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开局复制易筋经》 一 上少林 豫州,少室山。 少室山地处嵩山南麓,陡峭险峻,高耸入云。 陈然站在山北五乳峰下,眼前是一长列宽大的石级,石道宽阔,看起来极为宏伟。 他的目光沿着石级一直往上,石级的终点便是天下闻名的少林寺正门。 ‘这便是传说中武林的泰山北斗少林寺了。’ 陈然看着眼前巍峨的建筑,心中不自禁地产生一种敬畏之情。 他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便一直想来少林寺,准备了许久,今天终于得偿所愿。 在陈然的前世,少林寺是一个5a级的观光胜地,石道上每天都是络绎不绝的人群,无论是谁,只要手中有钞,心中有佛,便可以买票进去参禅礼佛。 但是在这个世界,少林寺却是一个号称泰山北斗的江湖大派,如果没有正事,没有人敢轻易踏上这个石级进寺庙去招惹少林寺。 偶尔有想要拜佛的香客前来,也都是身份尊贵之人才能进寺。其他人也只能去山脚的小寺庙。 而现在的陈然作为一个小镖局的少东家,显然不算尊贵之人。 他爹陈东青一手创立的长兴镖局,只是豫州洛阳城里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镖局,日常的业务范围,也只是周边的几个州县而已。 这样一种身份,是没有资格站在石阶之下的。 但是现在陈然不仅站在石阶之下,还准备迈开腿登上石阶,走到少林寺的正门口。 眼看陈然如此胆大,他身旁的跟班郑镖头立刻不淡定了,连忙拉住陈然,轻声道:“少东家,这个地方可不是咱们能来的,在山脚下看看就行了,还是赶紧回去吧。要是被守门的和尚看到,咱们说不定会有麻烦。”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一次从开封府押镖回洛阳城,好好的护镖就行了,怎么少东家突然半道要来少林寺。 这是能随便来的地方吗? 原本以为这位总镖头家的傻儿子是仰慕少林寺,看一眼就走。谁知现在竟想要踏上台阶去往少林寺的正门。 这就好比一个地方小吏,突然心血来潮想要视察皇帝的后宫。在郑镖头看来,自己家这位少东家,可能是失心疯了。 但是此刻的陈然非但没疯,反而头脑清醒,小脑瓜正在飞速运转。 他此行,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脑海中有一个作为穿越者赠送的系统,他要见到方丈来达到系统的最大化利用。 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份,想见方丈简直是痴人说梦,因此他必须找一个能说服迎客僧去禀告方丈,并且方丈还愿意见他的借口。 这个借口他已经找好了,虽然可能会被迎客僧认为是胡说而被乱棍打残,但是高风险往往带来高回报。一旦成功见到方丈,将会带来巨大的收益。 常言道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人生,就是一场豪赌。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又往上迈了一个台阶,郑镖头一下子拉住了他的袖子:“少东家,别闹了,江湖中人无故擅闯少林寺相当于挑衅,你会被迎客僧打残的。” 陈然甩开了他的手,低声道:“你要不想上来,就去山下等着我。” 郑镖头嗫喏道:“东家临行前让我保护少东家,我....” “没事,你在山下等我就好。”陈然说道。 郑镖头巴不得有这句话,立刻扭头就走,脚步迈得飞起。武林中人,对少林寺都有一种天然的敬畏感。 他已经想好了,到山下立刻先买一些金疮药和龙骨贴,这样一旦陈然需要便可立即施救。 陈然转过身,再次迈上一个台阶。他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守门和尚的视野中。 眼看着守门和尚已经注意到自己,陈然迅速进入状态,脸上毫无惧色,坚定不移地一步一步迈上台阶,走到少林寺的正门前。 门口的一个迎客僧看到陈然,走上前,喝道:“尊驾何人?为何闯我山门?” 陈然停下脚步,双手合十,深深一躬说道:“在下长兴镖局陈然,参见大师。” 那迎客僧见到陈然礼数周到,面色稍缓。当他听到长兴镖局四个字时,脸色又变得阴冷,道:“此乃佛门重地。贩夫走卒,寻常人家,可在山下拜佛,这就请回吧。” 迎客僧语气很淡,但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陈然再次拱手道:“在下前来,是为了一件要事,特来求见方丈。” 却见迎客僧冷冷一笑,道:“方丈大师何等人物,岂会为了你的事情分神?我劝你快快下山,不要痴人说梦。” 此时迎客僧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隐隐带有戾气。 陈然摇了摇头,道:“大师误会了,不是小人的事情,而是关乎贵寺庙的要事。” “哦?”迎客僧顿时有些意外,上下打量着陈然道:“说说,什么事?” 陈然面色真诚,朗声说道:“有人偷学了贵派的宝典易筋经。” 他这话一出,迎客僧顿时脸色大变,盯着陈安,震惊道:“此话当真?” 偷学武功一向是江湖上的大忌,为各门派所痛恨忌惮。就算是再小的门派,遇到有人偷学武功,轻则挖掉双眼,重则取其性命,都不在话下。 更何况,偷学的竟然是少林派的易筋经! 易筋经不仅是少林寺的镇牌之宝,更是武学中至高无上的宝典,江湖中人哪个不是梦寐以求?只是少林寺实力强大,无人敢染指罢了。 如果真的像这个少镖头所说,易筋经竟然被人偷学,流落于少林寺外,那么江湖说不定会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波。 这确实是一件要事,不仅是少林寺的要事,更是武学界的大事! 却见陈然郑重点点头,说道:“在下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绝不敢胡言乱语。” 迎客僧平复了一下自己震惊的情绪,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不是自己能处理了,对陈然说道:“请尊驾稍候,我去请示方丈大师。” 说着,迎客僧快步走进少林寺。 陈然看到迎客僧脚步匆忙,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气,过了迎客僧这一关,下一关就要看能不能见到方丈了。 不过他的噱头已经拉得够足了,方丈应该不会不理会。 他站在山门一侧静静等候,过了一会儿,就见到迎客僧匆匆走出,对陈然说道:“方丈大师有请,请入山门一叙。” 陈然按捺住心中激动的心情,朝迎客僧拱手,然后跟在后面进入少林寺大门。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古朴宏伟的建筑群中绕来绕去,终于来到了一个中等规模的殿阁。 陈然看到殿阁的门口挂着一个饱经沧桑的牌匾,上面写着三个苍劲大字:达摩院。 陈然心中凛然,相传这达摩院是少林寺历代祖师们修禅练武的地方。 迎客僧带着陈然来到阁楼门前,并不走上台阶,只是立在台阶之下双手合十,躬身道:“启禀师祖,陈然已经带到。” 过了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禅师,他面相庄严,不怒自威,对陈然道:“施主请上前来。” 迎客僧缓缓退下,陈然则缓步走上台阶。跟着中年禅师一起走进大殿。 大殿里面空空荡荡的,只供奉着一尊大佛,陈然也不知道具体名字。香火缭绕,闻起来颇为舒服。 供桌的前方,两个身穿袈裟的老者一主一侧,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两个人都是发须皆白,看起来气度尊贵。 “方丈师伯,首座师伯,陈然已经带到。”中年禅师双手合十,躬身禀告,然后站在一侧。 看着眼前雍容大度,神态慈祥的老和尚,陈然心神激荡,朝思暮想了好久,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调取目标信息。’陈然凝视着方丈,默默调出了自己脑海中的系统。 【目标:方丈慧如】 【调取目标信息需消耗5能量,可用能量88,是否调用?】 ‘是。’陈然在心中默默下指令。 【调取目标信息成功,可抽取技能:】 【袈裟伏魔功:第五重(60能量)】 【千手如来掌:第六重(70能量)】 【摩柯指诀:第五重(60能量)】 【易筋经:第三重(80能量)】 【大乘佛法:宗师级(150能量)】 【小乘佛法:专家级(20能量)】 【茶艺:大师级(20能量)】 【可用能量83,是否抽取?】 看着这些列表,陈然心中大喜,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也只是辛辛苦苦地积攒了几十点能量,舍不得在其他人身上用,如今,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二 抽取 两种佛法就算了,陈然不打算参禅悟道,茶艺更加不用提了。他此行,完全是为了易筋经来的。 他曾经在一个中州武林人士举行的武林大会上,短暂地调取过方丈的信息。当时的能量点不够,于是他为此准备了许久,今天终于要得偿所愿。 听说学了这个内功之后,任何一招平平无奇的外家招式在易筋经的加持下,都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而且,易筋经最奇妙的地方在于,练到高深之处,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脉络体质,为身体打下最坚实的基础,不管受了多重的内伤,或者遇到多么高深的修炼难题,在易筋经的加持下,都可以从容化解,如履平地。 此时看到强如少林寺的方丈,修炼的易筋经也只是第三重,陈然更加确信了易筋经的强大。 他毫不犹豫,心中默念道:“抽取能力易筋经:第三重。” 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行信息: “花费80点能量,已抽取【易筋经:第三重】,剩余能量3.” 话音刚落,陈然只觉得全身一震,无数的武学理念,大道之理一一刻录于陈然的脑海,直至烂熟。 丹田中默默升腾起一股内息,精纯无比,迅速在身体中累积。圜一身之脉络,系五脏之精神,周而不散,行而不断。 他原本只是一介普通的武夫,毫无内力,此刻内力却已经充盈肺腑,身体也为之一振。 仅仅是第三重的易筋经,但是陈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产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不愧是易筋经,太厉害了。’陈然表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已是狂喜。 慧如方丈看到眼前这个小兄弟也不向自己行礼,只呆呆地看着自己,眼睛中却是神采奕奕,不知在呆想些什么。 中年禅师轻咳一声,说道:“陈然施主,这位便是本寺的方丈大师,还有达摩院首座,你有什么话,请讲出来吧。” 陈然已经抽取技能完毕,连忙收束自己的心情,躬身说道:“在下是江湖上的微末人士,一时得见天人,心情激荡,不能自已,请方丈大师见谅。” 慧如方丈微微一笑,语气淡然道:“无妨。施主之前所说,有人偷学我寺武学宝典易筋经,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他听到迎客僧的禀报,便立刻招这个少年前来问询。不过从内心深处讲,他其实是不信的。易筋经和洗髓经二经,一向是在寺中最秘密的地方珍藏,别说是江湖之上,就是阖寺上下,也就只有自己和身边这个达摩院首座慧林禅师两人习得而已。 除非自己和师弟慧林泄露,或者易筋经古本失窃,否则怎么可能会流落在外? 而这两种,均不可能。这点慧如方丈十分确定。 眼前这个少年,或许是在信口开河。不过具体目的是什么,他并不能确认,因此他决定要亲自来审问一番。 如果真的是信口开河,那么便是藐视佛门了,届时自有戒律僧人出面惩戒这个少年。 陈然听到方丈问询,拿出早已想好的说辞道: “前些日子,我们长林镖局建房扩地,因此找了几个精通佛法的大师趋吉避凶。当然,贵门的大师咱们是不敢叨扰的,只是请了几个游方和尚。法事做完之后,和尚们离去,其中一个和尚却遗落了一本册子。 家中小叔想将册子送还回去,但是游方和尚们居无定所,已经走得没影了。小人心下好奇,打开包裹册子的绸布一看,是一本古册,上面竟写了易筋经三个字。 小人虽然是个粗鄙村夫,但是也是知道易筋经乃是天下至宝,一向只在贵寺珍藏,那个和尚既然有此古本,定然是从贵寺偷出来的。小人是中州人士,向来对少林寺敬重无比,一想到那人竟然敢偷盗易筋经,便特来向方丈大师禀报。” 慧如方丈听到这话,转身看了看师弟慧林。兄弟俩眼神交汇,都是写满了不信。 一个和尚,在盗得易筋经后,不自己藏起来默默地读,反而去别人家做什么劳什子的法事,而且竟然还把它弄丢了。要真有此事,那和尚只怕是失了智吧? “你可将那个册子带在身上了?”达摩院首座慧林大师开口问道。 “当然。” 陈然连忙躬身,从怀中取出一本他早已准备好的册子,双手捧起,恭敬道:“这个册子小人带在身上,但是心中敬畏,只翻到扉页,后面的一张也没敢翻看。” 慧林亲自走上前,单手拿起册子,只翻看了几页,便即恍然。这哪里是易筋经嘛,这明明是错字连篇的法华经,里面还夹杂着不三不四的佛偈,只是将纸张做旧而已。 乡下来的镖师,见识浅薄,竟将厕纸一般的东西视作瑰宝。当真是蠢如猪狗,白白浪费自己和方丈师兄这么长的时间。 他想到这里,将册子随手扔到陈然的脚下,脸上露出责怪之意。 陈然顿时诚惶诚恐,连忙连连作揖道:“小人真的是一页都没有读,天地可鉴!天地可鉴哪!” 看到陈然慌乱无措的样子,慧林心中鄙夷,冷哼了一声道:“行了,这根本不是易筋经,你拿着赶紧下山吧。莫再来聒噪。” 慧如方丈涵养极高,脸上并没有露出嗔怪之色,只将手轻轻一挥,道:“施主的善心老衲心领了,这便请下山吧。” 陈然这才拾起册子,连连表示歉意,然后在中年禅师的催促下,转身离开达摩院。 一路上,迎客僧知道闹了个大乌龙,脸色立刻便冷了下来,陈然连连道歉,才勉强压住了迎客僧的火气,将陈然连推带搡,几乎是扔出了山门。 陈然出了少林寺,心情欢唱,步伐轻松,走下少室山。 刚到山脚,便看到郑镖头等候在路旁,手里还拿着一对拐杖。 “你拿着拐杖做什么?”陈然问道。 郑镖头看到陈然竟然身体完整地走下少室山,顿时大喜,连忙迎上道:“你进少林寺了?那些和尚没有为难你吧?” “何止进了,我还跟方丈大师说了一会儿话。”陈然笑道。 郑镖头心中暗笑陈然吹牛,你咋不说方丈还传了你一套易筋经呢! “走吧,回山下的客栈,还要接着走镖呢。”陈然也懒得跟他解释。 郑镖头扬了扬手上的拐杖,说道:“等下,我去将这个退了,一副要五十枚铜板,贵死我了!” 陈然只好站在原地等他,长林镖局店小人少,五十枚铜板够吃三碗阳春面,断没有不要了的道理。 趁着等人的间隙,陈然默默调出自己的面板: 【姓名:陈然】 【能量:3】 【功法:】 【易筋经:第三重(0/120)】 【陈家刀法:第四重(0/8)】 祖传的陈家刀法实在是弱爆了,虽然只有8点,但是他之前为易筋经积蓄能量点,所以一直没有升级。 系统中的能量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获取方式,全靠饭补和药补。穿越过来两个多月了,总共也才攒下这么多而已。 不过现在拥有了易筋经内力,任何平平无奇的招式都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升不升陈家刀法,倒也没什么关系。 此刻感受着自己丹田中蓬勃的易筋经内力,这是最坚实的基础,陈然知道现在的他才有资格行走江湖。 日子要好了起来了。 三 人情世故 通往开封府的山道上,陈然和郑镖头带着镖队前进。 队伍很短,陈然和郑镖头都是身穿劲装,陈然骑着一匹马,郑镖头骑着一头驴。身后跟着三个拉着骡车的伙计。 陈然的马是镖局的牌面,郑镖头的驴则是为了省钱。 后面的骡车上装满了货物,用麻布搭着,里面都是雇主委托给他们送往开封府的绸布。 骡车十分老旧,在山道上一边走着,一边发出‘吱呀’的声响。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这个道理,少东家您肯定是懂的。” 郑镖头手里拿着烟袋,一边跟跨下的倔驴较劲,一边对陈然谆谆教导道:“按理说,咱们走镖的,路过一个门派,上去送点礼,打点一下,以后这条道便走得顺,这是咱走镖的常有之事。 但是有些门派,您真没办法跟人家攀交情。就比如说少林寺这种大派,咱跟他们实在是错的太远了。 咱们镇上,最大的那个镖局飞马镖局您知道吧。他们的总镖头马如良,人称多臂拳王。别说在咱们二郎镇。就算是整个中州,都是赫赫有名的。他的授业恩师还是少林寺的一名俗家弟子。在这样一层关系下,他想去跟少林寺攀交情,都还排不上号。您说您贸然上少林寺,还想进人家山门,能讨得好去吗?” 陈然叹了口气,说道:“郑叔,这一路上,这事情你都跟我说了八百回了。” “我就是想跟您说,您这次能囫囵个走下少室山,纯属侥幸,以后千万不能这么任性了。咱就老老实实走镖,结交一些当地豪绅,绿林盗匪,就够咱们生存了......” 陈然不想听郑镖头唠叨,转移话题道:“郑叔,咱这一趟,能赚多少钱啊。” 这种生意上的事情,郑镖头早已心有有数,侃侃而谈道:“咱们从洛阳城出来的时候,带的是绸布和五千两白银。按照抽成,大概能分得两百两。等到了开封府,雇主薛老板的分号会往回寄一些山货和棉布。大概能分得一百两。这一来一回,净赚三百两。除去咱们来回的路费和餐宿,大概还能剩二百五十两左右。” “听起来,倒还可以。”陈然满意点点头。 他之前为了获取能量点,每个月差不多要吃二十两左右的药补。他本来以为这种花销相当败家,老爹能支持自己也是颇不容易。 但是现在这一趟竟能赚二百五十两,陈然突然觉得,自己之前还是太过保守了,以后的药补看来要翻倍了。 要是翻倍地吃,说不定能量点早就够易筋经所需的点数了。 不过,却听郑镖头继续说道:“这二百五十两,只是明面上的帐。实际上,可能落在手里不足五十两,甚至可能亏本。” “哦?那是为何?”陈然有些疑惑。 郑镖头轻叹一口气,说道:“少东家,你可知从洛阳到开封府,总共要经过多少个山头,多少条水路?” “不知道。”陈然摇了摇头。 “出洛阳,过登封少林,经密城,抵郑县,到中牟。最后,便是开封。这期间,要经过五个山头险滩,这些地方都有势力占据,凡路过一地,必定要准备银子打点。少则二十两,多则五十两。”郑镖头语气透着一股无奈。 “好家伙。”陈然一听,顿时有些愕然:“那咱们这二百五十两利润,还不够打点那些土匪的?” 郑镖头道:“有些山头咱们逢年过节常有孝敬,不会打我们的主意。有些弱小的山头也不会招惹我们镖局。怕就怕,那些刚刚得势不讲规矩的新匪,惹恼了他们,说不定连保的货都给你吞了嘞。” “那照郑叔这个说法,咱还保个屁的镖,一不小心连货都折进去了,咱还得赔给雇主。”陈然没好气道。 郑镖头摇了摇头道:“还是那句话,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山贼火并那种情况还是很少的。大部分镖局只要跟那些山匪搞好关系,只当他们是抽税的关卡即可。所以少东家要记住,咱们吃这碗饭,最要紧的不是练武,而是搞好这三川五岳的人情,这可比什么都要紧。” 陈然听到这句话,沉声道:“郑叔,你这句话我就不太赞同。如果练武练到将他们这些山贼的实力完全碾压了呢?那不就可以一劳永逸,将他们全部解决了?” 郑镖头扭头,一副关爱弱智的眼神看着陈然,说道:“这些山头,多有藏龙卧虎之辈。哪个镖局能把他们全部解决?少林寺那些高僧们还差不多。不过他们那种名门正派,放眼的是整个江湖,谁会来管这些山匪?这种话,少东家以后万不可再说了。” 两个人随口聊着,车队慢慢前进。 行到一条山道时,一旁的郑镖头突然低声道:“少东家,这里已经到了青龙寨的范围。那大寨主张龙一身横练的功夫,须要小心在意。” 陈然望着眼前的崇山峻岭,只见山道险阻,密林悠悠,果然是一处十分凶险的地方。 “这个青龙寨张龙,跟我们有交情吗?”陈然轻声道。 却见郑镖头摇了摇头,低声道:“他嫌我们长林镖局资格不够,不跟俺们攀交情。要是倒霉碰上了,按照江湖规矩,估计要送出去五十两的过路费。” “五十两?!”陈然顿时有些讶然。 tnnd。 这也太黑了吧。 进入山道之后,郑镖头和身后的五个伙计都警醒起来,右手握住腰刀,大拇指扣在刀柄处,做好随时准备。 随着队伍慢慢行进,转过一个弯去,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山道上,大概七八个劲装大汉围在一辆马车一旁。 在马车的不远处,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趴在地上,身体僵直,下面一摊血,显然已经毙命。 在尸体的旁边,一个女人正抱着一个娃娃失声痛哭,姜庆注意到那个娃娃身上也满是鲜血,被妈妈紧紧抱着也不哭闹,显然也是凶多吉少。 而围在马车周围的那些大汉,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身穿天青色锻袍,看起来倒甚是华丽,只是头发却乱糟糟的,胡子如野草般杂乱丛生,脸颊上还有一行老大的刀疤,整体气质粗俗,与所穿的衣服极不相称。 这几个大汉围在马车旁,看着女子哭得那么伤心,脸上都带着轻浮戏弄的笑容。 很显然,这是一个山匪劫财害命的案发现场。受害者应该是一家三口,目前的生还者仅剩一个女子,看情况,这些山匪还要劫色。 郑镖头转过头,对陈然低声道:“少东家,前面那个虬髯大汉就是寨主张龙。” 此时,那个叫张龙的匪首已经注意到了陈然一行人的到来,高声喝道:“嘿,前面的,是谁家的队伍?” “洛阳城陈家的,长兴镖局。”郑镖头高声招呼道。 他轻轻拍了拍陈然的肩膀,示意他放心,然后走上前去,一手握着烟袋,拱手道:“在下长兴镖局老郑,见过张大当家。” 