,绚烂的冰花炸裂人体,寒冰在华丽的殿堂内展现。 意外最喜欢在不经意的时候出现,让一众人根本就来不及做出反应。 就看银光一闪,小小的利刃击碎了涌现出来的金色光罩,从和尚的脖子处划过。 清澈透明的冰晶棱柱同样穿透了防护法器的防御,击中一人的胸口,将他当场冻成了冰雕。 黑色的暗器拖着长长的轨迹,欲要刺穿另外一个和尚的胸膛。 但这一次,那暗淡的金色光罩终于起到了一丝作用。 锁魂钩被金光罩弹开,偏离了原有的路线,金光罩虽是不堪重负,碎裂开来,但至少它确保了自己的主人没有死于非命。 和尚惊魂未定,本能地拿出自己的法器,要与突然行凶的刺客斗法。 只是还没等他找到刺客的所在,就被暗淡的银枪刺穿胸口,瞬间一命呜呼。 远处被小和尚召唤过去的大和尚被灭魔锁困住,正在挣脱灭魔锁的牵制,而那个小和尚似乎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张云本能地做出判断,脚下有波浪涌现,朝着小和尚疾驰而去! “云佑!!!” 撕心裂肺的吼声刺穿了张云的耳膜,听到那熟悉的字眼,让他的动作一顿。 但在下一刻,手中的水云刺仍是刺入了小和尚的眉心。 心存妇人之仁这种事,那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他,内心绝不会为外物所干扰,更不会因为别人的名字中带了个“云”字,就心存怜悯。 对他而言,不认识的修士,早已跟畜生无异。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小和尚当场身亡。 张云没有耽搁时间,杀掉他之后立刻反身,朝最后一人发起猛冲。 路途中,他的手掌朝外伸出,银色的薄刃飞回手心。 眼看那大和尚目眦欲裂,爆发出强烈的金光挣脱了灭魔锁的缠绕,手臂奋力一挥,将蝉翼再次激发出去。 不起眼的银光刺穿空气,转瞬就来到那人的面庞。 但在此时,却见耀眼的光芒乍现,厚重到仿若实质的光罩在那人的周身展开。 蝉翼撞了上去,甚至连一道印记也没有留下就被弹飞出去。 张云见状,冲锋的脚步一缓,又朝着对方丢出一道冰棱。 看到冰棱也无功而返,被弹飞到墙壁上炸开,他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护身法器?怎么这么厉害?” 眼睛微微眯起,观察对方的动作,那厚重的光罩看着太唬人了,乃至于让张云心下迟疑起来,怀疑这东西到底能不能被打破。 此时,大和尚已是摆脱了牵制,对着近在眼前的张云含恨出手,偌大的权杖带着金色的虚影,一同朝着张云的天灵盖砸了过来。 “贼子受死!!!” 张云微微皱眉,右臂朝前上方抬起,青骨盾覆盖到他的手臂,迎上权杖凌厉的攻势。 轰!!! 两者交击在一起,撞击出震耳欲聋的闷响。 巨力的撞击下,青骨盾的表面摩擦出剧烈的火星,同时还发出“嘎吱嘎吱”让人牙酸的声响。 脚下的石砖碎裂开来,张云被巨力压制着,两只脚在地板上划出脚踝深的沟壑,被击退了数米,这才堪堪停止下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弱既是原罪 “后继无力了吗?” 张云手臂一挥,将贴在盾牌上的权杖推开。 看他那举重若轻的样子,哪像是被人压制的模样? “这下该轮到我了吧?” 淡淡地说着,张云抓取水云刺,一连朝着满脸骇然的和尚刺出三枪。 噌噌噌!! 枪尖顶到金光盾上面,被光滑的表面弹开,只能看到些许的光点在交击的部位激散开来,除此之外,没有收获到任何的成效。 “你这护身法器,是有点门道啊……” 看到那厚实的光罩又一次抵挡住自己的攻击,张云疑惑地歪头,后退数米的距离,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观察起来。 “我明华寺与你无冤无仇,阁下为何要对我等下死手?!” 大和尚厉声大喝,红着眼睛质问。 张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仍在观察眼前的这个龟壳。 通常来说,护身法器在战斗中,所能起到的是预警作用,给使用者一个反应的时间,从而通过闪避,亦或是格挡的方式来躲过攻击。 它的防护力在激烈的战斗中其实并不明显,往往很容易就会被击碎。 哪怕是符宝等级的法器,例如他手里的玄水玉,也只是比一般的护身法器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罢了。 但这个和尚手里的东西不大一样,别说是蝉翼了,就连冰棱刺和近身攻击都破不掉它的防御。 而且它的持久性同样惊人,打到现在至少弹开他五次攻击了。 这在张云来看,多少有些离谱了。 “说实话,你手里的法器很强,我觉得你配不上它……” “你说什么?!” 大和尚难以置信,这人是疯掉了吗? 突然偷袭他们不说,还跟他扯这些东西,简直比魔道的人还要疯魔! “贫僧今日定当要替天行道,为这朗朗乾坤还一个公道!” 大和尚面目狰狞,手持权杖宛若罗汉降世,气势非同寻常。 但看张云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水花镜月一般。 “公道?踏上修仙之路,此时再谈公道,多少有些可笑了。” “修行之路本就是在争命,拿命去寻求一个非凡的结果。” “我就连自己的命都能豁得出去,更何况你们的命呢?” 张云转了转手中的水云刺,朝着对方再次扔出一记“冰棱刺”。 “你问我为什么要对你们下死手,我可以回答你……” “那只是因为,以你们的觉悟还不配修行。” “既然你们注定是要成为别人的垫脚石,那为何不助我一臂之力呢?” 冰棱柱再次被金光所弹开,偏离到墙壁上面,炸出一层晶莹剔透的冰层。 寒气从那处地方散开,吹到大和尚身上,冻得他身上的汗毛颤栗不止。 “疯言疯语,我看你是疯了!” “或许吧……” 嘴里淡定地说着,张云飞身上前,手中的水云刺如同幻影一般,以肉眼无法瞧见的频率,在金光罩上发起猛攻。 他早就看出来这和尚外强中干,身怀异宝却又缺少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之所以观察到现在,他只是想观察一下,观测出使用这个护身法器的条件和方法罢了。 但测试一番下来之后,他发现使用这东西好像并不需要什么技巧。 所以,大和尚该死了。 金光罩再强,也无法改变它的主人无力反击的事实。 在高频率的猛攻之下,就看到厚重的金光逐渐变得暗淡,产生裂痕,并最终轰然碎裂。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意外,就好似提前演练好的一样,纵使大和尚几度想要反攻,却都被张云轻而易举地化解。 “看到差距了吗?” 望着满脸绝望的大和尚,张云淡淡地问:“同样是炼气后期,你甚至是出自名门正派,但在我面前,你却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就这点实力,你凭什么敢踏入修行界?敢消耗修行界中有限的资源? 你不该为自己的不自量力而感到羞愧吗?” 他的资质差到差点就被玄灵门放弃,全靠那些虚无缥缈的机缘,才得以留在玄灵门,修行到现在。 为了成为修行者中的佼佼者,他从灵气入体的境界之时,就开始学着放弃睡觉的本能。 在别人呼呼大睡的时候,他在修炼。 在别人已经有觉悟,开始学会放弃享受的时候,他在秘境中跟妖兽拼命。 他甚至在成婚后的第五天,就跟自己的妻子说,他要去修炼,然后就被赶出了家门。 没有放弃一切的觉悟,你凭什么敢说自己是修行者呢? 或许在大和尚看来,他太过绝情。 但反过来说,在张云看来,又何尝不是大和尚在浪费资源呢? 既然没有这份觉悟,那为什么不去当一个凡人呢? 好好享受人生的美好,那不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吗? 缺少觉悟,却还要占着茅坑不拉屎,这在张云看来就是一种罪。 弱既是原罪! 一枪了断了大和尚的心脉,从他的怀里夺过护身法器,一枚巴掌大小的印章。 在经历狂风暴雨的摧残过后,这东西看起来显得黯淡无光,里面的灵力早已被消耗干净,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玩物。 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耗干了灵力重新补充就是了。 张云的手里有的是灵石,不怕经不起消耗。 拿在手上把玩片刻,看到印章上面刻着“金刚”两个字,张云自言自语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也省了我给你取名字了,既然你身上已经有了金刚二字,那你就叫金刚印好了。” 嘴里一边说着,张云从储物袋里拿出十颗灵石,开始给这东西充能。 有给玄水玉充能的经验,本想着十颗灵石,足够喂饱这个家伙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当那十颗灵石变成毫无灵气的石头的时候,金刚印上就连个水花都没有飘起来--依旧是一副黯淡无光的模样。 “吞金兽吗这是?” 张云惊讶出声,又拿出十颗灵石继续充能。 在给它补充灵力的同时,顺道还打扫了一下战场,将血迹和尸体全都清理干净。 等他做完了这一切,再次看向金刚印的时候,这东西才堪堪泛起一丝亮光。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张云的脸色却是黑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金刚印 “我就不信喂不饱你了!” 张云这一次直接拿出二十颗灵石,继续给金刚印充能。 有鉴于金刚印出色的防御力,他其实不介意投入更多的灵石进去,有别于其他法器还需要通过观测和检验才能投入使用,这东西却可以实打实提升他的战斗力。 只要能利用好金刚印,他敢挑战独自狩猎更多的猎物,相比于狩猎所带来的收益,这点消耗根本谈不上心疼。 唯一让他感到诧异的是,给金刚印充满灵力所需要的灵石数量,那确实是有些夸张了。 要知道给玄水玉充能,最多只需要三颗灵石啊,而这东西却是足足吞了他四十八块灵石! 一个下级宗门的炼气期亲传,手里能有多少灵石? 不说现成的灵石,就算是全身的家当全部加起来,普遍都不超过五百颗灵石。 而这东西只要充一次能,就需要耗费四十八颗,近乎于一个亲传弟子一成的积累,普通的修士还真经不起这种消耗。 “说到底,九宗的人还是有钱啊,这种东西都敢拿出来防身,也不怕被它给吃穷了。” “不过说来也是,比起自己的性命,灵石只能算是身外之物了……” 张云一边感叹着,将已经完全充满灵力的金刚印挂到身上。 由金刚印替代了玄水玉,承担起防护的作用,心中的安全感那自然是满满的。 “这东西是不错,简单又实用,而且还正好可以用于接下来的战斗。” “有了金刚印保命,或许我可以尝试着袭击八个人、或者九个人的队伍。” “除了像是魔影窟这样,有多个高手坐镇的队伍之外,兴许我都有那个能力独自猎杀了。” 一想到这东西所带来的实力提升,张云心情大好,背靠在大殿的墙壁上面,后脚跟时不时地踮起,轻轻敲打着地面。 他现在都能想象得到,狩猎范围扩大所能带来的收益了。 一想到自己不需要再像之前那么谨慎,可以更加大胆地去完成预定的计划,心情别提有多美妙了。 如果说现在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的话,那就是原先战斗过的地方,那处碎裂的石板有些碍眼,让这处大殿看起来不似先前那般完美。 只不过,当他看到那处破碎的石砖开始缓缓修复之时,脸上的愉悦顿时变成了惊愕。 “这也能行?” 一处可以自行修复的秘境,这在他看来,多少有些过于惊悚了。 张云越来越好奇,创造这里的人到底得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实现眼前的这一切? 除此之外,他还好奇这处秘境当中,还有多少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本来他还觉得秘境的存在是理所应当的,是如同四季变换般的自然现象。 但当看到这里的时候,张云突然开始怀疑起来。 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东西是天然存在的,又有多少东西是大能创造出来的。 原先熟悉的世界,让他感到有些陌生。 张云忽然觉得,他对世界的认知,有可能浅薄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或许他以后要学会多多留意那些“理所当然”的东西,兴许它们的存在,并非他所想的那么简单。 思索间,陌生的气息闯入到他的感知当中。 朝试练塔那边望过去,一群书生打扮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穿着各色的服饰,身上没有明显的标志,这让他难以确认这些人的身份。 当然,这并不重要,不管他们是谁,张云都不打算放过这些人。 “一共有八个人,同时也缺少强大的高手坐镇,他们刚好在我的狩猎范围之内。” “有金刚印的存在,我不需要担心被他们围攻。”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要是不小心让他们逃走了几个人,那该怎么办?” 张云埋头思索,重新考虑放走几个人的后果。 让人逃掉的话,终究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因为那意味着他的事迹很有可能会传扬开来,从而导致人尽皆知的情况,从而增加被仇家找上门的风险,还有暴露自身底牌的风险。 总之,那后果可大可小,极有可能对自身造成非常不利的影响。 而且他对名气一类的虚荣并没有什么追求,也没兴趣成为一个凶名在外的大魔头。 所以……狩猎他们似乎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不,不对!” 张云猛地一摇头,发现自己想岔了。 让他们逃掉一次,那并不意味着这些人真的能逃出他的掌控。 若是他们往仙宫外撤离的话,他完全可以通过强大的神识锁定他们,一路追杀过去,直到把他们全部杀光为止! 要是逃进试练塔的话,那也无所谓。 因为他注定要守在试炼大殿,在这里完成所有的狩猎。 毕竟每个人都是需要通过三次试炼的,没有人能够例外! 只要有这个限制在,他就不需要考虑猎物什么时候会过来的问题,因为他们注定都要出现在这里。 所以,就算眼前的这些人逃进试练塔,那也无关紧要。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顺势杀了他们就是了,根本就对他造不成什么阻碍。 想到这,张云已经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此前,我没有足够强的实力敢于跟他们正面对抗,所以不敢贸然行动。”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金刚印在手,我可以通过各种方式来清理掉后患,完全不需要担心他们与别人合流。” “有了正面战斗的能力,哪还担心什么被人逃掉的问题?” “只要别轻易动三清门的人,其余的队伍我都可以随便狩猎!” “一次不行,那就来两次,不怕杀不干净!” 想清楚了这个逻辑,就不需要有更多的顾忌了。 隐形所带来的优势是绝对的,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没有人能逃得掉他的追杀。 而眼前的这些人,就不列属于此列,是以杀就完事了! 张云悄然摸到其中一个书生的身后,同时也不忘锁定其他第一时间要暗杀的目标。 在暴露出来之前,他要尽可能地多杀掉几个人。 掌握了绝对主动的意义就在于此。 他可以在别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出手! 同等修为下,没有几个人能防得住他的暗杀! 第一百七十八章 正面战斗 平静的大厅内骤然显露杀机。 一出手还是老样子,第一时间确保能同时暗杀掉三个人! 蝉翼和冰棱刺,一如既往地可靠。 它们瞬间穿透了两个人的防御,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轻松击杀两人! 而锁魂钩就显得有些疲软了,黑色的抓钩被自动展开的护罩弹开,没能造成有效的杀伤。 不过好在张云本人,也在同一时刻使用水云刺,穿透了一个人的胸膛。 瞬间暗杀掉三人的成果,依旧是达成了。 在这之后,张云又在混乱之中趁机杀掉两人。 如此一来,八个猎物瞬间减少为三人,他只需要正面对抗这三个人就可以了。 战斗一触即发,张云没有给他们留下悲伤的时间,立刻投入到激战当中,迫使三人在慌乱中展开反击。 可纵使是做到了这个地步,张云还是陷入到被围攻的苦战当中。 一旦被人缓过神来,人数所带来的优势立刻就会呈现出来。 单打独斗可以轻松解决掉的对手,会因为他们相互之间的配合,变得极其地难缠。 张云这边刚想朝离自己最近的书生动手,就有一道屏障阻拦了他的去路,手中的水云刺刚刚将屏障击碎,击杀的机会便已从眼前溜走,那人退到了人群的最后方,又开始积蓄新一轮的法术。 “所以说,我讨厌公平的战斗!” 恼怒地低吼着,张云释放出寒气,开始笼罩这片土地。 一打多的情况下,想要短时间内解决战斗已经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想办法积累主场优势,通过极寒之气来解决战斗。 虽然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但这样一来,就会让简单的战斗变得冗长,而这正是张云最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但没有办法,想要狩猎多人的团队,就必须要经历这一遭,这是无可避免的情况。 除非,他愿意放这些人走。 “放任你们逃跑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硬上了!” 无视掉眼前爆发过来的法术,张云硬顶着对方的攻势,朝其中一人追击过去。 那人尽管觉得张云是在自寻死路,但也不敢冒那个风险,站在原地嘲讽,一溜烟跑到队伍身后,拉开与张云之间的距离。 事实也证明他的谨慎是正确的,张云确实不怕那些看似凶悍的法术。 厚重的金光笼罩了他的全身,所谓凌厉的法术,只不过是撞出了几个星光罢了。 “明华寺的护法印!这东西怎么会在他的手上?!” “这疯子定然是杀了明华寺的光头和尚,从他们手中夺过来的!” “保持阵型,莫谈其他,他不是我们对手,做好掩护,他伤不到我们!” “是极!待他力竭之时,那便是我等反攻之际!” …… 几人在战斗中不忘交谈,商量着应敌的对策,彼此相互照应,一时间还真就稳住了战局。 张云还是小瞧他们的实力了,人数所带来的优势依旧是巨大的,他在正面战斗中讨不到多大好处。 不过要说力竭,那就是对方小瞧他了。 吃了那么多的妖兽内丹,张云的身体早就变成了一个怪物。 力竭什么的,不可能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就算身上的灵力耗干净了,他的体力依旧能保持在鼎盛状态! “既然你们觉得保持僵局对你们有利,那就僵持下去好了。” “待寒气散开之后,那就不是你们说了算了,我们慢慢打下去就是了。” 张云也发现了,在对方彼此照应的情况下,他根本就做不到速战速决。 那就慢慢打就是了,他不着急。 眼前龙飞凤舞的文字鱼贯而飞来,张云脚踩着波浪,加速躲避。 那些泛着白光的文字撞击到后方的墙壁,在墙上撞击出一个大洞,连带着整座大殿也一起地动山摇。 战斗强度超乎想象,但张云依然显得是游刃有余。 就如同他拿对方毫无办法一样,对方也拿他没什么主意。 不管是机动性方面,还是正面战斗力,他都要强出这三个人太多。 在闪避的同时,发现对面有一个人正在释放法术,张云灵识一动,蝉翼便从大殿的角落疾驰而出,从那人的身后袭击过去。 银色的利刃轻易撞碎了此人身上涌现出来的光罩,但仍旧没能伤害到他分毫,那人赶在蝉翼撞过去之前,召唤出护心镜格挡了出去。 在已经激起他们的警觉的情况下,这些偷袭手段也没了威胁,终究还是得看正面战斗力。 但奈何有源源不断的法术笼罩了前方的空间,纵使有金刚印护身,也没有办法硬闯过去。 倒不是怕金刚印抵挡不住这些法术,而是它们本身就具有阻拦的作用,角力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间,对方早就换了一个站位了。 张云头一次感觉,自己竟是如此地笨重,乃至于都没有办法穿过对方的攻势网,走位灵巧的从那些该死的文字中穿越过去。 在处于劣势的战斗当中,那些不曾出现过的弊端,全都暴露了出来。 “要加强身法了,还得加强正面的攻击手段。” “不管是强势的战技还是灵巧的身法,都有办法破解掉眼前的局面。” “但奈何,我就是缺少这些手段……” 战斗中,张云还不忘思考,反思自己存在的缺陷。 尽管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并不会遭遇到这些麻烦,但他还是决定补足这方面的问题。 毕竟他也不可能一直都占据战斗的主动,而到了不得不正面交战的时候,这些弊端就会成为突破口。 他可不想因为自身的缺陷,而死在某一场战斗当中,那就只能不停地完善自身,并不断地变强。 是以这时候所暴露的缺点,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寒气已经快要笼罩到整座大殿了,战斗很快就会迎来转机。 张云一如既往地耐心,在闪避着对方释放的法术同时,寻求突破的机会。 尽管这毫无意义,但他仍然乐此不疲。 好不容易迎来一场正面战斗的机会,那自然是要多吸收一些战斗经验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记住你了 距离寒气完全覆盖这里,还需要半盏茶的时间。 张云正在计算着时间,忽然感知到远处有熟悉的气息正在飞速往这边赶过来。 “谷乾坤?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刚好在快要结束战斗的当口,偏偏有第三者闯入进来,这让他的内心大为恼火! 没想到我也会有被人搅局的那一天。 张云面带苦笑,一直以来都是他在暗中破坏别人的好事,今天反过来轮到自己遭殃,那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大殿内已然呈现出来的寒气,张云苦笑摇头。 “罢了罢了!势单力薄,打不过对方,那就先退让一步好了,至于这些人,便宜他们了……” 心下这般想着,张云在激战中突然退出战团,朝着四通八达的其中一处通道飞奔出去。 “那小子要跑!要不要追?” “追!他定然是力竭,不得不逃!不要让他给跑了!” “同窗的仇必须要报!在下也同意追击!” 三人一人一句,很快就达成了共识,一起追了出去。 他们似乎还并不知道,真正的怪物已经朝这边赶过来了。 他们所以为的力竭、怕了,只存乎于他们的想象当中。 已然脱离战场的张云看到这,心下突然有些懊悔:“早知道这样,我就放心脱离战场,反过来暗杀掉他们好了,搞得这么复杂干什么?” 要是处于隐身状态,他完全有能力瞬间要了他们的命。 之所以没有脱离战圈,那只是因为害怕这三个人趁着他隐去身形的功夫逃跑罢了。 现在看来,他似乎是多虑了,这几个人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谨慎。 又或者说……这也有可能是长时间的战斗,导致他们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总之,有太多的可能性了。 而这世上,也从不存在“如果”这种选项。 在离开了通道过后,张云立刻找到一处角落隐匿下来。 等他再次在通道内出现的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踪影。 追击过来的三人看到这一幕,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赶忙朝着门洞的方向飞奔过去。 但这时已经晚了,当他们刚进入大殿的那一刻,就被疾驰而来的谷乾坤几人堵了个正着。 “哈哈哈哈!老子就知道那小子没干好事!” 谷乾坤堵在前往试练塔的必经之路上,不怀好意地打量着眼前满脸慌张的三个人,忍不住发笑道:“这小子的实力可以的,硬是把岳家的这些软蛋干得鸡飞狗跳,就是最后便宜了我们,也不知道他此时是什么想法。” “还能是什么想法?”何威同样忍不住大笑出声:“刚才那小子抱头鼠窜的模样,你们看到了没有,真是笑死我了!那小子现在肯定气得要死,哈哈哈哈……” “抱歉,虽然很生气,但还没有到气死的地步。” 隐匿在暗处的张云怒视何威,心下默默记下了这个仇,并等待这群人开战,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时,魔影窟那边的解庚似是也有些不耐烦了,说道:“先别说这些,先把这三个废物干掉了再说,那小子指不定躲在什么地方打着坏主意呢,都小心一点……” “你们不怕他在暗中偷袭吗?” 岳家的书生这时忍不住了,站出来顶了一句。 谷乾坤静静地看着他,突然笑道:“怕?老子生来就没有怕过谁!” 说罢,他还神经兮兮地对着大殿内大喊:“张云!老子知道你在这里,有本事你过来偷袭老子啊!没卵的怂蛋!老子现在就要开战了,你别让我瞧不起你!” 话音刚落,谷乾坤还真就带着人围剿起了眼前的三个书生。 张云在暗中撇撇嘴,不屑地想道:“你要是只有一个人,你看我杀不杀你,仗着人多就在这张牙舞爪,你可真有出息!” 对谷乾坤动手那是不可能的,单打独斗肯定没有问题,但论混战,张云还真没有把握偷袭掉他。 与其对他下手,还不如想办法干掉另外几个。 张云移开视线,目光锁定上了六人当中实力最弱的三个。 眼看岳家的三个人快要支撑不住,他也顾不得别人在警惕他的出现,立刻闪身到其中一个人身后,将手中的银枪递了出去。 “噗嗤!” 利刃轻而易举地刺入到他的体内,将人瞬间送入地府! 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蝉翼和冰晶。 冰棱一如既往地犀利,在近距离的情况下,哪怕对方有了防备,还是强势把那人冻成冰块。 但蝉翼就比较可惜了,对方一剑挑飞了薄薄的利刃,甚至连影响战局都没能做到。 眼看魔影窟的人反应过来,除了谷乾坤被那三个岳家人牵制住,没能展开围剿之外,其余人全部包围了过来。 张云迟疑了一下,还是朝着未能杀掉的那人猛冲过去。 “好小子!老子佩服你的勇气!” 那人手提长剑,显得是不慌不乱,甚至还主动迎了上来,与他正面交战。 何威跟解庚二人距离还比较远,不过他们的法术却是已经轰到张云身前。 但看张云在面对三人的围攻,却是不管不顾,以死相拼之势朝眼前之人发起猛攻。 刺出的长枪被那人用剑格挡,那人面带残忍的笑意,调侃道:“此前听人说起你是旭日峰的弟子,我还不太相信,现在老子信了,你还真是一条疯狗啊!” 一条阴影之狼此刻已是扑到了张云身前,眼看就要咬在他的身上。 这时,耀眼的金光骤然展开,将那条阴影格挡在外。 刚刚还显得游刃有余的魔道中人,一看到展开的金光罩,顿时就慌了。 “卧槽!护法印!” 这下,轮到张云笑了:“没想到吧?” 无视了另外一条阴影之蛇,甚至连对方刺过来的长剑,也直接忽视过去。 张云硬扛两道攻击,愣是在这人身上捅了个窟窿。 但他刚要释放出寒冰之力,沿着水云刺的血槽释放出去,给这人开朵冰花之时,却看到这人竟是朝金光罩顶出一记头锤,愣是借着反弹的力量逃离出去。 这一反应,看得张云是目瞪口呆,一时间都忘了要撤离战场的事情。 “这你也能干得出来,我记住你了!” 第一百八十章 僵局 墨色的蛇影撞到金光罩上,在消散的同时弥漫出大片的黑雾。 眼前的视线被阻挡,张云朝着印象中黄太华所在的位置射出一道“冰棱刺”,然后迅速抽身后退。 透明的冰柱从黑雾中爆射出来,黄太华强忍着伤痛侧身闪避,冰棱贴着他的身体飞逝,撞到墙壁上又是一阵巨响。 此刻,何威和解庚已然赶至张云先前所在的位置。 强风从他们身上涌现,将黑雾驱散开来,两人戒备着,已经做好了交战的准备,却发现黑雾中却已是空空如也。 张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逃之夭夭了。 “妈的!跑得真他妈快,还他妈会隐形,这小子也太难缠了!” 何威骂骂咧咧,阴狠的目光在四处搜寻,却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一旁的解庚闷声憋气,低沉着声音道:“这小子真是个怪物,也不知道旭日峰是怎么把他培养出来的,比那群疯狗还要难缠……” 别的旭日峰弟子,全都是以强横的正面战斗力,以及霸道的行事作风出名的。 这家伙倒好,行事诡计多端不说,还不喜欢正面战斗,这跟他所认识的旭日峰,存在明显的区别。 这让解庚感到费解,这家伙到底是哪来的怪胎? “别管他了,老大还在被人围殴呢,先把老大解救出来再说。”何威提议道。 却听谷乾坤笑骂声传来:“去你妈的!老子没事!不需要你们解救!” 就看谷乾坤在三人围殴下,显得是游刃有余。 虽然没有办法扩大战果,却也不至于到被人压着打的地步。 反观岳家的三名修士,他们脸上的表情愈加的难看,这时已经陷入到绝望了。 当然了,他们也该绝望。 没了张云的牵制,何威三人再次加入战团,他们又如何能够抵挡对方凶残的攻势? 只坚持了几招,就在四人的合围下死于非命。 “呸!一群狗东西,要不是你们非要牵制老子,我他妈早就把那小子给逮住了!” 一想到让张云再次逃掉一事,谷乾坤忍不住破口大骂,朝着三人的尸体啐了口唾沫,以解心头之恨。 转头又看到自家的两个弟兄在地上挺尸,谷乾坤越说越气:“妈了巴子的!过来找别人麻烦,反倒是被那小子反杀了两个,说起来真他妈丢人!” 虽说这其中有被人牵扯了精力的关系,但一想到被人欺负成这样,谷乾坤还是忍不住感到憋气。 “行了老大,别气了,死俩废物而已。”何威在一旁满不在乎地道:“黄太华没事,有我们四个在,那小子翻不了天。” “黄太华受伤了?” 谷乾坤的目光从廊道那边转移到受伤的黄太华身上,看到他一脸肾虚的模样,笑骂出声:“老子早他妈叫你别去勾搭合欢宗的娘们儿,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知道差距了,害怕了?” “我他妈没有勾搭娘们儿,那是老子的相好!”黄太华一听,当即气急败坏起来,但看到谷乾坤眼睛一瞪,又不敢跟他呛声,委屈地低下头,小声嘀咕:“再说了,那小子的实力是有那么点强,这又不能怪我……” 谷乾坤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何威却是忍不住调侃一句:“合欢宗的那群贱人,你还真把她们当成真爱了啊?你活该被人打成这个样子!” “行了行了!”黄太华不耐烦道:“这跟我受伤又没什么关系,有完没完?” “怎么没关系?”解庚吭声道:“要不是你没事乱跑,实力也不会这么弱,别人说你还不服气,真是……” 眼见黄太华涨红了脸,气得都快要冒烟了,谷乾坤插话:“行了,都少说两句,别忘了那小子还在附近呢,别让人看了笑话。” 看得出来张云逃脱出去一事,对他们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谷乾坤四个,好似并不怎么在意死去的那个五人。 张云返身回来之后,听到他们闲聊的内容,集中注意力倾听起来。 一方面他需要收集这些人的情报,另一方面他也需要了解更多外界的知识。 他对修行界的认识还是太粗浅了,急需补充一些常识,而这些人聊天的内容,往往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有用的消息。 就这样,大殿内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两边都恨不得弄死对方,但都拿对方毫无办法。 张云是没那个实力去威胁到他们,而谷乾坤他们则是根本就找不出他的位置。 闲聊的时候,谷乾坤突然提了一嘴:“那小子回来了,你们感知到没有?” 何威点头道:“隐约能感知到有人在暗中窥视,但这种感觉很不起眼,很容易就会被我忽略掉。” “我也是同感。”解庚附和道:“知道这里面有人,但不知道他在哪,而且感觉很淡,一旦开打估计就感知不到他了。” 黄太华没有出声,但看他点头的动作就知道,他跟其他人的感知并无差别。 见状,谷乾坤稍微放心了下来,说道:“总之,都给我小心一点,别再给他偷袭的机会了,老子可不想看到你们三个也死在这里。” “放心好了老大。”何威拍着胸口做出保证:“我盯着太华这个软蛋呢,他死不了。” “你他妈就不能好好说话?说谁是软蛋呢?” 黄太华捂着胸口大骂,看模样很不服气。 但看何威淡淡的目光望过来,道:“谁受伤,谁就是软蛋,负伤了一个最弱的,还有脸说话。” “我他妈……” 黄太华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竟是无言以对。 半晌过后,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那三个可怜虫呢?可别让那小子给宰了。” 闻言,谷乾坤仿佛才想起来一样,拍了下脑门,朝廊道那边大喊:“进来吧!没事了!” “嗯?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张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怎么就没有感知到别人的存在呢? 刚想迈开步子走过去看看,却见谷乾坤四人已经朝那边迎了过去,让他不得不放弃截击的念头。 目视着几人走过去的廊道,张云仔细观察,他想知道那些人是如何躲过他的感知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死胡同 从通道那边走出来的是熟悉的面孔。 彩云宗的乌羿三人共同举着一块黑布,用那黑色的布料覆盖了周身,就像是人畜无害的羔羊一样,一脸麻木地走入大殿当中。 注意到三人的身影,张云面色大惊,心下暗道:他们怎么凑到一块去了? 目光飞快闪烁,脑子飞速运转,思考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一想到谷乾坤的打算,很有可能是要将他的身份和他的所作所为全都暴露出去,张云的脸色黑到了极点。 合着你们逃出去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调查我的身份? 难怪那个时候,这群家伙直接道破我是旭日峰弟子的身份,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事情的经过其实并不难猜想,只要换位思考,把自己代入到谷乾坤的立场,很容易就能猜测出他打算做什么。 可猜测出来了,那也没多大的意义啊。 打蛇打三寸,谷乾坤这一手刚要拿捏住了他的死穴,这就让张云非常难受了。 “啧!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那么冒失,把我的把柄暴露出去……” 一想到这群人知道他曾对付过天明山的人,如今又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张云的内心就止不住的焦虑。 主要是这事儿一旦暴露出去,修行界中就再无他的容身之处,这也意味着他再也不可能回到玄灵门。 要知道那可是他的家啊,他所重视的人,全都在紫阳山上。 回不去家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焦急恼火地思索着,张云的目光盯上了彩云宗三人。 “要不要冒险弄死他们三个?” 沉下心来仔细想想,不难发现这其实意义不大。 眼下更重要的是杀掉谷乾坤四人,只有把消息的源头给堵住了,才能防止进一步扩散。 可是四个能感知到他的精英中的精英,想要杀掉他们谈何容易? 目送乌羿几人颤颤巍巍地走向试练塔门洞,张云的手指来回揉搓着,但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想要杀掉彩云宗三个人那很容易,只要在他们下次出来的时候,将三人堵住就可以了。 更大的问题其实是谷乾坤他们四个,这四个人才是急需铲除的对象。 但还是那个问题,要怎么杀掉他们? 张云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闪过了骆芸的身影。 如果说能跟她联手,一起对付谷乾坤四人的话,或许能有那么一丝机会。 不过那太冒险了,他真的没有把握在二打四的情况下,打得过这四个人。 所以说,还得继续削弱他们的实力才行。 至少得赶在骆芸出来之前,再干掉一个人。 张云的视线转移到黄太华身上,看着他脸上苍白的皮肤,虚弱的面孔中所暴露出来的疲惫,突然感觉他并非是没有机会。 只是这需要其他人的配合,就像先前所遇到的岳家人那样,需要有人牵制住谷乾坤他们,他才能找到那个击杀的机会。 但看谷乾坤四人的站位,所有人都站在了远离试练塔的边缘位置,就知道这四个家伙并不打算在这里狩猎。 这也意味着他不仅找不到猎杀他们的机会,反而还有可能让谷乾坤奸计得逞,将不利于他的消息进一步扩散出去。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可能要面临的麻烦,张云头都大了,忍不住在心中骂出脏话。 “妈的!一群搞邪门歪道的家伙,怎么这么能算计啊?” “跟残阳门的那群煞笔一样,脑子笨一点会死吗?” “真就一点机会,都不肯留给我呗?” 心里越想越气,张云忍不住从储物袋里掏出“蝉翼”,朝病秧子模样的黄太华激发出去。 蝉翼的速度一如既往地迅捷,但黄太华也不是吃素的,瞬间做出反应将它格挡开来。 眼见偷袭毫无成效,张云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焦虑,耐着性子继续思考。 听到黄太华嘲讽道:“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献丑,你这是黔驴技穷了吧?” 张云很想当做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下他是真的被逼到死胡同里了。 不管怎么去思考,他似乎注定是要被三清门的人追杀,这个结局好似已经不可能发生改变。 不论是杀光秘境内的所有人也好,还是被知道消息的人逃出去也罢,结果全都是对他极其不利的。 前者会把他架到火上烤,九宗的人绝不会放过他这个唯一的幸存者,到了外面绝对会有严刑酷打在等着他。 而后者的话,那就更不用说了,三清门定然会昭告天下,通知所有的宗门悬赏他的性命,并派人追杀到底。 左右两种结果,都是一条死路,没有比这更糟的情况了。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焦虑中,张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而是那个办法实在是太扯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走这条路……” 张云所想到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绞尽脑汁杀掉所有的人,并在云台仙境内停留二十年的时间。 杀光所有人之所以后果严重,无非是因为作为唯一的幸存者太过显眼,很有可能会被不分黑白地直接杀掉,亦或者面临九宗的言行逼供。 想要躲过这个后果,只需要让自己不再显眼就行了。 只要没有人能逃出云台仙境,那不就没有人会存有嫌疑不是吗? 只是那可是二十年啊,而且二十年后也未必能掩盖掉过去真相,这是一条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选择的退路。 毕竟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他真的承受不起。 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办法吗? 至少他是想不出来。 不管怎么想,只要谷乾坤的脑子不抽,他绝无翻盘的可能性。 但谷乾坤的脑子有可能会犯病吗? 不得而知。 反正如果他是谷乾坤的话,绝不会给自己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被逼入到绝路了。 而说到这一切,那还得从一个蠢女人犯病说起。 “他妈的,一个蠢货,一个奸诈的王八蛋,两人搅合在一起,居然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 “我是万万没想到啊……” 第一百八十二章 转机 “我是真没有想到啊……” 张云欲哭无泪,他反思了整个过程,居然发现自己甚至都找不到逃离这个陷阱的可能性。 主要是这一切都太巧了,就像浑然天成的,针对他设计出来的阳谋一样,在他于秘境门口大开杀戒的那一刻,就注定要步入如今这个结局。 想到这里,他开始怀疑,这会不会是秘境本身的意志造成的影响。 但仔细思考过后,他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他落入这个地步,人为因素占据了主导地位。 就算这处秘境本身具有意志,他也不信所谓的意志可以改变人的思维。 只能说,他刚巧碰上了,想做坏事被冥冥中的某种东西给制裁了,所以才落到了如此的下场。 “所以,是我太贪心了吗?想杀几百人确实太过分了是吧?” 其实他的心底也是有些心虚的。 毕竟修行界虽然不排斥杀戮,但也从来没有鼓励过修士们自相残杀。 打算以一人之力,杀死数百人,那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但他也没有办法啊,不杀人哪来的钱? 没有钱就没有办法保持修行优势,就有可能会被更强的存在给吞噬掉。 他只是想要在修行界立足罢了,而且修行界的规则就是如此,他有什么错吗? 似乎也没有。 所以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可能性,也排除掉了吗? 不好说。 张云的心很乱,在焦虑的心境下,什么念头都会涌上心头。 主要是他真的已经想不出办法了,只能病急乱投医。 这世道有些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从顺风顺水到逼入绝境,就在那么一瞬之间,让人猝不及防。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就在张云感叹人生之时,忽而感知到有陌生的气息传来。 朝着试练塔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一支三人小队从门洞内走了出来。 见他们只有三个人,张云也懒得再关注他们了,光靠三个下级宗门的修士,还没有办法牵制住谷乾坤他们。 可当张云刚要低头思考,却突然感知到其中两人的实力,似乎能对自己产生威胁? 张云连忙抬起头,重新朝那三个人看去,好像时来运转了? 想到有破局的可能性,张云的视线再次转移,放在谷乾坤他们身上,死死地盯着他们的反应。 这是一场考验,是针对谷乾坤他们的考验。 就是不知道以他们的灵识强度,能不能感知到这支队伍的强大之处了。 在张云的注视下,就听谷乾坤漫不经心地道:“杀光他们……” “成了!” 听闻此言,张云长舒了一口气。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绝境当中,他迎来了一丝希望。 谷乾坤他们的灵识强度不够,无意间犯下了大错,他们太小看这支队伍了。 如果是普通的三人组成的队伍,他的命令称不上错,毕竟那很难给张云留下出手的机会。 但这三个人不同,相信他们会给魔影窟四人上上一课。 “魔窟影狼谷乾坤?” 来人似是认识谷乾坤,一看到他们的身影,立刻变得警惕起来:“退回去!” “退回去?落到我们手上,你觉得你们还有逃跑的机会吗?” 何威不知何时,已经堵住了通往试练塔的道路,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意,似是已经吃定他们了。 闻言,那人再次出声:“我们是晨曦峰的弟子,无意与你们发生冲突,你最好让开道路……” “晨曦峰?哈哈哈哈!” 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谷乾坤放声大笑:“你真当所谓的十三天骄是个了不起的称号了?还晨曦峰,不要笑掉我们大牙……” 说着,谷乾坤面色一变,厉声道:“杀掉他们!” 这很可笑吗? 看到他的反应,张云想起了大师兄对晨曦峰的态度。 好像……晨曦峰在十三天骄中,确实不受重视。 可是,再怎么说,那也是修行界中能被人记住的师门啊。 如此瞧不起对手,那真的好吗? 尤其是在有人暗中惦记你们的时候。 张云对此自是乐得其成,他恨不得两边人脑子打出狗脑子。 什么叫冤家路窄,这就叫冤家路窄! 两方仇家撞到一块,而且还打起来了,没什么比这更让人感到痛快的事情了! 看到晨曦峰三人不堪受辱,主动朝堵住去路的何威围攻过去,张云心中大喜。 “今日的时运着实不错,在被打入绝境之后,居然还能遇到这一遭,实乃天助我也!” 强忍着心中的喜意,张云悄然摸到战团当中,能否在绝境中翻盘,就看这一遭了。 要是能在乱局中杀掉一人,他就有翻身的希望,如果能杀掉两人,那么主动权就会重新落入他的手中。 “所以……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三位晨曦峰的道友。” 战斗一开始,何威就陷入到了被人围攻的局面。 起初,何威并没有把眼前的三个人放在心上。 十三天骄那又如何? 就连九宗的人,他都没有放在眼里,更别提什么十三天骄了。 尤其是晨曦峰在十三天骄中的排名,那更像是凑数挤进去的一样。 如此情形下,谁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而这世间之事就是那么奇妙,昌清泽为了给自己的小情人报仇,把师门内最强的三个炼气后期指派了过来,甚至还为此迟到了。 结果这下可好,这三人非但没有对张云形成阻碍,甚至还在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他的助力,昌清泽要是知道了此事,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吐血三升。 “老大!点子扎手,快来助我!” 经过短暂的交手,发现对手的实力超乎想象,何威面露惊恐之色,放声大喊。 以对方三人的实力,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对他造成威胁。 但何威怕的不是这个,而是另有其人。 三人却不知何威为何会有如此反应,见他退缩,打得更加凶猛。 到了此时,谷乾坤也意识到了不对,立刻朝解庚吩咐一句:“你保护好黄太华,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说罢,也来不及等解庚给出回应,谷乾坤立刻驰援过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瞬间崩盘 “两个都要保吗?” “就怕你两个都保不住啊。” 眼见谷乾坤冲过来,张云嘴角含笑,对准近在眼前的何威挺枪一刺。 黑影、银光、寒刃、冰魄同时闪耀。 在顶着三人攻势的情况下,感知到来自后方的攻击,何威面露绝望。 “为什么是我?” “只因你自顾不暇,而我又喜欢落井下石……” 短暂的间隙,张云笑着给出回答,而后身影向后退却,抽身离开战场。 而何威呢,他早就被冻成一个破损的冰雕,瞬息间便没了生息。 “什么人?” 看到眼前的变故,童嘉又惊又怒,放声喝问。 但听后方传来谷乾坤的怒吼,三人来不及关注张云,匆忙反身应对。 “老子杀了你个小王八犊子!我他妈要活剐了你!” 扭曲的面孔宛若修罗,仿佛凶神降世! 在慌乱当中,童嘉三人也没有办法分辨谷乾坤这话是对谁说的,看到他冲过来,下意识地与之交战到一起。 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张云的背影,欲要追击出去,却被三人拦截,谷乾坤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找死!” 狂暴的气息散播开来,衬得他无比凶狠。 但晨曦峰三人也不是吃素的,纵使谷乾坤再怎么愤怒那又如何,在三打一的情况下还不是要落入下风? “老大,别冲动,快退回来!” 解庚焦急呐喊,哪怕是在混乱的局势下,他仍旧清醒的知道现在不是该拼命的时候。 但奈何谷乾坤已是被童嘉三人缠住,根本就无力抽身退出战场。 更遑论已经暴怒的谷乾坤,似乎也不打算就此罢战,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杀了他们,再杀掉那小子,快来帮忙!” 帮? 他该怎么帮? 解庚心下茫然,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他们已经占据了先机,明明他们已经找到了逼张云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却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忽,一切瞬间崩盘。 太快了,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无力去思考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险境。 “哈!” 茫然中,解庚听到一声轻笑,感知中突然多出数个危险的来源。 他猛地清醒过来,想要极力抵挡。 他挡住了暗淡的银枪,挡住了那细小的银刃,就连黑色的暗器也被他的护身符宝给弹开了。 但是他实在是无力抵挡那棱角分明的晶体,撞入自己的胸口。 寒气瞬间炸开,笼罩了他的全身,解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冰层冻住,思维也随着那冰晶的到来,随之凝固。 “可笑吗?这可太可笑了!” “你们没有让我失望,居然真的在关键时刻做出了蠢事……” “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张云一手持长枪,一手捂住自己的面庞,低沉地笑着。 那渗人的笑声,让黄太华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的惨白。 “老大,该跑了!” 黄太华放声大喊,同时转身、逃跑,动作一气呵成。 但是…… “你真的能逃得掉吗?” 张云咧嘴笑着,浅浅的波浪在脚下迅速涌动。 他整个人如同箭矢一般突然激射出去,在空中划出黑色的阴影,撞到了那逃跑之人的后背。 银色的长枪刺入体内,冰晶瞬间炸开。 没有丝毫的反抗空间,黄太华当场毙命。 到了现在,只剩下还在跟三人纠缠不清,正在跟童嘉他们拼命的谷乾坤了。 “那么,我是该和晨曦峰的人配合,先把你杀掉呢?” “还是继续玩弄雨露均沾那套,平衡你们两边的实力呢?” 张云摸索着下巴思索片刻,注意到谷乾坤彻底陷入疯狂,心下有了主意。 “我还是一网打尽好了。” 黑色的身影再次闪现,出现在晨曦峰三人中,最弱的那人身后。 朴实无华的长枪再次大显神威,瞬间夺去了一人的性命。 眼看战斗的主动权完全落入他人手中,童嘉疯狂呐喊:“谷乾坤,别再打了!联手先干掉这小子……” 但谷乾坤哪会听他的,依旧在疯狂地发动攻击:“都要死!你们都得死!” “疯了,你真是疯了!” 冷江南急得头冒冷汗,他一边要注意谷乾坤不要命的攻势,同时还得分心注意有可能会出现的偷袭。 在焦躁中,他没有注意到谷乾坤手里突然多了块黑色的秤砣。 当那个东西突然爆射过来的时候,他还当这只是一次寻常的攻击。 却未曾想,那秤砣竟是轻而易举地击碎护身法器,弹开他劈砍出来的剑刃,撞到他的肉体上,在他的胸口炸出一个大洞。 “噗!” 一口鲜血喷射出来,冷江南带着满心的不甘,缓缓倒地。 而张云则是借着这个当口,悄然出现在谷乾坤身后,两道银光同时闪现。 银枪刺到谷乾坤后心,墨黑色的盾牌悄然显形,挡住了致命一击。 但另一道攻击,蝉翼划出的冷光就无力抵挡了。 利刃划过谷乾坤的脖颈,让这个充满了凶悍气息的狠人断绝生机。 此前摆在张云面前,仿佛根本就不可能跨越过去的障碍,随着谷乾坤的死,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化解掉了。 “没能给你一个壮烈的结局,我很抱歉。但人生就是这般反复无常,它并不会因为你的凶名,而特意为你留下特殊的安排。” 张云淡淡地说着,目光转向了场上活着的最后一个人。 “你呢?是自行了断,还是要我来帮你……” “你是谁?” 童嘉喘着大气,警惕地盯着张云的动作,问出这个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张云歪着头,朝他道:“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你……” 童嘉瞳孔放大,不敢相信他会给出这个答案。 他还想再问几句,还想了解更多的情况。 但寒冰已经覆盖上了他的身体,让他变得冰冷、麻木,然后在毫无痛楚中死去。 “很有趣的结局,不是吗?” 张云心情愉悦地说道,他曾幻想过自己跟谷乾坤之间的决战,也曾幻想过那一定会激烈到有别于至今为止的任何一场战斗。 但他唯一没有想过,这场决战会以如此平静的方式结束。 这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巧合 “说来也怪,你明明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主动,为何还要节外生枝呢?” 处理掉其他的尸体,张云唯独保留了谷乾坤的尸身,对着立起来的冰雕自言自语。 “是了,你是占据了主动,但这并非是你的本意。” “你并不想针对我,只是迫于无奈,只能与我交战。” “对你而言,获取更多的收获才是首要目的,你其实并不想招惹我的……” 回顾他跟谷乾坤之间的冲突,说来也挺有趣。 原本他们两边并不会有什么交集,但因为陶蔚晴的存在,导致他们之间变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谷乾坤也是被那个蠢女人坑了的倒霉蛋,他们两个说起来,全都变成了陶蔚晴犯蠢的牺牲品。 “我迫于无奈,只能把你杀人灭口。” “而你为了自保,也必须要想办法反杀掉我。” “这一切的起因,全都是因为那个蠢女人透露了不该透露的信息。” “我们都是被她绑架的可怜虫,这一切全都因她而起。” 自言自语地说着,张云突然感到有些疑惑。 “所以她究竟哪来的能耐,将我们玩弄至此的呢?” 不管是巧合也好,还是刻意为之也罢,其造成的后果都让他感到恐怖。 张云相信这绝不是陶蔚晴的本意,她没有理由为了害他们,把自己的命也一起送掉。 但最终所造成的结果,却变成了他跟谷乾坤,不得不拼命弄死对方。 要是有谁能够掌控这种能力,并能将这一切的变化全部算计出来的话,那是否意味着哪怕他本身实力低微,也能造成极其恐怖的影响呢? 但细想之下,张云又觉得这不可能。 这其中的变量多到根本无从去算计,也没有谁能够掌控如此多的情报,并谋划出一个完美的阴谋。 他所遇到的情况,似乎除了巧合之外,没有办法用另一种方式进行解释。 只能说,碰上了就躲不开了,一切全靠缘分。 “所以,这种能力并非是人力所能掌控的对吗?” 张云觉得这就是最终的答案,并对着已经死去的谷乾坤说道:“想必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说起来,他并不恨谷乾坤。 除了忌惮于地方透露他的情报之外,两人之间并无爱恨情仇。 是以尘埃落定之后,再与这个对手谈话,张云还感觉对方蛮亲切的。 至少谷乾坤是豁达的,是能在困境中发出爽朗笑声的一个人。 如果没有必须要战斗的理由,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跟对方成为朋友的。 而且从最后,谷乾坤对待那三个人的真挚感情来看,这人也值得结交。 毕竟谁又能拒绝一个,能为死去的朋友而陷入疯狂的挚友呢? 只可惜他们都迈入了一个圈套,一个浑然天成的,根本无从去破解的圈套。 出现一死一活的局面在所难免,只能说这就是命了。 “很遗憾最终的结局会变成这样,但这并非是我的本意,愿你的魂魄能够得到安宁。” 张云安安静静地说着,一掌拍出去,将栩栩如生的冰雕变为了粉末。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他不会纠结于发生过的事情。 属于他和谷乾坤之间的故事,或者说是事故,已经结束了。 而接下来,又会有新的故事等待着他。 就如同谷乾坤的首要目的,并非是针对他一样,张云的首要目的也不是跟谷乾坤战斗。 自始至终,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赚钱! 眼下他从谷乾坤手里,要到了一个看起来很强的符宝,这让他对完成自己的计划更有信心了。 所以,秘境内的诸位道友要小心了,一不留神,你们可是真的会死的。 最大的威胁已经死去,没了后顾之忧,张云狩猎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尤其是当彩云宗的三人出现在他面前,被他送进地府之后,那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但凡是出现在试炼大殿的弟子,三清门这边的人全都被他狩猎干净,至于九宗的人则是看情况再说。 若是人数众多的话,他都会先放到一边,等待时机亦或是借助骆芸出来之际,联手处理干净。 至于其他九宗的下级宗门弟子,张云则是看情况选择要不要放过。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进入云台仙境一个半月之时,里面的人几乎都被他杀干净了。 大概只留了四十几个人下来。 值得说道的是,他居然在秘境里面看到了时锐这个老朋友。 有鉴于时锐当年及时过来道歉,让张云对他心存一定好感,加之张云需要留下一些活口,便将他轻轻放过了。 当然,时锐是并不清楚这一点的,毕竟张云始终藏匿在暗处,并没有在大众面前现身。 而但凡看到过他的人,全都已经死了。 由此,除了那些死去的冤魂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做的一切。 除了刚进入秘境时的大杀四方之外,他就没有在大众面前留下任何的印象。 尤其是到了最后的时候,当他把身上的黑斗篷收起来,穿上一个普普通通的衣服之时,那就更没有人清楚那事是他干的了。 一切都很完美不是吗? 要说这其中有什么漏洞的话,可能洪元星跟骆芸知道的信息会比较多一些。 不过这并不致命,哪怕他们日后有可能背叛他,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毕竟他们并不知道他对三清门下死手的事情,张云唯一惧怕的把柄,并没有落入他们手中。 所以他也没做多余的事情,只当秘境里发生的事情是彼此之间的秘密,共同承诺一起遵守这个秘密不要泄露出去就可以了。 当然了,他之所以轻轻揭开此事,也是出于对亲近之人的别样感情,而非其他。 如果没有感情基础的话,张云相信自己会毫不犹豫地除掉这两个人。 但事实就是他跟这两人之间存在感情,所以他最终选择了信任。 云台仙境的行程到了这里,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 唯一还需要处理的,那就是等待骆芸的第十次试炼。 张云对十次试炼的奖励还是颇为期待的,就是不知道最后能得到什么东西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收获 “我们别站在这里了吧……” 站在试炼大殿内,洪元星表情焦虑不安,正在不安的来回走动着,“总感觉目标太明显了,万一有人突然从里面走出来该怎么办?” 想起之前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那些动不动就要人命的战斗,洪元星就感到深深的不安。 他怕试练塔内突然冲出来九宗的弟子,要把他们一起收拾掉。 张云倒是不怕,他可以借着黑斗篷的隐蔽,随时都能撤离出去。 但他呢,他该怎么办? 张云跑了,他一个人能活得下来吗? 为什么一向稳妥的张云,这个时候变得如此大胆了? 洪元星不是很理解,他现在深怕试练塔中央走出大批的人群。 此刻,张云正低头测试着手里新得到的法器,听到洪元星的唠叨声也只当没听见,只有在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抬起头搭理他一句:“你要是害怕,可以退到通道那边去,别在这里烦我……” “可是通道那边要是来人了怎么办,那边也不安全啊。” 洪元星苦着脸回答,对他而言,这里就没有安全的地方。 张云闻言也是无语,道:“要不你还是进到试练塔里面,再参加一次试炼?” 洪元星的脑袋摇得跟个筛子一样,急忙拒绝:“从第五次试炼开始,里面的试炼难度实在是太大了,我怕进去了,出不来……”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张云忍无可忍,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要我怎么做?” 洪元星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们可以低调一些,比如找个远一些的地方躲起来,这样就不怕别人冲出来,要杀我们了。” “你怎么这么胆小啊?” 张云被洪元星的话给气乐了,还别人杀他们,他不杀别人就不错了。 整个秘境里面,就找不到一个能对他产生威胁的存在。 能够从他的手里存活下来的,全都是实力不上不下的普通宗门精英。 就那些人,别说是三人一组了,就算是十人一组,张云他也能应付得过来。 “行了,你安静一点,别再吵我了,我向你保证,绝对会保护你的安全。” 他要测验手里的法器,趁着等骆芸完成第十次试炼的这段时间,把收获到的所有东西的作用全都测试出来,并在其中挑选出适合自己的装备。 之前的时候,这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战斗,所以他一直没敢把精力放在试验法器上面。 但到了现在,九宗的人全都死光了,感知当中相对具有威胁的存在,也被他清理干净。 对他而言,这里早已没有了威胁,剩下的只有等待罢了。 等骆芸从试练塔走出来,等秘境开放时间完全结束。 至于洪元星的担忧,那纯粹就是在杞人忧天了。 只是有些话,他不太方便告诉别人,所以只能任由洪元星承受未知所带来的恐惧。 向洪元星做出保证之后,张云就没有再搭理他,一心把精力放在手里的法器上面。 测试到现在,他已经把身上的东西更换得差不多了。 防御法器方面,金刚印代替了玄水玉,变成了他现在的护身符宝。 护心镜的话,也换了一个材质和品质都更为上佳的好东西,虽然同样名为护心镜,但东西却变成了最上乘物品,可以在紧急时刻,有效保护住他的心脉。 青骨盾原本感觉还挺好用的,但从某个储物袋里挑出一个金灿灿的盾牌之后,张云顿时觉得青骨盾不怎么行了,果断替换掉新的东西。 那面金光闪闪的盾牌被他命名为“黄铜盾”,那是一枚半身护体盾牌,只比塔盾矮了那么一小节。 虽然这东西名字听起来不怎么样,但论实际作用,却是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不止防护力度上提升几个台阶,就连防护范围也提高了不少。 这些是防御法器上的变化,而攻击法器方面,如今也有不小的改变。 比如“阳火”这个跟他的属性有所冲突的符宝,如今替换成了“玄水旗”,一枚可以自发凝聚出大量清水的符宝。 用了多年的“锁魂钩”如今也可以退休了,替换成了“千钧石”,也就是谷乾坤先前所使用的那枚秤砣。 “灭魔锁”的话,也替换为了更强的“捆妖绳”。 至于“蝉翼”和“水云刺”,这两样本就是现阶段最顶级的武器装备,又是契合他冰灵根的法器,所以没有更换的必要。 总的来说,里里外外升级下来,他的实力可以说是得到了全面的提升。 就张云的主观感受来说,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在炼气期这个层次横着走了。 手上又测试了一件法器,感觉这东西对自己用处不大,随手扔回到储物袋里面。 张云刚想从储物袋里再找出一样东西拿出来测验,却发现这是最后一样法器。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把所有储物袋里的东西,全都摸过一遍了。 “看来外物方面的提升,也就这些了,就是不知道等处理了这些法器之后,总共能赚到多少钱。” 张云抬起头望向空旷的大殿,心中如是想到。 此行所带来的收获,定然不会只有装备上的提升这么简单。 或者换一种说法,他身上的法器更新换代,那只是此行所带来的附带产物罢了。 要论真正的收获,其实还是那些数不尽的材料,以及可以换成灵石的大量法器,这才是真正的大头,一笔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巨额财富。 虽然没有办法估算具体数量,但可以想象到,那一定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想着日后的事情,张云的嘴角微微翘起,背靠在墙壁上,用鼻音哼起了音调。 哪怕是感觉到有陌生的气息出现,他也没有动弹的想法,只是斜着目光瞥视过去。 看到从迷雾环绕的门洞内走出来的是时锐一行人,张云移开目光,就没有再关注下去。 反倒是洪元星绷紧了身体,就好似如临大敌一般,死死地盯着对方,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第一百八十六章 杀够了 “张师兄……” 走出门洞后,时锐看到站在外面的是身穿普通服饰张云,带着身后的两人走了过去,带头行礼。 张云听到后只是轻轻点头,回了一句“时师弟”之后就没有吭声。 听到张云好似跟对方认识,洪元星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原本他还打算说上两句,活跃一下寂静的氛围,但看到时锐如临大敌,保持距离小心翼翼地绕开,心下不由打起鼓来。 “这是什么意思?感觉好像不是他的熟人啊……” 正当洪元星心下疑惑之际,却听走到廊道边缘的时锐开口询问:“张师兄,你不觉得这座大殿,太过冷清了一些吗?” 张云抬起头,朝那边望了过去,注意到时锐眼中的忌惮,他想了一下,回答道:“有吗?我觉得刚刚好,我挺喜欢现在的氛围的。” 说罢,张云问道:“对了,你问这个做什么?如果你还有其他疑问的话,大可以问出来,我尽可能的回答你……” “不,不了。” 时锐赶紧摇头,不管另外两人朝他使过去的眼色,赶忙低头离开。 注意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当中,张云收回视线,没有再理会他们。 “时师兄,你为什么不问呢?他不是说,会尽可能地回答我们吗?我还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呢,要是你问两句该多好?” 对于时锐认怂,叫一个年轻人师兄一事,他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管是桑欢还是邓爽,他们也都都能感知到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主动低头没什么可丢人的。 但已经提了那个话题,却没有向下继续追问下去,这就让邓爽有些不大开心了。 要知道情报那就是金钱啊,要是能多掌握一些情报,或许他们的收获能翻个倍也说不定,可时锐居然就这么白白错过了,真是让人大失所望。 时锐则是一脸无语,他也没提其他,直接反问了一句:“你没注意到那小子的神态吗?没看到他悠然自得的模样?如果你是他的话,你敢像他那样站在那里吗?说话能不能动点脑子啊?” 有些事情,哪怕不需要交流,其实也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云台仙境是谁的地盘? 一般来说,默认为是九宗控制的区域。 一个下级宗门的弟子,在九宗的地盘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这说明什么? 要么说明对方狂妄无知,要么说明对方无所畏惧。 再看此时试炼大殿内那诡异的寂静,将这些信息联系在一起综合来考虑,所得出的结论足以让人遍体生寒。 这种情形下,还敢问对方更多的细节? 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时锐道:“你信不信我再多问一句,我们三个就要就要走不出这处走廊了?” “我……”邓爽很想说不信。 但仔细想想时锐说的话,换做是他的话,他确实不敢像张云那样,一脸淡定地留在试炼大殿。 要知道进入云台仙境的可不只是有魔影窟的疯子,还有其他九宗的弟子。 遇到任意一支队伍,他们都有团灭的风险。 可那人却一脸不在乎地背靠在墙上休息,他到底哪来的底气呢? 想到这,邓爽的内心之中突然升起一股寒意,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他不会……” 他不会是打算截杀九宗的人吧? 只是话还没清楚,就听时锐打断警告道:“别瞎猜!不该知道的事情,最好连猜都不要猜,你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我知道了师兄,我明白你的意思。” 邓爽一脸后怕地说道,他越想越觉得那人深不可测,许多先前没想明白的问题,现在他感觉想通了不少。 但到了这时,邓爽却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而时锐呢? 时锐知道的信息,比邓爽所知道的要多得多。 他很清楚张云有身披黑斗篷的习惯,也知道在秘境门口大杀四方的,就是张云本人。 而现在,张云居然把黑斗篷脱下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可能不是要猎杀九宗的人,而是已经猎杀完了,所以云台仙境里面才会那么冷清! 一想到短短几年时间,张云从一个需要绞尽脑汁,才能从他的手里逃出性命的小可怜,变得如今这般强大,时锐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是麻木的。 “妈的,太可怕了,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力提升得如此之快?” “就算是传闻中的天灵根,恐怕也做不到这个地步吧?” “我总算能够理解,噬魂老鬼为什么怕旭日骄阳怕成那样了,那他妈的能不害怕吗?” “这些怪物,光是想想就让人遍体生寒,真正遇到可不得吓个半死。” “还好老子机智,一早就跟他和解了,不然这次怕是难逃一劫了啊……” 此时的时锐并不清楚,他这已经是被张云放过两次了。 要是他知道自己从张云手里两度逃出生天,这时候怕是要夺命狂奔了。 只能说,有些人的运气是真的很好,能在秘境里碰到张云两次,而且还能成功活下来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们三个了。 所以说,认怂还是有好处的,尤其是在这个人吃人的修行界,性格刚毅的,通常都活不长久。 …… “张师兄,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啊?我看你跟他们也不是很熟的样子啊。” 时锐几人走后,洪元星后知后觉,顿时感觉自己亏大了,要是能干掉他们三个的话,或许他还能拿到一个储物袋也说不定。 但看张云说道:“人已经杀够了,接下来我们都不会杀人,别想狩猎的事情了。” “杀够了?你的意思是……” 洪元星皱眉沉思,忽然好像想明白了什么,目瞪口呆地道:“你究竟杀了多少人啊?“ 张云淡淡一笑:“你猜?” 猜? 这个他是真猜不出来啊。 此刻再次回想张云的所作所为,洪元星顿时有一种茅舍顿开之感。 难怪他敢大摇大摆地站在这里。 难怪他敢保证能保住我的性命。 原来如此。 原来是因为杀够了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交易和补偿 “怎么会伤成这样,战斗打得很艰难吗?” 骆芸从门洞内走了出来,注意到她身上带伤,火红的衣服上有多处破损,张云皱着眉头关心起来。 闻言,骆芸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碰到了三阶妖兽,不是一般的艰难,还好有储物袋里的东西保命,不然这次怕是出不来了。” 张云眼眉一挑,看着她的眼睛问:“那你还这么淡定?” 骆芸避开他的视线,随口道:“只是不想输给你罢了。” 不管是面对危险时的反应,还是平日里的作态,她都不想输。 既然张云能够临危不乱,可以在乱局中保持淡定,她凭什么不可以? 实际上,骆芸并不知道,张云在紧急时刻内心慌得一批,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冷静罢了,实际表现比她所猜想的要糟得多。 当然,张云也不可能会把实话告诉她,所以只是耸了耸肩,满不在意地回了一句:“你喜欢就好。” 说罢,他又道:“第十次试炼的收获呢?” 骆芸略微迟疑了一下,抬起右手伸出一根手指,就看紫色的火焰从她的指尖燃烧,就像幽冥之火一样,不受气流的影响,火焰在空气中燃烧得异常的平静。 通常来说,形容火焰的时候不该用“平静”这个词,但事实上,它给张云的感受就是如此,这个紫色的火焰就是显得十分地冷寂。 “阴灵火,没想到会是这个东西。” 张云一眼就把它给认了出来,这东西在《奇物名录》里有记载,在修行界中属于是十分特殊的一种存在。 它被归类为“先天奇物”里面,是异火的一种。 至于用途的话,那就比较广泛了。 有拿它当法宝主体材料的,也有拿它作为本命火来修炼的,还有人拿它用来炼丹,总之这是个泛用性很强的东西。 按照《奇物名录》的记载,阴灵火的价格普遍在两千左右,而且属于有价无市的那一类。 作为十次试炼的奖励,可以称得上是非常丰厚了。 不过比起狩猎带来的收益,那还是差了不少。 张云摸着下巴沉吟片刻,道:“这东西,你打算要吗?“ 对于一般的火灵根修士来说,阴灵火是一种不错的灵火,可以拿它来替换掉自己原先的本命火,转而修炼把它作为本命火来修炼。 但对骆芸来讲,阴灵火未必会有她的本命火好用,她的火焰比一般人所修炼出来的要精纯得多。 听出了张云的言外之意,骆芸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高挑的眼眉尽显高傲冷艳:“怎么,你看上了?想要?” “嗯。”张云也不跟她兜圈子,坦然道:“这东西对我有用,我给你三千灵石,你把它卖给我……” “三千?这么多钱?” 洪元星瞠目结舌,一开口就是三千灵石,他到底是多有钱啊? 骆芸没有理会作怪的洪元星,稍一考虑过后,便把指尖上燃烧着的火焰剥离出来,朝张云丢了过去。 张云也不跟她客气,当即释放出真元,包裹住阴灵火收回到体内。 而后,他又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清点出三千灵石出来,直接交给骆芸。 看到那如同满天星辰般的灵石在空中飞过,洪元星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他真希望这些钱是属于自己的。 那可是三千灵石啊,他这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多钱,结果一次交易就把这么多灵石给用光了? 眼见如同星河一般的灵石全都落入到骆芸的口袋,洪元星痛心疾首,他也好想要啊。 待骆芸将灵石收入囊中之后,又见张云从怀里拿出二十五个储物袋丢给骆芸:“让你去试炼的补偿,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修士的储物袋。” 骆芸没有推迟,只是挑了挑眉后,便都收了起来。 洪元星眼馋,眼巴巴地朝张云注视过去,看到张云又从怀里掏出五个储物袋丢给自己,这下他也高兴了。 “这是你的。” “怎么这么少啊?” “你可以选择不要。” “那我还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嘴上虽是抱怨,但看洪元星脸上止不住的笑意,那眉开眼笑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内里肯定是欢天喜地的。 这一趟旅程下来,洪元星至少拿到了三十七个储物袋。 而这也意味着洪元星的身价,至少翻了三十多倍,这小子跟着他算是赚大了。 张云摇摇头,把视线收回来,冲着两个同样收获满满的伙伴道:“走吧,去秘境门口蹲守一些时日,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等到了秘境快要关闭的时候,我们再出去。” “漏网之鱼?” 洪元星没太听懂,还想着张云能解释解释。 但看不管是张云还是骆芸,都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径直朝着仙宫外走去。 洪元星左右看看,又望了一眼身后那黑洞洞的门洞,似是怕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哆嗦了一下赶忙追了出去。 “等等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张云侧头朝他望去,嘴角含笑,双手环胸轻扬下巴,示意他快点跟上。 待洪元星来到身旁,三人并肩离开云台仙宫。 张云在这趟旅程中,总计获得了两百七十多个储物袋。 粗略地估计下来,这些储物袋大约能换得二十万颗灵石,绝对可称得上是一笔巨款。 一想到自己此行的收获竟是如此丰盛,张云内心不禁感叹: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杀人放火金腰带。 抢夺永远都是来钱最快的方式,尤其是当进入这处秘境的人全都是各大宗门的精英弟子之时,那更是如此。 二十多万的灵石啊,他甚至对这么多钱,都没什么概念。 他只知道自己以后不需要再精打细算,去考虑该如何省钱。 只要能把这些储物袋成功消化掉,他日后绝不需要担心来自金钱方面的问题,这些钱都不知道够他用到什么时候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云又在秘境的入口出蹲守一段时间,确保不会漏过任何一个该死的人。 待距离秘境关闭的时间仅剩十二个时辰的时候,才带着骆芸和洪元星离开了这处“藏宝洞”。 第一百八十八章 漏洞 离开云台仙境,返回到苍茫山当中。 刚从秘境的入口走出来,张云就看到一双关切的目光,正在注视自己。 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张云的嘴角自然上翘,他带着愉悦的心情说道:“师兄你怎么站在这里等我们啊,为什么不在船上等呢?” 说实话,让大师兄站在门口迎接,多少有些受宠若惊了。 但注意到秘境门口站着的不止王成昱一个,还围了不少人过来,张云心底多少有了些猜测。 “出来的人太少了,怕你们出意外。” 王成昱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笑着说道:“还好你们两个都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那我呢,那我呢?! 洪元星在心中呐喊,他也是玄灵门的弟子啊,为什么就不关心关心他的安危呢? 这个旭日峰的大师兄也未免太偏心了,关心他们的时候多带他一个,难道就不行吗? 我好想哭…… 洪元星委屈巴巴的,轻抿着嘴唇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但可惜并没有人搭理他,他在这里看起来是挺多余的。 就看张云脸上露出了然之色,随后问道:“总共出来了多少人?” 洪元星和骆芸也带着关切的目光朝王成昱望去,就听这位大师兄回答道:“不算你们三个,总共出来了三十六人。” “怎么会?” 张云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思考的表情。 