那张龙斜眼看了下郑镖头,搓着手中黄橙橙的两个大金胆,说道:“老子轻易不下山,一下山便碰到你们长兴镖局,倒是有缘啊。” “是,是。果真是有缘。”郑镖头走上前陪笑道:“东家常说张大当家的勇武过人,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说着,郑镖头从怀里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元宝,塞到张龙的手里。 张龙抛了抛手中的元宝,咧嘴笑道:“倒也懂事。过去吧,别扰了老子的兴致。” 他挥了挥手,让山匪们给镖局队伍让出一条路。 四 横掠浮萍 郑镖头轻轻舒了口气,用力摆摆手,示意陈然等人通过。 他心中暗暗想到:这次给张龙五十两,张龙受了。这便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以后说不定也能打通这条线。回去要禀告一下东家,让他亲自前来拉关系才好。 陈然看到郑镖头招手,带着队伍缓步前进。 行进到山匪身边时,陈然看着张龙手里的金蛋,还有自家的那五十两银元宝,心想这能买多少药补,长多少能量点? 他再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个女子,只见她手里的婴儿早已僵毙。女子看起来颇为清秀,只是双眼红肿,神情呆滞,抱着孩子喃喃自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看着眼前这个绝望的女子,陈然笑着问张龙道:“张大当家,您这唱得是哪出啊?” 张龙听到陈然突然开口,眼睛微微半眯,打量着陈然道:“你是何人?” 郑镖头哪想到陈然走到一半会突然管张龙的闲事儿,他吞了一口唾沫,忙道:“张大当家,这是我们少东家,初生牛犊,若是冲撞了您老,还望海涵。” “哦,原来是你们少东家啊。”张龙眸中精光闪动,朗声说道:“我正想杀其夫,夺其妻。将他们的孩子剜心下酒。怎么,少东家不许?” 张龙说完这句话,原本让开路的那些壮汉,此刻又围在了一起,将路给封死了。 郑镖头看到情况不对,顿时心中一凛,额头冷汗直冒。他此时已经对这个少东家已经是服气了。 第一次出来走镖,贸然上少林寺无故叩人家山门不说,今天又在山道上莫名其妙招惹山匪。 看来这少东家脑子多少有点问题,没事儿喜欢在鬼门关边上徘徊,当真是不自量力。 他无可奈何,再次身手入怀,又掏出一个银锭,往张龙的怀中塞去,说道:“大当家的,少东家初涉江湖,不懂人情世故,您千万要海涵,不要放在心上。” 只是,他刚走上几步,就看到少东家陈然突然一个翻身下马,腰中雁翎刀出鞘,向张龙横扫而去。 陈家刀法第七式,横掠浮萍。 看到陈然出刀,郑镖头心中暗叹,完了,自己的命要跟少东家这个小王八羔子一起交代在这里了。 然而下一刻,郑镖头只觉得眼睛一花,陈然原本平平无奇的一招,竟快如闪掉,而且刀锋呼啸,声势惊人。 那张龙原本神情嚣张,眼神睥睨。猛然间看到到陈然这一招竟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朝自己袭来,立刻神色大变。 他不及抽出武器防御,匆忙之中抬起手臂,想凭一双肉掌挡住这一招刀锋横扫。 只是陈然的刀实在是太快了,张龙只微微举起手,刀锋便已斩到他的肩膀。 如切豆腐般,刀柄没入张龙的肩膀,然后切入他的胸膛,再从腹部切出,顺带切掉了另一侧的手臂。 这简单的一招,竟然把张龙给一分为二了。 一时间,血液从张龙的半截身子喷涌而出,不仅浇了近处的郑镖头一头一脸,还撒得到处都是,如同下了一场血雨。 众人都惊呆了,连怀抱婴儿的女子都停止了哭泣,愣在那里。 陈然也是吓了一跳,他万没想到这一招在易筋经的加持下竟然会如此凶猛。 他倒转刀柄,平平挽了一个刀花,用袖子擦了擦溅在脸上的血,心想早知道就不使那么大力了。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眼见张龙的内脏肉块碎了一地,陈然只感觉胃中一阵翻腾,‘哇’得一声吐了出来。紧接着,他以刀撑地,开始狂呕起来。 张龙手下的这些壮汉都是老江湖了,看到自己的大当家当场被人砍杀,死状极为惨烈。而此时的凶手则吐得昏天暗地,他们当机立断,转身便往路旁的丛林里逃。 郑镖头此时也反应过来,直接拔出腰刀,高喊一声:“兄弟们,一不做,二不休,冲啊!” 手下的三个拉骡车的伙计立刻持刀在手,跟郑镖头一起追击了出去。 山道边立刻陷入了一场血战。 陈然看到这种情况,立刻抹了抹嘴,单手持刀,一个纵步过去,一刀便是一个。 他这次变得十分小心,务求一刀毙敌的同时不让血溅在自己身上。 易筋经加持的陈家刀法辛辣狠绝,整个过程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六个山匪被杀得只剩下一个。 最后一个跑得最快,已经到密林深处,但是陈然只是一个纵跃便赶了上去,一脚将他踢翻,然后将刀尖放到了他的喉头。 郑镖头也砍杀了一个,此时随手擦了擦刀上的血迹,跟了上来,劝陈然道:“少东家,现在既然出手了,需速战速决然后离开啊。咱不知山上土匪有多少,迟则生变。” “有多少土匪,问问他不就好了。”陈然将刀尖轻轻往前一送,划破山匪脖子上的肌肤,问道:“麻烦问下,你们山上尚有多少土匪啊?” 那山匪脸色惨白,额头冒汗,颤声道:“说出来,能换条命吗?” 陈然不答,只将刀尖有稍微往前送了点。 “我说,我说!”那山匪立刻哭丧道:“山上尚有六个兄弟,二当家张纳也在上面。” 陈然听到这话,心想也不算很多,便说道:“你们山上的匪窝在哪里?烦请为我指路。” 郑镖头听到这话,顿时一惊,轻声道:“少东家,莫非你要闯土匪山寨?” 陈然转过头,在郑镖头耳边说道:“郑叔请想,这土匪天天抢人财物,脏银定然积蓄了不少,不拿恐伤财德。而且不把他们一网打尽,将来总能查到我们,到时候他们在暗处复仇,对我们是一个麻烦。” 郑镖头皱眉道:“只是那些土匪山寨都是建于山间险阻之处,易守难攻。而且周围多布有陷阱,少东家贸然上山,很容易出事的。” 陈然摇摇头,安慰道:“无妨,郑叔忘了,少林寺我都去得,这个小小的青龙寨有何去不得?郑叔只管把镖队带出山道,我随后便赶上。” 这次郑镖头并没有听从,而是脸色郑重道:“那不一样。少东家闯上少林寺,最多被打一顿,无性命之忧。但是闯这青龙寨可能会丢掉性命啊!我答应东家要把你安全带回的。” 陈然眼见说不动他,微微笑道:“你是少东家,还是我是少东家。” “你是,但老汉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有多少本事能...” 郑镖头话还没说完,突然想到方才陈然砍杀张龙那一刀,面色顿时一滞,剩下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郑叔放心吧。”陈然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 “那好吧。少东家上山之后,务必小心。”郑镖头终于点头,转身离开林子。 “记得把张龙手上的金胆和银两拿走。”陈然嘱咐道。 “少东家无须吩咐。”郑镖头没好气地回答道,这种事情,谁会忘掉? 陈然满意点头,将地上的那个山匪提溜起来,沉声道:“现在,带我上山吧。” 五 闯匪窝 青龙山也属于伏牛山系,和嵩山同属一源。 此山虽小,山顶却仍有三百丈之高。陈然押着那山匪往山寨走,不断地在丛林中攀高。 为了不触碰到山匪们平常打猎设置的陷阱,陈然踏着山匪的脚印行走,几乎与山匪寸步不离。 虽然有易筋经神功护体,但是毕竟是血肉之躯,如果一不小心中招了,依旧是非常危险。 青龙山周围的景色很美,小溪潺潺,青松盎然,飞鸟不绝。 山上的水资源和物产资源都非常丰富,周围却寥无人烟,沦为了土匪窝,实在是非常可惜。 很快,便到了一个险峻之处。陈然看到通往山顶的山道上设置了两个路障,高耸的山门横亘在路障之后,巨大的门扉看起来极为厚实,上面竟然还设有过道和女墙。山门两侧则是光溜溜的高崖。 想要通往山顶,要么从两边光秃秃的山崖飞上去,要么便从山门走过去。 看这情景,果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陈然心中暗暗思索,这种防御措施,如果自己硬闯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胜算。 除非自己能将眼前这个厚重的山门一拳轰开。 但是门后面的哨塔绝不会允许自己从容的攻击山门。无论是用弩枪,弓箭还是暗器,都不会让你靠近山门三丈之内。 他以前想不通为什么中原武林自诩名门的高手众多,匪患却一直不能禁绝。现在看来,除了黑道白道相互勾结的情况外,就算是一个白道高手动了真格,想要正面突破山匪的防御,估计也要费很大一番功夫。 由此看来,想要在江湖上立足,不仅要有实力,还要有势力和地盘。 所幸,此刻自己手上还有一个贪生怕死的二五仔。 他站在山匪的身后,捅了捅他的背部,低声道:“上去叫山门,按照之前跟你说的来。不然我立刻就把你劈成两半。” 那山匪咽了下口水,连连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上山道,那土匪扯开嗓子向山门喊道:“开山门,大当家的贵客到!” 只见左右两侧的哨塔上闪出两个手持弓箭的劲装大汉,高声回道:“郝老四,什么贵客啊,大当家呢?” “大当家正在山下剪径,这位贵客是天威镖局的少镖头,路过我青龙山,大当家在山下有事,特命我先将贵客带上山。你们两个,赶紧把正门打开。”那被称作郝老四的山匪高声叫道。 天威镖局是江湖上的大镖局,势力遍及中原乃至北方的数州,江湖上无人不知。陈然借助天威镖局的名头进山寨,听起来合情合理。 只是哨塔上两个山匪互相看了一眼,瞬间就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 要知道,正门是用好几颗参天的古树制成的,极为沉重。光靠两个人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的。一般贵客进山,都是放木梯即可。 现在山门外的这个郝老四竟莫名其妙的让他两人把正门打开,显然有些不合情理。这是一种很明显的警告,意味着有人想闯山门。 再看到郝老四身后的年轻人那不太自然的站位,两个山匪更加确认了有问题。 两个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一个人立刻会意,转身走下哨塔,去通知二当家。 另外一个人则放下吊梯,示意两个人从吊梯进山寨。 陈然跟在郝老四的后面,立刻就感觉到了哨塔上那个山匪有些不善的目光。 这绝不是迎接贵客的目光。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显然已经暴露了。等待自己的,或许是一场埋伏,一次袭杀。 但是他神情自若,缓步走上吊梯,并无丝毫惧怕。 陈然并不是一个谨慎的人。既然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身处江湖,就不能畏首畏尾。 孟子言:自反而缩,虽万千人吾往矣。这是陈然所追求的人生境界。 用一句俗语,那便是富贵险中求,没有胆量,哪有产量? 只有身处险境,才能体会到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感。好不容易穿越一世,不求别的,但求活得精彩。 当然,话虽如此,性命还是要紧的。他之所以不惧,最关键的还是因为他此时身负易筋经神功,功法等级是和少林寺方丈一个级别的。 有此依仗,在这个小小的土匪窝中,当可无往不利。 他跟在郝老四后面,老老实实走上木梯,到达山门上的女墙,然后在通过女墙后面的木梯走下山门。 终于来到了山寨里面,等待自己的,只有方才哨塔上的一个山匪。 陈然立刻就意识到,另一个,估计已经去报信了。 只见那个哨塔上的山匪脸上挤出笑容,走上前来,笑道:“贵客降临,二当家一会儿就到。请贵客跟小人前往会客厅。” ‘演技实在是太差了。’看着眼前满脸堆笑的山匪,陈然心中暗想。 他没有丝毫废话,雁翎刀再次出鞘。只见寒光一闪,眼前的山匪脸上笑容未褪,咽喉部位已经鲜血横流,瞬间倒毙。 杀掉这个土匪后,陈然立刻转身,只见那个郝老四早已经跑出老远。 陈然虽然轻功不佳,身法不算上乘,但是有易筋经内力加成,一个箭步冲上前,几步便追到了郝老四的身后,接着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大爷饶命,小人已经将大爷带上山寨了,千万饶小人一命啊。”郝老四在地上苦苦哀求道。 “多谢了。”陈然口中说着,手中雁翎刀丝毫不停,一下子刺穿了郝老四的心口。 郝老四哼都没哼一声,立刻毙命。 从陈然看到那个死在母亲怀中的婴儿时,心中就已经杀意沸腾了。此刻杀这个郝老四,并没有任何心里负担。 他用郝老四的尸体擦了擦手中的雁翎刀,环顾四周。 此处虽然是个土匪山寨,但是周围的格局倒很像一个山坳里面的村庄。看起来,这些山匪应当是屠灭了一个山村然后改造成了自己的土匪窝。 陈然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一边急速奔跑,隐没在一个木屋之后。 ...... 过了一会儿,几个劲装大汉身配腰刀,来到山寨门口。 为首的是青龙寨的二当家张纳,他身材瘦削,一双倒吊的三角眼,颚下一撮八字胡,额头一道横着的刀疤。 “这郝老四不是跟着大当家下山剪径了吗?怎么会被人挟持?”看着地上的两个尸体,张纳表情阴鹜道:“他带来的人呢?” 方才报信的那个土匪立刻上前,说道:“刚才还在呢,这会儿莫非杀了人逃了?” “他既然想入山寨,便不会逃。”张纳环顾四周,问道:“他长得什么样?” “穿着镖师常穿劲装麻裤,身上的佩刀也是走镖常用的雁翎刀。个子倒挺高,皮肤微黑,看模样,不到二十岁。”报信的那个土匪描述道。 “不到二十岁的雏儿....” 张纳一听是个年轻人,顿时放下心来。一个年轻人,就算从娘胎开始练武,又能有多厉害? 他自当了山匪,从来没把走镖的放在眼里。那些武功高强的名门子弟,谁愿出来风餐露宿,为商贾卖命? 说穿了,走镖的虽然也有高手存在,但是大部分都还是江湖中的最底层。现在一个破走镖的都敢单枪匹马的来捋虎须,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正想着怎么抓到这个王八蛋,突然身边的喽啰喊道:“二当家,快看,着火了!” 张纳连忙扭头看去,只见东边的几个屋子此时已然冒出浓浓白烟。一股热浪猛然袭来。 “妈的,王八羔子!”张纳一跺脚,厉声道:“快,组织人灭火!给我抓住这个狗杂碎!” 青龙寨并不大,如今大火四起,一时间,所有的山匪都被调动起来了。 六 寻宝 在土匪窝杀人放火后,陈然已悄悄溜至山寨的另一侧。 只听到山寨里面锣鼓声大作,各个房间的山匪都集体出动,纷纷往火场赶去。 一时之间,山寨里面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打水的打水,铲土的铲土,忙得热火朝天。 陈然放这场火,本意便是想将山寨里面所有的人都调动起来,以此观察山寨的实力。 现在的情景已然明了,这个山寨虽然很大,但是里面的土匪并没有多少。就是这样一个破山寨,中州的一些小镖局竟然要给他们五十两银子的过路费。 这倒是挺令人疑惑。 要不就那个大当家张龙确实有几分实力,只是被自己突然出招打得猝不及防而已。要不然就是张龙身后或许还有别的势力。 不管如何,陈然此刻已对这些山匪的实力了然于胸。他有自信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过为了确保不会有漏网之鱼,陈然还是谨慎的走进每一个屋子查看。如果能发现藏宝之处,那就不用费心去拷问那些山匪。 查了两处地方后,陈然渐渐走向后山,再往前走,突然发现前面左手边的屋子里竟传来了繁杂而紊乱的呼吸声。而且还有铁链摩擦的声音。 陈然心中顿时一凛,听这声音,屋里面的人没有二十个也有十几个,方才幸亏没有贸然现身,否则很可能会被这些人偷袭。 他放慢脚步,悄声走向这个大屋子,心想还是先拿这些人开刀,再对付前面那些火场的山匪不迟。 走到门口,陈然手持雁翎刀,心中已有了作战计划。进去之后,务求一鼓作气全部斩杀,不然这些人四散而逃,倒也不好追击。 他屏气凝神,接着突然发力,一脚踹开了房门,然后闪身进屋,身形如同鬼魅一般迅捷。雁翎刀闪着霍霍白光,如蛟龙之舞。 只是刚舞出一个刀花,白光却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陈然愣在当地,神情错愕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只见屋中的十几个人竟然全都是女子。这里面的每个女子都是衣衫不整,大部分女子身上都带着血淋淋的伤痕,手腕上都带着枷锁,枷锁的一端连在屋中的柱子或者桌椅上。 她们此刻被陈然吓到了,纷纷蜷缩在墙角。 屋中没有床,所有的女子都赤着脚,或坐或蹲在地上。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看起来黑得发亮,散发着一股恶臭的味道。 整个房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猪圈,而这些女子,都像畜生一般被拴养在这里。 看到陈然持刀闯进来,少部分女孩儿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大部分女子都是一脸漠然,目光呆滞。似乎已经习惯了有男人突然闯入。 没人有尖叫,也没有人开口说话,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陈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愣了一下,然后语气尽可能的柔和道:“你们,都是被土匪劫掠上山的吗?” 没有人回答他,良久,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女子点点头,明亮的眼睛中泪水奔涌而出,在她污浊的脸上留下了两行痕迹。 “我救你们出去。”陈然朗声说道。 人群依旧没有出声,不过他看到有些女子抬起头看着他,原本呆滞的眼神中透出一点光亮。 陈然没有再说话,手中雁翎刀手起刀落,一刀刀斩断了绑住她们的链条,直把雁翎刀的刀刃都砍卷了。 这些女子看到禁锢自己的链条被砍断,一个个都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陈然。 “你们在此稍后,我让你们出来,你们再出来。” 陈然说着,迈步走出房间。 他脚步不停,顺着后山逛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个明显区别于别的木屋的大宅子。 这是个两层小楼,不仅有雕梁画栋,还有飞檐斗拱,显然是专门请的名家手笔。看起来,应当是大当家张龙的住所了。 宅子前面还站着两个大汉,正在忠心耿耿地站岗。 两个汉子看到陈然,立刻勃然大怒道:“你是谁?竟敢擅闯山寨后院?” 陈然更不答话,奔上前去,一刀一个,顿时将他们砍翻在地。 第一次杀张龙时,他还有些生理不适,现在砍得人多了,竟越来越顺手了。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或许是这个世界的世道太混乱了,陈然之前也见过不少的江湖砍杀场面,融入得非常之快。 杀掉这两个人后,陈然推门进入宅子。他此刻心中颇为激动,这里是最可能藏有青龙寨财物的地方。 刚一进去,陈然便大失所望,整个宅子的内部风格,被装修成了青楼的接客大厅。 中间一个看台,下面摆放着一些桌椅。两侧分成楼上楼下,被隔成了一个个的小房间。看起来,这里似乎是山寨里面土匪们玩乐的地方,而前面那些屋里的女子,便是他们的玩物。 陈然心中膈应,不愿在这里多待,刚想走人。听到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从最尽头的那个大房间传来。 陈然心中微动,走上前,戳开窗纸往里面望去。 只见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坐在梳妆台前,另有两个女子站在她的两旁,为她梳妆打扮。 坐着的女子身穿锦瑟绸缎长裙,腕带玉镯,看起来富贵逼人。而两旁的女子脚上带着镣铐,衣衫褴褛。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见那个坐着的女子说道:“动作麻利点,大当家的很快就回来了。他这次下山剪径,肯定会再带回来狐媚女子,我要把她们都给比下去。” “是,寨主夫人。”身旁的女子连忙说道。 另外一旁的女子正在为寨主夫人带耳环,稍微用力了一点。那寨主夫人立刻惊叫了一声,然后扭头便给了身旁女子一个巴掌。 “作死啊,弄得我这么痛?” 寨主夫人打了她一巴掌,尚不解气,站起身来,一脚将那女子踹翻,然后不断地对那女子拳打脚踢。 那女子躺在地方,不断地求饶。另外一个女子连忙退在一旁,浑身颤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陈然一听寨主夫人这四个字,心中顿时一喜。这女子说不定知道山寨的财宝藏在了哪里。 他二话不说,直接破门而入,看到寨主夫人仍在施暴,手轻轻一挥便将她掼在墙角,喝问道:“打劫,你们山里的财宝在哪里?” 那寨主夫人一愣,这个人来土匪窝找土匪抢劫?她顿时大怒,尖声叫道:“哪里来的毛小子,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让我大当家的....” 她还没说完,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只觉得脚下一空,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她低头一看,左边的小腿已经被眼前这个毛小子给砍了下来。 一时间鲜血四溅,房间里立刻弥漫起一股强烈的血腥气。 眼看寨主夫人倒在血泊中,服侍她的两个女子顿时也发出一声尖叫,神情颤抖地往后退去。 “你们别慌。”陈然立刻安慰道:“你俩也是被张龙从山下掳掠来的吧?我不会动你们分毫。” 听到陈然的话,两个女子顿时心情稍定,变得安静下来。 寨主夫人见状,连忙看向陈然,脸上露出哀求之色道:“大王饶命啊,奴家也是那张大当家掳掠上来的,也是个苦命之人呐....” “小贱人!”陈然一脚踏到寨主夫人的脸上,喝道:“苦命之人刚才还把人往死里打?快说你们寨子的财宝藏哪里了!” 那寨主夫人早已把自己当成了山寨的主人,根本不想回答,但是碍于陈然的威势又不敢不答,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忽然一旁的女子开口道:“少侠,我...我知道他们把财物藏在哪里了。” “嗯?”陈然扭头看向女子。这个女子刚被寨主夫人打过,此时鼻青脸肿的,表情畏畏缩缩,眼神却相当坚定。 “小红,你敢!”寨主夫人瞪着那个女子,眼神犀利,似乎想把她给活吞了。 虽然现在寨主夫人失了一只脚躺在地上,但是那个叫小红的女子仍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莫怕。” 陈然微微一笑,卷了刃的雁翎刀往前一突,一下子便刺穿了寨主夫人的心脏。 寨主夫人一声惨叫,立刻毙命。 陈然习惯性地用死者的衣物擦了擦刀刃,开口道:“财物在哪里,领我去吧。我保你出山寨。” “要先把她的尸体移过去。”小红指了指寨主夫人的尸体,轻声说道。 陈然顿时恍然,一下子便将寨主夫人的尸体拉开,敲了敲地板,果然是中空的。 他手指往下一探,立刻扣住了木板的间隙,然后往上一拉,顿时露出了一个黝黑的洞口。 寨主夫人渗出的鲜血正顺着洞口慢慢往下流。 陈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烧起来,放在洞口,瞬间洞底的黄光折射上来,差点晃到陈然的眼睛。 只见下面一排排一列列,竟有相当数量的金条。另外还有银元宝和银票,都整整齐齐的码在下面,看起来蔚为壮观。 陈然将木板重新盖上,站起身来,心中已是大喜。这些财物,看起来能买下好几个长兴镖局了。 要是全换成药补,感觉又能抽取一门武功。 此行果然是不虚! ‘财物已经找到,接下来,要大开杀戒了。’ 陈然嘱咐两个女子待在屋内莫乱走动,手持雁翎刀,大踏步离开屋子,往前面的火场走去。 七 赶尽杀绝 青龙寨的前院,二当家张纳正指挥着灭火,同时吩咐两个山匪去四处寻找陈然。 那两个土匪绕了一圈,没有发现陈然的踪迹,正想走去后院,便看到一个人拿着一把卷了刃的雁翎刀,从后院缓步走出。 只见此人年纪甚轻,镖局打扮,果然是跟守山门兄弟的描述相符。 两个土匪立刻高声叫道:“二当家,那后生从后院出来了。” 一时间,救火的土匪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往陈然的方向看去。 陈然在众人的目光中,神色淡然走到前院,他默默清数着眼前的土匪,还是之前的人数,带上二当家,大约有八人左右。 张纳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镖师,眼神凌冽,眉头紧皱道:“你竟去了山寨后院?” “怎么了?”陈然随口问道。 张纳大怒道:“后生,你闯山门,不与我们正面交锋,却跑别人家的后院。到底有没有江湖道义?” 陈然一听此话,一时之间愣了一下,失声笑道:“啊?你们山匪还讲究江湖道义?” “狂妄小子,当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张纳眼神森然,脸上盛怒之极:“来人,将山门吊梯撤了。”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三个山匪走到山门旁,爬上哨塔,将吊梯全部撤了下来。 撤下吊梯后,众土匪持刀,慢慢合围陈然。 “从这里下山,只有一条路。只要我们堵住山门,你便是插翅难逃。”张纳冷笑道。 陈然原本是担心这些山匪逃下山,却没想到这些山匪却反过来担心自己逃下山。看来自己之前是多虑了。 只见眼前的张纳缓缓拔出腰间宝刀,一脸杀气道:“你在山寨杀人放火不说,还去后院叨扰女眷。如此欺人太甚,看来你是准备跟我们青龙寨不死不休了。等我们大当家回来,定会将你剥皮剜心。” “你们大当家?”陈然微微摇了摇头,平静道:“他恐怕是回不来了,已经被我一刀砍成两半了。” 张纳看着陈然手上拿着的那柄卷刃破刀,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笑话,仰天打了个哈哈,接着拱手道:“青龙寨,火烈刀张纳。” 陈然看到眼前这个二当家说话做事硬气,而且砍人前还自报家门姓名,果然是个讲究人。 对这种讲究人,陈安不愿他死得不明不白,于是也拱手道:“长兴镖局,易筋经陈然。” 陈然说出自己身负易筋经神功这个秘密时,已经将眼前所有的土匪都当成了死人。 听到易筋经三字,周围的土匪顿时都发出嘲笑之声,看陈然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这个少年,方才说自己一刀将大当家砍成两半,就已经吹得够凶了,现在直接把易筋经都给搬了出来。 江湖中谁不知道,易筋经乃少林寺宝典秘籍,非宗师级人物不能修习。就连少林寺的僧人,恐怕也只有方丈大师和达摩院首座两人才有资格和实力修习。 而眼前这小子竟说自己的绝技是易筋经,这就好比说自己是武林盟主一般,简直是笑掉人的大牙。 张纳顿时仰天大笑,道:“小子胡吹大气,狂妄至极!” 接着,他爆喝一声,‘仓啷’一声手上腰刀出鞘,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猛地向陈然冲去。 同时,他正手握刀,在奔跑的途中由上至下朝陈然猛力一挥。 奔跑之势夹杂着挥砍之势,空气中发出一阵爆裂之声,刀锋未至,热浪便已向陈然袭来。 看这声势,果然称得上火烈刀之名。 张纳是青龙寨里面唯一一个不近女色之人,这一招他日夜修习,纯熟无比,自信就算是大当家张龙面对此招,也要避其锋芒。 而眼前这个少年不闪不避,似乎是被吓傻了一般。 ‘果然是个初涉江湖的无知少年。’张纳心中暗想道。 只是,下一刻,张纳看到面前的陈然突然将刀身一转,顺手一个反撩。 他的动作很轻盈,很自然。但是张纳却觉得一股浑厚无比的力量朝自己汹涌而来。 这股力量后发先至,张纳只觉得一阵胸闷,接着突然感觉到身体空落落的。 他低头一看,发现陈然的刀锋早已以点入面,突破了自己的烈火真气,反而在自己的心口戳了一个小洞。 如潮之涨,似雷之发。携雷霆万钧之势,却能从容收发,精准的刺破自己的心口。 易筋经? 易筋经! 张纳在临死前终于发现,这个叫陈然的少年说的是真的。 ‘想不到我竟死于易筋经神功之下,这辈子却也是见过真正的高手了。’张纳心中感慨。 下一刻,张纳的身体落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再无声息。 周围的土匪大惊失色,急切间想要逃跑,却赫然发现,自己哪还有地方可逃? 陈然拾起他手中的那把刀,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身形一转,在场上游走了一圈。 只要被他碰到的土匪,交手不到一合,便咽喉中刀,立时倒毙。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场上所有的土匪被陈然杀得一个不剩。尸体倒满了院子。 陈然屏气凝神,易筋经内力使得他耳聪目明,远超常人。除了哔哔啵啵的燃烧声和远处老林子传来的鸟叫声和兽吼声,再没有别的声息。 青龙寨确然已被灭门了。 陈然确认无误后,持刀又去了后院。 此时那些被囚禁的女子脱离了锁链的束缚,胆大的已经开始慢慢地往外走,看到陈然握着刀走过来,吓了一跳,连忙再次躲进屋子里。 陈然来到屋子门口,对立面的人说道:“出来吧,这里的土匪已经死完了。” 说完,他不再管这些女子,转身走到后院的大宅子中。 藏宝的房间内,那两个女子还在等着陈然的到来,地板下地窖中的钱财并不敢动一个子儿。 陈然对着两个女子相当满意,他撕下窗帘,然后再将地板翘起,将里面所有的金子,银票和银元宝全都装在一起。 黄的,白的交相辉映,看起来蔚为壮观。 他将窗帘打好包,稍稍掂量了一下。不下三百斤的重量。 其中光黄金差不多就有数十斤重,折合银子差不多有几千两。银元宝差不多二百斤,再加上几张面额巨大的银票。 这一趟下来,差不多有上万两银子的入账。这些银子要是全换成药补,至少能再积攒两种神功的能量点。 按照长林镖局目前的生意规模,就算干一辈子可能也拿不到这么多的佣金。别说是佣金了,就算是保的镖恐怕都没有值过这么多的银两。 陈然想起老爹辛辛苦苦一辈子,还不如自己这一笔买卖,心中顿时有些慨然。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遗骸。 他一把将窗帘兜成的包袱背在身上,招呼身边两个女子一起下山。 走到山寨门口的时候,前院的火势没人管,已经渐渐大了起来。 整个山寨即将陷入一片火海。不过青龙山这段都是石头山,山寨周围都是光秃秃的峭壁,倒也不用担心会烧到远处的老林子。 那群女子此时聚集在山门口,看到陈然到来,眼巴巴地看着陈然,脸上露出乞求的神色。 她们此刻虽得自由,但是害怕山下仍有土匪,因此谁也不敢率先下山。 陈然哈哈一笑,对众女子道:“你们有谁认得下山的道路?” 其中一个女子走出人群,轻声道:“奴家...奴家是左近的山民,知道怎么下山。” “好。”陈然点点头,说道:“那咱们一起下山。” 山门实在太重,陈然也不想费力。众人合力将吊梯重新装好,然后通过吊梯翻过山门,往山下走去。 众女子跟着陈然,回头看了看身后如地狱般的土匪窝,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眼看着陈然背上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全都是金银,但是并没有人敢打着包裹的主意。 八 回城 陈然和女子们从山上下来,看到郑镖头和三个伙计等在山道边,并没有走。 山道旁,马车依旧停在那里,之前被张龙杀掉的那个男子和孩子的尸体已经被移走。那个幸存的女人也不见了。 郑镖头蹲在地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紧皱眉头,他正在思索着少东家这一身神功是从哪里来的,突然听到林中传来动静,立刻站起身来。 下一刻他便看到陈然背着一个大包袱从林中出现,身后竟还跟着一票女人。 “少东家,您没事儿吧?”郑镖头连忙上前问道。 “没事儿,从此以后青龙寨从这个世上消失了。”陈然卸下包袱,表情轻松道。 “那您留下这些女的是...”郑镖头看向年轻的少东家,心中突突直跳,长林镖局可养不起这么多的少夫人。 “郑叔您可真龌龊。”陈然立刻否定了郑镖头的胡思乱想。 郑镖头眼光看向陈然鼓鼓囊囊的包袱,正想询问,心中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神中露出异样的兴奋目光。 陈然在包袱中一阵摸索,掏出了数个银元宝,分给身后的那些女子。 “一人一个,你们赶快回家吧。”陈然对众女子说道。 那些女子原本不奢望这些银子,见到陈然竟然愿意给自己分润,心中立刻大喜。 她们许多都是左近穷苦人家的女儿,哪里能见到这么多的银子,纷纷跪倒施礼,对陈然千恩万谢,然后拿着银子三三两两地离开。 打发走这些女子,陈然问郑镖头道:“之前那个幸存下来的那个女子呢?” “她去密林深处葬夫葬子了。”郑镖头此刻的目光已完全被包袱里那些黄白之物所吸引:“这么一大坨,得多少银子啊?” “里面还有很多金疙瘩呢,少说万两。”陈然轻声说道。 “给我看看。”郑镖头脸色震惊,连声音都变了腔调。 陈然摆摆手:“财不露白,我将黄金包在最里面了。” 郑镖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有些担心道:“我们还要去开封府走镖,这么多金银,根本没办法拿着上路啊。” “所以我们要分头行动。”陈然早已经想好了,说道:“我带着金银回洛阳,你接着完成走镖。” 郑镖头立刻点头道:“就该如此。反正我也曾一人走镖过,这一路我都有人情故友,不在话下。只是少东家,你回家的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陈然默默点点头,心想在长辈的心中,小一辈不管实力再强,都是不放心。 郑镖头扯着陈然的袖子,不停地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回去的路上不要惹是生非,将金银送回家是头等大事。 只说得陈然面露不耐,连连摆手,让他赶紧赶路。许诺等他回来必有他一些分润,这都不在话下。 郑镖头这才罢言,依依不舍地看了包袱一眼,吆喝三个伙计继续赶路。 镖队重新开拔后,林子里再次陷入了寂静。只剩下一辆马车,一滩血迹和一个背着包袱的少年。 从青龙山道洛阳城大约一百多里,虽然并不太远,但是背着几百斤的东西一路走过去还是有些吃不消。 还是先去离这里最近的巩城,买一辆马车为好。 想到这里,陈然背起包袱,转身往巩城的方向走去。 行了大概一个时辰,陈然终于走出了青龙山,进入了一条官道。 此时已至中午,天上艳阳高挂,虽是初春时节,仍能感觉到炎炎热意。 陈然一边擦汗一边在路上走着,身后一辆马车驰过,在陈然面前停了下来。 只见一个女子从车上跳下,对陈然敛衽施礼道:“恩公,请上马车,我来带恩公一程。” 陈然看到女子,正是之前在山道上抱着孩子哭的那个幸存的女子。 想不到她葬了男人和孩子,赶着马车也从山里出来了。 陈然习惯性地打量着这个女子,只见她看起来甚是年轻,皮肤白皙,体态娇柔,面容秀美,倒颇有几分姿色。 而且此时的她刚刚哭过不久,双眼微红,泪痕尚在,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更增俏丽。 陈然立刻道谢上车,恭敬不如从命。不是因为女子的美貌,确实是因为天太热,自己又走得有点累了。 马车再次启动,陈然坐在一旁,发现身旁的女子驾起车来颇为娴熟,倒不像是深闺主妇的样子。 “已经将你的夫君和孩子葬了?”陈然随口问道。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是他们的婢女而已。” 陈然一愣,说道:“你哭得那么伤心,主人一定对你很好吧。” 女子脸上又露出戚容,哽咽道:“主人是个君子,待我一向很好。那孩子我自小带大的,聪明得很,可惜太过命薄。” “哦..这样。”简单的客套完毕,陈然心想果然如此,从驾车来看,这个女子便不是养尊处优之人。 “那你接下来,是要接着回主人家?”陈然随口问道。 女子摇了摇头,黯然道:“主母早故,现在主人和小主人也逝去了,主人家要被他们本家收回了,我回去也是被卖掉。” “那你干脆回自己家吧。”陈然建议道。 却见女子又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家。父母早已病故了。” “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哥哥,在码头做纤夫的时候掉进河里淹死了。” “那有什么亲戚吗?” “五年前姑姑一家死于土匪劫村。” “哦...那你母亲一系还有亲戚吗?” “三年前舅舅一家死于瘟疫,就剩下舅母一个人还改嫁了......” 陈然听到这些回答,愣了半晌,最终选择闭嘴,不再问了。 马车的速度又稳又快,很快便到了巩城的城外。 目的地既然已到,陈然让停下马车,从怀中取出一个十两的银元宝对女子说道:“这个是乘车费。” 他看这个女子为主人如此伤心地哭泣,而且经历实惨,因此出手十分大方。 女子并不接银钱,而是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从马车上跳下来,跪在地上道:“这个马车是主人的,并不是奴婢的。况且恩公出手救了奴婢的性命,奴婢怎敢要恩公的钱财。” 看到这个女人跪在自己身前,而且周围人来人往,陈然顿时有些头皮发麻,他连忙将女子拉起来,从怀里再取出来两锭银子,总共三十两银子硬塞在她的手里,说道:“咱们分别在即,这些银子不过是为你寻个生机罢了。” 却见女子闪着泪光的灵动大眼直勾勾地看着陈然,神情坚定道:“奴婢此刻无路可走,恩公既然救了我的性命,我便跟定恩公了,恩公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陈然摇了摇头道:“我是个走镖之人,过得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照拂不了你的。” 说着,他转过身去,往巩城走去。 女子十分倔强,单手牵着马,默默跟在陈然身后。 陈然听着身后的马蹄声,心中叹一口气,他行走江湖,不可能带着一个婢女的,毫无任何必要,而且现在也不是成家的时候。 将此女带在身上,除了给自己加了一个弱点,没有其他用处。 当然,也有一种好处,那边是行走江湖之时,在寂寞的夜里或许会增加一丝慰藉罢了。 想到这里,陈然心念已定,暗运内力,一个急奔,便消失在女子眼前。 官道之上,只剩下女子茫然无措地站在马车旁边,孤零零的身影显得十分落寞。 九 十倍家当 陈然进入巩城,在城里买了酒肉,另买了一辆良马大车,稍作休息后便向洛阳城进发。 他挑选的良马价格不菲,马车在官道上急速行驶,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洛阳城外。 在这个世界,洛阳城算是中原的名城。其繁华程度在中原无地带出其右。 以贯穿东西的黄河为依托,再加上贯穿南北的大运河相辅,洛伊二河风景宜人,历史闻名。货运和航运都极为发达,也是无数文人雅士,武林豪侠,权贵土豪的喜爱之地。 而洛阳城内更是繁华无比,寸土寸金。 陈然所带的上万两白银,或许够一个普通人家吃喝不穿好几十辈子。但是在洛阳,可能只勉强在城内买一个别院。 城内的地段都被达官贵人所占据,越来越多的人便开始往城外发展。 于是以洛阳城为中心,周围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村镇和寨子,这些村寨分布在洛河和伊河沿岸,成为了洛阳城的一部分。 这种地方,一般龙蛇混杂,水匪和强盗偶有出没,治安跟城内比相差甚远。 像长兴镖局这样规模的小镖局,便是在城外的一个名叫宁化坊的地方。 宁化坊处于洛河的下游,虽然比不上洛阳城繁华,但依托于洛阳城圈之内,依然是高楼飞檐鳞次栉比,青石板的大街可并排走四辆马车,两旁茶肆酒楼也是热闹非凡,一派繁荣的景象。 陈然驾着马车进入宁化坊,顺着青石板路往家走,马蹄踏在石板发出‘哒哒’的声音,甚是清脆。 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到路旁出现一个看起来十分宏伟的宅邸,左右两侧各竖起一杆高高的旗杆,上面红旗飘扬,上书四个大字:长兴镖局。 宅子的朱漆大门上,铜钉金光闪闪,门顶的匾额也写着‘长兴镖局’四个大字。 陈然在马上欣赏着自家的大门,总体看起来,长兴镖局虽然小,但是门面功夫做得十足。足以唬住那些人傻钱多的不懂行雇主。 两侧各站着身穿劲装的汉子,看到陈然架着如此宽大锦绣的马车,脸上都是一喜,一起高声叫道:“少东家回来啦!” 一个伙计赶忙进去通报,另一个伙计则扯住车前的高头大马,他也不扶陈然下车,只摸不停地摸着这匹大马的黑色鬃毛。眼神中透出极为喜爱的神色 长兴镖局共有三匹马,都没有这匹马看起来威武霸道。 “少东家,从哪弄得这匹大马啊?”那伙计啧啧称奇道:“这可不少老钱吧?” 陈然从马上跳下来,神色轻松道:“也没多少,一百二十两罢了。” 那伙计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虽然不知道镖局一年能赚多少,但也知道上个月老东家只是因为三匹马多吃了五两银子的草料而在那里大发脾气,把看马的伙计狠狠骂了一顿。 现在少东家买这么大一匹马回来,这得浪费多少草料? 那伙计将手缩回来,连摸都不敢摸了,摇摇头道:“少东家你可真败家,东家不会饶了你的。” “少废话,把它牵后院,好生伺候着,草料我来出。”陈然摆了摆手,背着包袱闪身进了大院。 甫一进后院,陈然突然感觉右侧刀光霍霍,一柄雁翎刀朝自己猛然袭来。 然而在此刻的他看来,刀速实在是太慢了,他等刀往自己这边递了三分,这才往一旁一侧,那刀擦着陈然的前胸而过,顿时扑了个空。 这一个交手看起来十分惊险,于陈然而言却是如履平地一般,心中未扬起一丝波澜。 “好小子!”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陈然扭头看向雁翎刀的主人,正是自己的便宜老爹陈大保。 “爹。”陈然看着自己的老父亲,微微笑道。 “看招。” 陈大保不等招式用老,改削为横批,再次向陈然击去。 陈然随手将包袱仍在一边,一个转身进入庭院,陈大保持刀跟上,欺进陈然中宫。 其实以陈然此刻的武功,已经能在一招之内将陈大保给制伏了。但是此刻有好几个伙计都在观看,陈然并不想让自己的武功太过高调,引起别人的讨论。 而且老爹作为镖局的总镖头,多少要照顾一下他老人家的面子。 于是父子俩在庭院里面你追我赶,打的是有来有回。 一般情况下,两人交手对敌之际,如果一方故意示弱,其实很容易就会被别人看出来。比如一个成年人和十岁孩童打架,无论装的再像,发力的姿势和力道总能让人觉得成年人是在故意忍让。充满了猫逗老鼠的滑稽感。 而有些武功雄浑厚重,威力巨大,强弱之势如果太过明显,一个收势不及,很容易便把另外一人给打死。 但是陈然所习的易筋经不同,这个神功对内力的精准控制程度,可以说是至矣尽矣,蔑以加矣。没有任何一个武功能出其右。 无论身体内有多么磅礴深厚的内功,陈然使用出来,都可以在汹涌巨浪和涓涓细流之间轻松切换,而且让旁人看来,毫无任何破绽。 陈然和陈大保斗了多时,虽然始终处于守势,却从来没让父亲占得半点便宜。 越斗下去,陈大保心中越是欣慰,两个人看起来势均力敌,但是自己占了有兵器的便宜,已经算是略逊一筹了。 