王成昱见状,关心地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事……” 张云摇头,望向不断扭曲的秘境门口道:“就是出来的人太少,被惊讶到了。” 他分明留了四十八个活口,最后却只走出来三十六人。 剩下的那十二个人出什么事了,是有事耽搁,还在里面没有出来吗? 还是说……被其他人给杀掉了? 答案不得而知,不过张云猜测他们多半是已经死掉了。 否则现在都已经到秘境关闭的窗口了还不动身,他不相信真的有人能沉得住气继续留在秘境里面。 要知道错过了这个窗口,那得在里面滞留二十年啊,想来没有人敢于冒这个风险。 略过这个话题,张云转而提起到船上说话。 王成昱不置可否,反正他只关心张云二人的死活,也没有心思在这旁观别人情况。 再者,从张云的反应来看,王成昱隐约感知到这事多半是跟他有关。 正好王成昱也想问问张云,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他先把骆芸和洪元星送到船上之后,又以带着张云到处转转为借口,来到树林中询问起来。 “说吧,你到底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趟秘境下来,进去四百多、将近五百人进去,结果就出来四十二个人?” “就算是云台仙境,这个死亡率也未免太夸张了,这绝不是寻常的试炼秘境该有的凶险……” 王成昱背靠在榆树的树干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饶有兴致地注视张云的反应。 张云对此倒是挺淡定的,听师兄询问,也没隐瞒的意思,一五一十地把秘境里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全都交代了出来。 王成昱听完,忍不住出言赞叹:“好一招浑水摸鱼、瞒天过海,你倒是算计得挺精细啊!” 说罢,他又饶有兴致地道:“但你是否曾想过,你这所谓的计划根本就瞒不住人,会被人一眼看破呢?” “有什么问题吗?”张云皱着眉头,疑惑地问:“我觉得我已经把能考虑到的,全都考虑进去了。” “是,你是留了不少活口出来,让你们两个不至于那么扎眼。” 王成昱摇摇头,低声道:“但你显然没想过,就算有如此多的人鱼目混珠,也难以掩盖你们两人身上的光芒,你们看起来太显眼了,根本就躲藏不住的。” 或许在张云看来,自己和骆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在他们这些筑基期的修士眼里,两人身上的灵光太过闪耀了。 那些平庸的修士,他们的人数纵使再多,别人也怀疑不到他们身上。 毕竟就凭那些臭鱼烂虾,怎么可能在云台仙境里翻云覆雨? 一旦九宗的人觉得这趟试炼存疑,他们第一个就会怀疑到张云和骆芸二人身上。 因为他们两人,那就如同阳光之下的镜子一样,哪怕是混迹在九宗的队伍里,也难以掩盖他们身上的光彩,更不要说是藏在一群歪瓜裂枣里面了。 “听师兄你这么一说,我在云台仙境里做的事情定然会暴露了?” 张云没有想到这一遭,他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有多闪耀,更不要说把这考虑进计划的一环里了。 现在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存在巨大的漏洞,他的内心开始变得慌张起来。 但看王成昱道:“不一定,这得看风静依他们对那些弟子的态度。” “态度?”张云茫然地问,这算什么回答? 王成昱摇摇头,轻叹着道:“三清门家大业大,如果只是炼气期的弟子的话,这点损失未必会被他们看在眼里,但风静依这个女人,她也有她的心思,总之这事儿得走一步看一步,只能见招拆招。” 他了解风静依,风静依绝不是那种关心“蝼蚁”的女人。 在她眼里,不管是三清门的弟子,还是天明山的弟子,只要资质没能入了她的眼,那就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再加上张云的计划里,已经把调查的成本提高到非常高的一个高度,几乎不可能调查出事情的真相。 换而言之,风静依有很大的可能会对此事视而不见。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安心下来了,这事儿终究是留有隐患,就看风静依最后会是什么态度了。 “你就按你的那套说辞去糊弄风静依好了,至于她愿意不愿意相信,那是她自己的事。” “实在不行,师兄也能陪你一起和她翻脸,跟她撕破脸皮就是了。” “总之,这事儿可大可小,你不需要有过多的忧虑……” 高度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一样,或许在王成昱眼里,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听到他这么一说,张云心底既是安心,又感到有些羞愧。 想好不给别人添麻烦,结果终究还是得靠师兄来度过难关,这并非是他的本意。 第一百八十九章 虚惊一场 商量好之后的应对,张云跟着王成昱一同回到了仙舟上面。 他们刚踏上甲板,风静依就走了过来,张云强忍着心底的慌张,朝骆芸那边注视一眼。 发现洪元星脸上的表情虽是慌张,但不见丝毫的颓废,就知道这两人并没有透露有用的东西。 见此情形,张云略感心安,面对风静依望过来的目光,他也没有一开始所表现的那么慌乱了。 “如若师姐没有记错的话,你叫张云对吧?” 风静依一如最初时见到的那般风轻云淡,就好似三清门弟子到现在都没有归来一事并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一样,看着依然是雍容淡雅。 听到询问,张云点点头,表情不自觉地拘谨起来,小声回答道:“是的风师姐,我是张云。” “嗯。”风静依微微一笑,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她带着柔和的口吻继续问:“那好张云,你能跟师姐说说,秘境里面都发生了什么吗?” 张云对此早有准备,一听她开口,立即回答:“我们进去之后,就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如何度过试炼上面了,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试炼当中,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太清楚。 而等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我们就从仙宫里面走了出来,在偶然间遇到别的队伍的时候,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 好似是有一批名为‘魔影窟’的人,他们带队在试炼大殿内制造杀戮,说得还蛮凶险的,可能现在的异常与这个有关吧?” 听完了张云的陈述,风静依疑惑地问了起来:“魔影窟?” “对!”张云点头,做沉思状说道:“带头的人好像是叫魔窟影狼谷乾坤什么的,具体的名字我记不大清了,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谷乾坤是谁?” 风静依再次疑惑地询问。 这时,一旁的三清门弟子适时替她解惑:“近几年风头正盛的炼气弟子,以心狠手辣、实力强大而得名,这小子是个狠角色,在近几次试炼当中干了不少烧杀抢掠的事情,尤其是那小子还不挑劫掠的对象,儒门那边的人,还有天盟的人,都被他杀害过,只要是炼气期的弟子,就鲜有不怕他的……” 一番讲解下来,风静依似是明白过来了,了然道:“原来如此……” 说着,她的目光转向了属于九霄圣教的仙舟,问:“此人可在其中?” 站在风静依身旁的男弟子眯起眼睛观察片刻,回答:“好似不在,谷乾坤是个光头,那艘船上并不见光头的身影。” “如此说来,他也死在云台仙境里了?” 风静依捏着下巴沉思,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见她没有继续询问的意思,张云心底松了口气,觉得这关算是勉勉强强过去了。 但在突然之间,毫无征兆的,他就看到自己身上亮起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而下一刻,当他仔细观察这是什么东西之时,赫然发现那居然是金光罩碎裂开来所形成的光斑。 “我被人攻击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金刚印怎么变得如此脆弱,怎么说碎就碎了?” 这一瞬间,张云的脑海中有数个念头闪过。 而最后停留在他脑子里的,则是:“完了!我好像暴露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张云目瞪口呆,朝着眼前的女人注视过去,就看到风静依的眼中闪过了然之色,一副什么都明白了的模样。 “我……” 张云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风静依朝他挥了挥衣袖。 “别紧张,只是确认点事情而已,不是有意要吓唬你。”风静依的口吻依旧很温和,仿若善解人意的知心师姐,但听在张云耳中,就宛若寒风一般刺骨,“护法印,看来你在此次旅程当中收获不小,恭喜你了张师弟。” 仿佛对他动手的不是她一样,风静依道出真心实意的祝贺。 张云心肺骤停,他在这一刻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但看风静依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仿若真如她所说,只为确认点事情。 张云一口气吊在嗓子眼里,注视她的背影愣是没敢喘气。 看到她走到半道突然反身,张云只觉得四肢百骸发麻、发僵。 “哦!对了!忘了说了。” 就看风静依微微一笑,温和地道:“先前虽是说过一次,但我看师弟你当时有些心不在焉,在此重提一次,有空的时候,记得来天明山做客,师姐等你过来。” 张云喉咙滚动,吞咽了口唾沫,勉强开口:“一定,有空一定前去拜访……” “嗯,那师姐就静候佳音了……” 风静依朝他点了点头,而后再次转身,朝身边的人吩咐:“走吧,回去休息去了,等秘境完全关闭,我们就启程回去。” “是……” 守在风静依身旁的弟子虽是神情复杂,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张云的模样,而后跟随风静依一起,走入船舱当中。 “被吓坏了?” 此时,王成昱夹带着坏笑的声音传入张云耳中。 张云听到后猛吐了口气,左手抓到船沿上,颤抖着身体调整呼吸。 “她看出来了……” “本来就骗不了人。” 王成昱笑着道:“你真当我们这些活了几十年的老家伙傻呀,就你那点心思,想要戳破你的谎言,那可不要太简单了。” “可她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没有追根究底,继续逼问下去? 张云心中充满了疑惑,风静依明明都已经这么强硬了,只要她再强硬一点,直接搜他的身,这事绝对会败露出来。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而是轻飘飘地放过了他。 王成昱哑然失笑,反问:“你当你大师兄不存在呐?真以为我会看着她欺负你?放任她动手,那是得给她一个交代,让她心里有数,明白这里面存在猫腻,但她想更进一步,那就得问问我答不答应了,这事儿就这么简单。” 说着,王成昱停顿了一下,又道:“再者说了,就算调查下去,她难不成真能把事情调查清楚了?” “在这件事情上,我不得不夸赞你一句:干得不错张云。” “有些时候,死无对证也能在某种程度上保护你的安全。” “在斩草除根这件事情上,你做得已经很好了。” “只要你不说,谁也调查不出云台仙境背后的真相。” 第一百九十章 不够成熟 有重大嫌疑跟查明真相之间,毕竟还隔着不小的距离。 再加上有王成昱这个十三天骄之首在背后撑腰,云台仙境的事情也算是糊弄过去了。 回想着先前的经过,张云轻叹出声:“想要在修行界立足,终究还是得有实力傍身啊……” 要不是有王成昱在背后顶着,风静依指不定会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情。 说到底,确保他能安然无恙的并非是那些精妙的算计,而是他背后的力量,来自王成昱的关注。 所以说,一切终究还是得靠实力说话。 看着张云年少老成的长吁短叹,王成昱忍俊不禁:“最开始的时候,谋划此次行程之时,你就没有想过这些?” 张云默然摇头,低声道:“光想着如何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却忘了要查明世上诸事,其实不需要确凿的证据,没有料到我会如此惹人关注,考虑得还不够周全,想得还是太天真了。” 既然风静依这边能够看出他的想法,想必其他人也能发现这一点,日后再想要谋划类似的事件,多半是不太可能了。 在已经有了一次云台仙宫之行的情况下,要是再干类似的事情,目标未免也太明显了一些。 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别人的智谋,别人未必能容得了他。 看样子,日后他还得更加低调才行,免得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特意跑过来寻找他的麻烦。 “行了,别感叹了。” 王成昱朝他轻轻摇头,提醒道:“事已至此,还是先考虑如何把东西脱手的问题,想把东西卖出去,那可未必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两百七十多个储物袋,全都出自各个宗门之手,这些东西一旦见了光,绝对能引起整个修行界的哗然。 要是处理不当的话,这必然会引来杀身之祸。 张云身上已经有洗不脱的嫌疑了,要是连赃物也一起暴露出去,多半会落得个人人喊打的境遇。 这一点都不夸张,他做得事情毕竟太出格了,哪怕是默许生杀掠夺的修行界,也未必能容得下他。 更不要说,这些东西本身就是一笔巨款,哪怕没有仇怨,光是这些货物本身的价值,就足以引来别人贪婪的目光。 也就王成昱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而且本人也足够富裕,不会太把金钱放在心上。 否则就是连这位张云的大师兄,兴许也会成为诸多杀机中的一个。 张云自是懂得财帛动人心的道理,他也没想过能把东西轻易脱手,如今听大师兄谈起此事,张云也不避讳,直接开口询问:“师兄可有办法?” “呵…你还是真是……唉!” 王成昱嗤笑出声,颇为无语地摇摇头:“你就没有想过自己解决脱手的问题?” 张云道:“想过的,原本是打算分批慢慢出手,但想到师兄或许有处理这些货物的渠道,所以才有此一问。” 以旭日峰在修行界中的风评,想来也少不了倾销赃物的时候。 他这位大师兄毕竟在修行界中闯荡多年,要是能得到大师兄的帮助,这事应该会简单不少。 实际上也是如此,王成昱之所以问起他自己有没有办法,只不过是想确认张云有没有想好后续的计划罢了。 既然他已经有了一个成熟的解决方案,那么张云原本的打算就没那么重要了。 “两百多个储物袋,加上骆芸那边的,将近四百个袋子,你可真是会给人出难题。” 王成昱说着,朝仙舟角落的骆芸望去一眼,道:“这事儿等到了天星城之后再说,至于现在的话,老老实实待着吧,希望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风静依这一关已经过了,其他八大宗门的话,虽然会有所怀疑,不过多半不会直接找上门来。 事情最终会往哪个方向发展,目前还是一个未知数。 惹出这么大一个麻烦,小心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接下来,张云就跟在王成昱身边,等待云台仙境的入口彻底关闭。 直到仙舟从茂密的丛林中起飞,开往天星城的时候,他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不得不说那种紧张的心情真的是糟透了,生怕被人找上门来,当面质问的心情,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难怪阮师姐常说,修行之路的艰难远超他的想象。 一方面还要防着别人盯上自己,把自己吃干抹净;另一方面,在吃别人的时候,他还得戒备着不要被人发现。 这环境,确实是有够糟心的。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后盾还算足够坚挺,至少在现阶段,还能保得住他的周全。 就是一不小心又给大师兄添了不少麻烦,总感觉亏欠的有点多了。 这次他也算赚了笔大钱,或许此次能够找机会回报一下大师兄,把先前欠下的返还一部分回去。 带着心事来到天星城,在下了三清门的仙舟之后,听到王成昱说起,把所有的储物袋全都交给他。 张云二话不说,将所有的收获全都递交过去。 他对王成昱的信任始终如一,绝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王成昱对此也是习以为常,他知道自己在张云心目中的地位,也正因如此,才愿意偏爱这个小师弟。 在送走了骆芸跟洪天星之后,王成昱对张云说道:“你在天星城等我一些时日,师兄帮你将这些东西处理掉之后,再过来找你。” 张云内心深处,从来就没有考虑过大师兄会不会私吞这件事,他只关心一个问题:“师兄你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还是算了?让我自己来?” “得了吧!”王成昱一摆手,调侃道:“让你自己来,你还想再经历一次上次的事情?” 不小心被昌清泽逮住一事,一直都是他内心深处的痛,如今被王成昱揭开伤疤,张云的五官都纠结成了一团。 “师兄你能不能不提这事了?”张云苦笑道:“那次是我大意了,下次绝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误。” “行了!”王成昱摇头,带着失神的声音道:“弱小之际,依托于长者的庇护之下,并非是一件可耻的事情,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剩下的,就交给师兄好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炼器炉 “我讨厌弱小。” 在空空如也的港口,张云如是说道。 他其实很想参与到“销赃”的工作当中。 但很显然,王成昱并不打算带他一起过去。 这也许是太过危险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对他的能力不够信任,害怕途中会出现意外。 但不管怎么说,归根究底,这都出自于一个理由,那就是:他还不够强大。 在同期的弟子当中,他已经足够优秀了,甚至于可以碾压九宗的精锐。 但在王成昱面前,他依旧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差距一如当年,犹如天堑,想要跟这位大师兄一起闯荡修行界,他还需要成长一段时间。 “罢了,想要在短时间之内与大师兄齐肩,这本就是我的奢望。” “既然他认为现在的我还不足以与他一同出行,那就继续努力修行下去好了。” “早晚有一天,我会追赶上他的,哪怕只是触及到他的背影,那也足够了的。” 望着远方的天际,张云在内心之中暗暗鼓励自己,待心情平静下来,他戴上了兜帽,朝着千机阁的方向飞去。 大师兄替他分担了销赃的工作独自离开,而他也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 此前他在千机阁买了一本炼器法门,原本是打算给自己谋个一技之长,但一直以来因为缺少条件,所以始终没能入门。 如今有了阴灵火这个就连水灵根也能操控的火焰,他总算是可以自行炼器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需要筹备一个炼器炉才行。 火焰、炉灶、法门,欲要炼器,三者缺一不可。 眼下就只差一个炉子了,只要能买到炼器炉,便可开启炼器之路。 来到千机阁二层,张云找到掌柜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掌柜的听完,将准备交给他的储物袋重新放到柜台上,为难地道:“张师弟呀,你想买的炼器炉,这东西就没有现成的,如果你想要的话,那就只能订做,而且不仅如此,炼器炉的价格也同样不菲,你之前寄售的那些东西,总共也就卖了一千三百灵石,光靠这点钱,那可不太够啊……” 张云摸着下巴听完,问:“炼器炉有那么贵吗?一共需要花多少钱?” 掌柜的掐着指头算了一会儿,回答:“若是你能提供材料,再给我一千七百灵石,差不多也就够了,但要直接买成品的话,至少还要花三千三的灵石。” 不算材料的情况下,光是订做的费用就要三千灵石? 算上材料钱,总共四千六? 制造的费用比材料本身多了这么多吗? 炼器师还真是赚钱啊…… 思索良久,张云还是觉得有必要买一个属于自己的炼器炉。 这倒不是为了省钱,也不是为了拿这本事去赚钱,而是他身上的许多东西都见不得光,不好交给别人去处理。 同理,要是借用店铺里的炼器炉,这同样需要冒着东西有可能暴露的风险。 相比之下,四千多的灵石反而称不上是什么代价。 反正他有足够多的现钱,而且马上就能发一笔大财,没有理由为了省这点钱去浪费自己的精力。 “也行吧,麻烦师兄你提供一下制造炼器炉所需要的材料,我再补一笔钱给你,你安排一下,给我订做一个。” 掌柜的见他没多犹豫,就开口要订做一个,不由大吃一惊:“你真有钱订一个?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四千多灵石的东西,说买就买了? 什么时候,炼气期的修士也有这份底气了? 他不知道张云究竟多有钱,他要是知道张云的口袋里,现在就能拿出六千多的灵石出来,怕不是要当场就要惊掉。 数以千计的灵石,这本不应该跟炼气修士扯上关系。 但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张云天生跟灵石亲近,他就是特别能赚钱。 “师兄你不必担心我出不起灵石,规矩我都懂,先给钱,后做东西嘛,就按照你们的规矩来就好了。”张云满不在乎地说道,他不明白掌柜的在迟疑些什么。 “不是这个问题……”掌柜的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话说到一半,似是也意识到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转而道:“算了,是我多管闲事了,师弟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找找材料列表,你看你能提供那些材料,到时候都给你折算进去……” 顾客手中的钱从何而来,那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 掌柜的虽然惊讶,但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多问,给张云找起了炼器炉所需要的材料单。 张云把单子拿到手之后,粗略地看了一眼,注意到对方所提供的炼器炉样式当中,缺少水属性的炉子,他皱着眉问:“怎么只有金、火、木,三灵根的炉子啊,没有水灵根能用的吗?” “额!一般来讲,也没有水灵根的修士学炼器啊……” 掌柜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说着,又挪动肥胖的身躯在柜台里找了起来,“你等等啊,我再找找看,兴许真有那东西也不一定。” 捣鼓了一会儿,他从柜子里面爬了出来,拿出一张堆满了灰尘的图纸吹了一下,吹散上面的尘土交给张云:“嘿!还真让我给找到了,你看一下。” 张云拿到手里看了一眼,望着那满是污迹的纸张,嘴角止不住的抽动。 “就算再怎么稀缺,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啊……” “害!你没听过金系多出炼器师吗?除了金、火二灵根之外,谁没事去琢磨这玩意儿啊,反倒是你一个水灵根要学炼器,说起来,这事儿才叫奇了怪了……” 火灵根生来就能掌控火焰,是以绝大多数的炼器师是由火灵根的修士担任。 而金灵根则是天生就对各种材料敏感,是以当金灵根的修士获得异火之后,都能制造出品质上佳的法器。 像是张云这样水属性单灵根的,根本就不适合学习炼器。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坚持了,掌柜的也没有办法说什么,只能由着他去了。 在张云观察材料表的当口,掌柜的道:“说起来,你也没必要太追求灵根相性,反正也是拿着玩的,还不如用金属性的炉子算了。” 张云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既然要练,那当然是要追求极致。 不然学它做什么? 他可没心思把精力浪费在没有必要的地方。 第一百九十二章 小巷 看过材料单子之后,张云按照单子上的种类和数量,把材料全都拿了出来。 见到了柜台上堆满了各种材质的修行材料,掌柜的又是一阵大呼小叫。 一次性拿出制造一个炼器炉的材料,这着实是有些耸人听闻。 尤其是张云只是一个炼气修士的情况下,掌柜的不禁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王成昱,亦或是苍炎道人的私生子,不然没有理由,他能拿出这么多的东西出来。 “你们旭日峰就是有钱啊,尤其是你张师弟,我还没有见过除了你之外,出手这么阔绰的炼气修士。” 掌柜的半是感叹,半是调侃的说道。 张云听到后总感觉这胖子话里有话,不过他倒是没怎么在意就是了。 “要不是亲眼见到师兄你上次没把我的事情透露出去,我也不敢在你面前拿这么多灵石出来,你闲聊归闲聊,但不要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啊,要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你胡乱说话,我可就再也不会照顾你的生意了。” 这话是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说的,但掌柜的能听得出来他是认真的。 “放心,张师弟,你不知道我这嘴有多牢靠,你可以打听打听,我什么时候透露过顾客的事情,诚信经营,独此一家,你就放心好了。” 鬼知道这家伙的嘴是不是把门的,反正张云是半信半疑,没有办法完全相信他。 不过有前车之鉴,倒也不会太过紧张就是了,想来没一定的利益,这人也不会轻易出卖他。 “对了,师兄,你可知道那雷鸣兽昌清泽就近的情况?” 张云想起自己在这里还有一个仇家,想听听掌柜的这里有没有消息。 “你还别说,昌清泽那家伙出事儿了。” 就见掌柜的一听这个话题,立马兴奋了起来,手舞足蹈地道:“说起这事,别提有多大快人心了,就云台仙境刚开那会儿,那小子让人给打了闷棍,跑回晨曦峰避难去了,也不知道是哪路大侠干的好事,反正听了感觉心底挺痛快的,这小子不干人事儿,我就知道他早晚要出事……” 也不知道昌清泽怎么的他了,掌柜的一开这个话题,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张云一开始还听着津津有味的,但听他说个没完,顿时没了耐心。 “师兄,钱和材料都已经交给你了,你还没说我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取货。” “取货啊……”被他这么一打断,掌柜的想起这事儿确实没有交代,赶忙道:“一个月左右吧,你一个月后过来,多半能拿到手。” “哦……这样。” 张云点点头,说道:“那我走了啊,一个月之后再见。” “多说两句啊……” 掌柜的还意犹未尽,想跟他多聊几句,但张云已经没了那个耐心,道别后匆匆离开。 昌清泽这个对头不在天星城,他不得趁着这个时间到处走走? 刚好他这段时日想念慕泠人了,或许可以在大师兄回来之前去看看她? 兴许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已经冷静下来,愿意重新接纳他了也不一定。 心中带着些许的期许,张云来到千机阁外,飞到空中辨别了一下方位,朝着临仙城的位置飞了过去。 …… 阴暗的小巷寂静无声,夜幕笼罩在这片区域,让本就昏暗的角落变得更加阴暗。 一身雪白的王成昱走在这种地方,显然是有些不合时宜。 尤其是他一副毫无畏惧的模样,将此地该有的诡异氛围,全都破坏得一干二净。 “奸商,出来做生意了奸商,有大生意上门,都不知道出来接客,你怎么做生意的?” 背靠在漆黑的墙壁上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主动走出来,王成昱大大咧咧地喊了起来。 话一出口,一个全身都包裹在宽大黑色华服里的男人出现在距离他几米外的角落,粗犷的嗓音从面罩内传了出来。 “没事儿瞎嚷嚷什么?这不是在瞅你后面有没有跟来尾巴嘛,你急个粑粑?” “嘿!你说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王成昱半是不满,半是开玩笑的说道。 那人听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废话!你们旭日峰的人净他妈不干人事,鬼知道有没有怪物盯上你们了,你死倒是不要紧,要是把我也给连累了,那我不得死不瞑目啊?” 骂骂咧咧说着,黑衣人又朝他的身后仔仔细细观察几眼,这才朝着王成昱招呼一声:“来吧,看样子应该是没啥尾巴,跟我进来吧。” 王成昱回头看了眼身后,什么也没瞅见,学着对方的语气道:“你千里眼啊?” “甭废话!跟上就完事了!” 黑衣人又是没好气呛了他一句,施施然走向巷子里的一处墙壁。 当他走到墙角的时候,前方的空间出现如同水波一样的波动,整个人没入其中。 王成昱紧随其后,也跟着一起消失在墙壁当中。 而后,他们又穿过了三处幻阵,两处防护阵法,又穿越了一段幽黑的洞穴,这才来到一处装饰华丽的厅堂之内。 黑衣人进了屋子便把身上的大衣随手挂在衣架上,露出本来面貌,坐到主坐上面。 从他粗犷的声音来听,原本会以为是个彪形大汉,却没想到他的相貌会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书生模样。 不仅如此,这人的举止姿态当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雅,这和他此前所表现出来的有着天壤之别。 “老顾客了,你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坐,茶的话想来也不需要我帮你倒了,你自给自足……” 就像是对待老朋友一样,这人还真就一点都不客气。 坐到太师椅上之后,就自顾自地给自己倒茶,完全就没有待客的意思。 王成昱似乎也挺习惯对方的作态,左右观察了几眼过后,便坐到了他的旁边。 看到对方轻抿了一口茶水,等自己表明来意,王成昱也不跟他绕圈子,一挥衣袖把储物袋直接亮了出来。 白色衣袖晃过,满满当当的袋子漂浮在空中。 粗略观察之下,看到那袋子的数量至少不下于一百个,那人含在嘴里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 “你又干啥打家劫舍的缺德事儿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脱手 王成昱没有理会对方失态的模样,而是又从另外一个袖子里,丢出一大批的储物袋。 看到身前的半空中漂浮着的满满当当的储物袋,那人用衣袖抹过嘴角,脸上的肌肉不停地在抽搐。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这不是打家劫舍了,是屠了一整个宗门吧?” 放眼望去,储物袋的数量已经超过三百之数,多少让人有些脊背发凉。 但那人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疑惑地道:“不对啊!最近没听说哪门哪派惨遭屠戮了啊,这些储物袋是从哪来的啊?” 王成昱朝他扬了扬下巴,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施施然地喝了起来。 那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手拿过一个储物袋,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看到一根粗壮的法杖漂浮在眼前,那人眯着眼睛观察两眼,疑惑道:“莲花寺的九头禅杖样式,这些是莲花寺的东西?” “你再看看。”王成昱没急着回答,而是让对方自己探索。 那人这一次没有再一个一个的单独去看,而是直接释放出了几十个储物袋。 琳琅满目的法器漂浮在半空,那人的眼睛迅速抖动,将一个个事物分辨出来:“降魔杵、天九云、正气扇、乾坤笔,这他妈的是九宗的东西啊,你是怎么弄到手的啊……” 托着下巴做思索状,沉思几秒后他恍然大悟:“等等!最近是不是云台仙境开放的日子?是你们旭日峰的后辈弟子干的?仔细想想……好像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云台仙境的凶险众所周知,再加上旭日峰一贯霸道,杀起人来从不手软,加之这些器物全都是炼气期的东西,把所有的线索联合起来,这人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但看到三百多个,将近四百个储物袋,他仍旧是止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屠光了整个试炼秘境里的其他弟子?艹!你们旭日峰的后辈这也太凶残了吧?这他妈也能干得出来?” 听到他咋咋呼呼的言论,王成昱没有否认,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说道:“如果我说,他是一个既乖巧,又善良的孩子,你信吗?” “我信!” 那人先是一愣,沉思良久后点头道:“对你来说,或许确实乖巧、善良,但对别人来说就不一定了,你们旭日峰的人都这鸟样,对自己人一个比一个好,对外人一个比一个冷酷。” “那不就结了?” 王成昱微笑喝茶,轻抿了一口茶水道:“规矩你都懂,我不想在外面听到有关这些东西的来路,你懂我的意思。” “嗯……这事儿有些麻烦。” 被王成昱称之为奸商的人一脸为难地说道。 王成昱明白他的意思,淡淡开口:“你说个价。” “先别急,让我看完了这些东西再说。” 那人说着,开始拆解每一个储物袋,估算起那些东西的价格。 王成昱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的等着。 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对方的来历,甚至连对方的相貌体征是真是假都不清楚。 不过他已经跟这人合作很久了,旭日峰上见不得人的东西,一直都是找这人处理的。 合作了几十年,从来就没有出过问题,所以王成昱并不介意自己一无所知,他只在乎对方能开出多少价码。 毕竟这些东西不是他的,他总得给自己的小师弟争取个不错的价格出来不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对方总算是把所有的储物袋拆开,此时厅堂里也堆满了一大堆五光十色的法器。 “都是些炼气期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而且数量太多,处理起来会非常麻烦……” 那人一脸为难地说着,抬头看向王成昱道:“十三万吧,全都一并给你处理掉,这是一个合理的价格。” “别扯了!”王成昱朝他撇撇嘴,带着不屑的口吻道:“我到武国黑市去卖,至少能卖出三十万的价格,你跟我说十三万?把我当肥羊宰呢?” “这么多东西,谁能一下子处理得过来啊?”那人据理力争,粗着脖子对呛:“而且就以武国那群毫无底线的奸商,你信得过他们能替你保守秘密?你才是在跟我扯淡!” “给个实价。”王成昱并不搭理他,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价格合适成交,你要是想狮子大开口,那就算了。” “嗯……你容我再想想。” 那人揉了揉额角,神情很是犹豫。 主要是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炼气期的东西,确实不太好出手。 再者,目标也很明显。 云台仙境那边既然出了事情,就一定会调查市场上的情况。 到时候想要甩开这些手尾,那同样会很麻烦。 掂量了一会儿,他再次开口,提出一个相对合理的价格:“一口价,二十万,我最多只能给你这些,你要是想要更多,那就依你所说,算……” 话还没说完,王成昱直接点头:“成交!” “啥玩意儿?!” 那人愣了一愣,不满地道:“我他妈还没说完呢!” “我说成交。”王成昱淡定点头,道:“你不用再绞尽脑汁说服我了。” “可是,我他妈还没有说完!” “那我不管,反正我已经答应下来了。” “艹!你他妈还是这艹性!” 骂骂咧咧地说着,他从袖子里丢出二十个储物袋,直接扔到王成昱面前。 “每个袋子里一万灵石,你拿去数数。” “不用了,我信得过你。” 王成昱直接把东西收了起来,这都多少年了,这点信誉还是有的。 再者说了,二十万,这些钱说少确实不少,但要说有多夸张,那也未必。 随便屠个门派,都能挤出这些钱了,犯不着在钱袋子上做文章。 把东西脱手之后,王成昱也算是无事一身轻,举起双臂伸了个懒腰。 “要是没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啊,日后有机会再见。” “妈的,老朋友见面也不多聊两句,说走就走。” “回头再说吧……” 第一百九十四章 庆德 临仙城,慕府门前。 张云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福叔,泠人她,真不愿意见我?” 赵福苦笑一声,哭笑不得道:“姑爷,老奴真没骗您,小姐去京城了,不是她不肯见你,而是她真的不在家啊。” “可是……这才多长时间啊?” 张云神色恍惚地说道,她难道就不知道自己一定会回来吗? 为什么连这点时间,都不肯留给他? “姑爷,一年多了,将近有一年半了。” 赵福叹了口气,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人生能有几个一年半啊?你也不能只怪小姐无情,而是我们跟你不一样,对我们来说,人生没有那么长,您不能要求小姐理解您的观念,对她而言,每过一日都是光阴在流逝,您知道小姐最珍视的就是时光。” “那她没有说些什么吗?”张云问:“她离开之前,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 赵福摇头,回答道:“自从姑爷您离开之后,小姐就没提起过您,不过小姐倒是绣了个平安福挂在房间里,要不老奴给您取了去?” “平安福吗?”张云神思不属,轻叹一声道:“给我吧,顺便给你家寄一样东西,我答应过要给她的。”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红色的玉佩递给赵福,道:“这是暖玉,真正的暖玉,冬天的时候带在身上可以防寒。” 因为缺乏手段,他没有办法制造法器,就只能拿蕴含火灵气的红玉髓来制作简单的饰品。 一年前,当他们还在如胶似漆的时候,他曾说过要给她做一个暖身的东西。 他已经准备好了礼物,却不想对方已然离开了这里,好在她还是给他留了一个平安福,并没有绝情到底。 “您也是,小姐也是,就是谁都不愿意让着谁。” 赵福从他的手里拿过玉佩,暗带着责怪的口吻道:“小姐不愿意让着您,您就不能退让一步吗?” “哪有那么好退啊?”张云苦笑着道:“要是真能让着她,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见他这么说,赵福再次叹了口气,道:“得了,就当是老奴多管闲事了,姑爷你稍等片刻,我给您取平安福去。” 说罢,赵福步履匆匆返回慕府,过了好一会儿,手里拿着一个红绳编制的平安扣走了回来。 他把平安扣递给张云,语气复杂地道:“想来姑爷您也明白,小姐嘴上虽然不说,但心底还是有您的,还希望姑爷您能让着点她。” “再说吧……” 不是他不想让,而是……另外一边也同样重要,或者说旭日峰那边的份量要更重一些。 想着为他忙里忙外的王成昱,又想到那些同样在暗中为他保驾护航的师兄弟们,他又如何能对此视而不见? 昌清泽被人追杀,这难道真的是一个巧合吗? 张云不信,那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打算替他解决掉这个祸患。 至于那人是谁,张云并不清楚,但那绝对是他身边的一个人。 否则没有理由,他前脚刚踏入云台仙境,后脚就有人去找昌清泽的麻烦。 他可不信这会是一个巧合。 一边是对他关怀备至的师门,另外一边是能成为他感情寄托的爱人。 何去何从,想来不需要做选择了。 唯一遗憾的是,不能两边都要。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谁让慕泠人就是如此决绝的性子呢。 这也怪不他,更怪不了她。 “走了,有空的时候我去你们这里的京城瞧瞧去……” 恋恋不舍地又朝慕府的内院瞧去一眼,张云转过身就要离开。 在临走之际,他想起一件事,问向赵福:“对了,福叔,你们庆国的京城是叫崇德城吧?我怕记错了地方。” “您没有记错,京城确实是叫崇德城。” “是吗?”张云嘴角微微翘起,说了几个字便飞身离开。 “我还以为,那里是叫庆德城呢……” 赵福没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脸上一头雾水。 他挠了挠额角,带着满脸的疑惑转过身,走入了慕家府邸。 “你不是知道那里叫崇德城吗?庆德城又是什么意思,真想不明白……” 赵福自然是不知道庆德和崇德之间的关联,因为那是张云跟慕容秋和慕泠人之间的故事。 飞在空中,张云心情大好,从怀里拿出玉箫吹奏了起来。 原本清冷而又悲伤的曲调,变得欢快而又跳脱。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或许是想到了从前,想起了那时的心情,他感觉内心平静而又充实,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突然又回来了。 顺带的,就连冷寂的天空也看起来变得明艳了不少。 缺少爱人的世界,那的确还是少了点光彩。 得知慕泠人心中还有他的存在,对他而言那也就够了。 既然没有办法在一起,那就互相挂念好了。 心头有个念想,总比没有任何消息,一无所知要强。 返回到天星城,刚好看到王成昱从凌仙舟上下来。 张云飞了过去和他碰头,带着轻松的心情问:“师兄你这是去别的地方了?我还以为你还在天星城呢?” “天星城是九宗的地盘,这里没有别的势力可以立足的空间,黑市就更不要想了。” 王成昱顺口回答,而后问起他的情况:“一天时间不见,你怎的又变得开朗起来了,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张云炫耀似的从怀里掏出平安扣,在他的眼前晃了一晃,而后又立刻收了回去。 “我娘子给我的,开心。” “你还没忘了她啊?” 王成昱有些无语,没想到他居然还跑回去找人家去了。 当年哭得稀里哗啦的事情都忘了? 作为修行者的高傲都被你吃了? 就因为得到小小的回应,就开心成这样? 王成昱已经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好了。 不过看到张云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他也懒得去管。 人间情爱这种事,本来就是冷暖自知。 既然张云喜欢,那就随他去了,只要别耽搁他的修行就好。 第一百九十五章 区区薄礼 “你的那些东西,都已经给你处理掉了,总共卖出去十五万灵石,这是钱。” 十五个储物袋齐刷刷地悬浮在张云身前,表面上看并无特别之处。 但要是用灵识观察其内部的话,就会看到成堆的下品灵石堆积在里面。 一万灵石堆在一起,就跟小山包一样高,头一次看到这么多钱,看得张云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你和骆芸的东西加一起总共二十万灵石,另外五万是要给骆芸的,别说师兄坑了你的灵石啊。” 王成昱注视张云的表情变化,带着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张云微微张开嘴唇,一副被吃惊到了的小模样,在他看来还是挺新颖的。 他很少能在张云脸上看到吃惊的模样,张云平日里总喜欢板着一张脸,而且还经常皱眉,看着总感觉太消沉了,还是表情丰富的时候看着更活泼一些,有种看少年人朝气蓬勃的感觉。 “师兄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情?” 张云抿了抿嘴,收起眼前的储物袋,再次看向王成昱的时候,已经恢复成了波澜不惊的模样,“就是感觉卖出去的灵石比预想中的要少那么一些,总感觉亏了。” 原本以为至少能卖出二十万,但最终却只卖出去十五万灵石。 他倒是不怀疑大师兄私吞,就是觉得大师兄当了冤大头,被人给忽悠了。 但看王成昱笑着道:“不亏,少的那部分钱用来买奸商保守秘密了,这些东西流露到各个黑市,就是没有源头的物品,别人别想从那些东西下手,找到你头上来。” 赃物毕竟是赃物,哪怕掩饰得再好,也没有办法掩盖掉它见不得光的事实,用五万多的灵石彻底消除销赃所带来的麻烦,这在王成昱看来是赚了的。 张云听到王成昱的解释之后,也觉得这笔钱花得不冤。 在很多时候,消息确实比灵石更值钱,更不要说封锁消息这种事情了。 了然地点点头,张云从袖子里拿出五个储物袋,递给王成昱:“对了师兄,这些钱给你。” “嗯?这是要干什么?跟师兄还需要这么客气?” 王成昱没有接,而是带着疑惑的眼神望向张云,等待他的回答。 望着那张似笑非笑的眼眸,张云深吸了口气,他认认真真地道:“自从上山以来,师弟就多受师兄照顾,一直以来师弟都想着能报答师兄,但苦于穷困都没能实现,如今师弟也算是小有财富,师弟也没别的东西作为报答,便只能拿些灵石来回报师兄了,区区薄礼,还望师兄不要嫌弃。” “你倒是看得开,五万灵石说给就给了?”王成昱玩味地说着,问道:“给这么多灵石,你不心疼?” 心疼啊,怎么会不心疼呢? 五万灵石,换算成银钱,都不知道能买下多少个他了。 但是这钱能不作为回礼吗? 要知道大师兄给他的东西,那可不单单是符宝、御空法器那么简单。 真正宝贵的东西是绝望之际所带来的希望,是被宗门筛选之际所提供的机会,还有白露峰施压之时给他带来的支撑,以及在风静依面前强势力保,这些才是无价之宝。 王成昱给他的事物,那绝不是金钱所能衡量的。 他带给他的,是一个强势的家,是他永远都能依靠的后盾。 “师兄你别问我这种问题,我心疼得要死。” 张云咬着牙,一脸肉痛地道:“但如果是师兄的话,多少钱也不心疼。” “哈哈哈哈!!” 王成昱畅怀大笑,抢夺似的从张云手里抢过了储物袋,看着他那副恋恋不舍的眼神,笑得不由更加开怀:“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师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正好我也要买点东西,正是缺钱的时候,你这区区薄礼送得也太及时了。” 在张云不舍的目光下,王成昱把储物袋收了起来,收起来之后他还砸吧砸吧嘴,带着笑意嘀咕道:“区区薄礼?你让全天下的修士情何以堪?养个师弟居然还能有这么大的回报,这个师弟养得着实不亏……” “师兄就喜欢戏弄我!” 张云瘪瘪嘴,把头转向其他地方。 大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在他难受的时候在伤口上撒盐,喜欢在他哭的时候在边上笑,在他心疼的时候说这些话,简直不要太过分。 不过一想到自己难受的时候,能有大师兄陪在身边,他仍是觉得心底暖暖的。 张云的嘴角微微上翘,一想到自己永远都能依靠大师兄,心情就止不住的愉悦起来,就连五万灵石的损失都忘得一干二净。 能碰到王成昱是他一生的幸事,张云自始至终都是这么认为的。 看出张云脸上的笑意,知道他并不在意这些钱,王成昱也没了继续戏弄他的心情。 只有对方在意,逗起来才有意思,要是张云都不放在心上了,那么继续笑话他也只是自娱自乐罢了,王成昱还是更喜欢跟张云互动,而不是自说自话。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王成昱收起笑意,跟随张云的视线一起望向苍茫山连绵不绝的山脊线,失神地道:“是去三清门寻求渴望已久的法术?还是去黑市大肆收刮?亦或者回宗门一趟?” “没有打算。”张云怅然若失,轻叹一声道:“原本是准备去找慕泠人共度一段时日,但她并未在家中,只能放弃这个想法了。” “不知道她的下落吗?”王成昱追问道:“打听一下,找一找也不费事。” “算了吧。”张云摇头,苦笑着道:“眼下正是风头最紧的时候,要是她在临仙城的话,我小心一些倒是可以和她共度良辰,但要说到处去寻她,风险不是一般的大,想想还是算了。” 云台仙境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在九宗的弟子全都死光的情况下,他太容易被人盯上了。 这时候不管做什么事情,风险都会被放到最大,能不折腾还是尽量别搞事情了,免得到时候害了自己不说,连带着把别人也一起连累进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避祸 “纵使能在云台仙境为所欲为,我也不过是炼气期罢了。” “实力低微、人轻言微的状况下,还是老老实实避避风头吧。” “至少先把当前的危机躲过去,等风头过了之后再出来四处转转。” 张云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楚的认知,他很清楚炼气期在修行界,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哪怕在同期修士当中实力再怎么样,到了筑基期高手面前,还不是被人随手拿捏? 修行界可不是炼气期修士的修行界,他还没有资格在这个舞台上翩翩起舞。 该低调的时候绝不能招摇过市,在风云诡谲的修行界,作死就一定会死,没有人能够例外。 “你倒是想得挺透彻,年纪轻轻就能沉得住气。” 王成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道:“你就不觉得憋屈,没有一种想和这个世道对着干的冲动?” “没有。”张云轻轻摇头,淡淡道:“只有不知死活的,和被老天偏爱的,才有那个资格去骄纵,我不想死,更不愿意去赌自己就是那个被偏爱的幸运儿,所以我不会放纵自己。” “小小年纪就想这么多,跟个心机深沉的小老头一样,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王成昱嗤笑摇头,抬手拍了拍张云的肩膀,“不过这样也好,只有谨慎的人才能活得长久,能在修行这条路上走得更加长远,小心一些总归是不会有错的。” 说罢,他朝张云扬了扬下巴:“师兄送你到秘境修炼?” “不了。”张云拒绝道:“我在千机阁订了炼器炉,得一个月才能交货,我还是找个地方躲躲,等拿到东西再动身。” “这种事情找旭日峰上的师兄、师姐帮忙就好了啊。” 王成昱哭笑不得,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这又是何必呢? “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事情确实都只能靠自己,但这点小事还是可以麻烦一下别人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带着无奈的语气说着,王成昱态度强硬地替他做了决定:“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看看谁有空路过苍茫山,等东西造出来之后,我让他给你捎过去。” “这不太好吧?太麻烦师兄他们了。” “没什么麻烦的,只是顺路的事情罢了。” 但凡是旭日峰上的人,他们都经常要到苍茫山闯荡,对于旭日峰弟子而言,这确实是一件顺手而为的小事。 得知这不会麻烦到别人,张云也就顺坡下驴了。 商量好了取东西的日期之后,他跟大师兄告别,踏上了前往秘境的路程。 原本王成昱是准备送他过去的,但被张云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我都已经炼气后期了,要是再麻烦师兄亲自接送,那也太不懂事了。” 听他这么一说,王成昱也没有办法。 确实,张云已经不是那个脆弱到随时都需要保护的小幼苗,虽然他现在还没有成长成为一棵大树,但也确实是该独自经历风雨,试着在修行界中立足。 见他坚持独行,王成昱也没有强求,只是目送张云离开。 “小小年纪就知道沉寂下来躲避灾祸,看来你注定是要在野外生存。” “就是不知道没有师门遮风挡雨,能不能在狂风暴雨中成长起来。” “唉,真是可惜,你要是火灵根该多好,哪怕是在野外,一样能受到师门的庇护。” “冰灵根的话,那就只能依靠你自己,在秘境中闯荡了,希望你能安然成长吧……” 有钱了之后没有大肆消费,也没有四处招摇,这在年轻人当中实在是太难得了。 他天生就是该修行的料子,但奈何灵根不同,没有办法一起行动。 在注定没有办法融入到旭日峰体系的情况下,王成昱也只能祝福张云一切顺利。 纵使王成昱在修行界里的影响力再强,也没有办法把触手伸到视线范围之外的地方。 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张云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了。 …… “昌师兄,探索秘境的弟子回消息了。” “他们在新秘境北部的雪山上找到了颜师妹几人战斗过的痕迹,顺着那条道继续走下去,他们找到了一处冰晶宫。” “冰晶宫内存在别人修炼过的迹象,想来颜师妹他们就是在那里遇害的。” “但奇怪的是,他们过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凶手的身影……” 晨曦峰,一处装饰简陋的房间内,负责开荒新秘境的荆万清俯首作揖,对着蒲团上盘坐的昌清泽汇报秘境内的情况。 昌清泽表情阴沉,正在静听对方叙述的内容。 他的相貌与过去有了很大的不同,原本干爽的一张脸上,多了烧伤所留下的疤痕,左侧的半张脸近乎毁容,看得人是触目惊心。 荆万清在汇报情况的时候,忍不住频频抬头侧目过去。 这才过去两个月的时间,他想不明白昌清泽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幅凄惨的模样。 “看不到凶手的影子并不奇怪,那小子在这段时间都在云台仙境,怎么可能会在秘境里现身?” 昌清泽的嗓子似乎也受到了灼烧的影响,声音变得干枯而又沙哑,嗓音中夹杂着说不出的怨气,就仿佛千年树妖在摇晃着叶子,发出干枯的树叶在风中摩挲的沙沙声:“哼!他倒是心大,明知我在找他还敢去云台仙境,找死!” 荆万清听着那古怪的声音,忍不住全身哆嗦了一下,他抬头望着昌清泽那张恐怖的脸,喉咙连滚了数次,带着不忍的表情欲言又止:“二师兄,你这是……” “被旭日峰的疯狗给盯上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招惹上那个疯子的,早晚要将他碎尸万段!。” 昌清泽咬牙切齿地说着,连朝荆万清摆摆手:“先不管这个,你先说说云台仙境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九宗的船都飞回来了,不过情况不太妙,童嘉和冷江南都没能回来,听说是死在里面了。”荆万清连忙回答,低头不敢再多看一眼,那样貌配上狰狞的表情,阴森到让他浑身战栗。 第一百九十七章 怪物 “怎么会,童嘉跟冷江南全都死了?” 昌清泽瞪大眼睛,容貌恍若修罗,他死死地盯着荆万清的脸,问:“你确定他们真的没能活着出来?” “那毕竟是云台仙境。”荆万清连忙回答道:“云台仙境的凶险程度想来师兄也有所耳闻,谁也无法保证自己能从那里出来。” “那倒也是……” 虽然没亲身经历过,但多少也听过与之相关的传闻,童嘉跟冷江南虽强,但想来应该比不上九宗的弟子。 接受了这个现实,昌清泽继续追问:“天盟那边怎么说?” 荆万清咽了咽口水,低哑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了出来:“天盟的人……也死光了。” “什么?!”昌清泽难以置信,破音道:“你确定?!” “不光是天盟,九宗这次派出去参加试炼的弟子,全都死绝了。” 面带惊恐的表情,荆万清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全都透露出来:“据路过的弟子所说,九宗的仙舟几乎是空着回来的,只有寥寥数人从秘境里活着出来了。” “这!” 昌清泽简直不敢相信,原本他只是想问问张云的情况,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结果! 那可是九宗啊! 站在修行界最顶端的九大宗门,结果就连他们派出去的弟子都死光了? 云台仙境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眯着眼睛思索片刻,昌清泽再问:“那鬼影门的人呢?!” “听说……他们全都活着。” “呵!那小子倒是命大!” 昌清泽冷哼一声,随即想到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吸了口凉气道:“等等……莫非那云台仙境的怪事,也和这小子有关?” 他一直都以为张云是鬼影门的弟子,如今听得云台仙境出事,又听鬼影门的人全都活着,立刻将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昌清泽既感到惊讶,又觉得理所当然。 张云既然能从他的手里逃过一命,那定然是有些本事,如此想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这事儿不太好说,反正外界是没有其他消息,所有人都在猜测云台仙境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说起这事儿,荆万清心里其实也很好奇,九宗在云台仙境惨遭团灭一事太有话题了,所有人都在关注这件事背后的故事。 只是从九宗缄口不言的态度来看,还真看不出内里发生了什么。 “这事估计还得等一段时间,才会透露出一些消息出来吧?” 荆万清如是回答,反正这件事他会持续关注下去,到时候有了最新消息,再过来汇报就是了。 “如果事情真的跟那小子有关,想要杀掉他未必有那么容易,嗯……” 昌清泽话说一半,沉吟了良久,突然他再次,吩咐道:“你去给开拓先秘境的那些弟子交代一些事情,他们要是在冰晶宫遇到那小子,让他们转告那小子一句……” 荆万清侧耳倾听,把昌清泽交代的事情全都记下。 听完之后,荆万清瞪大了眼睛,惊讶道:“师兄你确定要这么做?“ “只是说说而已,别当真。” 昌清泽满不在乎地一摆手,就好似真的是在说说而已。 “可这……”荆万清脸上透露着迟疑,虽说嘴上是在说笑,但他总感觉这位二师兄是认真的,心底有些迟疑不定。 但看昌清泽霸道地道:“叫你去,你就去!别那么多废话!” 来自亲传的压力传过来,荆万清不敢托大,明知这么做很有可能会出现严重的后果,却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是!师弟明白了,师弟这就去办。” 荆万清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离开房间,在此期间昌清泽一直都盯着他,视线所带来的压力差点把他压垮,还好荆万清并没有当着对方的面出糗,总算是站着离开了。 在他走后,昌清泽独自在房间内自言自语。 “哼!鬼影门倒是培养出了一个不错的怪胎,只不过就凭你们鬼影门的实力,怕是承受不起这样的怪物。” “我好心帮你们除掉这个怪物,你们可不要太感谢我。” “哼哼哼哼……” …… “好久没有回到这方天地了,也不知道秘境里的妖兽们有没有想念我。” 在皎月之下高速飞行,张云带着轻松愉悦的心情如是想道。 待在秘境里的感觉要比在外界轻松太多了,只要在有修为限制的秘境内部,他就是无敌的。 在这里,他不需要担心会碰到筑基期的高手,更不用害怕自己的做的事情暴露出来。 只要他不离开秘境,那别人就拿他毫无办法,不管后续的事情如何发展,他都能够从容面对。 回到熟悉的地方,就连空气都是清甜的。 哪怕空中又有飞行妖兽前来骚扰,也没能影响到他分毫的好心情。 一路砍瓜切菜,收集妖兽的内丹返回冰晶宫。 当回到那个最高处的大殿,灵识里感知到殿内残存陌生的气息,张云的眉头这才微微皱了起来。 “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进来过这里?” “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居然还敢派人过来,也不怕他们有来无回。” 他倒是不介意别人过来骚扰,反正也回不到那种魂归故乡的状态了,无所谓打搅不打搅了。 他就是有些厌恶别人私自闯入自家后院的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地盘留下了别人的气息,有种来自本能的,领地别人入侵了的愤怒。 不过这种感觉还好,不至于说让他气到念念不忘的地步。 心底暗暗下定决心,要是有人敢再次出现的话,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么一想之后,感觉没那么生气了,也能平复心境开始沉下心来修炼。 在未来的几年内,他都不打算从这里出去了。 一来是为了躲避风头,二来也是为了继续积攒实力。 等自己的修为突破到炼气巅峰,到时候再寻找渠道弄几颗筑基丹。 只要突破到筑基期,那就有了在修行界立身的底气。 届时就不需要像现在这样躲藏在秘境内不敢随意走动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文不值 一旦开始沉心修炼,时间就会过得非常匆忙。 一不留神,半个多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这一天,张云如同往常一样,一心扑在修炼当中。 只不过他很快就感知到不同寻常的气息,感知中多了几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 说是熟悉,那是因为对方曾来过这里,并在大殿内留下了印记。 说到陌生,则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对方,感知当中的那三个人对他而言还是陌生人。 意识到曾经冒犯过他的人出现在感知范围之内,张云犹豫了一下过后,还是没有打断修炼的进度。 他一边运转着心法,耐心等待对方的到来。 反正这些人是冲着他这里过来的,与其主动出击,还不如等对方找上门来,这样他还能节省一点时间。 就这样,分心修炼了约莫两个时辰,对方终于是进入了冰晶宫殿。 他们似是有备而来,仿佛提前知晓这里的主人回来了,进入大殿的时候满心戒备,武器也提早拿在手中,随时都可以展开战斗。 看到张云在寒气中修炼的身影,他们也没有任何的意外,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直到其中一人,大声喝问:“你就是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跪下求饶,我们师兄弟几个饶你一命。” 总有人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会说出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张云对此倒也不觉得愤怒,就是感到有些无趣。 不知死活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他们几个,但要是能说出一些有趣的言论,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但很可惜,这些人似乎并不会说一些骚话。 “无聊……” 张云小声嘟囔着,调用寒气准备给这些人一个了断。 但这时,突然听其中一人说起:“二师兄托我们给你带个话,虽然我不觉得有传话的必要,但在送你去地府之前,还是给你说一句……” 闻言,张云停下了调动寒气的动作,睁开眼睛朝对方望去。 就看那个满脸傲气的青年,桀骜道:“立刻滚出去给二师兄跪下磕头,否则二师兄必将此处秘境公之于众,届时就算我们不杀你,鬼影门也定绕不了你的罪行!识相的现在就跪下束手就擒,别说我们没给你机会!” 刨去那些多余的废话,张云从中捡了重点来听。 他们口中的二师兄,多半是昌清泽无疑了,至于公之于众,想来是一种威胁。 张云想了想,忍不住嗤笑一声道:“公之于众?你们二师兄好大的脸面,他真的有胆子这么做?莫非不是在自欺欺人,拿玩笑话来唬我?” 对于宗门而言,每一个秘境都是宝贵的财富,而秘境的入口则是机密中的机密! 很显然,晨曦峰已经掌控了其中一个通往这处秘境的通道,他们正是从那处通道中进入到秘境来的。 现在昌清泽却说,他要把他们所掌控的通道公布出来? 这话听起来太可笑了,就像别人说“我要拿灵石淹死你”一样可笑。 谁没事会去做损人损己的事情啊? 哪怕是有再大的仇恨,他的价值也比不上一处只有两个宗门掌控的秘境啊。 所以张云根本就不信这句话,他完全没有理由相信。 不管是从情理的角度,还是从利益的角度去分析,昌清泽都没有理由这么做。 因为对方一旦这么做了,晨曦峰第一个饶不了他! 但看进入此处秘境的弟子,似乎并没有理智这种东西。 仿佛在他们看来,昌清泽本身就能代表晨曦峰一样,说出一番让他感到啼笑皆非的言论。 “哼!一看就知道你没有见识,你可知雷鸣兽昌清泽的名号,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以二师兄在修行界的地位,像你这样的吓都能吓死你!” “在我们晨曦峰,二师兄那就是天!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你以为就凭你的见识,能够揣度二师兄的心思,真是可笑!” “要不是二师兄进不了秘境,你当你还能活到现在?不知所谓的东西!” 看这三个人说得有模有样的,张云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早该这么说嘛,亏我还等了这么长时间,现在你们可以去死了。” 虽说是在叫嚣,但这对他而言,也是一种难得的乐趣。 他们挺有意思的,给他带来了欢乐,心情又重新变得愉快了起来。 “不识好歹,看来你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 三人提起武器,分成三个方向试图围攻张云。 只是白色雾气迅速从三人身上飘过,还没等他们挪动一步,冰晶便已经覆盖到他们身上。 三人前一秒还是活生生的人,如今却变成了栩栩如生的冰雕。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三座冰雕就是活人变的,不能用栩栩如生来形容。 只能说……他们从人变成装饰品了,就是这样。 “不懂得敬畏,如何能够在修行界存活下去?” “你们真是可怜又可悲,被人当成弃子还不自知,还在那得意洋洋的叫嚣。” “不知世事就是这般下场,可惜了……” 不仅胆敢轻易涉足别人的主场,还缺少足够的脑子分析形势,缺乏该有的思考。 他昌清泽但凡有那个能力在这里杀掉张云,还用得着他们来带话吗? 就连这么简单的逻辑推理都做不到,他们凭什么敢嚣张跋扈的? 就凭他们没脑子吗? 似乎也对,无知者无畏嘛,要是没脑子,又怎么肯当弃子呢? 这么一想,似乎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了。 张云挥一挥衣袖,三座冰雕就变成了粉末,随着袖子所带起的风烟消雨散。 有冰晶宫内的极寒之气,他在这里调用灵气变得更为轻松,往常很难做到的事情,轻而易举地就能完成。 “所以说主场优势这个东西,必须要重视起来啊,可不能胡乱进入别人的洞府,那会吃大亏的。” 自言自语地说着,伸手接过三个崭新的储物袋。 看到里面放着的东西,张云嫌弃地撇撇嘴。 “太穷了,总共就几十块灵石,两根破铜烂铁,也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除了给我带来些许的乐趣之外,你们还真是一文不值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阳谋 “派出去的三个人失去联系了,怕是已经碰上了秘境里的那个怪物……” 荆万清再一次回到晨曦峰,向昌清泽汇报最新情况。 开拓了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已经摸清了秘境里的状况,是以情报通信会比过往要迅速不少。 只要在秘境里面使用寻人符,符咒一旦没有动静,就知道三人已经遇难了。 得知这一情况,昌清泽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道:“我知道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荆万清请示道,躬身等待昌清泽的吩咐。 却听昌清泽朝他轻轻一摆手,说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这算什么回答? 荆万清有些拿不定主意,再次开口:“师兄,我是说,该怎么对待那人?” “别管了,随他去吧。”昌清泽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宛若两人之间的仇怨就此抵消。 只是他越是这样,荆万清心底就越是觉得惊慌。 什么叫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通常来说,意思就是:只当对方不存在,将冰晶宫的范围视作禁区,警告弟子不允许接近,这就完了。 但昌清泽真的能甘心就此作罢?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荆万清不信,但对方既然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些什么,总不能主动请缨,亲自去找张云麻烦吧。 那不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吗? 想了一会儿,荆万清终究还是没有办法把自己也陷进去,道了声“是”之后便告辞离开。 他越发的觉得远离是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三个好好的内门弟子,就像是消耗品一样,拿他们的命换了点情报。 就为了确定张云在没在里面,他就这么做了,这种做事的方式,未免也太过无情了。 现今又看昌清泽的反应,似是真的要谋划一件大事,这让荆万清本能地感知到了危险,决定尽量远离这个越发显得疯狂的亲传。 鬼知道这家伙会做出什么事,他可不想跟着昌清泽一起陷入进去。 到时候不说昌清泽会不会出事,反正他绝对会被推出去背锅,如果就那么死了,那未免也太可悲了一点。 “唉!强者掌控一切,为所欲为,作为弱者生活在这种世道,当真是可悲。” “只希望我不会成为这人疯狂的牺牲品,否则我也只能被迫和他拼命了。” 原本是打算讨好人家,现在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荆万清后悔万分,但已是悔之晚矣。 作为只能随波逐流的可怜虫,他能做的只有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而像他这样的,在晨曦峰内甚至可以被称之为中上层。 至于那些地位比他还不如的,那就更加生不如死了。 或者说,没有正确的指引,他们甚至连自己有多可悲这件事都不知道。 甚至还把成为内门弟子这件事当成是一种荣耀,并引以为豪。 岂不知,他们所有人都只不过是别人的棋子罢了。 昌清泽并不清楚荆万清内心之中的想法。 当然,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弱者本就该成为强者的附庸,否则弱者存在的意义又在哪呢? 能成为强者的棋子,他们应当要为此感到荣耀的。 荆万清离开之后,陈设简单的房间内,又走进来一人。 昌清泽仿佛一早就知道他会来,人影刚一现身,就朝对方吩咐道:“找人去散布小道消息,把新秘境的入口透露出去,编一个好一点的故事,把秘境里的冰晶宫描绘得神秘一些,告诉他们那就是藏有秘宝的仙府机缘……” 来者是他的心腹,他不需要像对付荆万清那样,把话说得委婉难懂。 几句话就把要做的事情清楚地交代出去,寥寥几语之间,就布下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掌控了信息的结果就是,可以轻而易举地玩弄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几句话下来,不知道会有多少修士,会死于这个阴谋当中。 不,这不能说是阴谋了,应该说是阳谋! 哪怕有人识破了他的手段,也没有办法制止这个疯狂的计划。 因为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缺乏盲目的人。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总会有一大波人上当。 毕竟诱饵是一个全新的秘境,这对绝大多数修行者而言,都是无法抵制的诱惑。 当他们确定秘境真实存在之后,后面所编造的故事就会无限趋近于真相。 这就是信息差所带来的恐怖之处,情报的价值也在于此。 “昌师兄,这不太好吧?” 能成为昌清泽心腹的也不是傻子,一眼就看透了整个计划,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但看昌清泽淡淡地道:“放心,别人查不出来是我们干的,只要你做得足够干净,没有人能追究我们的责任。” 跑到张云面前叫嚣的弟子曾言,昌清泽在晨曦峰就是能为所欲为。 这当然是一句蠢话,只有傻子才会相信这么愚蠢的言论。 但不得不说的是,只要没有证据证明这事儿是昌清泽干的,那他确实能够逃避责任,这一点是必须要承认的。 只不过,对方关心的并非是这个问题,而是背叛晨曦峰这件事本身! 昌清泽抛出去的诱饵是一个秘境,这对晨曦峰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他昌清泽是不在乎,但别人在乎啊! 抛自家根子这种事,并非是每个人都能做得出来的,过不了良心那一关。 尤其是这事儿还没有具体的好处,何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师兄……师弟是想说,为了给颜师妹报仇,不至于付出如此大的代价,还望师兄能三思而行。” “你以为我只是为了颜婉彤?”昌清泽带着好笑的眼神朝对方望去。 “难道不是?” 魏章疑惑了起来,莫非这其中还有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就听昌清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不完全是……兴许你还不清楚,云台仙境那边出了件大事,据我所知,那小子在云台仙境极有可能坑杀了所有九宗的弟子,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昌清泽说罢,似笑非笑地道:“若是能成功诛杀此人,你说我们能在其中获得多少好处?” 第二百章 城中谣言 天星城港口,凌仙舟从空中急速下落,稳稳地停靠在港湾上面。 一个体型粗壮身穿红衣的男人从船上跳下,他抬起下巴望向苍茫山的方向,望着天上如同蝗虫过境般的景象深深皱起眉头。 嘴里嘀咕着“这群家伙在搞什么啊?”,莫言愁摇了摇头,飞到空中赶往千机阁。 他是去取货的,王成昱叫他过来,帮忙给张云送一样东西。 他在这段时间正好有点事情要去苍茫山走一趟,想着反正也是顺手的事情,就把这事儿给应承下来了。 好久没有见过小师弟了,说起来莫言愁也挺想念的,所以倒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麻烦,挺乐意走这一趟的。 就是搞不明白天星城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往苍茫山那里飞,搞得他一头雾水。 来到千机阁二楼,看到掌柜的那肥胖的身影,莫言愁脸上展露出笑容,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王老板!真是好久不见,最近生意怎么样啊?” “哟!这不是莫老板吗?” 王掌柜注意到来人是莫言愁,惊喜道:“稀客啊!莫老板居然有时间来看望在下,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那熟络的语气,仿佛就像是看到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别提有多热忱了。 脸上带着快要溢出来的笑意,王掌柜赶忙招呼起来。 “莫老板快来坐,请上座!真的是好久没看到你了,不知道莫老板最近在哪里发财啊?” 莫言愁坐到柜台对面,面带止不住的笑意道:“发什么财啊,这不是躲在山门里面躲闲,闷头修炼嘛,最近赶上点事情,这才出来走动走动。” 修仙就是这样,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修炼中度过的,只有很少的一段时间出来活动。 每个人都是如此,并不会因为他是旭日峰的弟子,就会有所区别。 掌柜的问出来也只是在寒暄罢了,倒也真没有想从莫言愁身上得到什么消息,他先是给莫言愁倒了杯热茶,而后才开口询问:“不知莫老板此次前来,是为了……?” 莫言愁提起茶杯,接话道:“顺道路过,给同门师弟送点东西,想来不用我多说,王老板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哦!这样啊。”王掌柜恍然大悟,抚掌应声,见对方还在注视自己,他连忙道:“当然,在下当然清楚莫老板说的是谁,张师弟嘛,见过好几次了,我这就给你把东西找出来。” 匆匆抿了口热茶,王掌柜的就开始翻箱倒柜找了起来。 莫言愁眼中带笑,望着对方匆匆忙忙样子,若无其事地聊了起来。 “说起来,天星城最近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来的时候看到有不少人往苍茫山那边赶?是我错过了什么热闹吗?” “你说这事儿啊?”王掌柜的在百忙中抽空回答:“近日有人谣传,说是在苍茫山找到一处无主的秘境,还把秘境的位置给透露了出来,原本大家都没当一回事,毕竟道上的假消息太多了,没有几个人当真。但结果你猜怎么着?还真有人信了那人的邪去了一趟,真把那秘境给找出来了,你说这事儿给闹的,真的是……找到了!” 王掌柜的从柜子里翻出一个储物袋,递给莫言愁,接着说道:“张师弟订做的东西,一个炼器炉,东西在里面,你检查检查。” 莫言愁拿过袋子,不动声色地用灵识扫过一眼,确定是个大物件没错,这才接着上一个话题继续询问:“什么传闻啊,我怎么没听说过?而且你说那秘境是真的?真有人那么傻,直接把秘境的入口给暴露出来了?” “谁说不是呢!”掌柜的附和一句,他倒也不介意分享消息,一看莫言愁感兴趣,接着聊道:“说起来,这事儿到处透露着古怪,听说那些人找到入口的时候,看到那地方有人把守,还跟人起了冲突,对方好像还挺有来头,似乎是晨曦峰的人来着……我估摸着啊,肯定有人无意间找到了那里,自己一个人打不过,就把消息偷偷散布出去了,这是打着浑水摸鱼的主意呢。” “哦,这么回事啊!” 