又斗了一会儿,陈大保已有些体力不支,又害怕累到自己儿子,往后一跳,便即罢斗收招。 陈然此刻身体没有一丝疲倦,但还是装模作样地擦了一把汗,对父亲憨厚一笑。 陈大保站在原地微微喘气,调整内息,上前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赞赏道:“不错,这些月来每次过招都有长进。再过几年,你老爹我可能就打不过你了。” 说着陈大保示意儿子进房说话,陈然捡起地上的包袱,跟着老爹进入大厅。 来到大厅后,陈大保亲自给儿子倒了一杯茶,以示慰劳,然后坐在太师椅上,问道:“你这是第一次走镖,还没走几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跟你郑叔闹别扭了?” “哪有,郑叔从小看我长起来的,是我的长辈,我怎么敢跟他闹别扭。”陈然笑道。 陈大保轻轻舒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自己这个从小受宠爱的宝贝儿子不服管教,于是又问道:“那你便是觉得路上太过辛苦?我早跟你说过走镖人不易,你就不是吃这碗饭的料。也罢,我上下活动一番,让你去衙门做个站岗的壮班差役也好....” “爹爹误会了,差役哪有走镖有趣?而且一路上得郑叔照料,并不辛苦。”陈然说道 “那你回来,是出了什么意外?”陈大保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担忧的神情。 陈然再次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手边的包袱。 陈大保早就注意到这个大包袱了,只是一直未曾在意,此时看到陈然的动作,顿时有些疑惑道:“这是?” “爹,这里面是金银,我和郑叔从土匪窝里抢来的。郑叔不放心带着它走镖,因此让我先送回来。”陈然沉声说道。 陈大保一听这话,霍然起身,表情变得十分严肃,指着儿子道:“你们...你们跟土匪起争执了?可有伤亡?郑镖头怎么样了?” “爹,你先莫激动。”陈然立刻站起身来,轻拍着陈大保的肩膀安抚道:“你先坐下。” 陈大保慢慢坐下,喝了一口茶,定了定神,问道:“跟你们火并的是哪路土匪?” “青龙寨,大当家张龙已死。”陈然回答道。 陈大保听到这个名字,一跺脚,痛心疾首道:“跟土匪火并,岂是好善了的?那张龙后面有极深的势力,如果知道是我们干的,一定会疯狂报复。到时候不仅是能不能走镖的问题,恐怕我们长兴镖局今后都不得安生。” “爹爹放心,整个山寨都被我们平了,山寨里面的土匪全都死绝,干净利落,没人会来报复我们。”陈然沉声道。 “胡说!那青龙寨人员众多,而且易守难攻,你们怎么可能有这种本事?”陈大保摇头表示不信。 他知道自己儿子这两个月来虽然进步神速,宛如变了一个人一样,现在已经隐隐超过自己了。 但是就算如此,儿子加上郑镖头两个人,最多突然袭击杀了张龙,怎么可能连整个山寨都挑了? 却见陈然微微一笑,将包袱一下子摊开,银白和金黄色光芒顿时透出,将整个房间都微微照亮。 陈大保陡然见到这么的金银,一下子又站起身来,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陈然,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这么多的金银,你竟背得如此轻松....这.....这里面有多少钱?”陈大保的声音压得很低,唯恐别人听见。 “粗略算了下,里面有黄金六十斤,银元宝一百八十斤,银票四千两。全换成银子的话,差不多有一万一千两。” 陈大保听到这个数字,似乎老了十岁一般,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像是重新认识般盯着自己的儿子,道:“儿子,我走镖数十年,都不曾比得上...你这一趟,竟为我长林镖局挣下了十倍家当......” 十 双重提升 长林镖局内室中,陈然盘膝而坐,双手自然虚握并拢,慢慢张开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 脑海中,系统面板渐渐显现出来。 【姓名:陈然】 【能量:4】 【功法:】 【易筋经:第三重(2/120)】 【陈家刀法:第四重(6/8)】 能量加了一点,是这两天吃饭所积累的。 而易筋经和陈家刀法的点数也得到了增加,这是他系统面板的另外一个作用。那便是自行修炼的时候可以通过点数的增长来直观的显示自己的修炼进度。 陈家刀法增加了6点,这得益于他修习了易筋经之后,连带着对武学的理解也提高了不少。向陈家刀法这种浅显的武功,进步起来会非常之快。 这种可以具象修炼进度的方式,从功能性而言不亚于复制对方技能。 因为修炼是一个不断摸索的过程。武者在修炼神功的时候,常常会因为摸不准方向而停滞不前,甚至走火入魔。 比如少林寺的慧如方丈,他修行易筋经已有数十年,但是凭他作为方丈的智慧,也只是把易筋经练到了第三重而已。这就是因为所努力的方向不太确定,有的时候往往努力了半天,自以为有所进益,结果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而陈然通过脑海中的这个系统,修炼之后,可以通过观察是否增长了点数而判断自己的修炼方向是否正确。这样就可以很容易地测试出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努力。 用这种方式修行,没有弯路,全是直路。 慧如方丈在泥泞小路里面不断尝试,时不时还会掉进泥潭里,挣扎半天才能出来。 而陈然则自带导航系统,就算踏入泥泞,也会通过系统的反馈迅速换另外一个方向,然后在康庄大道上不断狂奔。 有了这种辅助,只要复制的武功本身够神奇,就算修炼者等级很低,他也有自信将这门神功练到顶层。 这便是系统带给他的自信。 不过即使如此,陈然的易筋经修炼进城依旧缓慢。 不得不说,易筋经确实是一门极为高深的神功,就算有系统的加持,陈然在三天的时间里也只是加了2点。 按照这个进度,乐观的估计,如果单纯自己修行的话,大约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才能将易筋经升到第四重。 当然,用能量点也可以增加易筋经的点数,而且会让时间大大的缩短。 他依旧可以通过药补的辅助来增长可能量点。与此同时,药补还可以提升修炼的进度。 这是一个非常良性的螺旋式提升模式。 陈然结束修炼状态,穿好衣服下床走出房间,不断地进行吐纳来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这是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小院。平常并没有人来打扰,可以潜心的修炼。 洛阳城外的地方很大,有一处自己的庭院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正在吐纳中,镖局的仆从敲门,然后走进院子,手里端着一个木质的托盘。 “少东家,您今天的早饭,这是东家亲自准备的。”仆从说着,将托盘放在园中的石桌上。 “知道了,多谢。”陈然朝仆从客气一笑。或许是前世的观念,他对每一个下人都十分客气,并不觉得自己高他们一等。 仆从微微躬身,然后告退。他已经习惯了少东家每次都这么友好,心中只觉得这个少主人真的是平易近人。 陈然吐纳完毕,然后梳洗一番,便准备开始他的早饭。 自从自己拿回来那一万两金银后,陈大保对自己更上心了,全力支持自己的儿子修炼,连食材都是自己亲自准备,完全解决了陈然的后顾之忧。 陈然并没有告诉陈大保自己会易筋经。毕竟偷学少林寺的功夫,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自己的老爹。 一方面无法跟老爹解释,另一方面就算老爹知道了,也是徒增烦恼,并没有什么意义。更何况老爹也不可能相信这个荒诞不经的事情。 所以陈然只能解释自己突然领悟了陈家刀法的奥义,加上当时山寨的人都喝得酩酊大醉,这才全军覆没。这番说辞陈大保勉强相信了。 不过经此一事,陈大保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儿子实在是胆大妄为,所以开始更加严格的督促他练武。只有强大的实力,才能有胆大的资本。 这一点倒是遂了陈然的意,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用来修炼。 吃完早饭后,陈然满意地抹了抹嘴,准备上街去寻找合适的大补之物。 他曾经尝试过这些药补,的确可以有效的提升他的能量点。只是之前囊中羞涩,买不了多少,所以才会为易筋经花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现在钱财已不是问题,陈然相信自己累积能量点的速度会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路过前厅的时候,陈然看到父亲陈大保正悠闲地躺在太师椅上饮茶。 看到自己的儿子出现,陈大保猛然间跃起,单拳直冲陈然腹部。 在过去的日子里,陈大保经常用这种偷袭的方式来锻炼自己儿子的反应力,现在早已成了习惯。 只是现在的陈然再也不会猝不及防了,他抬起右手,轻轻一扣,便直接握住了陈大保的手腕。 “爹,您年纪也不小了,突然发力,小心扭到腰啊。”陈然笑道。 “臭小子。”陈大保抽出自己的拳头,脸上却并没有恼怒的表情,他感觉自己儿子的实力果然已是上了一个新台阶,只是具体能到什么程度,便不是他能测试出来的了。 陈大保躺回太师椅,呷了一口茶道:“晚上的时候,跟我出去一趟,赴一个会。” “哦?看爹爹的表情,似乎是件好事?”陈然顿时有些意外道。 陈大保微微一笑,拿出一个烟袋锅,装上烟丝,压实,然后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陈然立刻从一旁拿起一个烛台,帮老爹点上了烟。 陈大保抽了一口,轻轻呼出一股白气,然后悠然道:“好教你得知,城里的飞马镖局总镖头马如良,要宴请左近的豪杰之士,你老爹我正在此列。” “是那个号称多臂拳王的少林俗家弟子吗?”陈然问道。 “那是自然,除了他,还能有谁?”陈大保笑道:“以往这个马总镖头从不正眼瞧我们,如今却也把我们长林镖局也放在了眼中。 咱们祖上四代走镖,也算洛阳城...额,长乐坊的一个响亮的招牌。发展到现在,一来是靠祖传的陈家刀法不含糊,二来便是要靠广结人情了。如果走镖都靠你一样,胡乱厮杀一通,咱们镖局哪有这么多条命去拼?” 陈大保说到这里,看着陈然,希望他能好好领会。 见陈然听得专心,陈大保继续说道:“如今真的能靠上飞马镖局这颗大树,咱们说不定便可以把这镖行这生意从豫西做到豫南和豫东。那咱们的长兴镖局才可以说真正地在中原武林扎了根。” 他说完这些后,轻轻拍着陈然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孩子,你现下实力比我强,但是再强能强得过那些名门大派,能强得过马如良那样的少林俗家弟子?咱们走镖行当,说白了就是做生意的商人,只要交情搞得好,逃过那些打打杀杀,便能红红火火地过一辈子,知道吗?” 陈然听着这些话,还是郑镖头那一套,也懒得跟父亲废话,直接点点头道:“知道了父亲,那我出去买点药补用来练功。” “好,你记得早点回来,晚上我带你好好去见见世面,你不用说话,只是要多学多看。”陈大保叮嘱道。 “知道了。”陈然应和道。 这种宴会,其实很合陈然的胃口。因为宴会上必定会出现一些高手,如果能抽取到高质量的武功,那便是血赚不亏。 不过此时的能量点才4,还是要多多累积才是。 想到这里,陈然摸了摸怀中的银票,迅速走出了家门。 十一 开挂也要遵循基本法 陈然小院的石桌上,共摆放了六只碗。 每只碗里面都放着浓汤,而且颜色各异,有些散发着异香,有些则是一股怪味儿。 他要开始进行新的尝试。 两个时辰前,他从外面买回来了六种号称大补之物的奇珍药补。 野生山参,鹿茸,冬虫夏草,灵芝,松茸还有虎鞭。 这些是陈然暂时选中的六种市面上常见的珍贵补品,分量不均,但是所耗费的银子是相同的。 在花费银两相同的情况下,哪种补品吃下去后增长的能量点最多,哪种便是最佳药补选择。这是日常实验中比较普通的控制变量法。 为了更好的吸收,陈然将这些补品都熬了汤。有些还在密封的坩埚里面大火猛炖,不求味道如何,只求煮的滚烂易吸收。 当然,煮汤的工作是镖局里的下人完成的,当下人将六碗大补之物端上来的时候,看陈然的眼神都不对了。 尤其是那个大虎鞭,整整一根,炖的稀烂。就算那方面再有问题的人,都没有这么整条煮烂了补的。 少爷这得虚成什么样? 不过陈然已经顾不上别人的看法了,当然他也不在乎。 他端起碗来,先喝下第一碗。二十年的野山参,切片泡汤,煮了浓浓一碗。陈然喝了个一滴不剩。 一股暖流从喉头进入食道,然后渐渐在胃部升腾起一股暖意。 下一刻,这股暖意慢慢散去,消失不见。 【能量+5】 陈然顿时心中一喜,药补的效果果然比吃饭要好很多。 能量虽然是以数字的方式体现的,但是陈然在喝的过程中,能明显感觉到刚开始喝的时候,能量增长得最快,但是随着山参在体内越来越多,能量的增长缓了下来。 这似乎说明身体对野山参的吸收并不是恒定的,喝得越多,效果会越差。 ‘看起来,这和吃饭是一个道理的。’陈然渐渐有了明悟,并不是吃得越多身体增长便会越快,身体毕竟会有一个极限。 如果吃撑了还要再吃便会引起身体不适。这倒很符合周易中亢龙有悔,物极必反的道理。 陈然想到这里,心中不得不感慨,看来开挂也要遵守基本法啊。 接下来,他依次将剩下的五碗喝到肚子里面,然后默默感受着能量的增长变化。 果然,越喝到后来,能量的增长越缓慢,并不能测算出来哪种药补的效果最好。 不过这更加验证了陈然今天得出的结论。 饶是如此,六碗也给陈然带来了12点能量的提升。 【姓名:陈然】 【能量:16】 【功法:】 【易筋经:第三重(2/120)】 【陈家刀法:第五重(0/16)】 陈然看着自己的面板,今天下午出去买药的时候,他随意用易筋经所蕴含的道理推导武学,福至心灵,自然而然地领悟到了陈家刀法的第五重。 现在的刀法已是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不过陈然知道,通过陈家祖训古籍中的记载,陈家刀法最高只有第六重。 已经很难再有提升的空间了。 这个武功陈然本来便不甚在意,要紧的还是易筋经。如果按照今天的进度,最多两个月便能将易筋经提升到第四重。 这比只靠自己修炼领悟,足足缩短了四个月。 这个速度,陈然已经很满意了。那慧如老方丈领悟了一辈子才到第三重,要是知道陈然两个月能到第四重,可能当场就能气得吐血。 陈然站起身来,抚了抚发胀的肚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突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伴随着金属摩擦空气的呼啸声。 又是自己的老爹来袭。 陈然此刻的陈家刀法已到第五重,而陈大保修习数十年也只是堪堪才到第四重。 虽只有一重之差,却已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只见陈然倏然转身,单手沿着刀背一路往上,于急速挥砍中一下子握住了刀柄,接着手腕一沉,一个翻转,便轻轻巧巧地夺了过来。 这一次他没用易筋经的内力,纯是陈家刀法第五重的技巧。 陈大保身形凝滞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一招我只在祖训古籍中见过,你到第五重了?” “嗯。”陈然微微点头。 陈大保一时间老泪纵横,他向西边陈家祖祠的方向跪倒,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同时按住自己的儿子,让他也跪倒,跟着一起磕。 陈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也跟着磕了三个。 陈大保缓缓站起,一脸骄傲地看着自己儿子:“从我这一辈开始,上推五代祖宗,共十二个陈氏子弟。这五代中,你是第一个练到陈家刀法第五重的子孙。” 陈然看着父亲一脸喜色,忍不住说道:“可是,陈家刀法也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啊。” “臭小子!” 陈大保脸上的笑容立刻凝滞,终于叹口气道:“唉,说的也是。为父要是早知道你有此等练武天赋,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你送到那些名门大派。” 说到这里,他突然有些疑惑道:“只是你小的时候也没见有如此天赋啊?” “孩儿开窍得早,但总比不开窍好不是?”陈然笑道。 陈大保听到这话,心中疑惑不解,这时一个仆从走入园中,躬身道:“老爷,马车已备好了,现在便可以出发赴宴。” “好,儿子,出发!”陈大保一挥手,催促着儿子出门。他此刻已经迫不及待要将这个宝贝儿子带给自己那些武林同道们好好认识认识了。 “去哪里赴宴?”陈然跟在陈大保后面问道。 “龙门的龙泉山庄。这可是城里达官贵人出入的场所,马总镖头将宴会设在那里,足见对我们这些江湖同道的重视了。” 父子俩前后走着,陈大保突然说道:“我以后不再突然偷袭你了,已经没那个必要了。” “说得也是,防守起来毫无任何难点。” “你个臭小子!” ..... 与此同时,青龙山顶,青龙寨。 寨子此时已经烧成白地,厚重的山门被人轰然破开,十几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大汉分列两旁。 一个看起来干枯黑瘦的小老头和一个膀阔腰圆的中年人则在地上研究张纳的尸体。 周围那些土匪的尸首在地上躺了好几天,并没有人来收敛,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卓老,您觉得,这是何人所为?” 被称作卓老的小老头将张纳的尸体翻转过来,看着他心口的那个刀上,再看着周围附近尸体的伤口,沉默不语。 良久,卓老捋着山羊胡,开口道:“根据伤口来看,此人的刀法虽不能说十分巧妙,但一定是个使刀的行家。” “而且,伤口翻起的肉不太平整,刀口一定不锋利,却是刀刀毙命。说明此人的内力深不可测。不过奇怪的是,他的内力到底是刚是柔,是阴是阳,老夫竟分辨不出来。” “卓老都分辨不出?”中年男子顿时有些疑惑。 一般内力,分阴阳,也分金木水火土。属性极为繁杂。但是杀掉这些土匪之人,连卓老都看不出他的内力属性。 难道天下竟有如此纯粹的内力? 这倒是件奇怪的事情。 “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的内力高明之至,一定出自于名门。那些小门小派之人,纵使内力深厚,但是大多杂驳不纯,算不得上乘。”卓老再次补充道。 说到这里,卓老目光凛冽:“看来,张龙张纳这俩孩子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势力。” 中年男人面露凶光,自信道:“不管是哪个门派,总能查得出来。既然惹到了我们,势力再大,也总得让他们还回来才行。” 卓老摇了摇头,沉声道:“这件事情要多方查证,不急于一事。眼前要紧的,还是要去龙门赴宴。” “是。”中年男人对卓老微微躬身。然后扭头对那些金装大汉喝道:“老六老七两个人收拾尸体,其他人奔赴龙泉山庄!” “遵命!”劲装大汉们躬身接令,吼声立刻惊起一阵鸟鸣。 十二 赴会 陈然新买的马车顺着伊河欢快地奔跑者,夕阳斜斜地照在马车上,将马车的影子投射在东侧的伊河水面。 陈然坐在车厢内往东边的水面上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骏马黑影正在金光粼粼水面上踏波前行。 马的影子被夕阳渐渐拉长,渐渐往河中心去,似乎骏马正在将陈氏父子拉往水里的龙宫赴宴。 过了龙门大桥后,远处龙门山上,漫山遍野雕刻着大大小小的石佛。夕阳给这些石佛披上了一层神圣的金光,看上去瑰丽而又庄严。 “龙泉山庄就在这些佛像的河对岸。在这里遇到的人,都是我们惹不起的人。记住,一定要少说话,多看,多学,知道吗?”陈大保嘱咐陈然道。 “知道了。”陈然随口应和着。 龙泉山庄位于伊河之畔,和龙门石窟隔江相望。几乎算是洛阳城外最为豪华的一个庄园。 这个庄园原本是本朝雍阳王在三十年前送给当时江湖上号称第一美人林洛雅的宅邸。后来雍阳王得罪了皇上被赐死,林洛雅也无缘无故的消失。 自那时起,这个宅子便换了一个神秘的主人。 雍阳王既然为乱臣贼子,那朝堂之上的人为了避嫌,明面上便不敢来龙泉山庄做客。而江湖上的高手都是家大业大,不愿意与朝廷作对,也没人敢光明正大的出入龙泉山庄。 因此来的人大部分都是偷偷摸摸的。 神秘的主人,加上神秘的客人,龙泉山庄从此之后就变成了谜。 平常时节,像陈大保这样的一个普通镖局的总镖头,连龙门石窟都很难靠近,更别说坐在龙泉山庄欣赏龙门山色了。 因此当陈大保出示马如良的请帖进入龙泉山庄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份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只要给儿子创造一个接近江湖高手和权贵的平台,那么今晚便不虚此行。 龙泉山庄占地很大,几乎占了龙门山半个后山,里面的道路错综复杂。陈大保的马车进去后,在里面仆从的指引下,经过了一片竹林,两条青石板路,还经过了三处温泉汤池。 在经过温泉池的时候,父子俩还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女子放荡的嬉笑声。 这种笑声,简直是惹人心弦,即使是前世在网络和硬盘中见惯了各种美女的陈然,心中也不禁为之一荡。没办法,今天喝了一碗虎鞭汤,实在火气太大了。 而父亲则在马车中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一副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 马车走走停停,终于停在了一处院落门口。 陈大保和陈然走下马车,眼前是一个十分雅致的院落,高高的木质拱门两侧藤蔓绿叶环绕,上面一个匾额上写了三个大字:听雨轩。 陈然看到这三个字,愣了一下,接着‘噗嗤’笑出了声。 陈大保看到儿子嬉笑,立刻便有些不满,皱眉道:“你乱笑啥?” “没事。”陈然摇摇头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个茅厕的名字。” 陈大保顿时一愣,微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莫名其妙。” 进入院落之后,不同于陈然的轻松惬意,陈大保始终处于一种精神紧绷的社交状态。 他不断地朝路过的人拱手打招呼,唯恐一个礼数不周惹来别人的反感。 江湖上的人是很看重礼数的,有时候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疏忽,便会多一个意想不到的仇家。因此打招呼是一门学问,而且相当关键。 陈然迫于父亲的压力,也不得不对各种人士报以假笑。 只是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并没有理会陈大保,不过陈大保也不甚在意。陈大保认得这些人,都是洛阳城左近有头有脸的镖行高手,不理会他的招呼也实属正常。 再往深处走,终于出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厅子里面摆了好几张八仙桌,看样子今晚要宴请很多人。 陈然注意到许多人都只敢在大厅外面等待,此刻坐在厅里面的,都是中原武林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 陈大保走到厅外三丈左右的距离,便不敢再往前走了,他拍了拍陈然,用嘴巴努了努大厅里面,然后说道:“然儿,里面最中间的那张八仙桌的主首,便是飞马镖局的总镖头马如良。” 陈然往里面看去,闻名中原的马如良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老头,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绸布汗衫,半白半黑的胡须老长。 陈大保看着马如良在里面谈笑风生,脸上露出艳羡的神情,对身旁的陈然慨然道:“这马总镖头的势力不仅在豫州,晋州,陕州,甚至南方各州都有分号,飞马镖局几乎可以说是天下闻名。开镖行开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到顶峰了。然儿,你以后,当像这个马总镖头学习。” 陈然微微一笑,他此刻易筋经第三重,未必打不过这个马老头。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爹,这马如良不是少林俗家弟子么,怎么他办个宴会,少林寺的和尚一个也没来?” “这孩子,竟说些傻话。”陈大保没好气道:“和尚们都吃素,能上这种席面的吗?” “那倒也是。”陈然顿时点了点头。 不过陈大保听到陈然这句话,开始注意去看场上的宾客,看了一会儿,有些疑惑道:“怎么马总镖头请的人,全都是镖行和打行的人。还有一些专门给富商做保镖的武馆之人。” 陈然心中一动,若有所思道:“看来马总镖头请的,是同一类行当啊,都是看家护院跑江湖的。” 陈大保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脸上带着郁闷的表情,道:“原来陈总镖头并不是因为我的名声和实力才请的我,只是因为我是个镖师而已。洛阳城内外,不管是大镖行,还是小镖行,他全都给请来了。” “这马总镖头是想干嘛,开行业大会?整合行业资源,提升产业效率,优化功能配置?”陈然有些莫名其妙,这马总镖头的观念,应该没有这么超前吧? 此时的陈大保看清了请来的各色人等,顿时有些意兴阑珊。他原本以为自己被马如良所看中,将要融入的是一个上层圈子,却原来全都是自作多情。 他正在郁闷中,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陈大保,果然是你!” 陈大保扭过头去,脸色顿时一变,双手抱拳作揖道:“拜见兄长。” 陈然看清了来人,也是鞠躬行礼道:“小子陈然,拜见大舅。” 来人正是陈然的嫡亲舅舅,韩兴豪。 韩家是洛阳城外伊水河畔兴云镇的武林世家。专门经营客栈和赌坊,在兴云镇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陈韩两家关系原本尚可,只是后来因为陈然的母亲韩小萍和韩兴豪的夫人一直不睦。这对姑嫂的关系发展到后来简直是视若仇敌。龃龉愈多,便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虽然陈然的母亲韩小萍早已病故,但是两家来往依然十分之少。 此刻作为亲戚的两家竟然在这个场合见面,顿时有些尴尬。 韩兴豪年纪比陈大保稍大,多年未见,原本魁梧的身材已渐渐岣嵝。从他的身后,突然跳出一个妙龄少女,对陈然微微一笑道:“表哥好。” “表妹好。”陈然点点头,认出这是大舅家的女儿,表妹韩青樱。 对于这个表妹,陈然几乎没有任何印象,此刻重逢,只见韩青樱脸颊圆润,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竟出落得十分漂亮。 她身穿一件青色的纱裙,上身是一个贴身短袄,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形,腰悬长剑,看上去倒有些英姿飒爽。 兄妹俩打完招呼后,不知道该说什么,陷入了短暂的尴尬。 陈大保最重礼节,为了打破尴尬,笑呵呵道:“多年不见,青樱都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听到陈大保提及韩青樱,韩兴豪一下子打开了话匣,故作无奈地摇摇头道:“我这小女不才,前些日子非要去临安的论剑堂定武学品级,还真给她定了一个七品回来。现在已是洛阳城内的带刀捕头了。” 陈大保听见这句话,顿时大吃一惊。 临安是本朝的京城,西湖的论剑堂更是由朝廷举办,用以评定天下英雄的机构。 任何武学之士,都可以去论剑堂评定自己的武学高低。而一旦入了品,那便是官方认证的无上荣耀,八品以上,在洛阳城的衙门谋一个差事,具体大小视品级而定。 这种评定可以算得上是武学中的科举。 而韩青樱今年才不过二八芳龄,竟然定了一个七品回来,直可说是一个天才了。要知道韩兴豪当年去临安定了三次,连个九品都没捞到。而陈大保连去定级的勇气都没有。 况且现在韩青樱作为带刀捕头入内城当值,以后的前程更是无可限量。 看到陈大保脸上吃惊的表情,韩兴豪的目的达到,不自禁的露出笑容,满脸得意之色,随口道:“不知这些年来,然儿在武学方面有何建树啊?” 陈大保本来对自己家儿子甚是满意,但是眼见对方的儿女已经是个带刀捕头,而陈然现在连一次正儿八经的镖都没走过。 双方的差距实在是有点大。 他心中的郁闷之情难以附加,今天两次失落,当初乘车前来的激动心情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十三 三清刀法 看到陈大保发愣,韩兴豪强忍住脸上快要溢出的笑意,再次发问道:“不知然儿这几年,有何长进?” “然儿嘛,也就堪堪将陈家刀法练到了第五重而已,和他其他的成长相比,这件事情说穿了倒是一件小事,不值一提。”陈大保说得轻松,似乎除了这件事,陈然还做成了其他更加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韩兴豪倒颇有些意外,陈家刀法他是领教过的,虽说不怎么入流,但是能到第五重,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和自己的女儿有一定的差距,但是似乎差距并不太大,这种差距尚不能让他产生太多的优越感。 一旁的韩青樱听到这句话,立刻眼睛一亮,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盯着陈然。 陈然看到表妹漂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虽说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不过看起来如果没有长辈在这里,这个表妹可能立刻就要上前跟自己切磋了。 ‘这个表妹,对武学这么感兴趣,莫不是个武痴?’陈然暗暗想到。 却听韩兴豪继续说道:“那倒也不错啊。然儿在这个年纪能到第五重,看起来在武学上颇有天赋,不知有没有拜过什么名师?” 陈大保被问到痛处,轻咳了一声。他哪知道这几个月自己的儿子跟开窍了一般武学突飞猛进,以前根本看不出来有这等天赋。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没在小时候给孩子找一个名门大派进修。 韩兴豪看到陈大保窘迫的脸色,微微叹口气道:“可惜了,如此天赋算是耽搁了。还是我家青樱幸运,五年前拜了老君山的玄灵道长,现在是老君山的俗家弟子,也是玄灵道长最喜爱的弟子之一。” 他表面上为陈然可惜,实际上还是在炫耀自己的女儿拜入老君山门下,是个名副其实的大派弟子。 陈大保的脸色立刻十分难看,而一旁的陈然听到老君山三个字,心中顿时一震。 老君山位于洛阳南边的伏牛山脉。传说是老子归隐之地,被世人尊称为道源或者祖庭。 这个地方不比少林寺和武当山,几乎不涉江湖,并不是因为实力不够,而是因为他是皇室亲自扶持的道场。官场上多有高手和将领源出老君山。 老君山弟子们既然混了官场,便不用屈尊再去混江湖了。 虽说现在朝廷暗弱,影响力大不如前,但是老君山的实力仍旧无人可以撼动。 这次轮到陈然看着韩青樱眼睛放光了,他立刻便产生了抽取韩青樱武学的想法。 一来,老君山的武学功法必然不俗,绝对值得一学;二来,老君山作为国家道场,传播出去的武学非常之多,就算自己复制了也不用担心被别人认为是偷学的。 他想到这里,不再犹豫,眼睛凝视着韩青樱,心中默念道:‘调取目标信息。’ 下一刻,系统面板再次显示出来: 【目标:韩青樱】 【调取目标信息需要消耗2能量,可用能量16,是否调用?】 ‘是。’陈然在心中默默下令。调取方丈的需要5,而韩青樱只需要2,看来不同的实力需要的能量也有所不同。 【调取目标信息成功,可抽取技能:】 【韩家拳法:第四重(10能量)】 【三清剑法:第一重(10能量)】 【六合刀法:第三重(25能量)】 【炼丹:入门级(5能量))】 【女工刺绣:入门级(3能量)】 【围棋:专家级(5能量)】 【洛南山歌:专家级(5能量)】 【可用能量16,是否抽取?】 陈然默默看着面板,心想好家伙,这小表妹会的东西还挺多。不愧是天才级人物。 他注意到三清剑法和六合刀法,这两套武学都是老君山的武学。 六合刀法陈然也有耳闻,是老君山的入门级武学,衙门中的很多捕头都会,第三重才需要25点。 而三清剑法就厉害了,第一重就需要10点能量,竟然和第四重的韩家拳法同等数值。 他知道自己这个面板,每升级一重,再次升级所需要的能量点都需要数倍于之前一级。而三清剑法第一重需要10点,那么下一重可能需要几十点,再下一重估计就要接近百点了。 从所需能量点看来,三清剑法绝对算是一个武林绝学,就只比易筋经稍弱。 陈安心中有些震惊,看来小表妹的师父玄灵道长确实很喜欢这个女徒弟啊,把绝学都倾囊相授了。 只是韩青樱现在年龄尚小,只能领会到第一重罢了。 他现在身负易筋经内功,但是招式上只有一个陈家刀法,急需一个高明的外家武学搭配,现在这个三清剑法很明显能弥补己身的不足。 虽然对方的功力不够,但是抽取之后可以自行修炼,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想到这里,陈然不再犹豫,心中默念:“抽取三清剑法:第一重。” 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行信息: “花费10点能量,已抽取【三清剑法:第一重】,剩余能量4.” 陈然心中暗喜:‘刚刚好。’ 下一刻,陈然只感觉海量的剑招和理念不停地闪现在自己的脑海中,然后不断的理解和消耗,成为根深蒂固的经验。 不仅如此,日复一日的练剑场景不断地在陈然的脑海中闪回,每一次挥剑都成为了永不磨灭的肌肉记忆。 在衣裳的遮掩下,他身躯上的肌肉在慢慢膨大,然后回复如初。连续进行了三次后,肌肉变得紧凑而又细密。 韩青樱看到表哥莫名其妙地盯着自己,而且表情呆滞,先是大为疑惑,继而脸颊微红,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年代,表哥和表妹是可以结为连理的,面对表哥灼热的目光,韩青樱心中有些羞恼。 韩兴豪看到陈然的样子,脸色顿时一沉,很想给这大外甥一个脑瓜崩。 “然儿,不得无礼!” 陈大保看到儿子呆滞的样子,急忙轻声喝道。心想这丢人玩意儿,看到美色就变成这幅呆样。 眼看陈然还是不为所动,陈大保拍了下陈然的肩膀,再次喝道:“然儿?” 他拍上陈然肩膀后,心中突生疑惑,怎么儿子的身体好像发生了某些变化? 陈然被父亲这一拍,顿时反应过来,连忙拱手赔罪道:“抱歉,抱歉,方才有些走神了。” 韩兴豪和陈大保互相看着,脸上都带着尴尬的神情。这俩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常在一起玩耍,虽然后面两家关系变得不好,但是幼时的情谊还是令人印象深刻的。 陈大保仰天打了个哈哈,岔开话题:“兄长今夜来龙泉山庄,也是参加马总镖头的宴请?” 韩兴豪摇了摇头,笑道:“不是,老君山来洛公干的几个师兄弟在此集会,我怕青樱对此不熟,特地带她来见见世面。唉,青樱的那几个师兄弟都是各方的豪杰之士,有些更是天下闻名,兄弟你也听说过的。” “哦。”陈大保点了点头,也不追问这些豪侠到底是谁,绝不给韩兴豪再次炫耀的机会。 陈然心中暗暗好笑,老爹这是学精了,只要我不问,你就没办法装比。 看到陈大保不追问,韩兴豪也不好开口,眼看现在装得也差不多了,拱手道:“那么为兄就先去了,不打扰你们同行聚会。” “兄长请便。”陈大保躬身还礼。 韩兴豪走出几步,又回头道:“然儿,改天你来府上,我可让青樱指点你几招。” “多谢大舅,有机会定当到府上拜访您,不过指点倒是不用了。”陈然拜谢道。 韩兴豪微微一笑,转身招呼女儿回去。 韩青樱朝陈大保敛身为礼,又装作不经意看了陈然一眼,转身跟着父亲离去。 她身后高高的马尾随着步伐一跳一跳的,青春活力十足。 陈然心中暗暗感慨:‘十六岁,高中都没毕业,就要当捕头了。什么世道啊...’ 只听身旁的父亲冷哼一声,不忿道:“哼,什么老君山新君山的,还带你女儿参加集会,分明是你硬凑小青樱门派的热闹!老家伙真不要脸。” “行啦老爹,道家功夫能让人耳聪目明,你这么抱怨,当心被表妹听了去告诉大舅。”陈然微笑道。 陈大保吃了一惊,立刻闭上嘴巴。 “爹,咱还是去赴宴吧。看看这龙泉山庄的饭菜味道咋样,吃完高高兴兴回家。”陈然拥着父亲,朝大厅走去。 十四 商议 此时听雨轩的各类宾客都已渐渐聚齐,陈大保带着陈然,跟在几个人的身后进入大厅,马如良看到这批人,只笑着拱了拱手,连起身行礼都免了。 两三个喜爱拍马屁的人行完礼后,还屁颠屁颠的上前套近乎,但是马如良反应冷淡,于是又灰溜溜的走回来。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上前接待,将陈大保这批人领到大厅边缘角落的一个八仙桌上。 陈大保原本还想去跟马如良打个招呼,看到前面两个舔狗的遭遇后,他索性也不去了。只勉强打起精神,和同桌的人互相客套起来。 一圈人自报了一下家门,两个是左近的镖行东家;三个在伊河两岸开了武官,专门培养大户人家的保镖。 最离谱的是,还有两个竟然是洛阳城内的青皮喇唬,专门做一些刺杀绑架等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洋洋得意地自称侠盗。 青皮这个称呼在这个世界很普遍,相当于后世混黑社会的。 陈大保看着一桌子的人,除了两个镖局同行,其他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他此刻早已没了被马如良邀请的自得感,心中只剩下不被重视的屈辱感和一股怒气。 一个青皮喇唬站起身来给陈大保敬酒,还顺带捎上了陈然。陈大保不想得罪这种小人,面色如常地回了一杯。身在江湖,控制自己的情绪是一种基本的能力。 那些动不动就能随意翻脸的人,身后都是有倚仗的。 “哈哈,陈总镖头海量。”那青皮笑着,又把酒杯指向陈然:“少镖头也来一杯吧?” 陈安不像陈大保那样在乎面子,和这种青皮同一桌吃饭,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他自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未曾喝酒,此时早就想尝一下龙泉山庄的美酒了。 据说龙泉山庄的美酒,酿制时用的水都是龙门山特有的山泉水,喝起来清香醇厚无比。 他举杯和那青皮遥敬了一下,送入嘴中,果然是甘香醇烈,别有一番滋味。 酒水下肚之后,陈然只觉得一股暖意在身体里升腾开来。与此同时,脑海中突然显示一行信息: 【能量+1】 ‘嗯?’ 陈然心中一喜,这一小杯的酒水,竟然活生生加了一点的能量? 他又倒了一杯,也不管别人,自顾自地又喝了一杯。 【能量+1】 陈然一看有戏,便开始不停地倒不停地饮。 【能量+1】 【能量+1】 【能量+1】 【能量+1】 ...... 陈大保愕然看着儿子疯狂的自斟自饮,甚至想要对着壶吹。他立刻惊呆了。 自己的儿子几乎不喝酒的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青皮顿时急了:“陈少镖头,您不能拿着酒壶不放啊,好歹跟我们碰一杯啊,我们还要喝呢!” “当然。”陈安笑着站起身来,手中依然抓着酒壶不放。他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从青皮开始,顺时针依次和同桌的人敬酒。 就这样,别人一杯,他一杯,别人一杯,他一杯。 酒水一杯一杯的下肚,化作能量。神奇的是,这些酒水加得能量点始终是恒定的,并没有因为陈然喝得太多而打折扣。 这似乎并不符合亢龙有悔,物极必反的基本法。 陈然隐隐觉得,自己对能量点增长规律的推测是有误的,真正能影响能量点增长因素并没有挖掘出来。 但是他此刻已经顾不上思考了,喝酒要紧,反正规律以后会慢慢总结出来。 短短一会儿的时间,桌上的两壶酒已经下肚了,而且大部分都是陈然喝的。 桌上的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看着他,这个少镖头看起来已经是脸色熏红,身体摇晃,随时都要出丑了。再喝下去,肯定有热闹好看。 陈然将壶中最后一杯酒倒出来,一口闷了下去,然后笑道:“不好意思,酒被我喝完了,我去旁边借点。” 陈大保不知道陈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想和这些青皮有什么好喝的? 他心中暗暗后悔来得时候交待陈然在桌上对长辈要殷勤一点,客气一点,就算不会喝也要多多敬酒。此刻陈然确实是在严格执行他说的话,只是执行得太过了,现在儿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几辈子没喝过酒的穷光蛋。 这让别人看起来,长兴镖局似乎每天都在吃糠咽菜。 眼看陈然要去别的桌借酒喝,陈大保顿时大急,在这一桌丢人就可以了,总不能转圈的丢人吧? 他连忙拉住陈然,当着众人的面只能和颜悦色道:“然儿,你喝得差不多了,不要再喝啦。” 两个人正在拉扯中,突然听到大厅中间一个重重的咳声,场上便立刻安静了下来。 众人一起扭头看去,只见大厅首座的马如良已经站了起来,手里端着一杯酒,准备开口说话。 父子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都坐了下来,静静聆听。 陈然一直搞不清楚马如良把这些镖行,武行和打行的人召集起来做什么。他明明看不上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派,为何还要聚起来请吃饭?还是在龙泉山庄这种高档的地方。 不过此刻谜底马上就要揭晓了。 只见马如良朝四方拱了拱手,高举酒杯道:“今日马某将各位英雄豪杰请来,聚集了洛城内外的各路高手,算得上是中原武林的盛会了。诸位如此赏光,马某心中感铭五内。客套话不说了,时逢盛会,请满饮此杯!” “马总镖头请!” 只见满厅的客人一起齐刷刷地站起身喊道,然后端起了酒杯。 而陈然这一桌此刻是一滴酒都没有了,大家看着眼前的空杯子,举也不是,不举也不是。都面露尴尬之色。 陈然立刻趁机招手对管家道:“有劳,这桌的酒壶空了!” 听到这句话,大厅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面露惊讶。心想这一桌的人也太能喝了吧,主人还没开口说话,桌上的两壶酒都空了? 陈大保看到全厅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一桌,替儿子尴尬地把脚指头都叩在了一起。 马如良脸色沉下来,朝管家怒目而视,似乎是在责怪管家办事不力,竟让客人桌上无酒。 那老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立刻又从柜中拿了四壶酒出来,一边告罪,一边给桌上之人斟酒。 终于,所有人的酒杯都满了,大家一起举杯,高喊共谋一罪,然后一饮而尽。 待坐下之后,陈然不经意间,又给自己满了一杯,然后一口闷掉。 【能量+1】 【能量+1】 ‘开心。’陈然心中暗爽。 