见掌柜的说得有模有样的,莫言愁倒也信了,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追问道:“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说的是传闻是什么呢,你倒是说说谣传的内容啊……” “哎哟,瞧我这记性。”王掌柜的一拍脑门,歉意地朝莫言愁笑了笑,而后道:“就一个烂俗的故事而已,说是什么在秘境里找到一处华丽得不行的宫殿,疑似仙人曾住过的洞府,一看就知道是胡编乱造的。要不是真有人确认那地方真的有秘境,谁能想到这破绽百出的谣言居然是真的啊。” “所以他们都是去找仙缘去了啊?” 莫言愁哭笑不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总算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过有件事让他感到在意,莫言愁皱着眉望向对方,问:“不过话又说回来,九宗怎么任由那些人前去闯荡啊,而且他们怎么敢过去的啊?真就不怕死呗?” 一群炼气期的家伙,就连这种热闹都敢去凑,这明摆着多半是有去无回啊,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但听王掌柜说道:“那地方有境界限制,只有炼气期的修士能进去,别人一听筑基期的进不去,就对那里失去兴趣了,你也知道这种地方没什么太大价值,也就那些穷得光腚的愿意去冒险,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了呗。” “哦,难怪呢,我说他们为什么这么热衷,原来还有这么一招啊。” 莫言愁了然,心底已经有粗略的判断。 像是这种有修为限制的秘境,只会产出对应修为的产物,所以所谓的仙人洞府多半是假的,也就没了探索的价值。 不过这是对他们这些掌控了一定资源的人而言,相对来说缺乏足够的吸引力。 但对那些散修,亦或是没什么实力的宗门来说,那仍旧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第二百零一章 疯了一个 “这么说来,晨曦峰这次算是倒大霉了?” “无缘无故就被毁了一个秘境,这运势也太差了吧。” 看到别人倒霉,莫言愁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虽然这事儿跟他没啥关系吧,但他还是住不住地感到好笑。 王掌柜的同样是好笑不止,端着茶杯抿了口茶道:“何止是倒霉,他们最近是霉运连连,先是雷鸣兽昌清泽被人追杀,然后进入云台仙境的三人无端死去,现在又被人抢走了一处秘境,我要是晨曦峰的峰主,这时候多半是要这接二连三的噩耗给被气死了。” 闻言,莫言愁不由一乐,道:“哈哈!我在你脸上可看不出要被气死的模样。” “我又不是晨曦峰的人,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 没有什么比看别人倒霉更着乐的事情了,尤其是当那些人与自己无关的时候,更是如此。 陌生的瓜吃起来才更香,难道不是吗? “行了,找乐子找够了,我也该给我那师弟送东西去了。” 聊了一会儿,莫言愁从座位上起来,心满意足地跟王掌柜道别:“等回来的时候再过来跟王老板聊几句,今天就先告辞了。” “莫老板你慢走,没事儿过来串门啊!” 王掌柜热情送客,看样子他也聊得酣畅淋漓,聊痛快了。 两人是很久以前就开始认识的,至于“老板”这个称呼,则是两人之间的一句戏言。 他们在修行界也算是兴趣相投,关系也就比一般的客人要好上一些。 不过也就是能凑到一起聊天的交情罢了,倒也没有什么生死与共的故事。 离开了千机阁,莫言愁伸了个懒腰,飞到空中,径直往苍茫山赶去。 乐子已经看完了,他也该去做点正事了。 …… “嗯,没完没了这是。” “那疯子还真把秘境的入口给透露出去了,他图什么呢?” “有病吧这是!” 感知到冰晶宫的外围传来的陌生气息,张云睁开眼睛,忍不住叹了口气。 从几天前开始,原本寂静的冰晶宫变得热闹了起来,时不时就会有人闯入他的领地,跑过来送死。 一开始的时候,他倒也没有现在这么反感,修行毕竟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有人过来给他找乐子,倒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突然发现闯入冰晶宫的人越来越多了。 直到这个时候,张云才猛然意识到,昌清泽并没有再虚张声势,那个疯子真把秘境的入口给公之于众了。 而这也导致过来送死的人越来越多,已经多到严重干扰他修行的地步。 如果只是这样,那倒也罢了,有人赶着送钱不也挺好的嘛。 但问题是,这些人都太穷了,身上带的东西,平均下来一个人不到一百五十灵石。 这让身怀巨款的张云越来越没了耐心,乃至于从心底开始产生厌烦的情绪。 “你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出去?” “还是觉得这群家伙有那个实力能威胁到我?” “这明摆着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何必呢?” 张云实在是搞不懂昌清泽的脑回路,把秘境透露出去,那对昌清泽而言没有任何的好处! 除了能干扰到他的修行之外,还能对他产生其他的影响吗? 并不会! 至于想逮住他? 一来,他离开秘境的出口跟晨曦峰进来的不是同一个,就算他被逼出去了,昌清泽也找不到他。 二来,就算进入秘境的人再多,他也有足够的实力把他们杀光。 所以结论就是,昌清泽的脑子坏掉了,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眼下的这些全都是无妄之灾,倒霉招惹上一个疯子,被人疯狂打击报复。 “我都已经这么低调了,却还要承受这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树欲动而风不止,这世道真的是……” 张云摇头叹息,起身朝着宫殿外走去。 一直就这么被人骚扰下去也不是办法,尤其是他现在找不到别的修炼场地,被困在冰晶宫的情况下,只能主动出击,解决眼下的麻烦。 至于该怎么摆脱现在的窘境,他的脑海里已然有了具体的执行方案,只要按照计划去执行就可以了。 昌清泽这一招确实是挺出人意料的,不过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对付疯子,他确实什么没什么办法。 但对付正常人那就不一样了,他的脑子里有的是主意。 走出冰晶大殿,望了一眼头上的皎月,背上挂着的兜帽无风自动,将他完全掩盖。 随着兜帽的覆盖,张云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透明,直到彻底没了踪迹。 …… 冰晶宫边缘区域的一处殿堂内,七个人彼此隔着九尺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探索附近的位置。 他们并没有在这里感知到威胁,这让他们在情绪紧绷的同时,也有一种想要释放情绪的冲动。 “看起来,这里也没什么嘛,要不我们还是加快进度,快点到冰川上面的那处宫殿看看?” “也就山顶上的那个宫殿看着特别一点,其他地方也就那样,藏宝洞肯定就在那里了。” “对啊!这破地方什么都没有,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 当第一个人开口提议之后,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领头的人虽是觉得不妥,总感觉这里透露着诡异,但来自同伴的压力让他有些摸不准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 中年模样的男人低头沉思,托着下巴思考要不要加快步伐,听从大众的建议。 但一想到他们并非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中年男人仍旧是犹豫不决。 就在他还在迟疑之际,他突然感觉到脊背发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寒。 “谁!” 中年人大喝一声,瞪大了眼睛迅速朝后转头。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双深沉到令人心底发寒的目光,他的表情本能地变得惊恐起来。 而就在这一刻,恐怖的寒霜覆盖上了他的身体,将那恐惧的表情定格,永远地留存在了冰雕之中。 第二百零二章 威慑物 “对……对不住,我们无意打搅……” “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 “我不想死,谁来救救我……” “额啊!” 由冰块铸造而成的殿堂内,鬼哭狼嚎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过很快,这里就重新变得安静了起来。 那些呱噪的来源,全都被冰冻成了冰块,清澈透明的冰雕内,各种不同样式的惊恐表情被保存起来,他们将永远地留存在冰晶宫,成为吓退其他人的威慑物。 “无意打搅?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是在摆明了告诉我,你是有意的。” “若你真是无意,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你不觉得这话自相矛盾吗?” 将他们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之后,张云便反身往冰川的最高处走去。 这些人是第一批成为威慑物的人,但不会是最后一批。 想要真正吓退那些贪婪的家伙,必须要有足够多的数量,而这也意味着它会是个大工程。 不过张云向来很有耐心,他有那个耐性去制造恐怖的氛围,就是不知道敢于打搅他的人,有没有那个胆子拿自己的命去填补空缺了。 …… 又过了几日,冰晶宫的范围内又添了数十个冰雕。 每一个冰雕都保留了他死前最惊恐的表情,用来警示后来者,告诉他们这里并非是寻常人所能踏足的地方。 不过纵使如此,还是会有许多不知死活的莽夫朝着宫殿的最高处进发。 对此,张云也只能赐予他们死亡,用事实来告诉他们,他们不该来这里。 就像这世界上永远都不会缺少傻子一样,被贪念迷失了双眼的人,也同样不会稀缺。 不过相比正常人而言,这种人毕竟是少数。 那些带有恐怖面具的冰雕,还是起到了它们应有的作用。 至少从数量上,敢于来打搅他的人,已经减少到了张云能够接受的地步。 再次将不知死活的一批人冻住,使用灵力将他们搬运到冰晶宫的最外围。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张云一步跨越到空中,朝秘境入口飞去。 “约好的时间到了,不知道会是哪位师兄帮我将炼器炉送过来。” “如果是五师兄的话就好了,我跟他最聊得来。” “就怕来的是俞师姐,也没有什么话题可跟她聊的,那可太尴尬了。” 要说他跟骆芸之间的争执,旭日峰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支持他的。 但三师姐不一样,她更偏心骆芸,在他跟骆芸之间发生冲突的时候,喜欢偏向骆芸一些。 不过这没什么,反正大家都是自家人,张云也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跟三师姐之间没什么话题可聊,这就有些尴尬了。 尤其是独自相处的时候,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让他打心底抗拒跟俞晚晴独处。 当然了,这种抗拒的情绪也只是相对而言。 实际上他还是很喜欢俞晚晴的,只是相比于其他师兄,没那么喜欢罢了。 飞至秘境入口的上空,张云展开神识搜寻附近的区域,确定周围没人之后,这才来到梧桐树下,踏入树干上那处幽黑的树洞。 随着迈入那狭隘的区域,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起来。 而当视线再次变得清晰的时候,已然来到一处昏暗无光的山洞内。 睁大眼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环视一周,发现这里空空如也,并没有预想中的人在外等候。 张云捏着下巴做沉思状,自言自语道:“是我把时间给记差了?还是有事耽搁了?” 正当他考虑要不要出去看看,观察外面是否有什么动静的时候,脸上突然传来有些粗糙的触感。 张云微微一愣,正想要开口,就听耳边传来一道奸细的嗓音:“猜猜我是谁?” 这…… 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带着无奈而又无力的声音道:“莫师兄,你多大了啊?怎么还跟我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躲猫猫、猜人名,就没有莫言愁玩不出来的幼稚游戏。 且整个旭日峰,就他一个人喜欢搞这些名堂,哪怕张云用脚去猜,也能猜得出来是谁。 抬手掰开脸上覆盖着的强有力的手掌,带着无奈的表情朝身后望去,看到莫言愁眼中的不甘心,他叹了口气道:“二师兄,别作怪了,你也太幼稚了,我不喜欢玩这些……” “嘁!就你最成熟了,还说我幼稚,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想讨打了。” 莫言愁不甘心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储物袋给张云丢了过去:“诺,你要的东西,已经给你送过来了。” 张云接过,用神识粗略检查一遍,感知到外形跟记忆中的差不太多,便没有再多看。 抬头向莫言愁望去,注意到这位师兄心情不大好,他掏出自己的储物袋,从里面拿了一个食盒出来。 “知道师兄今天要过来,特意给你准备的豪猪肉,北地沼泽那边的豪猪肉质细腻,香味十足,师兄你尝尝看,应该会合你胃口。” 莫言愁把头别到一边,不肯去看他,但当食盒被掀开,烤肉所带来的香气吸入到鼻子里面,莫言愁吞咽了一口唾沫,目光还是忍不住频频朝张云那里转过去。 好吧,他承认是自己幼稚了。 意识到自己无法抵御来自美食的诱惑,莫言愁收起了玩闹的心情,凑到张云旁边大快朵颐起来。 一边吃,莫言愁还赞不绝口:“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好久没吃到你做的烤肉,没想到还是这么好吃。” “我也就这点爱好了,还是在上面花了点心思的,师兄你喜欢就多吃点,看你吃得开心我也开心。” 张云微笑着看他狼吞虎咽,忍不住自己也掰了块肉下来,一起吃了起来。 自小他就对别的东西提不起太大的兴致,唯独就好这一口。 在修炼的间隙,没事儿就找点猎物烤点肉出来,久而久之也就培养出了烤肉的手艺。 哪怕现在已经辟谷,他也依旧保持着这些习惯,在招待别人的时候,也算有个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第二百零三章 乐极生悲 吃饱过后,莫言愁背靠在山洞的石墙上,揉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果然啊,人生如果光是修炼,那就太没意思了,还是得尝试一下这些人间美食才好。” “师兄的夸赞我却之不恭了,多谢二师兄能够赏识师弟的手艺。” 张云笑盈盈地接话,有些俏皮地说道。 莫言愁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摇头道:“你真是一点都不懂得谦虚。” “别的都好说,在烤肉这件事情上,我还是有点自信的。” 几句话下来,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张云递给他一个手巾,示意莫言愁擦擦嘴上残留的油汁,而他自己则是开始收拾起了食盒。 眼前的几个食盒虽然不值几个钱,但也有着不小的作用。 那些没有办法直接收入到储物袋里的食材,只要放到食盒里面再放入进储物袋,就能保持原有的新鲜度。 这虽是些琐碎的小细节,但能有效的提升他的生活质量,从保持心情方面来说,还是挺有意义的。 莫言愁拿出酒壶抿了一口,视线停留在张云身上,看着他收拾食盒,说起了自己过来之时打听到的乐子。 “对了,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这里有个秘境被人给暴露出去了,天星城那边有不少散修跑过去,强行把发现秘境的晨曦峰赶走,把秘境给霸占了下来,说起这事那可太好笑了,那晨曦峰的人也太惨了一些……” 作为茶余饭后的闲谈,嘲弄别人的倒霉事,不失为一个不错的话题。 莫言愁哈哈大笑,嘲笑起来可谓是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张云听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的真相透露给这个本该乐极生悲的二师兄。 想了想,他还是没有提起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晨曦峰不是十三天骄之一吗?他们没有能力守住秘境入口?” “他们拿什么守去?”莫言愁不屑地道:“那些散修的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强行守下来要是引起了整个散修界的不满怎么办?到时候晨曦峰可能承受得起他们的怒火?还不如直接放手,免得殃及池鱼。” “这话怎么说?” 张云把食盒收回储物袋,疑惑地问:“守不住吗?” “别说是他们了,就算是九宗控制的秘境被暴露出来,照样守不住!” 莫言愁理所当然地说着,见张云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他解释道:“九宗和我们这些实力强横的山门占据了太多的资源,散修界原本就对我们有很大的意见,要是连他们得手的东西都要抢,怕是要引起整个修行界的哗变!别忘了那些废物人数众多,人数是我们这些亲传弟子的数千倍,数万倍!要是真让他们团结起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少部分人占据了绝大多数的修行资源,这本来就容易让人眼红,只是碍于他们这些精英们的实力,大家敢怒不敢言罢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九宗就能为所欲为,真要是把人逼到那个份上,哪怕是强大如九宗,也承受不起他们的愤怒。 毕竟这些注定与资源无缘的人里面,也包括了九宗的外门弟子,乃至于绝大多数的内门弟子。 没有人真的敢触碰已经落入他们手中的东西,怕的就是他们不管不顾,要直接翻了这个天。 虽然这很难对修行界中的怪物产生影响,但对宗门而言仍旧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只要眼下的秩序还能维持得下去,就不会有人顶着风口浪尖去触犯这个忌讳。 张云大致听明白了莫言愁说的话,不过他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就是了。 他只记住了不要引起众怒这个重点,其余的没有心思去多做考虑。 了解完了这一切,张云若有所地点头,而后道:“对了二师兄,你可能不大清楚,其实暴露出去的秘境就是这处地方,此前我在秘境里看到过晨曦峰的弟子,这事已经跟大师兄说过一遍了。” “什么?!” 莫言愁瞪大了眼睛,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是说,那个倒霉蛋其实是我们?” 张云点头,确认道:“准确地说,应该是我们跟晨曦峰一同承受了损失,且晨曦峰承受的损失要比我们大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放他妈的狗屁!这一点优势顶个屁用!”莫言愁气得鼻子里直冒白气,气急败坏地道:“是哪个王八蛋散布出去的消息,别让老子找到他,不然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吃别人瓜的时候,心态自然可以放得心平气和,但发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那感觉别提有多酸爽了。 原本还想着这事儿跟他没什么关系,到头来结果却变成自家的秘境被人捅出去了? 莫言愁气得是牙痒痒,他真恨不得把始作俑者拉出来碎尸万段! 他明白张云的意思,张云说的是,他们至少还掌控着一处没有人知道的入口,这在某种程度上,让损失没有拉到最大。 但这已经失去意义了,只要秘境入口暴露出去一个,就相当于这处秘境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原本他们完全可以跟晨曦峰一起瓜分这里的所有东西,但因为入口的暴露,最大的受益者就变成了那些散修。 秘境里的绝大多数东西,都会便宜了外人。 这也是张云当初为什么那么敢肯定,昌清泽绝不会把秘境暴露出去的原因。 从师门的角度去考虑,这相当于把一座金山直接丢了出去,对他们两边而言都是莫大的损失。 张云没有办法切身体会到莫言愁的愤怒,毕竟他只是旭日峰的挂名弟子,无法像莫言愁那样,全心全意地站在旭日峰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容忍别人肆意妄为。 张云等莫言愁消气之后,对他说道:“二师兄,我给你透露一个消息,但你得答应我,不能意气用事。” “你说!” 莫言愁颤抖着声音开口,攥紧的拳头表明他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 第二百零四章 漏洞百出 张云迟疑了一下,考虑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二师兄。 但想到这事儿还是得通知旭日峰那边,他还是决定把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全部透露出来。 “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事儿应该是晨曦峰的昌清泽干的。” 莫言愁眼中闪过一道怒火,但在下一秒,眼神中的愤怒变为了疑惑。 “这话怎么说?”莫言愁眯起双眼,一边思索,询问道:“按理说,昌清泽没有理由这么做才对。”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他确实这么做了。” 张云没有隐瞒,他把昌清泽威胁自己,以及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莫言愁。 莫言愁听完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道:“草!你这么一说,所有的事情全都联系起来了!是小江子,是那小子把昌清泽给打狠了,听他说起,好像是给昌清泽打毁容了,而且还把人的真元给烧了一截。或许你猜的是对的,昌清泽可能真的要疯了。妈的!这么就这么巧,全他妈赶一块去了!” 巧吗? 好像也称不上巧合吧? 张云整理了一下思绪,感觉这里面并没有多少巧合。 按照时间顺序,先是晨曦峰发现了这处秘境,而后才有了颜婉彤前来打扰的那一幕,之后才是他跟昌清泽之间的仇怨。 昌清泽给他种下了道标,然后大师兄知道了这件事,把道标给毁掉。 那个时候,大师兄展开结界,还跟五师兄交谈了一段时间。 当时他并不清楚他们交谈的内容,但如今看来,应该是让五师兄去替他报仇了? 五师兄江枫子找到了昌清泽,把人打个半死,但并没能杀掉昌清泽。 这也导致昌清泽陷入疯狂,干出了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这其中虽然还有许多细节无从猜测,但昌清泽终究还是报复到了旭日峰。 唯一的疑点在于,昌清泽选择报复的时候,是否清楚占据秘境的另一方势力,是否是旭日峰这一点。 张云虽是觉得自己是旭日峰弟子这件事并非是什么秘密,但他还是觉得昌清泽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此前去给他托话的那三个弃子。 他们当时分明把他当成了鬼影门弟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说,这其实并非是针对旭日峰的报复,而是针对自己的行动? 想到这里,张云就莫名的感到心虚。 “好像这一切,全都是我惹出来的祸,旭日峰只是被我给牵连了,导致这一系列的损失。” “只是,这事儿我也一样冤枉啊。” “修士与修士之间发生冲突,本就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吗?” “仔细想来,好像找不到明显的问题,但又感觉处处都是问题。” “可能是从五师兄去找昌清泽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已经脱离的该有的轨迹。” …… 张云很想说服自己,这不是自己的错,这一切全都是昌清泽一个人的责任。 但他骗不了自己,他很清楚自己在其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杀了颜婉彤的是他,不小心在昌清泽面前暴露身份的也是他。 江枫子要找昌清泽的麻烦,也是为了替他去报仇。 这其中,他要负很大的责任。 他当然可以不负责任地说,如果不是昌清泽非要找他报仇,这一切不会发生。 甚至可以大言不惭地告诉自己,江枫子要替他报仇的事情他并不知道,否则他一定会阻止,这也有江枫子的责任。 但在这件事情上,张云做不到自欺欺人。 秘境暴露一事的责任归属,他至少占了四成,其余的才是昌清泽该负的部分。 诚然这一切全都是因为昌清泽的疯狂,导致事情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他自己的责任也是避不过去的。 小心翼翼地观察一眼气愤不已的莫言愁,张云吞咽口唾沫,心底盘算要不要全盘托出。 他想说,但又害怕把这件事说出来,会被人责骂。 那该怎么办? 张云没了主意,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告诉二师兄。 最终,他还是没能鼓起勇气,把真相背后的真相透露出去。 尽管这很卑劣,让他感到羞愧,但他的确缺乏那个勇气。 送别了莫言愁,张云总感觉心底不是滋味,觉得不能一直把这件事掩盖下去。 他考虑了很久,还是从储物袋里把大师兄送给他的传音玉简拿了出来,酝酿了一下措辞,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大师兄,师弟深感不安,我好像闯了一个大祸。” “还记得昌清泽吗?那个要找我复仇的晨曦峰亲传,他把秘境的存在暴露了出去。” “而这一切,全都因我而起,是我与他结仇,乃至于事情发展到现今这个地步。” “原本师弟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在与二师兄交谈之时,才赫然发现是一系列的小错,导致促成现在的大错。” “师弟本想与二师兄坦白,但奈何实在缺乏勇气。” “我为自己的卑劣而羞愧,但我确实没有办法开这个口。” “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我很迷茫……” …… 年有双十,已是过了懵懂无知的年纪。 但在不知不觉之间,却给师门带来了如此大的麻烦。 他一向觉得自己足够理智,觉得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学识去经营自己的修行之路。 但这一路走来,他先是漏算了在云台仙境造成的影响,又没能妥善处理好跟昌清泽之间的仇怨。 接连的打击,让他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能力,再一次感受到了软弱无力所带来的迷茫。 张云带着怯生生的声音传完最后一句,茫然若失地自言自语:“为什么我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还是这么弱小?” 在同期的弟子当中,他已经站到了巅峰的位置上。 但纵观人生经历,却依旧是那么的幼稚,可谓是漏洞百出。 所以……这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张云眼神迷茫,望着自己的双手有些无助。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第二百零五章 自寻烦恼 传音过后,玉简上七彩的玄光就好像脱力了一样,变得暗淡下来。 张云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灵石贴了上去,玉牌上的光芒逐渐变得明亮,同时手上的灵石却是失去了灵气,慢慢的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说起来,这东西也是消耗灵石的大户,每次传音都需要耗费不少灵气。 要不是家里有矿,一般的修士还真用不起这玩意儿。 给玉简充完灵力,把已经失去了灵气的灵石随手一丢,张云盘坐在地上耐心等待。 大师兄说过,传音玉简传信需要一段时间,具体由距离的远近来决定。而且还有一定的几率传音失败,总之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用。 张云也不知道王成昱什么时候才能听到里面的内容,索性就在山洞里面发呆,就那么呆坐。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感觉到玉简发热,这才回过神,侧耳倾听内里发出的声音,里面传来了王成昱带着笑意清亮嗓音。 “你闯的祸还少吗?现在才知道怕了?” “还知道不好意思,没那个脸跟老二坦白,你可真够逗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儿也怪不了你,本来就是一系列的事情凑一块,变成如今这幅模样,这怎么能说是你的错呢?” “单独来看,你做错了什么?无非就是杀了晨曦峰的废物罢了。” “换做其他人碰到他们,难道就不杀他们了?这显然不可能嘛,所以你又在纠结什么呢?” “哦~对!我想起来了,你曾经被昌清泽逮到过一次,这事儿确实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 “不过这又怎么了?这世上谁没有犯过错,你给我找出来一个不犯错的人看看。” “本就是一件寻常的事情罢了,非要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你什么时候对自己如此严苛了?” “对自己放宽一点,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没必要追求不切实际的完美。”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完美的人,你以此作为目标,这不是自寻烦恼,又是什么……?” “至于秘境暴露一事,那确实挺恼人的,不过你也无须放在心上,这本就是无可不免之事。” “晨曦峰…他们是叫晨曦吧?” “不管那群废物干出什么事,我都不会惊讶,废物就是废物,做出蠢事并不稀奇。” “再者说了,你知道的事情别人不一定知道。” “或许在你看来,那人是疯了,但对他而言,这却是司空见惯的考量。” “所以不要自以为是的把过错揽到自身,你并不能掌控一切,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 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吗? 可能吧…… 听着王成昱给出的回信,迷茫的内心缓缓苏醒,张云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这些年来,他凡事只能靠自己,所以一直都在极力地要求自己,尽可能地把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 但显而易见的,这不是一个“人”该掌控的能力。 他因为自己的推理和猜测,在昌清泽手上吃过不止一次亏,对方的反应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 要说他的推测有问题,那不见得,但事情确实一直在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 这是什么原因? 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不是! 仅仅是因为他不是昌清泽肚子里的蛔虫,没有办法完美地预测到对方的行动轨迹罢了。 但想要预测别人的行动,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吗? 或者说,这世上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吗? 既然别人都做不到,那为什么要求自己一定要做到呢? 钻牛角尖了,给自己设立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目标,那定然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 所以说,说到底,他就是在自寻烦恼。 “如果我是火灵根就好了,有什么问题,可以立刻向其他师兄、师姐请教。”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是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却还要纠结这么久。” “说白了,还是因为缺乏人生阅历所导致的。” 修行到现在,他不是在孤身一人独自修炼,就是在一处静谧的角落自娱自乐。 只有偶尔的时候,才会前往旭日峰亦或是育新堂,去找师兄师姐们解惑。 缺乏足够多的经历,许多常识方面必然会有所欠缺,哪怕阮师姐跟他说得再多,也没有言传身教来得深刻。 这或许也是修行所带来的代价之一。 他在常识和共识方面,或许也需要恶补一段时间。 不过这可以通过时间和阅历来进行弥补,不需要特意去补足这方面的不足。 毕竟如果再次遇到问题,他还可以请教别人嘛,不着急的。 放平心态,张云起身再次迈入秘境当中。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在外面呆了数个时辰之久,返回到秘境里面的时候,周围多了不少杂乱的气息。 “只是不到五个时辰的时间,就有几十个人路过这里了吗?” “究竟有多少人进了这处秘境啊,怎么感觉至少有成千上万人呢?” “是我的错觉吗?” 带着满心的疑惑进入潜行状态,朝着冰晶宫的方向御空飞翔。 在路过山泉洞的时候,感知到有人在里面闯荡。 张云飞行的动作一缓,放开灵识观察里面的动静。 黑暗的洞穴中,几个眉开眼笑的面孔有说有笑,似乎是在跟同伴们分享着自己的喜悦。 张云侧耳倾听,隐约听到了他们交流的内容。 “这地方真好,比我们玉泉山的灵地,灵气不知道浓郁了多少倍,要是能在这里修炼,进境定然能一日千里。” “可不是吗?玉泉山那破地方,又破又要收钱,哪像这里,我能在这修炼一辈子。” “决定了,以后就在这里修炼了,除非要买丹药,否则我绝不出去!” “就你身上的那点钱,买得起丹药吗?还是别折腾了,安心住下来吧,来回耽误的时间,说不定还不如直接修炼来得更快一些。” “说的也是……” …… 看样子,这些人混得挺惨的,就连买药的钱都要精打细算。 如果张云没有记错的话,山泉洞只比龙渊潭好上那么一点,结果却变成了他们口中的洞天福地。 这么一想,总感觉他们原先过得也太凄惨了一些。 第二百零六章 不一样 “或许对他们而言,秘境暴露出来,就相当于从天上掉了一块馅饼吧?” “被宗门筛选下来的修士处境太艰难了,如果不是有大师兄在的话,兴许我也跟他们差不了多少。” 每当看到这些在修行界中挣扎的修士,张云总是忍不住的去感慨。 相比于这些人,他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碰上了王成昱这个愿意关心他的大师兄。 想想看,要不是有大师兄的关注,他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秘境,什么是苍茫山,或许还在龙渊潭苦练,想着靠蛮力闯出一条道路出来。 但那有可能实现吗? 很难。 要是没有秘境中随处可见的灵药、妖丹,此刻的他还未必能比得上左广瑞。 这处秘境带给他的提升太大了,而这一切全都是大师兄平白无故送给他的机缘。 只能说,一步领先,步步领先。 正是因为得到了如此多的机缘,他才能在风雨飘摇中淡然自若。 否则的话,他这时候面对如此多人的骚扰,怕是要手忙脚乱、鸡飞狗跳了。 “大师兄说得是对的,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我如今的实力。” “我以为昌清泽知道这些散修对我造成不了威胁,那确实是自以为是了。” “不过大师兄有件事是说错了的。” “你虽然没有怪我,但我不能对这些视而不见。” “昌清泽…等我有了那个实力,我定要亲手杀了他!” “至于秘境一事,日后得想办法赔偿旭日峰才是,该负的责任我得背负起来。” 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张云准备动身,再次出发。 这时,他听到山泉洞内再次传来几人聊天的内容,脚步顿了一顿,准备听完了再走。 “师兄,你说我们能守住这处洞穴,不被人赶走吗?” “怕什么!要是有人敢来,杀了他们就是了!” “可要是遇到打不过的人,那该怎么办啊?” “这是个问题……那就想办法再开辟几条道路出来,跟他们周旋吧,总之天无绝人之路就是了。” …… 天无绝人之路吗? 对于弱者而言,这话未必是正确的。 哪怕是在散修当中,也是有强有弱,弱者终究只会被强者驱赶,乃至于杀害,就连想捡别人手指缝里留下来的东西,有些时候也是痴人说梦。 “祝愿你们能有个好运气吧……” 张云淡淡开口,抬脚再次出发。 他跟他们不是一路人,虽然都是糟糕透顶的修行资质,但他却有着大师兄的帮助,能在糟糕的资质下硬生生地闯出一条出人头地的道路。 他能和这些人共情,能够感受到他们心中的喜悦,但他不会把自己跟这些人混为一谈。 他是同期修士当中最强的那一个,是别人心中那座难以逾越的那座冰山,他不需要跟这些人一样在夹缝中生存。 因此,他没有认识他们的兴趣。 至于驱赶,那就更没有必要了。 反正对他而言,山泉洞已经变成了过往,那里只是一处留有记忆的地方罢了。 飞速掠过北部沼泽,路过飘着漫天大雪的雪山,很快张云就返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冰晶宫殿。 来到这处宫殿群,张云瞬时展开灵识,将整个区域覆盖过去。 感知中觉察到有一支队伍正处在冰晶宫的边缘位置,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闯入进去,张云一个飞身,立刻赶了过去。 “这些全都是古人的尸首吗?冻了这么久还能保存得如此完好,想来这里的冰川万年没有化过了。” 一个相貌还算俊朗的年轻人观察着冰宫广场上排了一溜的冰雕,有模有样的出言感叹,就好似感受到了时光所带来的沧海桑田,一副感促颇深的模样。 旁边的人看他装模作样的样子,有些看不下去了,眼角抽搐着提醒:“你可以观察得更仔细一点,然后你就会发现有些人手里的武器产自于千机阁,是千机阁三十年前产出的款式。” 经他这么一说,别人也发现了这个细节,眯着眼睛推测道:“莫非这些人,是近些年遇难的?” “准确的说,应该是近几天。” 一个女人凑到冰雕前,仔细观察了其中一个冰雕的样貌后,说道:“这人我认识,前些时候还说要带我闯荡这处秘境,没想到他居然死在了这里……” “如此说来,附近的这几十个冰雕全都是近日遇难的道友?如此多的尸首,嘶……” “最先得到消息的人都死在这里了,以我们的修为,怕是无力闯荡这处冰宫。” “撤吧,还是不要自寻死路了,宝藏再好,得有那个命拿才行,与其在这里送死,还不如找一处洞天福地修炼来得实在。” “我也同意撤离,命是自己的,宝藏就不一定了,与其为其送命,我选择实实在在的修为……” …… 一群人几句话下来,很快就达成了共识,纷纷选择撤离冰晶宫。 在此期间,张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没有出手也没有打搅他们。 看到他们有序撤退,张云收回视线,抬脚往冰川顶部走去。 “很识相啊,果然这才是修行界的常态,而不是像某些人那样,明知是送死,却还要心存侥幸。” “这一点倒是跟我很像,贪财嘛……” “可惜你们的实力不够,而且也没那个命活着出来。” “或许我应当拿你们作为教训,考虑一下我也会有这么一天的可能性。” “虽然,那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回到冰川宫殿,随手处理了那几个擅自闯入的莽夫。 张云一挥衣袖,寒霜裹挟着这些新鲜出炉的威慑物朝着冰晶宫的外围击飞出去。 它们有的平安落地,成为又一个震慑他人在此驻足的警示牌。 而有的则是碎裂一地,连带着人体碎块,撞得到处都是。 张云真的只是随手而为,他就没有考虑过完整性的问题。 至于完整的冰雕和那些碎块哪个更能震慑不速之客,那同样也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只需要这些东西能发挥出它们的作用,那就可以了。 第二百零七章 真放弃了 苍茫山,郁郁葱葱的深山野林。 原先由晨曦峰掌控的秘境入口,此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人群当中,两个全身包裹在斗篷当中的修士观察着周围人的动静。 他们既不靠近秘境入口,尝试着进入这处被散修们戏称为“意外之喜”的秘境,也没有从这里离开的意思。 就仿佛眼前热闹的场面与他们无关,跟周围眉开眼笑的人群比起来,显得是格格不入。 “进去的人越来越多,但从里面走出来的,就没有几个,总感觉有种不妙的预感……” 其中一个黑衣人开口说话了,他注视着不断扭曲的空间,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慎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耐心等等吧,半个多月的时间少说进去了两、三万人,就算是他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那小子给淹死了。” 相比于魏章不安的模样,昌清泽则是镇定的多,兜帽下的阴影掩盖住了他左半边的脸,裸露出来的右半边一如几个月前那般俊朗、从容。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昌清泽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尤其是当他们从那些出来的人口中听到,已经没有人敢于接近极北冰川的时候,昌清泽的脸彻底黑了下去。 “一群乌合之众!几个人闯不过去,你们就不知道合成一力,一起闯荡那处破宫殿?真他妈是一群废物!” 在他看来,但凡这些人当中有个稍微有点能力的,团结几百、甚至于几十个的人力量一冲,就能把张云给弄死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几万个人进去,愣是被一个人给吓住了,竟还流传出北部冰川是死地的流言。 这让昌清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在嘴里不断的重复:“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魏章愕然半晌,转头看向昌清泽发问:“二师兄,现在该如何是好?” 昌清泽鼻孔出气,恼怒道:“难!谣言已经传开了,再想骗他们合力截杀那小子,那怎么可能?” “那该怎么办?”魏章焦急地问,要知道他们为了这次行动,可是付出不少的代价。 但看昌清泽此时冷静了下来,就听他满不在乎地道:“再散布个谣言吧,就说屠了整个云台仙境的凶手就在此地,谁要是能杀了他,就能瞬间翻身。” “这……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吧?” 不管魏章怎么想,都不觉得这能对现状起到多大的改变。 主要是这个谣言太离谱了,还不如藏宝窟那个来得可信一些,至少后者还有一个秘境的代价作为支撑,而前者那就是纯粹的谣言,根本就没有人会信。 不,也不能这么说,或许真的会有哪个傻子相信也不一定。 不过都说人家是傻子了,还能指望一个傻子能有什么作为? 这不是在白费力气? 魏章还在思考,但昌清泽则已经是迈步离开人群,朝着外界走去。 见状,魏章赶忙追了过去,他还想知道后续的计划。 他刚想要开口询问,却听昌清泽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管他有没有用,只要能给那小子带去些麻烦,那就够了。” 嗯?这话什么意思? 魏章本能地感觉到昌清泽的态度有些不大对劲,他思考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二师兄,你不会是打算放弃了吧?” “不然能怎么办?”昌清泽反问道:“本来就是赌这些人能杀掉那个小王八蛋,既然那小子吓退了这些废物,你觉得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有实力杀掉张云的人进不了秘境,没实力的又调动不起来,形成一个可以团结的力量,事情已经陷入死局了,继续投入下去,结果也无非是继续白给罢了。 昌清泽可没有心思做出力不讨好的事,哪怕心有怨气也是如此。 “那这处秘境,岂不是白白损失掉了?” 魏章听出了昌清泽的潜在意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投入了这么多,结果就这么算了? 这算什么事啊?! “蒙受损失的又不是你我,你心疼什么?”昌清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表情颇有些不以为然。 闻言,魏章不由大惊道:“可是,这是我们晨曦峰的秘境啊……” “错了。”昌清泽摇头道:“它属于晨曦峰,但不属于我们,要分清楚这两者的区别。” “但这……” “没有但是!” 昌清泽瞪了过去,不由分说道:“你就当这事儿没有发生,要是有人追查起来,给我管好自己的嘴,要是这事儿暴露出去了,我会不会有事我不清楚,反正你逃不了一死,听懂了没有?!” 事情一旦暴露出去,就必然要有人为此事负责。 昌清泽是亲传二师兄,只是一个炼气期的秘境而已,动摇不了他的根基。 但魏章就不一定了,只要他一口咬死这是魏章的主意,那魏章就必须要背起这口锅。 有足够强的实力和地位,就有这么大的容错率,昌清泽没什么可忌惮的。 听到警告,魏章几度欲言又止,但看昌清泽不愿再多谈,他停下脚步,重重地叹息一声:“唉!” …… 严寒刺骨的宫殿内,紫色的火焰腾空而起,将宫殿内透明的冰块照得妖艳无比。 说是火焰,其实它看起来是更像是某种光影。 主要是这东西缺乏火焰该有的特性,不见丝毫的暴躁和活跃,有的只是如水一般的平静。 它在张云的控制下,乖巧得就如同舞者手里的云袖,排着队进入到炼器炉当中,在炉子里面安安静静地燃烧起来。 “难怪阴灵火会被称之为炼器师、炼丹师的首选,这也太好操控了。” “不光是温度,就连形状和范围,都是异常的稳定。” 经过一段时间的孕养,张云可以如臂使指般地指挥起“异火”,而它也异常的听话,听话到甚至都让他感觉到了惊喜。 本以为用冰灵根操控火焰会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却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如此简单。 这样一来,炼制黑斗篷的工作,估计会比他预想中的要简单不少。 第二百零八章 炼器 自打从鬼影门弟子手中抢夺到黑斗篷开始,张云就一直往这东西上面加材料。 直到现在,他都已经不知道加了多少材料进去。 只不过这种加料的方式有些粗糙,乃至于黑斗篷用途变得简单粗暴,只有隐去身形和收敛气息这两种功能。 究其原因,说到底还是因为缺少炼器的手段。 就像地龙皮,是他直接缝制上去的,手法粗糙到不能再粗,它要是变得精妙、轻巧起来,那才怪了! 黑斗篷一直都是他赖以生存的重要法器,他又不敢轻易示人,交给别人去处理。 而现在,他既有手段,又有相应的工具,自然是要先把这东西完善起来的。 “先从拆解开始,把那些材料先拆出来,使用炼器法门重新把它们融合起来。” 手臂一挥,半空中便多了数把尖锐细小的冰刃,它们在张云的操控下,将斗篷上缝制的丝线一一拆解开来,把里面硬塞进去的材料重新分解成原来的模样。 当所有的东西回归原位的时候,张云先是把原始模样的黑斗篷丢进炉子里,之后再把其余的东西一个个地添加进去。 “先是隔音沙,之后是除味花,然后是锁温布、幻光尘、清洗法阵、柔顺花汁、防风隔层……” “还有从谷乾坤那里拿到的,能够收敛气息的黑布也给加上去,最后是地龙皮。” “按照顺序,应该是没错了……” 每添一样东西,张云就按照炼器法门里说的那样,小心翼翼地用灵力操控它们,在灵火的作用下将它们一层一层的融合进去。 虽然是第一次炼器,但因为阴灵火足够稳定,整个过程异常顺利。 直到他将最后的地龙皮完全贴合上去,用火焰燃烧掉多余的杂质,崭新的斗篷新鲜出炉。 将从炉子里飞出来黑斗篷拿到手中,感受着火焰带来的余温,张云仔细观察这个亲手炼制出来的法器。 它的外形和原来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但这本身就算是一个惊喜了。 原先他在黑斗篷里塞了不少东西进去之后,这东西就变得臃肿而厚实,就跟黑色的大麻袋差不太多。 虽说这对张云而言,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吧,但在感官上,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现在的话,它又回到了原来的厚度和重量,变得轻薄而又顺滑。 就光是这一点,就让张云感到非常满意了。 将全新的黑斗篷披到身上,开始测试它的能力。 隐身和敛息自是不必多说,原先就有的能力,只会得到加强,不会变得更弱。 而让张云感到惊喜的是,经过这次炼制之后,地龙皮的效果可以完整展现出来了。 如果说以前的黑斗篷,只有黑色和透明两种形态的话,那么现在的它就是千变万化的。 只要他的脑海中能想象出来的样式,黑斗篷都能在外形上做出相应的改变。 比如说,他想要只让黑斗篷消失不见,从外表上来看,黑斗篷就会消失无踪,但会留下他斗篷下面的穿着和装扮。 就连腰间挂着的平安扣,也会随着内部的变化而跟着产生变化,几乎跟他没有穿黑斗篷没什么区别。 除此之外,他还可以幻想自己穿着什么样式、什么颜色的衣服,黑斗篷也能完美的模仿出来。 只不过这种模仿出来的服饰,它并不会跟着动态变化而产生自然的变化,它所展现出来的样子始终跟张云脑海所展现的一模一样,张云想象不出的变化,它就变不出来。 而这也导致幻想出来的衣裳,它在动态的情况下,会变得有些不自然。 这其中的差别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所以想要完美变换各种装扮,多半是不可能了。 不过他可以幻想出与自身的衣服样式差不太多的款式,用衣服本身的变化来以假乱真,也是可以做得到的。 当然了,颜色的话那更是随意,只要张云愿意,搞个不断变色的衣服出来,也不是不行。 不过以他的性格,做不出这么骚气的操作,反倒是王成昱很有可能做得出来。 “现在好了,以后就不需要再通过脱掉它来掩盖它的存在了,哪怕是一直把斗篷穿在身上,一样可以迷惑住别人。” “除此之外,某些情况下,需要改变装扮的时候,也能变出个大差不差的样子出来,这一点也是挺不错的。” “另外,我总感觉这东西收敛气息的能力又提升了一个台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反正以我的灵识,肯定看不穿它的伪装,就是不知道二师兄、大师兄他们,能不能看透它了。” 张云自己估摸下来,他现在的灵识等级应该在筑基初期和筑基中期之间的阶段。 就像莫言愁,如果二师兄在他面前隐匿起来,张云是没有办法揪出来的,但如果换做是江枫子的话,他就能感知得到。 虽然没有办法清楚地知道江枫子的具体位置,但至少他知道来人就是五师兄,而且就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从这些信息上,就能侧面判断出来,他的灵识大概在哪个境界。 莫言愁是筑基后期,而江枫子则是筑基中期,所以张云判断自己的灵识大概在筑基中期偏下的位置。 而现在,经过他测试下来,发现以自己的灵识没有办法看穿黑斗篷内部的情况。 这很有可能说明,这东西的敛息能力在筑基后期这个级别。 换而言之,实力偏强的筑基中期修士,能够隐约感知到他的存在,而只有到了筑基后期,才有那个能力把他从隐匿状态中打出来。 这从某种角度而言,可以说是大大地增强了他的生存能力。 只要别那么倒霉,碰到跟莫言愁一个级别的高手,那他就能确保自身的安全! 这对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要单独行动的他而言,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呵!昌清泽,看来我已经不需要避讳着你走路了,这个出乎预料的提升,是真不错呢……” 重新把黑斗篷披在身上,张云如是说道。 第二百零九章 误打误撞 解决完了黑斗篷…… 或者说,云彩衣的炼制之后,张云又盯上了水云刺跟蝉翼。 不过这两样东西就没那么好升级了。 炼制这两件法器的炼器师,要比他高明得多。 张云甚至都没有办法看穿他们的炼器手法,这也致使他不敢轻易动手。 怕一不小心破坏了这两件法器的根本,要是真不小心弄坏了法器的完整度,反倒是得不偿失。 “还是算了,等我熟练地掌握炼器法门,再考虑提升它们的事情。” “以我现在的炼器技术,还没有资格去碰它们。” 就以他的眼界来看,不管是水云刺还是蝉翼,全都是最顶级的法器。 至少就现阶段而言,如果不算上符宝的话,他还没有见识过比这两样武器更强的法器。 这也说明以它们现在的强度,距离淘汰还有很长的距离,他不需要急着提升它们。 就像水云刺能够从人体内部爆破的能力,这个法门不要太强。 但凡是被他穿透了防御的敌人,全都会瞬间暴毙。 如果说,他要是不小心破坏掉水云刺的构造,导致没有办法再释放冰花,那不得不说会是一件非常令人遗憾的事情。 没了冰花的水云刺,威力将会大大地减弱,他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至于别的东西嘛,也没别的东西了。 他身上除了这三样法器之外,全都是符宝。 符宝又是另外一个领域,以他现在对炼器的认识,都看不懂符宝是怎么运作的,更别提去调整和改善了。 所以,还是先把炼器的技术提升上来吧。 只是这又是一个长年累月的过程,估计想要吃透炼器,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不过他也没什么好着急的,接下来的时间他也不会到处乱跑。 他已经决定,要在秘境里待到炼气巅峰了。 除非需要出去找筑基丹,否则他绝不会轻易离开秘境。 躲不躲昌清泽倒是其次,主要是他怕被其他人盯上。 他在云台仙境做的事情,他敢保证没有人能找得到证据。 不过当修士的通常也不需要证据,只要他们有所怀疑,就会有所行动。 对于别人而言,就算没有十数万的灵石,哪怕只是几千、几万的灵石,也足以令人心动了。 要是不晾他们个几年,他还真不敢现身,就怕有人心存跟他一样的心思,拿他当垫脚石。 属实没必要冒那个风险,不是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云把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在修行上面,其次就是在炼制法器。 他也不炼什么大物件,就拿一些用途巧妙的小玩意儿练手。 炼制出来了,正好可以拿出去送人,至于炼制失败也无所谓,反正也没有多少成本。 就这样,张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沉心修炼。 …… 天明山,静风殿。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弟子躬身站在殿内,而她对面坐着的,则是天明山的风--风静依。 “风师姐,天星城有最新消息,杀害蔚晴的凶手此刻就在前些时日谣言四起的那处秘境,不知师姐能否派些人手,前去为蔚晴报仇?” 风静依端坐在蒲团上,双眼紧闭,似是在运功修炼。 听得女子言语,她闭着眼睛反问:“这话,你信吗?” “师妹不知此话何意,还请师姐明示……” 女子保持作揖的姿态,低头请示,只是听她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甘。 风静依睁开眼,望着对方无奈地道:“我知你复仇心切,但江湖传闻还是少听为妙,就连我都不知道杀害陶蔚晴他们的凶手是谁,别人凭敢肯定凶手在哪?他甚至连凶手的姓名都不知晓,你为何又会信如此荒谬的言论?” “可是……”陶心娴紧咬着嘴唇,不甘心的注视风静依的眼睛,“可是师姐你又不肯说出详情,蔚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让我如何能够甘心?” “详情?”风静依轻哼一声,问:“你想要什么详情?你觉得我知道什么详情?” 陶心娴的额头上暴露青筋,她梗着脖颈道:“师妹听闻在仙舟之上,师姐曾从一名弟子身上,发现了护法印!”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风静依依旧是不咸不淡的模样,她平静地问:“不过你觉得这事与陶蔚晴有关?护法印那是明华寺的东西,你凭何认为这两件事会有关联?” “他既然可以杀死明华寺的和尚,那自然也可以……” 陶心娴刚要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就被风静依打断:“够了!就为了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测,你就在我面前阴阳怪气!我知那陶蔚晴是你侄女,可以谅解你的心情,但要为了如此荒唐的猜测,就要疑心我三清门旗下的宗门,你是要让他们寒心吗?” “师妹不敢,我只想要一个说法!” 这个罪责太大,陶心娴担当不起,但她仍旧不甘心就这么退让。 见状,风静依叹息着道:“说法……我与你说过,那云台仙境危险重重,但你和陶蔚晴当初却是全然不当回事,拍着胸脯保证,能承担得起这个凶险,如今你却又找我要说法,我给你的说法就是:修行之路本就危险重重,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性命负责。” “可是……那时谁曾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陶心娴满心不甘,如果她早知道陶蔚晴会死,绝不会给她争取这个名额。 “所以,你想给她争取一个必然能成仙的修行路?” 话说到这里,风静依的语气中不免多了些讽刺的意味:“若是这世上真有这种好事,你觉得哪会轮得到你?别再说傻话了,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不该说这些孩子话。” 谁曾预料,这世上哪有什么谁曾预料? 要是每个人都能料事如神,那为什么不去当神仙,还在这马后炮做什么? 这话听来,未免也太可笑了一些。 “那我不管,既然师姐你不愿,那我自行去找线索,总之这件事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 不管对方是不是真的凶手,陶心娴都要做些什么,否则她无法向自己的兄长交代。 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要有人为此事负责! 第二百一十章 日月如梭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其实都是无疾而终的。 比如昌清泽,他为了对付张云摆下的大旗,在付出了一个秘境的代价之后,却是连个水花都没有飘起来。 再比如说莫言愁,他跑到新秘境的入口蹲守昌清泽,蹲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却是连根毛都没有看到。 又比如说陶心娴,她鼓动了一批又一批的三清门外门弟子前往秘境内寻找所谓的“真凶”,结果这些外门弟子进去了之后,全都变成了失联的状态。 陶心娴甚至连他们是被“幕后凶手”给杀了,还是跑到秘境里逍遥快活了也不知道。 总之,魔幻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让人无从知晓其中的起因经过。 反正对张云来说,不管外界发生了什么,都对他毫无影响。 但凡是敢闯入冰晶宫的冒险者,他们要么是被冰晶宫外围的冰雕劝退,要么自己变成了震慑他人的冰雕,绝不会有第三种结果。 在张云漠不关心的状态下,他甚至连自己被另外一拨人给盯上了也不知道。 很多事情的真相,就这么被莫名其妙的掩盖掉了,乃至于几个当事人全都是一头雾水,稀里糊涂地度过一场有针对性的谋划。 总而言之就是,每个人都做了些事情。 但同时,所有人都没能注意到事关他们的重要信息。 有些时候,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扯淡,在无声无息当中,一场场阴谋尘埃落定、烟消云散,甚至于给人一种现实太魔幻的错觉。 当然,这些事情对当事人而言,看起来就没有那么的荒诞了。 就拿张云来说,他现在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修炼上面,一心奔着炼气圆满的修为沉下心来修行。 在他看来,莫言愁的谋划已经变成了过去式,他甚至都想象不出来,莫言愁还有什么办法能对付自己。 至于陶心娴的话,他就连听都没听说过,更不要说什么放在心上了。 所以张云现在的心态还是挺放松的,没什么需要他立刻去做的工作,自然可以悠哉悠哉地闭关修炼。 闲暇之余,他还会做点小东西练练手,加强对炼器的感悟。 偶尔的时候再出去转转,打个猎打打牙祭,亦或是偷听别人闲聊,了解一下外界发生的大事之类的。 总之,一切都回归到了原点,时光在张云充实的修炼生涯中飞快流逝。 与此同时,秘境内的环境也在悄悄发生着改变。 比如说,在秘境暴露后的第三个年头,有两股势力在这片混乱的地区崭露头角。 秘境内诞生两个帮派,一个自称是新野帮,而另一个则是打着“火狼帮”的旗号,两大帮派共同承包了“新野秘境”的秩序。 在他们的强势打压之下,秘境内自相残杀的混乱局面有所好转,规矩这种人类特有的产物,在这片蛮荒之地开始生长,直到它变成这处秘境的主旋律。 有了规矩就有秩序,有了秩序就能一定程度上保证各个修士们的生命安全。 总的来说,两大帮派的出现对绝大多数的修士而言,是一件好事。 不过,与之相对应的是:那些散修亦或是各大宗门的外门,则需要每年都给两大帮派缴纳一定的“保护费”,才能在新野秘境内生存、修炼。 费用也不算太高,每年只需要缴纳十颗灵石即可。 相比于各大宗门提供修炼场地所收取的费用,这点钱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但奈何原本不需要交费,现在却要交给两个野鸡帮派不少灵石才能留在秘境,这就让不少人感到不爽,因而秘境内到处都是怨声载道的声音。 只是因为两大帮派已经成了气候,散修无力组织起能够抵抗他们的队伍,所以他们也只能怨声载道,却是无力掀翻新野帮和火狼帮的统治。 更有意思的是,这两个帮派的原型,其实就是两个前来探索秘境的队伍发展起来的。 换句话说,两大帮派的成员原本也是广大散修中的一员,只是因为因缘巧合,摇身一变,变成了秘境的管理者。 现在这些变成了管理者的散修们,则又开始反过头来压榨那些势单力薄的散修,压榨他们身上的剩余价值,总之就是挺魔幻的。 但要说两大帮派有错吧,从张云的角度去看,他真挑不出什么错来。 别人给大家提供了更加安全的修行环境,收点劳务费有什么问题吗? 张云是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所以他在看待这件事的时候,心态还是蛮平和的。 反正他又用不着交钱,别人爱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好了,只要别跑到他的地方撒野,他也懒得管别人做什么。 就这样,新野秘境在全新的秩序下,又度过了两个年头。 不知不觉当中,张云已经沉心修炼五年之久。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于一个沉浸在修行当中的修仙者而言,一眨眼就过去了。 但对于整个修行界而言,那就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漫长到修行中人都快要忘掉了云台仙境内发生的爆冷事件,漫长到已经没有人再关注这个话题了。 甚至于就连冰晶宫本身,也很少出现在人们的话题当中。 这就是时间所带来的魔力,它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人遗忘掉先前发生的故事。 不管多么离奇,亦或是多么传奇的故事,它终究会有淡出人们视野的那一天。 除非修行界发生与之相关的大事件,再次勾起人们的回忆,否则这些故事就会随着时间被尘封到人们的记忆深处,直到永远。 修行界中,最不缺的就是新鲜出炉的新故事,这些新故事往往会迅速替代掉那些老旧的传闻,成为人们所讨论的主流。 人们往往都会沉浸在新鲜事物当中,并为之津津乐道。 至于陈年往事,人们只有在内心有所触动之时,偶尔谈上那么一两句。 而这些不管是在修行界还是在人世间,都是通用的道理。 只不过相比于凡人有限的记忆而言,修行者的记忆要更加准确一些,也更为久远罢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故人的消息 “听说了没有,三清门举办的新秀大会,旭日峰的火凤凰以无可匹敌之势横扫整个阵营,差点就拿下头名,只可惜她碰到的是天明剑痴阎润,剑差一招,惜败!” “这事儿我知道,旭日火凤嘛,旭日峰走出来的又一个天才!说起来旭日峰还真是长盛不衰,每过几年就能诞生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就连天明山也隐隐被旭日峰所压制,还好剑痴够强,不然三清门这次又要被旭日峰抢了风头了。” “话说回来,三清门竟然能容得下旭日峰,这事儿也蛮离奇的,如果换做是我们九霄圣教,那些天才恐怕早就被圣教给抢走了,哪还轮得到玄灵门啊。” “嘿!这你就不懂了吧?旭日峰跟玄灵门之间的关系,可没你们想得那么亲密,与其说旭日峰是玄灵门之下的师门,还不如说他们是三清门的一部分,要不是有旭日骄阳顶着,旭日峰早就被合并到三清门了,你以为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说旭日峰怎么能嚣张到现在,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啊……” …… 张云站在山泉洞外,听到里面的人谈论的是自家师门,内心顿觉倍感亲切。 只是这几个人谈论的内容未免太离奇了一些,有些事情就连他这个挂名弟子都不知道,这些人说得却跟真的一样。 要不是他知道大师兄跟风静依之间的关系谈不上有多好,或许他就信了这些人的鬼话也说不定。 主要是他们说得也太像那么一回事了,让人真假难辨。 张云摇摇头,把脑海中展开的联想全都驱散出去,转而关注起他们讨论的对象。 “骆芸吗?” “虽然早就知道她的实力会很强,但没想到就算放在整个三清门的阵营,也能如此霸道。” “就是不知他们口中所说的天明剑痴是何许人也,要是能跟那个阎润的打一架就好了。” 独自在秘境内修炼,要说不寂寞,那是不可能的。 偶尔的时候,张云也幻想着自己会留在旭日峰,以旭日峰弟子的名义扬名天下。 但实际情况是,他留在旭日峰得不到任何的助力,反倒是在外独自闯荡的时候,可以从大师兄身上得到意想不到的帮助。 想到这,张云脸上不由流露出苦笑。 同样是旭日峰的弟子,他们两个享受的待遇,差距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事儿还怪不到旭日峰,谁让他不是火灵根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另外,对于旭日峰没有通知他去参加新秀大会这事儿,他也挺理解的。 毕竟他现在还真没有办法高调行事,就怕一不小心被有心人盯上,莫名其妙就死于非命。 骆芸时时刻刻都待在旭日峰,有师门的庇护,不需要避讳树大招风,但他却不行,缺少相应的修炼场所,他只能自力更生,而这也意味着他要时刻都待在危险区域。 本身就自带身怀巨款的嫌疑,又没有办法时时刻刻的受人保护,就算大师兄过来邀请他参加所谓的“新秀大会”,他也绝对不会去。 相比于表面上的光鲜,他更在乎切实的利益。 哪怕就算没有这些,新秀大会对他而言,也只是一个鸡肋罢了。 他不需要名气,也不需要被人惦记,他只要自身足够强大,那便够了。 “走吧,回去吧,看热闹看够了,也该回去继续修炼了。” 失神地想着,张云迈开步伐,打算返回冰晶宫。 平日里修炼久了,偶尔会有忘记自我的时候,往往这种时候,他就需要跟人接触,沾点人情味,免得真的把自我给丢了。 一旦丢失自我,那还得走出秘境,去找大师兄亦或是阮师姐找回来。 一整个流程走下来,怪麻烦的。 所以在迷失自我的边缘,就必须要找一个锚定,重新固定好自己的思绪。 这也是修炼所带来的弊端,长时间独处,并处在忘我的状态,那是真的有可能会把自己给忘掉。 张云并不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什么不对,毕竟他一直都是这么修炼过来的,这对他而言就是一种常态。 因此他也没有询问过别人,这种时候该怎么办。 如果他问过的话,他就会明白,他其实长时间处在走火入魔的边缘。 这根本就不正常,正常人怎么会有失去自我的风险,想想也知道这里面存在的问题。 不过对张云来说,不正常就是常态,当一个人长期处于不正常的状态之时,那对他来说就是正常的环境。 飞身来到空中,望着前方雾蒙蒙的天空,刚要动身。 这时,他忽然听到有个怯生生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也是来冰泉洞修炼的吗?害怕里面的人会害你,所以不敢进去?” 听到娇弱的女声,张云神情一愣,低头朝下方望去。 就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缩着脖子,脸上带着胆怯和关切的目光望着自己。 张云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能看得到我?” “看得到啊,你不就在天上飘着吗?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女人又是理所当然,又是疑惑地说道,她总感觉眼前的青年状态有些不大对劲,怕他自己一个人会出现意外。 “哦……那可能是我忘记把兜帽戴上了吧,出门的时候精神不太好,应该是忘了……” 张云自言自语地说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果然感觉到兜帽耷拉在后面。 难怪会被人识破,是他自己没有注意的关系啊。 “兜帽?你在说些什么啊?” 女人望着他空空如也的后背,脸上的神情更加疑惑了,这人不会是脑子不正常吧? 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要是精神还不太好,他怎么在秘境里生存啊? 听到张云若无其事地说起:“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 女人越发地觉得他不对劲,连忙道:“其实你不用避讳冰泉洞里的人,他们都很善良的,你要是想修炼,可以留下来,我带你一起进去。” 看到她关心的目光望过来,张云再一次感到疑惑:“修炼?带我一起进去?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要想在这里面修炼的话,难道我就不会自己进去吗? 你这话说的好奇怪啊。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你看起来好欺负 “我看你就只有一个人,而且你看起来……很容易就会被人欺负的模样。” 武思沐脸上的表情纠结成一团,酝酿着措辞说道。 她看起来一副很关心张云的模样,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伤害到他。 张云听着却是一脸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懂这女人想表达什么。 好欺负? 为什么有人会觉得我看起来好欺负? 是我对自己的判断有问题,还是你的眼神不行? 张云揉了揉额角,有些疲惫地道:“不是,我没想修炼,我就是知道这里有人,所以过来看看,凑凑热闹……” “哦……”武思沐了然道:“你不是水灵根。” “不,我是。” 张云纠正道,不是水灵根的人出现在这片区域,那也太奇怪了,而且他原本就是水灵根,说自己是水灵根,一点毛病没有。 却听武思沐说道:“那你既然都已经来了,为什么不进去修炼呢?” 为什么不去? 张云词穷,他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情合理的理由。 “我明白了……”武思沐右拳砸到手心,恍然大悟道:“你就是怕被人欺负,所以不敢进去,但又不好意思承认,觉得丢脸对吧?没关系的,我不会笑话你,里面的人也不会欺负你,你项修炼的话,可以跟我一块进来,我会保护好你的。” 武思沐这话说得无比的真诚,张云看着她的眼睛,一时间竟是分不清她天真无邪,还是另有谋划。 按照他的惯性思维,出现这种情况,往往意味着里面已经布置好了陷阱在等着他。 可他就是觉得,武思沐只是单纯的善良,并非另有所图。 “要不要试试呢?” 张云心中如是想道,如果对方真的出于好意,未必不能结交。 正好他最近精神不大稳定,要是能找到个可以交流的人,情况有可能会有好转。 而且如果真是陷阱的话,那也没有关系。 见点血,那同样也能让他恍惚的内心平静下来,结果都是一样的。 心里这么想着,又感受到武思沐的真切,他道:“好吧,我跟你进去。” “嗯,你跟紧了,我带你见见我的师兄、师姐们。” 武思沐答应着,率先步入漆黑的洞穴,她一边走一边热情地说道:“对了,我叫武思沐,来自武国,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 张云犹豫一下,道:“你可以叫我张云,这是真名,我没骗你。” “你经常骗人吗?”武思沐好奇地问:“正常来说,你不需要特意声明自己说的是真话,这听起来很奇怪。” “奇怪吗?” 他也感觉很奇怪,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她进来,更奇怪自己为什么要和她说真话。 以往来讲,透露自己的真实信息,会让他感到不安才对。 但在武思沐面前,他没想那么多,直接就说了出来。 不,也不能这么说,他其实是有仔细考虑过的。 如果对方确实是一个诱饵的话,直接杀了就是,不会有后顾之忧。 奇怪的是另外一种可能,如果她没带坏心思的话,他居然觉得告诉对方自己的真实姓名也没什么关系。 这在他看来,就很奇怪了。 明明是一个陌生人,我为什么会这么信任她呢? “可能是过去的环境让我很难对陌生人产生信任吧,所以下意识地就说了句:这是真话,你不需要在意这些,或许是我一个人太久了,所以许多事情考虑起来会变得有些迟钝,一个人待太久,是会这样的。” 张云平静地说道,他感觉自己有些累,也懒得管那么多了,决定等有了结果之后,再思考如何收尾的问题。 这般想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的名字,那会有危险,当然了,你也可以选择不听,我不介意这些……” “你这人说话,真的好奇怪啊。” 黑暗的环境中,一双黑色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武思沐的脸颊鼓起,带着满心的好奇道:“你又说透露你的名字会有危险,又告诉我你不介意这些,你不觉得这话互相矛盾吗?” “矛盾吗?没有吧?” 张云可不觉得这话有什么矛盾,如果她愿意听劝,那就当无事发生;如果不听劝,那就大开杀戒。 他确实不介意手上多沾染点血,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啊,为什么你会说这话存在矛盾呢?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完全聊不到一块去。 但出乎预料的是,张云并不介意以这种方式跟她聊天,他甚至觉得有些享受。 或许是他太寂寞了吧? 毕竟将近十年时间了,十多年没有正经跟人接触过了。 虽然对方是陌生人,但她心存善意,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跟她聊聊天应该也没什么的。 一路上鸡同鸭讲,两个年轻人津津有味的说着各自的话题,倒也不显得突兀。 就这样,二人来到了山洞内部。 当看到里面正在闲聊的一伙人,见到他们时惊讶的模样,张云可以确定这不是预想中的陷阱了。 “思沐,他是什么人啊?你为什么要把他带进来?” “你别又是爱心泛滥,随便什么人都胡乱带过来吧,这里可以是新野秘境,一不小心可是要死人的!” 一看到武思沐带陌生人进来,人群中顿时有人出声责备起来。 武思沐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缩了缩脖子,又吐了吐舌头,心虚中带了点俏皮,仿佛一早就知道自己不会备受责难一样。 而事情也如她所想,队伍中领头的那人观察张云良久,注意到他白净的容貌,安安静静的气质,还有那恍惚的思绪,出言替她解围:“算了算了,他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人,就不要再为难思沐了。” “她总是这样,不问别人的意见就把人往我们这里带,不过既然屈老大都这么说了,那就只此一次,不许再有下次了啊!” 一名女子说教似的说着,又好奇的看了张云一眼,这才反身跟同伴们继续闲聊起来。 那名姓屈的男人似乎很有威望,陌生人被领进来的插曲,就这么在无形中消融。 第二百一十三章 无端的善意 “你看吧,我就说大家都很善良的,我说的没错吧?” 武思沐骄傲地扬起下巴,神情中透露着得意。 张云对此不置可否,善恶在他看来早已没了意义,他没兴趣跟她谈论这个话题,他道:“他们确实是挺好说话,说实话,挺出人预料的。” “修行界也是有好人的,只是你没有遇到罢了。” 武思沐得意地翘起鼻子,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她这幅模样太可爱了,张云盯了她好久,这才从恍惚中惊醒。 “好人?坏人?也许吧……” 愣了一会儿,张云突然道:“你确实是一个好人。” 能对陌生人释放出善意,这种人怎么也不能说她是一个坏人。 也许好人和坏人并非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可能真的存在一个绝对的好人。 只不过就他的阅历来看,这种人很少,甚至比所谓的天才还要稀缺。 “嘿嘿……我就喜欢听别人夸我,你可以再夸我几句,开心……” 武思沐喜滋滋地说着,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聊了起来。 张云也是乐在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听她在讲,偶尔插上一句,倒也相得益彰。 不过他的关注点,更多的还是放在了山洞里的人聊天的内容上。 相比于武思沐说的私人话题,他们谈论的事情更值得关注。 “再过三个月,就有三处秘境同时开放了,不知道届时会不会有我们的名额。” “两处试炼秘境和一处资源秘境啊,真希望能进去涨涨世面……” “别想了,试炼秘境不对亲传之外的弟子开放,我们当中谁是亲传弟子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上一次的试炼秘境,圣教就让出了十多个名额,我们武国宗室本就人才凋零,这次又是三个秘境同时开放,说不定就有我们一份。” “说起来,好像确实是有那么点机会,尤其是思沐跟思辰,你们两个应该可以进去……” …… 听着他们的对话,张云有意无意地问道:“武思沐,如果给你这个机会,你会进试炼秘境吗?” 本来聊得好好的,突然听他提起这个话题,武思沐陷入了沉思。 过了几秒,她带着迷糊的神情道:“试炼秘境吗?大家都说里面有仙缘,我可能会选择进去吧?” 张云摇摇头,小声道:“别去,那纯粹就是一个陷阱,没有实力进到试炼秘境,那就在拿自己的命去赌,而且赌出来的东西也不合算,能不去就尽量别去!” “啊?为什么这么说啊?” 武思沐诧异地问,试炼秘境在别人嘴里,那就是求之不得的机会,怎么到张云身上,就变成避之不及的祸端了? 回想起张云在冰泉洞前踌躇的模样,武思沐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什么,同样小声交流道:“肯定是你太胆小了,所以才这么说……” 看她挤眉弄眼的样子,张云哭笑不得:“反正话已经告诉你了,你爱听不听吧。” “嘁!就知道吓唬人。” 武思沐俨然没有在意,当求之不得的机会落到自己身上,又有几个人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劝告,就能轻易放弃? 尤其是在她看来,张云是因为胆怯才会有此一说的时候,那就更不会在意了。 张云当然也不会提醒她,试炼秘境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他知道哪怕自己说了,对方也不会相信,而且说不定还得再一次质疑自己的胆量。 索性他也懒得说了,免得不小心说错了话,给人留下把柄。 不过有件事他倒是记在心上了,三个月后开放的那处资源秘境,正是用来采集筑基丹材料的。 刚好,他再修炼一两个月,差不多也该到炼气圆满的修为了。 到时候出去看看,要是能用钱直接买到筑基丹,就懒得走这一趟了,但要是买不到的话也只能亲自前往。 总之现在还没有办法做出决定,视情况而定。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云一边跟武思沐闲聊,一边收集情报。 直到过了几个时辰之后,武思沐也要开始修炼了,张云提出告辞。 “打扰了这么久,我也该离开了,感谢你能陪我聊这么久,好久没和人说过话了,谢谢你。” 闻言,武思沐有些诧异,她望着张云真诚的眼眸,惊讶地道:“这不是才开始修炼吗?你怎么要走呢?你真不是来修炼的啊?” 张云哭笑不得地道:“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我不是来修炼的啊,是你自己不信。” “啊?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害羞才那么说的,原来你说的是真的啊……” 回想当时的经过,张云确实说过他不是为修炼而来,只是他当初的模样太像不知所措的新人,才让她产生了误会。 如今看张云的眼神清明,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武思沐才俨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看走眼了。 “所以你就是来解闷的吗?” 武思沐说着,又关切地道:“可是,你一个人,不太安全吧?而且这里好像也找不到比冰泉洞更好的修炼场地了啊……” 听出话音挽留之意,感觉心中的柔软稍有触动,张云神色微动,心下不由犹豫要不要接受她的好意。 但想到自己距离炼气圆满时日不多,他还是摇头拒绝:“下次,下次有时间我过来陪你聊天,这次就不打搅你们修行了。” “怎么可以这样……”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嫌她啰嗦,而且还长得这么好看的人,结果到头来还是要离开。 武思沐撅着嘴,憋了半天气,这才勉强和他道别:“那好吧,有时间一定要过来啊。” “嗯,一定!” 张云点头应声,起身朝那些望过来的人点点头,独自一人消失在黑暗当中。 离开之时,他的耳中传来山洞里的那些人奚落的声音。 “别难过了,说不定别人有更好的洞府可以修炼,只是不愿意告诉你罢了。” “对啊,谁知道那小子是什么来头,万一他是来踩点的怎么办,你这人就是太单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你对他再好,他会感谢你吗?只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看你那点出息……” 第二百一十四章 心的旅程 “思沐大小姐,你这样可不行。” “是,你是愿意当好人,但别人会懂得感恩吗?” “不会!” “你觉得他可怜,我们还觉得我们可怜呢,试问谁来可怜可怜我们呢?” “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好好想想为了保护你,一路跟随过来的我们吧,多为我们考虑考虑……” …… 屈舒的话说出来,武思沐低下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但等他把话说完,她还是忍不住反驳一句:“怎么能说是多余的事情呢?这里的灵气明明足够我们一起修炼了。” “不是这个问题……”屈舒皱着眉头,望着她的眼睛道:“我说的是,你愿意与他分享自己的洞府,但别人不一定愿意啊,只有付出却没有回报,同时还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风险,你说你的善心它到底值不值?你这又是何必呢?” 道理她都懂,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友善相处呢? 武思沐沉默不语,半晌后她闷闷地道:“我知道了,以后我注意就是了……” 话音传到张云耳中,心情多少有些微妙,这是很奇怪的感觉,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你问我愿不愿意分享自己的洞府?那当然是不愿意了,但你却能毫不犹豫地把我带进去……” “所以分享到底是什么?给陌生人分享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又是什么行为?” “难以理解,但我能感觉得到,你比我活得更有自我,也更加充实……” 回去的路上,张云一路思考,他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她吸引。 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慕泠人,这是第二次。 她们都是活出自我的人,有自己明确的为人处世方式,同时也有勇气迈出第一步。 明明她看起来那么胆小,却能在单独一人的时候,邀请一个陌生的修士进入自己的地盘修炼。 这或许可以被称之为天真亦或是愚蠢,但也能够证明她的勇气。 这是种非常陌生,但又有些熟悉的感觉。 张云的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的自己,那个站在阮玉玲面前,胆战心惊地掏出储物袋的自己。 他似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爱上慕泠人,同时也为什么对武思沐毫无防备了。 因为,那跟他小时候何其地相像! 当初他为了得到阮玉玲的认同,他豁出去了所有,那是一种莫大的勇气。 当时,他赢了,给自己赢得了坚实的后盾! 不仅赢了一次,他还赢了第二次,同时也获得了大师兄的信任! 随着年龄的增大,他已经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勇气。 他能有现在的成就,基本就是靠那时候为自己赢得的财富。 但现在,他已经失去这种勇气了,他没有办法再信任任何人。 但她们却还拥有这种宝贵的品质。 尤其是慕泠人,她可以在危险的时候,以娇弱的身躯正面应敌。 她能在危机面前主动出击,甚至能想出异想天开的办法,来为自己谋得更好的出路。 甚至在爱情面前,她也是主动的那一方,可以勇敢地燃烧自己,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露出来。 但他做不到,他永远都会心存这样那样的顾忌,做事的时候也是在追求稳妥,而非是去争取,甚至于去赌一个最好的结果。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失去了锐气,没了那份一往无前的勇气。 倒不是说,这有什么不好。 只不过,那份接近于愚蠢的勇气,让他感到怀念并为之珍惜,仅此而已。 “感谢你,来自陌生人的善意,我会好好地珍惜这份纯真,多谢。” 失去的自我再次变得牢不可破,那种恍惚的状态完全从他的身上消失。 孤独和寂寞所带来的负面反应彻底被排解出去,张云再一次清楚地感知到自我,内心的彷徨也随之消散。 “果然啊,一个人呆久了,是会变得完全沉寂下去的,以后得要注意了,不能再过与世隔绝的生活了。” “哪怕只是随便找个人聊两句,也比在暗中偷听要来得立竿见影。” “当然了,这也需要找到合适的人才行。” “只是在修行界,能有几个武思沐呢?” “唉……” 众观他所认识的人当中,就没有几个存有锐气的。 大师兄看着骄傲,但也只是骄傲罢了,他其实也跟自己一样,缺乏那种一往无前的勇气。 至于阮师姐,那就更不要提了,她是最没用的那一个,典型的负面教材。 要说锐气的话,也就骆芸还尚存一些无知者无畏的勇气。 只可惜她跟他是死对头,非危险场景下,聊不上几句就要打架,所以她也没用。 如此一来,能找的似乎就只有武思沐了。 看来有机会的话,他得多找些朋友才行,免得再次出现自我动摇的情况。 虽然他不抗拒那种状态,但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清醒一点,总归比浑浑噩噩要强。 返回到冰晶宫,张云拍打自己的脸颊,打起精神开始修炼。 最多只需要两个月的时间,他就要出去寻求突破的契机了。 以往这种时候,他的心态不会有太大的波动,无非是换个提升的办法而已,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他隐约开始期待起了之后的旅程。 遇到更多活出自我的人,从他们身上寻找那些闪闪发光的东西。 他们未必会是修行者,或者他能想象得到,其中绝大部分必然不会是修仙人士。 但凡踏入修行道路的人,都会和他一样失去很多东西,所以想要在修士当中寻找那些宝贵的品质,多半是不可能了。 所以,得到人间,他得到凡尘去找。 或许他注定没有办法获取这些事物,但这却能在某种程度上,保留他身上的人情味。 这一点很重要,至少在他看来非常重要。 那是除却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之外,唯一能够触动他内心的东西。 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那三个人身边,所以需要其他东西来温暖自己不断冷却的内心。 只有这样,他的自我才不会出现动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极寒禁地 修行无岁月。 对于沉心修炼当中的张云来说,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到了这一天,巩固多年的基础总算是彻底牢固。 当看到气海中的孤岛已然成为一个庞然大物,再也不受海浪波及之时,他就知道自己的修为已然到了炼气的巅峰。 其最显著的标志就是,他的身上不会再自然而然地散发出辨识性很强的灵力波动,所有的气息自发地收敛到体内,如果从别人的角度看来,此时的他就跟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只有筑基期的神识,才能看破他修行者的身份。 “总算是到炼气圆满了,我等了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 “就是有些奇怪,真的修炼到这个地步,我的心情反而没那么兴奋了。” “更多的还是总算完成了任务的松懈,而并非是预想中的喜悦。” “可能是因为太累的关系吧,心情却是怎么也高涨不起来。” 张云摇摇头,从恍惚中惊醒,起身朝着殿门外走去。 到了炼气圆满的境界,就不需要再修炼了,而是要为迈入筑基期而做准备。 说白了就是,他要去寻一颗筑基丹当做突破的契机,从而一举突破到下一境界。 只有到了筑基,修行界的大门才算正式开启。 届时他也可以跟着同门的师兄弟一起行动了,而这就是他长久以来真正想要达成的目的。 “先回玄灵门问问师兄该怎么获得筑基丹,之后要做的就是尽快把这东西拿到手。” “不过在此之前,或许我应该去跟武思沐道个别?” “也算是和她相识一场,不差这点时间,那就先去见见她吧。” 想了一下,张云隐去身形朝着山泉洞的位置疾驰而去。 很快就来到地方,在黑暗的洞穴当中,他在武思沐的耳侧轻声道:“你出来一下,找你说点事情。” 武思沐从修炼中惊醒,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注意到修炼中的同门并没有被惊扰,她带着满心的好奇,蹑手蹑脚跟着张云走出洞穴。 “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刚一出来,武思沐就欢呼雀跃地问了起来。 闻言,张云朝她笑了笑,淡淡地道:“不是,我是来道别的,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啊?你要走了吗?” 武思沐失望地低下头,白嫩的小手摆弄着衣角,表情很是失落。 虽然才认识没多久,但她还是蛮喜欢张云的,可惜还没能了解到他是什么样的人,对方就要离开这里了。 “对啊……” 张云没有她那么复杂的心情变化,他这次过来,只是为了报答她无缘无故的善意,仅此而已。 “那太可惜了……” 武思沐无不遗憾地说道,她还想着能跟他成为好朋友呢。 “没什么可惜的。”张云却道:“人生就是如此,分分合合才是常态。” 武思沐似是没有听懂,一副愣神的模样,张云也不解释,只是冲着她道:“走之前我打算给你看样东西,准备送给你一个礼物,你看了之后再决定要不要,你跟我来。” 说罢,他不由分说,率先浮空朝着北方飞驰。 他特意放慢了速度,免得武思沐跟不上来。 这姑娘的心也大,明明没见过几次面,听到张云这么说,还真傻乎乎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向北,很快就来到大雪纷飞的雪山。 到了这个时候,武思沐似是反应过来了,她飞到张云身侧,怯生生地问:“你不会要害我吧?师兄他们说,坏人都喜欢把人骗到偏僻的地方,然后才做坏事。” 对此,张云只是淡定地反问:“你看我长得像坏人吗?” 小姑娘提溜着眼睛,仔仔细细观察他好一会儿,这才松口气道:“不像。” “那不就得了,我又不是什么坏人,你怕什么?” “说的也是……” 要说武思沐单纯,都不需要复杂的套词,就把她忽悠得团团转。 要是张云真有坏心思,这姑娘可能还真逃不脱他的魔掌,或许那个姓屈的人说的是对的,她确实该涨涨教训了。 不过这事儿不归张云管,就如他跟武思沐说的一样,他只是想在临别前送她个礼物罢了。 随着深入秘境的北部区域,天气逐渐变得极端起来。 武思沐虽也是炼气后期,但她似乎依旧感到寒冷,飞在空中,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这里这么冷,你带我到这边做什么?而且再飞一会儿,那就要到极寒禁地了,你可不要飞错了地方啊。” 听着她颤抖的声音,张云一挑眉,问:“极寒禁地?” 武思沐似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她自顾自地说道:“对啊,就是极寒禁地,那地方就在我们飞过去的方向,听说那里住着一个大魔头,特别可怕,要是有人不小心闯入进去,那可就出不来了。” “既然出不来,那你怎么知道里面住着一个大魔头呢?” 张云疑惑地问道,他就想不明白这些谣言是怎么传出去的,这么明显的逻辑漏洞他们都看不出来吗? 但看武思沐理所当然地回答:“听别人说的啊,而且很多人都这么说,他们都说极寒禁地的边缘有很多死人,好几百个呢,这总不可能是假的吧。既然死人是真的,那大魔头多半也是真的。” 这是什么混乱逻辑啊? 死人跟大魔头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 张云想不明白,但看武思沐一副了如指掌耳朵模样,想了一下还是附和了一句:“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是吧……” 武思沐得意的扬起下巴,自豪地道:“你听我的准没错,要论小道消息,没有人比我更懂……” 这有可得意的? 张云想不明白她的脑回路,但她既然喜欢,那就随她去好了。 他带着武思沐继续朝冰晶宫飞驰,眼看距离那晶莹剔透的宫殿越来越近,武思沐脸上的得意也逐渐变成了惊慌。 “禁地,这里是禁地,我们不能再往前飞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临别礼物 慌乱中带着恐惧,武思沐惊恐的小眼神飞快抖动,显然是被眼前逐渐逼近的宫殿给吓到了。 关于极寒禁地的传闻,她听得太多了。 乃至于没有亲眼见过,也能在脑海中想象出许多恐怖的事情。 可就算是如此,她看张云没有减速的意思,依旧跟随在张云身侧。 只是她不再期待所谓的礼物,而是在一个劲的劝说张云:“别再往前飞了,会死的……” “没事,我一直都在这里面修炼,里面没有什么大魔头,你就放心好了。” 看到她惊恐不安的模样,不知怎的心底产生了想要吓吓她的念头。 不过看她真的害怕了,张云也不好意思继续瞒着她,说出实话安抚她的内心。 但武思沐不信啊,她一根筋的认为那里面就是住着为害世间的魔头。 “可是……” 她还想继续劝说,只是话刚说出两个字,她的声音就被张云平静的嗓音所掩盖。 “之前从山泉洞离开的时候,听你们说起我愿不愿意分享自己的洞府,原先我是觉得没有必要,但现在我要走了,感觉就那么放着也挺浪费的,所以就想着在临走之前,把这处地方送给你。 你别看那里像一处宫殿,但实际上里面的水灵气要比山泉洞内浓郁得多,你要是想更快的修炼,这里绝对会是一个修炼的好去处,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就看你有没有那个胆识,接下这块区域了……” 张云静静地说着,率先朝着近在眼前的冰川飞落下去。 武思沐咬咬牙,虽是感到恐惧,但还是跟了过去:“这……但是,那可怕的传闻,大魔头,那真的没有吗?” 听到她还是不肯相信,张云有些无奈地道:“你们说的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应该是存在的,只不过他马上就要走了,不会杀害你们。” 武思沐瞪大了眼睛问:“啊?你知道他?” 张云一边朝着大殿门口前进,随口回答:“嗯,我认识,不过他不会伤害你,你就放心好了。” “可是……别人怎么办?” “不用担心,他也不会伤害任何人。” “可……好吧,我相信你。”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还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哪怕迟钝如武思沐,也明白张云说的都是真的。 不过她真的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能够接近这里,他们就能随随便便的过来了? 莫非真如张云所说,他一直都是在这里修炼的? 跟着张云的脚步迈入冰晶大殿,武思沐好奇地打量着里面的陈设。 看到内里除了冰块做出的简单陈设之外,并没有其他东西,灵动的眼睛里透露出一丝失望。 “什么嘛,我还以为这里有多了不起呢。” “传闻就是这样,大家都喜欢把神秘的东西往厉害里吹,但实际看到了,你就会发现它的原貌也就那样,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张云动作自然地坐到自己长久以来修炼的冰晶王座上,看着还在四处溜达的武思沐道:“感受一下这里的灵力,好好考虑一下该不该接下这份礼物,有些时候机遇也会是一种危险,要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 武思沐显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还在大殿里东摸摸西看看,就好像看到了有趣的东西一样。 直到张云说起叫她感应一下灵气,武思沐这才闭上眼睛,开始感知起来,然后欢呼雀跃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唉,这里的水灵气比冰泉洞还要浓上一倍,这里真的是处修炼的好地方。” 只是她说着说着,又开始疑惑起来:“不过,总感觉这里的灵气太沉寂了一些,好像还夹杂着奇怪的东西,这是我的错觉吗?” 当然不是,你之所以这么觉得,那是因为这里的水灵气并不纯粹。 你感知到的其实是冰灵气,只不过因为没有冰灵根,所以分不清其中的差别罢了。 有些话张云不会明着解释,但也不会直接无视掉,他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你感觉到的是极寒之气,你不用管它,只要别触碰那个架子上码出来的冰珠,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冰珠?” 武思沐望向冰晶王座前的那个类似托盘一样的东西,问:“你是说那团白色的烟气吗?” “对,别碰它。”张云认真地回答:“不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触碰它,否则你必死无疑。” 听他说得如此郑重,武思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忐忑,道:“我知道了。” “嗯,那就好,没其他事的话,那我先走了。” 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了,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既然武思沐已经知道这里的状况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她该面临的问题,那跟他无关。 张云说着,就要迈步离开大殿。 一看他要走,武思沐赶紧跟了过去,凑到他身边道:“别呀,你带我一起走啊,我一个人害怕。” “啊?有什么可怕的?” “就是……你不觉得一个人待在这里,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吗?” 张云眨了眨眼睛,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害怕的。 不过既然她不想留下来,那带着她一起回去就是了,反正也顺路,顺手而为的事情罢了。 “那走吧,我把你送回去。” “嗯……” 武思沐闷声跟了上去,回去的路上安安静静的,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话。 直到来到半道上的时候,张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她不舍的话语:“你就不能留下来吗?突然说要走,总感觉太仓促了。” 闻言,张云沉默了两秒,声音冷淡地道:“我是有家室的人,而且家里有一个非常疼爱我的女人,我也很爱她,所以并不能长时间离开家门。” “呀!”武思沐惊叫一声,红着脸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张云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就听他淡淡地道:“跟你说这些,也是想让你多了解我罢了,并没有别的意思。” “哦……这样啊。” 不知怎的,武思沐说完这句,就没有再开口说话。 张云也乐得如此,送她到山泉洞门口,便再一次飞身离开。 第二百一十七章 没救了 从跟着张云离开,再到返回冰泉洞门口。 武思沐整个人都是懵的,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 一开始,她是被离别的话语所吸引。 后来就光顾着去想极寒禁地的恐怖之处了,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张云一起离开。 而再到之后,她被那座晶莹剔透的殿堂所吸引,从张云口中知道了这里的奇特之处,并为之欣喜。 再到后来,听到张云突然说起自己有家室的事情,她就彻底懵住了。 “难道说,我真的有这方面的意思吗?” 心里一直想着这个问题,武思沐精神恍惚地回到山洞里面。 山洞内的人听到脚步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一群人全都围了过来。 武思沐这边还在整理头绪呢,看到屈舒急匆匆地凑到自己面前,带着焦急和责备的口吻问:“你跑哪里去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乱跑,没想过我们会着急吗?” 她还有些失神,听到别人问话,本能地回答:“张云来了,他跟我说要送我礼物,就跟着去了。” “张云是谁?” 屈舒显然还不清楚张云的姓名,听她说起根本就没想起来是什么人。 见状,武思沐突然惊醒,连忙把这事儿掩盖下去。 “你听错了,我是说我的朋友,他要离开这里了,送了我一个礼物,我去接收礼物去了。” “礼物?什么礼物?” 屈舒听着更加疑惑了,她能有什么朋友,又能拿到什么像样的礼物? 而且什么礼物需要跑这么长时间,难道是座金山不成? 许是屈舒的语气听得武思沐不太舒服,她气呼呼地道:“你不要瞧不起人了,我的朋友也是很厉害的,他把极寒禁地送给我了,说以后那里就是我的地盘了,你说他厉不厉害?” 极寒禁地! 这话一说出来,屈舒先是一愣,片刻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他人也跟着乐了,就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一群人笑得是乐不可支。 “思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知道什么叫极寒禁地吗?” “还极寒禁地是你的地盘,你不会是梦游了吧,尽说些梦话。” “六年了,足足六年时间,没有一个人能够踏足那块地方,你就算要吹牛,也得说个靠谱点的不是?你说这话谁能信啊?” 被一群人取笑,武思沐气得是脸颊都红了,她鼓起腮帮子,怒道:“你们又没有去过极寒禁地,怎么知道我是在吹牛?” “那你去过?” 听有人调侃,她郑重其事地点头:“对!我亲眼所见,那里是一处宫殿,冰块做成的宫殿,我朋友带我去的是主殿,那里的灵气要比这里浓郁一倍还多,我想带你们去那边修炼……” “说得跟真的一样……” 屈舒笑出声来,还想再调侃她两句,但看武思沐的表情似乎是认真的,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突然觉得对方或许真的不是在说笑。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屈舒惊疑不定地注视武思沐的面庞,语气迟疑地问道。 武思沐依旧是郑重其事的表情,她重重地点了点下巴,说道:“我没有在骗你们,他真的把极寒禁地送给我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下,其他人也开始惊疑不定起来。 要说武思沐是在说谎,那全然没有必要嘴硬到现在。 而她又不是在吹牛、开玩笑,那似乎只能说明一件事,她说的真是实话。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极寒禁地啊。 死了几百个人都没能一探究竟,死地中的死地,结果她说自己变成那处地方的主人了? 这话说出来,有几个人能信? 但武思沐也没有说谎的理由啊,而且这如果真是谎言,那也很容易就会戳破。 所以,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屈舒的神情开始认真起来,他细问起了其中的细节,将整个经过全都了解一遍。 当听完武思沐说起那段时间的经过,围观的众人总算意识到了,他们很有可能跟传说中的人物失之交臂。 尤其是屈舒,他所能联想到的细节更加丰富,甚至于可以推理出整件事情的全貌。 一想到自己在鬼门关前走过一圈,屈舒头冒冷汗,就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你说他要离开这里了,所以才把极寒禁地留给你是吗?” “对啊。” 武思沐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依旧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而听在屈舒耳中,他却是瞬间想到了张云把那处地方送给她的理由。 在他们奚落那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全都听到了。 但他却没有追究这件事,而是轻描淡写地放了他们一马。 这也太惊险了,没想到他们的性命居然曾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要不是武思沐一直都向着他说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屈舒梳理了整个过程,最后忍不住长舒一口气道:“还好,他没有追究这些,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有什么不幸的,白得一个洞府,我们不是该高兴才对吗?” 武思沐疑惑地说道,她没理解屈舒为什么会露出这幅表情,明明这是件好事啊。 屈舒向来都很清楚武思沐的思绪转得有点慢,索性也不解释。 他可以猜测出来,她口中的朋友绝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但这种事情没必要让她知道,就当是给她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了。 既然那人愿意表露善意,那说明他不会害她,只能说万幸没有出事。 理清了前因后果,屈舒也知道极寒禁地应该不会有危险。 听到武思沐问起:“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修炼啊?” 他道:“换!必须要换!两倍的灵气呢,不去是傻子!” “所以你还骂不骂我,说我胡乱交朋友了?” 武思沐得意洋洋地说道,一副“知道我厉害了吧”的模样。 屈舒抹了抹头上渗出的冷汗,无奈地道:“这种事本来就是充满不确定的,你怎么知道下次碰到的会是个好人?” 她信誓旦旦地回答:“我只跟好人做朋友!” 听到这个答案,一群人面面相觑。 盘踞极寒禁地的那人也能算好人? 你确定你没有说错! 那可是个大魔头啊,真真正正的大魔头! 这傻姑娘,真的是没救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思念的重量 对于张云而言,武思沐只是人生中的一个插曲罢了。 她是特别的,但又没有那么特别。 他在她面前,自始至终都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罢了。 所以跟武思沐道别,并没有让他的内心掀起波澜,只当是一次错身而过的故事了。 一路隐去身形,张云顺着前往山洞的出口,在空中疾驰。 有着重新炼制过后的云彩衣的存在,就连在空中巡逻的飞行妖兽也没有惊动,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新野秘境。 而后,张云又在天星城以隐身的状态坐上凌仙舟,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悄然返回到玄灵门。 整个过程当中,别说是炼气期的修士了,就连筑基期的前辈师兄也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 这让他可以确定,只要他愿意,那么对于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而言,他就是不存在的。 隐匿的手段修行到这个地步,那也是没谁了。 恐怕整个修行界的人加起来,也没有几个人能像他这么耐得住寂寞。 依旧保持着隐身的状态,张云来到育新堂,站到了阮玉玲的对面。 看到这位师姐如同十几年前刚认识的那般,趴在执事屋的窗口前,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不知不觉当中,他的脸上展露出真心实意的微笑。 这么多年了,他又回来看她了,这是他的家人,哪怕只是看着她的身影,也能感到心底暖洋洋的家人。 “师姐,我回来了。” 张云从隐形的状态脱离出来,微笑着跟她打起了招呼。 听到动静,阮玉玲先是一愣,她不敢置信地猛地从桌子上爬起来,当看到张云那张微笑的脸,她的嘴不自觉的张大,惊讶到无以复加。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事先知会一声?” 阮玉玲惊喜地说着,就要走出执事屋,想要走到近处好好看一看他。 只是刚走出几步路,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你还知道回来!这都多少年了?都不知道传个信回来,我都以为你已经把我给忘了!” 看着阮玉玲板着脸从屋子里走出来,张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脸上的笑意却始终没有收敛半分。 “修炼去了,师姐你也知道,一旦开始修炼,时间就过得飞快,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好几年……” “修炼!修炼就那么重要?” 阮玉玲责备地说着,但走到他的面前,还是忍不住张开双臂抱了抱他。 太久没看到他了,心中的思念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人们都说,时间会疏离彼此之间的关系,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反而离别得越久,思念的重量就愈加的沉重。 乃至于当看到他回来的时候,感受到的并非是重逢带来的喜悦,而是多年积沉下来的担忧,得到释放的轻松感。 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她能切实的感觉到他还是活着的,这就已经很好了。 张云展开双臂,有些错愕地看着情难自禁的师姐,愣了一下之后他回以拥抱,细细体会其中的温暖。 但还没等他享受够,就被阮玉玲推开,质问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你还没回答我呢!修炼难道比我还重要?”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张云哭笑不得,苦笑道:“话不能这么说啊,姐,要是没有保护你的实力,我怎么好停下来踌躇不前?得先有那个实力,才能去考虑别的问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见阮玉玲还没有消气,他用撒娇的口吻道:“再者说了,我回来的第一时间,不就跑过来找你了嘛?我谁都没见,首先来看的就是你,你说你重不重要吧!” “哼!话说得好听,要不是修为出现瓶颈,你舍得回来?” 阮玉玲可不信他的话,她太了解张云了,知道这小子是在说好听的骗自己。 张云对此也是无奈,他是真心这么觉得的啊,但奈何对方不信,他又有什么办法? “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这次好好陪陪你,一次陪个够!” “我生什么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嘿嘿,没生气就好,我就知道师姐你不会生我的气的。” 标志性的傻笑一露出来,哪怕有再多的气也都烟消云散了。 阮玉玲闷声吭叽半天,也没有办法继续责怪他,注视他良久,这才再次开口:“说说云台仙境的事情,告诉我那是怎么一回事,我听到的传闻让我展开了一些不太好的联想,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一边说着,阮玉玲迈开步伐反身坐回到执事屋内。 她还是那般惫懒,哪怕是张云回来了,也改不了喜欢趴在桌子上说话的老毛病。 张云也习惯了她这幅样子,他倚靠在执事屋的墙壁上,思考了几秒后,言简意赅地道:“想赚钱了,所以搞了点事情。” 和阮玉玲说话不需要讲得太明白,只要说出一两个关键词,她就能立刻将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并推导出事情背后的真相。 这一次也是如此,一听他这么说,阮玉玲顿时恍然大悟。 不过她对此并不赞同,就听她语气严厉地道:“你哪来的胆子敢杀九宗的弟子,他们也是你想杀就能杀得了的?你把别人都当傻子了?以为轻而易举就能把这事儿掩盖过去?你哪来的自信啊?” 四百多人进去,最后却只走出来三十多人。 从她的角度来看,目标也太明显了,张云应该有选择性地放掉一部分九宗的弟子,这样他才能更加完美的掩盖踪迹。 结果这家伙倒好,把别人杀个一干二净,把自己的给暴露出来了。 也不知道这小子脑子咋想的,怎么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呢? 看到阮玉玲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张云苦笑着道:“主要是我也没想过我会那么显眼,想着把九宗的人杀干净,就没有办法让他们拼凑出完整的拼图,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忘了完整的拼图更能掩人耳目,这的确是我的不是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说教 “下一次一定要记得,哪怕拼着会露出马脚,也一定要留下一个引人注目的东西放在那边。” “哪怕被冤枉的人知道是你做的,那也没有关系,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的说辞!他们再怎么狡辩,也不能把这口黑锅甩出去。” “而且这么做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外界的人会把目光放到他们身上,而不是你这个明显就看着有问题的小糊涂蛋!” “除此之外,你也不能因为心中有完好的计划,就肆意妄为!” “就像你在最开始的时候,为了效率暴露行踪一事,就很不可取。” “你自己仔细想想,要是那个时候你隐藏了自己的踪迹,后面可选择的余地是不是更加游刃有余?” “想必这个道理,就不需要我多言了吧?” “另外,你最开始谋划的初衷也有问题!” “你的目的是为了赚钱,而不是杀人,所以没有必要亲自去对付那么多敌人。” “你只需要那么一个契机,将那些抢夺了大部分储物袋的人一网打尽,抢了他们身上的东西,就相当于一次性收割了大量的财富,完全没有必要冒多余的风险去亲自狩猎……” …… 要论阴谋诡计,还是阮玉玲更胜一筹。 听她讲解一番,张云就把自己犯下的错误全都理清楚了。 在听阮师姐说教的同时,张云也不忘思考。 此时再回想起当时的经过,他的脑子里又有了新的思路。 “确实,如果不是一开始大开杀戒,我也不会被陶蔚晴架到火上烤,这的确是我亲手把自己的把柄交到了她的手上。” “另外的话,我也的确该利用好谷乾坤他们,反正这些人早晚都会跟别人起冲突,我会有无数的机会截杀他们,的确没必要着急那么早就干掉这批人。”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我也应该留下几支队伍用来掩人耳目。” “哪怕只有一个九宗的队伍也行,这的确是我失算了……” 在阮玉玲的帮助下,张云很轻易地就把整个过程完整地复盘了一遍,将所有处理不善的地方全都梳理了出来。 尤其是围绕着目的展开谋划这件事,也算是给他开启了前往新世界的大门。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线性思维去思考的,觉得目的和某些事之间,有必然的联系。 比如不杀人的话,就没有办法收敛到他们身上的财富。 但实际上,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要收取猎物身上的财富,并不需要杀人,只需要确保他们死掉就可以了。 这两者看似没有区别,但实际上区别大了。 想要杀死猎物,其实并不需要亲自动手,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嘛。 是他自己忽略掉了别的手段,所以才导致整个过程变得非常凶险,同时也落得个嫌疑最大的结果。 仔细想想,他完全有那个能力规避掉这些风险,只是他在那个时候没有想到这些罢了。 “下次我一定注意!绝不会再把自己暴露出来!” 张云拍着胸口承诺,他相信自己的谋划会越来越成熟,待日后就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了。 但看阮玉玲却是翻了个白眼,朝他怒视过去:“还敢有下次?!你觉得你还有那个机会吗?未来十几年之内,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别再出现在大庭广众面前。 你已经被不少人标记上了,一旦露出任何的破绽,都有可能会引来别人的打击报复,低调是你唯一的选择,直到那些人忘掉云台仙境的事情,或者你有足够强的实力自保为止! 你赚的那些钱,足够你再用个几十年了,别为了蝇头小利就把自己暴露在危险当中。 切忌! 在修行的道路上,保命才是至关重要的关键因素,只要命还在,一切皆有可能!” 这个时候,不论他做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会有人把他跟云台仙境联系起来。 想要淡出别人的视野,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这件事的影响力彻底消失。 而这需要耗费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那绝不是光靠区区五年时间就能抹消掉的。 利益动人心,阮玉玲最怕的就是,那些闻到了灵石气味的家伙盯上张云。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隐藏在暗中的阴谋那是防不胜防,那绝不是警惕起来就能躲得掉的。 要知道实力再强的天才,在修炼成元婴老怪之前,甚至都有可能死于凡人之手。 阴谋诡计所带来的破坏力,那绝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阮玉玲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张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听。 如果说这些话出自别人之口,或许他还能当成耳旁风,但这话是她说的,那他是真不敢不当一回事。 虽然不清楚他这位师姐究竟有多强,但张云能感受得到,他的智谋在她面前,那就跟班门弄斧没什么区别,阮玉玲要比他聪明太多了,听师姐的绝对不会有错。 就这样,阮玉玲说到口干舌燥,这才心满意足的放过了他。 不过她可能不清楚,其实张云并不反感她的说教,反而乐在其中。 反正他已经做好陪伴她一段时间的准备了,所以也不着急,慢慢来就是了。 听她把话说完,张云组织一下语言,说起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师姐,我的修为已经炼气圆满了,准备去寻求筑基丹,不知你对此有什么建议?” 阮玉玲正在喝茶,听他这么一说,犀利的目光扫到他的脸上。 “修行的事情我不懂,你可以去找你的师兄问问,不过他的话你也别尽信,那家伙有问题,我怕他把你往邪路上带。” “啊?怎么会?大师兄不可能害我。” 张云可不信王成昱会害他,他有多相信阮玉玲,就有多信任王成昱。 但听阮玉玲摇头道:“就怕他不是有心要害你,而是……” 话说一半,她停顿了一下,叹息道:“算了,总之不管他跟你说什么,你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帮你排除掉陷阱就是了,这不是问题……” 第二百二十章 拖累? 两人聊了一会儿,有个孩子走过来寻求帮助,阮玉玲把心思放在了招待见习弟子身上。 “你想要识字对吗?那我给你《说文解字》好不好?” “唉,拿好了,再给你一颗糖,奖励你今天有努力修炼。” …… 她很有耐心的给前来寻求帮助的小女孩排忧解难。 在小女孩儿临走之际,还送给她一颗糖果,小女孩眉开眼笑,蹦蹦跶跶地跳走了。 在此期间,张云就在旁边看着,看着阮师姐轻声细语,看着她乐在其中,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四年前,遥想那个时候,她也是这么对待自己的。 “你怎么还没走啊?” 阮玉玲的声音传到耳中,张云从回忆中惊醒,听出话音中隐隐带了点嫌弃之意,他无辜地看着她,道:“我为什么要走,陪陪你不行吗?” 阮玉玲上下打量着他,问:“陪我做什么?” “聊聊天也行啊。” “鸡零狗碎的事,你喜欢听?” “不是,我就是想听你说话,看看你,喜欢跟你待在一起,难道这也不行吗?” 张云无奈地苦笑摇头,这个女人也太难伺候。 长时间不过来看她,要被她念叨,过来陪她了,还要被她念叨。 听她说这话的意思,就好像他一定会嫌弃她一样,他还什么都没做,就被人给怨上了,冤不冤啊? “就知道捡好听的给我说,我还不知道你?”阮玉玲翻了个白眼,压根就不信他说的话。 张云不得已,只得再强调:“真事儿!” “那我就当真话来听了?” 阮玉玲半信半疑地道,心想莫非这小子改性了,没想过现在就去旭日峰问清楚筑基丹的事情? 要是以往的话,他都是前脚刚得到消息,后脚就急匆匆的要走,不把事情问个清楚,就没有办法安心下来。 只要事关修炼之事,他向来都是这个德行。 但今天不一样,过了这么多年,他似乎变了一些。 对于阮玉玲的编排,张云也无可奈何,以前他确实是雷厉风行过头了。 不过现在嘛,反正时间也来得及,没必要那么着急。 陪陪家人同样很重要,就当是照顾她的情绪了,先陪她一段时间再说。 接下来的两天,张云真的就什么都没有做,一天到晚就坐在执事堂外面陪着阮玉玲。 她想聊天,他就侧耳倾听,她要看书,他就拿出玉箫自娱自乐。 而她发呆的时候,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什么理由,也不觉得无聊,就是单纯地喜欢陪伴在她身边的感觉。 独自一个人太久了,久到就连陪伴都变成了一种奢望,就这么平静的过一段时间,也挺好的。 只是他不嫌烦,阮玉玲却有些不乐意了。 一开始的时候,她感觉还好,张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说不喜欢他陪着自己,那是假话。 但看多了也心烦啊,尤其是张云无所事事的样子,更是让她感到烦躁。 “你难道就没有正事要做吗?每天闲来无事,你不觉得难受吗?” 这才过去两天,阮玉玲就受不了了,又开始念叨起来。 闻言,张云眼眉一挑,理直气壮地道:“有啊,陪你不就是最大的正事吗?” “你这话是从哪学来的?”阮玉玲的表情纠结在一起,一脸牙酸的模样朝他摆摆手:“走走走!别总在我面前晃荡,我看着心烦,你要是有事儿就去做,不需要勉强自己。” “我没觉得勉强自己啊。” 张云可太冤枉了,感悟内心的平静难道就不算正事了,这话说的。 不过她都这么说了,那有些事情还是提前去敲定下来吧,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望着阮玉玲脸上的烦闷,张云道:“算了,那我还是四处走走好了,正好有些人也该去见见了,既然你嫌我烦,现在过去也行……” 此话一出,不知阮玉玲想到了什么,突然来了精神,下巴枕在手背上,饶有兴致地问:“要去白露峰找回场子,让他们当年狗眼看人低?” 张云愣了一愣,哭笑不得地道:“多大点事啊,有必要记到现在吗,再说了,他们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啊……” “那就是去找你那个小师妹了?” 见没有猜中张云的心思,阮玉玲又换了个说法。 张云听了更加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想了想,问:“师姐你说的是哪一个?” 阮玉玲一挑眉,道:“还能是哪一个,当然是杨暖了,你忘了?” 当初张云在龙渊潭修炼的时候,就是杨暖陪着他的,这事儿阮玉玲一直都记得,当然张云也没有忘记就是了。 只不过……张云沉默了几秒,说道:“我跟她不是一路人,见了也只会尴尬罢了,还不如不见。” “她现在出落得可漂亮了,长得跟仙女一样清丽,你确定你不去见见,心里没个别的想法?” 阮玉玲绘声绘色地说着,还用手指在空气中比划,不多时就有活灵活现的画像在半空中映照出来。 张云看了一眼,确实是挺漂亮的,不过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无奈地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她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师妹罢了,哪有你想得那么龌龊?” “哼!真是个薄情寡义的负心郎。”阮玉玲不听,挺着鼻子编排道。 张云懒得跟他计较:“随你怎么说。” “这么说,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我要是真薄情寡义,你看我还回来不?” “你敢!” “你看,你也知道自己是在胡言乱语,没影的事儿说得跟真的一样,就好像抹黑我对你有好处似的……” 看着阮玉玲横眉竖直的眼眉,张云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弱,开始思考她说这些的目的。 阮玉玲很少无的放矢,她提起这个话题,肯定有她的用意。 但不等他想清楚,阮玉玲却突然说道:“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需要顾虑我的想法,说起来,我跟你也不是一路人,师姐没有办法给你提供助力,所以就只能尽可能的不去妨碍你了……” “这……?” 这话像是在抱怨,但看她的神情,却又像认真的。 所以你感到烦躁,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变成一个拖累吗? 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第二百二十一章 欠缺的药材 张云迟疑不定,摸不准阮玉玲这话的用意在哪。 但想回过头重新捋清思绪,却又发现脑子里一团乱麻。 刚准备思考的事情,就因为她的一句话,全都变成了泡影消散无踪。 找不到头绪,他也懒得多想了,把心思放在了眼前的对话上。 他想了想,道:“师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觉得我们是一家人,对彼此而言,不应该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说法,没有你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你应该明白的。” “正因为明白,所以才更不想拖你的后腿啊。”阮玉玲皱眉叹息道:“你想想看,你回到玄灵门肯定是有要事要办,但却为了我耽误整整两日的时光,你觉得我会怎么想?” 张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他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局面,他假装犹豫了一下,试探着提议道:“要不……我抱抱你?” “爬!”阮玉玲翻了个白眼,侧头完全趴在桌子上,懒懒地道:“你该去做你自己的事情了,别再耽误时间了。” “也行吧……” 看她的情绪还算稳定,张云借坡下驴答应下来。 虽然不清楚她最初的用意究竟是什么,但看她没有纠结这个话题,他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他还是挺怕阮玉玲疏远自己的,虽然随着实力的提升,他的话语权越来越重了,但在他的眼中阮玉玲永远是他的姐姐,并不会因为底气更足而产生距离感。 家人之间,不该有这种想法,他珍惜的是感情,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离开了育新堂,朝着千竹峰的方向飞去。 千竹峰的云凝香精通炼丹之道,或许她能提供一些关于筑基丹的获取方式。 当然了,如果能从她的手中直接买到筑基丹,那就再好不过了。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除非实在是没有办法,否则他不打算去打搅大师兄。 只是这事儿并没有那么顺利,当他找到云凝香,说明自己的来意之后,就见云凝香为难地道:“门内所有的筑基丹都掌握在宗门手中,你想要买怕是没那么容易,除非你能成为内门弟子,否则就只能自行采集药材,用材料换取丹药。”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张云皱着眉道:“要是师姐手中有多余的筑基丹,还请师姐行个方便,钱不是问题。”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规矩就是如此。”云凝香道:“宗门不允许有多余的材料外露出去,哪怕是各大山峰,在这件事上也得听从宗门的安排,按需分配。别说是我这里了,你就算找到王师兄,他手上一样没有。” “这是为何?” 张云无法理解,筑基丹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有必要严防死守? 云凝香摇头道:“具体的,我不方便透露,不过你若是有炼丹的材料,大可以交给我来炼制,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也不收取你任何费用。” 好吧,看来这其中确实存在一些他所不知道的猫腻。 想了一会儿,他道:“要是方便的话,可否把炼丹的材料抄录一份,师弟也好前去采集药材。” “行。” 没怎么犹豫,云凝香就答应下来,用口述的方式将所有的材料复述了一遍。 有些药材张云手上现在就有,但还是缺少两味主药没有集齐。 “还需要复阳花和极阴草吗?” 张云低声说着,抬起头道:“我明白了师姐,等我找到这两样药材,再来打搅。” “唉……等等。” 见他要走,云凝香连忙拦住。 张云转头朝她投去疑惑的眼神,就见云凝香红着脸,扭扭捏捏说起:“你不买丹药了吗?” “啊?” 张云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想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哭笑不得地道:“师姐你这是又缺钱花了?” “没有办法,炼丹太费灵石了,要不是实在缺钱,我也用不着私底下售卖丹药……” 云凝香又是委屈,又是可怜的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过得有多惨呢,要是不说出来,谁又能想到她也是上五峰的亲传大师姐呢? 而且话又说回来,她的日子过得也太紧巴了,也不知道她的钱都花到那里去了。 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张云无语地摇摇头,翻了翻自己的储物袋,检查丹药储备。 翻找一番过后,发现袋子里只剩下十二瓶聚气丹,他道:“那就买一些吧,就当是提前做储备了。” 十二瓶够用六年时间了,不过修炼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下次闭关指不定要耗费多长时间呢。 见他答应下来,云凝香的脸上绽放出笑容,那明艳的微笑,甚至让张云产生了错觉,就仿佛整个世界都暗淡下来一样,眼中就只剩下那一抹笑颜。 就单纯从相貌上来讲,她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没有之一。 只不过他对她的美,有的只是单纯的欣赏,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心思。 “你现在的修为已经是炼气巅峰了吧?接下来就该突破到筑基期了,聚气丹恐怕满足不了修炼需求。” “所以呢?” 张云摸不准她的意图,抱臂观望。 云凝香一挥衣袖,十瓶淡褐色的药瓶漂浮在半空,小心翼翼地观察张云的神色变化,带着有些心虚的语调道:“这是凝气丹,筑基期用的丹药,我看你从不在修炼上节省,要不要买来试试?” 筑基期用的丹药? 我信你个鬼! 在云台仙境拿到了那么多储物袋,他就没见过有几个储物袋里是装着聚气丹的,大多数人都还在用顺气丹辅助修行,包括九宗的弟子大多也是如此,只有少部分人储备了少量的聚气丹。 这也是他的手上就只有十二瓶聚气丹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太穷了。 而现在,云凝香却说到了筑基期就该用凝气丹? 这话不管怎么听,都不像是真话,她至少隐瞒了一部分的内容。 不过,这事儿说到底,她毕竟给他提供了不少帮助,现在又有求于人家,帮她清一下库存倒也没什么, 反正早晚都要买的,早买晚买都没什么区别。 第二百二十二章 限制?规矩! 花了一千灵石买下十瓶凝气丹。 又跟云凝香订制十瓶凝气丹,约好等半个月后再过来取。 在这之后,张云便离开千竹峰,朝着旭日峰赶去。 他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他了,身怀几十万巨款,不需要为了几千灵石而反复纠结。 修行途中,丹药提供的助力效果极其明显,这些是必不可少的投入。 至于凝气丹的药效究竟如何,到时候再看就是了。 如果换做是别人,可能需要反复衡量修行进度和资源之间的取舍,但张云不需要。 他什么都缺,唯独不缺钱,只要能加快修行速度,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他在新野秘境里修炼的那五年时间,也并非是毫无收获。 他在那里制造了几百座冰雕,这也为他带来了两万多灵石的收入。 所以说……灵石这个东西是越用越多,真不需要节省。 如今他身上的灵石,差不多有十二万、将近十三万左右,当真可以称得上是富可敌国。 钱这种东西,就目前而言,已经对他失去意义了,主要是他太能赚钱了,完全不需要考虑花销的问题。 来到旭日峰的时候,刚好看到王成昱从洞府里走出来,张云飞过去主动打起了招呼:“大师兄,我回来了!” “看到传信符飞过来,就知道是你回来了。” 王成昱上下打量张云的相貌,嘿了一声道:“五年不见,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啊,这么多年,你是一点都没变啊。” “师兄你不也一样?十四年了,就没见你变老啊,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张云腼腆地笑着,一如往年,但话音中却已是没了当年的稚嫩,更多的是一种从容。 王成昱仔细观察的他的容貌,捏着下巴评价道:“话虽如此,但你看着还是太嫩了一点,就跟个十八、九岁的孩子一样,人畜无害的。” 随着修为的上涨,身体成长的速度会急剧延缓。 这也导致张云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但看着还是跟以前一样,外表看着毫无侵略性。 对此,张云的回答是:“这不挺好的嘛,刚好可以打消别人的顾虑。” “一开口就是打消顾虑,你呀你……“ 王成昱哑然失笑,抬手指了一指,而后手臂跨过他的肩膀,带着他往不远处的露天石桌走去,“这次过来,是为了筑基丹的事情吧?” 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这话说出来不太好听,目的性未免太强了一些。 张云心底扭捏了一下,道:“原本是想着去找千竹峰的云师姐买一颗来着,但听她说筑基丹不太好买,我又不知道这事儿该去找谁了解,所以……” 关系没处到那个地步,他也不好多问,所以就能找大师兄了解情况了。 王成昱明白他在想些什么,也不介意张云是带着目的而来的,就听他直接忽略掉那些让人尴尬的话题,直奔主题道:“她说的没错,筑基丹全都掌控在各大宗门的手里,很少会流落到外面,而且就算流落出去了,也会很快就被人买走,想买筑基丹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还是会有漏网之鱼,是吗?” 听出关键词,张云关心地问道。 但看王成昱摇头道:“黑市上偶尔是会出现那么一颗,不过那得费力去找,而且在此期间还容易引来是非,我不建议你去浪费那个时间。” “那怎么办?” 张云苦恼地问,此前他听大师兄说起筑基丹不重要,还以为很容易就能弄到手呢,但现在听起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对此,王成昱只是淡定地笑笑,俨然没有当一回事。 他先是一指眼前的石凳,示意张云坐下来说话,而后拿出酒葫芦轻抿一口,带着揶揄的目光看着张云道:“你问偏门,那当然是难如登天,为什么不想想用正规的方式去获取筑基丹呢?干嘛执着于用钱去解决问题?” 此话一出,张云也反应过来了,他们此前所聊的话题都局限于另辟蹊径的方式,一直都忘了问正常的获取方式。 这倒不是说他忽略了这一茬,而是所聊的话题本身就有问题,压根就没把他所关心的问题完全囊括进去。 念及于此,张云哑然失笑,带着开玩笑的口吻道:“那当然是因为我有钱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干嘛还要考虑其他方式?” “都学会说笑了,有进步。” 王成昱笑着调侃了一句,继而谈起关于筑基丹的获取方式:“想要拿到筑基丹,一共有两种方法,对你来说都很简单。一个是随便加入一座山峰,成为内门弟子,届时宗门会直接送你一颗。 至于另外一种方式嘛,就是以外门的身份前往特定的秘境,自行采集药材,宗门会根据上交的药材数量记下功勋,届时可以前往指定的地方,在宗门的‘协助’下领取筑基丹,进行突破。” 在说起“协助”两个字的时候,王成昱特地咬了重音,张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皱起眉问,“怎么听起来,感觉都那么麻烦呢?” 只是一颗筑基丹而已,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 “因为啊……宗门不想错过人才啊。” 王成昱似笑非笑道:“不管你用哪种方式获取筑基丹,一旦突破到了筑基期,都要选择加入某一座山峰。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不管对宗门而言,还是对弟子来说,都是互利互惠的事情,但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那就不一定咯……” 话虽然没有完全说清楚,但张云还是听懂他的意思。 这是宗门为了防止人才外流,确保突破到筑基期的弟子都能为宗门所用而设下的一种限制,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规矩。 对于寻常的弟子而言,他们不会对这个规矩有什么怨言。 他们巴不得能加入山峰,成为高人一等的内门弟子。 但对他而言,那就未必是一件好事了。 这个规矩的存在,就相当于变相往他的脖子上套了个枷锁,这是要逼迫他为宗门效力的意思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管中窥豹 难怪各个宗门都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一样,不约而同地限制筑基丹外流。 原来这都是为了把筑基弟子把控在自己手里,大家不谋而合,共同所布下的一个局。 原本因为缺少层次和眼界的关系,很难看出这是一个圈套。 但经过王成昱这么一提醒,张云顿时回过味了。 他一直都觉得宗门的背后有着深不见底的黑暗,但找不到任何的迹象,只能隐约感觉出来。 如今通过大师兄提供的信息,他总算是看到了冰山一角。 原来宗门无时无刻地不在他们身上套枷锁,通过功法、法术、修炼场地、身份、荣誉、筑基丹,甚至于同门之间的感情,将所有人套牢。 就宛如无形当中,有一张大网笼罩在宗门的上空,将他们全都一网打尽,并引导他们的思维,让大家都心甘情愿的成为宗门壮大而奋斗。 而在这张无形的大网内部,只有少部分的亲传弟子,才能享受到超然的待遇,其余人则全都变成了为他们供给养分的土壤。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没有人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被宗门压榨的真相。 就像此前的他一样,人们最多只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宗门有点黑,但绝对看不出宗门到底黑到什么程度。 人门所在的层次决定了他们的眼界,只有当享受过亲传弟子才能享受到的待遇,才能看出宗门运作的底层逻辑。 只要看不穿这一层,人们就不会心生怨言,甚至都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 而看穿了这一层的人,则多半已经成为了其中的既得利益者,没有理由去揭穿这个无形中所达成的默契。 想到这里,张云只觉得大开眼界,并大受震撼。 其实他看得也不是很清楚,他只能通过大师兄给出的黑点,看到其中的一部分黑暗。 通过看穿试炼秘境的本质,还有对筑基丹的严格限制,从而观察到其中的冰山一角。 但要说完整的运作方式究竟如何,那就很难在脑海中形成一个清晰的概念了。 他只知道就连同门之间的感情,也是支撑这个庞然大物运作的一部分,但要说更深层次的东西,那太难看清了。 毕竟没到那个高度,想要看穿全局,那谈何容易? “即使只是管中窥豹,师弟亦是深受震撼!” “原来严格限制筑基丹外流,只是棋局的一部分。” “其中真正的精妙部分,想来应该是在如何将这些紧密联系在一起上面。” “但奈何我看不穿,看不透,看不懂其中的精妙……” 在脑海中展开联想,将已知的部分全都联系到一起,品味着其中的微妙联系,张云出言感叹。 而王成昱那一边呢,他对张云从自己透露的些许信息当中推导出大局这件事,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就好似他一早就知道,张云肯定能听懂他暴露的内容意味着什么。 听着张云的感叹,他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道:“所以,你的选择呢?你打算如何应对?” “成为内门非我所愿,但我又需要筑基丹,这样一来的话,似乎也只能想想别的办法了,这事比我想象中的要麻烦得多。” 虽然看清了不少事情,但落到实处的时候,他还是很难将这些信息为自己所用。 宗门严格限制筑基丹外流,摆明了就是为了加深弟子跟宗门之间的联系。 但他为了割裂掉这层关系,付出了太多的东西,现在要让他为了筑基丹向宗门低头,这怎么可能? “实在不行,我还是去黑市蹲守外流的筑基丹好了,这事儿再怎么麻烦,也总比继续跟玄灵门牵扯不清要好。” 加入白露峰是不可能的,至于挂名到旭日峰之下,那也一样会带来非常多的麻烦。 且不说正式成为旭日峰弟子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就是面子这一关,他也过不去啊。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水灵根,一个水灵根的弟子加入旭日峰,这像话吗? 一旦他成为旭日峰弟子,那摆明了就是要跟白露峰撕破脸。 到了那个时候,不管他是不是真这么想的,那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别人会这么觉得,所有人都会去看白露峰的笑话,到时候就算是为了面子,白露峰也不得不站出来讨要一个说法。 今非昔比,他已经不是那个小有名气的新晋弟子了。 眼见他马上就要一飞冲天,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必然会波及甚广,白露峰也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而旭日峰呢,他们也未必愿意背下这口锅。 张云不想让大师兄为难,索性干脆放弃掉这条路,免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游离在规矩之外,就必须要承受相应的代价。 他要是不懂事,理解不了这一层关系还好,完全可以用自己什么都不懂当借口,理所当然地指责宗门不给活路,骂白露峰傻逼,理直气壮地把旭日峰往死里坑。 但他明白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所以他只能选择退让。 他退这一步,并非是为了玄灵门,也不是为了白露峰,而是为了大师兄,同时也是为旭日峰着想。 光吃不吐,那是白眼狼才做的事情。 得到旭日峰如此多的好处,他也要学会站在旭日峰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自私没有问题,但自私到为了自己而牺牲掉那些曾保护自己,帮助自己的人,那就不配称之为一个人了。 别人把他称之为大魔头,他可以不在乎,毕竟那是事实。 他也确实曾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杀了不少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但要说他是白眼狼,请恕他没有办法接受。 看到张云脸上毅然决然的表情,王成昱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你想到什么东西了?怎么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是打算找谁拼命吗?” “我就是觉得……” 张云刚想解释,王成昱一摆手,抹着眼角上笑出来的眼泪道:“行了,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你去执事堂那边报个名,坐船去采集药材吧,加入山峰的事情我替你解决,多大点事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这点钱不够 王成昱本来也只是想逗逗张云而已。 顺便让他涨涨见识,让他知道一些上层结构运转的逻辑,免得被人当成是棋子也不自知。 但让王成昱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想得那么认真,甚至于把加入山峰一事当成了铁打的规矩。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牢不可破的规矩啊? 难不成他旭日峰的小师弟,还要受玄灵门的钳制? 没那个道理! 不过有些事情确实是得避讳一下,至少得做做样子给外人看。 特权这种事它可以有,但要是明目张胆地用出来,那就太遭人恨了。 “你不用考虑宗门会不会胁迫你加入山峰这件事,就像你对这事顾忌重重一样,宗门也怕你乱来,你能听明白吗?” 听到王成昱给出的解释,张云思索良久,认认真真地回答:“师兄你可以这么说,但我不能这么想。” 拿别人对他的偏爱当成是自己的底气,而且还拿它作为筹码去威胁宗门,这性质太恶劣了。 王成昱当然可以指使他这么做,因为这是大师兄对小师弟的宠爱,是大师兄心甘情愿为他付出。 但他不能自己擅作主张。 前者是疼爱,而后者则是自以为是的道德绑架,其中的分寸一定要搞清楚,否则就是不识好歹了。 见他还是那么认真,王成昱有些无奈:“分得那么清楚做什么,用得着在我面前这么客气?” 张云摇头道:“情分是会被消耗掉的,感情要时时刻刻的好好保养,这都是别人教给我的道理,我不敢僭越,因为我承受不起那个后果。” 这句话让他想起张云的过往,王成昱也不好继续再劝下去,他沉默了一小会儿,道:“有些时候,太过珍惜反而会成为一种负担,你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就不怕我心存利用你的想法吗?” “利用就利用吧,我心甘情愿承受那个代价。” 张云微笑着回答,还是那句话,在被人背叛之前,他绝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当然了,这句话只对两个人有效。 至于是哪两个人,想来不需要再赘述了。 “有些时候,我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王成昱笑着轻叹一声,朝他摆了摆手:“肉麻的话就不说了,没事儿就去执事堂报名吧,你也别再扰乱我的心绪,一会儿还要去修炼,到时候要是静不下心来,那我可就要怪罪你了。” “嘿嘿……打扰师兄这么久,的确是我的不是了。” 张云腼腆地笑笑,起身告辞:“那师弟先走一步了,等回来之后再过来看你。” “嗯,去吧……” 王成昱微笑着目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你还是当年那个你,乖巧、守礼,真是一点没变。” 独自呆坐良久,他从凳子上起来,起身伸了个懒腰。 “说来也是,又不是每个人都会随着实力的强大而变得膨胀起来。” “这样挺好的,不忘初心,才能方得始终。” “就是不知道你这份初心,能带你走多远了……” …… 自己能走多远,张云不知道,他也没想过自己能修炼到什么程度。 他的目标始终只有筑基后期。 在这之后,还要不要继续修炼下去都是个问题,干嘛要考虑那么多? 他对长生没有执念,甚至对于生死都看得很淡。 只要那两个人不死,他们能活得好好的,那就可以了。 至于自己嘛,以他现在的状况,别人能不能发现他都是一回事,更不要提自己会不会被人欺负这件事情了。 来到内务阁道明自己的来意,很快就有人前来招待。 张云环视一周,没有看到熟人的身影,跟着那人前往柜台,他随口问道:“杨春辉,杨师兄呢?怎么没看到他?是轮班休假了吗?” “杨春辉?不知你说的是……?” 这人看起来很是疑惑,似乎并不知道张云说的是谁。 眼见如此,张云不得不补充道:“大概九年前的时候,他在这里掌管委托事宜。” “九年前……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可能是已经成为内门弟子了吧?” 那人也不确定杨春辉怎么样了,随口应付一句。 这时,柜台内另外一人抬头道:“你说的杨师兄已经死了,五年前他说要去秘境采集药草,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死了?怎么会?” 这个消息也太突然了,张云有些触不及防。 但听对方说道:“怎么不会?修行之路不就是这样吗?每次出门游历都是一次生死考验,度过去了那就能突破到下一阶段,撑不过就是死路一条,与其说他的死让人感到意外,更让我意外的是,反而是你感到惊讶这件事。” “我只是觉得,熟悉的人突然没了消息,所以有些诧异……” “这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是第一次听说别人遇难的消息?” 张云认真地点点头:“对,头一次。” “那就怪不得了。”柜台里的那人了然道:“不过这也挺奇怪的,按理说不应该啊……” 张云没有理会这句话,他也只是随口问一句罢了,并没有和那人聊下去的兴致。 走到柜台前坐下,张云把自己的弟子令牌递了过去:“麻烦给我登记到最近的一次资源秘境。” 陪着他一起过来的执事弟子把东西接过手,看了一眼道:“只有四千八的宗门贡献,你这点贡献可不够……” 张云为之一愣:“啊?还要交钱吗?” “对啊,没有人告诉你吗?”这人也愣住了,迟疑不定地道:“去一次资源秘境要缴纳八千宗门贡献,你不会是没钱吧?” “那倒不是……” 张云随手掏出一把灵石,放到桌子上,“就是有些惊讶,这也太贵了,去一趟就得一百灵石,那些外门弟子能交得起这个钱吗?” 以他修行多年的经验来看,普通炼气弟子的全部家当也就这点钱了。 进入一次资源秘境就要耗费全部家当,这代价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但看这人理所当然地道:“交不起就做委托啊,做了委托不就有钱了吗?”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世间事 “做委托?做委托可是要死人的。” 遥想当年,他第一次做委托的时候,就差点惨遭团灭,最后只剩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这还是三人满员的情况下都这么危险了,要是独自一人的话,生还几率更加堪忧。 然而这人却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交不起钱就去做委托? 张云怀疑他压根就没做过委托,不知道其中所蕴含的风险。 但看此人全然没当一回事,依旧显得轻描淡写。 “修行本身就是要死人的,要是连这点豁出去的勇气都没有,那还修什么仙了?” 好吧,这话说得有道理,他竟是无言以对。 只不过他还是觉得:“外门想要出人头地,实在是太挣扎了,这么多钱无疑是一场豪赌,输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资质一般,那可不就得垂死挣扎吗?” 对面的执事不以为然地道:“对于敢拼命的人而言,这点钱算什么?而那些碌碌无为的家伙,就算把筑基丹白送给他们,那也是一种浪费!没什么好可怜的!” 话语间,充满了指点江山的豪气,以及面对外门弟子时的优越感。 就好似执事弟子的身份高人一等,让他有了那个胆气说这个话。 张云默然无语,他只是想听听对方对这件事的态度罢了,想看看同为外门的执事弟子,对于前往资源秘境的收费标准是个什么想法。 但看他理所当然的模样,显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看来宗门调教的挺好,连他自己都觉得活该被人剥削。 亦或者说,执事弟子的身份确实跟普通的外面不太一样,谁知道呢。 