喝完酒后,只见远处的马如良并没有坐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开始进入正题道: “诸位都是来自镖行,武行和打行的兄弟们。马某身为少林寺俗家弟子,在江湖上虽然也略有些薄名,但是和各位一样,也都是走镖的。并不比诸位高明多少。” 他这话一说完,场下立刻有人恭维道:“马总镖头客气了,镖行做到马总镖头这个份上,早已是顶峰了。” 马如良听到恭维声,微微一笑,客气道:“顶峰不敢当,尊驾过誉了。做咱们这种行当,说白了就是跑江湖混饭吃的,就算做得再大,不过是那些权贵商贾,名门大派的仆从。既然是做低头生意,少不得受些委屈。兄弟们,这些年来,咱们遭遇山匪掳掠,替人受过,替人背锅,甚至替人抵命的事情还少吗?”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都沉默不语。镖行为别人送货送信,一路风餐露宿,道路艰险,频遇土匪,自不必说了。一旦货物丢失,还要全额赔偿。 打行和武行则是为人看家护院,做那些达官贵人的狗。一些没有原则的打行甚至还要替权贵做各种龌龊事,掳掠良家,杀人灭口之事常做,被发现了便要以身赴死,替人背锅。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这些人都是一些实力庞大,惹是生非之徒。但是对于权贵商贾和名门大派来看,这些人只不过是江湖中的下等人而已。 马如良看到众人的表情,知道戳中了他们的心里,微微一笑说道:“世道艰难如此,马某倒有一个办法,想说与诸位一听。” “马总镖头无须客气,请讲!”众人纷纷说道。 马如良面色变得十分郑重,沉声道:“咱们大家伙儿不如一起成立一个同盟。只要将力量凝聚成一处,以后这三个行当的江湖规则,便由咱们自己制定。如何?” 十五 炎龙寨寨主 看到大厅中央的马如良在长篇大论,陈然颇感意外,原来此人真的要整合行业资源。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左冷禅式的江湖人物? 不过笑傲江湖中左冷禅联络的都是江湖大派,首领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这个人笼络一些小门小派图啥啊? 他的飞马镖局原本就是洛城附近最好的镖局,每年获利以万计,洛城内外最好的货运资源全部都由他来吃,剩下油水不足的才由别的镖局吃。 就算是想对抗拦路抢劫的土匪或者富商,他需要联络的也应该是官府或者干脆让少林寺的人出面。 况且据陈然所知,飞马镖局名声在外,很少有土匪敢去拦截飞马镖局的货物,他们也不需要给土匪好处费。 一般来讲,想在行业建立同盟的人,目的都是搞垄断。可是现在飞马镖局已然是个占据大部分资源的行业龙头,又没有什么竞争者,为什么要搞联盟,难道真的是发善心想帮助小镖局? 这种事情,明显是吃力不讨好,可是马如良为什么要干呢? 陈然转过头去,看到陈大保明显听进去了。老陈走镖数十年,孝敬土匪的钱可以再开三个长兴镖局了,可以说是深受其扰,马如良的话确实是说到了他们这种中小镖局的心里。 这时有人出声问道:“请问马总镖头,如何制定行业规则?” “这个说起来便千头万绪了。”马如良早料到有人问,于是微微一笑说道:“不过总结起来,无非是两条,提高雇主的佣金,免去土匪的抽水。” “马总镖头的意思是?”有人颤声问道。提高佣金倒还没什么,如果真的能免去土匪抽水,那许多镖局的东家睡着了都能笑醒。 却听马如良朗声说道:“我马某不才,走南闯北数十年,不管是北方还是南方,仗着恩师的威名,很少有土匪敢打我飞马镖局的主意。如果诸位要和我马某一起组建同盟,土匪这一边,便由我马某出面剿灭降服,从此以后,定会让诸位在这中原大地上畅行无阻。”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对视,脸上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一个老头站起身来,问出了大家都想问出的问题:“那请问马总镖头,要怎么才能加入同盟呢?” 马如良淡淡一笑,道:“很简单,无须各位出钱,也无须各位抵押。只是诸位手下的镖师和伙计需要服从镖局同盟的调动。另外,所有的镖单都由同盟派发,诸位不能私自接活,如果私自接活的话,路上便不能插同盟的镖旗。” 他说到这里,又解释道:“如果同盟之后还可私自接镖走镖,那便仍是一盘散沙,与从前无异。不过诸位放心,雇主的佣金都会拿给诸位分润,且比之前走一趟更多。” 大厅顿时安静下来,开始默默琢磨着马如良的意思。 说穿了其实很简答,这个同盟,便是将各个镖行都变成了飞马镖局的分号。由飞马镖局接活,然后派发给各个镖行。 届时在座的每个镖行东家和武官馆主,都只是飞马镖局分号的镖头,到时候总号具体怎么分润,谁又能插上一句话? 况且在座的人,包括陈大保在内,都是想用自家的招牌在江湖闯下一番名堂之人,谁又肯放下自己手上现有的镖单和雇主? 一时之间,响应者寥寥,众人本来热切的心,都淡了下来。 马如良看到众人的反应,大度的摆摆手,微笑道:“此事既然是提议,如果有不愿者,马某也绝不勉强。说起来,还是马某鲁莽了,在这里给诸位赔罪。” 说着,马如良对众人微微一躬。 众人连连还礼,口称哪里哪里。 大厅又开始热闹了起来,不少人去给马如良敬酒,马如良一一回敬。当然也有一些人想要加入马如良的同盟,马如良来者不拒。 陈大保悄声问陈然道:“儿子,你怎么看待此事?” “没必要。”陈然干脆利落,摇了摇头回答。 他现在的实力,要是走镖的话,已完全不需要马如良为他背书,确实是没什么必要。 陈大保看陈然回答得干脆,顿时一喜,点点头道:“嗯,我儿有志气,镖局是祖宗的基业,怎能依托于别人名下?凡事要是依靠别人,还在江湖混什么?趁早关门歇业。” 众人正吃着喝着,突然听到大厅外面的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声音: “风闻飞马镖局的马总镖头在此宴客,老朽不才,想来叨扰一杯酒喝。” 这个声音并不如何响亮,而且是从门外传来的,但是却能盖住大厅乱糟糟的声音,清晰地传达到每个人的耳朵中。 众人立刻回头看去,只见门外不知在什么时候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身形岣嵝的老者,后面跟着一个膀阔腰圆的中年人。 两个人都是身穿黑色劲装,头戴斗笠,劲装的右侧都绣着红色的火焰。 他们两人缓缓走进院子,无视众人的眼光,只沉沉看着马如良。 马如良不慌不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原来是太行山炎龙寨的张老寨主。张老寨主忽来赴宴,马某不曾远迎,失敬失敬。” “好说,好说。”老者微微点头道。 众人听到这个名头,顿时都大吃一惊。 太行山的匪盗天下闻名,整个山脉有名有姓的山头共有一十三座,被人称作太行山十三寨。 这十三寨的寨主互相结为异性兄弟,把持着豫西到晋北的大道,专门打劫来往客商和镖行。 自本朝建朝几百年来,从漠北到中原也有一条茶马古道。从漠北的归化城开始,大量的马匹和牛羊等草原货物,通过杀胡口进入晋北。水路从黄河,陆路从太行山,一路经过smx进入洛阳。再由洛阳的运河进行集散,北通燕北南至临安。 而太行山的十三山寨则分别把持陆路茶马古道的必经之地,那些山匪们坐落在山崖的两端,靠着这条茶马古道吃得满嘴流油,不仅抢商贾,甚至有时候还抢官府和大派。 眼见晋州的官府无力约束,名门正派几次围剿,但是太行山十三太保依然坚如磐石,足见其实力强大。 而十三山寨中的炎龙寨更是其中翘楚,起寨主张庆安残忍好杀,深为人所痛绝。 江湖盛传,名门大派中的恒山派掌门仪明师太曾经和张庆安约斗,交手了上千招后竟然落败。从此之后恒山派便再也不敢管十三山寨之事了。 却没想到,当年击败仪明师太之人竟然眼前这个岣嵝老头。 眼见不速之客降临,众人立刻离席,纷纷后退,围着张庆安站成了一个圆。 “诸位不必惊慌。”马如良摆了摆手,走下座位,站在张庆安的面前道:“不知张老寨主今日来此,有何见教?” “也无甚事情。”张庆安笑道:“听说马总镖头要干一件大事,因此便巴巴地前来瞧热闹。又听见马总镖头想要成立同盟,剿灭降服我们这些草寇,口气如此之大,小老头一时技痒,便想来试试马总镖头的斤两了。” 他不笑则以,一笑,脸上的皮肤都皱在了一起,整张脸就像一个枯树皮一般。 却见马如良神色如常,沉声道:“这么说,张老寨主今天是想来搅局扬名了?” “正是。”张庆安身后的中年男人说道:“不敲打敲打你们镖局众行,一个个不都反了天了,还怎么好好的给我们山寨交钱?” “好。”马如良点点头,双腿缓缓分开跨立,右手往前微微一身,勾了勾手指道:“那咱们就少废话,这就请出招吧。” 众人一看要打起来了,往后退得更多了,大厅中立刻便空出了一大片空地,有很多人甚至退到了大厅外面。 陈大保和陈然原本就在屋子的角落,因此并未挪动,只听陈大保轻声说道:“这张庆安的火烈刀据说已臻至化境,连仪明师太都不敌,马总镖头敢放声挑战,看来凶多吉少啊。” 陈然听到火烈刀三个字,突然觉得很熟悉。转念一想,突然想到,这似乎是青龙寨上那张纳自报的绝技。 莫非,这两者,竟然有关系? 他想到这里,顿时心念一动,张龙,张纳,和这老家伙一个姓啊。使的武功还都是火烈刀。 这老家伙,莫不是那青龙寨身后的靠山? 如果真是这样,不知这老家伙有没有收到青龙寨覆灭的消息。 想到青龙山离此地不过几十里地,很可能这老家伙已经去过了,陈然心中顿时升腾起了一股危机感。 十六 表演赛 听雨轩的大厅之中,飞马镖局的两个手下抬着马如良的宝剑入场,仪式感十足;另外一方的中年男子也将背上的长刀卸下,交给张庆安。 眼看敌我双方要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刀剑相拼,场上众人也都是满含期待。 刀法的实战容易见到,但是剑法的实战却轻易见识不到。 江湖上,大部分人都是使刀的,盖因刀的攻击方式多种多样,而且样式也很多,不管是在生活中还是对战中,都是最常见的兵器。 跟刀相比,用剑的人其实很少,名门大派的长老名宿多有佩剑,但大多数只是一种象征意义。 正因为稀少,所以以剑为武器的门派,一般都称作剑派,以示和其他武器的区别。 而马如良所在的少林寺作为包罗万象的名门大派,门下弟子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所以用剑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见马如良手持长剑,双手微微一晃,剑身立刻发出一声轻啸。 他将剑向上挑起,左足乘势提起,趾尖向地,右足直立,左指诀贴於胸前,沉声说道:“飞马镖局,达摩剑,马如良。” 这一招达摩剑中的童子拜佛起手立刻引起了满堂的喝彩。 童子拜佛是达摩剑的最后一式,非修行到深处不能施展,马如良用此式起手,既表示了对张庆安的尊敬,又展示了自己强大的实力。 张庆安看到此招,脸色郑重,右手持刀往前一身,右腿在左前,左腿在右后,另外一只手上提,抵住刀背,沉声道:“炎龙山寨,火烈刀张庆安。” 决斗之前,两个人互通名字和绝招,这是江湖中的决斗仪式,意味着双方为荣誉而战,不死不休。 出于对己方门派和武学的信仰,没有人会虚报自己的门派和武学。当然陈然和张纳战斗时,报的是咏春,他是江湖上的特例,因为他没有信仰。 双方通报完姓名后,张庆安瘦小岣嵝的身躯,裹挟着一股强烈的热浪狂风,朝马如良猛然击去。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只觉得场地中央一股强烈的热风刮来,立刻感觉到一阵窒息,连皮肤都似乎被灼烧了。 而处于热浪中心的马如良,则岿然不动,一柄长剑斜斜往前一次。 ‘乒’得一声,刀剑相交,发出一声脆响。 所有人再次往后退了一大步,除了自恃武功高强之人,很少有人敢站在大厅了,都纷纷跑出院子。 陈大保有些担心,也拉着儿子向外走去。 陈然一边被陈大保拉着走,一边默默看着眼前这场比武。 张庆安的出招方式和青龙寨的那个张纳如出一辙,只是招式更加猛烈,内力更加深厚而已。 两个人果然是同一个功法! 陈然心中暗暗思索,不管这张庆安有没有到过青龙寨的现场,要想调查他们的死因实在是太简单了。 长兴镖局的人经过那条山道,很多人都见过,而且从山寨下来那么多的女人,也都见过陈然和镖局的旗帜,随便找到一个幸存者,问一下便什么都清楚了。 他没想到青龙寨果真是有靠山,初涉江湖,实在是大意了! 虽然当时那些女子也不可能都杀了,但是确实也没有做好防范的措施。 不过事情已经做下,陈然绝不会后悔。正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想要在这个江湖上混,那便一定会有风险,如果没有这个觉悟,趁早退出江湖,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商人。 经此一事,以后还是要注意,想要灭人满门,必须要保证不留后患才行。否则很可能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而幸运的是,这次尚有补救措施。 陈然盯着堂上正在激战的张庆安,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便是如何不动声色的弄死他。 我抢先把你给弄死,你不就报不了仇了? 只见大厅内张庆安的招式越来越大开大阖,马如泉不断地游走,处于一种被动防御的状态,眼见已是有些不支。 屋里那些名贵的八仙桌,在张庆安的烈刀挥舞之下,碰着便即破损,丰盛的饭菜顿时撒了一地。 众人看着场上的战斗,纷纷为马如泉担忧。 对方毕竟是打败过恒山派仪明师太的人,功力非同小可,马如良也只是少林寺一俗家弟子,一个镖行的总镖头而已,怎么可能和恒山派的掌门相比较? “马总镖头,坚持到现在,已经极为不易了啊。”人群中一个老者叹息一声说道。 众人纷纷附和,对场上的马瑞朗愈加钦佩。 突然,一人实在是气不过,大声喝道:“不如咱们上去帮忙吧。我就不信,咱们一拥而上,还怕他一个糟老头子?”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摇头,一人道:“两个人既然互通了门派姓名,已经是约斗了。咱们上前群殴,岂不是坏了江湖规矩?虽胜尤败,马总镖头也不会同意的。”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马总镖头被歹人所杀?”那人气愤道。 “唉,说起来,还是马总镖头先报的门派姓名,咱们还是尊重马总镖头吧,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另外一人叹息道。 “马总镖头先前还想着为咱们跑江湖的谋福,咱们却不识抬举。现在他身遭此等危险,全是因为我们啊。”有人大声说道,似乎颇为自责。 “说的是啊....” 周围一阵附和声,都觉得此人说得很有道理。眼看马如泉越来越狼狈,但是在他们的心中,马如泉已经成为了侠之大者。 陈然听着众人的话语,仔细地观察着场上的对阵,突然感觉有些奇怪。 他身负易筋经神功,对天下武学的洞察力敏锐至极,否则也不会轻松看穿父亲对他的每一次偷袭。现在静下心来对两人的招式稍作分析,就立刻发现两个人的发力和对招式的控制似乎有点不对劲。 陈然看到张庆安确实处在上风,将马如良形成了完全压制。但是他却始终不对马如良下杀招。 比如有一招斜体上撩,明明能砍到马如良的胸口,在关键时刻却只是贴着胸口划了过去。而且还是张庆安通过小臂的发力特地控制刀锋转移的。 这种细微的方向上的倾斜,发力也非常隐蔽,场上无人能够发觉。但是陈然自身对肌肉和内力的精准控制,让他一眼就看出了这种改变。 众人一阵惊呼,大家都觉得马如良躲得关键及时,堪称惊天一躲。但只有陈然知道马如良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一切都是张庆安在及时的变招。 还有一次张庆安的刀锋划过马如良的头顶,明明能削他一片头皮下来,关键时刻仍是张庆安将刀刃稍稍往上抬了一下,只打掉了马如良头上的方巾。 这种对战,惊是惊了,但绝对不会险。却能让众人看得高潮迭起,心潮澎湃。 ‘有意思。’ 陈然顿时明白了,这两个人,竟然是在进行一场表演赛! 而这场表演的观众便是场下的这些跑江湖的小门小派。 霎时之间,陈然心中飘过了无数个问号。 马如良心口不一,明明看不起自己老爹这种跑江湖的小门小派,为何还要摆宴相请,甚至请到龙泉山庄这样的奢华的地方? 马如良明明已经是行业龙头了,无人可以撼动,为何却要莫名其妙组建同盟? 镖局之间的宴会,张庆安一个根据地远在太行山的土匪,为何却能好巧不巧地拍马赶到? 还有龙泉山庄防范极严,张庆安是怎么大张旗鼓地进来的? 看起来,马如泉和这张庆安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陈然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现在倒不忙着杀张庆安了,他要看看两个人到底是玩的什么把戏。 十七 演砸了.....吗 眼看着张庆安的攻击如同烈火焚天一般,众人站在厅外,都能感受到从屋里不断冲出的高温气息。 所有人都被张庆安的表现出的压迫力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人释放出来的内力,竟然能把外部环境影响成这样。 有这样深不可测的内力,无怪能将恒山剑派的掌门仪明师太打败。 可更令他们震惊的是,马如良面对张庆安如潮水般的攻击,始终防守得仅仅有条,虽然发丝渐渐烧焦,但是身体却未受到损伤。 而且,随着张庆安气力的慢慢减弱,马如良竟然还渐渐有了反击之势。 局势在慢慢地此消彼长,众人竟从中看出了几分胜算。 “马总镖头竟如此厉害,看来之前是小觑了他。”一个老者喃喃说道。 “想不到我中原镖行竟然出了如此人物。” “少林寺作为武林泰斗,引领江湖千年,门下弟子果然是名不虚传。” 众人纷纷议论着,对大厅内激斗的马总镖头,已经是说不出的佩服。 “然儿,这马总镖头竟如此厉害,你说如果我们要加入同盟,你会不会得他传授个一招半式?你武学天赋不低,如果能得马总镖头青睐,说不定能拜此人为师。”陈大保看到马总镖头如此实力,终于有些心动了。 他原本就对没有将儿子送入名门大派耿耿于怀,此时看到少林寺的招式竟如此厉害,心中更是觉得对不起儿子。 陈然听到父亲说话,十分认可,点点头道:“这马总镖头确实非常厉害,要是混演艺圈的话,高低能算个老戏骨。我是该向他好好学演技。” 陈大保一愣,道:“臭小子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然观察着场上局势,没工夫理会父亲。他现在终于明白这马如良和张庆安演这出戏是想干啥了。 这是通过表演,给自己树立一个高手外加大侠的人设啊。人设的受众便是厅外的这些看客。 而他树立人设的目的很明显,是想通过笼络这些人的心,来建立他所谓的同盟。 现在的效果已经显现出来了,之前那些不愿意加入同盟的人,对马如良已经是由衷的敬佩。 就连自己的父亲也已经动了加入同盟的心思。 马如良的这波营销实在是太成功了,可是,他建立同盟到底是想达成一个什么目的? 自己和老爹的长兴镖局,好像陷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麻烦之中。 是顺其自然已观后变,最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直接将他们的计划扼杀在摇篮? 陈然有些吃不准。对他来讲,不管是张庆安,还是马如良,都如老魔小丑一般不堪一击。 但是他不知道这两人的身后是否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势力。 贸然行动,很可能会给自己招致更大的祸患。一味的杀伐破坏是愚蠢的表现。 经过青龙山灭门的事情后,他已经学乖了。 此时大厅中的马如良已经渐渐占得上风,陈然知道马如良马上就要祭出杀招了。 从马如良的行动和剑招来看,这个杀招不会让张庆安致命,大概会让他甘拜下风,然后负伤而逃。这是最好的剧本结局。 随着剧情的往下推进,马如良越战越勇,正在走上翻盘的剧本。双方的战斗已经到白热化,张庆安的攻击更加疯狂。 而陈然却观察到张庆安却在看似疯狂的进攻中有意露出了自己的右肩破绽。 马如良长剑颤动,直指张庆安的臑俞穴,而张庆安却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 臑俞穴不是致命部位,只会让人肩膀受伤,而且不伤经络,很快便会好转。陈然知道,这一剑,应该是成了。 眼看这场戏已经快要大结局,突然见到一个身影猛地蹿进大厅,手持雁翎刀,从左上至右下,猛劈向张庆安的后背。 陈然目光敏锐,只见来人身影苗条,动作矫捷,一条高高的马尾辫随风摆动着,看起来英姿飒爽。 ‘韩青樱?’陈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紧要关头,十六岁的小表妹竟然不畏猛虎,朝着张庆安急速攻去。 这俩人,莫非有什么恩怨?还是单纯的捕头抓匪? 虽然韩青樱少年天才,但她的武功绝不可和张庆安同日而语。 陈然害怕韩青樱有失,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一个跨步便跟了上去。毕竟表妹和他有血肉亲情在,小时候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大厅中,张庆安面对马如泉对自己右侧肩膀的攻击,不闪不避,甚至连手上的招式都慢了下来。 两个人用身体挡住了攻击的手段,这一招几乎可以说是配合得无懈可击。 正当要完成这一击时,陈庆安突然感觉到身后一股杀气弥漫,同时马如泉也看到了一个少女持着官府常用的雁翎刀,朝陈庆安的背部攻来。 面对这样一个不速之客,两个人均皱起眉头,对视一眼,假装互相躲闪,巧妙的错开了身子。 张庆安斜跨一步,转过身来,回手就是一刀横劈。 这一劈,包含着浓浓的杀意,只求用最快的速度将少女斩杀于厅上。 韩青樱杀向张庆安的这一招名叫叠浪斩。