反正这事儿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没了聊天兴致,他也懒得跟对方深入讨论,张云懒洋洋地道:“是啊,自己的命运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上,资质平庸还不想付出任何东西,那确实是没必要再去争了。” “你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的啊?” 这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重新又把桌子上摆放的灵石数了一遍,用灵识开启张云的弟子令牌,把宗门贡献加上去,再减掉需要扣除的部分。 “好了,全都登记上了,十七日后自行前往渡口,届时会有人告诉你该上哪一艘凌仙舟。” 一边说着,他把令牌交还给张云,他突然注意到一件事:“等……等等,你是十四年前加入到玄灵门的?” 可能是太过惊讶的关系,他没能控制好音量,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了。 张云扣了扣耳朵,从他的手中将弟子令牌夺了回来。 “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透露别人的信息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很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张云轻描淡写地说着,收起令牌起身离开。 那人面色惊恐地注视他离开时的背影,不知什么时候,后背被冷汗浸透。 “从入门到炼气圆满只花了十四年?这……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外门弟子?” 他不敢置信地说道,这个修行速度简直超乎了他的认知。 据他所知,玄灵门有且只有一人在入门十五年内突破到筑基期,那人就是旭日峰上的艳阳--王成昱! 而他居然在这个地方,碰到了又一个即将成为传奇的人物,这怎么可能? 这时,从柜台内的另外一人口中,传来满是诧异的话语:“你不认识他吗?” “啊?我该认识他吗?” “跟火凤齐名的紫阳双骄啊!冷面张云你不认识?” “他就是张云?” “你不是看过他的弟子令牌了吗?连这都不知道?” “这……” 张云将近有十年时间没有在紫阳山上活跃过了,最近的一次也是在六年前,而且那次他只是露过一面,跟骆芸打了一架之后就再次销声匿迹。 要不是骆芸近两年过于活跃,别人在讨论之际,带上了他的名号,谁又能想得起紫阳双骄这个称号? 没把他认出来,那不是很正常吗? 执事弟子感到委屈,但随即又想到自己居然跟传闻中的人物擦肩而过,他又懊恼的不行。 “早知道我就跟他好好说话了,谁能想到他就是张云啊,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记恨上我,应该不至于这么背吧?” “放心好了,他没那么小气,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人很好说话的……” …… 名气什么的,张云从来就没在乎过,他巴不得别人都不知道他呢。 因此没有被人认出来,他一点都不觉得失落。 反倒是另外那人,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这让他产生了一丝不安全感。 不过这里是紫阳山,想来应该不会被人找上门来吧? 百无聊赖地想着,张云回到育新堂,继续当自己的咸鱼。 这一次,阮玉玲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任由他跟着自己一起摆烂。 反正张云自己也说,他在这段时间没有其他的事可做,休息一段时间也没什么不好的。 就这样,安静了几天时间,赵景洲找上门来。 对此张云也见怪不怪,跟阮玉玲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跟着赵景洲来到安静的地方聊了起来。 至于聊天的话题,无非是围绕着“加入白露峰”这件事展开。 这件事张云早就想清楚了,所以当赵景洲问起来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明确的回复:“不去!” 不是为了置气,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选择罢了。 对此,赵景洲也没法说些什么,毕竟当年确实闹了点不愉快,两边没有起冲突就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不能再奢求更多。 唯一让他感到可惜的是,一个肉眼就能看得出来的天才,就这么跟他们白露峰擦肩而过,无缘成为同门,不得不说这是一种遗憾。 “既然师弟心中已有了答案,师兄也无话可说,只希望师弟能遵守诺言,不要加入任何一座山峰。” “赵师兄放心,师弟心里有数。” 这是一种默契,也是一种妥协,双方各让一步,互相成全。 事情到了这里,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两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 而后他们又注意到对方的失态,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过去的恩怨一笑了之。 第二百二十六章 被打断的愁绪 赵景洲走后,阮玉玲询问起来:“他是怎么知道你回来的,你跟他打过招呼了?” “没有。” 张云摇头,猜测道:“应该是执事堂那边走漏了消息,执事堂一直都千疮百孔,在去内务阁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哦……”阮玉玲追问道:“那结果呢?” 张云失神地道:“也算是圆满结束了吧,我不去白露峰,但也不加入任何一座山峰,这就是最后的结局了。” “他们倒是肯咽得下这口气……” 阮玉玲知道,只要张云没有加入白露峰,就必然会引来别人的闲言碎语。 只是相比于他加入其他山峰,这个后果没那么严重,面子上可以过得去罢了。 “咽不下也得硬咽啊,谁让他们的势力比不过旭日峰呢?” 要说张云心中完全没有怨气,那是不可能的,但也就是背后说一句风凉话的程度罢了。 他跟白露峰之间没有那么强烈的冲突,一切因误会而起,最后以和解而告终,这就是全部了。 “哈哈,你倒也看得开,就没想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阮玉玲还在那煽风点火,试图勾起他的怒火。 但张云根本就不应这一茬,瞥了她一眼,只用简简单单地一句话给这件事定性:“我没你那么闲。” “嘿!小小年纪,就这么多心思,小心长白头发。” “就好像你的心眼就比我少了一样,我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你教的?” “你还敢还嘴?” “凭什么不敢?” “反了你了!” …… 姐弟俩说闹就闹,一点都不顾及那些小孩子们的眼光。 本来嘛,形象什么的,原本就是演给别人看的。 他们又不在乎别人的目光,还要顾及那么多做什么? 整天戴着个面具生活是很累的,两人都不怎么在乎所谓的脸面,也就无所谓了。 时间在无所事事中飞速流逝,很快就到了将要离别的时候。 临别之际,张云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一大堆东西,摆到了执事屋窗口前的桌案上。 “这些都是我闲来无事的时候,练手炼制出来的小玩物,师姐你没事可以拿出来玩一玩。” “比如说这个小马,你按一下它的头,它就会吐出一颗糖丸出来,我知道你喜欢吃糖,所以回来的时候买了不少糖放进去,里面的应该够你吃几十年的了,看到喜欢的孩子,你也可以拿出去送人。” “还有这个书架,你别看它小,但实际上是连接了储物袋的,你往上面放多少书,它都能吞进去,还可以按照顺序吐出来,总之挺方便的……” 阮玉玲趴在窗口后面,静静地看着他介绍那些玩具的功能。 半晌过后,她轻咳了一声,打断道:“小云,出门在外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知道吗?” 张云的动作一顿,闷声回答:“我知道……” 离别之时,哪怕普普通通的一句话,也能轻易地让人感到伤感。 虽然他跟别人道别的时候挺潇洒的,但在阮玉玲面前,他还是会心绪难平。 “师姐你也是,别总是趴在屋子里,没事儿就出来走动走动,哪怕跟孩子们聊聊天也是好的,整天趴着人就会废掉,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但应该是有那么点道理的。” “有个屁的道理,就知道胡说八道。” 阮玉玲伸手弄乱了张云的头发,故作轻松地道:“对于你我而言,时间并非那般宝贵,你不用急着变强,凡事可以慢慢来,不急一时。” 她怕张云急功近利,但又不好插手他的修行,怕误人子弟,所以只能用旁敲侧击的方式给他灌输一些观念。 修行的事情她不懂,但她知道心浮气躁定然会引来祸患。 她相信张云能沉得住气,只是她也怕张云会出于别的原因,冒一些不该冒的风险。 实力什么的,只要能确保自身安全就好,比起追逐力量,她更希望张云能平安度过一生。 当然,她也知道这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她知道张云还有别的心思,所以也不多劝,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他有些有用的建议罢了。 张云自然也是了解她的,他也没想过自己要变得多强,所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建议,在伤感的情绪近一步蔓延之前,选择离开。 说真的,他开始厌恶长时间的分离了。 如果顺利的话,他想在短时间内把自己的修为提升到筑基后期。 之后除了陪大师兄他们开荒秘境之外,就安安心心的陪伴这些自己所爱的人。 至于修行? 长生从来就非他所愿,他也找不到更多支撑他变强的理由。 对他而言,只要能守护好这个小小的家,足矣。 离开育新堂,张云就进入了潜行状态,隐去身形来到港口。 而后跟随那些同样要前往百花谷的弟子,一起坐上了凌仙舟。 整个过程当中,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哪怕就连负责驾驶凌仙舟的师兄,也没能觉察到他踏上了仙舟这件事。 此时的张云还沉浸在惆怅的心情当中,没有注意到船上出现的骚乱。 直到有一个身穿紫色衣袍的外门弟子重重地撞到他身边的船沿上,张云才从沉重的心情中摆脱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开始动起手来了? 张云抬起头,关注周围的情形,然后他就听到一个嚣张的声音。 “快点!每个人交出十颗灵石作为乘舟的费用,要是没钱就老老实实地立下字据,不然别怪我这个当长辈的不讲情面!” 好嘛,明目张胆地敲诈勒索,可以的!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这些当外门弟子的这也太惨了,真就把他们当成是任人揉捏软柿子,是个人都要在他们身上踩一脚? 张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们敢怒不敢言,看着那些据理力争的人惨遭毒打,却没有任何人敢于出手反抗。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明明遭受到不公,却只能默默忍受。 而他呢? 他只想高高挂起,冷眼旁观这人生惨剧。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要为难苦命人 “你!交钱!” 身穿金黄色衣裳的亲传弟子满脸凶相,身上散发着凶神恶煞的气息。 被他恫吓的外面弟子脸色煞白,颤抖着声音讨饶:“师侄不是不想给,而是实在没钱,为了前往百花谷,师侄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我实在没想到乘坐凌仙舟也要花钱,未能提前准备。” “那就立下字据!” 那个亲传弟子可不管这些,不依不饶道:“回来的时候拿药材来抵债,这总没问题吧?” “可是……” “嗯?” 外门弟子刚想找借口,就被那人瞪了回去。 不敢再使小心思,他连忙道:“我签,我签还不行吗?” 当有一个人开了这个头,其他人虽是满心不服气,但也只能默默忍受。 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 要么跟一开始反抗的那个人一样,把命交代在这里。 要么忍气吞声,把这口恶气咽下去。 船上有四十多个炼气弟子,但这又有什么意义? 在筑基期修士面前,他们就像是刚出壳的小黄鸡一样软弱,只能任人宰割。 “啧啧啧……这世道真是有够冷酷的。” 张云不忍心看下去,所以把头别到一边,欣赏下方的风景。 别人怎么做,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没兴趣替这些人出头,也没有那个能力去对付筑基期的师兄,甚至于就连看不过眼的想法也没有。 弱者本来就该有弱者的样子,如果换做他被敲诈,他也一样老老实实交钱。 生气?愤怒?有用吗? 脾气大又如何? 生气能带来实打实的实力? 哦,对了。 脾气大的可以早点死,就跟那个断了脖子的倒霉鬼一样早死早超生,也挺好的。 死的姿势还挺别致的,也是蛮有趣的一件事。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别指望别人会为他们出头。 就像大师兄当年跟他说的一样,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记住今天的屈辱,然后不择手段地变强,将今日的所受的委屈加倍奉还回去。 但如果自己不争气,那就憋着吧,憋不了去死,就这么简单。 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适应不了那就只能被淘汰,谁也逃不出这个怪圈。 当然,他们也可以去赌那个亲传弟子不敢大开杀戒,赌他能杀死的弟子名额有限。 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也是可以的,就是在死的时候别有什么怨言,不要觉得别人不按套路出牌。 缺乏敬畏的人,本来就适应不了这个世界,死了也是活该。 繁杂的思绪冲散了离别所带来的愁绪,在百无聊赖中度过几个时辰,凌仙舟便已经抵达了此次的终点。 仙舟落地之后,张云从船上跳了下来,朝着正在开启的秘境入口走去,顺带着观察附近的情况。 就像是王成昱此前说的那样,筑基丹真的并非是什么珍贵之物。 来到这里的人,一眼望过去少说有一千多人,而且看上去清一色的都是苦大仇深的倒霉蛋,看得出来他们这一路上过得也不是很愉快,全都是被压榨过的苦哈哈。 由此也可以甄别出来,他们的身份地位不会太高。 按常理来进行判断,宗门派这等实力的修士过来,也就能看得出宗门对筑基丹的重视程度了。 只是他们只管垄断,却不在乎能有多少产出,这种现状看着多少未免有些魔幻了。 张云摇摇头,把脑海中萦绕的杂念驱赶出去,转而观察起那些值得关注的目标。 他能隐约感知得到,这附近藏匿着几个极度危险的人物,他们身上散发着令人恐惧的强大气息,在一群疾世愤俗的外门弟子当中,显得尤为明显。 “筑基?这么多筑基期的修士来这里做什么?” “是陪别人过来的吗?” “但看着也不像啊……” 张云用视线的余光观察过去,注意到这些人躲藏在暗处,眼睛落到人群当中飞快抖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可是,这些苦哈哈当中,有值得筑基高手在意的对象吗? 好像也没有吧? 但要说,他们是为了等这些人出来之后,打劫炼制筑基丹的药材。 一来筑基丹本身就不怎么值钱,二来这里守备森严,有诸多宗门高手盯梢,他们能有什么作为? 除非……他们是盯着某一个人而来的,否则解释不通。 但要是这么想的话,他们又是为谁而来的呢? 张云想到了自己,以他现在的情况,被人盯上那太正常不过了。 但让他有些疑惑的是,这些人不可能知道他会来百花谷的事情啊,这不合情理。 或者其实也有一种可能,执事堂那边又走漏了消息,有心人通过收买他们,得知了这一情报。 只是真的会有人为了一些没有办法证实的猜测,耗费这么多的精力来对付他吗? 这似乎也并非是一个很合理的猜测。 张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注意到一件事,这些人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既如此,那似乎也不需要特意去关注他们了。 只要我不被发现,那就与我无关,他们是怎么想的,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记住了这些人的相貌,张云保持隐匿状态,来到秘境入口。 在即将通过不知是哪个宗门封锁的通道之时,耳边忽然听到一道清冷的声音传过来。 “他们都是苦命人,身上没有什么油水,不要为难他们。” 张云脚步一顿,侧过脸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双深邃的眼睛正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是个没见过的师姐,但很显然,她这句话就是对他说的。 原本他还想问一句“您认识我?”,但想了想,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头,便与她错身而过。 她口中的他们,指的应该是这些外门弟子。 他原本就没想过狩猎这些可怜人,所以无所谓她的忠告,亦或是建议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可能大开杀戒,应该是有一些谣言在到处流传。 好吧,那也许不是谣言,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认识他的人,还真多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轻松拿下 “看样子,还是有必要重视一下外面守着的那些筑基高手了。” “兴许他们真是冲着我来的。” “所以能不暴露,尽量别暴露行踪,低调着来吧。” 迈入不断旋转的传送阵法,眼前的环境陡然一变,变成了鸟语花香的谷中春色。 宁静的山谷中,碧绿的芳草漫山遍野,随着春风拂过,如同柔顺的丝绸起起伏伏。 青草覆盖不到的地方,则是五色花朵在争相斗艳,给这片绿的海洋带来别样色彩的同时,也留给这个世界一抹芳香。 春的气息冲散了昏暗所带来的压抑,生机勃勃的景象看得人心旷神怡,心中的阴霾也不由秀丽的景象而随之散去。 望着前方的景色,张云心中感慨:“真是个好地方啊……” 宁静而又绝美,这要是想找个地方生活的话,这里将会是不二的选择。 当然了,最好是没有人过来打破这里的平静,不然就没那么美了。 “总算可以不用看那些畜生的脸色了!” “一群狗东西,就知道仗势欺人,以后别落到我的手里,否则我让你们生不如死!” “等我筑基以后看看的吧,早晚要弄死你!” …… 成批的外门走入秘境,随之而来的还有充满的戾气宣泄和咆哮。 一直在别人的眼皮底下,他们没有那个胆子去释放心中的怒火。 但到了这里,到了那些筑基期的师叔看不到的地方,可不得说两句狠话,把心中的那口恶气狠狠地发泄出去。 只不过,这就有些大煞风景了,多好的地方啊,何必这么暴躁呢? 张云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但他还是觉得这里太过吵闹。 眼看这些人从最开始的情绪宣泄,很快就发展为了互相提防,再到相互厮杀,一切都显得是如此的顺其自然。 就仿佛,他们就是为了打架而来的一样,一大群人在山谷中打成一片。 索性他也没打算跟这些人有所交集,便保持着隐匿的状态,绕过战团朝远方御空疾驰出去。 这些人想怎么打,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关心炼制筑基丹所需要的药材。 “复阳花多生长在山顶,所以要到高处去找,先看看前面那座山峰上面有没有吧。” 灵识并没有带来若有若无的指引,可见这些药草并非是什么珍贵之物。 既如此,那就只能用笨方法四处扫荡了。 想来这个过程应该不会有什么阻碍,毕竟筑基丹都称不上宝物,用来炼制它的草药想必更是如此。 事实也如他所想的那样,复阳花其实并不难找。 虽称不上随处可见吧,但也没稀缺到无迹可寻的地步,在悬崖上方转悠了约莫半个时辰,他就采摘到了二十多个。 “以我打下的坚实基础,突破到筑基应该不是难事,预计最多耗费两颗筑基丹,应该就能突破过去了。” “这样来看的,筹备二十个筑基丹的材料,想来怎么也足够了。” “那就到此为止,再去找找极阴草去。” 将手上的明黄色仙植收入囊中,张云再次启程,搜寻地势低矮的区域。 和复阳花喜好在山顶上生长不同,极阴草更多的生长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所以这一次要找的目标是山洞一类的环境。 一路欣赏风景,把灵识扩散出去,搜寻周围的环境。 很快,就在山谷的一角找到一处洞口。 降落到地上,在洞口周围的地面上扫过一眼,没有看到有人走过的痕迹,想来其他人还没有到过这个地方。 说来也是,他们还忙着自相残杀呢,怎么会有空深入探索呢? 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走入幽暗的洞口,顺着天然形成的通道一路前行,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山洞内部。 洞穴内漆黑一片,几株暗绿色的药草,在墙壁周围的一片茁壮生长。 “呵……这么简单就找到了吗?” “看来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很艰难,有些流程走起来还是挺轻松的嘛。” 暗自庆幸着,张云伸出手臂,俯身抓取地上的极阴草。 冷不丁地,耳中忽然传来细小的嗖嗖声。 张云宛如什么也没听到,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态继续采集。 暗黑色的利刃骤现,刺向了他的眼眸。 与此同时,一柄散发着寒气的银色长枪挡在了利刃前面,发出一声脆响,将突如其来的匕首击退出去。 “是猎人吗?你找错对象了,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对手。” 张云起身,把手上还带着尘土的药草收入储物袋,一脸淡定地转头看向那个袭击自己的家伙:“感知挺敏锐的,居然能意识到我在这里,你的实力不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嘿嘿嘿嘿……没想到你还蛮厉害的嘛,居然让你给躲过去了,看来这活没那么好干啊。” 黑色夜行衣中,一双尖细的眼睛透露出来,眼眸中闪缩着饶有兴致的光芒,就好似抓到了一个有趣的猎物一样。 张云勾了勾手指,立在地上的水云刺飞入他的手中,他从隐匿状态中现身,光明正大地暴露在对方眼前。 “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而且听你的说辞,意思是盯着我来的?” “你的话太多了,而且……”黑衣人身影一闪,突然出现在张云面前,两把黝黑的匕首分别刺向他的心口和脖颈,“你真是个蠢货,居然会主动暴露出来……”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定在原地,以极其英姿飒爽的姿势冻成了一座冰雕。 “然后呢?你想说些什么?” 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注视着那人慌乱的眼眸,把脸凑过去道:“你以为你的碰到的是什么人?就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是来送死的呢?” 除了脑袋之外,黑衣人身上所有的部位全都被坚冰所覆盖,哪怕是头部的位置,也隐隐散发着寒气。 从他脑袋上那不断颤抖的面罩来看,看样子是被冻个不轻。 “你…我…怎么会?” 黑衣人眼神惊恐,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被打败了。 没有战斗的过程,就那么简简单单的、莫名其妙的,成了一个待宰的羔羊。 第二百二十九章 攻心 “说说吧,说说你的故事,兴许我能找到放过你的理由。” 随手将一个蒲团扔在地上,张云盘腿坐在上面,悠然地盯着那个被禁锢在冰块里的黑衣人说道。 黑衣人还在试图挣扎,似是想要冲破冰块的囚禁,但他的举动没有任何意义。 冰层的坚固程度,绝非是他所能想象得到的。 “故事……你想要什么故事?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偶然看见你走进洞穴,心生贪念,所以才……” “我想听的是真实的故事,而不是你现编的故事。” 话没说几句,张云就听不下去了,他提醒道:“你来得要比我早,是你先到了这处山洞,我才是那个后来者。” “你怎么知道?”黑衣人哆嗦着的声音说道:“我明明……” “就你那点隐匿手段,在我眼里就跟一座明灯一样,你以为你能骗得过我的眼睛?” 张云哭笑不得地摇摇头,他从一开始就看到这家伙蹲在山洞的角落里了,只是懒得去跟这人产生交集,所以打算悄悄采集极阴草,然后悄悄离开,就没打算惊动这人。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从细微的变化当中,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并毫不犹豫地动手,这就让他感到疑惑了。 通常来讲,这种时候就算发现了异样,正常人不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或者想办法悄悄离开吗? 对方的隐匿手段超出了自己的见识,还要去袭击对方,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更让张云感到意外的是,对方说的那一句:“看来这活没那么好干啊。” 什么活? 狩猎吗? 如果是狩猎的话,那为什么听着指向性这么强? 不管怎么想,张云都觉得这里面存在问题,索性把人都抓住了,那就逼问一番好了。 “……你看起来,有些专业,虽然我不清楚你这种程度算不算专业,但至少你的态度还是蛮专业的,就连紧身衣都穿好了……” 指了指对方身上的衣服,张云接着道:“所以我想起了一种可能,有没有可能,你就是针对我来的呢?杀手,这是我在故事书里看到过的一种职业,我猜你应该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黑衣人冻得直哆嗦,透过面罩哈出来的气也是白雾状的,他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好。 可就算如此,这家伙说话依旧那么硬气:“真是莫名其妙,你都说了我是先一步抵达这里的,怎么可能是冲着你来的?真是笑话!” “所以我说……我想听听你的故事。”张云不咸不淡地道:“毕竟这里面确实存在诸多怪异的地方,我想不通,需要你来解释。” “解释什么?就是杀你不成,反而被你抓住罢了,有什么好解释的?” 话音中明显透露着心虚,还有一丝知道自己所要面临的下场,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讽刺和放肆。 看来黑衣人很清楚,他今天难逃一死,这是破罐子破摔,摆烂了。 张云嗤笑出声,道:“你就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有此一遭?或者我换个说辞,你就没有想过,死后能有人给你陪葬吗?不管是我给你陪葬,还是另外一人给你陪葬,对你来说,那都不亏啊。” “我说的话,你会信吗?我随便指一个人,你就会找他报仇?”黑衣人讽刺地道。 张云摇头:“当然不会,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可以告诉你,那人多半跑不了,一定会到九泉之下去陪你。” 毫无根据的事情,他当然不会相信,但要是有充分的理由和联系,那就值得关注一下了。 所以还是得听听黑衣人说些什么,他才能判断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是不是生命即将要到尽头的关系,黑衣人开口说起了自己的故事:“有人花一千灵石买你的人头,我接受了,然后就找了过来。” “从哪知道的消息,如何得知我的下落,又是怎么蹲守到我的。” 张云不紧不慢地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这些线索必将环环相扣,如果对方说谎,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你叫张云,玄灵门弟子,你的下落是通过你们执事堂的记录猜测出来的。至于蹲守到你这件事,全凭运气,买了百花谷的情报,找了距离入口最近的洞穴碰运气,这就是全过程。” 张云追问:“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接到这个活的,是从哪得到的消息,知道有人要拿钱要我的命。” 这时,黑衣人却冷笑着道:“我不想告诉你,跟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给你添堵,怎么样?你服不服气?” “服不服倒是两说,就是挺为你的脑子感到捉急的。” 其实打听到这,已经不需要再进一步了,他也只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人盯上罢了。 不过这人的反应却让他突然意识到,他好像真有可能从这家伙的嘴里抠出点什么。 “脑子?你是说我蠢?哼!随你怎么说了,反正都是要死,无所谓了。” 当一个人没有可失去的东西之时,他还会在乎些什么? 黑衣人可不会心存侥幸,觉得张云有可能会放过他,所以他所做的一切全都围绕着一个目的,那就是在临死前恶心一下这个要杀他的人。 想知道是谁要杀你吗? 我就不告诉你,你拿我怎么地! 张云多少也能感受到这人的心态,所以他也没打算用威逼利诱的手段,那对这人毫无用处。 他道:“嗯,不明不白的就被人害死了,你觉得无所谓是吧,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我也无话可说,这就送你上路。” “害死?”黑衣人不屑道:“技不如人罢了,跟害没害死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是说如果……”张云心平气和地道:“如果对方事先告诉你,我的实力大致如何,你还会过来找我的麻烦吗?” 原本还在嘲笑当中的黑衣人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 “这……” 张云趁热打铁:“想杀我的人,他肯定对我的实力和手段都有所了解,但你却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一头撞到我的怀里。这是不是说明,对方根本就没有告诉过你,我究竟有多危险?” 第二百三十章 无忧阁 “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杀手面露迟疑,低头看着包裹在身上的,不断散发着寒气的冰晶,不由想到了自己被禁锢的画面。 那个时候,他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就仿佛理应如此,瞬间就被寒冰所覆盖。 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大到他想不出有任何反击的可能。 而那些人,他们明知目标凶悍非常,却没有跟他说起过,不要轻举妄动。 想到自己沦落至此,确实有这部分的原因,他的脸上逐渐流露出残忍的笑意。 “无忧阁,我是无忧阁的杀手,有人花重金买你的命。” “前段时日,有人无意间得知你的下落,阁主很重视,派遣消愁使“夜冥幽”带队,带上我们兄弟几个来杀你!” “至于之前说的,碰运气一事,那也是骗你的。” “这里的每处洞穴都有我们无忧阁的人在蹲守,为了赚你这笔灵石,阁主可是耗费了不少气力……” 张云右手托着下巴作沉思状,听到这里的时候插话道:“两个问题:第一,你还没说雇佣你们的仇主是谁;第二,你说的无忧阁和消愁使是……?” “找我消仇,保君无忧,你没听说过无忧阁的名号?” 杀手满脸诧异,但随即便没有再关注这个问题,颤抖着嗓音道:“无忧阁,你可以当做是花钱买命的铺子,消愁使是阁主之下的十二大顶级杀手,每个人都曾暗杀过各大宗门的天之骄子,他们的实力深不可测,实力最低的也有筑基修为,消愁使“夜冥幽”就是其中一个……” 听到这,张云也算明白过来了。 合着是筑基高手带人来堵他的啊,而且听起来人数还不少,调用了不少人马。 只不过这些人的行踪隐秘,他一直都没能有所觉察罢了。 一边思考着,张云抬眼继续注视杀手的眼睛。 此时的杀手脸色铁青,冻得都快要断了生机,但他还是坚持着把要说的话给吐了出来:“至于是谁要买你的命?我不清楚,不过我可以确定,那人的身份绝不简单,若是寻常人,阁主绝不会亲自招待,更别说亲自过问此事。” 好嘛,合着问了半天,都白问了。 能跟我打交道的,在你们眼里,哪一个不是大人物? 你这么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谁? 托着下巴的手挠了挠下巴上纤细的毫毛,张云皱着眉问:“你就不知道更多的内情?” 杀手摇头,颤声道:“老子要是知道,又何必跟你说这么多,直接告诉你那人的名字不就好了?” “说得也是……” 张云点点头,认可了这个回答。 故事书里也是这么说的,但凡是干杀人买卖的,都有严密的组织,不可能轻易透露雇主的情报。 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小喽啰,不清楚雇主的身份也很正常。 至于那个消愁使嘛,想来应该就是外面蹲守的筑基高手中的一个了,就是不知道说的是谁。 当然了,不管说的是谁,他都没有那个能力去调查对方,这事儿太危险了。 而且,要杀他的人可能会比较多,要不要调查清楚这事儿,给自己报仇也是个问题。 毕竟仇家太多了,以后要是碰到一个就盯上一个,那他还修不修炼了? 投入和回报不成正比,总感觉报仇一事不太靠谱。 摇摇头,张云看向杀手问:“最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下手干脆点,冻死老子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张云一巴掌拍了过去,将杀手连带着冰晶一起击碎成粉末。 想来这应该足够干净利落了,也算是满足了对方的要求。 做完这些,没有再看那已经变成了粉末的碎屑,转而关注起了这人的储物袋。 他曾拿到过不少人的储物袋,就是没看过杀手的储备是什么样的。 也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一些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张云不由期待起来。 而等他开启储物袋之后,也确实在这人的袋子里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手掌一翻,张云手中便多了两个白色的瓷瓶。 他掀开药瓶的盖子,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闻到了一股如夏花散发出来的清香。 想了想,他又感知了一下灵识所带来的反馈。 得知这东西存在威胁,但威胁不大,他犹豫都没犹豫,直接用灵气裹挟了一滴吞进肚子里。 等待几秒后,没有感受到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他又用冰刺包裹了一滴,在自己身上捅了个窟窿。 这次身体有反应了,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麻痹住了一样,感觉浑身上下都有些麻麻的,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自身的动作。 仔细感受了一下整个过程,隐约感知出这东西是作用于经脉上的,是经脉堵塞造成的身体麻木。 托着下巴思索片刻,张云开口评价:“用处不大,只有在势均力敌的战斗中能起到一点作用,其他情况没有意义。” 了解清楚这一瓶毒药的作用之后,张云又开始试验另外一瓶。 那瓶毒药也是用在伤口上的,吞进去同样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在身上划出伤口之后,才开始起作用。 至于作用的话,是痛,剧痛! 哪怕张云的身体强度已经强大到和妖兽一个层次,在感受到那股剧痛的时候,头上也忍不住渗出冷汗。 “居然还有这种毒药?不攻击身体,直接作用于痛处本身?也不知是哪个天才发明出来的。” 熬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那种如同慢刀子割肉一样的剧痛才消散下去。 张云感叹着这瓶毒药的威力,心下已经对它有了一个具体的判断。 “两瓶毒药单独用的时候,效果不太明显,但要是同时使用的话,它能起到奇效。” “疼痛扰乱思绪,而身体又反应迟钝,不遂人意。” “这等情形下,中毒者的心态怕是要稳不住了,很有可能会做出不明智的举动。” “研制毒药的人真的是算准了人心,这也太取巧了,不得不佩服他才思……” 第二百三十一章 毒药和迷踪步 摸清楚两瓶毒药的作用,张云又从杀手的储物袋里拿出一本册子,放在手上读了起来。 册子的名字叫《幻蝶迷踪步》,是一个身法秘籍。 秘籍的开篇就把这个身法吹上了天,说什么练到大成身法变幻莫测,可在战斗中幻化无形,让敌人无从捕捉修炼此法者的踪影,可谓是天下第一身法。 关于这些吹嘘的部分,张云向来是一概不信的。 每本功法开篇几乎都是在自吹自擂,他早就看透了这些著书者的手段,直接给无视掉了,看起了具体的优势部分。 当看到这本身法主要以灵巧为主的时候,他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才有所变化,眉毛轻轻一挑,集中注意力继续越多。 将所有的内容全部看完,张云皱眉沉思。 “灵巧,这正是我缺失的部分。” “浪叠步虽然迅捷,但直来直往,没有丝毫变化,总归是太笨拙了一些。” “但如果是迷踪步的话,兴许可以在复杂的战况中灵活躲闪,寻出一条出路。” 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萦现出,当初在云台仙境以少战多的画面。 如果那个时候,他的身法要是能灵巧一些的话,就不会被敌人牵扯的那么厉害。 只要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杀掉其中的一个人,那么其余的也会跟着一起崩溃。 所以有一个灵巧的身法,还是很有必要的。 千钧石解决了他正面突破能力不足的问题,而如今又拿到这本所谓的“天下第一身法”,战斗力应该会提升不少。 至少在面对数个同层次的敌人的时候,不需要像以前那么狼狈了。 “那就耗费些精力练练看看,反正这段时日也无事可做,那就拿它来消磨时间好了。” “要是作用明显,那便一直练下去,若是效用不大,就当是增长自己的见识了。” 每每修炼一种不知名的法术,那都是一次赌博,很难说练出来了就一定能起到作用。 那还得看修炼过后的情况,才能知道它到底好不好用。 索性张云也是这么一路修炼过来的,倒也无所谓要不要进行尝试了。 毕竟总归是要尝试新鲜事物的,不是吗? 至少这一次,那个被他杀死的杀手还是提供了一些端倪的,料想结果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收起身法秘籍,张云又从那人的储物袋里搜刮了二百出头的灵石,和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 相比于其他人,这个杀手的家底还是挺深厚的,要不是碰到了他,估计应该是活得蛮快活的吧。 心中这般想着,张云离开洞穴,保持隐匿的状态前往秘境出口。 在出了秘境之后,他也没有在这个地方继续停留。 也不关注依然守在外面的那些不速之客,他就那么静悄悄地离开了百花谷秘境。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想杀自己,但相比于突破,调查仇人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有什么事,那等修为上去了之后再说嘛。 摸清楚两瓶毒药的作用,张云又从杀手的储物袋里拿出一本册子,放在手上读了起来。 册子的名字叫《幻蝶迷踪步》,是一个身法秘籍。 秘籍的开篇就把这个身法吹上了天,说什么练到大成身法变幻莫测,可在战斗中幻化无形,让敌人无从捕捉修炼此法者的踪影,可谓是天下第一身法。 关于这些吹嘘的部分,张云向来是一概不信的。 每本功法开篇几乎都是在自吹自擂,他早就看透了这些著书者的手段,直接给无视掉了,看起了具体的优势部分。 当看到这本身法主要以灵巧为主的时候,他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才有所变化,眉毛轻轻一挑,集中注意力继续越多。 将所有的内容全部看完,张云皱眉沉思。 “灵巧,这正是我缺失的部分。” “浪叠步虽然迅捷,但直来直往,没有丝毫变化,总归是太笨拙了一些。” “但如果是迷踪步的话,兴许可以在复杂的战况中灵活躲闪,寻出一条出路。” 他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萦现出,当初在云台仙境以少战多的画面。 如果那个时候,他的身法要是能灵巧一些的话,就不会被敌人牵扯的那么厉害。 只要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杀掉其中的一个人,那么其余的也会跟着一起崩溃。 所以有一个灵巧的身法,还是很有必要的。 千钧石解决了他正面突破能力不足的问题,而如今又拿到这本所谓的“天下第一身法”,战斗力应该会提升不少。 至少在面对数个同层次的敌人的时候,不需要像以前那么狼狈了。 “那就耗费些精力练练看看,反正这段时日也无事可做,那就拿它来消磨时间好了。” “要是作用明显,那便一直练下去,若是效用不大,就当是增长自己的见识了。” 每每修炼一种不知名的法术,那都是一次赌博,很难说练出来了就一定能起到作用。 那还得看修炼过后的情况,才能知道它到底好不好用。 索性张云也是这么一路修炼过来的,倒也无所谓要不要进行尝试了。 毕竟总归是要尝试新鲜事物的,不是吗? 至少这一次,那个被他杀死的杀手还是提供了一些端倪的,料想结果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收起身法秘籍,张云又从那人的储物袋里搜刮了二百出头的灵石,和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 相比于其他人,这个杀手的家底还是挺深厚的,要不是碰到了他,估计应该是活得蛮快活的吧。 心中这般想着,张云离开洞穴,保持隐匿的状态前往秘境出口。 在出了秘境之后,他也没有在这个地方继续停留。 也不关注依然守在外面的那些不速之客,他就那么静悄悄地离开了百花谷秘境。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想杀自己,但相比于突破,调查仇人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有什么事,那等修为上去了之后再说嘛。 只要自身的实力足够强大,还怕找不到报仇的机会? 相反,在没有实力的情况下,贸然去调查暗杀背后的故事,那多少有点作死了。 人生路那么漫长,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张云从来就不着急,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报仇的事情慢慢来就是了。 就这样,张云在没有暴露行踪的情况下,途经天星城,顺便在千机阁订了点东西,之后便坐了凌仙舟回到宗门。 回来后的第一时间,他就找到了云凝香,把炼制筑基丹所需的所有材料,全部交给对方。 “云师姐你看看还缺什么,要是材料齐全的话,那就劳烦师姐了。” “不劳烦,不劳烦。” 云凝香笑盈盈地接过储物袋,检查里面的东西。 炼制筑基丹,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她怎么会觉得麻烦呢? 炼丹一途没有任何捷径,就只能通过一次又一次的炼药来积累经验。 张云把完整的材料提供过来,真本身就是一种宝贵的馈赠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一次炼制筑基丹,约莫需要半个月的时间,等炼出来了,我用传信符通知你,到时候你来凉亭这边取。” 确定了材料的数量没问题,云凝香就迫不及待地交代炼丹所需要的时间,行色匆匆的作势要走。 见状,张云迟疑了一下,把她叫住:“云师姐,我其实还有点事情,想要找您请教。” “请教?”云凝香停在原处,转身看着他道:“你说。” 张云深吸了一口气,问:“我听说毒药不分家,就是想问问师姐,这事是否属实?” “药毒不分家?确实有这个说法。”云凝香酝酿着说辞道:“炼丹术方面也涉及到一些炼毒的部分,你要是想制毒药,我也能做,但不保证毒药的药性。” 虽说炼丹和炼毒有重叠的部分,但云凝香也不敢保证自己真的能把毒药的潜力完全激发出来,毕竟这两者还是隔了些距离,存在一定的门槛,并不是完全想通。 得到这个回答,张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次开口:“师姐,我想学炼丹,不知你那边有没有炼丹术的秘籍,亦或是炼丹见解一类的书籍?” “炼丹?你学这个做什么?” 玉凝香先是一愣,随即想到张云之前提的问题,恍然大悟:“你想制毒?这可真是……” 紫阳山上想找她学炼丹的多了去了,但冲着毒药去的,这还是头一个。 云凝香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事儿答应下来。 这时,张云把自己的诚意奉献出来。 “云师姐,师弟也知道这事有些为难,毕竟师弟所求乃是师姐的心血,不过炼药一事对师弟尤为重要,是以不得不强人所难,这是五百灵石,还请云师姐莫要嫌弃。” 五百颗灵石飘在半空,那场面还是有些震撼的,云凝香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漂亮的眼眸里闪出点点星光。 她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灵石,舔了舔嘴唇,道:“师弟这是何意,只是炼丹术罢了,何须如此。” 第二百三十二章 筑基 嘴里虽然说着“何须如此”,但身体却很诚实。 云凝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灵石收了起来,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两本书塞到张云手里,而后似是生怕他后悔一样,只留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炼丹讲究的是熟能生巧,师姐没有什么可教你的,你要的炼丹术和炼药见解都给你了,还请张师弟自行领悟……” 听着远处传来的回音,还有她那纤细动人的背影,张云目瞪口呆。 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两本书册,哭笑不得地自言自语:“只是五百灵石而已,至于这么夸张吗?也没见你有多缺钱啊,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前段时间,他就跟云凝香交易了两千灵石的丹药,结果这会儿却被五百灵石给收买了。 可能炼丹确实比较烧钱吧,他也只能这么想了。 拿着两本书册返回育新堂,给阮玉玲报了个平安,顺便还把在百花谷遇到的事情说给她听,之后张云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有鉴于玄灵门千疮百孔的情况,在没有突破到筑基之前,他都不打算再露面了。 免得在关键时刻被人打搅,给突破一事留下隐患。 再者,他也想看看有关自己的情报是从哪泄露出去的。 执事堂那边是不用想了,肯定有人通过出卖他的行踪来赚钱。 至于其他渠道嘛,那还有待观察。 就这样,张云在紫阳山西北处的一处湖泊旁边,开辟了一处山洞住了下来。 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都是在修炼身法和学习炼丹术中度过的。 直到云凝香那边传来消息,他才从闭关的状态中走出来,去把新鲜出炉的筑基丹拿了过来。 “因为经验不足,因而这一炉失败品居多,成丹的只有这十七颗,希望师弟不要怪罪师姐……” 或许是拿了钱的关系,云凝香还是挺自责的,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 张云倒是无所谓,他不在乎多几颗,还是少几颗:“师姐无须如此,炼丹一事本就是看缘分,师弟并不在乎那几颗筑基丹,不必介怀。” 他这么一说,云凝香更加自责了:“是师姐学艺不精。” 张云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感谢了一番过后便离开了千竹峰,回到自己新开辟的洞府准备突破。 他修炼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能早日筑基,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经云台仙境一事过后,可以说一路顺风顺水,没有任何阻碍的走到了今天。 这其中,低调绝对是占了绝大多数的功劳,要是他没有躲藏起来,指不定还要经历多少风雨呢。 修炼讲究的是一个稳妥,他已经做得很好了,现在也该到了摘取果实的时候。 张云按照他对阵法的理解,给自己搭建了一个粗浅的五行阵法护身。 而后他从瓶中拿出一颗筑基丹,带着平静的心态,将它吞入口中。 随着那药丸进入体内,灵识海内出现动荡,那似是遐想中的空间再一次开始翻云覆雨。 气海中的所有灵力,全都凝聚到一起,在真元岛上形成一颗弹丸的形状,不断地压缩再压缩。 作为本元冰川,就在这个过程中不停地发生震荡,就好像是受到了冲撞一样,整个天地都在动荡不断。 但有着坚实的基础,这点冲撞对于他深厚的根基而言,压根就形不成压力。 冰川虽是在颤抖,但不见任何崩溃的迹象,它稳如泰山,就那么静静地承受着一切。 直到全身上下的灵气凝聚成一点,变成了一朵蓝色的雪花飘落在冰川之上,在冻土上生根,一切全都平息了下来。 纵观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凶险,就仿佛顺理成章一样,简简单单地就突破到了筑基期。 而这一切,全都是靠平日里的积累,以及那源源不断的天材地宝和妖兽内丹。 身体所吸收的资源决定了突破难度,以张云的凭自身的实力所争取到的资源,已经是稳得不能再稳了,如此轻易就度过生死难关,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突破后的感受? 如果说,他过去的灵体,是一个没有心脏的躯壳,而现在则是补足了这一缺陷。 那一朵小小的蓝色雪花,就好似是一颗全新的心脏一样,控制着身体内的灵力流动。 全身的灵力都随着它的掌控在经脉内迅速流动,宛如血液一般维持着他的灵体机能。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是“活着”的。 这不是说过去的他是一具尸体。 而是说,这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蜕变,让他产生了自己焕发新春的错觉。 到了这个时候,五脏六腑已经失去了它们应有的作用。 张云已经不需要再保护自己的脏器了,只要那一颗“心脏”没有破碎,自己的本源小岛没有遭受侵袭,那他的灵体就死不了。 简单来讲就是,他的周身上下没有弱点了。 除此之外,所掌控的力量产生了质变,直接提升一个台阶。 曾经作为死物的“灵气”有了灵魂,它们不再是死板的能量,而是受他掌控的,真正意义上的力量。 自此之后,他与自身的灵气便是一体的。 这些原本是外物的东西,真正意义上成了属于他的所有物。 而这个变化,则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 如果让现在他面对没有突破前的自己,他有把握在以一敌三的情况下,赢下这场战斗。 “不算上符宝等外物,光是自身的实力提升,至少应该在七倍上下。” “灵力更加凝实,更重要的是还完全受我掌控,乃至于没有法术,也能释放出强大的攻击。” “至于生命层次上,则是完全变了个模样,我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变成了另外一个全新的物种。” “这就是筑基吗?” “原来如此。” 握了握拳头,湛蓝色的灵气在他的掌心处破碎,随之变成液体附着到他的臂膀上,在全身上下迅速流淌过一遍,再返回到气海之内。 这是能对灵气做到精妙掌控的结果,它们随时都可以成为一股力量作为防护,亦或是战斗。 这在过去是不敢想象的,他过去对灵力的利用,相比于现在简直是太粗糙了。 而这,全都是突破所带来的转变。 第二百三十三章 远近亲疏 “不知道之前的毒药,还能不能对我起到作用。” 稍微适应了一下全新的力量,张云又开始捣鼓起了那两瓶廉价的东西。 本以为突破之后,这些毒药就不会对他起到作用了,亦或是效果会有所减弱。 但令人意外的是,它们的威力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还提升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出现与我的常识完全相反的结果?” “莫非这东西本来就是拿来对付筑基高手的?” “这才是它完整的威力?” 感受着体内因经脉被堵塞所带来的冲击,以及那些被毒药所腐蚀,正在发出哀嚎惨叫的灵力反馈,张云感觉自己的灵识海……不,现在应该叫神识海,也一并受到了动荡。 痛是挖心蚀骨之痛,身体则是处处受到阻碍,带来严重的麻木和迟缓感。 两者共同所形成的冲击,差点没把他的神智给打击崩溃,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疼得叫出来了。 脑子是昏昏涨涨的,又有时刻传来的疼痛影响着思维。 那憋闷而又痛苦的感觉,让他恨不得长啸一声,以发泄此时所承受的痛苦。 而这种疼痛,足足持续了数个呼吸的时间,这才开始逐渐减弱。 试验下来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痛苦被放大了无数倍,同时持续时间也减弱到了只有数秒的程度。 毒药的药效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催发出来,张云现在可以肯定,这玩意儿对筑基修士是致命的了。 “呵……真是有趣……” “针对灵体制作出来的毒药,而且还是以这种形式奏效。” “我收回此前对你的评价,你可真是个鬼才。” 张云额头上冷汗涔涔,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尽管这么做毫无意义,但能极大地缓解他的心理压力。 痛苦的神情逐渐展露出一丝微笑,他对这个结果再满意不过了。 毒药本身的作用并不能对人产生伤害,但它带来的后果绝对是致命性的。 试想一下,在激烈的战斗中被人来这么一下,那会是什么后果? 用屁股想都知道,没有足够的防身法器,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以他对战斗的认知,这点时间足以把人杀个十回八回的了,这可真是要命了。 另外,通过这件事,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些东西,只凭几次粗浅的试验,根本就没有办法挖掘出它的潜力,只有在用对了地方的时候,才能将这件器物的潜能完全激发出来。 他之前的预感是对的,世界上的事物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 或许他该换个角度看待这个世界了,粗浅的认知只会局限他的眼界,只有带着对未知的敬畏,才能深切的了解到事物的本质。 等毒药带来的影响彻底消散,张云将那两个瓶子当成宝贝一样,妥善收回到储物袋内。 他不知道这两种毒药的名称,也没有制作它们的配方,因此用一点就少一点,以后得珍惜着使用。 此外,他也对了解无忧阁这件事,产生了一丝兴趣。 如果说之前没有足够的动力,让他来调查这件事的话,那么加上毒药所带来的变化,那就足够充分了。 他不关心这么宝贵的毒药是怎么落入到一个底层杀手手里的,也不在乎要杀他的幕后凶手是谁,他关心的只有毒药本身。 没有办法,他已经领会到毒药这种东西,会跟他的冰灵根形成绝配。 在没有意识到这两瓶毒药真正威力的时候,他已经决定要学着自己配毒了,更不要说现在。 所以,这件事得放到接下来的行程当中,务必要想办法把这两种毒的配方给搞到手。 至于仇人嘛,要是能顺带着料理掉的话,那就试试看,不行就算了。 反正他也不在乎这些,无所谓了。 想好了接下来的打算,张云又尝试了一下同样得到质变的灵识,或者说神识。 感受着两者之间的区别,调整自己对这些事物的认知。 突破所带来的,绝非只有实力上的变化,更多的还是认知上所形成转变。 只有当他对自身有足够的了解之时,才能说他已经蜕变到了另一个层次,而这需要时间的沉淀。 是以还是得慢慢来,不能着急。 收拾好东西,张云启程来到旭日峰,打算寻找大师兄,分享突破的喜悦。 但这一次他却碰了个壁,王成昱并不在山上。 迎接他的是三师姐俞晚晴,听闻张云的来意,她先是恭喜一番,而后才说道:“大师兄出去探索新秘境了,现在正是最要紧的时刻,没有三、五个月回不来。” “这……刚好碰上师兄出门的那个点了吗?” 张云哭笑不得,对于没能第一时间分享喜悦一事感到遗憾。 此外,他还体会到了没能得到帮助的慌张,那种无助的心情让他感到失落。 一直以来,他说是自食其力,但实际来看却少不了大师兄的帮助。 一旦摆脱了对王成昱的依赖,许多事情他都跟无头苍蝇一样,根本拿不了主意。 就比如说,他现在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去什么地方修炼。 王成昱给他提供的助力,那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 望着俞晚晴笑盈盈的那张脸,张云迟疑了一下说道:“三师姐,我想找个地方买点法宝,充实一下自身的实力,不知你有什么建议?” “天星城千机阁,水月城百宝阁,亦或是武国黑市,你都可以去碰碰运气。” 俞晚晴并无保留,将她所知道的尽数告知:“千机阁的话,想来你已经去过了,水月城则需要通过苍茫山外围才能抵达,没有路引的情况下不要贸然过去,路途会十分凶险,以你刚突破到筑基的实力,很容易死在路上。至于武国黑市……” 说到这的时候,她停顿了一下,为难地道:“若不是有要事在身,我倒是可以陪你去一趟,但骆芸现在刚好是突破的关键阶段,我实在是脱不开身,要不你等我些时日?等她突破了我再陪你出去转转?” 第二百三十四章 前往黑市 对于俞晚晴的提议,张云没有多想就拒绝了。 他过来本来也就是想得到一个方向罢了,既然已经从她的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继续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说到底,这还是他跟这位三师姐之间的感情没处到位。 要是换做莫言愁亦或是江枫子的话,他多半就答应了,他其实已经不介意欠别人人情了,只不过这事儿分人罢了。 “既然三师姐有要事,那师弟就不打搅了,我自己小心一些,想来应当是没问题的,师姐你忙你的。” 张云认认真真行礼道谢,告辞离开。 俞晚晴看着他的背影,神情很是犹豫,但终究还是没有出言挽留。 骆芸那边需要她护法,她还得帮骆芸为突破一事准备修行法阵所需要的材料,还有购买辅药等一大堆的事情。 张云虽然同样是她的师弟,但比起骆芸关系还是疏远了不少,远近亲疏决定了她的关注重心更偏向于骆芸,而不是他。 所以这也是预料当中的结果,张云心中并不会对她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只不过,在想起骆芸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感到得意的同时,心存一些怨念。 是的,就跟骆芸希望他能消失一样,他也觉得要是骆芸不存在就好了。 他这人就是这么卑鄙,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哼哼!比了这么多年,还不是我快你一步?” “想超越我?下辈子吧。” 同样是突破境界,他得自己想办法搞到筑基丹,还得小心翼翼地隐藏踪迹,在没有人的地方突破。 而骆芸呢,别人什么都给她准备好了,甚至在探索秘境的关键时刻,还有人留下来陪她。 要说不嫉妒,那怎么可能呢? 但嫉妒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真的对骆芸下手? 且不说他这么做了,别人会不会原谅他,就算别人能原谅,他能下得去这个手? 再怎么说,那也是较着劲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谁能狠得下这个心? 反正他是做不到,所以只能当做无事发生,心中暗暗比较着,将这份卑劣小心翼翼地藏在心灵的最深处。 修仙并不会让他变得心胸开阔,在面对自己在意的事情之时,他也是很小气的。 辞别了俞晚晴,张云先是去了趟育新堂,跟阮玉玲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坐上了前往天星城的凌仙舟,将之前订制的炼丹炉取了回来。 在这之后,他又在千机阁的二楼挑了挑法宝,没找到称心如意的,就跟王掌柜打听了一下关于无忧阁的情况,踏上了前往武国黑市的道路。 所谓无忧阁,其实就是做杀人买卖的组织。 就跟他们打的旗号一样,是专门帮人解决仇人的。 门店的话,就坐落在武国黑市,在门庭若市的地方大摇大摆地开张做生意。 可能有人要问了,像是杀死组织这么容易招惹是非的店铺,会不会有人过来找他们麻烦? 王掌柜对此事的回答是:“找到了又如何?那只是一处外围据点罢了,扫平了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到时候非但没法给自己报仇,反而还会惹上一身骚,这又是何必呢?就算退一步说,哪怕就算是找到了他们真正的据点,那也得有那个实力摆平他们啊?据说无忧阁的阁主有着金丹期的修为,没那个实力跑过去,岂不是在找死?” 金丹修为,这已经是站在了修行界的顶端了,玄灵门一峰峰主的实力也不过如此。 想来没多少人有那个胆子,去招惹这些金丹老怪。 不过张云也不信没有人找他们麻烦。 哪怕是金丹期的修士,也没有那个能力把仇人一个个找出来,全都干掉吧? 找某一个特定的杀手报仇,和跟杀手组织对着干,那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只要不针对无忧阁这个组织,想来那所谓的阁主也不会介意自家的杀手被人仇杀。 毕竟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但凡能修行到筑基期的,谁没有个千八百个仇人? 被人找上门来复仇这种事,太正常不过了,要是一个个反过来调查过去,那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所以如果不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一般大家都懒得去管。 反正这种情况,大多都是自己招惹上别人,而非别人招惹自己。 是以,招惹无忧阁可能会存在风险,但风险绝没有大多数人想得那么大。 尤其是事出有因的情况下,那风险无疑就更小了。 来到武国,张云便从凌仙舟上下来,换了一张脸,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 在熟练掌握了《千面大法》后,幻化出来的样貌已经跟真人没什么区别了。 加之筑基期本身就能收敛气息,配合上云彩衣再掩盖一层,别人想看穿他的伪装几乎不可能。 除非对方有筑基后期的修为,否则在对方眼里,张云就是一个相貌普通,并隐藏了修为的普通修士。 而且更重要的是,就算别人看穿了他的伪装,也没多大用处。 相貌依旧是那个相貌,仅凭知道那是个面具,又有什么意义? 除非对方见过张云本人,记住了他身上的气息,否则就算看破了伪装也不知道他是谁。 所以这次行程看上去危险重重,但实际上稳如老狗。 但凡见过他的,要么是废物,要么就被他送到阎王那里报到了。 除了昌清泽,以及九宗那边有限的几个亲传之外,别人根本就没见过他。 只要张云自己不作死,把本身的相貌暴露出来,不然很难暴露身份。 这也是平日里低调出行的好处之一,这世上压根就没多少人认识他。 要是换做像王成昱那般高调的,就没有办法像他这么若无其事了。 万一碰到个筑基后期以上修为的仇家,当场就得被人给揪出来。 所幸张云目前还不需要担心这些,依然可以大摇大摆的行动。 所以张云在来到黑市第一天,便在各大店铺里扫荡中度过。 有钱带来的优势在这种时候无限放大,他可以肆意妄为的收购自己想要的法宝,并不需要担心钱的问题。 第二百三十五章 收集情报 武国黑市是一处小型集市,刨去了外围的幻阵,这里就跟普通的坊市没什么区别。 当然了,这里的没区别指的是集市样式,而非风土人貌。 实际上,在这里摆摊的人基本都穿上了宽大的衣袍,用来遮掩自身的形貌。 前来寻购修士也是如此,所有人都隐藏在阴影之下,让人难以看清他们的体型、容貌。 这种情形下,将外表大大方方地裸露出来的张云,反而显得十分引人注目。 原本他是打算泯然众人当中低调行事的,却不想聪明反被聪明误,反倒是吸引住了多数人的目光,这是他未曾预料到的情况。 不得已之下,张云也顾不得尴尬,在众目睽睽当中,匆忙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披风给自己盖上。 当他重新装扮成平日里的打扮之后,那些怪异的目光总算是从他的身上移开了。 不过闲言碎语是少不了的,不少人因为这个乌龙,压低了声音笑话他的笨拙,就像是一群老鸟看到了初出茅庐的菜鸟一样,对他指指点点。 只不过这些对张云而言,造不成任何的影响,他早已学会了无视别人的评价,因而对此事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来到一处地摊前,张云看着摊位上摆放着的几样武器,指着其中造型夸张的爪刃,询问:“这东西怎么卖?能否试试它的威力?” 那是一个奇形怪状的武器,皮质的手套上,大概在拳头骨节的部位,延伸出三把冒着寒光的利刃。 不难想象这个造型的灵感出自于猛兽的利爪,用起来应该会十分灵巧,极具有威胁性。 听到问价,地摊的主人抬头望了他一眼,注意到他就是那个在集市中闹了笑话的新人,老板强压着笑意回答:“血影浮屠用过的东西,想来你应当有所耳闻,至于价格?我观你毫无行走江湖的经验,给你一个实在的价格,八百灵石,你直接拿走!” 这话听起来大气,就好似一方豪侠在提携新人一样,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但在张云听来,就未免有些可笑了。 他不清楚血影浮屠是谁,也不知道这个法器背后有什么传奇故事,就单纯从他的眼界来看,这东西比水云刺差了一个级别,根本就卖不出这个价! 八百灵石绝对是狮子大开口,这个摆地摊的家伙一点都不实诚。 不过买卖嘛,不都是坐地起价落地还钱吗? 这些话听听就好了,没必要放在心上。 “我能否上手试试它的威力?” 张云抬眼望向地摊老板,再一次询问道。 因为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他没敢直接上手,还在等对方给出明确的回答。 却见那老板一听此言,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我都已经告诉你这是血影浮屠手里的东西了,你怎么还问?我再跟你说一遍,按黑市的规矩,交易没完成就不能拿手去碰,听懂了没?” “不能碰,那我怎么知道它的材质如何?如何确定它的价格?” 无视了那充满了燥意的话音,张云继续询问自己关心的问题。 就看那地摊老板似是无语的地叹了口气,道:“这就得看你的眼力和见识了,血影浮屠的东西,你想想它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在这里做买卖,讲究的就是资历,你要是听不明白我说的话,那还是去别处转转吧。” 所以说,买卖全凭一张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张云不太能理解,不过他多少还是听懂了对方的规矩。 想了一下,他再次询问道:“血影浮屠是谁?他很厉害吗?” “嘿!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此话一出,那老板好似来了兴致,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优越,给他普及起来:“九霄圣教的血影浮屠你居然都不认识,他可是圣教内的数一数二的人物,炼气弟子当中,除却魔影窟的飞影狂狼之外,就数他名气最大,你就说他厉不厉害吧!” 这人比划得眉飞色舞的,说话的嗓音也很有煽动性,但奈何张云真听不懂这家伙说的话。 张云用鼻音叹了声气,不得不补充询问:“比之谷乾坤,血影浮屠的实力如何?” 听到这话,那老板似乎愣了一下,刚还在颤抖的斗篷静止下来,带着稍显疑惑的声音道:“魔窟影狼跟血影浮屠又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这怎么好比较呢?不过谷乾坤的名号中带了魔窟两个字,想来他要是活着的话,应该是能压下浮屠一头,毕竟两人的身份确实存在一些差距。” 意思就是说,他在风云人物当中,只是个实力不上不下,资质有些平庸的货色咯? 就这也好意思大吹特吹? 我还以为你说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家伙呢。 结果就这啊? 张云摇摇头,再次询问:“我能上手摸一下看看吗?能的话继续交易,不能我就不买了。” 说实话,他确实看上这把武器了。 虽说这东西比不上水云刺吧,但胜在灵巧,要是能配合上他刚拿到的毒药,或许能起到奇效也不一定。 加之随着修为的提升,水云刺的威力大大降低,那爆冰的能力怕是无力突破筑基修士的防御,所以他想换一把武器试试。 如果说能摸到手上,切实感受到他跟这件武器之间的契合度,他定然会视情况而购买。 但要是死活不让碰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几百灵石也是钱,没必要拿这么多钱,去赌一把即将要被淘汰的武器。 “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不让摸就是不让摸,这是黑市的规矩,谁也不能打破这个规矩不是?” 老板摇头说着,抬起手臂指向了集市的深处:“你要是非要先看再买,那你还是去内街那边看看,这里风险太大,真不能把东西拿给你,但那里就不一样了……” 老板看起来像是好为人师的性格,虽然说生意是黄了,但也没见老板对他有什么意见。 见他愿意多说,张云便请教了起来。 就这样,张云借着老板之口,知道了不少关于黑市的情报。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夜冥幽 黑市是九霄圣教掌控下的产业。 按区域划分,分成内街和外街两个街道。 外街没有人管理,因而形势混乱,经常会出现抢劫亦或是当街斗法的情况。 也正因为如此,地摊老板死活不愿意让张云试武器。 他就是怕顾客逃单,拿了东西直接跑,所以才有了这么个规矩。 但内街就不一样,内街有九霄圣教的弟子维护秩序,严禁任何人在这处区域使用武力。 除此之外,一旦出现逃单一类的情况,九霄圣教就会立马派人前去追杀。 要是没有过人的实力,在内街惹事的结果就只有死路一条。 有九霄圣教掌管秩序,不管对商家来说还是对顾客而言,交易无疑是有了一重保障。 因此想要确保能买到合意的东西,那就得去内街去购买,而在外街的话,那就只能用这种碰运气的方式去赌了。 “我说这么多,你可不要觉得内街就一定比外街要好,这其实是有代价的。” 老板拿起水壶轻抿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但凡进入内街的顾客,不管买不买东西,都要交五十灵石的过街费。” “而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不管在内街卖出任何东西,都要上交三成的交易费。” “你想想,那可是三成的交易金额啊!要少赚多少钱啊?” “为了确保能挣钱,进内街做买卖的都是上调了价格的,你想用正常的价格买到好东西,那就是在白日做梦!” 听到这,张云大致明白了这里的规矩。 简单来说就是,在外街买东西不需要承担额外的费用,但因为诸多的其他风险,所以也没法先确认物品是否适合自己,再进行购买。 而到了内街,那就是反过来了。 可以随便试用商品,但势必要用比之市场价更高的费用去购买。 总的来说,两边各有优劣,对不同的人群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就比如对张云而言,外街就形同鸡肋,他基本上不可能从这里买到称心如意的东西。 但对那些老江湖而言,外街就是淘宝的地方,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眼界,以最便宜的价格买到自己想要的物件。 当然了,风险还是有的,要是眼拙了,花大价钱买到个垃圾,那就得自己认了。 不认也行,不过那就是另外一种走向了,反正也没人管这边的秩序,打就完事了。 到了那时候,就是靠实力说话,就跟蛮荒之地没什么区别。 不仅如此,在这个地方还可以换一个思路去思考。 就比如说,一开始就没打算付钱之类的。 既然有那个实力,那干嘛还想着用钱去解决问题呢? 直接把商人杀了,连钱带货一起收入囊中,不也是一种很好的思路吗? 总之,对不同的人来说,各有各的玩法,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张云见老板如此健谈,还待继续请教,但在这时,却听耳边传来一阵骚乱。 “让开让开,一个个的都没长眼睛啊!没看到老子过来了,眼瞎了啊?!” “都他妈有点眼力见啊,不识相的别怪老子一刀劈了你!” 转过头朝身后望去,就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港口那边走来。 为首的那人手里提着把大刀,一边胡乱挥舞着,嘴里嚣张跋扈破口大骂,就好似在赶一群苍蝇一样驱赶人群。 那些被驱离的修士也是敢怒不敢言,匆忙闪躲了刀刃让到一旁,压低了的兜帽不知是在隐忍愤怒,还是在表达服从。 “他们是谁啊?怎的如此嚣张?” 张云观察一眼过后,便把头转了回来,望着摆地摊的老哥问道。 老板朝他轻轻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别在背后讨论这些人,他们干的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要是被他们听到了,少不了被他们追杀。” “刀口上舔血的买卖?” 低声说着,张云随手展开静音结界,隔离了两边的声音:“老板你是说他们是无忧阁的杀手?” 见他轻描淡写地就隔开了两边动静,地摊老板大吃一惊,惊诧道:“前辈是筑基高人?” 张云轻轻点头,再次重复:“他们就是无忧阁的杀手吧?” “啊,是!” 听到他承认,老板惊得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先前的无礼,害怕了。 就看老板颤抖着声音道:“带头的是无忧阁的夜冥幽,他们一向霸道,算不得什么怪事。” “可是……杀手向来不都是很神秘的吗?”张云疑惑地问:“他们怎么大摇大摆的啊?” “杀手也是人啊,他们不光不在乎被人看到,还时常来我这买东西呢……” 见张云一如最开始时那般谦逊,老板逐渐放心下来,声音也开始变得平缓了起来:“您别觉得是个杀手就要低调行事,不是那么回事,至少无忧阁的人在黑市这边没有掩盖行踪的习惯,至于到了别的地方是不是也是这样,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们在百花谷的时候挺低调的,想来应该是没有藏匿行踪需要,所以才会如此随意。 张云若有所思,再次询问:“那个夜冥幽,他的实力如何,不知老板你对此是否有所了解?” “晚辈不敢妄自议论筑基强者的实力,不过我听说夜冥幽曾暗杀过铁笔判官印书玉,想来应当是十分了不起的。” 张云一挑眉,问:“印书玉?” 老板伏低做小,回答:“入门印家的弟子,在同期修士中小有名气。” 哦,又是资质平平的那种家伙,原来如此。 就神识带来的反馈来看,夜冥幽的威胁程度也就一般般,属于有能力杀死他,但几率不大的那一类。 先前他也曾在谷乾坤身上感受过类似的感觉,想来夜冥幽还是有些实力的。 思考着对方的实力深浅,张云撤掉了隔音结界,此时恰好听到夜冥幽的声音传入耳中。 “血刺,你带人到处转转,看有没有人出手噬心和离魂。” “此外,我听说黑市中有人进了两颗筑基丹,你带头去查查这两个筑基丹的来历。” “在这个时间点上收到筑基丹,很让人在意啊,好好查查看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各种意外 “算算时间,距离我前往百花谷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月。” “百花谷的开放日期是两个月,现在还没有到返回的时候。” “加之除了我之外,别人也应当没有那个胆识独自穿过苍茫山。” “这么说来的话,在这个时间节点出现筑基丹,确实挺让人在意的。” 张云摸着下巴思索着,他听到夜冥幽吩咐属下的话,也跟着一块感到了疑惑。 主要是这个时间点太敏感了,筑基丹这种东西,在黑市里向来是可遇不可求的。 而就是这么一种东西,刚好在百花谷开放的期间出现? 这让张云想到一种不太好的可能性。 “希望不是如我所猜想的那样吧,不然也太让人伤心了。” 摇摇头,目送夜冥幽等人离开,张云抬脚朝着内街那边走去。 该打听的基本上都已经打听清楚了,没必要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来这里的目的,主要还是充实自己的实力,调查无忧阁的情况反而是其次的。 另外他隐隐感觉夜冥幽嘴里说的“噬心”和“离魂”,指的就是他从那个杀手身上拿到的两种毒药。 毕竟夜冥幽是冲着他去的百花谷,而在百花谷中又消失了一员刺客。 在已知那个刺客身上带着那两种毒药的情况下,换做是他的话,也一样会把这当成一个调查的思路,看看会不会流落到黑市当中。 换位思考一下,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一切是讲得通的。 “所以我想要知道这两种毒药的配方,也许可以从这两个名字着手?” “不管是在黑市中购买也好,还是寻找一个突破口也罢,好像都是一条可行的道路。” “就是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毒药的名称。” “不过影响不大,如果夜冥幽不是在下套的话,那么随便找人问问就知道了。” “就算他是在下套那也没关系,看对方的反应,肯定能看出端倪,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就是了。” 不管怎么想,这是圈套的可能性都不是很大。 没有人知道他来了这里,对方只是随口一说,恰好被他听到的可能性太小,如果这真是圈套的话,那只能说无忧阁手段通天,这种陷阱都能设计出来。 所以,不需要太过谨慎,大胆施为就是了。 既然夜冥幽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两个毒药的名称,这说明毒药的名称并非是什么秘密,因而询问毒药的价格也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除非他选择出售,亦或是拿出来炫耀,否则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前辈,其实规矩并不是一定要遵守的,如果是您的话,可以上手试试威力。” 想着心事前往内街,听到身后传来摆摊老哥声音,张云头也不回地朝对方摆摆手。 先前是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所以是带着赌运气的心态询问的价格。 如今知道内街多半有更好的选择,又何必把时间浪费在一把随时都有可能淘汰的武器上呢? 张云可以理解对方的心态转变,无非是觉得以他的实力,就算他要抢,对方也没办法阻止,想清楚了这个逻辑关系罢了。 但怎么说呢,这不关键,关键是他已经不需要赌那把武器了。 内街入口,负责看管街道的守卫两条腿翘在桌子上面,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他看到张云过来,懒散地道:“是来做生意的?还是来买东西的啊?” 张云一脸平静地回答:“买点法器防身。” 闻言,守卫朝他摆摆手:“交五十灵石,你可以进去了,规矩你应该懂,任何情况下都不允许动武,别给我们找事。” “我明白,师兄。” 张云老老实实把灵石交给对方,而后进入到内街。 按理说,他没必要尊称对方为“师兄”,但他终究还是释放出了自己的善意。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个看起来像是个废物的家伙身上,散发着令他的灵魂都感到颤栗的气息。 他不清楚对方在宗门内的地位如何,为何会落魄到跑到这里看大门,但那令人惊惧的实力却是实打实的。 所以说,行走在修行界,还是老实一点的好。 这要是换做一个神识不行,脾气又有点暴躁的家伙,看到对方态度不好就要教训对方,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鬼能想到一个看大门的家伙,竟然有着筑基后期的实力。 这见鬼的世道,但凡心态稍微浮躁,就会往他身上泼一盆冷水,告诉他轻浮的心态会给他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这也得亏他的神识远超常人,否则不知道哪一天,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什么地方了。 “只有无知的人,才能做到无畏,对世界的了解越多,就多一分敬畏,虽然这有些压抑,但想在修行界中生存下去,这也是必须要掌握的技能,不想死就得时刻保持清醒。” 张云脑子里还在想着呢,身后就传来一道嚣张而又稚嫩的嗓音。 “你他妈这是什么态度?!知道老子是……”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不用回头去看,光从神识传来的残影就能看到对方的结局。 也称不上是什么结局,无非就是后面没有了。 说到一半的话被吞了,人也消散无踪,就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灰飞烟灭。 懒散的护卫吹了吹手指,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要不是清楚地看到这一切,谁又能知道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不见了呢? 真是悲哀。 另外,张云也很好奇,那傻子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但凡有点见识的,都应该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在感知不到对方实力的情况下,一定要学会低调。 可这人就好似不懂这个道理一样,莫名其妙的就丢了命,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或许这就是差距吧。 他早该想到的。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那么大,必然会有一些让人无从理解的人出现,他或许不该用对待自己的标准去评价别人。 兴许那些被吹出来的天才,真的是天才也不一定。 只不过他比那些天才还要强,所以才会觉得他们是废物。 第二百三十八章 金楼 进入内街,张云再一次开始寻宝之路。 只不过这个旅程不太顺利,逛完了整个地摊,都没有找到一个让他满意的法器、法宝。 或许是眼界太高的关系,那些被各个摊主吹嘘成仙器的东西,在他眼里就跟破铜烂铁没什么区别。 当理清了这背后的原因之后,张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曾享受的资源对别人来说是一种奢望,他在起点上就领先了别人太多。 在大师兄的帮助下,他所享受到的待遇绝对是最顶级的,只比骆芸稍差了那么一些罢了。 虽说这其中也少不了他自身的努力,但要是没有大师兄提供机会,他怕是早就泯然于众了。 “所以……大师兄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想修炼,但找不到地方,真是难受。” “不对,我不该这么想,说好了靠自身的努力,那就得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继续寻找可以提升实力的东西,然后自己到苍茫山寻找洞府。” “就这么定了……” 缺乏值得关注的法器,张云的思绪开始散发开来,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 当他逛完了最后一个摊位,确认那其中并没有他想要的,抬脚前往内街中心的金楼。 那是黑市的核心店铺,在幽静的街道上灯火通明,就好似金碧辉煌的宫殿,等着贵客的到来。 但这只是外在所呈现出来的罢了,实际上这是个吃钱的地方,里面的东西必然无比昂贵。 这也是张云从外街的老哥口中得知的情报,但凡能进入金楼的东西,都要耗费正常价格两倍,才有可能从里面拿出来。 如果可以,他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但现在看来,他好像也没其他的选择了,只能耗费更多的金钱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希望这里面的东西不要让我失望吧,否则真就是白跑一趟了。” 在装饰豪华的门店前驻足片刻,观赏着里面光鲜亮丽的景象步入其中。 当进去之后,张云发现这里不似千机阁那般,将店铺分了数个层次,而是只有一处柜台。 里面除了掌柜一人之外,就只有他一个客人,意外的很清静。 看到张云进来,掌柜的也并未因他长相年轻而表露出轻视之意,而是带着热情的态度招呼起来。 “这位道友看起来很年轻啊,不知来此是为何事?” 没问要买什么,却问是为了何事? 这种提问的方式,有点意思。 张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对方,平静地道:“想买点法器防身,不知您这里都有什么宝物。” 掌柜的眯着眼睛,脸上露出菊花般灿烂的笑容道:“宝物有的是,就是不知道你需要什么。” 看着他肥胖的脸,张云心里不禁泛起嘀咕:为什么这些当掌柜的都这么胖? 但明面上,他却依旧是平静的模样:“我刚突破到筑基,需要更换全身上下的法器,有什么好东西,麻烦掌柜的全都拿出来吧,钱不是问题。” “哦?才刚刚突破到筑基期吗?” 掌柜的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几眼,似是有些不信,但随即又想到张云没有说谎的理由,半信半疑地从橱柜中拿出几样东西出来,“在下看不穿阁下的修为,就依阁下所言,拿了些筑基初期要用的器物,还请阁下过目。” 张云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一出,这掌柜的实力约莫在筑基中期上下,要是能看穿云彩衣的伪装才怪了,要不是告诉对方自己的修为如何,鬼知道这场交易会变得多麻烦,索性一开始就把修为透露出去,好提高效率。 当然了,他也可以选择遮遮掩掩,想点法子隐藏自己的修为。 但那真的有用吗? 永远都不要小瞧别人的智力,一点蛛丝马迹就足以透露出无数的信息,在势必要暴露出大量信息的情况下,枉做小人着实没什么意思。 张云从掌柜拿出来的柜子中,拿起一个形似金元宝的法宝观察了起来。 询问能否当场进行测试,在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他用水云刺测试护体法宝的强度。 只是那结果嘛,不能说是差强人意,只能说令他大失所望。 张云望着那正在消散的光芒,道:“这东西明明是一件法宝,但作用却与佛门的护法印不相上下,一件法宝的防护能力甚至都比不上符宝,这也太不像话了。” “道友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掌柜的听到如此刻薄的评价也不生气,脸上的表情依旧是笑盈盈的,耐心解答道:“护法印那是用莲花宗镇派法宝--金刚大护法印复刻而成,虽说是一件符宝,但实际作用却与普通的法宝不相上下,整个修行界总共就只有十件,如此珍贵的符宝,您不能以常理度之。” 张云似有所悟,道:“法宝跟法宝之间,还有区别。” “这是常识。”掌柜的耐心地道:“尤其是筑基期所能用的法宝,您不要对此抱有太大的要求,这些与其说是法宝,还不如说是法宝中的残次品。此外,哪怕是真正的法宝,彼此的差距也是天壤之别,就像在下刚刚提到过的金刚大护法印,那是真正的绝世珍品,是无价之宝,哪怕是它附带的产物,同样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好吧。” 他也只能接受这个解释了,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张云点了点头,道:“麻烦掌柜的给我换一批好一点的,这些我都看不上眼,我需要你说的那些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这您就有些为难在下了,都说可遇不可求了,要给您几件出来,那谈何容易?”掌柜的为难地道:“尤其是您这修为,正处于最尴尬的时期,那些好东西就算拿出来,您也用不了啊。” 张云不甘心就这么离开,追问:“难道就连一件也拿不出来吗?” “那也不是。” 掌柜的迟疑了一下,从柜台内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摆到了他的面前。 “道友您可以看看,看看这东西合不合您的心意,要是连这也满足不了您,那就真没有了,除非您放宽要求,有那个胆识去用更高修为才能用的东西。” 第二百三十九章 长虹梭 打开木盒,朝里面看去。 被摆放在木盒中央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类似于粗壮不少的箭矢一样的东西。 “这是?” 张云带着疑惑的表情把它从木盒中拿了出来,隐约间明白了它的作用。 这时,掌柜的讲解适时传入耳中:“长虹梭,御空器具,原本是做给金丹大能用的,但在炼制的途中出了点岔子,篆刻在内部的阵法不知因何原因威力骤降,只能当次品来处理了。” 说着,掌柜的望向张云脸上无语的表情,苦笑着道:“您可不要觉得我是在消遣您,哪怕是次品,它的用料也是用足了的,外层用的是恐蛟的鳞片,足以抵挡巅峰筑基修士的全力一击,内层则是用寒玉髓篆刻出来的法阵,可最大程度保障灵力的通畅,不仅如此,它的速度也是无与伦比,甚至比凌仙舟还要快上一成,若不是炼制失败,这种宝贝哪能卖给一个筑基修士啊?” 所以你就把这个金丹大能看不上,筑基高手又买不起的东西卖给我? 这也太坑了吧? 不过……我还真心动了。 比凌仙舟还要快一成的速度,还可以在关键时刻拿来当盾牌用的强大防护力。 不得不说,这东西是真的香啊。 张云舔了舔嘴唇,问:“价格如何?” “七千…不。”掌柜的话说一半,连忙改口道:“五千灵石!只需要五千灵石,您就可以拿走!” 五千,这价格不算贵。 要知道一个炼丹炉的造价,就已经超过这个价格了,买一个超规格的御空器具,还是值得的。 但是,张云心底还是有一个顾虑。 他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拿出五千灵石,直接交易给对方:“东西我要了,不过你得给我说清楚,它的缺陷在哪。” 金丹大能用的东西,哪怕是威力降低过的,那也不是筑基期的弱者能够操控的。 这东西必然存在要命的缺陷,否则对方也不会以如此便宜的价格卖给自己。 张云想得很清楚,这东西他要是肯定要的,但一定要搞清楚隐患在哪,他可不想被自己重金买来的东西给害死。 掌柜的见长干脆,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道明要害:“驾驭长虹梭极其耗费神识,以筑基初期的神识,最多使用一刻钟就得停下来,否则将会有神识枯竭的风险。 除此之外,灵力上的桎梏也是很大的问题,以您现在的修为,哪怕是拼着神识枯竭,也不能连续驾驭两刻钟以上。 神识枯竭尚还能重新养回来,但要是真元出现动荡,那就是要命的问题了。 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在下不建议道友长时间驾驭此物。” 好嘛,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张云既是庆幸,又感到有些遗憾。 神识对他而言不是问题,随着突破到筑基期,他的神识堪比筑基后期了,不会出现掌柜说的神识枯竭的情况。 但灵力上的限制,却是怎么也绕不开的。 最多只能驾驭两刻钟的时间,这顶什么用啊? 长途旅程肯定不用想了,只能在关键时刻用来逃跑…… 而且仔细想想,似乎也用不着感到失落。 现在没办法用它来赶路,不代表以后不行啊。 等他的修为上去了,到了筑基中期、后期,不也一样可以用来长时间旅行吗? 到时候就不需要去算凌仙舟启程的日子了,可以更灵活地选择时间,飞往自己的目的地,也挺好的。 想到这,张云感觉这笔买卖不亏,至少它能在关键时刻保自己一命,光是这一点就赚回本了。 或许别人的命可能只值个五千灵石差不多了,但他的命可不一样,比其他人要贵得多。 五千灵石换来这么多好处,简直不要太赚。 将长虹梭小心翼翼地收到储物袋,张云满意点头,随即又问起了其他物品。 “法器的话,这一件就够了,不知道您这有没有一些偏门的东西,比如毒药或者毒药的配方之类的。” “毒药?”掌柜的愣了一下,问:“不知道友需要什么样的毒药?通常而言……这种东西可不好乱用,很容易就会伤到自己。” 容易伤到自己? 对别人而言,或许会有这个顾虑,但他不需要在意误伤的可能性。 别忘了他可是冰灵根啊,能够同时操控水跟冰两种元素。 虽然他对水的掌控力弱了点,但想要把毒药包裹在冰里,还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 毒药储在冰晶内,一来不会挥发,二来也不存在冰棱会误伤到自己的可能性,与此同时,包裹在冰晶内的毒性还极具隐蔽性,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说起来这东西跟他的冰灵根简直是绝配。 若不是如此,他也没必要非得去炼制毒药,主要是毒药跟他的相性太强了,强到简直就是为他量身订造的一样。 “我要可以溶于水中的毒药,最好是效果直接一点的。”张云先是提了两个基本要求,而后又接着说道:“对了,我听闻噬心和离魂这两种毒药很强,不知您这里有没有?” “道友说的是无忧阁的特制配方,那东西我这里没有,不过……”掌柜的捏着下巴沉吟良久,道:“我们圣教的毒药,估计也不能卖给你,不过我这里有本《毒宗密鉴》,是两百年前毒宗灭门后留下的炼药秘籍,不知你要不要。” 两百年,时间有点久了。 而且宗门都让人给灭了,怕是药性不太行啊。 但以我现在的修为,似乎也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吧? 能灭门的怎么也是金丹大能了,毒宗的毒药对金丹起不到作用,跟他一个筑基有什么关系? 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联,张云想也不想就道:“您说说多少钱吧,价格合适的我肯定要的。” “两千灵石,不二价。” 或许是卖长虹梭的时候没什么底气,让掌柜的感到憋气,这次开口他底气十足。 张云也不跟他墨迹,干净利落地道:“行!那就两千灵石,这东西我要了!” 第二百四十章 嘴碎的杀手 干脆利落地掏钱,把《毒宗密鉴》拿到手。 打开翻开两页,简单检查一遍。 因毒理方面的经验有限,张云判断不出密鉴里面收录的配方有没有问题,只知道这本书确实是个老物件。 缺少与之相关的知识,就只能带点赌的成分,去赌这是个真东西了。 不过这有所谓吗? 无所谓的。 两千灵石而已,随处走走就能借到手了,灵石这种东西不怕不够花,只怕像今天这样,有钱也买不到好东西。 粗略看过两眼之后,张云把秘籍收到储物袋里,继而再次望向金楼掌柜,“之前谈到过的那两种毒药,掌柜您真找不到门路吗?哪怕没有配方,只有现成的毒药也行,能买点是点。” “无忧阁的独家秘方,哪有那么容易拿到手?” 掌柜苦着摇头,道:“除非无忧阁肯卖,否则就只能看机缘了。” 说着,他看张云还是不甘心,没等张云发问,再次说道:“有些时候,我们也确实能从别人手中收到您所说的那两种毒药,但好的毒药向来都很稀缺,从来都是前脚刚拿到手,后脚就被人买走了,如果您想说,要我给您留着,还请您免开尊口,这事儿我真帮不了您。” 好吧,就连我想问什么都猜到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看来这事儿确实没法通融。 张云不太明白掌柜为什么这么着急拒绝,不过对方都这么说了,那就没必要强求下去了。 重新确认了一下买到的东西都已经收进了储物袋,张云朝掌柜的点点头道:“既如此,那就不便打搅了,下次来的时候我再问问……” “行,道友您慢走,我送送您……” 掌柜的起身相送,张云没有拒绝,跟着他一块朝门外走去。 在快到大门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人,一看到掌柜的就开口询问:“老板,有没有人卖我们无忧阁的东西啊?有个冒失鬼死外面了,也不知道是被谁干的,我们头儿正着急上火呢,托我来问问您这有没有线索。” 张云记得这人,这家伙是先前跟着夜冥幽一起从港口那边下来的。 和在外街时的嚣张跋扈不同,他在这里倒是挺懂礼节的,说话很是客气。 在问话的同时,张云注意到这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见他狐疑地看了自己两眼之后便转向他处,便知道这人并不清楚,他们正在寻找的人就近在眼前。 注意到留在这里很容易引起怀疑,张云没等掌柜回答,朝掌柜点头示意,而后独自离开。 在走到一处店铺的拐角之时,他拐入店铺间的小胡同,在迈入到黑暗处的那一刻,身影彻底消失。 而后,张云重新从里面走出来,保持隐匿的状态回到金楼边上,等无忧阁的杀手问完离开。 买毒药嘛,既然买不到,那就只能借咯… 而且,跟着这人身后,兴许还能找到那个夜冥幽。 再怎么说,夜冥幽也是无忧阁的高层,或许能从他的身上,找到关于配方的线索也不一定。 再者说了,张云还是很好奇是谁要杀自己的,要是顺带着能把这个问题也解决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想着要充实自己的实力,为接下来的行动筹备更多的底气的话,那么到了现在,逛完了整个黑市之后,就不需要再有什么顾虑了。 眼前的无忧阁杀手只有炼气的修为,跟踪他肯定不会出现什么纰漏。 唯一的麻烦,可能会是那个守在黑市门口的高人,不过只要不是直接动手的话,想来那人应该不会多管闲事吧? 反正换做是他的话,肯定不会搭理这一茬。 在想着心事的时候,听到掌柜无奈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事儿我没必要骗你啊,反正你们想知道的话,随便换个人过来问一下存货,不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哄你吗?你纠缠我没什么意思,跟你实话实说你也不信,你这又是何必呢?” 原来是杀手追问把掌柜的给问烦了,掌柜的不耐烦起来。 就看那杀手似乎也知道自己太啰嗦,嬉皮笑脸地感谢一句,从金楼门口离开。 见此,张云赶紧跟了过去。 路上,就听到杀手自言自语地抱怨:“我就说找不到线索吧,头儿非得让我来,有谁会在杀了人之后到我们的地盘销赃啊,就算有那个胆子也得避避风头啊,过一段时间再出手吧? 说起来,这事儿纯粹就是来碰运气的,但凡那人有点脑子,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招摇过市。 但话又说回来,这世上没脑子的也挺多的,也说不好是不是在浪费时间……” 这人看起来是个话痨,哪怕没有人跟他谈话,嘴里也不闲着。 跟在这人的后面,听着他话音中的牢骚,张云心目中对杀手的形象,碎裂了一地。 “这人的嘴也太碎了,哪来那么多话啊?” “而且你要说,也说点有用的线索啊,听了半天全都是废话,一句有用的都不透露,也是够烦的!” 要说他嘴碎吧,嘴确实是挺碎的,但要说他嘴严,那也是够严谨的。 明明那么能说,却偏偏避开了所有有用的线索。 难怪会被人委托出来寻找线索,就这嘴皮子,既不会得罪人,也不会透露重要信息,派他来还真派对了。 一路尾行在这人身后走出内街。 在路过内街入口的时候,张云保持警惕,观察看守的态度。 发现他只是懒懒的看了自己一眼之后,就没有再关注的意思,张云心底松了口气。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这人并没有多管闲事的心思,如此就最好不过了。” 在九霄圣教的地盘跟踪别人,心里压力别提有多大了,尤其是眼下就有一个能够识破他伪装的人存在,心底更是慌得不行。 虽然心里可以笃定这人不会理会这事儿,但总免不了忧心。 幸好这一关轻松闯过去了,接下来就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吧? 正常来说,应该是不会再有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蹲守猎物 意外之所以会被称之为意外,那是因为它在人们的意料之外,属于罕见的情况。 正如上述所言,意外并没有那么容易出现。 所以,张云顺顺利利地尾随杀手离开了黑市,并在黑市外的高空,成功控制住对方。 “两个问题,出现在黑市的筑基丹,来源是哪里?夜冥幽在什么地方?” 杀手被冰冻在寒冰之中,只有头部裸露在外面。 漂浮在高空当中,四周空无一物,别说是人了,就连花花草草都看不到。 眼见在这种地方被人劫持,杀手面无人色,已经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了。 “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有些人在必死的时候,往往都能爆发出平日里提不起来的胆气。 这个杀手显然也是这一类人,表现得十分硬气。 对此,张云表现的很平静,他只用一句话,就说服了对方。 “要么生不如死,要么给你来个痛快,你选一样。” “我……” 杀手很清楚张云这句话并非是一句威胁,是以他立马就屈服了。 “筑基丹是从玄灵门那边收购来的,头儿在武功城的销金窟,他说在那边等我……” 玄灵门,果真是从那边泄露出来的吗? 这可真是个糟糕的答案。 张云用鼻音叹息着,问:“武功城,指的是黑市边上的那个城市吗?” 一边询问,张云伸手指了指东方。 杀手默默点头,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复杂,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张云从来不关注别人的内心,是以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干净利落地料理掉了对方。 “出自玄灵门,也未必会是我想的那样,猜测毕竟只是猜测罢了,没有实际的证据,就不能笃定就是云师姐卖掉的。” “所以,这事儿就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只不过请人帮忙炼药的事情,以后怕是不好再劳烦云师姐了。” “真是可惜……”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心中已经起了疑心,就没必要再为难自己了。 不管背后的真相如何,裂痕终究是裂痕,不可能再恢复了。 如果云凝香是大师兄的话,他或许会有那个决心继续深入调查,把事情的真相调查清楚。 但云凝香毕竟只是云凝香,所以……就这样了吧。 原地凝视着冰屑在高空中飘散,沉默了良久过后张云再次出发,朝着不远处的城池飞去。 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心底还是挺伤心的。 因为信任对方,所以才把那么多材料交给她,然而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上,筑基丹竟会从玄灵门外流出来,这让他如何能不怀疑,是云凝香私藏了一部分,并卖出去补贴自用? 但要说证据吧,他也没什么证据,毕竟说到底这只是一个猜测罢了。 而且就算这是事情的真相,他又能怎么办? 难道跑过去质问云凝香,跟她说:想要钱可以提前谈好酬劳,大可不必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有意思吗? 没意思。 所以……他在纠结什么呢? 可能是在纠结这么多年来的信任和那微不足道的感情吧。 明明,她对自己一直都这么好,偏偏在这种时候玩小手段,真没意思。 追究的话,那就更没意思了,交情都已经破裂了,干嘛还要去深究? 说到底,也就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罢了。 当年张青在他的心目中,就如同盖世英雄一样,最后还不是为了家产把他给抛弃了? 道理是一个道理,人也是同样的人。 只能说,他对云凝香的期望太高了,所以才会感到难受。 想清楚其中的关系之后,张云甩甩头,把这件事全然抛之脑后。 还是那句话,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在他心目中,两人的关系已经产生了裂痕。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抛弃掉好了,没必要自寻烦恼。 顺着夜色的灯光,张云来到武功城,靠着出色的神识,很快就锁定住了夜冥幽所在的位置。 在一处赌场的外围,张云藏匿在一颗树上,抱着双臂冷冷地盯着赌场入口,等待猎物的出现。 是的,并没有什么精妙的计策,他只想速战速决,尽快解决掉这个猎物。 要是能禁锢住对方,那就尽量抓活的,要是不能,那就直接开杀,从尸体上寻找线索。 再退一步,哪怕打不过的话,他也能用长虹梭跑路。 不管是进还是退,他都能游刃有余地做出选择。 做好充分准备的好处就在于这一点,轻易不会把自己逼到绝路,不需要用极端的手段寻找破局的方向。 销魂窟内人声鼎沸,不管是赌场中传来的欢呼和咒骂,还是青楼里的声色犬马,都让人感到吵闹。 明明夜色那么美,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纸醉金迷上呢? 带着淡淡的疑惑,张云欣赏高空的美景,静静地等待猎物的到来。 …… “断牙那家伙呢?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过来汇报,别是让人给宰了吧?” 赌桌上,夜冥幽随手把手里的筹码放到写着大的位置上,转头朝着跟随在身旁的属下询问情况。 那名杀手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眼睛盯着正在摇晃的骰子,满不在乎地道:“出事就出事呗,反正也只是个嘴皮子利索的家伙罢了,死了就再换个人就是了,炼气修士不是满地都是,不差他一个。” “老子要的是调查结果,你他妈说几把呢?别他妈玩了,回去找找,要是阁主问起来,有我们烦的了,现在就去找!” “行,你是头儿,你说了算。” 见夜冥幽不看摇色子的结果,就往外走,两个小弟彼此对视一眼,赶忙跟了上去。 来到门外,三人相继唤出飞行法器,他们刚想要御空飞行,夜冥幽突然感觉后背一凉,神识疯狂发出警报。 “有……” 夜冥幽刚要警醒两人,就见两道寒芒闪过,细小的刀刃一闪而逝,微不可查的血丝从毫无警觉的杀手脖子上,缓缓显露。 而另外一人呢,直接被冻成了冰雕,死寂的气息表明他瞬间断了生机。 第二百四十二章 诱敌深入 dua g!!! 兵刃交击在一起,幽黑的短刃撞到银色的枪尖上,发出尖锐的响声。 两人之间的角力一瞬间结束,袭击者不敌被,夜冥幽击退出去。 见状,夜冥幽脸色一沉,立刻展开追击。 “筑基修士?你是谁?找老子麻烦的原因?” 夜冥幽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在地面上闪出数道幻影,从四面八方朝袭击者发起围攻。 眼看就要陷入包围,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当中的袭击者一步跨越到空中,朝着远方逃遁。 见这人一句话不说,杀了自己的属下就要跑,夜冥幽想也不想追击出去。 “哼!不说?等老子抓住你,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 激射到高空,一脚踩在空无一物的虚空,而后夜冥幽就如同箭矢一般,朝前方的背影猛冲过去。 与此同时,一道金光从他的身上闪过,在空中划出靓丽的金线,直奔后方的城池。 张云从神识中感知到后方的情形,清秀的眉头骤然皱成一团。 “该死!要追就追,干嘛还要去搬救兵?嘴上说得凶狠,结果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我真的是服了,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那么谨慎干嘛! 都已经发现我的实力不如你了,为什么不单独追我呢? 诱敌深入的计划是成功了,但这个结果也未免太让人难受了吧? 真的,张云是真的服气了。 但凡他看重的对手,就没一次是轻松解决掉的。 在这么紧张的战斗中,都他妈能想到给自己留后路,这家伙简直跟他一样谨慎。 不对,话也不能这么说。 如果换做是他的话,他就连追都不会追。 这么说来的话,他好像比对方更胜一筹。 总之,这下麻烦大了。 他不光要速战速决,而且还得考虑更糟的可能性。 想到这,张云忍不住叹气:“脑子那么灵光干嘛,笨一点会死吗?我真的服了。” 透过神识传来的景象,眼看夜冥幽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不得已之下,他换了个冲刺的方向,朝着地面俯冲下去。 “就在这个地方决一胜负好了,周围地形空旷,援军要是出现的话,我能第一时间发现,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心里这般想着,张云双脚落地,同时反身抬起手中的水云刺,抵挡对方劈过来的斩击。 “当”地一声闷响,张云被顺着武器传过来的力道击退数米。 敌人的身法极其灵活,同时力量也胜他一筹,在刚刚步入筑基期的现状,他正面临一场不平衡的战斗。 对方的硬实力,比他要强上不少。 “哼!倒是有点能耐,不过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夜冥幽得势不饶人,在张云还没有稳住身形的时候,便立刻发动攻势。 他的身影再一次变得模糊不清,真就如幽魂一般变幻莫测。 哪怕张云的神识能跟得上对方的身法,身体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咔擦! 黑色的刀影不知何时斩了过来,当那刀刃砍到距离张云不到三尺之时,张云的周身亮起了金黄色的光芒。 宛如实质般的光影笼罩了他的全身,就如同蛋壳一样护住张云的周全。 “护法印?这就是你的依仗?” 找不见夜冥幽的身影,只能听到这人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 “就凭这个东西,你就觉得能击败我?那你也太小瞧人了!” 黑色的刀光宛如狂风骤雨一般,从四面八方砍到金光罩上,密集的撞击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躲在光罩当中的张云始终保持冷静,不知不觉中,大量的冰锥已是在空中凝结,以毫无规律的轨迹围着他的周身不停打转。 但如此密集的攻势,仍旧无法阻止夜冥幽的猛攻,黑色的刀影仍旧是到处都是。 “看看你那孱弱的实力吧,就跟个废物一样,除了躲在蛋壳里瑟瑟发抖,你什么都做不到,真是个废物!垃圾!” 四面八方传来的动静,让人心情浮躁,张云皱眉不止,忍不住反击道:“你这人好烦啊,打架就打架,怎么那么多话啊?能不能打赢我之后再说这些废话啊,好吵啊……” “知道自己的无力了?感到烦躁了?这就对了!垃圾都是这样,只配被强者支配!” 夜冥幽的话音仍旧不断,闻声不见人,身法端是鬼魅无常。 若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关键是金光罩的颜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怕是撑不住几刀,就要被击碎了。 从开打到现在,只是过了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结果这就陷入了危机? 对方的实力,好似远比他所预计的要强得多。 张云的眼眸随着刀光的出现不断地转动着,他的眼睛能跟得上对方的行动速度。 只是他的法术实在是太慢了,而这家伙又太过灵巧,稍微给他点空隙就能躲闪开来,这场战斗打得他很难受。 而下一秒,让他更难受的事情出现了。 就听“嘎吱”一声,围绕在身上的金光罩出现龟裂,然后迅速化为光影消失不见。 没了金刚印的防御,落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哈!你的龟壳已经没了,下一个被我砍成碎片的,就轮到你了,你怕不怕?小废物?” 夜冥幽的声音听起来尤为刺耳,张云的心态越发的浮躁。 而心态浮躁所带来的变化就是,密密麻麻的冰棱锥原本毫无规律的轨迹,变得有迹可循起来。 看到这一变化,夜冥幽面露冷笑,他知道这小子已经失去了冷静。 那么接下来,就该要他的命了! 从容地从冰锥的间隙当中穿梭过去,夜冥幽一个影步,瞬间就出现在张云身上。 手中蛇形的弯曲短刃已经贴到了他的后心,下一刻直接刺入到他的体内。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响起,鲜红色的血溅射开来,残忍的表情挂在夜冥幽脸上,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 “就这点实力也敢招惹老子,给老子死!” 这一刻,夜冥幽已经笃定对方必死无疑。 但让他感到惊愕的是,他居然在这个时候,看到一双波澜不惊的目光回望过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实际和表象 白皙的手掌抓住了夜冥幽的手腕,冻彻心扉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全身。 霸道的寒气从手腕上,一路向上延伸,将手臂中的经脉冻了个结结实实。 “雕虫小技罢了,就凭这也想绝地反杀?做梦!” 夜冥幽手臂一抖,比之寒气更为霸道的灵力,瞬间冲散了在体内横冲直撞的寒意。 只是刹那间的功夫,张云的反击就被破解。 但看张云的眼眸依旧毫无波澜,平静到令人心慌。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吧。” 反击虽是被破解,但张云的手依旧抓着对方握刀的手腕,让夜冥幽无从立刻抽身。 不过这又如何? 不能抽身,难道还不能发起强攻了? 以为控制他的手腕,他就杀不动了是吧? 夜冥幽冷笑,握着刀刃的手猛地一搅动,刺入身体中的刀刃随着他的动作,在张云的体内肆意造成破坏。 要是张云依旧保留了心脉的话,这时候怕是要彻底死透了。 但筑基并非是炼气,夜冥幽的攻势虽然凶狠,但还没到要命的地步。 “你输了。” 张云淡定地说着,单方面宣布了自己的胜利。 “什么?” 夜冥幽一愣,看到包围过来的冰锥,冷笑着硬掰张云的手腕,用鬼魅的身法从冰椎间逃离出去。 他的身法,真的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这一幕看得张云甚至都有种心驰神往的感觉。 但这已经没有意义了,夜冥幽已经输了,只是他还没有觉察到罢了。 一步退离了十几丈的距离,夜冥幽仿佛这才意识到问题出在哪了一样,身体紧绷起来,就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眼珠子疯狂抖动着,嘴里发出“嘶嘶”的低吼:“噬心离魂?你什么时候……” 张云悠闲地从储物袋里拿出一颗药丸吞入口中,慢慢悠悠走到夜冥幽身旁,对着这个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敌人伸出手掌。 随着他的动作晶莹剔透的寒冰覆盖上夜冥幽的身体,而到了此时,张云的回答才姗姗来迟。 “就在抓住你手腕的时候,毒药跟着寒气一起渗透进去的,原本是打算渗透到你气海的时候,再把它释放出来,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还没渗透进去,就被你的灵力给冲碎了。”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影响就是了,反正目的是达成了,这不,你不是已经变成我的阶下囚了吗?” 一边说着,张云的视线转向武功城的方向,神识中已经观察到有数个人正在朝这里疾驰而来,他顾不得养伤,释放出灵力牵扯住已然成型的冰雕,贴着地面朝树林的深处疾驰而去:“不要试图做无谓的挣扎,冰里面藏了毒的,你想强行挣脱,只会被毒药再次麻痹,你已经没机会逃跑了。” “卑鄙的小鬼!”夜冥幽大骂:“就知道用歪门邪道的残渣!我怎么会落到你的手上!” 张云淡定地瞥了他一眼,反问:“谁让你没往刀上涂毒的?” 原本他都已经做好硬扛毒药的准备了,结果这家伙居然没抹毒药。 说实话,这在张云的意料之外。 但听夜冥幽不屑地道:“废物就是废物!你如何又能懂得强者的骄傲?以老子的实力,需要用那种东西?你当老子是什么人?!” “哦,你不需要,然后你就变成了我的阶下囚。”张云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着,问:“所以你想说什么?是想说你的骄傲害死了你了吗?如果你真要问,我可以回答你:是的。”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他才是那个赢下战斗的人。 至于过程中使用了什么手段,那很重要吗? 胜者生,输者死,都是用命在刀剑上起舞,还管什么骄傲不骄傲的了? 骄傲着去死很光荣吗? 他不是很理解。 他只在乎生死,还有输赢。 “马勒戈壁的!老子干你娘!乳臭未干的小王八蛋,不是仗着阴险狡诈,侥幸赢了老子吗?你叫你麻痹呢?!” 夜冥幽还在大骂,不过张云压根就不在乎。 什么叫侥幸? 他可是已经考虑好了行动失败后的后备方案,留了好几个后手。 要不是没有万全之策,他会用这么凶险的方式战斗? 夜冥幽就连这都想不明白,看来也就不过如此罢了。 除了身法令人赞叹之外,也没什么可值得骄傲的东西了。 “临死前,想骂就骂吧,反正我也不在乎,随你怎么骂,就是之后问你事情的时候,你别浪费我的时间,否则我会感到困扰的。” “你困扰你麻痹!我他妈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还想让老子回答你问题!去你妈的!” “聪明点,你没你表现出来的那么蠢,你应该懂得激怒我的下场,想来应该不需要我来提醒你。” “我草你妈!” “你的嘴是真够脏的啊……” …… 一路上,夜冥幽骂声不断,嘴上就不带停歇的。 可能是他觉得救兵很快就到了,马上就能脱离他的掌控了? 谁知道呢。 反正张云对自己的隐匿手段还是很有信心的,哪怕带了个拖油瓶,他也不觉得对方能跟着自己的痕迹找过来。 只要拉开一段距离,那些尾巴永远都别想找得到他。 约莫过了半刻钟的时间,张云带着夜冥幽来到一处山谷,连人带冰一起丢到了地上。 “好了,烦人的苍蝇已经甩掉了,现在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夜冥幽的回答依旧是脏话:“老子去你麻痹的!” 张云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发问:“一共两个问题:一是,我想知道噬心离魂这两种毒药的配方该上哪找,二是,是谁要杀我,回答完这两个问题,我送你上路。” “你他妈就是张云?”夜冥幽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懊恼地道:“老子早该想到是你了!妈的,你小子居然这么快就突破了,我他妈真是艹了!” 一个月前,他刚得到消息,听说张云前往百花谷。 结果这才过一个月,这小子都筑基了,而且还把他给抓起来了。 这世道太魔幻了,变化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第二百四十四章 清晰和模糊的界限 “我这人讨厌麻烦,所以你最好能配合点,你已经浪费我几个呼吸的时间了,我不希望耗费更多时间。” 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张云皱着眉提醒对方一句。 骂脏话他可以无视,但要是浪费他的时间,那就别怪他用些手段了。 夜冥幽闻言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性格的人。 这人好像只关注自己关心的问题,对外界的其他事情毫无反应。 骂了半天,都没让他皱眉毛,结果说了两句多余的话,这就忍不住了? 这都什么人啊?! 眼看张云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危险,夜冥幽古怪地摇摇头,回答道:“要杀你的人名叫陶心娴,是三清门的人,至于你说的那两种毒药,只有阁主知道配方,你问老子也没用,老子只会草你妈!” “哦,多谢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张云也不废话,直接送他一个了断。 手中的水云刺插入夜冥幽的脑门,寒气顺着血槽疯狂涌入,欲要在他的体内炸开冰花。 整个过程极其艰难,寒气是渗透进去了,但没有办法扩散开来。 筑基期的灵力太灵活了,也太过坚韧,哪怕兵刃已经入体,也没有办法破开防御。 最后还是靠噬心离魂之力,麻痹了夜冥幽的经脉,这才彻底结束了他的性命。 “啧!我就知道会这样!” “果然啊,到了筑基,想杀人那可太难了。” 张云摇摇头,对于这个结果称不上有多意外。 他从自己的身体变化当中,就已经感知到会有这个结果了。 不止是夜冥幽,就算别人想用相同的办法杀他,也会遇到同样的情况。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云才敢让夜冥幽近身,不然他也不会用这种策略来对付这个家伙。 至于从夜冥幽口中得到的答案? 他其实无所谓对方是不是说谎,只要能提供线索那就足够了。 陶心娴这个名字就是一个线索。 三清门,天明山,陶蔚晴。 这不就联系起来了吗? 至于毒药嘛,他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想过能从这人口中得到答案。 一个战斗中从来不用毒的家伙,他懂个锤子毒药! 用屁股想都知道,夜冥幽平日里肯定不关注这方面的问题。 这也是他亲自跟夜冥幽动手之后,才意识到有这么一个问题存在。 他从一开始就找错人了,想要得到毒药的线索,就不该找上夜冥幽的。 此外,张云心底还产生了一个新的猜测。 “那个无忧阁的阁主,可能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厉害。” “如果他真的是金丹期的话,想来他的属下应该没这么孱弱才对。” “而且不光是夜冥幽,就连金楼的掌柜也说噬心、离魂是无忧阁的独家秘方,是被当成是宝贝来保护的。” “一个金丹期的修士,需要把这种毒药当做宝贝吗?” “恐怕是不太可能的。” “除非这东西,能对金丹期的大能起到作用,否则没必要如此重视才对。”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猜测,不能当做是定论,具体的还得到亲眼见到那所谓的阁主,才能够知道。” 想到这里,张云就没有继续思考下去了,因为没有必要。 不管那阁主是金丹也好,还是筑基中期、后期也罢,那都不是他现在所能对付的敌人。 想要把毒药的配方拿到手,怎么也得到筑基中期再说。 再者,杀了这几个人之后,他对两种毒药的需求变相变小了。 四个储物袋,除了夜冥幽身上的那个之外,各自都备着一瓶,加上他身上的半瓶,总共三套半的毒药,这些已经够用很长时间了。 所以这事儿不着急,哪怕以后真的不够用了,也可以先找无忧阁的杀手去借,总之有的是办法。 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去调查陶心娴这个名字是否属实? 这好像也没必要啊,一个可有可无的仇人,特地为这事儿去耗费时间,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亏。 如此说来的话,重点仍旧在修炼上面? 张云的视线停留在水云刺上,眯着眼睛道:“其实最好是能先把身上的法器给换掉,只是这事儿做起来太难了,我身上的符宝本就是最顶级的东西,普通的法宝也比不上它们,哪怕按照三师姐的提议逛了两处店铺,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品,我该上哪去更换?” “或许狩猎会是个好主意,只要干掉九宗的筑基,想来肯定能找到好东西。” “但以我现在的修为去狩猎,怕是要被人当成猎物。” “所以放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修炼,二是去三清门寻求更强的功法和法术。” “前者的话需要去自行寻找秘境,而后者则存在无从预料的风险。” “来回衡量的话,最好还是去寻找秘境,把修为提升上来再说?” 没了大师兄的建议,前路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 而每当这个时候,张云就很想念大师兄。 要是王成昱在的话,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大师兄一句话就能解决掉了。 但现在,他只能依靠自己。 “不管了,先去找慕泠人,我太想她了,哪怕只是远远地看她一眼也好,先找到她再谈其他。” “另外,日后的战斗方式也需要作出调整。” “水云刺是靠不住了,那就先试试这把黑色的匕首。” “还有夜冥幽储物袋里的那本《彩蝶幻光步》,也得勤加练习。” “要是能把身法练到夜冥幽那个程度,想必日后再敌人之时,也能更加从容一些。” 短刀配合上隐匿能力,再加上噬心离魂的辅助,所能形成的战斗力还是比较可观的。 哪怕还没有开始练,只是想象一下这个组合,也能猜想到这会带来多么可怕的威力。 也就夜冥幽这种,一心只想着战斗的人,才会忽略掉那么好的东西。 要是没有那所谓的骄傲,这家伙肯定要比现在可怕得多。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彩蝶幻光步》其实就是《幻蝶迷踪步》的完整身法。 可能是夜冥幽教别人的时候留了一手,才会出现两本几乎一摸一样的身法。 如此看来的话,或许夜冥幽也没有张云所想的那么耿直。 第二百四十五章 刺杀术 张云给新得的匕首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掠影。 之所以起这个名字,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跟夜冥幽交战时的画面。 那个时候,夜冥幽手中的掠影就跟影子一样,每每出现都是一闪而逝,就宛如浮光掠影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它会在他的手中,想来一样会变得犀利而又诡魅无双,这也算是他对尝试新的战斗方式的一种期盼吧。 离开了临时的藏身处之后,张云返回到武国黑市,坐上凌仙舟赶往天星城。 在此期间,他看到无忧阁的人四处寻人,试图找到袭击夜冥幽的人,但那些人根本就找不到他。 或者说,就算他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认不出,他就是干掉夜冥幽的凶手。 两边频繁地错身而过,但无忧阁的人愣是没有发现他,这找谁说理去? 只能说,只要隐蔽能力够强,不要给敌人透露太多的信息,那么就算是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晃荡,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来到天星城之后,张云第一时间赶往千机阁,想看看这里能不能找到制毒的材料。 但从千机阁王掌柜口中得知的线索,却是令他大失所望。 “你说的这几样东西,没有人会特意去收集,别说是我这没有了,你就算到了水月城,估计也很难买到。” 听闻王掌柜的回答,张云疑惑地问:“这是为何?” 王掌柜思索着回答道:“给你举个例子,就比如说沙地蝎的尾针,沙地蝎只有在某些秘境当中才能找得到,你找遍苍茫山也找不到沙地蝎的影子。再者,就算修士碰到了这东西,多半都不会特意去狩猎,主要是这种妖兽对付起来太麻烦了,皮壳坚硬不说,要是不小心被毒刺蛰到,多半是要折在那边,你说谁会为了这个不值钱的玩意儿冒如此大的风险,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沙地蝎的尾针很便宜吗?”张云追问道。 就见王掌柜好笑摇头:“这不是便不便宜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有人要,有需求才能卖出高价,你说没人要的东西,它能值几个钱?” “这不是制毒的绝佳材料吗?为何会没人要呢?” 张云疑惑不解,既然沙地蝎的毒那么厉害,为什么会没有市场,这岂不是很奇怪?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掌柜地道:“但凡妖兽之毒,一旦离开本体,很快便会失去毒性,留存其毒性的法子早已失传,是以就算猎杀了妖兽,也很难将有毒的材料留存到贩卖之日。加上会炼毒的炼丹师少之又少,所以才会变成如今这般。” 好嘛,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下张云全都明白过来了。 他吸了口凉气,有些牙疼地问:“敢问师兄,昔日那毒宗是如何覆灭的?” 王掌柜眯起眼睛回忆片刻,不太确定地道:“好似是因为招收不到弟子,被魔教合并了?” “这……” 张云这下是真无语了,合着搞了半天,是因为炼毒这条路适应不了当前的世界,被自然淘汰掉的啊? 说来也是,但凡是毒物,其对毒药的抗性必定会超过其他妖兽。 加上炼毒材料无法长时间保存,所以毒宗的人只能依靠自己去捕猎毒物,并当场把毒药炼制出来。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主攻炼毒的宗门,该如何对付毒物呢? 别是没能把猎物给猎杀掉,反而把自己的命给送了吧? 仔细想想,他们的生存环境确实是太恶劣了,难怪会被淘汰掉呢。 理顺了思路之后,张云只觉得哭笑不得,就这前途无亮的宗门,恐怕只有傻子才会愿意待在那里了。 经过王掌柜的讲解,他也明白想要炼制毒药,就只能依靠自己去捕猎了。 没有再想这一茬,张云转而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 “材料一事先劳烦师兄给我留意一下,若是有幸能收到的话,师兄您给我传个信,我知道了立刻赶来。” 说着,张云又在千机阁存了一千颗灵石,用于收购炼毒的材料。 这么做主要是因为收取毒药的风险太大,怕掌柜的嫌麻烦,直接把这事儿无视掉。 要是提前给他钱的话,那就不需要担心掌柜阴奉阳违了,反正风险全都由张云承担,他不会有什么损失。 谈好了收材料的事情之后,张云又问起了别的:“对了,不知师兄你这有没有刀法可买?师弟最近想练刀,但苦于没有刀法,只能凭本能去战斗,要是能找到适合的刀法就好了。” “你一个法修练什么刀法?”掌柜的疑惑地说着,俯身在柜台里找了起来,“你可真够怪的,什么冷门练什么,我还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修行者,现在除了剑修之外,哪还有什么体修了,你想要的刀法找起来,可未必能找得到……” “其实也不一定要刀法。” 张云也不知道自己要练的到底是什么,听掌柜的说未必能找得出来,他一挥衣袖,用冰块制作出一把匕首,递给对方道:“我要用的是这种……刀,姑且叫他刀吧,而想要练的刀法则是偏向灵巧、诡异这一类的……” 掌柜的从张云手中接过匕首,一边打量着那匕首的形状,倾听张云的需求,当他听明白了张云究竟想表达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头皮发麻。 他吸了口凉气道:“你要练的是刺杀术,这可比刀法冷门多了……” “找不到吗?”张云的眼睛殷切地注视对方,连忙发问。 “倒不是说找不到,而是没必要去练,这该怎么说呢……?”掌柜皱眉说着,一挥手臂,将冰刃震碎,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玉简递给张云,道:“三十颗灵石,你拿走,至于我要说什么,你用完这个玉简就知道了。” 张云半信半疑地把玉简拿到手,仔细观察起来,余光中注意到掌柜的朝他扬了扬下巴,拿出三十颗灵石交给掌柜,而后用神识仔细观摩起玉简内的内容。 当他把神识触及到玉简之时,他的脑海中呈现大量的画面。 这一瞬间,张云明白了掌柜的意思。 就如掌柜所说,这东西确实不需要修炼。 第二百四十六章 便宜又好用 刺杀术并非是某种法术,亦或是招式、法门,它是实践和经验的总结。 修炼这个没有什么门槛,对于一个修士而言,只要看过一次,就能瞬间领悟到其中的精髓。 这东西太浅显了,浅显到根本不需要耗费精力去琢磨、思索。 但这并非就是说刺杀术就没用了,不是的,它对张云而言还是意义非凡的。 只不过就是……它意外的廉价。 这就好像一个名动天下的铁匠,突然有一天,意外发现换个握锤的姿势,可以更好地使用手中的铁锤。 你要说这东西没用吧,它可以让铁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能让他锻造出更强、更锋利的武器。 但要说这个意外发现有多值钱,那纯粹就是在胡扯了。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刺杀术的实用价值很强,但又意外的廉价,廉价到让张云感到错愕。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就解决了?” 张云望着自己的双手,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 “凡人的东西,你觉得它能有多复杂?”王掌柜的也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语气很是复杂地道:“我也未曾想过,有一天把它卖出去,太令人意外了。” 张云准备了几千灵石解决一个麻烦,结果却发现解决这个问题,只需要三十灵石。 预期和实际结果之间的巨大差距,所产生的那种错愕感,让两人的心情都感到有些微妙。 张云轻咳两声,缓解着尴尬的心情道:“总之,多谢师兄了,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刺杀术里面包含了对匕首的使用经验,还有近距离暗杀时,所需要注意的细节。 当然了,也少不了有关人体要害的知识,只不过这些知识没多大用处罢了,毕竟到了筑基期之后,就不存在要害这种东西了,只要根基不毁,人就死不了。 有了这些经验,可以料想到他的突袭会变得更加凶狠,从某种程度而言,他的实战能力,绝对可以说是瞬间提升了好几个台阶。 就是这提升的方式嘛,让人有些猝不及防罢了。 “对师弟有用就好。”掌柜的捂嘴轻咳着道:“就是未曾料到,师弟竟然会走近身暗杀的路子,这让我感到有些惊讶。” 到了筑基期之后,绝大多数的修行者都喜欢用法术和符宝对轰,而不是近距离跟人交战。 哪怕是剑修也是,更偏向于千里之外取敌人首级,而非是真的用剑去厮杀。 唯有体修才会像张云这样,跟人近身搏杀,毕竟这种战斗方式太凶险了,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游离在生死边缘的感觉。 但对张云来说,那就不一样了,他的隐匿能力突破天际,对他而言,这就是最好的战斗方式。 解决了近身交战的问题,张云又从王掌柜这里买了个地图。 因为太廉价的关系,王掌柜这次没有收钱,直接送了他一个印着地图的玉简。 从千机阁离开,张云就顺着地图上所指的位置,飞往崇德城。 该补充的东西都已经补充的差不多了,接下来该踏上他原有的行程了。 先去崇德城探望慕泠人,之后再去寻找可供他修炼的灵脉。 …… 悬崖上,黄褐色的大块岩石四处散落,零星的野草在岩石的间隙艰难地存活着,随着时不时吹来的狂风来回摇摆。 王成昱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处石墩上面,他的面前漂浮着红色的丝线,那些丝线组成复杂的图案,如果仔细去看的话,不难发现那是一张地图。 细长的手指在地图上来回指点,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王成昱那略带笑意的声音。 “老三你从西南方向一路向南探索,老二你带着骆芸从东南向下,路上记得保护好她……” 话音刚落,莫言愁叫苦不迭的声音传了出来:“别啊师兄,凭什么是我啊,让小俞带着她不就行了,我可不想带上这个麻烦。” “怎么?我就这么讨人嫌吗?” 犀利的眼神盯上了莫言愁的脸,骆芸盯着他语气不善地道:“我都没嫌弃你,你怕什么?” “就你那冒失的性子,我怕拦不住你啊。”莫言愁一手捂住脸,痛苦地道:“你看到什么就想烧什么,你说万一我护不住你,你要是妖兽叼走了怎么办?师父还不得打死我啊?” “我又不是傻子,怎会如此冲动?” 骆芸犀利反问,一副不给个说法不肯罢休的模样,但仔细去听,不难发现她的语气多少有些心虚。 莫言愁听出来了,很是无语地看着她,心道: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有问题,还好意思问我,要不是你那暴脾气,我又怎会如此抗拒?你也不知道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自从骆芸的实力变得越来越强,强势的本性再一次凸显出来。 但凡不合她心意的,她都会直接干预,根本就不管别人的感受。 也就他们这些当师兄、师姐的,能稍微压制一下她,但要是换做是其他东西,就比如说秘境里的妖兽,指不定会不会把她身上的暴躁因子勾引出来。 到时候她非要跟妖兽拼命,那他也只能拼命护着她了,这可不是莫言愁想看到的画面。 “骆芸又不是小孩子了,她能分得清形势,你多虑了。” 见这事有僵住的征兆,王成昱连忙居中调节,跟两人道明情况:“不让老三带她,主要是老三的实力还不够稳定,未必能护得住她,但你的话就没问题了,你小子心眼儿多,实力也够硬,你带她刚好合适。” 此话一出,俞晚晴不干了,瞪着王成昱问:“什么叫我的实力还不够稳定?你把话说清楚!” 同一时间,莫言愁的抱怨声也传了过来:“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什么叫心眼儿多啊?我怎么感觉你是在骂人呢?” 王成昱嫌弃地摆摆手:“唉行了行了行了,能听懂我的意思就可以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俞晚晴大喊:“这不是细节!” 莫言愁依旧是愁眉不展的模样:“你嫌麻烦就自己带啊,骂完人还要我带,过分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旧账 “我跟你们不同路,我要往北探索,所以这事儿还得靠你。” 王成昱望着北方,有些失神地说着自己的打算。 要不是他们要探索的方向不一致,由他来带领骆芸是最稳妥的,但奈何他得去北方转两圈,所以只能把这事儿交托给莫言愁了。 虽然他们两个都是筑基后期,但莫言愁的实力要比俞晚晴强得多。 骆芸才刚刚突破到筑基,现在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当前的情况下怎么稳妥都不嫌过,毕竟她可是旭日峰日后的招牌,绝不能让她在幼小的时候,因疏忽大意而夭折。 旭日峰的作风是强硬了些,但这不代表他们不懂得稳妥,只是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不需要顾忌那么多罢了。 但眼下,显然并不在那绝大多数情况之列。 听到王成昱的话,其余两人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莫言愁道:“也罢,既然师兄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带她一次。” “师兄你去北方,是为了小云吧?”俞晚晴顺着王成昱的目光向北望去,神情复杂地道:“他……算了。既然是师兄你的决定,那我听你的。” 严格来说,张云从来就不算旭日峰的弟子,只不过他得到了旭日峰大部分人的认同,所以才能以外门弟子的身份,享有亲传弟子的地位。 这其中,王成昱的态度占据了绝大部分因素,要不是王成昱表态,其实很多人都不想承认张云的身份。 就比如说她,她就是其中一个。 在她看来,张云除了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之外,对旭日峰没有任何好处。 但既然是王成昱的意思,那她也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旭日峰可以说是王成昱一人支撑起来的,要是没有这位大师兄,他们也不会在修行界享有超然的地位。 “那就开始行动起来吧,早点把这里探查清楚,早些回去修炼。” 王成昱拍了拍掌,示意他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听着他的指示,骆芸有些不甘心地又看了他几眼,这才不情愿地走到莫言愁身侧。 莫言愁看了看她,又望了望盯着自己的大师兄,叹了口气带着骆芸离开。 在他们走后,俞晚晴走到王成昱身边,看着还在打量地图的大师兄有些欲言又止。 影子覆盖到地图上面,王成昱注意到她还没有离开,抬起头疑惑地问:“怎么,还有事吗?” “是小云的问题……” 俞晚晴迟疑着,但终究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在我过来之前,小云已经突破到了筑基期。” “预料之中。”王成昱点点头,再一次把目光放在了地图上,“然后呢?他现在是在门内巩固修为,还是……?” “他去黑市了……”俞晚晴直接道:“我本想陪他去的,但师兄你也知道,当时骆芸突破在即。” “黑市?”王成昱没有管这个问题,而是问:“他为什么急着去黑市?” “恐怕是急着找地方修炼,他那情况我多少了解一些,进不了白露峰,又不想麻烦师兄,所以……这是想自食其力了吧?” 俞晚晴尽可能地用平和的词汇表述自己的推测,但她说到最后,话音中仍旧是免不了带了些刺。 尽管那很不明显,但王成昱还是听出来了。 手臂一挥,眼前红色的细线化为火焰,消失不见。 王成昱抬头望向俞晚晴,思考了一下说道:“所以……他找你寻求帮助,你拒绝了。” “是,我拒绝了,而且还给了他一些暗示。”俞晚晴心平气和的回答。 听到这话,王成昱带着思索的神色盯着俞晚晴的眼睛,见她没有丝毫的心虚,眯着眼睛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做得也不能说是错了,但这件事,你显然是有些自作主张。” “毕竟平白无故丢了个秘境,师妹心中有些怨气。”俞晚晴点头承认,她确实对张云有意见,而且意见还不小。 她知道这事儿怪不了张云,但事情的经过和结果就摆在面前,要是没有张云的话,新野秘境就不会暴露出来。 这件事虽说不能完全怪到张云头上,但他绝对要背负一部分的责任。 所以,她有意见,而且她也应该对张云有意见。 “我明白,所以我说这事不能算是你的错,但在往后,我还是希望师妹你能事先征求师兄的意见,哪怕你确实不喜欢小云,这也没有关系,但……没必要表露出来。” 师门内部出现矛盾,那再正常不过了,这不是什么大事。 唯一的问题是,她这么做很有可能对张云的心态产生影响。 那孩子本来就敏感,被她暗示一下,指不定会怎么想,要是开始钻牛角尖,那就有些麻烦了。 低头思索了半晌,王成昱吩咐道:“你且去做你该做的,小云的事情我自有主张,就这样吧,这件事就当它不存在,就算是过去了。” “是,师兄。” 俞晚晴表情纠结地应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她确实是对张云有意见,但也没有那么坚决,如若不然,她也不会将此事告诉王成昱。 只不过,心中的那根刺确实是有些扎人,她还是没有办法轻易揭过此事。 那里面留存着太多太美好的回忆,现在却因为暴露到外界,再也不可能拾取回来。 她怨的是这些,而非是针对张云这个人。 所以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尽可能地避开恶意,而是用绕弯的方式来暗示张云,不要总想着依靠旭日峰。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但她确实不想再看到昔日的乐园落入别人手中,同时她也希望大师兄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王成昱自然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可以接纳张云,但不想看到不愉快的事情再次发生。 作为大师兄,他不可能偏向任何一个人,每个人的意见都是要尊重的,所以他还在考虑,该如何解决掉这个问题。 想了半天,好像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王成昱起身看向秘境入口,唤出仙舟,凌空飞往天际。 第二百四十八章 寺庙 尘世间的繁华在于喧嚣,而不似修行界中,那瑰丽宏大的景物。 张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望着人来人往的繁华景象,心情不自觉地变得非常平静。 跟平日的孤寂不同,这里有许多跟他长得相似的人。 哪怕他不认识他们,站在人群当中,也能感受到心灵上的慰藉。 心中的孤独和寂寞,随着人群的流动,逐渐被安抚下来。 “很怪,虽然说不出为什么,但走在大城的路上,确实能让人感到安心不少。” 低声喃喃自语,张云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城中山林,那里是一处寺庙,他从那边感受到了慕泠人的气息。 保持着隐匿的姿态,张云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一边感受着难得的“人气”,不紧不慢地前往那人迹罕至的地方。 “生活在市井中的人渴望清静,而生活在深山野林中的人,则渴望喧闹。” “清静和喧闹都非人之所向,两者都要有,才是‘正常’的生活。” 心中若有所悟,就好似明白了自己为何会频频感到寂寞,张云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接近那个思念了许久的人。 不知这算不算近乡情怯,随着距离的接近,他的心情越发的忐忑,也不知是在害怕些什么。 …… 春季中的寺庙绿意盎然,幽深的小径杂草丛生,风一吹就会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里清新、幽静,没有尘世间的嘈杂,更没有那些鸡零狗碎的腌臜事。 但在距离小径不远的地方,却是一片喧嚣。 四周围了墙的院落里,杂役们忙里忙外的搬动着桌椅,正在布置着什么。 而那些青年才俊们,则是各自形成了一个小圈子,在远离忙碌的地方,欣赏着周围的景色谈笑风生。 观察过去,赫然发现慕泠人也在其中,人群当中的她十分耀眼,正是风华正茂之时,她就如同一朵艳丽且清丽的芙蓉,绽放在众人之间,频频吸引才子们的目光。 却见她好似习惯于众人的视线,在众多书生之中淡定自若,和周围的人一同评论着山中的景色,丝毫没有在意那些或是倾慕,亦或是惊艳的目光。 “正是春浓花好时,若是在临仙,定然能看到遥望坡上桃花盛开的盛景,但在这崇德城,却是没有那般惊艳的景色,不过眼前这禅房花木深的幽然景象,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望着院落外幽深的小径,慕泠人赞叹出声,只是话语间未免多了分遗憾,就如同是在思念家乡的风景,触景生情。 站在一侧年轻士子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淡笑着道:“若是慕小姐有心,亦可出城踏青,不说别的,就说那城外杏花庵中的景色,想来便不会比你口中的桃花林差上几分。” 慕泠人的嘴角微微勾起,玩味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脸上:“谭大公子,你这话听起来似是不满?” “不至于。”谭峥摇头道:“就是频频听你谈起故乡,却不愿赞赏这崇德之景,心中颇有些遗憾罢了。” “不满就直说,跟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拐弯抹角说什么遗憾,我还不知你是何种想法?”慕泠人笑着调侃,丝毫没有收敛话语中的冒犯。 但看谭峥也不在意,摇头晃脑地道:“君子之交应平淡如水,知会其意,但又不至于引起无谓的争执,乃是君子之道。” “敬而远之。” 慕泠人一句话道破对方想表达的重点,不赞同地道:“如此这般虽是避免了纷争,但也推开了亲近之人,出现争执未必是坏事,面红耳赤过后重归于好就是,若是有心结交,又何必在意这些。” 谭峥也无法认同她的说辞,沉声道:“你是可以肆无忌惮,而我等却要顾忌名声,你叫我如何与你面红耳赤?” “好男不跟女斗?”慕泠人玩味总结。 此话一出,小圈子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而后哄然大笑。 谭峥红着一张脸,半晌都没想到该怎么应对这句话才好。 围在一起的几人都是豪门贵胄中人,彼此之间都有所了解,因而虽是聚在一起,但也并未有因慕泠人是女子,就感到不自在。 他们也都知道慕泠人是什么情况,所以也不会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或者说,那些有其他想法的人,这么多年下来早就被她给排挤到圈子外面去了。 是以跟这些人谈话,她不需要有什么顾忌,都是至交好友,有话直说便是。 只不过这样一来,她是心情畅快了,但被她逗弄的谭峥就很难受了。 这要是私下的话,两人还能撕起来,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哪来那个脸跟慕泠人争执? 就跟慕泠人说的那样,因为要顾忌的名声,谭峥真没有办法在这种环境下跟她争吵。 突然传出的笑声,引来其他人的注目。 人群当中,一个穿着稍显落魄的青年见他们走得如此接近,摇头不止:“慕小姐虽有才名,但如此作态却是不甚妥当,女子当以家为重,尚未出阁便混迹于士子之中,不成规矩。” “你这话若是让山中的仙子听到,怕是要撕烂你的嘴。”一旁的好友不赞同道:“规矩又如何?还不是给我们这些凡人定下的?她又何须在乎尘世间的繁文缛节?” “怎的?她莫非是修仙人士?”落魄青年有些意外地问道。 另一人见他一无所知,低声讲解道:“慕小姐并非没有出阁,她嫁的是仙人,否则你以为她为何到现在还不出嫁,不就是因为早已成家?” “这……此话当真?” “京城里的达官显贵都知此事,只有旁人不知罢了,不然你以为那一曲《美娇娘》是如何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做此作之时,她真的是在勾栏里面听曲……” 女子逛风花雪月之地,这简直骇人听闻。 落魄青年都听傻了,名扬整个庆国的才女,竟会是这样的人。 而且还与仙人成亲? 简直匪夷所思。 要不是好友说得有模有样,他真没办法相信慕泠人会是仙人的家眷。 不过仔细想想,以她的容颜和才气,能与仙人结交也并非是那般不可思议。 第二百四十九章 诗会惊魂 “这是……在集会吗?” “围在她身边的,那都是她的好友?” “为什么全都是男性啊,一个女人都没有?” “她在这种地方,不会感到不自在吗?” 张云隐匿在暗中,看着心上人在小圈子里谈笑自若,心中产生出一大堆的疑惑。 他并不清楚,在凡世间的规矩中,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能出来集会的,那会引来别人的闲言碎语,要是普通人家,名声直接就毁完了,以后想嫁人那是难上加难。 哪怕是贵门之中,也鲜有女子会抛头露面,所以才会出现眼前的这种情况。 慕泠人不在乎“不守规矩”的名声,而和她一个地位的人,都知道她背后的情况。 那些人巴结她还来不及呢,自然是不会传出对她不利的言论。 至于那些一无所知的人,谁会在意他们的闲言碎语呢? 弱肉强食不仅是修行界中的铁律,在尘世间同样适用。 没有人会在乎卑微的蝼蚁会怎么想,哪怕他们之间的差距没有仙凡之别那么大,也同样会形成相同的情况。 张云看她与旁人交谈,也没太过在意,在修行界中,结伴而行是一种常态,这不会引人遐想。 只不过见她能如此开心,他的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没了他,她的生活却还在继续,这不是说明他对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吗? 这让张云感到不岔,他明明那么喜欢她,她却似乎遗忘了他的存在,她怎么能这样? 但回过头来想想,张云又发现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走就是六年时间,来看望都不看望一下,他这个当相公的,似乎也不是那么称职。 这么一想,他又感觉自己没有立场去指责慕泠人,这让他有些泄气。 不过一看到慕泠人头上,带着的是他送的发簪,张云的心情又变得好了一些。 至少她把自己送的东西一直都带在身上了,这说明她并非是遗忘了自己,只不过和他一样,在她心目中,他并非是最重要的那个人罢了。 仔细想想,这还挺公平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想到了这些,他还是会感到气恼。 毕竟他想要的不是公平,而是别人一心一意的对待,只不过是因为尊重,所以才被迫接受这种公平。 “罢了,你也有你的生活,我也不能要求你为了我抛弃一切。” “如果你真能心甘情愿这么做,那你也不是你了,我也不会如此的在乎你。” “所以,玩吧,等你玩尽兴了,我陪你回家。” 欣赏着慕泠人在人群中夺目耀眼的模样,就仿佛回到了当年,看到她在战场上的身影一般,让张云心醉不已。 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慕泠人,她光彩耀人,就如同炙热的太阳一般闪烁着耀眼的光。 哪怕有些人嘴上说着不合规矩,但他们看她的时候,仍旧是会抑制不住心中的向往。 听着耳边传来的赞叹,他与有荣焉,这就是他所爱之人,被世人所仰慕的女子。 她依旧那么优秀,不光是那愈发娇美的容颜,还有才气所带来的自信,这一切都让她变得闪闪发光。 要不是顾忌着自己还有仇家,他真想走上台前,向世人宣布她是他的人。 但张云不能这么做,他得罪了太多的人,一旦被人知道她是他的家人,那等待慕泠人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磨难。 她一介凡人可没有自保的实力,到时候遭罪的只会是她。 张云耐心等待,等待集会结束便打算现身。 可是有些时候情况就那么巧,不该出现意外的时候,偏偏出了点恼人的插曲。 他的感知当中,出现了一个修士的气息,那人从城中的高空疾驰,好似是赶往天星城的修士。 张云以为这人会直接路过,便没怎么放在心上。 但出乎预料的是,这人居然在寺庙的上空停留了下来,并径直地朝着地面降落。 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家伙一下来,就说出一番让张云大为恼火的话。 “嗯……长得还挺标志,本尊许你来做我的侍妾,跟我走吧。” 那人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骤然出现在大众面前,打量了慕泠人几眼之后,便霸道地宣布此事。 听闻此言,慕泠人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不卑不亢地道:“这位仙长,您怕是误会了,小女子已有婚配,还请仙长收回此言。” “婚配?有婚配又怎么了?” 长相还算秀气的修士略一思索,似是明白了什么,道:“啊,我懂了,你给本尊说说你嫁给了什么人,本尊去剁了他。” 好似理所当然,说杀人就要杀人,这要是换做普通人,恐怕除了妥协,不会再有其他出路了。 但慕泠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哪怕听到如此唐突的话,她依旧保持着冷静,试图解决眼前的争端。 只不过,有些人却没她这个耐心。 就看半空中一道黑光闪过,刚才还如同天神降临一般的青年修士,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的脑袋就从脖子上缓缓划过,而后重重地掉落到地上。 整个过程,可以说是突兀到了极点。 乃至于那些本就因突如其来的插曲而惊慌失措的众人,没有办法再保持理智,尖叫声和慌忙的脚步此起彼伏,此前还在风花雪月的众人顿时四散逃跑。 唯有慕泠人的小圈子,那几个她的至交好友,因为担心她的安危,明明害怕到了极点,但却还是陪在了她的身边。 “慕……慕姐,这该如何是好?有仙长死在这里,怕是会给我们惹来祸端……” 谭峥都快要哭出来了,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遇到这种情况。 先是有人突然飞下来,强势要求慕泠人跟他走,结果还没来得及说明情况,对方就这么死了? 而且就连是谁下的手,是什么时候出手杀掉他的都不知道,太诡异了。 “别慌。” 慕泠人的胸口起伏不定,她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坏了。 只不过她的本能让她冷静下来思考,想到一种可能性,强忍着心中的惊慌,吩咐起来。 “走,都走,我们各自回家,今日之事若是有人问起,那就实话实说,莫要有所隐瞒。” 第二百五十章 久别重逢从质问开始 在慕泠人镇定自若的指挥下,院落里的贵门公子有序撤离。 到了此时,那些被惊叫所惊动的和尚才堪堪来迟。 “这位施主,不知内里发生了何事,为何会有人惊恐逃窜?” 带头的武僧人高马大,见慕泠人从院落里走出来,一边询问着,从她的身侧窥视院落内部的情况。 不知是不是巧合,她所站的位置刚好在大门的中央,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了避嫌,同时也是为了不得罪权贵之女,和尚只能询问里面的情况,心里想着让她尽快让开。 慕泠人脑子飞转,她此时正在斟酌着措辞。 因为事发突然,她一时间也想不出该如何回答才好,甚至是挡路这件事,也是出于本能才这么做的。 现在听和尚问起内里的情况,她要怎么回答,该怎么回答? 不清楚,脑子太乱,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眼看武僧们脸上焦急的神情,就差要把她推开了,慕泠人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出了些许意外,小女心中惶恐,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还请这位施主退到一旁,让贫僧等人查明院落内的情况,再与施主询问详情。” 武僧客客气气地说着,就要带人往里面闯,慕泠人略作犹豫,终究还是让出了道路。 当僧人们从她身侧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她回头查探里面的情况。 本以为里面的无头死尸会引起僧人们的恐慌,但未曾想当她转过头望向内部的时候,却发现先前那具断了头的尸体不知在何时悄然消失,甚至连流淌到地上的鲜血也一并没了踪迹。 和尚们一脸古怪地探查着内部的情况,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任何异样,最终不得不返回到慕泠人面前,试图从她口中了解情况。 而在这时,得知消息匆忙赶来的管家和丫鬟已然赶到院落门口。 见杏儿一脸焦急地走过来,慕泠人借口自己受到了惊吓,一句有用的话都没说,就坐上了马车匆匆离开。 那些被豪门贵公子们惊扰到的武僧则是一脸茫然,全然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小姐,奴婢见那些书生、公子,嘴里喊着‘杀人了’跑出来,便匆匆赶来,不知这里发生了何事?有没有遇到危险?”坐上马车之后,杏儿关切地问起慕泠人的状况。 慕泠人沉默着朝她摇摇头,小声道:“莫要问了,知道这事对你没有好处。” “可是……” 出了这等大事,她却是一问三不知,要是老爷问起来,她该如何回答,到时候岂不是要被说失职了? 杏儿焦虑万分,一方面是被那些人喊的话给吓到了,另一方面也怕自己受到牵连。 她想问,但又看慕泠人态度坚决,只能按捺性子冷静下来。 但在这时,又听自家小姐突兀地开口:“是你吗?应是你回来了吧?” 嗯?这话是什么意思? 杏儿愣住了,没分清这话是对谁说的。 她迟疑着刚要询问,就听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嗯,回来了。” 张云悄然现身,他就坐在慕泠人的身侧,也不知是何时进入到马车内的,一直都没有人发现。 杏儿看到他,先是吓得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而后看清张云的相貌,认出他是小姐的夫婿,惊喜出声:“姑爷,您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惊叫惊动了外面的管家,苍老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出了何事?可是有贼人……” 话还没说完,慕泠人淡定地打断:“无事,赵叔,赶好您的马车,此事等回了府,再与您细谈。” 对于慕府而言,张云的存在属于称不上的秘密的秘密。 所有人都知道慕家大小姐已经嫁人,也知道她的夫婿是一名仙人,但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叫什么,也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 是以赵庆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那位传说中的姑爷,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马车上。 但听慕泠人这么一说,赵庆多少有些琢磨过来味了,他闭上嘴继续驾车,心里想着: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又是杀人,又是姑爷的,这是什么事儿都赶一块去了? “为何要杀人?” 马车内,一双精致的杏眼落到张云脸上,眼神中残留着意外所带来的惊慌,黑白分明的眼眸略微抖动。 张云和她对视,听出话音中的质问之意,置气道:“想杀就杀了。” 本以为久别重逢带来的会是喜悦,却不想刚一见面就是质问,这让他的心情变得有些低落起来。 “你……” 慕泠人喘着粗气,似是被他的话给气到了,但看张云轻抿的嘴唇,脸上不易觉察的委屈,她深吸一口气,放柔了语气道:“当众杀人终究是有失妥当,你不该如此冒失……” 见她态度放软,率先低头,张云这才说出了自己这么做的用意:“我看集会当中,不少人对你嫁人一事半信半疑,杀了那人只是为了将此事盖棺定论,仅此而已。”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吃醋了?”慕泠人揶揄地问。 张云摇摇头,认真道:“其余的倒是其次,更多的是为了给你留下充足的底气。” 没能陪着她一起过日子,终究是让他心存歉疚,能在其他方面多补偿她一些,那就尽力而为。 别看他这事儿做得似乎有失妥当,但实际上还是仔细考虑过的。 要是能把这件事坐实,那么她在京城中的处境应该会好上不少,尽管她有可能不需要,但张云觉得他应该要为她做点事情。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你可曾想过,这会引来祸端?”慕泠人叹息着看他一眼,无奈地道:“你这仙人的身份确实为我慕家带来了不少好处,但有些时候,我也害怕这会给我的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但凡是个修仙者,对他们这些凡人而言,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宰。 张云是为了给她撑腰而杀人,但他似乎没有想过,要是死者的亲友追究起来,他们根本就无力抵抗。 第二百五十一章 因果循环 仔细想想,慕泠人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但以当时的情况,难道她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张云沉默了片刻,问:“当时你已经想好了脱身之法?” 慕泠人轻点下巴,将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递给张云道:“修行中人看到这发簪的形制,便会识相地离开。” “原来如此。” 从她的手中接过发簪,看着发簪上顶部“旭日”的造型,张云明白了她的意思。 旭日峰在修行界的名气不必多谈,几乎可以说是到了没人敢主动招惹的地步,这枚簪子确实可以阻挡绝大多数不怀好意之辈。 为了一个凡间女子,担上有可能被旭日峰盯上的风险,只要不是神志不清,大多不会这么做。 慕泠人确实是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他的做法确实是有些多余。 随手将簪子还给慕泠人,张云道:“这不是我送你的那一个。” 慕泠人取过发簪交给杏儿,一直在看戏的杏儿匆忙接过,为她重新把头发别好:“你送的信物太过珍贵,我怕会引起别人的贪念,是以托人仿制了一个,随身携带。” “这样啊,是我欠考虑了。” 她想得要比他全面得多,或者说。他没有把太多的精力放在慕泠人身上,所以他的考量才会有所欠缺。 说到底,还是她在自己心目中的份量还不够重。 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重要。 心里想着令人沮丧的真相,张云沉默良久,这才重新打开话题:“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 “整日光彩照人,你说呢?” 慕泠人淡定地回答,仿佛过去的缠绵早已成了回忆,已经没了当年的冲动和激情。 说来也是,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六年时间,人生能有几个六年,这么多年不见,谁又能保持那份纯真的恋情呢? 再见没有红着脸争论,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他或许不该要求太多。 正当张云心里越发地对这份恋情感到悲观之时,慕泠人打破了沉默,问:“你呢?别光说我,说说你自己……” 这是……在关心我吗? 略微错愕了一下,悲观的情绪稍许冲散了一些,张云打起精神回答:“十年如一日,不是在修炼的路上,就是在修行当中,说起我近几年的经历,可以说是乏善可陈,这就是修行之路。” 那些凶险的经历,他不可能跟她倾述,是以只能说是乏善可陈。 而且实际情况也确实没什么可说道的,除了修行之外的事情,不是杀人就是在杀人的路上,这能算得上是故事吗?事故还差不多。 “勤于修炼,这些年来收获不小吧?” 慕泠人静静地说道,这话听起来有点像讽刺,但更多的还是陈述事实。 张云知道她只是在就事论事,所以他点点头道:“确实收获不小,就是有些时候,太寂寞了。” 闻言,慕泠人了然道:“所以你这次过来,是为了排解寂寞的?” 虽然很想说“不是”,但实际上,他就是来排解寂寞的。 只不过当着她的面这么说,似乎有些太不当人了,是以他道:“只是想家了,想过来看看。” “你家不在这。”慕泠人轻轻摇头,“你家在旭日峰,这里根本就不是你的家。” “你知道?”张云反问。 “哼!” 慕泠人只是冷哼一声,没有接这个话茬。 修行界的事情,只要有心去打听的话,怎么也能打听到一些。 她知道这些怎么了,没什么问题吧? 还是说……她说错了? 看张云的反应就知道,她并没有说错,只是话音中夹带的敌意稍微浓了一些,仅此而已。 但许多冲突,不是想解决就能解决得了的,对此张云也感到很无奈,只能说事实就是如此。 轻叹一声,张云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地道:”其实我这次来,也是为了跟你说一件事,我打算再修炼一阵子,就不修炼了,到时候我准备陪你一起生活,携手到老,共度人生。” 话音落下,慕泠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那点细微的光芒瞬间就暗淡下来,变成了慵懒的模样:“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我可不敢指望你嘴里的‘一阵子’,真的是一阵子。” 去修炼一会儿就是六年,那么去修炼一阵子,又会是几年? 这事儿没个准,说不定一下子就过了六十年。 她敢指望张云口中的白头偕老吗? 指望不了,没那个底气知道吧。 对此她早就认清现实了,根本就不期望他能说到做到,没有希望过就不会产生失望,有些时候,人生就是这样,该学会放弃的时候,就要认清现实。 实际上张云也有些心虚,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嘴里的“一阵子”究竟是多久。 有可能是十年,也有可能是二十年,甚至更久。 到了那个时候,慕泠人早已是容颜不再,他这话说出来确实是太虚了。 但该说还是得说,因为他就是这么计划的。 只要到了筑基后期,那就不需要再修炼了,他打心底就是这么想的。 “总之,你等我,会有那么一天的。” “等不等的没什么区别。”慕泠人懒懒地道:“你要是能回来,那我高兴,不回来我也不会失望,你不需要将此事太放在心上。” “可要是没有期盼,那这夫妻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张云苦笑着说道,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成亲这件事了。 “我们早已不是夫妻了。”慕泠人淡笑着道:“你忘了?早在六年前,我就不要你了。” 张云愣了愣,苦笑道:“说的也是。” 可能是过了太长时间的关系,过往的激情早已忘却,哪怕心中依旧残存着一些怨气,但到了这个时候,全都变成了心平气和。 明明他们都爱着对方,但这份爱却早已不似过去那般,沉重到令人喘不过气来。 如今有的只剩下轻松和从容,只是这份从容当中,能有几分美好,那就不得而知了。 事有因果,当年种下的因,变成了如今的果。 纵使不甘心又如何? 自作自受罢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就那样了 在有些沉闷,又有些轻松的氛围下,张云和慕泠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着。 他们敷衍的不是对方,而是自己,所以也谈不上会让人动怒。 但要是深究起来,多少还是带了些讽刺意味。 所以聊天的气氛也不能说是愉快的,只能说是“就那样”了。 张云似是浑然不知自己此时口无遮拦的模样,随口承诺道:“假以时日,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近几日我也会陪着你,重温当年的美好。” 但话音刚落下来,还没等慕泠人调侃两句,张云就感觉到胸口有些发热,从怀里将传音玉简掏了出来。 见慕泠人好奇的目光望过来,他有些纠结,要不要把玉简重新收回去。 但听她说起:“不用管我,你做你的。” 张云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把传入到玉简里的声音放了出来。 “小云,来天星城了,师兄带你出去转转,去苍茫山闯荡闯荡。” 爽朗的话音从玉简里传出来,带着无边的激情,传入两人耳中。 本该令人激情昂扬的声音,在张云听来,却是感到了尴尬。 他前脚刚说好要陪她,结果大师兄后脚就招呼自己去苍茫山,更令他尴尬的是,他也确实需要一个可供他修行的洞府,这就很让人纠结了。 “哼!我说的吧?他的话就不能信。” 慕泠人无奈地对着杏儿摇头笑笑,朝张云扬了扬下巴,道:“去吧,小云,你的师兄在等你呢,就不需要在这浪费时间了。” “那我下次一定?” 张云尴尬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大堆东西,放到马车上的茶桌上,“这些东西你都留着,大多只是些玩物,没事的时候可以把玩一下,调解一下心情。” “此外,这些东西你要随身携带。” 一边讲解,张云从那些小玩意儿当中,挑出一个香囊递给慕泠人:“用来保命的东西,一定不要离身,关键时刻它能救你一命。” 仙凡有别,许多事物他都没有办法解释给慕泠人听,只能简单地说明它的作用。 慕泠人不置可否,他愿意给,她就收下,并没有抗拒他的馈赠。 本来就是如此,虽说嘴上说着不要他了,但说到底还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张云留下东西之后,便脚步匆匆地离开,就跟一开始出现的时候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待他走后,表面上的坚强褪去,慕泠人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疲惫:“他说走就走,就跟六年前一样无情。” “您不也一样,当年不是逼着姑爷做出选择?”杏儿道:“您二位谁也别嫌弃谁,谁都好不到哪里去。” “话虽如此,但终究是有些不甘。” 慕泠人紧咬着嘴唇,不甘心会是这个结果。 当年,她输了,输给了张云的那些同门。 而现在,她还是输了,就好似理所当然一般,再一次被轻松击败。 与传说中的仙人结缘,多好的梦啊,结果却变成现在这样。 其中的冷暖,只有作为当事人的她最为清楚。 不甘、愤恨,还有无奈,简简单单的“仙凡有别”四个字,就将这份缘分,硬生生的拆解成碎末,试问谁能甘心? 但还是那句话,不甘心又如何? 既然碰上了,输了,那就安心接受。 这不管是对张云而言,还是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 这场争斗当中没有赢家,有的只是被命运捉弄的苦命人罢了。 “小姐,姑爷向来重诺,既然他说日后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 看着自家小姐脸上的苦闷,杏儿于心不忍,劝慰一句。 却见慕泠人苦笑道:“就算过几年回来又如何?难不成还能回到过去不成?”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就算风景是曾经的那个风景,但没了那份心境,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不仅如此,就连想要重新拾取那种心情也做不到了。 经历过了就不会再有,这种事只有切身感受过那种感受的人才能明白。 杏儿不懂,她没有那么深的感触。 她只是想安慰小姐罢了,更多的她也想不明白。 迟疑片刻,杏儿突然提议:“要是实在不行,不然还是改嫁算了!” “噗!” 原本慕泠人还在为自己的人生而伤感,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傻话!你胡说什么呢!你真当他是良善之人了?” “我要是敢改嫁,他后脚就过来灭我满门信不信?” “他这人无情得很,当我还是他的妻子,他可以包容我的一切。” “可若是没了这层关系,那我就什么也不是了……” 这个世界,终究是以强者为尊。 强者可以为所欲为,弱者就只能任人摆布。 他愿意怜惜她,是因为他愿意,而并非是因为她真有那么重要。 要是没了“愿意”这两个字,那对她而言是毁灭性的结果。 她一直都很了解张云,那是一个冷血的混蛋,他关心的从来就只有自己,当他想做什么的时候,谁也没有办法阻止他的决定。 而她改嫁,一定会激起张云的愤怒,到时候就不是用语言能解决的问题了。 他绝不会容忍她的背叛,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没到那个份上。 慕泠人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所以她才不甘地愤恨着,愤恨自己没有灵根,不能和他成为神仙眷侣,同时也恨自己没那个能力,摆脱当前的窘境。 “实力就是一切,他是对的……” 想着过去的种种,慕泠人如是说道。 她将手里的香囊系在了腰间,小心翼翼地保管好。 他有他的战场,她也有自己的追求,她可不想因为一些意外,就丢了自己的命。 既然张云说过,这东西能保命,那她就不会视而不见。 在没有完成自己的目标之前,她绝不会轻易死去。 仙人有仙人的追求,凡人也有凡人的执念。 既然注定没有办法修仙,那她就用另外一种方式发光发亮,可不要瞧不起人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懦弱的强者 鲁莽和勇敢是两码事。 无知者无畏,这叫鲁莽。 知道自己的现状,明知前方存在的困难,却依旧能一往无前,这就叫勇气。 而慕泠人就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人,一直都是如此。 但反观他自己,他就缺乏那种敢于赌上一切的魄力。 张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是个懦弱的人,他之所以能走到这一步,仅仅是因为他足够贪心。 他没有宏大的愿景,有的只是自己小小的心愿。 他想要满足自己所有的小心愿,所以明明心中颤栗着,却还是硬着头皮向前奔驰。 他害怕,他恐惧,他颤抖,但他足够贪心,所以他也能一往无前。 而马上,他的那些小心愿就能达成了,到了那个时候,他将失去变强的动力,重新归于平凡。 如果到了那时,他还要勉强走在修行的道路上,就像他现在对别人做的那样,早晚有一天会被其他人吃干抹净。 但张云很聪明,他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所以他才向慕泠人承诺,自己马上就会退出修行界的舞台。 因为他明白,那就是属于他的终点。 “筑基后期,想来那不会离我太远了,要等着我啊慕泠人,我一定会回来的。” 走在前往天星城的路上,张云满脑子都是对日后的愿景。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修炼到筑基后期,然后按照他心中所期望的那样,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平日里,他就住在慕泠人的家,或者他们可以自己买个院子,筑造属于他们的小巢穴也行。 而在大师兄需要他的时候,那他就出去活动活动,最多半年时间,绝不拖沓,尽可能地不影响自己的生活。 除此之外,他还会经常带着慕泠人去探望阮师姐,聚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 亦或者他还可以陪她去参加各种诗会,风月场所也行,只要她愿意,他都能陪着她。 如此一来,他的生活就再无冲突,可以完美的平衡亲友之间的关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修行占据了主导,而他注重的那些亲人,则是被他冷落到了一旁。 这不好,这不是他想要的人生,他变强只是为了保护他们,而不是为了追逐力量。 他现在的行为属于舍本逐末,但为了获得守护的力量,他没有其他选择。 但到了筑基后期,这一切就会变得不同。 他曾听师兄说起过,金丹大能通常都会在洞府内闭关,绝不轻易出山,那么只要到了筑基后期,他就是活跃在修行界中的最强者。 那么哪怕疏于修炼,那也没什么关系了,只要能打得过所有的筑基期修士,他就有把握保护好所有人,就这么简单。 而现在,他就是踏上了这最后的修行道路。 或许这么说,可能会被人说成是没出息,但这就是他。 为了心中小小的心愿,而在努力奋斗的胆小鬼,这就是最真实的张云。 带着心中的期望,张云来到了天星城,很快就和大师兄会合。 当看到那张笑容满面的俊美面庞出现之时,他的脸上也忍不住挂上了微笑。 “大师兄,你怎么知道我从新野秘境里出来的,你不是去开拓新秘境了吗?还以为要再过半年时间,才能看得到你呢。” 见张云走过来,王成昱自然而然地抬起手臂搭上他的肩膀,并肩朝着苍茫山的方向行走。 “这不是听三师妹说的嘛,说你已经突破到了筑基期,我想着你突破了可不得找个地方去修炼?这不我们刚好在探索一处秘境,就准备把你叫过来一起去转转,在搜寻资源的同时,顺便看看有没有能让你修炼的地方,岂不是一举两得?” 张云眼前一亮,兴奋地道:“这么说来,这次我们是要一起行动了?” 这可是他多年以来的心愿之一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达成了。 王成昱哈哈一笑,笑问:“听到要跟我一起做事,你就这么兴奋?” “我等这一天十多年了,从来就没实现过,你说我兴不兴奋?”张云难掩心中的激荡,带着兴奋的心情坦然地道:“不怕大师兄你笑话,我就这么点心愿,今天总算是能帮到大师兄,实在是太好了!” 就为了这么简单、朴素的愿景,努力修炼了这么多年,也是难为你了啊。 不同于张云兴奋的心情,王成昱心中更多的是感叹,感叹张云能因为这么点动力,就能走得如此迅速,简直匪夷所思。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师门内的这些师弟、师妹,他又何必修炼到这一步? 说到底,他跟张云没什么区别,都是为了别人而活。 若不是如此,他要么早就开始摆烂,要么已经突破到了金丹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卡在筑基后期不上不下。 这全都是为了照顾师门内的后起之秀,刻意压制了修为的结果。 毕竟到了金丹期,再想快意人生,那就不可能了。 见张云有些迫不及待,王成昱收起心中的想法,唤出他最珍爱的小仙舟,邀请张云入座。 张云欣然接受,坐在属于他的位置,随着仙舟一起深入苍茫山。 路上,张云想起一件事,问:“对了师兄,三师姐去找你了,这是不是说骆芸也突破了啊?” “突破了,挺顺利的。”王成昱也不隐瞒,笑着道:“毕竟喂了她那么多仙草、灵果,要是再不突破,我得出手揍她了。” 话音中的宠溺呼之欲出,张云听着有些吃味,但一想到跟大师兄一起行动的是自己,而不是骆芸,心情就重新变得愉快起来。 比实力、比修炼速度,你都比不上我。 现在就连呆在大师兄身边的资格,也被我抢走了。 你说你还是个啥,还不是被我碾压成了渣渣? 哼哼,还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结果就这? 骆芸在迎春堂内闪闪发光的经历,他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那个时候,他羡慕骆芸,打心底想取而代之。 但到了现在,这一切反过来了,该是骆芸羡慕他才对。 多年的低调修炼,换来的是如今的扬眉吐气,这一切全都是值得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好奇的种子 一路上,两人一直在谈接下来的计划。 得知大师兄为了自己,特意选了个跟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探索方向,张云心底暖暖的,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愉快的心情。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了玉箫,在仙舟上吹奏起来,欢快、悠扬的曲调随着疾驰中的仙舟,将愉悦的心情遍洒苍茫山林。 王成昱闭目倾听,感受着曲调内的心情,当一曲过后,他不忍不住出言赞叹:“练了这么长的时间,你总算是练出来了,不似以前,吹个萧就跟哭丧似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听到这个评价,张云哭笑不得:“那是你没感受到我的心情,若是你听得懂的话,应该明白那个时候的我是悲伤的。” 王成昱斜视一眼,逗弄道:“难听就是难听,非得找个理由给自己遮掩一下,你没以前那么单纯咯,过去的你可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张云无奈地解释:“真没有骗你,曲调要表达就是情绪,那个时候的我技艺虽是生疏了点,但还是把心情表达出来了,只是你不喜欢那种心情,所以觉得难听罢了。” “心情……”大师兄撇撇嘴道:“悲伤的心情有什么好的,就你喜欢。” “喜怒哀乐都是情,只是有些使人欢快,有些则需要特定的心境去体会,才能体会出别样的感觉,反正我都能接受,都挺好的。”张云如是说道,除了被人抛弃时的绝望,他确实喜欢体会各种各样的心情,包括离别、悲伤这种情绪。 “就你懂得多,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吧?” 王成昱笑着调侃,难得张云有那个心情变得活跃起来,他也乐得多逗弄他几句。 张云虽然知道大师兄的想法,但也愿意配合,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中来到新发现的秘境。 “此前不知道有没有与你提过,秘境有且之分两种层次,一种是只有炼气期以及炼气以下能进入的秘境,另外一种就是筑基期开始才能踏足的秘境。前者不必多说,想来你已经足够了解了,但后者的话,师兄还是得跟你着重强调一下。” 在进入新秘境之前,王成昱郑重其事地讲解道:“从筑基期开始,秘境将无修为之分,任何修为的人都可以进入到秘境当中,其中也包括了妖兽和异族。 这也意味着我们之后会碰到的妖兽,实力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它有可能是金丹期的妖兽,也有可能是元婴期的,甚至于是化神期妖兽也有可能。 师兄与你说这些,不是为了吓唬你,而是要你做好心理准备。 通常而言,那些高层次的妖兽发现我们,多半不会理会,这就如同我们人类修士,在遇到对我们毫无威胁的修士之时,大多也不会选择出手一样。 但我们若是冒犯了它的威严,那就不一定了,所以一定要分辨好什么能招惹,什么是我们招惹不起的。 当然了,大多数情况下,我们也没那个机会遭遇到太强的妖兽。 毕竟妖兽的进阶也很艰难,这世上没那么多修为强大的妖兽。 不过小心无大错,总归是没错的……” …… 听着大师兄的讲解,张云心底产生一个疑惑,当王成昱说完之后,他立刻问了出来。 “师兄,你能说说为何会有修为限制一说?我总觉得这很奇怪,炼气期能进入的秘境,筑基期却进入不了,但过了筑基之后,便无这个区别,为何会有这般现象?” 许多事情,如果不仔细去想的话,那它就是一种自然现象,是一种修行界公认的常识。 但要是深究起来的话,就会发现这种现象很奇怪,让人捉摸不透其中的规律。 王成昱似乎对这些有点了解,听到张云提问,他很快就给出了回答。 “这很简单啊,筑基之前是肉体凡躯,而筑基之后身体则是另一种形态,想必你也感知出来了,到了筑基期之后,我们已经无法被称之为人,而是另一个物种,基于这个原因,肉体能去的地方我们去不了,同时我们能去的地方,那些肉体凡躯也无法涉足。” 这个回答很粗糙,但让张云一定程度上明白了其中的区别。 确实,筑基前和筑基后,身体的确产生了某种质变。 如果说筑基之前是肉体凡躯的话,那么筑基之后的身体,主要构成就是灵气所造就的经脉和真元了。 虽然形状上没什么区别,但实质却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肉体和血液虽然还在,但它们存在的意义却变成了存在本身,没有其他意义了。 哪怕没了血肉,筑基期的修士一样能活,而且对自身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这其中区别还是挺大的。 张云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这个回答,随即他又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师兄,秘境究竟是什么东西啊?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苍茫山,且仅在苍茫山存在?秘境里的空间,还是我们的世界吗?为什么各种各样的秘境里面,存在完全不同的规则?日月交替不说,四季变换也不谈,那些复杂的规则又是如何形成的?为什么试炼秘境里面,会存在千奇百怪的试炼,还能根据我们的灵根,给出对应的奖励,且会根据我们的试炼程度给出奖励?这些我都很好奇,师兄你能展开来谈谈吗?” 在张云刚开始提问的时候,王成昱就已经做好了长篇大论的准备。 可他一听到张云提出的问题,顿时就愣住了。 “你说秘境是什么东西,秘境就是秘境啊,它还能是什么东西?至于它为什么会在苍茫山,因为它就在苍茫山啊,为什么还要问为什么呢?这不是常识吗?至于规则,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只要我们了解其中的规则,并根据规则行动不就好了?好奇它是怎么形成的?你问我?我还想问别人呢……” 张云提出的这些问题,王成昱就连想都没有想过。 对于他而言,这些本就是一种自然现象,它原本就存在,人们发现了它,然后命名为了秘境,所以它就变成秘境了。 至于它为什么会存在,是如何形成的,这上哪知道去? 除了张云之外,王成昱也没见过有人关心这个问题,跟别提试图去解释这些问题的答案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偏差 “你若想对苍茫山有更多的了解,待日后有了闲暇,师兄带你去三清门找找去,兴许能找到关于苍茫山的记载。” 对于有关秘境方面的事情,王成昱实在是缺乏了解,只能把这个问题拖到日后。 张云听了一愣,摇头道:“不了师兄,师弟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既然师兄不清楚,那便算了。” 知道苍茫山是如何形成的,那很重要吗? 他虽是对这些心存好奇,但并没有探究下去的打算。 放着跟大师兄一同闯荡的机会不去享受,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他又不是书中的那些老学究,对于揭开世界的面纱,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的好奇心仅仅停留于好奇阶段而已。 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张云接下来便跟着王成昱一同进入到秘境当中。 因为对秘境内的情况一无所知,张云索性全程就跟在大师兄身后,听从他的安排。 只是他跟着王成昱晃荡了一阵子,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位大师兄似乎缺少一个明确的方向,就跟个无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晃,一副走到哪就探索到哪的模样。 见状,张云忍不住好奇,提问道:“师兄,我怎么感觉你挑选的路线有些随心所欲呢,就好似……全然没有目标和方向?” “啊?很随意吗?”王成昱略感诧异地应了一声,紧接着说道:“探索秘境是这样的啊,这本来就是十分随缘的一件事,谁也无从了解秘境的空间究竟有多大,所以规划探索路径一事意义不大,还不如像我们这样到处乱飞来得有用。”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师兄你理解错了。” 张云听明白了王成昱的意思,但他问的不是这个,他皱着眉头纠正道:“我是在说,为什么不朝着神识指引的方位去找?” 在他的感知当中,附近有多处地方泛起了玄妙的光,就好似在告诉他“这里有宝贝”,让他赶快去收一样。 但大师兄似是感知不到这些,仙舟路过了好几处发光的位置,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让张云起了疑心。 可能在大师兄的感知当中,并没有那些光的存在? 若不是如此的话,大师兄为何不停下来去探查一番呢? 事实也如他所猜想的一样,当张云的这句话说出来,王成昱立刻停下仙舟,转过头,眼神复杂地朝他望过去。 “你是说……你感知到了神识的指引?” 去感悟神识所带来的指引,这句话还是大师兄告诉他的,结果这位大师兄现在却问他,有没有感知到神识的指引? 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云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指着一个方位说道:“就在前方三十里处,有一处藏宝的地方,师兄你感觉不出来吗?” 王成昱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驱使仙舟朝着张云所指的方位快速飞驰过去。 对于修行者而言,三十里的路程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罢了,他们瞬间就来到一处巨石扎堆的地方。 当仙舟停下来之后,张云从船上跳了下去,走到两颗靠拢在一起的巨石前面,一挥衣袖将身前石头抽飞出去。 两颗房屋一般大的巨石就好似轻飘飘的弹球一样,飞出数十米高的距离后重重落下,在地上摔成碎石块,顺着悬崖边缘的滑坡滚落下去。 而当这两个障碍被去除掉之后,一颗翠绿到快要发光的小草呈现在王成昱面前,它就生长在巨石曾覆盖的泥土之上,湿润的黑土地衬得它越发地娇艳欲滴。 “莹羞草?怎么会?你是怎么知道它生长在这里的?” 王成昱嘴唇微张,看向张云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他被张云随手一指的本事惊讶到无以复加。 看到师兄这幅反应,张云也愣住了,他诧异地道:“这不是很正常吗?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我在炼气期的时候,就能隐约感知到这些天材地宝的存在了啊,现在突破到筑基,神识产生了质变,清楚它的位置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不是……这怎么能说是很正常呢?” 王成昱舔了舔嘴唇,不知是该哭还是笑,在别人眼中求之不得的本领,在张云眼中却视若理所应当? 他对神识的认知存在多大的误区啊,能清楚地感知到天材地宝的方位,这根本就不正常好吧! “听着,小云,对于绝大多数……不!应该说是,对于所有的修行者而言,最多只能隐约感知到那些灵韵极其浓郁的事物,像是莹羞草这种隐蔽性极强的灵植,哪怕是元婴大能也无从感知,你的情况有些不大正常,这或许是你独有的天赋也说不定。” 王成昱说着说着,许多潜藏在内心深处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他就说,以张云的修为,怎么可能会比骆芸先一步突破到筑基期,他还以为张云是得到了某种机缘。 现在看来,这更多的是因为他找到了太多的宝物,吃了数不尽的天材地宝所呈现的结果。 听到这里,张云也反应过来了,恍然大悟地道:“原来,能感知到它们的只有我一个人啊,我还以为……是师兄你对这些不屑一顾呢……” “怎么可能不屑一顾?那可是天材地宝啊,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 王成昱哭笑不得,他知道张云独自修炼太久,没有前辈们的指导,对于修行界的认知必然会存在一些问题。 但没想到,张云的认知偏差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许多被张云视为习以为常的东西,那根本就不是正常现象! 从某种程度而言,张云被自己独有的能力给惯坏了,对于许多事情的认知都存在着问题。 不过这没什么,有问题慢慢纠正就是了,重要的是张云的这种逆天能力,兴许能为接下来的探索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想到这,王成昱道:“从现在起,由你来带路,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还有…我得跟你谈谈认知方面的问题,你对这个世界的误解有点多,我得好好给你讲解一下,告诉你什么才是正常情况。” 第二百五十六章 独有的天赋 在得知了张云拥有寻宝的能力之后,带路的事情就由张云负责,由他带头前去探寻机缘。 而王成昱呢,他则是负责不断地询问问题,通过张云的回答来寻找错误的地方,并进行纠正。 这一路上,王成昱不知道纠正了多少错处,张云的状况严重到,让他差点以为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生活在同一个世界。 或许是一路独处着成长的关系,张云对于常识方面的认知确实存在巨大的偏差。 “神识的作用仅限于延伸视野,探知视野外的情况,同时起到预警作用,能够提前感知危险的存在。” “至于你说的感知别人的气息,偷听别人谈话的内容,没有这种东西!” “那只是修炼初期,五感随着修为的提升而变得敏锐,从而产生的错觉。” “至少对于别人而言,神识无从听到听觉范围外所交谈的内容。” “我不清楚你的神识出了什么问题,为何会出现这种异样,但我说的就是正常情况。” “至于像你这般,远远就能感知到别人的修为,能够清楚地找出宝藏所在的位置,应当是一种特殊的天赋……” …… 听着王成昱的讲解,张云不断地调整自己的认知,将正常情况和自己身上所出现的特殊情况分清楚。 这有助于他更好的了解敌人,对于自身的优势以及别人的劣势,拥有更清晰的了解。 至于特殊的天赋? 或许真是这样也不一定。 张云喜滋滋的想到,原来自己也有独属于他的独特能力,看来他的资质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低劣。 一路愉快地交谈着,两人以前所未有的效率,收集着各种天材地宝。 直到找到一处洞穴之时,张云才主动出声停止这个话题,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山洞上。 “这里给我的感觉很奇怪,里面的东西好像价值连城,但又有种它对我并无太大用处的感觉,这种感觉太矛盾了,那不是其他属性的灵植所带来的那种感触,而是……我也说不清出那是什么。” 这是一种微妙的感知,就好似山洞内部有巨大的吸引力,让他前去探查,但细细品味又有些索然无味的复杂感受。 他分不清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应该不会太差。 张云望向大师兄,等待他的决定,王成昱没有多想,带头朝着山洞内部探寻过去。 “但凡价值巨大的宝物,就势必会有危险并存,打起精神来小云,可不要大意了。” “放心师兄,师弟没别的优点,唯独在谨慎这件事上,自认不输给任何人。” 应了一声过后,张云紧随大师兄的背影,一路跟随着进入山洞内部。 进去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收敛气息,保持着绝对的安静朝深处探索。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把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那都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两人的行事风格虽然大不相同,但在这一点上,还是有着共识的。 就这样,他们减缓了推进的步伐,足足耗费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这才抵达山洞的最深处。 山洞最深处的空间很大,就宛如大型溶洞一样,哪怕是在这里建造一处村庄,也丝毫不会让人感到突兀。 而就在这么大一块地方,在山洞最深处位置的墙壁上,张云看到了让他感到非常熟悉的东西。 “这是……灵石吧?” 辨认了半天,张云也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他一边摸着那泛着蓝光的墙壁,询问大师兄的意见。 但看王成昱半天没有出声,他一脸疑惑地转头望去,就看到大师兄正在朝自己使眼色,似乎是在说……别出声? 等等? 为什么叫我别出声。 难道说…… 轰!!! 张云还在思考,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拽住,硬生生的拉扯出去。 他猛然反应过来,刚要有所动作,就听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再看身侧,原来是大师兄扯住了他的肩膀,正在疯狂地朝洞外飞驰。 回头再一次朝身后望去,一个体型巨大的蜘蛛正以同样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追击,而它就在距离身后不到十丈的位置! “妈的!怎么会是这个鬼东西!还以为要发财了,没想到居然是个陷阱!” 耳侧传来王成昱笑骂的声音,从他的语气来看,似乎还算轻松? 张云从愣神中惊醒,后怕地道:“那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没有感知到危险?” 要不是大师兄反应快,这时候多半是要被那个鬼东西撕碎了吧? 一想到连自己差点就死在这里,张云深感后怕,就连呼吸都变得颤抖起来。 “怕了?” 到了这时,王成昱还有心思开玩笑,注意到张云的呼吸变得紊乱,他先逗弄了张云一句,回头观察着身后追击过来的凶兽,一边维持着逃跑的速度,一边讲解道:“这东西叫魔纹狼蛛,擅长潜伏和暗杀,完全体的魔纹狼蛛有金丹期的修为,这家伙就快要成熟了,你感知不到危险那很正常。” 金丹期的妖兽? 说碰到就碰到了? 这就是苍茫山的秘境,处处都有惊喜? 这也太恐怖了吧? 以张云自身的速度,根本就没有办法和王成昱比肩,是以他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只能被大师兄拉着一起逃跑。 说实话,这种无力的感觉很难受,他仿佛成了一个拖累,而不是助力。 看了眼完全不打算动手的大师兄,又回头望向那正在不断追击的魔纹狼蛛,张云咬咬牙,超身后释放几道冰棱刺过去,看看能不能起到些作用。 但那些夯实的冰晶撞到魔纹狼蛛身上,就好似以卵击石,别说是将孕育在其中的寒气展开了,就连阻拦的作用都没能起到,直接被坚实的外壳弹开,这根本就不是他所能对付的怪物。 张云不甘心,还想再进行尝试,但听大师兄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别白费力气了,不止是你,就连我也拿它毫无办法……” 话说一半,不知王成昱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之后,迟疑地道:“除非……” 第二百五十七章 打乱节奏 “除非什么?” 张云连忙询问,他可不想跟大师兄第一次同行,就以狼狈逃窜的结果而结束。 但看王成昱似是还在迟疑,要不要进行无谓的尝试,良久过后他的声音才再次出现。 “除非有什么办法能把它翻过来,让它把腹部上的弱点暴露出来,不然以我的法术,很难对它造成致命的伤害。” “它有弱点?” 张云瞬间就抓住了重心,问:“是不是只要打击它的腹部就可以了?” 王成昱摇头:“以你的法力,哪怕是把弱点暴露出来,你也没有办法伤到它……” “所以就只能想办法把它翻过来吗?” 没有纠结大师兄对他的判断,张云专心思考对策。 弱点这种东西确实是这样,对于某些人而言是可以利用的,但对实力不够的人来说,那跟有没有没什么区别。 他跟大师兄之间差距显而易见,既然大师兄说他不行,那多半就是不行。 张云脑子飞速运转,思考有没有办法让这头凶兽打滑、跌倒,但稍一寻思就感觉这是个馊主意。 就算冰再怎么滑,那也得有足够的强度才行,就这家伙凶残的模样,怕不是刚把冰铺上去,就要被它给踩碎了,这显然是行不通的。 那么还有其它的办法吗? 眼睛盯着那八条飞快舞动的肢体,从中感觉到有种异样的韵律,它们就好似以一种微妙的平衡,维持着它飞速奔跑。 等等……平衡! 要是打破了这其中的平衡,那会怎么样? 两边一追一逃的速度,那超脱于张云的认知范围,他不清楚维持这个速度,那对他们而言,需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但不管怎么想,这其中必然存在隐患。 但凡是全力奔跑的情况下,平衡一旦出现问题,就必定会出现人仰马翻的情况。 想到这,张云也来不及思考这头凶兽是否留有余力的情况,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打破平衡上面,眼睛随着魔纹狼蛛的动作飞速抖动。 王成昱静静地观察着张云,他对能否杀死凶兽并没有多大的执念,他只是注意到张云正在思考对策,不由有些期待,想看看这个从来未曾共同战斗过的小师弟,能不能给他带来更大的惊喜。 说实话,光靠张云展现出来的寻宝能力,那就已经足以让他融入到旭日峰的队伍里了。 但王成昱还想看到更多,更好的了解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师弟。 “来吧,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但凡你要是能找到一丝机会,那我陪你冒一次风险又如何?一处灵石矿脉啊,这可是个了不得东西呢……” 王成昱百无聊赖地想着,等待着张云的应对。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么再有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要到山洞门口了,不知道张云在此期间,能不能想到办法? 要是出了山洞还解决不了,那他也懒得再去关注那头畜生了。 至于为什么? 那很简单。 只要上报给师父,让师父走一趟,这事儿不就解决了吗? 干嘛非要自己冒险,对付一个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外的敌人呢? 现实当中并没有那么多的热血事件,有的更多的还是成熟而又稳妥的处理方式。 正当他还在猜想,张云能不能满足他的期待,以及会以什么方式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王成昱感知到了灵力波动。 数块棱形的冰晶再一次从张云周身呈现,朝着后方的蜘蛛激射出去。 王成昱眉头一挑,脑子里自动算计冰晶的落点,并以此来推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但当他发现冰晶并非是冲向魔纹狼蛛,而是飞向地面的时候,不由感到有些诧异。 “这是打算做什么?利用冰的特性把它滑倒?” “不!好像是……” 就见那些冰棱撞到地上之后,炸出不规则的形状,就如同小山的形状包裹在石块上面,形成粗糙中带着光滑的形状。 魔纹狼蛛的脚踏上去,轻而易举地就击碎了石头表面的冰层,依旧以极快地速度爬行,就好似并没有对它的行动造成任何影响。 但感知敏锐的王成昱却知道,魔纹狼蛛的节奏乱了。 而这只是第一步罢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杀招。 就如同他所预测的那样,第二轮冰棱再次炸开,在魔纹狼蛛的必经之路上铺开一条冰路。 同样是横行无忌,同样是势不可挡,可这一次,魔纹狼蛛却在半道上打滑,两个前肢突然插入地面,在洞穴内划出两条长长的沟壑,而后以前肢为支点,巨大的身躯猛地翻了个个头,将肚皮裸露出来。 王成昱没有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向前奔驰的冲势猛地一顿,将张云甩到地上,而后就像是弹球一样,瞬间以极快的速度反弹回去。 张云还在地上寻找平衡,来不及去观察大师兄的动作,就看到白色的火焰从魔纹狼蛛的上方炸开。 狂暴的灵气在山洞内疯狂乱窜,很难分清那究竟是大师兄的灵力,还是魔纹狼蛛身上暴走的灵气。 他在狂暴的气流当中,艰难地维持着平衡,尽可能地注视后方的战况。 只见神识当中传来清晰的画面,磨盘大的白色球状火焰抵在了蜘蛛的腹部,正在不断地向下推进,而魔纹狼蛛身上则是爆发出黑色的气息,形成灵力层,正在抵御着火球的渗透。 王成昱面色冷峻,左手对准火球不停地释放灵力,而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猩红色的细剑。 右臂向侧方举起,持着长剑的手猛地向下一甩,手中的细剑脱手而出,正中火球的中心,穿过白色的火焰,一剑刺穿魔纹狼蛛释放出来的灵力层,而当缺口出现之后,白色的火焰顺着缺口猛地渗透进去,穿进凶兽的腹部,在它的体内炸开。 白色的焰火迅速蔓延,眨眼间便蔓延到魔纹狼蛛全身。 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个洞穴,张云感知到随着火焰沸腾,魔纹狼蛛的气息正在迅速消散,看样子已经是活不成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偶遇魔宗 “师兄,我怎么感觉你在骗人?” 望着那轻松被杀死的凶兽,张云愣愣地道:“你不是说,你拿它毫无办法吗?我怎么觉得这个过程挺轻松的啊?” “胜负就在一瞬之间,师兄我抓住了转瞬即逝的战机,战斗可不就是变得轻松许多了吗?” 王成昱耸耸肩,从空中落下,若无其事地道:“说起来,这还得亏你创造出来的时机,如若不然我也杀不死它。” “骗人的吧?” 张云不太相信,那狂暴的灵力波动他看得清清楚楚,大师兄的灵力可比那头凶兽残暴多了,怎么会杀不死它呢? 但从大师兄脸上看到无辜的表情,张云又觉得这个判断似乎存在问题。 他还在考虑大师兄说的是不是真的,就听王成昱说道:“我没有骗你,要不是你创造出来的机会,我定然不会与它交手,实战中的变数实在太多,根本就无从保证胜负结果,为了一头畜生,一处灵石矿脉,着实没必要冒那个风险。” 这话张云还是能听得懂的,战斗当中确实存在太多的变数,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他也会选择观望,而不是硬着头皮强上。 可能对于大师兄而言,魔纹狼蛛失去平衡的瞬间,便足以奠定胜局了吧? 大师兄或许没有说谎,只是这场战斗对他而言层次太高,他还没有那个能力完全看清其中的细节罢了。 若有所思地想着,张云侧过脸,望向洞穴深处:“那处地方……该怎么处理?” “灵石矿脉,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话虽这么说,但看王成昱的语气颇有些不以为意,“但对我们旭日峰而言,它的意义没那么大,就这么放着吧,等什么时候缺钱了,就过来敲一些下来,分割成灵石去用,没必要特意派人把它开采出去。” 旭日峰上的弟子全都加在一起,也就不到二十之数,他们也没有耗费大量灵石的法阵去维持。 所以灵石对旭日峰的意义,更多的是当做钱来使用。 但钱这种东西,一旦到了一个数量之后,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旭日峰从来就不缺钱,所以哪怕是找到了一处金矿,也很难让王成昱激动起来。 张云对钱的看法,倒是跟大师兄趋于一致,在辗转过多处集市过后,他也发现了灵石的局限性。 真正的好东西,很难用钱去买到,能用灵石买到的东西,通常又没有太大的作用。 对于个人而言,灵石的作用更多的是体现在修行资源方面,而不是能够用钱换取到能让实力产生质变的底牌。 想来这对师门而言也是一样的,只有对那些大型的宗门来说,灵石才会存在更深层次的意义。 听到王成昱并没有当回事,张云深感认同,并道:“那就听师兄的,我也不告诉任何人,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了,师兄你看着来。” “嗯,那就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随手收起了魔纹狼蛛的枝节,两人再次出发,前往下一个指引点。 两人一路探索过去,又是收获一大批的天材地宝。 不得不说张云的神识在探索方面实在太好用了,简直就是个人形探宝法器,寻找各种宝藏一找一个准。 跟他一起搜寻秘境中的宝藏,一天的收获就能赶得上半年的,王成昱这一路上不知道感叹了多少次,张云的能力太过逆天。 喜人的收获带来的是兴奋和激动的情绪,见大师兄心情大好,张云也很开心,他渴望的就是这种简单而又单纯的快乐。 如今得偿所愿,张云乐在其中,当起了一个称职的寻宝人。 正当他以为这次探索之旅,会以这种平静中带着惊喜的方式一直持续下去,但当他们路过一处丛林的时候,忽然感知到远处传来剧烈的灵力波动。 随之而来的,还有激烈的打斗声。 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分别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和警觉。 张云心事重重地看着那个方向,低声询问:“师兄,这该怎么办?” 远处传来数道混乱的气息,其中有一个是属于妖兽的,而另外两种则是属于人类修士的气息。 从感知上来感觉,那两人的实力都在筑基后期,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张云下意识地想到了新野秘境曾发生过的事情,有些担心会重蹈覆辙,同一处秘境存在两股势力,发生冲突的概率实在是太大了。 但看王成昱似是没那么多的担心,他只是稍微考虑了一下,就做出了决定。 “先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接下来的行动视情况而定。” 说罢,他便领头朝前方疾驰,毫无收敛地冲了出去。 张云略一迟疑,收敛了气息跟在大师兄身后,保持一定的距离追随过去。 他不喜欢像王成昱那样大摇大摆地走路,那太引人注目了,能保持隐蔽的优势就尽量不要暴露自己,这才是他的行事之道。 如此这般,他们一人在明处,一人在暗处,来到战斗发生的地点。 在空中遥遥注视过去,就看到对方是一行三人,在他们赶路的这段时间,已然将遭遇的妖兽杀死。 地上是一头巨型蛮牛的尸体,远处观察,那尸体就如小山包一般大。 再看站在尸体上的那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气息,给张云的感觉异常地凶残,就仿佛那两人才是真正的怪物。 潜藏在暗中,张云等待大师兄进一步的指示。 眼下的情况不是他所能判断的,还需要大师兄来做出决定。 但见大师兄似乎并不打算与对方冲突,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开。 在放慢了速度反身的同时,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入张云耳中。 “我们走,不必理会他们。” 闻言,张云又朝着那个方向多注视两秒,这才跟在王成昱身后,远离那个方向。 待拉开一些距离之后,张云问:“他们是谁,师兄你认识他们吗?” 王成昱神色凝重地开口:“天灾谢顶山,魔音方灵玉,两个了不得的家伙,没想到他们也会在这里……” 第二百五十九章 步入正轨 天灾?魔音? 这称号听着就挺唬人的。 张云对修行界的风云人物知之甚少,只能从大师兄的反应来判断那两人的来头。 就冲着王成昱那凝重的神情来看,这两人的实力就差不了太多。 张云迟疑片刻,再次询问:“既然认识,那为什么要转身离开,是因为打不过他们吗?” 闻言,王成昱轻笑出声,道:“倒不是说打不过,而是怕你死了。” “那我先逃?大师兄你负责干掉他们?” 张云提议自己先撤,不给他拖后腿。 但看王成昱无语道:“你走了?留下我一个人一打三?你是想我死吧?” “不是你说的,怕我死才不跟他们动手吗?这也能怪我了? 张云有些委屈,明明是你说顾忌我的安危,才不敢动手,难道是我理解错了? 听他这么一说,王成昱既好笑,又好气:“难道就不允许我随便说说,壮一下我们的声势了?” “还有这种事情?”张云惊了,“这也能随便说说的吗?你就不怕我当真了,擅作主张率先动手?” 张云向来都是有事说事,对于口头上的吹嘘不是很能理解,所以很多看起来像是玩笑的话,他都是当真的来听的。 王成昱对此也是很无奈,谁让张云是被放养的,独自一人活到现在的呢? 缺乏人际交流,社交技能可不就几近于无,这也怪不了他。 见他对此事很是关注,王成昱给出正经的解释。 “谢顶山是九霄魔窟的首徒,身份非同一般,跟他动手要是没能当场杀掉他,那会出大事的。” “至于另外一人,魔音方灵玉,他也不是泛泛之辈,天妙门的亲传,实力不比谢顶山差上多少。” “更关键的是,这两人还是至交好友,若是和他们动手,但凡其中任意一人活着从这里出去,那对我们旭日峰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听到这,张云明白过来了,原来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动手的后果太严重,所以才没敢轻举妄动。 原来大师兄也有心存顾忌的时候啊,身居没什么势力的宗门,那确实是该好好考虑一下后果。 …… “王成昱?嘿!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他。” 方灵玉早早就发现了王成昱的身影,看他想也不想就转身离开,语气玩味地说了起来,“十三天骄之首呢,说起来他的名气还压你一头,在这里遇到他,你就没别的想法?” 谢顶山的目光注视过去,看着王成昱离开的背影,淡淡地道:“只是刚巧撞到一块罢了,没必要多想,至于名气?就算我在这里打赢了他,又有谁能知道?何必为了注定传扬不开的事迹,平白浪费气力?” “只要能杀了他们,不就能证实这件事是我们做的吗?” 站在两人身旁的年轻人跃跃欲试地向谢顶山提议:“父亲!动手吧!以我们三人的实力,必定能将他留在这里!” “胡闹!” 谢顶山被他的话给气笑了,还以我们三人的实力……就这小崽子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提供什么战力,到时候可别围攻不成,反而被人给反杀了,那可就闹了笑话了。 无可奈何地摇头笑笑,谢顶山转头望向方灵玉道:“你也看到了,他就这个性子,往后要麻烦你多管教一二,该打的时候就打,不需要与我客气。” 谢一铭被谢顶山贬得一文不值,但见方灵玉看他的眼神却是带了点欣赏之色,“看热闹不嫌事大嘛,他这脾气正合我的心意,交给我就好了。” 也不知方灵玉说的是真是假,但毕竟是把人托付给了好友,给朋友添了麻烦,谢顶山心存了些歉意:“总之一铭就托付给你了,若不是圣教内部复杂的形势,也不至于要劳烦到你……” “多少年的交情了,用得着跟我说这些?你且安心,把他交给我,没人敢伤到他。” 方灵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把这事儿应了下来,他明白谢顶山的难处,对于身居高处的谢顶山而言,谢一铭的存在是一种负担,很容易就会被人利用,拿他来威胁谢顶山。 作为至交,帮个小忙而已,这在方灵玉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好带他历练一下,让他明白明白什么叫江湖险恶。” “哼!落到我的手上,可不得让他好好瞧瞧这修行界里的凶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笑着就把谢一铭的命运安排得妥妥当当。 作为小辈的谢一铭不好在这个时候插嘴,哪怕是感到不耐烦,只能在一旁听着。 偶然间,他注意到方灵玉看他的眼神中那阴险的目光,不知怎的,忽然感觉心生寒意。 被交托到父亲的好友手中,似乎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好玩,到时候可别被人给玩死了啊。 …… “谢顶山、方灵玉……也不知他们来此,是为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王成昱一路思考,总觉得有些不太放心。 他望了眼身边的张云,道:“先不探索秘境了,回去跟其他人会合,告诉他们我们在这里遇到的情况,顺便把这段时间的收获分一分,也好让他们知晓你的能耐。” “好,我听师兄的。” 张云对这个安排自是没有意见,这明摆着就是要帮助他融入这个团体,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拒绝呢? 这么些年下来,他在旭日峰光是索取,从来没有回报过什么,还惹出过不少麻烦让大师兄替他摆平,现在终于有能力反哺师门,当然是要好好出一下力的。 他一直都很清楚,旭日峰中并非是所有人都喜欢他的存在。 其中,甚至有人把他当成了一个麻烦,对他颇有意见。 要是能借着这个机遇,改变大家对他的印象,在诸位师兄、师姐面前扬眉吐气,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所追求的,一直都是希望能融入到旭日峰这个大家庭当中,想来今天,便是得偿所愿之日。 这段日子,可谓是好事连连,所有的事情都是朝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张云的心情十分愉悦,就连秘境里的那些光秃秃的石头,看着也顺眼了许多。 第二百六十章 简单的快乐 跟着大师兄一起赶回到进入秘境时最初的位置,那处怪石嶙峋的悬崖峭壁。 没过多久,就看到其他人相继赶来。 张云此时还在思索方才看到的那几个魔教中人,会给开拓秘境的进程带来什么影响,忽地感觉到自己后背被什么东西给撞上,耳边随即传来江枫子兴奋的大叫。 “好久不见!小师弟!终于舍得从闭关密室里出来了?想见你一面可真难啊!” 精壮有力的手臂挽住张云的脖子,江枫子整个人都扑到张云的后背上,差点就把张云从巨石上撞下来。 身体一个踉跄,匆忙稳住平衡,听到耳边传来的动静,张云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道:“五师兄这是碰到什么好事了,怎么这么兴奋啊?” “他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大块的赤晶石,现在正疯着呢……” 紧随而来的莫言愁说明情况,把两人在回来的路上所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闻言,张云了然道:“我说五师兄怎么看起来有些欢脱,原来是这样啊。” 赤晶石是制作火属性法宝用的极品材料,张云自己就能炼器,对这些材料有一些了解。 “什么叫欢脱啊?说得就好像我是条狗一样。” 江枫子不满地嘟囔道,同时用手臂攥住张云的脖子,扬言:“我要掐死你!” 张云不擅长打闹,所以只是咯咯直笑,搞得江枫子大为不满,直呼:“没意思,真没意思!” 保持着挂在张云身上的姿势,江枫子望向一旁正在看热闹的王成昱问:“老大,叫我们过来是因为啥事啊?别耽误老子时间,有事儿说事!” 话音刚落,就听莫言愁嫌弃的声音传来:“啧!你这称呼像什么样子?什么叫老大啊?搞得跟山大王集会一样,叫大哥!” “大哥!” 江枫子从善如流,改变了对大师兄的称呼。 张云听着又是噗嗤一乐,乐道:“这俩有什么区别?” “谁知道呢?老二让我叫,我就叫了。”江枫子满不在乎地吹起了口哨。 莫言愁脑门上青筋暴起,笑骂:“叫谁老二呢!” “谁答应,就叫的谁呗!” “没大没小!” …… 两人凑一块,都赶上戏园子了,那叫一个热闹。 再加上张云时不时爆笑出声,悬崖上洋溢出欢乐的气息。 王成昱坐在悬崖边缘的石头上,看着他们打闹的模样,眼中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这就是他的旭日峰,一群没什么太大的出息,但却团结友爱的人组成的大家庭。 过了片刻,俞晚晴带着骆芸也赶到了地方。 看到她们两个从远处飞来,王成昱轻咳了一声,制止住正在打闹的两人。 “人都齐了,跟你们说点正事,我这次叫你们过来,是为了……” 话刚开一个头,江枫子赶忙叫停。 “大哥你先等等!” 他作势左右观察一眼,看着光秃秃的石头,还有一览无余的晴空,撇撇嘴道:“我们就在这种地方商谈大事啊?不得找个正式一点的地方?” “你想要什么地方?”莫言愁下意识地接话。 江枫子顺口提出要求:“怎么也得有个桌子、椅子啥的吧,大露天的还得坐在石头上开会,太不像样了!” 好嘛,说个事儿还有这么多的要求,这下不光是莫言愁,就连刚刚赶到的俞晚晴和骆芸,都带着嫌弃的眼神朝江枫子注视过去。 那眼神,好似在说:你咋那么多事呢? 看出大家的眼神有些不对,江枫子梗起脖子,硬着头皮道:“以前不是没那个条件嘛!现在小师弟也在,我要个椅子又怎么了?!” 小师弟也在? 对哦,张云不是冰灵根吗? 对他来说,塑造个桌椅出来不是简简单单? 这么说来,江枫子的要求好似也没什么问题。 一众人的目光转而看向了满脸无辜的张云,压力来到了张云这一边。 他有点懵,搞不懂这群人是在干嘛。 不就是个椅子嘛,修仙的还要搞这么多讲究,简直莫名其妙嘛!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张云还是老老实实地祭出玄水旗,释放出大量的水汽,按照凉亭里的八仙桌样式,做了个桌子和配套的凳子出来。 只是还没等张云处理细节,就听江枫子嫌弃道:“太小了!这也太小了!大气点!要大桌子,至少要五丈以上的那一种!” 火灵根没有办法用灵力直接创造出东西,要是雕刻石块的话,那又太麻烦。 几十年下来,他们一直都是在简陋的环境中商议要事。 现在有了张云这个冰灵根,江枫子想要享受,想在舒适的环境中谈事情,所以才有了这个要求。 再看看其他人,就连莫言愁和王成昱也在眼巴巴地看着张云。 见状,张云有些无奈地挠挠头,不得已再次祭出玄水旗,释放出的大量的清水用来制作冰雕。 说真的,他还是第一次为了这种事情大费周章,简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张云照着印象中,执事堂用的会议桌样式,再次把清水重新塑形。 当看到那晶莹剔透的寒冰在悬崖上迅速成型,那精致而不失大气的会议桌呈现出来的时候,江枫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对嘛!作为修行人士,就要学会享受!一群人整天坐在破石头上,像什么样子嘛!” 一边说着,江枫子坐到崭新的椅子上,懒懒地靠到椅背上伸了个懒腰,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俞晚晴也跟着坐了上去,眼中带着新奇打量着眼前的冰桌,深以为然道:“小五这次说得还算是人话,师姐同意你说的。” 闻言,江枫子瞥了她一眼:“小三别说话!” “讨打!” …… 说是在谈事,但看一群人聚在一起的气氛十分轻松,张云很享受这种氛围。 先前他还觉得说个事还得打造个桌子,嫌有些麻烦,但现在却感觉这挺值得的。 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就能让大家快乐起来。 果然啊,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太喜欢这种气氛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惊人的收获 张云入座,两只胳膊搭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托起下巴,观察桌上一群人的互动。 看着他们欢声笑语的样子,心情说不出的愉快。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想要获得快乐,那需要很大的付出和努力。 现在看来,他的想法可能存在一些误区,并不是说实力变强了才能收获快乐,那还得看他愿不愿意花心思,做一些看似无意义的事情。 实力存在的唯一意义,只是为了能守护这些能让他开心的人罢了,就这么简单。 “听说你突破的时间比我要早几天?” 骆芸就坐在张云身侧,她和他一样,没有跟大家聊天打趣,而是静静地坐在那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张云不由愣了一愣,笑着点头:“对,侥幸比你快了那么一些时候。” “哼!我早晚会超过你的!” 骆芸气呼呼地说道,看起来很不服气。 见她不服,张云就开心了,他就喜欢看她生气的模样,可能两人天生就犯冲吧。 桌上的六人各自闲聊了一阵,王成昱拍拍手,开始说起正事。 “探索这么多天下来,想必大家都有所收获,把你们找到的东西都拿出来,我们重新分配一下资源。” “现在吗?” 俞晚晴一愣,不太理解王成昱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才过去几天时间,大家都能有什么收获,这么快就要分东西,这不莫名其妙吗? 只是看到王成昱点头,她也没说什么,可能大师兄有他自己的用意吧。 率先把东西拿出来的是江枫子,那是一块足有花盆大小的鲜红色石头,石头放到冰做的桌子上,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从冰层内投射过去非常漂亮。 只是这东西的温度好像有点高,刚一放到桌上就融化了大片的清水出来。 “赤晶石!约莫能做两把长剑,要是你们都没有需求的话,我打算做两柄弯刀,自己拿着用了!” 江枫子大大咧咧地说着自己的计划,全然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 大家也都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互相看了一眼,确定都没需求后,就让他收了起来。 张云这边赶忙把融化的冰重新冻结好,这时就看莫言愁把两颗灵草丢了出来。 “运气有点差,就捡到两个固本草,这东西有巩固修为的功效,刚好小师弟和小师妹突破不久,你们一人一棵,就当是打打牙祭了。” “你见过人用草打牙祭的?”江枫子嫌弃出声。 莫言愁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再怎么说,老子给俩小的准备了见面礼,你呢?好意思跟我说这些?” 一句话激起了江枫子的羞耻心,就看他红着脸道:“不就是见面礼嘛!这颗赤晶石给他们拿去用!就好像我出不起一样!” “你是不是傻?”莫言愁没眼看了,无语道:“小师弟是冰灵根,他拿赤晶石有屁用!给自己添堵吗?骆芸有了赤虹,她能看得上这玩意儿?” “那你说怎么办!” 江枫子被挤兑得气红了脸,一副被激怒的模样。 在座的众人看到他这模样,都有些无语。 明明是他嘴贱,被人反怼回去,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情况了? 这也太奇怪了。 俞晚晴懒得理会这个笨蛋,一挥衣袖将她找到的东西拿了出来。 “三颗水月花,我们都用不上,小师弟你拿去用吧。” 张云的关注点还在江枫子跟莫言愁的争执上面,有些担心他们会打起来,这时突然听三师姐这么一说,他愣了一愣,心下有些诧异。 这位三师姐向来都不怎么亲近他,顶多只能算是普通的师姐、弟关系,现在却犹豫都不犹豫一下,就把东西分享出来了? 说实话,这在他的预料之外。 但看俞晚晴没有半分的不情愿,只是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罢了。 她对他的态度没有太多的改变,这可能是习惯性的温柔。 见状,张云没有点头,也没有应声,他转头望向了大师兄。 听大师兄说起:“都是自家师兄弟,没必要客气。” 张云这才感谢一声,将东西收了起来。 三颗水月花,这对他而言谈不上有多宝贵,但俞晚晴愿意分享的这种心情,还是让他体会到了一丝温暖。 可能不是很多,但能得到别人的关心,总归是一件能让人感到快乐的事情。 到此为止,其他人都把属于他们的收获分享了出来,现在就差王成昱这个当大师兄的了。 不过王成昱却没有自己动手,而是朝着张云扬了扬下巴道:“小云,把我们这两天找到的东西都亮出来。” 张云神情复杂,在众人意外的眼神中站了起来,将储物袋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往外掏。 当几棵珍贵的灵植摆到桌面上的时候,几人好奇的眼神逐渐变为了惊诧,一个个嘴唇微张的模样,像是受到了惊吓。 而当看到张云并没有收手的意思,还在不断地往外掏东西,直到在冰做的桌子上堆成小山包的时候,大家都变成了瞠目结舌的模样。 “你……你们这是去打劫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东西?” “成堆的星灵花、点莹草,妈的,看得我都有点嫉妒了。” “大师兄你上哪找到的啊?不会真像小五说的那样,跑去打家劫舍了吧?” “这也太多了,真羡慕你们能找到这么多宝贝。” …… 几人惊叹不已,纷纷赞叹出声。 但当听起他们询问这些东西从何而来的时候,王成昱道:“能找到这么多东西,那可跟我没什么关系啊,这都是小师弟找到的,我只是替他打了个下手罢了。” “啊?小师弟还有这本事?” 江枫子心直口快,直接问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啊?”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看向了王成昱,等他揭晓答案。 但王成昱却是望向了张云,对他道:“小云你来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这事儿可能有些复杂,小云你可以慢慢想,等想好了之后再开口,告诉大家这其中的内情。” 第二百六十二章 信人不疑 慢慢想吗? 这么简单的事情,有必要去仔细斟酌措辞? 大师兄这句话,显然是在告诉他,自己决定要不要道出事情的真相,还是编造一个故事给大家听。 王成昱的言外之意,张云是听懂了的。 那么,他该如何抉择? 其实没什么好纠结的,早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现在又看到三师姐还是愿意向着他的,那就更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想要得到什么,总得冒些风险不是? 这个道理,他早就想明白了。 张云扶着桌子保持站立的姿态,望着那一个个投射过来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出声。 “我的神识可能跟大家的不太一样,我能直接感知到灵植的存在,不光是灵植,只要是修行界中的奇物,我都能感知出来,这些东西全都是在探索北方的路上,一路搜寻过来的。” 是保有自身的秘密,还是将秘密分享出来,借着这个契机完全融入到这个团体。 这从来就不是什么艰难的选择。 其实看大师兄待他的方式就能看得出来。 大师兄想帮助他融入进这个大家庭,但同时也尊重他的决定。 他相信只要他编个故事,大师兄就会替他保守这个秘密,同时还会创造另外的契机出来,还是一样会把他接纳进来。 只不过这种有所保留的融入,那并非张云想看到的。 他想加入的是一个单纯的、毫无保留的,可以付出信任的团体,而不是需要防备的,还要勾心斗角的地方。 张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哪怕心中有所顾忌,却还是毅然决然地把这个秘密分享了出来。 因为,他想要的,就是这么一份简简单单的快乐,一个能源源不断提供温暖的源泉。 而旭日峰,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相信大师兄,同时也相信大师兄所相信的师兄、师姐们。 这不是一场豪赌,而是对自己前半辈子的一种肯定! 要是连他们都无法相信,那他就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人了,而这也意味着他的前半生,全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相信自己还不至于如此的不堪,是以没什么好考虑的,直接把底牌推出去就完事了。 把这个秘密分享出去之后,张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他想着以后就不需要有那么多的算计了,哪怕是真的会有被人背叛的一天,他也甘之如饴。 没了顾虑,心情完全轻松下来,他越发的感觉这种简单的生活,就如他所预想的那般美好,有种找到了家的感觉。 就仿佛回到了童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年纪,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哪怕只是单纯地跟家人在一起,也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快乐。 