这是三清刀法的高招,而且又是偷袭,蛮以为能一招得手。 却见张庆安突然错身回头,先一步向自己发了一招。 她只感觉到一股热风袭来,对方的刀锋虽然未到,却已经自己叠浪斩的气势破了个干干净净。 ‘敌人怎么这么强?如何抵挡?’ 韩青樱的小脑瓜飞速运转起来,此刻她身在空中,如同箭在弦上。已经无法回头。 她正惊慌失措间,突然感觉后面一股刀风从自己身旁擦过,朝张庆安猛击过去。看这股刀风的气势,似乎竟也是叠浪斩。 不同的是,这股气势比自己施展的叠浪斩更加的雄浑霸道。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如同鱼跃的小水花比之狂风卷起的水浪。 “师父到了?”韩青樱欣喜地想到。 她却没想到此刻陈然正站在她的身后,随手拿起腰刀,同样发起了一招叠浪斩。 他的三清刀法虽然和韩青樱一样,都只有一重,但是有易筋经内力相辅助,佛道两种教派的功法相交,竟也能完美配合。 毕竟易筋经作为少林寺的镇牌之宝,中正醇和,能够兼容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学和内功。 他为了不引人瞩目,并没有使出全力,但是仍然产生了数倍于韩青樱的力量。 张庆安挥出这一刀时,只感觉对面这个小姑娘的刀风虽然出乎意料的强大,但是比之自己的火烈斩,却颇有不如。 他心中暗笑,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萤火之光却敢与自己日月之光争辉。 女孩儿很漂亮,杀掉十分可惜,但是她破坏了自己和马总镖头的计划,简直是死有余辜。 接下来,还要重新与马总镖头战斗,只是之前写好了的剧本磕绊了一下,诈败的招式已经使过一次,还能再使一次吗?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挥刀,朝女子的头上砍去。 只是刀还未至,突然看到一个少年站到了女子身后,同样的手法又发了一刀。 ‘又来一个送死的。一刀将这两人一起杀死,让这些狗杂碎们看看老夫的实力,也可变向衬托马总镖头的能耐。’ 张庆安心念已定,连变招都未变招,依旧往女子的头上招呼。 只是下一刻,他莫名感觉到一股极强的狂风猛烈的袭来。这股狂风甫一和自己的刀风相交,便将自己的热浪直接吹散。 霎时间,狂风扑面,张庆安只感觉到一阵窒息。 他心中顿时大骸,来不及细想,第一时间收刀敛息,右手紧握刀柄,再用左手按住刀背。全身内力立刻翻涌起来,护住全身。 下一刻,‘砰砰’两声’,三把刀相交。先是韩青樱的雁翎刀架住了张庆安的刀刃,接着陈然的刀也架了上去。 第一次相交,饶是张庆安已经收力专为防御,仍是震得韩青樱手腕剧痛。 第二次相交,陈然的刀刚碰到张庆安的刀刃,张庆安只觉得手臂一麻,便再也抬不起来了,身体被这股大力撞击,像一块破布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大厅的柱子上。 ‘哗啦’一声响,大厅的柱子竟然被撞断了,只见高处的檩木和瓦片齐齐下落,扬起一阵灰尘。直接将张庆安埋在了下面。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看着眼前这一对男女,一时之间,群情哗然。 十八 计划勉强达成 眼看张庆安撞断柱子,陈然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出招之后,便后悔自己可能太用力了。 这老家伙知道如何卸力,虽然看起来狼狈,但是凭他的内力,最多也只是重伤。 韩青樱看到老头被埋在下面,急着想去查看。陈然一把拉住她,轻声道:“先别去,危险。” 韩青樱隐约间已经感觉到了表哥的实力,心中对他十分信服,立刻停住脚步。 厅外的众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两个少男少女就直接把张庆安给打飞了。 他们不由自主上前一步,想要看个清楚。 陈大保挤进人群,想要进入大厅将陈然和韩青樱拉回来,但是此刻大家都在往前走,他一时之间竟挤不过去。 下一刻,原本埋住张庆安身体的那些瓦砾檩木突然四散飞起,张庆安从地上一跃而起,拿起刀,二话不说便往厅外逃去,几个起落便逃出了听雨轩。 眼前这个少年实在是太吓人了,他早已没了战斗的欲望,第一时间想要逃离。 作为一个老江湖,他深知打不过就逃的铁律,逃得果断之极。连和马如泉的计划也不管了。 “贼寇休逃!”韩青樱高声叫道。她转头对陈然道:“哥哥,这老头的赏金很高,我们快追。” 说着,她也不管陈然是否同意,第一时间往外追了过去。 陈然也想追击过去审问一下,顺便将其灭口,不过这里还有烂摊子要处理。 他并不想早早地暴露自己,早已找好了说辞,对众人朗声说道:“这老头早已被马总镖头打得脱了力了,我们刚把刀架上去,他便倒下了。看起来内力已经被马总镖头给打散了。” 说完这些,他又转身对马如良拱手道:“马总镖头,厉害!小子佩服至极!早知道不这么冒失了。” 众人原本就非常疑惑,此刻听到陈然的解释,纷纷恍然大悟,虽然还有不少人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但是大部分人立刻相信了陈然说的话。 看来张庆安和马如良战斗到现在,攻守之势渐渐被马如良逆转,果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要不然这两个少年岂能一下子将他击飞? 这个解释听起来十分合理。 有些人心中直叫可惜,当时应该自己上的,或者拦住张庆安不让他走,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张庆安远遁,错失一个杀死太行山巨盗的机会。 马如良站在一旁,脸色难看,那张庆安哪里是脱了力,分明是被硬碰硬打成那样的。别人看不出,他岂能不知道? 不过他心中也十分好奇,这两个少年,真的能把张庆安打成那个样子吗? 还是有高人暗中相助? 马如良有些吃不准,但是面上不动声色,只对陈然微微一笑。 陈然说完这些,走进人群,对陈大保轻声说道:“爹,我去把表妹叫回来,她太莽撞了。” 说完,陈然也不管陈大保是否答应,立刻转身便走,追击张庆安和韩青樱而去。 “你要小心啊。”陈大保望着陈然远去的背影,连忙嘱咐道。 他再回头,便看到周围的人用嗔怪的眼神看着他。 “干嘛?”陈大保看着这些人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只见人群中一人轻咳一声,说道:“陈总镖头,咱们马总镖头在和太行山巨盗浴血奋战,眼看便要大获全胜,却被令郎给破坏了,这怎么算?” 陈大保脸色一沉,尚未来得及答话,另外一人说道:“是啊,马总镖头和那姓张的是约斗,按照江湖规矩,谁也不可横加干预。现在姓张的跑了,你们长林镖局要负总责的!” “破坏江湖规矩,把这小子捉回来,严加惩处!” “对,严加惩处!” 众人七嘴八舌的,纷纷指责起陈大保。 陈大保气得直咧嘴,但确实无法辩驳。要是让他们知道那女子还是他的外甥女,估计更是群情激奋。 现在既然陈然破坏了约斗是事实,他也不再辩驳,只走进大厅,对马如泉拱手道:“马总镖头,犬子确实破坏了约斗,让那张庆安有借口遁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陈大保绝不皱眉头。” 马如泉看着眼前的陈大保,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准这老家伙的实力。 张庆安的实力他是知道的,火烈刀出神入化,已臻至化境,自己方才全是假打,其实远远不如。 但是这陈大保的儿子,竟然和一个年轻女子联合起来,只用一招便将其打飞。那两个人才多少岁?毛都还没长齐,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实力? 但是要说是眼前这个陈大保相助,却又不太可能。如果他有这个实力,长兴镖局又为何一直籍籍无名? 真的是奇也怪哉。 他摸不准这长兴镖局的实力,便不敢轻易撕破脸,只好忍下疑惑,哈哈一笑,上前握住陈大保的手道:“陈总镖头,什么要杀要剐的,说哪里话来?” 陈大保看着马如泉握住自己手,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一个不入流的镖局,何时能让一个分号遍布北方数州的大镖局如此亲热对待?” 却见马如泉神色诚恳,沉声道:“陈兄弟,令郎虽然鲁莽,但是也是怕我不支,这才出手相助。诚然结果不如人意,但是老夫心中感铭五内,极承其情。方才陈兄弟说的要杀要剐,实在是折煞老夫,此时以后无须再提。” 说着,他握住陈大保的手,对众人朗声说道:“长兴镖局的陈氏父子以后便是我马某的朋友,请诸位高抬贵手,莫要兴师问罪。有破坏江湖规矩的地方,马某愿意一力承担。” “哪里,哪里,马总镖头客气了。” 众人哪敢向马如泉问罪,纷纷表示不再追究。 同时大家心中也十分感慨,这马如泉心胸着实宽广,兼又武功高强,无怪能成为中原第一大镖行。 马如泉满意一笑,依旧握着陈大保的手,指了指主座道:“陈兄弟,请跟我一起入席,喝上几杯如何?” 陈大保心中顿时有又惊又喜,之前还坐在末位,现在就变成座上宾了? 不过他此刻挂念儿子,只好无奈道:“多谢马总镖头厚意,只是犬子追击那张庆安而去,小弟心中挂怀,想要过去看看。” “也好。”马如泉点点头,一副理解的表情,道:“那在下就不留老弟了,回头有空了,请务必赏光,来我飞马镖局坐一坐。” “一定,一定。”陈大保朝马如泉拱拱手,转身快步离开。 马如泉看着陈大保的背影,心中默默地衡量着今日的得失。 虽然中间出了点岔子,不过收拢人心的目的已经基本上达到。 只是这突然冒出来的长兴镖局让马如泉心中有些不安,也不知道那张庆安遭受的那一击是真的,还是也是在演戏? ‘不过,有那位大人撑腰,谅这些人也不能破坏计划。’马如泉想到身后那位大人,心中顿时安定了下来。 十九 追击 龙泉山庄的围墙外围,均匀的分散着一些哨卫。 他们是龙泉山庄的最后一道屏障,职责是确保没有人溜入山庄,或者里面的不法之徒做下案子后确保他们不能逃出山庄。 摄于龙泉山庄的威名,很少会有人在山庄里面闹事,这个工作其实很清闲,但是守卫们却不敢掉以轻心。 薪水很足是一方面,而最重要的原因是在其他地方当哨卫,出现问题后可能只是会丢了差事。而在龙泉山庄,一旦哨卫出现失察情况,命可能直接就没了。 山庄的主人身份尊贵,实力雄厚,完全掌握了他们的生杀大权。 此时其中两个哨卫正合在一起,无聊躺在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但是他们的眼睛却一直死死地盯着龙泉山庄的方向。 突然,一个哨卫注意到从远处奔来两个身影,他们没有选择从山庄的道路上行走,而是急速穿过草丛,一下子越过了围墙。 两个哨卫没有任何犹豫,躬身从树上悄悄跃下,待得两人靠近时,突然出刀,朝两人的背后重重砍去。 这两个来人正是张庆安和他身边的中年男子。他们察觉到哨卫的存在,同样一招反手抽刀,只听得‘铛铛’两声,四柄刀立刻双双碰在一起。 两个哨卫腾腾腾腾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坐在地下。 一时间,四个人都是大吃一惊。 两个哨卫吃惊的是对方竟然如此之强,竟把己方一招打退;而张庆安两人吃惊的是区区两个哨卫竟然挡住了他们的攻击。 “来着何人?”两个哨卫再次揉身上前,大声喝道。 纵使对方很强,但是他们也不得不上。 “我们有山庄的腰牌。”张庆安懒得跟他们纠缠,立刻亮出了腰牌。 “即使有腰牌,也要从正门出入,两位赶紧回去吧。”哨卫不依不饶,必须要按规矩办事。 “去你奶奶的!”张庆安在土匪窝数十年,却被一个哨卫要求讲规则。他哪受得了这气,凝聚气力,一个火烈刀突然发出。 那两个哨卫不及抵挡,双双惨叫一声,飞了出去,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这俩哨卫竟然没死?”身旁的中年男人顿时大吃一惊,心想龙泉山庄果然厉害,连哨卫都能扛得住张老的火烈刀一击。 “快走!”张庆安没有功夫再补刀,立刻窜入树林往龙门后山走去。 两个哨卫心下大急,想要站起来,但是一时间气却提不起来。 这是,又有一个身影疾驰而过,看起来是一个高马尾的劲装少女,手里还攥着一把雁翎刀。 ‘又来一个?’ 两个哨卫挣扎着想站起身来,突然又有一个少年从龙泉山庄越墙过来,然后钻入树林。 “他妈的,又来一个?全他娘的往老子的防线跑?” 一个哨卫拼劲全身的力气站起身来,抹了抹嘴上的鲜血,对另外一个说道:“我们快去找人,晚了咱俩就死定了!” 说着,他扶起同伴,两个人跌跌撞撞的跑向山庄报信。 ...... 深夜,陈然跟在韩青樱的身后,往龙门山的后山疾驰而去。 他跟得很艰难,韩青樱此刻已经将老君山的踏风步练到了第二重,速度如狡兔一般迅捷。 而陈然并没有学什么轻功,只凭易筋经内力提起一口气,勉强跟在后面。 不过他的内力悠长连绵,后劲十足,而且耳聪目明,可以很清晰地听到前方韩青樱的奔跑声,并不担心会跟丢。 正是初春时节,陈然等人在崇山峻岭中穿梭,林中的小花小草刚刚吐出嫩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水汽,微风徐徐,令人心旷神怡。 又追了一会儿,韩青樱速度稍稍慢了下来,明显有些气力不足,陈然的开始发力,慢慢接近韩青樱,看到张庆安和那个中年男子也只在前方不远处。 他刚想叫住韩青樱不要太急,突然看到前方韩青樱身形一晃,往前踉跄走了几步,竟然摔倒在地。 陈然顿时一惊,立刻停步,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鼻子痒痒的,脑袋‘嗡’得一声,眼前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噗通’一声,陈然也跪倒在了地上。 “得手了。” 远处的张庆安和中年男子立刻停步,转过身来。 “申儿,过去探查一下。”张庆安命令男子道。 只见那个叫阿申的男子拔出腰间的长刀,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往韩青樱和陈然处走去。 这两个狗男女虽然年纪很小,但是之前表现出的实力太过于诡异,实在是让人有些胆寒。 一刀便将老寨主砍飞是什么概念? 张申也说不太准到底是什么实力,他只记得当年恒山派掌门仪明老太跟老寨主对决的时候,两人可是交手了上百招。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慢慢靠近,然后近距离观察韩青樱的情况,随即脸上微微一喜。 接着,他又大着胆子来到陈然的身旁,观察了半天,脸上终于露出一阵狂喜,对张庆安喊道:“张老,得手了!” 张庆安一直站在远处,听到这话,顿时放下心来,走到两人身旁反复查看,终于点头道:“嗯。身体发软,面色砣红,确实是中招的迹象。” “张老放心,咱们从漠北得来的醉清风,还没失过手呢!”张申笑道。 “那是自然。”张庆安点点头:“连那仪明老尼姑都逃不过这醉清风的毒,这两个刚出江湖的雏儿,又怎么躲得过?” 要知道这个醉清风的获取手段极为苛刻,绝不是黄金白银所能买到的。他也只有小半瓶而已,一直保存至今。他今天能把用来保命的绝招醉清风用在此处,已经是对于这对狗男女的极大尊重。 而他自信醉清风绝对不会失手,就算对方屏气也不行,从皮肤也可以让对方中招。 除非对方身负少林寺的易筋经或者洗髓经,再或者身负老君山的太上玄经。 不过像这种神奇的武学至宝,这少年怎么可能习得? “张老,要不动手吧,一人一刀,结果了他们。”张申持刀比比划划,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张庆安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有些犹豫道:“从这两个人的武功来看,似乎是老君山的人。而且他们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力,一定是老君山着重培养的高徒。杀了他们,恐怕那些老道们不会善罢甘休。” 他想起陈然方才那一刀,实在是有些后怕,如此少年高手,一定会为他的长辈所看中,贸然杀死,把事情做绝,日后可能会得反噬。 张申一愣,他第一次看到老寨主竟如此思考问题。从来都是山寨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山寨的。想不到今天这个少年会让老寨主如此忌惮。 “走吧,放这两人一马。”张庆安摆摆手,示意迅速离开。 “那也要让这两个人身上带点伤才行。”张申恶狠狠说道,随即来到陈然身旁,将刀举起。 张庆安点点头,转过身,刚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张申竟发出一声惨叫。 他心觉不对,第一时间侧身一躲,同时脚步斜跨,立刻准备反身攻击。 只是他刚刚跨出一脚,还没转身,只觉身后狂风涌起,右侧肩膀一凉,他扭头一看,臂膀已经被人卸下来了。 拿刀的手掉在地下,兀自正在微微颤动。 紧接着,脚踝一凉,右脚也被人砍断。 他扭过头去,只见方才那个少年手持大刀,正好端端地站着,而他的脚下,张申早已僵直不动。 “你....你....为何...没有中毒?”张庆安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一脸骇然,心中满是疑惑。 二十 龙泉高手 “果然是中毒。”陈然心中顿时一凛,指着不远处兀自昏迷的韩青樱道:“这个叫什么毒,她还能活吗?” “能活,能活。”张庆安连忙解释道:“此毒名叫醉清风,第一个好处便是对方必定中招,无可闪避;第二个好处便是可以无伤制服对手,为自己任意摆布。中毒的症状只是浑身酸软,昏迷几个时辰而已,视内力而定。” “你说的当真?”陈然盯着张庆安的眼睛。 “命在少侠手里,不敢说谎。”张庆安立刻说道。 陈然走过去,探出手去查探韩青樱的气息,发现呼吸沉稳,确实没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对张庆安笑道:“第一句便有问题,必定中招,为何我却没事?”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中却也是十分佩服这个名叫醉清风的毒药。 顺风而来,无色无味,自己第一时间屏气凝神,竟然还是中招了。 如果不是自己身负易筋经内力,可以驱毒辟魔,只怕现在已经被张申卸下双手双脚了。 而且在自己解毒的过程中,是张庆安对老君山的忌惮,让他们产生了迟疑,从而让自己争取到了一定的时间。 可以说这一次,是佛家和道家一起救了自己。 此刻张庆安看着陈然,心中满是疑惑。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内力如此深厚,而且还不怕醉清风的毒。实在是太过神奇。 他莫不是真的会易筋经或者太上玄经吧? 张庆安摇摇头,驱逐脑海中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说道:“我和阁下无冤无仇,为何非要对我痛下杀手?” “青龙寨的张纳张龙和你是什么关系?”陈然问道。 “他们是我炎龙寨四房的子侄。”张庆安沉声道,随即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陈然,道:“莫非他俩是你杀的?” “对。”陈然点点头;“老实讲,我怕你查到我,然后报复我,所以只能先下手为强。这便是咱俩的仇怨。” 张庆安无话可讲,脸上露出苦笑。心想你这么强,我焉敢出手报复你? 陈然看出了张庆安所想,微笑道;“没办法。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所以也不会清楚你为了报仇能做到什么地步。况且我若不动手,你焉知我的实力?说不定查到我之后会在暗中灭我满门。这是我们之间的猜疑链,我只能抢先动手杀你。” 张庆安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一旦出手了,便要斩草除根。换他也是这么做。 他长叹一声,脸色惨然道:“既然命该如此。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就请悉听尊便。” 陈然走上前一步,手腕晃动,挽了一个刀花,沉声道:“我现在想问一个问题,如果你回答了,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若你不回答,我会将你四肢截断,挂在树上等死。” 这种土匪作恶多端,而且知晓自己许多秘密。陈然绝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不过倒是可以送给他一个舒服的死法。 张庆安听到陈然,心想此人实在是太过歹毒,是一个当土匪的好苗子。 他不愿被挂腊肠,立刻说道:““少侠请讲。” 陈然观察着张庆安的表情,问道:“你们太行山巨盗远在山西,和飞马镖局的马如泉演这场戏,到底有何图谋?” “你竟看出来我们是演的?”张庆安看着陈然,不得不佩服这个少年的眼光毒辣。 陈然微微一笑,说道:“请张老寨主好好回答。” “你为何要知道这些?”张庆安反问道。 “因为你们这场戏,把我镖局也牵涉了进去,当然要问个清楚。”陈然说道。 张庆安不再说话,他闭上眼睛,心中天人交战,表情痛苦,似乎拿不定主意。 陈然看他脸上皱纹沟壑纵横,全部扭在了一起,显然极为纠结。 良久,张庆安张开眼睛,神情坚定道:“少侠,此事我无可奉告。” “当真?”陈然走上前去,右手大刀一扬,张庆安的左手顿时也落在地上,鲜血‘噗嗤’一下便喷了出来。 张庆安脸色苍白,对陈然摇了摇头,语气平静道:“我若不告诉你,大不了便是一死。我若告诉了你,我的山寨顷刻间便会被人化为灰烬。少年,这个武林很大,你绝不是最令人恐惧的那个。” “老夫这些年来杀人无算,在山寨日日快活,早就活够本了。”说完这些,张庆安仿佛解脱了一般,闭目待死。 