而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让他失望。 张云闭着眼睛,等待其他人的反应,在短暂的安静过后,江枫子大惊小怪的怪叫声传入耳中。 “卧槽!牛逼大了!小师弟居然还有这本事!那他妈的以后就不需要到处乱晃了啊,带个小师弟一起瞎走走,秘境里的所有宝贝就全都是我们的了!” “你他妈的能不能有点素质!”莫言愁听不下去了,满脸横肉纠结成一团,骂道:“整天就知道他妈的、他妈的,要是让这俩小的学了去,你看老子揍不揍你!” 俞晚晴没有理会两人之间的争吵,她皱着眉道:“大家记得要替小师弟保守好秘密,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恐怕会给小师弟引来天大的麻烦!” 能直接感知到宝物的能力,这可是个了不得的能力,要是这个秘密不小心暴露出去了,不用想也知道会有无数的人会试图控制住他,从而为自己谋利。 这可比灵石矿脉要珍贵多了,哪怕是元婴大佬知道了,恐怕也会忍不住动心的吧? 俞晚晴的顾虑显然是正确的,不止是她,就连莫言愁也再三强调:“说的就是你小五!把嘴给我闭紧了!我他妈要是在外面听到了一点风声,回头就过来掐死你!听懂了没有?” “你他妈怎么就说我一个人?就好像只有我会暴露这个秘密一样?” 江枫子不服气,反驳的语气中还带了几分委屈。 但听王成昱道:“因为除了你之外,大家的脑子都很正常,就你容易出问题。” “妈的!你们可真是老子的好兄弟!” 江枫子骂骂咧咧,不想再跟他们说话了。 他转而凑到张云边上,小声道:“小师弟,你以后就跟着哥混了,你的特殊天赋加上哥的实力,我们名扬天下是早晚的事情!” 张云微笑点头,应声道:“好的师兄,有需要尽管叫我,我陪你一起去找宝贝。” “这就对了!”江枫子满意地点点头,顺便还黑了一下其他人,“你瞧瞧这几个人,四个人八百个心眼,肚子里全他妈是算计,也就哥哥我简简单单,永远都不会跟你耍心眼。” “那肯定的,我相信你,师兄。” 既然付出了信任,那就不会再有所怀疑。 不光是江枫子,张云相信在场的所有人,哪怕是一声不吭的骆芸,他也相信她不会害自己。 可能这在别人眼中会感到莫名其妙,明明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差成这样,为什么还能义无反顾的信任她。 或许这可能就是天生的死对头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知道骆芸不会这么做,没有别的原因。 这就好像他永远都不会升起想要害死骆芸的想法一样,想必放在骆芸身上也同样适用。 王成昱此时正和俞晚晴以及莫言愁商讨张云透露出来的秘密,商量着要把这个秘密扩散到何种程度。 最终的结果是,只流传于他们六人之间,绝不让第七个人知道。 可能旭日峰内部也存在一些问题吧,张云对于这个结果谈不上失望,但也说不上开心。 虽然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越少,对他就越是有利,但他其实还是希望这个团队里的人越多越好。 但可惜的是,大师兄似乎信不过更多的人。 第二百六十三章 光芒褪去 几个人围在冰桌上,谈完了关于张云的事情,接下来又开始商讨有关灵石矿脉的处理方式。 而后又开始说起了在外面碰到的魔宗弟子,事先考虑好应对策略。 张云全程就在那听着几人商量,没有插一句话。 直到大师兄说起:“往后拓荒的事情就靠小师弟了。” 张云才点头应声:“我听你的,师兄。” “嗯……” 江枫子跃跃欲试,似是有些迫不及待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继续去寻宝了?” 话一出口,引来了俞晚晴的白眼:“收起你的小心思,小师弟的道场还没有着落呢,先陪你去寻宝?你想什么呢?” “啊?还有这种事情?” 江枫子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才意识过来张云还没有找到修炼场地,他光想着自己的事情了。 但见张云微笑着道:“其实没什么的,要是五师兄有需要,先去陪你也没关系。” 反正修炼的事情又不着急,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让人感到难堪。 筑基后期啊,鬼知道那得花多长时间。 现在已经融入进这个团体了,就不需要把太多的心思放在修炼上了。 “还是先把洞府确定下来再说,毕竟事关修行者的根本,这事马虎不得。” 没等其他人发话,俞晚晴就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 看着她理所当然的语态,张云心中有所明悟。 可能这位三师姐,并不是心存小心思的那种人,而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当初他的所作所为,无意间伤害了这个团体的利益,所以三师姐才会对他有所意见。 现在他以另外一种形式弥补回来,因而愿意站在他的立场上替他着想? 可能是这样吧,三师姐是挺难懂的,或许日后对她会是另外一种看法也说不定。 “好了,接下来小云跟着我继续向北探索,你们还是跟之前一样,去找南边的区域,要是无意间碰到了魔宗的人,记得收敛着点,尤其是你小五,别跟人起冲突,人家势大,我们招惹不起。” “另外记得划分好危险区域,再过两个月,就该叫其他人也进来了,可别给人留下什么隐患。” 王成昱吩咐一声,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众人再次散开,各自踏上各自的探索之路。 而在离开之前,江枫子还嘲讽了大师兄一句,引得王成昱追过去狠狠地修理他一顿。 没办法,江枫子的嘴就是欠,不聊骚别人一句不舒服。 在此期间,张云只是静静地看着。 虽然没有亲自参与进去,但只是在一旁看着,他也能体会到那种奇妙的温馨。 真的,就这样挺好的。 他愿意一直守护这种简单的关系,并为此付出自己的一生。 再次出发,时间过去了约莫半个月,张云跟王成昱在秘境的极北之处,总算是找到了一处灵气充盈的地方。 那是一处冰洞,被寒冰包裹的洞穴内,有着一处天然形成的深井。 从那处井口当中,源源不断地流出寒冰属性的灵力。 天然的修行场地,灵气浓度甚至比冰晶宫还要高出一筹,这已经是很好的修行场所了。 张云对此也十分满意,决定以后就在这里修炼。 “可惜是处固定的灵脉,没有办法把这里搬走,不然的话,我们就能一起修行了。” 王成昱观察良久过后,遗憾地叹息出声。 张云摇头道:“能有就不错了,没必要太过强求,以后要是能有幸找到那种可搬运的灵脉,我们再一起修炼就是了。” 因为冰灵根的特殊性,对修炼场地的要求极其苛刻。 说实话,张云都没想过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新的洞府。 能找到这里,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得也是,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追赶上旭日峰多年的底蕴,确实有些痴心妄想了。” 王成昱说着,看向张云调侃道:“不过你这心态倒是变了不少,这么容易就满足了,这可不像是你啊。” “可能是心愿已了,没有更多的追求了吧。”张云平静地道:“修行对于我而言,已经并没有那么重要了,或许这就是容易满足的原因。” “你这心态不可取,放松下来的结果很有可能会面临灾祸,但这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那我也不劝你什么了。” “人各有志嘛,师弟我就这点出息,就不奢望能飞黄腾达了。” 张云淡然一笑,心态放得很平和。 当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人生意义后,不管是金钱还是力量,都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比起修为,他更在乎该如何维持团队内和谐的氛围。 此时他可以完全理解俞师姐当初的心态,害怕一个不稳定的因素进入到团队内部,破坏到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氛围。 所以在那个时候,她才会想着让他自食其力。 因为她害怕新野秘境的事情再次发生,给这个团队带来未知的变化。 回过头来再看,那个时候的他确实太不稳定了,让人心存忌惮也属于正常现象。 现在好了,没了更高的追求就不会再惹出什么大事,想来这种平静一定能维持很久的吧? 之后,当大师兄说起,让他先在洞府里修炼一段时日,张云拒绝了他的好意,转而主动提议去帮师兄他们去搜寻物资。 王成昱还想着再劝说两句,但看张云主意已定,也没有再说什么。 说真的,眼看着一个闪闪发光的人,正在慢慢的褪去身上的光彩,还是挺让人痛心的。 只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当王成昱发现张云开始变得越来越开朗,甚至开始笑口常开的时候,又会觉得这其实是值得的。 人活一世,追求的不就是开心、快乐吗? 为了追逐所谓的长生,放弃这些人生中最有意义的东西,那岂不是舍本逐末? 不光是张云,他自己不也为了这个大家庭,牺牲了许多东西吗? 大家都是志同道合的,所以没什么心疼不心疼的。 只要心甘情愿,那他们所追求的,就是生命中最宝贵的事物。 第二百六十四章 爆粗口 “小师弟!我找到冥蛇了!你跟我走一趟,去把那东西给收拾了!” “嗳!好嘞,五师兄你等我片刻,马上就来!” 有舍便有得,当张云开始把人生的重心转移到团队当中的时候,团队中的人也开始给出了回应。 当大家得知他需要炼制毒药的材料,而且还必须得是新鲜的材料之时,江枫子他们留意此事,并在找到相应妖兽的时候,找张云一起去猎杀。 在此期间,张云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那些在他看来极其难以对付的妖兽,对于旭日峰的团队而言,只是要带多少人过去的问题。 包括张云自己其实也有一定的战斗力,冰灵根在辅助战斗方面的能力,并不比水灵根差。 加上他本身细腻的性格,很容易就能跟其他人形成配合。 所以那些本该属于是冒着风险的猎杀运动,更多的则是给他们带来了默契战斗后的畅快感。 当找到了心灵的港湾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有意义起来。 哪怕只是碰个面聊上几句,张云也能开心很久。 跟着五师兄来到别的秘境,两人配合着杀掉冥蛇,取了毒囊当场炼制毒药。 当把毒药炼好之后,张云就把成品送给了江枫子。 “师兄你拿去玩吧,要是不小心伤到自己,记得吃我给你的解毒丸,那东西虽然没多大用,但至少能缓解你的疼痛,可以让你死得没那么痛苦。” “你他妈是在咒我呢,还是在好心提醒我呢?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别扭呢?” 江枫子骂骂咧咧地把药瓶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保管好。 虽然张云说的是玩笑话,但他也知道这东西的危险性,要说能直接伤及性命那倒不至于,但若是不小心沾上了一点,疼上个十天半个月肯定是逃不掉了。 也不知道张云是从哪捣鼓出来的炼毒配方,制作出来的毒药都挺凶狠的,在外打斗的时候要是突然丢出一瓶出来,保准能把对方阴个半死。 他还说旭日峰上的那些师兄们心眼太多,但经常接触过之后却发现,张云的心眼同样不少。 各种阴毒的手段层出不穷,要不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他都要怀疑张云是魔宗派过来的卧底了,简直比凶名在外的魔头还要凶残。 但反过来讲,张云同时也挺单纯的。 他从来不会怀疑别人,但凡是他们这些师兄、师姐说的,都一概当真了。 有些时候哪怕是跟他开玩笑,张云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玩笑话的时候,也会当做是真话来听。 总之,他看起来太矛盾了。 明明是个不择手段的主,却在秘境里养老。 明明一肚子的坏水,却又单纯得跟个孩子一样,简直就离谱。 收拾好毒物的尸体,江枫子又亲自把张云送回了洞府,两人在洞穴内聊了很久,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在这将近八年的时间里,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生活虽然简单,但却非常充实。 张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对此是乐此不疲。 这种人生,他能过到寿终正寝为止,他太喜欢这种生活了,除了偶尔的时候,要承受慕泠人的白眼之外,真就没别的遗憾了。 对了,忘了说了,其实张云在这八年当中,每年都要去看望一次慕泠人。 只不过这对慕泠人而言,可能连杯水车薪都谈不上,所以相处的并不是很愉快。 陪伴,简简单单的一个词,慕泠人要的也就这么简单。 只可惜张云把它留给了其他人,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在陪伴旭日峰的师兄师姐们。 哪怕每年都会挤出一个月的时间,大多也留给了阮师姐。 所以……这也怪不了慕泠人,只能说人生就是如此。 不过张云还是准备等筑基后期之后,回去陪自己的家人。 只是目前看来,那个时间要比他预想的还要长久,他到现在都没突破到筑基中期,所以这事儿有得等了。 独自在洞府内修炼了两个月,这次轮到大师兄找上门来。 说是又发现了一处新秘境,要他帮忙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张云当然不会拒绝,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但还没等他走出洞府门口,骆芸就把他们堵在外面,拉着大师兄到树林深处说起了悄悄话。 张云对他们的对话并没有太多的兴趣,所以也没想着偷听,就在不远处耐心的等待。 过了不知多久,他看到骆芸红着眼睛飞了出去,也不知他们谈了些什么,让这姑娘伤心成这样。 看到大师兄归来,张云关心道:“我看她好像哭了,师兄你不用去看看她吗?” 王成昱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有些迷离。 半晌过后,他猛地一摇头,勉强挤出一张笑脸道:“这事儿我劝不了,让她自己去想明白吧,希望她能想通吧,这事儿闹得,唉……”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能让性情如此开朗的大师兄唉声叹气? 张云有些好奇,试探着问:“师兄你能说说吗?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你?那还算了吧!” 脸上恢复了往常的笑容,王成昱带着调侃的语气道:“你先把自己的人生活明白了再说,自己活得稀里糊涂的,哪来的勇气敢给我提建议?凭你也配?” “不就是那点事情嘛,搞得神神秘秘的。” 张云嘴里嘟囔着,懒得搭理这个自大狂。 他的人生怎么了? 不就是没把婚事搞明白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稀里糊涂不也一样过得好好的? 也没见慕泠人吵着要跟他和离,这有什么问题吗? 好吧,可能这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但也不至于到不配给大师兄当参谋的地步吧? 说话这么难听,搞得他脾气也开始暴躁起来,恨不得骂上两句。 “他妈的……” 好吧,他确实忍不住爆粗口了。 王成昱听到后不敢置信地一愣,随即爆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快要蹦出来了。 “哈哈哈哈……我就说你跟小五混久了,肯定会出问题,这下小三没话可说了。” “不行,我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去。” “妈的,笑死我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整装出发 “三师姐也在秘境里面吗?” 张云问话的同时,一脸无语地望着眼前笑得前俯后仰的大师兄,心想着:只是一句粗口罢了,不至于这么夸张啊。 王成昱合不拢嘴,笑声打乱了气息,导致他的话听起来断断续续的:“没,没有……她在宗门里呢,哈哈哈哈……回头我再告诉她去。” “不至于,不至于。”张云连连摆手,“就这么点小事,不至于到处宣扬。” “还是头一回见到你爆粗,怎么就不至于了?”王成昱执着地道:“在他们嘴里最乖巧的小师弟开口骂人,这一定能让师兄弟几个大跌眼镜,如此具有纪念意义的事情,必须要让所有人都听到!” 闻言,张云既是窘迫,又是无奈,不就是忍不住说了句脏话嘛,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殊不知生活需要的,就是这些小小的惊喜。 在他看来不值一提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就是非常有趣的话题,足够他们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聊很长一段时间了。 两人打闹过后,收拾一下行囊,坐上仙舟前往这一次所要探索的秘境。 路上,王成昱问道:“对了,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要锻造一把兵刃对吧?准备得如何了,还差哪些材料?” 自从江枫子锻造了一对双刀之后,不知怎么的,张云就留意上了,非要学江枫子使用双刃作为自己的武器。 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所以每次出去探索资源的时候,都会帮他留意那些所需要的材料,会过来随口问两句。 这一次也一样,王成昱习惯性地问起了锻造进度。 闻言,张云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道:“其他材料都已经备齐了,现在就差锻造兵刃主体所需要的‘融霜’,这东西不太好找,想要锻造出成品,可能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用其他材料来代替不行吗?”王成昱关心地问。 张云摇头道:“不行,必须要用到融霜,主要是我使用武器的方式太粗暴了,要是替换成其他材料的话,维护起来太麻烦了,与其费那个功夫,我还不如用单刃算了。” “那可有的等了。” 王成昱耸耸肩,对此他只能说祝张云好运,想碰到这东西,还真需要一些运气。 主要是融霜大多出自冰川之地,外形又酷似坚冰,神识不够灵敏的人,就算放到他的面前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来,所以这种材料极其稀有,市面上根本就连看到看不着。 而要亲自寻找的话,那得先找到极地冰川才行。 目前旭日峰所掌控的秘境,还真就缺少这种极端环境,只能指望在开拓新秘境的时候,看有没有那个运气碰到了。 对此,张云其实也挺无所谓的,他对另一把兵刃并没有那么迫切的需求,他只是想到了便开始着手准备罢了,并不是一定要把它锻造出来。 “反正我也很少参与战斗,能不能打造出来其实没什么区别,融霜的事情随缘就好,我没有那么大的执念。” 见他说得轻飘飘的,王成昱也没太在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就听这位大师兄随口问道:“我一直都没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你为什么要想着用匕首这种冷门的兵刃呢?或者换个问法,为什么你会想着近身战斗,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一个法修使用体修的战斗方式,这在王成昱看来,实在是太别扭了。 法修注重的是对灵力的掌控,以及加强法术的凝聚力,大多以远距离战斗为主,跟体修的战法走的是截然不同的路子。 张云的身体强度虽然足够强,但比起体修还是差了不少,技巧也不够成熟。 而且他一直以来走的都是法修的路子,现在修炼的也依然是法修的心法,但却非要反其道而行,偏偏要跟人近身战斗,这让王成昱实在是理解不了。 张云知道大师兄只是单纯的好奇,随口提了个话题闲聊罢了,是以回答的也没那么认真,只是简单地说明了一下:“选择近战,主要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隐蔽优势,要是远距离释放法术的话,先手优势太小了,敌人很容易就能反应过来,打起来占不到什么便宜。” “近战就能占到便宜了?”王成昱追问。 张云点点头,回答:“对啊,往匕首上抹点毒药,只要砍上一刀就能奠定胜局,这么大的优势,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起来呢?” “你说的……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王成昱摸索着下巴,一边思考,点头认同道。 如果只是单纯只有隐蔽性方面的优势,那张云这种打法确实有些舍本逐末了。 但加上了他特有的毒药,那就不一样了。 一刀便能决定战局的走向,这么大的优势,确实是得好好利用起来。 “不过……”王成昱沉吟了片刻后,抬头看着他道:“你这种打斗方式仅限于筑基期,到了金丹期之后,可就没那么容易取得优势了。” 张云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师兄,我现在才筑基初期,就要考虑金丹期的事情了吗?以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呗,现在想那么多干嘛? 反正他又不打算突破到下一境界,到了金丹期之后会不会陷入尴尬的窘境,那有值得思考的价值吗? 没有! 他懒得考虑长期计划,这就跟他不在乎能不能找到“融霜”一样,一切随缘就好。 眼下的生活才是他最珍视的瑰宝,只要不打破当下的平静,他才懒得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说起来,我那把掠影已经加强过了,加了些斩灵沙,切起灵体更加锋利了,除此之外,我还加了点天葵石进去用于固型……”说到这,张云看向大师兄提议:“师兄你要不要尝试一下?试试我这把掠影威力如何?” “不了。”王成昱果断拒绝:“不想给自己添堵。” “那好吧……” 张云无所谓地说着,躺在了仙舟之上,仰头看起了天上的风景。 让主修火系的大师兄帮他试刀,那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试了吧,等以后有机会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钢背猿 “真希望这种平静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持续到永远……” 来到全新的秘境门口,张云跳下仙舟,一边伸着懒腰打哈欠,带着懒懒的声音述说着自己的心愿。 王成昱侧脸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会的,只要存了远离争端的心,就能一直平静下去。” “那就承师兄吉言了。” 张云懒洋洋地接话,跟在大师兄身后进入了传送通道。 眼前的画面一花,随后便是绿水青山的景象,和绝大多数秘境一样,这里也像是自然形成的空间。 王成昱进去之后便四处打量附近的情况,警惕有什么东西趁着他们刚缓过神来的时候发动偷袭。 观察间,他忽然注意到张云眉头紧锁,歪着脖子朝东方望去。 见此,他愣了一下后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张云轻笑一声,脸上挂起了一抹奇妙的微笑:“运气不错,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了……” “这么说来……”王成昱秒懂,试探地道:“是我想的那样?” “也不一定。”张云微笑着回答:“可能是,但也可能是另外一种东西,总之它肯定与我的诉求有关,这肯定是跑不掉的。” 他对机缘的感知分很多种情况,其中他对自身所需求的东西感知特别敏感,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只有他一个人能感受得到。 张云想了想自己最近需求些什么,想了半天才给出比较确定的回答。 “大概应该是融霜没错了,不过也有概率是韶华琼浆,反正肯定能有所收获?” “韶华琼浆?” 听到从未听说过的东西,王成昱疑惑出声。 张云漫不经心地回答:“炼丹用的材料,丹药的成品名称叫--驻颜丹,师兄你懂的。” “原来如此。”王成昱恍然大悟,随后提出要求:“要真是韶华琼浆,到时候炼完丹药,给我留两颗。” “没问题!” 没多犹豫,张云爽快地答应下来,反正他也只需要两颗,其余的就算都给了大师兄又何妨? 无所谓的! 说话间,王成昱已是释放出仙舟,先一步登了上去,张云也赶忙跟上,继续躺在船上躲懒。 听到大师兄问起:“你又是炼器,又是炼药的,分散那么多精力出去,怕是不甚妥当……” “无所谓的,我的修行资质够高,不怕耽误修炼。” 不好直接跟他说自己懒得修炼,张云绕了个弯子随口敷衍过去。 至于这话大师兄信不信? 那不重要。 他一早就说过,自己不会把太多的精力放在修行上,大师兄只是督促别人督促习惯了,所以才会有这么一说。 果不其然,他这话一出来,大师兄便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两人顺着张云所指的方向一路飞行过去,很快便来到一处植被异常茂密的丛林当中。 放眼望去,这里到处都是高达上百米的参天大树,很难想象它们是如何生长到这种高度的。 两人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接近感知中宝物所在的位置。 没过多时,二人便落到了地上,寻找起了正在不断呼唤他的宝物。 “奇怪……那东西就在这里啊,怎么会找不到呢?” 在一处隆起的小山坡上,张云放眼四望,那疑惑的眼神好似在说:这是什么情况? 王成昱踢了踢地上的石头,推测:“有没有可能在地底下?” “不可能啊,我明明感觉到……” 话说一半,耳中突然出来“咚咚”两声,声音沉闷得就如同铁锤敲击在大地上,听得人莫名其妙地感到心慌,张云嘴唇微张,惊讶地望向正下方:“等等……我好像知道原因了……” “我也知道了。” 王成昱没好气地说着,抓住张云的肩膀瞬间飞到天上。 当他们飞至高空的那一刻,原本所站的土地高高立起,一只足足有六丈粗的手臂朝二人挥舞过来。 两人波澜不惊的目光盯着手臂上凌乱的毛发,不约而同地道出真相:“钢背猿!” “吼!!!” 震耳发聩的吼声灌入耳洞,那充满了爆发力的咆哮,就如它脸上的筋肉那般狂野、凶暴! 手臂挥舞过来的掌风,甚至让他们眼前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势大力沉的重击眼看就要落到两人身上,就见张云身影一晃,瞬间没了踪影,而王成昱则是淡定闪开,从猿猴手掌最边缘的位置,差之毫厘错身而过。 一招没能收到成效,猿猴带着不甘地嘶吼,从空中自由落体。 “我先滑它一跤……” 张云的声音不知从何而来,随着话音一同出现的还有大片的冰霜,地上不知何时凝结出冰川滑坡,而它形成的位置,刚好就在钢背猿的落点。 轰地一声,钢背猿重重落地,巨大的脚掌深入冰层,大片的冰屑从它的脚掌处迸射出去。 很显然,想要滑倒这畜生的计划破产了。 “定!” 眼见一计不成,顺势又出一计,钢背猿的后肢深陷冰层,随着张云手中捏出的指诀,地上的坚冰顺着它的脚掌,一路攀附过去,眨眼之间便将两只大腿牢牢禁锢住。 “吼嗷!!!” 一声愤怒的嘶吼,钢背猿筋肉紧绷,手掌支撑着地面用力一拔,坚冰出现裂痕,随着“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音层层碎裂。 以寒冰的坚固程度,显然根本就困不住它。 只不过,这并无所谓,做到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配合了三年时间,默契早已经打出来了,眼看钢背猿脱离困境,张云也不着急,就那么背靠在粗壮的树干上观望起来。 下一刻,猩红的烈火带着螺旋从天而降,火龙卷就如金刚钻一般,钻入了钢背猿的天顶,钢背猿痛苦的嚎叫,身上紧绷的肌肉间隙中可以看出火红色的光芒,不到一眨眼的时间,火焰破体而出,瞬间卷席到它的全身。 熊熊烈火将它完全点燃,眼看着马上就要没了生机。 或者说,其实那道旋涡冲入它体内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可能再活下来了。 现在的它,只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罢了,战斗其实早已经结束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抽离灵脉 “它的皮,其实是可以做成战衣的。” 望着正在燃烧中的钢背猿,张云心疼得不行,这么好的防具皮料就这样浪费掉了。 闻言,王成昱无辜地耸耸肩,道:“我知道,但不用威力强大的法术,根本就杀不死它,这些畜生的生命力太顽强了,稍微给它们点喘息之机,就有可能会面临最后的反扑,那实在是太危险了。” “所以我说……”张云深吸了一口气道:“火灵根实在是太蠢了!” 不光是大师兄,跟旭日峰上的其他人一起行动,大多也收集不到妖兽身上的珍贵材料。 火的侵略性实在是太强,它们会毁掉一切有价值的东西。 “找打!” 王成昱毫不客气地往他脑门上扇了一巴掌,发出“啪!”地一声清脆响声,而后大师兄头也不回地走到烧熟了的妖兽面前,在一片狼藉的战斗痕迹中,寻找战斗遗留下来的宝物。 “你的融霜应该没事吧?” 一边搜寻,王成昱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张云跟上前去,看着焦黑的土地淡定道:“没事!火烧不坏融霜,顶多只是融化罢了,不碍事的。” 他伸手向前一指,就看到从火焰当中,升腾起一抔清澈的液体,它们随着张云的掌控从火焰中剥离出来,当飞到两人身前的时候,它已经凝固成了清澈透明的固体,就宛如坚冰一般,正在向周围释放出丝丝的寒意。 “这东西什么都好,唯独就怕火焰,一旦温度高了,立马就会融化,所以在跟火系修士打的时候,一定要注意着点。”张云一边讲解,将这块难得的炼器材料收了起来。 王成昱听完之后,开玩笑道:“那岂不是说,我们这些当师兄的,专门克制你咯?” “不一定。”张云摇了下头,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只有在需要终结对手性命的时候,才会把它拿出来,到了那个时候,我要杀的目标已经不可能释放出火焰了。” “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那么认真干嘛?说得就好像真把我们当成了假想敌一样。” 王成昱撇撇嘴,说话的语气多少带了点抱怨的意味。 张云抿嘴一笑,没有再开口说话。 有些时候,他确实是跟不上他们的思路,对此他也没有办法,一个人久了,就会习惯性地钻研深层次的问题,考虑不到说笑的可能性。 尽管这三年来,他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但在战斗当中,亦或是战斗过后,他还是忍不住会用固有的思维去想事情。 想要彻底改变这个毛病,可能还得耗费不少时间。 毕竟他早就养成了习惯,那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将融霜小心保管好,张云岔开话题道:“融霜是从钢背猿背上提取出来的,根据这东西的特性,附近定然会有温度极高的地方,师兄我们还是四处找找吧,兴许能找到一处火系灵脉也说不定。” 一说起这个,王成昱来精神了,就连调侃张云的事儿都忘了,连忙道:“那你快带我找找,灵脉这种东西多多益善,要是可搬运的灵脉,兴许能让地火熔岩的层次再进一步!” 修行洞府对修士的意义可想而知,张云了然,立刻带着王成昱赶往最近的藏宝地。 果不其然,那是一处地脉喷涌的熔岩火山,活跃的灵气老远就能感知得到,从质量上来看绝不会太低。 只是大师兄到了地方之后,却是大失所望:“虽是可迁移的灵脉,但奈何层次略低,提升不了地火熔岩的品级。” 闻言,张云刚想安慰一句,就看大师兄下一刻再次变得精神焕发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刚好可以把这处灵脉搬到你那边去,如此一来,师兄弟们找你更加便捷了,不用再顾虑修行的问题,哪怕长时间逗留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以往他们要出行探索秘境的话,都是从旭日峰那边赶过来,然后再找到张云,之后带着张云四处闯荡。 但有了这处灵脉就不用如此麻烦了,要是不介意修为的增长速度稍慢一些的话,还可以直接定居在张云那边。 总之,有了这处灵脉,他们安排行动可以灵活许多。 “那还等什么,赶紧搬回去呗?” 张云迫不及待的说道,刚好五师兄前段时间找他的时候,抱怨说来回奔波太麻烦。 现在好了,以后可以长时间一起行动了。 顺便他还能跟大师兄学学抽离灵脉的方法,要是以后有机会找到冰属性的灵脉,也能学着把灵脉搬到旭日峰那边去。 “你看好了!” 王成昱提醒一声,释放出浑厚的灵力,朝着下方的熔岩延伸过去。 张云仔细观察,就看到精纯的火系灵气延伸进熔岩之后,裹挟着一块血红的,正在不断散发着光芒的晶体上来。 大师兄小心翼翼地将它贴近自己,而后缓缓融入进了他的身体,这幅景象看在张云眼中,多少有些惊心动魄了。 “要把灵脉放到气海里面保管吗?这也太危险了!” 张云吃惊到无以复加,那晶体当中散发出来的狂暴气息,一看就不好控制,这要是在体内狂暴,那绝对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他本以为搬迁灵脉,需要用某种特殊的法宝作为载体,没想到真正的载体居然会是修士的身体! 王成昱平复体内的灵气,带着不自然的笑意道:“所以要尽快把它抽离出去,不然的话真有可能会造成气海动荡,突然暴毙。” 说着,他召唤出仙舟,示意张云赶紧坐上去。 张云不敢耽搁,坐上仙舟后关切地望着大师兄的情况,在飞回去的路上一路提心吊胆的。 但看大师兄倒是挺沉得住气的,甚至还有闲暇给他讲解搬运灵脉所需要注意的细节。 “灵脉不似我们的根基那般稳定,是以要时时刻刻地注意它的情况,用自身的真元来调整它的平衡,不至于让它在半路上狂暴,你的神识不同于一般的修行者,可以轻易调控好此间的平衡。 但要注意,绝不能让灵脉在内腑中停留太久,保存灵脉对真元有很大的损伤,甚至可能会伤了根基。 所以移植灵脉这种事,能不做尽量别做。”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取舍 张云很想问:既然你知道这会损害根基,那为何还要冒险?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来。 因为他早已知晓答案,只是一时间有些无法理解罢了。 “值得吗?”张云看着大师兄淡定的神情,问:“以师兄你的灵根资质,完全可以走上一条寻常人难以企及的道路,但却为了师门内不争气的师弟、师妹,甘愿损耗自身的根基,这真的值得吗?” “为何要提出这种问题?”王成昱眼眉一挑,反问:“难道你认为这不值得吗?” “我只是替大师兄感到不值。”张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态,他自己认为是值得的,但看到大师兄这么做,就是忍不住感到心疼。 “你为我不值,我还为你感到不值呢!”王成昱笑骂道:“你的修行资质不输于我,却甘愿落于平凡,莫非你没有为这个师门而牺牲吗?” 为了陪同别人收集资源,张云牺牲了多少修行的时间? 如果他能一直保持闭关的状态,现在早就应该突破到筑基中期了,还用得着配合别人来一起战斗? 有那个实力,他自己一个人就能闯荡各大秘境了好吧! 那为什么还要牺牲自己的修行时间,成全其他人? 还不是因为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大家都带着同样的想法,都能为别人而甘愿付出自我,正是因为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为师门着想,向同一个方向使力,所以旭日峰才会如此强大。 与此同时,也正因为有这种愿意为别人着想的心情,所以师门内部的情谊才会尤为珍贵。 “在这个残酷的世道,团结和团结所带来的温暖,它所承载的力量超乎所有人的预料,你自己也能感受得到,想必不需要我多言了。” “不!那不一样。”张云道:“我追求的就是平静而又温馨的生活,所以我才会……” 话还没说完,王成昱打断道:“谁不是呢?你觉得有谁是为了长生而修行?还不是为了这些喜怒哀乐?” “可是,总有那么些人,会有不同的追求吧?” 张云不敢苟同,或许大师兄说的有一部分是对的,但他说的太绝对了。 但看王成昱笑着道:“你觉得那种人能成为我们旭日峰的亲传弟子吗?不,不会的!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都不可能爬到这个高度,别忘了这座山峰真正做主的是我,能成为亲传弟子的,全都是像我们这样没出息的家伙。” 好吧,他确实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的确,在大师兄掌控下的旭日峰,他的意志才是主导别人命运的根本。 没出息这个说法有点自嘲的意思,大师兄真正想说的,其实是:只有那些有情有义的人,才会得到他们的认可,真正自私自利的家伙,则是会被他们排除在外。 从这个角度而言,大师兄说的无疑是正确的。 既然大家都是一类人,都是把彼此之间的感情放在第一位,那就没必要太在乎区分你我了。 反正都没有什么长生的心思,那就能走到哪就走到哪吧,只要这一生快快乐乐的,那就足够了。 这么一来的话,为了别人而承担点危险和损失,反倒是没那么重要了。 理清了思路,张云带了点感慨再次开口:“哪怕就算是明白了这一切,我还是会忍不住心疼……” “彼此有所牵挂,才能绽放出弥足珍贵的情意,心疼是对的,但没必要纠结,就好像我虽然会劝你好好修炼,但不会强迫你一样,因为我知道你的追求,很清楚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不会干涉你的决定。” 听闻此言,张云不禁感到愕然,而后又忍不住笑出声来,颇有些无奈地道:“所以师兄你是在提醒我,我的话太多了?” “对!”王成昱深以为然地点头:“你的话确实是有些多了。” “好吧,那我闭嘴。” 张云讪讪一笑,重新躺回到船上,观望天上的景色。 望着空中那缓慢移动的白云,心中掀起的波澜重新平静下来。 是啊,既然大师兄已经做出了选择,这正是他心中所愿,那我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去阻止他? 尊重就是尊重对方的选择,我虽然心疼得有道理,但确实是将自身的想法强加于别人了。 不过这就是人生,谁又能逃得开对亲近之人的关怀呢?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得把握好那个尺度,不能忘了小心不要越过雷池。 当然了,其实就算是自以为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最后都会得到谅解,就算是任性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一个团结的队伍,除了能彼此牵挂之外,还得彼此亏欠才好,太懂事未必会是件好事。 胡思乱想之际,两人出了秘境,而后再次返回张云所居住的磊石秘境。 这个名字是根据秘境出口的环境特色随便取的,是以除了区分各个秘境的时候之外,通常都不会提起。 回到秘境之后,王成昱便在距离张云洞府附近的位置寻了个火气旺盛的位置,将灵脉重新释放出来。 当灵脉深入到那处溶洞的地下之后,那处洞穴的温度以体表所能感知到的速度迅速提升,很快就让张云感到了些许的不适。 细细感受了一下这处火系洞府的灵气浓度,要比先前在火山口的时候,稍许差了那么一些。 看来迁移灵脉也是会伤到灵脉的根基,层次会掉那么一层,这些都得好好注意才行。 张云这边还在总结迁移灵脉的利弊,大师兄却是迫不及待地向外走去,“你忙你的,我回去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大家,过段时间小五应该会过来,到时候你们再聊。” “嗯,师兄你慢走。” 匆忙道了声别,带着稍许怅然的心情离开火溶洞。 返回到自己的冰窟,体会着严寒所带来的舒心,叹息着道:“冰洞虽好,但终究是清冷了一些,我果然还是喜欢跟别人待在一起的感觉,哪怕那的确会耽误修行的时间,但那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第二百六十九章 浮光掠影 “嗯……有了融霜,那要不要把另外一把匕首直接炼制出来呢?” 哪怕回了洞府,张云也没有想要修炼的心情。 他一手托着下巴,注视角落里的炼器,考虑要不要炼器。 想了一会儿,觉得反正也无事可做,便开始着手锻造武器的事宜。 “融化融霜不需要太高的温度,主要问题还是在于如何把其他材料混合进去。” “法阵也是个问题,虽然刻画难度不大,但如何确保精度同样令人烦心。” “要不……我就把匕首锻造出来,刻画法阵的事情交给阵法师算了?” “还是得了吧,这把匕首指不定得报废多少次呢,到时候还得重新刻画。” “总不能每次重新锻造的时候,都得去麻烦阵法师吧?那得耽误多长时间?” “所以还是好好练练吧,练多了就熟悉了。” 张云倒也没有继续拓展自己副业的想法,他要刻画的阵法,其实就是从水云刺里面复刻过来的,照葫芦画瓢就可以了,也不需要多么深刻的理解。 唯一问题是,这事他熟练,篆刻出来的阵法可能会出现问题。 不过他有的是时间,出了问题也可以再改改嘛,说起来也称不上是什么阻碍。 说做就做,张云打了个响指点燃阴灵火,把所有的材料全都丢进炼器炉里面,开始炼制起来。 从学习炼器到现在,少说已经过了有十三年,他在此道上也算是小有心得,融合材料的过程顺风顺水,遇到个小问题随手就解决了。 但在刻画法阵的事情上,却是着实耗费了不少功夫。 第一次刻画,感觉上是完全照搬了水云刺内的阵法,但武器实际成型之后尝试了一番,却发现根本就输出不了灵力。 无奈只得重新拆解、塑形,再一次进行尝试。 而这么一尝试,便足足过了有三天时间! 最终总结出来的结论便是,法阵存在层次,必须分层逐步刻画! 他此前把阵法当成了一个整体,所以法阵才没有办法生效。 “果然啊,隔行如隔山,哪怕是有现成的参照物,复刻起来也如此地艰难。” 拿起已经成型的武器,张云感叹一声,随后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这把透明的匕首本身。 说是匕首,其实它更像是扁平的竹筒,形态有些臃肿,内部是空的,同时匕首的表面存在大大小小无数个孔洞,外表除了晶莹剔透之外,真谈不上有多好看,比起掠影那流线型的美感,它的形态要差上许多。 不过这不重要! 这东西是用来杀人的,只要能杀人就可以了,又何必在乎外形? 张云手持匕首,对着身前用冰制造出来的假人一刺,锋利的尖刺捅穿了表皮,刺入到冰雕内部。 而后运转功力,释放出自身的灵力,刺骨的气息顺着匕首内部的通道迅速激发出去,从细小的孔洞当中释放出威力,长针一般粗细的冰刺从体内暴裂开来。 比起水云刺绽放出来的冰花,这种细小的冰刺看起来缺乏那种视觉冲击力,但它的威力无疑是更强的,它所能承载的灵力,要比水云刺多上至少七倍! 这对快要踏入筑基中期的张云而言,无疑是一种质变! 这把全新的匕首,完全可以替代掉水云刺,成为他手中最为致命的武器。 测试的结果令人满意,张云仔细打量过后,便把匕首从冰雕体内拔了出来。 观察一眼,发现匕首内的法阵已经出现了细微的磨损,虽然不影响使用,但能想象得到,它很快就会报废。 不过这不要紧,他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就没打算一劳永逸。 能够承载更多的灵力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出现这种情况太正常不过了。 “坏了就重新锻造一次就是了,问题不大。” 张云细细把玩着手中的“小胖子”,淡淡地道:“至于你的名字,早在把你打造出来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掠影负责破防,你负责杀敌,你们两个是配合起来使用的,既然如此,那你只能叫浮光。” “浮光掠影,这已经是很好的名字了,希望你不会介意。” “当然了,就算你介意那也没用,我做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 给匕首命名之后,就把它收了起来。 至于什么时候重新亮相,那就不得而知了。 说实话,浮光掠影在他手上,多少有些浪费了。 毕竟他已经不打算再跟人动手了,不能杀人的武器,多少应该会感到寂寞。 但他也不准备把它们送给其他人,这是他给自己量身订造的武器,就算给了别人也不一定能发挥出它们的威力。 所以,就只能委屈一下你们咯。 收拾一下锻造炉,把里面清扫干净,张云离开洞府,来到秘境内一处静谧的角落。 那是一片湖泊,坐落在小丛绿洲边上的湖泊,而在绿洲之上则是伫立着一个小小的集市,那是他这三年以来,闲来无事之时,亲手建造而成的。 他把这里命名为“聆风渡“,准备等把它建设完毕之后,打算给旭日峰里的师兄、师姐们一个惊喜来着。 这处小小的市集上,遍布着旭日峰上所有亲传的房屋,每个亲传师兄都有一份。 他就是想着能又遭一日,所有人都能住到这处地方,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虽然就现在来看,这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以那些人不安分的内心,恐怕是不太能接受清闲的生活。 但万一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呢? 那是不是意味着这处提前准备好的地方,就能派的上用处了呢? 总之不论如何,这都是他现阶段小小的心愿,张云并不强求,只希望能让前来窜门的师兄们稍微开心一下,能够欣然住下几日,他便心满意足了。 “要不趁五师兄过来前的这段时间,把它给完善一下?” 工程不差多少,想来再建造个三五日也就差不多了。 张云思考了一下,想着自己反正也不想修炼,干脆把它建造完成算了。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便感觉到胸口有一阵暖意传来。 张云疑惑地把传音玉简拿出来,就听里面传来大师兄深沉而又显疲惫的嗓音。 “你来洞府一趟,有些事要与你谈谈……” 第二百七十章 遭人暗算 当赶回到寒冰洞的时候,张云就看到大师兄依靠在洞口边上的石壁上,低头望着脚下的土地,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就连他已经接近到身前都没有发现。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大师兄精神恍惚,心下不由产生了一些不妙的预感。 “怎么了师兄?是出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你的脸色看起来……有些沉重?” “嗯?是小云你来了啊?” 王成昱从恍惚中惊醒,看到张云关切的目光望过来,他的嘴角勉强往两边扯了扯,强笑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五让人给埋伏了,受了点伤,其中有点细节让我想不明白,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受伤了?” 一听到江枫子遭到伏击,张云的情绪立刻紧张了起来,“五师兄没事吧?伤得重不重?” 王成昱摆了摆手道:“打架受伤对那小子来说是家常便饭,这次的伤势虽然重了点,但死不了人,你就放心好了,最多养个一、两年,又能活蹦乱跳的。” 一两年……张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勉强接口道:“那看来伤得不轻啊……” 都已经筑基修为了,还要休养这么长时间,多半是根基受到了外力的冲击,出现了不小的动荡。 也不知道是被谁给伏击了,打得这么惨烈…… 等等! 五师兄被人伏击了,找我做什么,他不该回去主持大局吗? 难道说…这件事其实跟我有关? 想到这,张云抬头望向大师兄,连忙问:“对了,师兄你找我来,是为了……?” “是为了跟你打听点事。” 注意到张云反应过来,王成昱也不再卖关子,直接了当地道:“打斗中,伏击他的那伙人逼问小五你的下落在哪,所以我想着你这边有没有线索,能不能猜到动手的人究竟是谁?!” 话说到最后,声音听起来咬牙切齿,看来大师兄这是打算报复回去,想把背后的人给揪出来啊。 可是,究竟会是谁呢? 张云仔细翻找自己的记忆,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晨曦峰的昌清泽。 昔日我跟昌清泽发生冲突,替我前去报仇的便是五师兄江枫子,昌清泽绝对有理由找五师兄的麻烦,而且这人要找自己的下落也合情合理。 只是……昌清泽有那个实力把五师兄打成重伤吗? 而且如果真的是昌清泽动的手,以他独特的雷灵根,以及五师兄的见识,想来不需要找我来询问,也该知道幕后黑手是谁才对。 这么说来的话……昌清泽的嫌疑反而变小了? 那么除了昌清泽之外,我还有什么仇人? 三清门陶心娴? 以她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放弃报仇的姿态来看,还真有可能。 但要说能不能确定是她干的,这个也没法确认啊…… 张云沉思良久,心中也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清亮的目光在地面上左右扫了一眼,他道:“这样吧,大师兄,这事我也没有办法确定,我出去调查一番看看,等有了确切的结果,再过来回复你。” “以你的实力……怕是不妥吧?”王成昱担心地道:“要不我陪你一起?” 张云这么多年都没有动过手,而且他的修为也着实太低了一些,放他独自一人行动,总归不是很放心。 但看张云道:“两个人一起调查目标太大,一不小心就会暴露。” “可是……” 王成昱还是没有办法放心他一个人,只是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就看张云拍着胸口把这事儿揽到自己身上:“放心吧师兄,师弟深谙隐匿之道,想来没那么不容易暴露,而且师兄你也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轻易动手,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再怎么说,这也是他引起的麻烦,让五师兄受苦就已经让他感到心中不安了,要是调查的事情再出了岔子,那可这那就是无地自容了。 大师兄非但不怪他,甚至在关心他的安危,张云心中感激万分。 但这事儿终归是由他引来的,还是让亲手解决才好! 话都说到这里了,王成昱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他沉默了良久后,才点头道:“那好,你一路小心。” “没事,这事交给我,没问题的。” 一边应声,张云走进冰川洞穴,从洞府的角落取出自己的兵刃。 把玩着一黑一白两把匕首,张云目光恍惚。 “本以为以后再也用不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会派上用场了,不过这也没办法,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反正早晚要处理掉这些后患,现在出门走动走动,其实也没什么。” 手指顺着掠影锋利的刀刃一路捏过去,冷冽的寒光释放出刀气,手掌再近一分,虎口就会被气刃给切开。 他的尺度掌握得刚刚好,正好擦着刀气的边缘顺过去,就仿佛对待老朋友一般,张云看这把刀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迷离。 果然,他还是喜欢战斗的感觉。 一想到接下来有可能跟人交战,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了。 王成昱背靠在通道的墙壁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逐渐进入状态的张云,看着他身上的变化,心情不由变得复杂起来,怀疑将此事告知张云,是不是一个好主意。 但怎么说呢,毕竟这跟张云有关,不管他最后如何做决定,他都有知情权。 呆呆地注视了良久,王成昱突然开口:“小云……要不,你入师门算了,虽说只是个名分,但……该怎么说呢?我觉得有没有这个名分,很重要,就是想堂堂正正地叫你一声小师弟。” 张云的动作一顿,将手中的兵刃收到储物袋,回过头,有些迟疑地道:“可是……白露峰那边怎么办?还有我惹出来的仇人……” “这都不是问题,旭日峰从来就不怕麻烦,先前也只是怕你受委屈罢了。”王成昱望着他的眼睛,真诚地邀请:“至于白露峰,他们还不配找我们的麻烦。只要你有那个意愿,别的都不是问题。” 第二百七十一章 调查 “只要你点个头,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 王成昱目光真诚地望向张云的眼睛,给出最真挚的承诺。 话都说道这里了,张云也没什么可迟疑的,当即点头:“那此事就拜托师兄了,我们兵分两路,等我这边的事情结束了,我就去拜师。” 昔日阻碍他入门的那些障碍,如今都已经变成镜花水月,既如此就没必要再婆婆妈妈的了。 虽然只是个亲传弟子的名分,但这对他而言有着重大的意义。 能够名正言顺地成为旭日峰弟子,跟顶着个荣誉弟子的名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张云打心底愿意成为旭日峰的一份子,只为日后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外宣布:“王成昱是我大师兄!”,仅此而已。 带着对未来的期盼,张云来到大师兄面前,郑重道:“师兄,我先去了!师父那边,还有五师兄那里,帮我向他们道声歉。” “无碍,都是自家人,谈不上道歉不道歉的。” 一摆手,示意他无须太过在意,王成昱笑着道:“那就静等你的好消息了,尽快赶回旭日峰,到时带你上山。” “嗯,一定会的。” 张云郑重点头,再次向大师兄拱手行礼,而后御空飞往高处,消失在天际。 …… 武国黑市热闹非凡,那些不愿意交税的商贩们,在外街的道路旁摆摊,哄骗来往的修行者,试图用动人的故事来说动他们购买自家货物。 而因此促成的交易,很容易就会引来争端,这也导致这里经常会出现打斗的情况。 今日也是如此,在阴暗的天空下,到处都有打斗的声音,以及不堪入耳的脏话。 “该去哪里找线索呢?” 行走在乱糟糟的大街上,张云全然无视了街道两旁的打斗,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脸淡定地向着内街前行。 偶尔的时候,会有剑气、法术从莫名其妙的位置飞过来。 每当这种时候,他的身影就好似扭曲了一般,突然变换一个位置,以一种诡异的身法轻松躲过那些流弹。 只可惜,别人看不到他的身影,如若不然,那必定能惊起一片惊叹。 张云一路前行,来到内街门口,在路过那名修为高深的门卫之时,他小心翼翼地掏兜,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十颗灵石出来。 刚要把灵石放到桌子上,他的动作却猛地一顿,在那门卫看戏的目光下,把灵石收了回去,转身朝外走去。 “什么毛病?隔这逗我呢?” 门卫冷笑出声,心底已经认定这小子是想逃票,在观察自己的反应。 但就在他准备出手教训一下张云之时,突然看到他飞往黑市外围的丛林。 注意到这一幕,门卫表情一愣,紧接着流露出玩味之色。 “呵……有意思!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黑市外围的丛林,张云保持着隐匿的姿态从天而落,悄然站到一处枝叶浓密的树干之上。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就仿佛一条灵巧的黑猫,悄然行走在黑暗当中。 而在树下,则是能看到三个人潜伏在暗中,观察着黑市那边的景象,不知在等些什么。 “都等了这么长时间,他们真的会过来吗?” “要有点耐心,那条疯狗被我们打成了重伤,以旭日峰上那群人的性格,肯定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我们已经留下足够多的尾巴了,他们肯定会派人过来的,到时候我们联起手来一起动手,绝对能把那人抓起来!” 说话的两人分别是一男一女。 其中一个张云看着眼熟,仔细辨认过后,确定那就是毁了容的昌清泽。 而另外一人嘛,从她身上的道法气息来看,应该是三清门的人。 这么说来……这是他另外一个仇人陶心娴? 正当张云猜测之际,就听那个全身包裹在华丽夜行衣的男人开口了。 “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罢了,你们还真是执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到现在还不忘报仇,你这小心眼的模样真是让人感到害怕,我都要后悔跟你结成道侣了,小娴娴……” 这人的声音本来就有些不阴不阳,此时说话的语气中又带着明显的戏谑、调侃的意味,听得另外两人气血上涌。 “闭嘴!夜无忧!” 陶心娴娇叱一声,皱眉道:“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少自作多情了!” “真是无情呢,提了裤子就不认人,你这无情的模样太令人心醉了。” 夜无忧仿佛是一个变态,发出几近呻~吟的声音。 与此同时,他还把头伸到陶心娴的肩膀前嗅了嗅,引得陶心娴嫌恶至极。 “你们要调情,就到别的地方浪去,老子恕不奉陪!” 昌清泽似是等得不耐烦了,如今又听到这变态阴阳怪气,还在这犯病,当即忍不住表达不满。 此时就听陶心娴强忍着怒意的声音传出来。 “昔日还是你告诉我那小子的身份,现在眼看就要大仇得报了,你却打起了退堂鼓?怕了就直说,又何必给自己找借口!” “你!!!” 听着三人貌合神离的交谈,张云心底大概有了一些猜测。 想来是因为某种机缘巧合,陶心娴跟昌清泽联合到了一起,因他这个共同的仇人,达成了某种默契。 至于夜无忧的话……张云立刻联想到了夜冥幽。 夜无忧、夜冥幽,这两个名字听着太像了,再加上无忧阁这个组织的名称,他猜这两人应该是兄弟亦或是父子关系。 这么一联系起来,所有的事情都讲得通了。 陶心娴为了复仇找到了夜无忧,夜无忧派夜冥幽出来处理,结果夜冥幽却死在了他的手上。 夜无忧可能没想过要替夜冥幽报仇,但因为陶心娴要找他的麻烦,所以才顺势而为。 这从夜无忧那无所谓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这人应该没有那么大的复仇决心才对。 至于这两人是如何勾搭到床上的,张云就想象不出来了。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确定这三个人,就是伏击五师兄的凶手就完事了! 而且,从他们的对话来看,他跟这两个人之间的恩怨,怕是没有办法用时间来消磨干净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斩杀 “嗯……看来还是的亲手解决掉这个麻烦,要彻底解决掉这个问题才行。” 张云心中这般想着,开始琢磨该如何处理眼下这三个仇家。 说实话,他对处理这些恩怨,一直来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主要是觉得没必要,他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个斩草除根太麻烦。 但现在,这些人却是顺着线索一路爬过来重伤了五师兄,甚至还谋划着暗算旭日峰上的其他人,这就不太能忍了。 所以这次必须要根除掉这个麻烦,免得日后还要被人暗中算计。 毕竟有心算无心,那不要太容易。 若非如此,以他们的实力想来根本就伤不到五师兄。 是的,以前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胜算的昌清泽,如今再看也不过如此。 而陶心娴的话,也就比昌清泽强点,但也强不到哪里去。 至于那个夜无忧,这人就更搞笑了。 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筑基中期,甚至都让他感受不到太大的威胁。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跟另外两人混到一块去的,甚至还爬上了陶心娴的床,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而且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夜无忧应该就是无忧阁的阁主。 话说回来,无忧阁的阁主不是金丹期吗? 结果就这? 简直让人大失所望! 张云心中多少有些不屑,这些对手都不是值得他耗费太多心神的那种强者。 唯一的麻烦就是,一打三的情况下,他没有把握战胜他们,得想个办法把他们拆散。 实际上,他感觉自己也没必要刻意去做什么,就听着几个人争吵就知道,这些人肯定没办法联合太久。 这不,才过不到两个时辰,昌清泽就没了耐心,找个借口就要离开。 “你们先等着吧,我去找个地方歇息一阵,等有了新的发现用传信符叫我,我即刻赶来……” 看到昌清泽头也不回地飞向天际,张云歪着脑袋思考:这算是天赐良机吗? 想来应该是称不上的,因为这种情况太常见了。 这世上的许多麻烦,都像现在的情况一样,压根就没必要动手解决。 他只需要一点耐心,时机自然而然地就会出现在眼前。 如果这也能称得上天赐良机的话,那所谓的“良机”也太不值钱了。 百无聊赖地想着,张云尾随昌清泽跟了过去,准备等稍微离远了之后再动手。 至于偷偷跑到没人的地方去通知其他师兄弟,把人叫过来实施合围? 一来,那太耗费时间,怕节外生枝。 二来,也是因为没那个必要! 因为……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雷鸣兽昌清泽? 只是一个废物罢了!” 修为的高低改变不了他是废物的事实,哪怕名声再响,也不过是个有点名气的废物。 真正的强者跟废物之间的差距,那可不是能用一点点的修为,就能弥补过来的。 战斗天赋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但却是能把两边的实力拉到无限大。 以这几个人身上传来的气息,很难对他产生真正的威胁。 “你真的是毫无防备啊,好像不管从哪个方向发动突袭,你都没有办法反应不过来的样子。” “再算算两边的路程,我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来杀掉你。” “这么看来的话,好像稳了?” 稍微算计了一下,感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张云想也不想直接出手。 使出早已烂熟于心的彩蝶幻光步,突然闪现到昌清泽背后,利刃直接递往对方的后心。 镪! 一声脆响,护身法罩展开,蓝色的帷幕抵挡住了必杀一击。 “什么人!” 昌清泽惊喝,当即转过身,直面背后的攻势。 可是当他转身的时候,却发现身后又是一声脆响。 咔擦! 护身法罩上出现了裂痕,密密麻麻的纹路从身后的地方蔓延到了整个帷幕上面。 昌清泽冷汗淋漓,就仿佛见了鬼一样,眼神中透射出无尽的恐惧。 “第三刀了,打起点精神来,要是再找不到我,你可就要死了……” 懒散的声音传入到昌清泽的耳中,让这个受惊的野兽浑身战栗起来,脸上的肌肉扭曲到了一起,昌清泽恶狠狠地大吼:“鬼鬼祟祟的家伙!等老子抓住了,把你碎尸万段!” “无能狂怒罢了。” 话音传来的同时,又是一声脆响,第三刀砍在了法罩之上。 哗啦一声,身上的护体法罩应声碎裂,保护他的龟壳已然失去了效用。 “你以为这就能杀掉我?可不要小瞧人了!” 昌清泽再次大喝,身上的肌肉绷紧,耀眼的电弧从他的周身上下迸射出来。 雷光护住了他的全身,但凡想要近身对他动手,就一定会被雷电击中! “居然能想到用这种方式破除我的杀招,倒是有些能耐。” 张云懒散地说着,身形头一次展现在昌清泽面前,他漂浮在空中,右手很是随意地提着一把长度约莫一尺的黑色匕首,那态度就仿佛是对待一只兔子那般随意。 “筑基初期?凭你的修为也敢在我面前造次!” 当张云现身,昌清泽立马意识到自己是被人耍了,恼羞成怒,恨得是牙痒痒。 但看张云却是轻描淡写地道:“筑基初期?筑基初期就杀不了你了?真是可笑……” 淡淡地说着,他的身影再次变淡,转瞬间就来到昌清泽面前。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张云一甩胳膊,刀刃轻易划破胸前的肌肉,随后白色的浮光便刺入进去。 “发现差距了吗?废物?” 身体被雷光肆意地攻击,但张云就好似感觉不到一样,脸上的表情极其淡定,“你的法术威力很强,它也确实足以伤到我,但这又怎样,难不成就因为会受伤,我就不会杀你了?可笑的想法。” “找死!” 昌清泽怒极挥拳,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如铁,根本就不听指挥。 这一刻,他慌到了极点:“怎么会这样?!” “毒啊,用的是毒,动点脑子你就该想明白了。” 张云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懒散,同时激发出灵力,将浮光的威能完全释放出来。 顷刻间,昌清泽的体内便爆炸出尖锐的冰刺,将他扎成了一个刺猬! 第二百七十三章 怪物 “空有灵力和修为,却不知该如何战斗,这就是你们……” 张云一脚踹在昌清泽的胸口上,把这个已经死透了的可怜虫踢落到地上。 甩了甩胳膊,将雷击所带来的麻木感驱散出去,歪着头望了一眼远方,他的身影再次消失。 “解决掉了第一个,那么接下来的两个就容易多了。” “也不知道你们两个,又能在我的手上坚持多久呢?” “恐怕,你们还比不上这家伙吧?” …… 话音刚刚消散,从黑市那边感知到动静,匆忙赶来的陶心娴和夜无忧便落到了已然没了生息的尸体旁边。 “喂!醒醒?你怎么样!是谁动的手?!” 陶心娴摇晃昌清泽的尸体,查看他的情况,但刚一把手触碰过去,就发现自己的手指变成了紫黑色。 “这……有毒!” 尖锐的警告声从她的嘴里传出来,可还没等话音完全落下,就看到天上闪过一道白光,瞬间撞击到夜无忧身上。 只来得及看到黑色的防护法罩一闪而逝,就听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际。 就看那不知什么形状的东西,将夜无忧撞入地面,巨大的威力震得周围的区域地动山摇,灰尘瞬间笼罩了天空。 陶心娴呆若木鸡,被这令人震撼的场面,惊得连中毒的事情都忘了:“这是什么东西?” “长虹梭,一个御空法器罢了。” 张云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旁,手臂温柔地贴了过去,而后在那雪白细长的脖子前一划,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战斗中发呆可不是好习惯,虽然结果都没什么两样,但这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了杀了你,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挺遗憾的。” 淡淡地说着,使用浮光刺入细长的伤口,调集大量的灵力释放出去。 寒气顺着浮光内部的孔洞渗透进经脉,随后迅速展开,将她气海内的根基震碎的同时,将她的肉体也一并摧毁。 “太弱了,就这也好意思找我报仇?” “你们究竟哪来的胆子呢?” “可能是我的修为,让你们产生了可以肆意玩弄我的错觉吧?” 陶心娴死不瞑目,她到死都没有明白,自己筑基中期的修为,为何会在张云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其实这里面也没什么秘密,只不过是张云能借助强大的神识,捕捉到一切一闪而逝的战机罢了。 加之他能动用的手段太多了,哪怕是飞行法器都能被他当成是杀手锏来用,战斗可不就变得简单起来了吗? 这就是典型的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的那一类细节。 明明看着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就是能拉开无限大的差距。 细节决定成败,张云把所有的细节抠到了极致,所以他才能在高一个修为的对手面前,展现出无敌的姿态。 “弱啊,实在是太弱了,为什么你们会这么弱呢?” “要是我有你们的修为,能把自己当成是面团来揉捏,但你们偏偏就不行。” “差距,这就是差距,它跟修为无关,只是因为我的脑子比你们好使,仅此而已……” 一甩刀刃,将陶心娴的尸体甩脱出去,而后将左掌对准了一旁的深洞,刺入地底不知多少丈的长虹梭顿时破土而出,返回到他的手中收缩,随即消失不见。 至于夜无忧的状况,那就没必要去看了,肯定是被撞成了肉泥。 这玩意儿可是金丹期的御空法器! 当使用它的人把它当成是御空法器的时候,它只是一个赶路的工具,但当它在张云手中,那就是筑基杀手。 但凡没能躲过它的撞击,那就别想着从那巨大的冲击力中活下来。 金丹和筑基那完全是两个层次,哪怕只是一个赶路的工具,那对筑基修士而言,一样是灾难级别的法宝,只不过通常没有人能用好它罢了。 将三人的储物袋收入囊中,张云再次召唤出长虹梭,坐到上面之后,他朝着不远处的森林望去一眼,随后驾驭着长虹梭瞬间消失不见。 树林深处,那名黑市的门卫走了出来,他望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战场陷入了沉思,良久都没想通张云是如何做到瞬杀两人的。 仔细想想,其中的细节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他一个筑基后期都感到头疼的地步。 整场战斗当中,一个意外立刻接上另一个意外,所有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都赶到一块去了,环环相扣,根本就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从陶心娴中毒开始,再到她的警告吸引住夜无忧的注意力,让他出现短暂地分神,导致没能躲开长虹梭的撞击。 而突如其来的撞击又把陶心娴给吓住了,一时间陷入了茫然。 这种情况下,她又如何能躲开张云的暗杀? 而且就算她成功躲开了,难道这场战斗就因这次成功的闪躲就结束了? 想想也知道,肯定还有更多的手段在等着她。 所以说,这是一场完全掌控在张云手中的战斗? 想到这里,门卫心有戚戚,心怀异样的颤栗,远离这处是非之地。 “妈的!我就说怎么死活斗不过圣教总坛里的那个怪物,合着这些怪物跟我们不是同一个物种啊!” “筑基初期就这么狠,到了筑基后期可不就无人能敌了吗?” “现在想想,输给他真不冤,真他妈是一群畜生!” 打心底讲,如果由他来对上张云,那么最后的胜者那肯定是他。 但他宁愿永远都不要招惹这种怪物! 这种怪物一样的家伙,但凡没能杀死他的,必然能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好好想想,如果他当时真有偷袭的想法,那个怪物真会死在这里吗? 不一定! 别忘了那个御空法器,不仅可以杀人,而且还能抵挡筑基后期的全力一击。 加上那非人的速度,想要逃跑可不要太简单。 而等那个怪物逃掉了之后,再修炼上几年,那么当他们再次碰面的时候会是什么结果? 看看昌清泽跟陶心娴就知道了。 两个在修行界中闯出了名头,还算小有名气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人干掉了。 其他人难道还能例外? 不! 能对付怪物的只有怪物,凡夫俗子还是别硬往上凑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得偿所愿 “杀掉了?这么快?真的假的?” 当张云回到旭日峰,将已经为江枫子报完仇的事情告知给众人的时候,江枫子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可能。 但看到张云脸上那乖巧的微笑,他的心底又开始打鼓:难不成真让他给办到了? 王成昱也有些不敢相信,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啊? 只是张云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啊。 为了保险起见,王成昱还是多问了一嘴:“是谁伏击了小五?那个幕后凶手究竟是谁?” 张云带着少许的歉意道:“是昌清泽、陶心娴,还有夜无忧,是他们三个联合起来要对付我,五师兄是受到了我的牵连。”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小五也曾对昌清泽下过狠手……” 俞晚晴安慰张云,但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张云说的都是谁,不敢置信地道:“等等!你是说天明山的陶心娴跟无忧阁的夜无忧?他们也死在你的手上了?” “嗯!”张云点点头,认真地道:“对,他们都死了,只有一个人知道是我干的。那人我打不过他,所以只能先回来了……” “谁?” 见他说得煞有其事,莫言愁下意识地追问。 但在下一秒,莫言愁就后悔了,因为他听张云说起:“我也不认识,我只知道他在武国黑市看大门,其他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此话一出,四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道:“不会是魔刀宋雨行吧?” “啊?你们知道是谁吗?那这事儿就好办了。” 原来大家都知道他是谁啊,那么就不怕找不到人了,张云暗暗记住这个名号,并记在了心里。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都有些无语,俞晚晴更是忍不住问出声来:“难不成你还想杀人灭口?” 张云认真回答:“杀人灭口这个说法太难听了,不过师姐你要说是斩草除根的话,那我可以回答你,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别别别!那还是算了吧!” 这下就连江枫子也绷不住了,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阻止道:“那家伙是九霄老魔的子孙,不想被化神期大佬盯上的话,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到时候别说是你了,就连我们旭日峰也要跟着灰飞烟灭,咱们还是不要作死了。” “化神?” 这两个字一出来,张云顿时愣住了,这个词距离他实在是太遥远,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差点就跟化神期的大能产生交集。 那可是化神啊,世间至强者! 而且还是九霄魔教的教主,以一人之力力压八大宗门的最强化神。 这可真是差点就踏入了鬼门关,回不来了。 “不过……他一个根基如此之深的化神后人,为何会在黑市看大门呢?” 张云问出心中的疑惑,想不通这种人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王成昱扯了扯嘴角,无奈地回答:“因为他当众忤逆魔教教主的旨意,还反口骂了九霄老魔一顿,被魔教给赶出来了。话说……这些都是修行界里的常识啊,为什么你连这个都不清楚?” “还有这种事情?”张云不敢置信。 俞晚晴见状,不得不给他补充一些常识:“在九霄老祖的后代中,宋雨行最受老祖重视,而且宋雨行忤逆魔教也是为了大义,所以他虽是被赶出了魔教,但在九霄魔教当中仍享有超然的地位,你可不要小瞧了此人。” 好吧,那我还是别作死了。 在众多师兄、师姐七嘴八舌的科普下,张云总算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内情,也当是八卦了一回。 不过他转头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只记得不要招惹宋雨行。 毕竟他只想维持现在平静的生活,对于修行界里的风风雨雨从来不怎么关心。 至于日后宋雨行会不会把他暴露出去,那就到时候再说嘛。 反正情况再差,也比被化神老祖盯上要强,不是吗? 比起这个,张云现在更关心入门的事情。 成为旭日峰的入门弟子,这才是当前头等大事! 要知道他为了等这一天,等了多长时间啊,临近了要入门,可不能再出现什么幺蛾子了。 “诸位师兄、师姐,入门的事宜应该不会再有差池了吧?” 在跟几人交谈了一会之后,张云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谈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此话一出,一群人当场笑出声来,围着张云连连摇头。 “我们当你不会问这个问题呢,结果你终究还是问出来了啊?” 面对大师兄的调侃,张云有些赧然:“毕竟是我害了五师兄,所以一直都没好意思提这个问题,现在至少已经帮五师兄报了仇,也和大家讲清楚了,所以……” “所以想着尽快入门是不是?” 莫言愁也跟着调笑,看他的眼神中,那浓厚的笑意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张云向来是有事说事,也没觉得这有什么难为情,坦然地道:“一直以来,师弟多受诸位师兄、师姐照顾,心中唯一的心愿便是能与大家更加亲近,要是能成为旭日峰的弟子,师弟也算是了却了心愿,是以对此事无比重视……” “我们明白,所以一早就替你准备好了。” 俞晚晴从背后拿出一副崭新的红色衣袍,双手托着递到张云面前,示意他接过去,“衣服是师姐亲手替你裁剪的,先前量过你的形体,定然会很合身,此外衣服上还绣了一朵冰花,那是骆芸绣上去的,图案很漂亮,为此她耗费了不少心神,待日后你可要好好感谢她啊。” 张云郑重其事地接过,当听到衣服是三师姐亲自做的,他更是连声道谢。 这种平淡的,不会带给人多少压力的关心,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他实在是太感谢他们了,感谢这些师兄、师姐,再次送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只是当他想要感谢骆芸的时候,左右转头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一时有些疑惑。 此时大师兄的声音传了过来,替他排解心中的困惑。 “骆芸说,她就不过来亲自道贺了,免得让大家都很尴尬……” 是因为讨厌我吗? 不!应该是其他原因。 张云想起了前段时间,骆芸身上的异常,多少能够理解她为什么不肯来了。 既如此,那等日后再感谢她吧。 换上了全新的弟子服,张云带着众位师兄的祝福,来到了苍炎道人面前行了拜师礼。 自此达成平生所愿,重获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