陈然看到张庆安神色平静,心想这个老头虽然是个恶贯满盈的土匪,却是条硬汉。 他不再折磨张庆安,手中大刀再次扬起,一下子划破了张庆安的喉咙。 张庆安往前一趴,身体抽搐了一下,便再无声息。 草地上,张庆安的血从伤口不断溢出,血流满地,双臂和身体分离,死状极惨。 陈然解决掉张庆安,走到韩青樱的身旁,再次查探她的情况。 只见韩青樱身体依然酸软,呼吸和脉络倒是正常,双眼紧闭,时不时还抿一抿嘴,便像是睡着了一般。 月光下,韩青樱睫毛轻颤,白皙的皮肤更见清丽,竟美艳不可方物。 ‘我这小表妹还真的挺漂亮。’ 陈然一边想着,一边弯腰,想将韩青樱抱起。 只是,他的手刚伸下去,忽然感受到了东侧密林中有一种的动静。 他仔细聆听,远处竟传来无数的脚步声。 接着,各种纷杂的脚步声响了起来。陈然听到他们的奔跑速度,竟不弱于韩青樱的踏风步! 陈然心中一凛,立刻抱起韩青樱想要逃离。 忽听林子里传来一个声音:“竟有人来我龙泉山庄胡闹杀人,当真是失心疯了,这就束手就擒吧。” 原来是龙泉山庄的人来了!陈然知道此时已经来不及逃离,便将韩青樱轻轻放下,然后持刀在手,目光沉稳盯着东边。 他听到这个方向有一个呼吸声有意配合林子里风声的节奏,连绵悠长,是一个绝顶的高手。 “好家伙,竟然发现了我的方位。” 话音刚落,一个男子从树林高空突然落下,如同鹰击长蛇一般,朝陈然猛地冲来。 陈然不敢托大,易筋经内力灌入单臂,刀锋从下往上,一招陈家刀法中的浪鲤飞空,朝男子极速反撩。 却见男子手持一根短棍,在陈然的刀上一搭,便稳稳落在地上,左手顺势往陈然的右胸猛地击去。 陈然左拳抬起,护在右胸。双方左拳对左拳,立刻怼在了一起。 ‘砰’地一声,陈然的内力喷薄而出,尽数泄在男子身上。 腾腾腾,男子的身子被陈然的内力逼退了三步,然后稳稳站定。 “年纪不大,身手好俊。”男子赞叹道。 陈然向男子望去,月光下,男子气定神闲,受了自己全力一击,竟然只退了三步,并未带伤。 只见他头戴纶巾,身上未佩戴武器,右手拇指一个翠玉大扳指,腰缠金带,中间还镶了一颗巨大的宝珠。 更离谱的是他的靴子,犀角的鞋尖,鞋身用湖蓝色的缎子包裹,上面还镶着金丝,在月光下闪着金光。 这个男子的浑身上下,都在展示着‘土豪’俩字。 二十一 三州总捕头 在男子的身后,一队弓箭手从林中现身,纷纷立定身形搭箭挽弓,对陈然形成了半包围阵型。 ‘龙泉山庄这帮人,来得好快。’陈然观察着锦服男子身后的那些弓箭手。也不知道龙泉山庄从哪里找来了这么多的高手。 他无意与山庄的人起冲突,只好解释道:“躺在地上的这两个人,是太行山的巨盗,他们在贵山庄闹事,所以我们一路追击到此,无意冒犯,还请见谅。” “你想道歉的话,要先跪下来才行。”锦服男子冷笑道:“另外,在我龙门山杀人,不管什么原因,都要自废武功,送入我龙泉山庄地牢。” 陈然听到这锦服男子说话如此嚣张,叹口气道:“那就是没得谈了?” “谈?你没有资格。”锦衣男子冷笑着,伸出右手,朝陈然指了指。 看到锦服男子的命令,这些人立刻扎起前弓步,上身笔直,将弓弦拉满,浑身肌肉虬结,动作整齐划一。 这些待发的箭头,有些朝向陈然,有些则指向陈然身下的韩青樱。 显然他们早已经打算好了,如果弓箭射不中陈然,那么躺在地上的韩青樱肯定会变成马蜂窝。 陈然明白此刻情况危机,这些弓箭手在等待锦服男子的命令,他们随时都可以出箭。 他心中暗暗思忖,如果出尽全力的话,干掉这些人确实不在话下。 但是他们人数太多,稍微一个照顾不到,地上的韩青樱便护持不住了。 他此刻虽然身负神功,但是实战并不是很丰富,很多战斗技巧没有验证,因此心中并没有什么万全的把握。 锦衣男子方才跟陈然对了一招,此刻身体内气血翻涌,呼吸也是异常紊乱。 他心中十分震惊,一个小小的少年,只一招便将自己震得气血不畅,这是怎样的一种功力? 此刻他的内息乱糟糟的,不想被陈然看出破绽,急切间想要下令弓箭手乱箭齐射。 但是当他看到陈然看向自己那凛冽的目光,心中竟没来由的有些慌乱。 如果真的乱箭齐发,能否杀掉他?将他彻底惹恼了,自己是否有把握应对? 他突然有些想叫救兵,但是却有些拉不下面子。况且,就此退去,龙泉山庄的颜面何在? 锦衣男子身后的弓箭手们迟迟等不到命令,心中也是有些疑惑,自己的主人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迟疑? 正在僵持不下时,突然西侧又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龙门山无愧被称之为龙飞凤翔之地,如此深夜,后山竟也是热闹非凡。” 这个声音响起得很突兀,以陈然的耳聪目明之能,竟也没有发觉。 只见一个男子从树后走出,笑吟吟地看着众人。 陈然扭头看去,此人年纪中等,身穿黑色官服,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看起来气度极为不凡。 ‘又来一个高手。’陈然眉头微蹙,今晚的麻烦越来越多了。 只见中年人跨入场中,对那个锦衣男子施礼道:“拜见小侯爷。” 那个被称为小侯爷的锦衣男子脸色难看,道:“原来是释总捕头。我龙泉山庄的闲事,释大人也要管吗?” “不敢。”释捕头微笑道:“下官手下的一名捕头在此缉捕巨盗,因此下官赶过来支援。” 小侯爷指了指陈然,问道:“这小子,是你的手下吗?释大人倒挺会网罗天下英才。” 释大人摇了摇头,道:“他身后躺着的那位女子才是下官的手下。她是洛阳府新晋的缁衣捕头。” 听到这个释捕头如此之说,陈然终于微微松了口气,既然是韩青樱的上官,那便不会与韩青樱为敌。 只见释大人伏下身子,对着两具尸体查探了一番,脸上露出笑容道:“果然,这两个人,一个是太行山炎龙寨寨主张庆安,一个是炎龙寨五当家张申。我说青樱怎么饭吃到一半不见了,原来跑出来缉盗了。” 说着,他啧啧了两声,笑道:“一下子擒住了两条大鱼,果真是少年英才啊。” 小侯爷面露不豫之色,冷冷道:“你们衙门办案倒没什么,但是办案子办到我们这里,是不是有点不把我龙泉山庄放在眼里?” 面对小侯爷的责难,释大人不慌不忙站起身来,从尸体身上拿出一个腰牌,在手里扬了扬道;“叨扰贵山庄甚是抱歉,只是贵山庄也是王化之地,怎么会给一个太行山巨盗发放通行的腰牌呢?” 小侯爷脸色一变,冷然道:“我山庄做事,用不着你们按察使司指手画脚。” “只是例行询问罢了,小侯爷何必动怒?”释大人始终面带微笑,但是却站在了陈然和小侯爷之间。 小侯爷脸上怒气愈盛,道:“释大人莫非今天非要保护这两个人,与我龙泉山庄为难吗?” 释大人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我不是保护他俩,而是保护您啊。” 小侯爷顿时神情大变。 “小侯爷明白我在说什么吧?”释大人微笑道。 小侯爷顿时黯然不语,方才的战斗肯定已经被这释大人看到了,他也看出了这少年不俗的武功。 他原本就怀疑自己这一行人打不过陈然,如此一来,更加印证了自己的判断,自己绝不是这个少年的对手! 只好改天再来找回场子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恢复如常,朝手下摆了摆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他的那些手下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仍遵守主人命令,撤箭收弓,霎时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龙泉山庄的人走后,释大人转过身来,看着陈然,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 “多谢大人相救。”陈然躬身道:“只是不知大人是?” “本官释凌天,晋陕豫三州总捕头。”释大人朗声说道。 陈然顿时大吃一惊。释凌天的名字在江湖上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不到今日竟见到真人了。 由于本朝武风盛行,为了压制这些武者,捕头这一职在官府中一直处于非常重要的地位。 衙门平常缉捕普通案犯,一般都有差役使唤。而捕班和捕头则独立于衙门之外,受州府的按察司直接管辖。 而像释凌天这样的三州总捕头,那便连按察司都约束不了,只能由朝廷的三法司直管。也算得上是封疆大吏了。 正是因为释凌天这种官员的存在,朝廷才能有效的约束这些动不动暴戾杀戮的武林人士。 遇到这样的大人物,陈然当然要低头认怂,于是他立刻躬身行礼道:“小子不知释大人驾到,多有失礼,请大人恕罪。” 释凌天立刻上前扶住陈然,低声笑道:“少侠不必多礼。少侠佛道双修,学究天人,功力深厚,本官也是佩服不已。” 陈然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来看向满脸笑容的释凌天,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二十二 决定 看到陈然愣在当地,释凌天微微一笑,不再多说什么,探下身去,将手指搭在了韩青樱的脉搏。 良久,释凌天放开韩青樱的手腕,站起身道:“醉清风,武林奇毒。通常是太行山巨盗为绝顶高手准备的。” 他说这话时,将绝顶高手四个字咬得很重。 陈然知道他已经多少看出了一点自己武功的来历,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能看出多少。不过现在这个地方也不是说这种事情的好地方。 “有法可治吗?”陈然听到武林奇毒四个字,有些担心地问道。 “少侠放心,本官作为三州总捕头,和太行山巨盗打了十几年交道,这点防范还是有的。”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一个药丸,塞到了韩青樱的嘴中。 而韩青樱躺在地上,兀自昏迷,看起来像是睡得十分深沉。 “多谢释大人出手相救。”陈然再次谢道。 释凌天摇了摇头,道:“这倒也不用相谢,青樱是我的部下。他的师父玄灵道长也是我的好友。要是让这孩子今天折在这里,玄灵道长可能会找我拼命。” 说罢,释凌天呵呵笑了起来,又道:“我倒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恐怕青樱在这两人手上讨不得好去。” “我是她的表哥,既然正好遇到,理应照拂。”陈然知道他俩的关系根本瞒不住释凌天,干脆挑明道。 “嗯。”释凌天点点头:“只是你今天得罪了龙泉山庄,纵使武功高强,接下来也会有一些麻烦了。” 陈然听到这话,黯然不语。他今天本不想出手,但是有些时候确实身不由己。 此时韩青樱口中药效发作,嘤咛一声,身子突然抖了起来,额头上凝结出许多汗珠,将头发都打湿了。 陈然刚想俯身查看,却见释凌天摇摇头道:“无须惊慌,这是毒发散出来了,将养几天就好。这两具尸体算作青樱的功绩,交给本官处理即可。” 陈然顿时放下心来,再次谢道:“多谢释大人赠药,我现在就把表妹给送回家。” 他将韩青樱扶起来,然后抱在怀里,看着释凌天欲言又止。 释凌天知道他的顾虑,微微一笑道:“少侠放心,你的事情,跟我无关,我不会向别人透漏。” “多谢。”陈然再次躬身,准备转身离开。 却听释凌天再次问道:“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小子是长兴镖局的,名叫陈然。”陈然自报家门道。他知道自己就算不说,这释凌天也能轻易查出来。 长兴镖局...竟有如此奇才?莫非有什么奇遇? 释凌天看着陈然离去的背影,心中讶异。 他方才赶到时,正好看到小侯爷和陈然交手,陈然使的招式虽然是普通的刀招。但是他所展现出来的内力醇和浑厚,竟包含了佛家和道家两种力道。 这种内力的细微差别小侯爷看不出来,但是释凌天这种高手却能感受得到。 其中道门的内力却还罢了,佛门的内力竟是深不可测。 小侯爷的武功当属四品以内,但是他却随意挡住了小侯爷裹挟着下落之势的一击,而且明显行有余力。 只是他的招式看起来过于僵硬,显然临敌经验不足。虽然身负绝世内力,使用起来却像是刚出茅庐的小子。 这到底是何方神圣的高徒? 释凌天心中细细思索,回想起自己遇到的各种江湖大能,竟没有任何头绪。 不管如何。此子潜力无限,当可为友,不可为敌。 释凌天在心中暗下结论。 ...... 陈然抱着韩青樱下山,心中也在默默思索。 他此番陪老爹赴宴,完全没想到会被迫动手,陷入这样一件麻烦事中。 不过他不后悔今天的出手,如果今天自己没有出手相救的话,韩青樱说不定现在已被张庆安干掉了。 这张庆安既然有龙泉山庄的通行腰牌,那便和龙泉山庄脱不了干系。 现在看来,从马如泉到太行山巨盗,再到龙泉山庄,这其中的水似乎很深。 自己家的长兴镖局既然被卷了进来,须得想出破解之道才行。 现在已经得罪了龙泉山庄,想要独善其身已是不能了。 只是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势单力薄,如何能和这些势力相斗? 看起来,想在江湖中混,光凭武功高强是行不通的,除非自己能形成降维打击,不过这种情况谈何容易? 陈然思索到这里,突然想到了释凌天。 对陈然来讲,此人现在也是个大麻烦。不过他显然看出了自己的秘密,却似乎并无恶意。 只是,谁能保证他会一直将自己的秘密烂在肚里? 而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又不能将他怎么样。 别说他背后的官府势力。就凭他能突然在自己身后现身而自己没有察觉到,即使单打独斗,估计自己也讨不得好去。 月光下,陈然抱着韩青樱山间小路上朝着北边狂奔,心中也是起伏不定。 一边是龙泉山庄,一边是三州总捕头。 这两者,都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招惹的。 要怎么办呢? 陈然奔跑着,突然心念一动。 打不过,我加入一方还不行吗? 那释凌天显然对自己没有恶意,而且还有韩青樱这层关系。 成为府衙的捕头,捧上铁饭碗不香吗? 只要和释凌天形成铁杆同盟,那他便会自动地替自己保守秘密。 而且,随着以后抽取各大门派的功法越来越多,自己必须要有一个依仗才行。 显然朝廷是最好的依仗! 陈然想到这里,看了看怀里的韩青樱。这种事情,还需小表妹引荐一下才行。 他的思绪被打开,一下子霍然开朗,连步伐都变得轻松起来。 顺着伊河行了一会儿,晚风徐徐,很快便来到了韩府。 陈然看着眼前的府邸,原主幼时的记忆慢慢浮现。 小时候经常来这个伊河边的韩府玩,后来母亲和大舅母闹僵,从此只有就没再登门过了。 此时再度登门,倒有些唏嘘的感觉。 他抱着韩青樱走到大门口,立刻便有守门的小厮走上前来。 “你....你抱着我家小姐干啥?”小厮看着韩青樱倒在陈然怀里,对陈然满是敌意。 “我是长兴镖局的陈然,你们小姐病了。别废话,快去开门。”陈然轻声道。 那小厮看了半晌,突然愣了过来,连忙道:“原来是陈公子,那就更要把小姐放下来了!” 说着,小厮伸出手来,便要从陈然怀中抢人。 “嗯?你干嘛?”陈然立刻扯住小厮的衣领。 那小厮挣扎了两下,发现陈然的手就像钳子一样,竟然纹丝不动。 他突然就怂了,连忙道:“夫人几年前就交代过,不准陈家的人上门。陈公子就饶了小人吧,别让小人为难。” 陈然顿时失笑,心想这大舅母的心眼可真够小的。 此时,又有两个婢女从门里出来,看到陈然抱着自家的小姐,也慌忙迎了上去。 陈然只好把韩青樱交给这两个婢女,简单交待两句后,转身离去。 陈然走后,这小厮和两个婢女互相看着,都是脸带惊奇之色。 “妈呀,咱们小姐明明是去赴宴了,为何会被陈家表哥送回来?”一个婢女吃惊道。 “还....还抱在怀里。”另外一个婢女补充道。 “小姐怎么看起来醉醺醺的,睡得极沉。莫不是那陈公子心怀不轨,或是已经做下了......”小厮轻声猜测。 “你可千万不要乱说,传到夫人耳朵里,可不得了!”婢女赶紧让小厮闭嘴。 “此事,得赶紧告诉夫人。而且,绝不能告诉其他人。要是夫人发现咱们乱嚼舌根,可就惨了。”另外一个婢女当机立断道。 三个人互相点了点头,立下不能多嘴的誓言,连忙搀扶着韩青樱走进门中。 二十三 深夜访客 陈然记挂着父亲,从韩府回来后,重新返回龙门山。 韩府在伊河之畔,而龙门山位于伊阙峡谷,两者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太远。 此时已是深夜,万籁寂静。月光皎洁,倒映在水面上,再加上远处的群山相称,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意境。 ‘龙门不墨千秋画,伊水无弦万古琴。’ 陈然一边走,一边品尝着这些山色。心想无怪文人雅士能在此留下如此多的墨宝,走在这里确然会不自觉的感受到一种舒适。 这个世界和陈然原本的世界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历史上存在过唐朝,唐朝之后是宋朝。但是宋朝之后,便和陈然原本的世界不太一样了。 而龙门山在唐朝时期是最鼎盛的。跟陈然的前世一样,诗魔白居易也在这里居住过,同样自号香山居士。他的宅子也还在龙门山东侧的香山矗立,只是现在的主人已经换成了本朝的皇亲国戚。 在陈然之前的世界,香山是一个旅游景点,所有人买票就可进。但在这个世界,香山成了皇家禁地,百姓们别说进了,连看一眼都是奢侈。 这两个世界的参差将陈然拉回了现实。 他无暇欣赏周围的景色,脚步匆匆顺着伊河赶路。刚过了龙门大桥,便看到自家的马车停在龙门桥下。 还有另外一辆马车停在自家马车旁边。两个男人站在马车旁,不停的踱步,显然十分焦急。看背影,正是陈大保和韩兴豪。 陈然故意让自己的脚步发出声响,然后轻声叫道;“爹,舅舅,我在这里。” 两个人老人听到陈然的声音,都立刻转头,看到陈然时脸上一喜,但又都低下了头,将自己的脸藏在阴影中。 陈然却立刻观察到了,这两个人的脸颊高高肿起,是带着伤的。 他心中升腾起一股怒气,刚想发问,却听韩兴豪抢先问道:“你表妹呢?” “舅舅放心,表妹中了张庆安的毒。不过现在毒已解掉,我已经将她送回府。”陈然说道。 韩兴豪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原本紧张的脸色放松下来,嘿然道:“这孩子,那太行山巨盗是她能惹的?也太鲁莽了!” 一旁的陈大保也是一脸欣慰道:“人没事就好,有其他话回去再说吧。” 月光下,两人的脸颊肿胀,韩兴豪的眼角还有些乌青。 “等等。”陈然沉声问道;“谁把你们打成这样的?” 陈大保和韩兴豪相互看了一眼,并不回答。 “是不是你们想去后山找我们,那龙泉山庄不仅不让你们进,还动手伤了你们?”陈然追问道。 看到老爹伤成成这样,陈然面色阴沉,眼神中露出一股杀意。 “算啦算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青樱的同僚们为我们出面说了话,他们也没怎么着我们。”韩兴豪摆摆手,让陈然不要追问。 “然儿,这后山原本就是他们大人物的禁脔,我们确实也去不得。得罪了龙泉山庄,咱们的镖局和你舅舅家的客栈都不太好过。”陈大保神色黯然,也是低声劝道。 陈然望着远处在深夜的山雾中若隐若现的龙泉山庄,深吸两口气,将杀意慢慢隐藏起来。 怪不得小说中主角的设定都是家破人亡,看似身世凄惨,实则是不会限制主角的发挥。 如果没有家庭的羁绊,现在的陈然便可以潜入龙泉山庄大杀一通,然后带几桶酒跑路,顺便研究一下他家的酒为何能够稳定的增长能量点。 但是现在有了家庭的顾虑,陈然也只能压下火气,随着长辈们一起驾车离开。 回家的路上,陈大保因为被人打了一顿,身心受辱,一言不发。陈然架着马车,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心中却也是阴郁晦暗。 理想中的生活总是惬意的,但是现实的人生总是充满了顾虑和掣肘。 不过陈然知道,当自己成长到了一定高度时,这种顾虑和掣肘便不会存在了。 ‘龙泉山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家酿的美酒?’ 陈然心中默默地将龙泉山庄列为他的下一个目标。 两家的马车在中途分道扬镳,陈然驾着车很快回到了宁化坊的长兴镖局。 远远望向自家的宅邸,陈然突然发现,镖局的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什么人会在深夜拜访?’陈然心中警觉。 今天晚上遇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先是马如泉,接着是张庆安,随后是那龙泉山庄所谓的小侯爷,甚至连三州总捕头释凌天也见到了。 眼前这辆马车让陈然不由自主想到,莫非又有什么江湖大能登门? 陈然的马车在门口停下,和父亲一起下车。镖局门口的两个伙计立刻迎了上来。 “何人登门?”陈大保轻声问道。 伙计看向陈然,表情有些复杂道:“是一个女子,来找少镖头的。” 陈然一愣,问道:“人在哪里?” “我说少镖头未归,她也不敢进镖局,就一直在马车内等待。”伙计回答道。 陈然心中疑惑,看向马车。 只见马车一阵晃动,接着一个女子从里面出来,跳下马车,走到陈然身前,怯懦地行礼道:“公子安好。” 月光下,只见这个女子容貌清丽,身形娇柔,声音温婉。竟是在青龙山遇到的那个主家父子被杀,无家可归的芸姜姑娘! “你是怎么...找到了这里?”陈然顿时大奇。 陈大保察言观色,还以为是儿子在外面欠下的风流债,连忙招呼伙计们进门,自己也跟着进去。 门口顿时只剩下陈然和芸姜两人。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陈然轻声问道。 芸姜轻启朱唇,回答道:“那天公子走后,我一个人驾着车往巩城。结果走着走着,在路上遇到一个男人,先是跟我套近乎,问我怎么一个人在路上跑,说着就来抢我的马缰。” “然后呢?”陈然不曾想自他走后,这芸姜竟然又遇到了险情。不过说起来也正常,她一个弱女子,走在路上,确实太容易受到欺负了。 反正欺负一下也没什么危险,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样? 只听芸姜继续说道:“我当时吓了一跳,幸亏驾车还算熟练,仗着马快,一口气跑出好远,终于逃到了巩城。” “然后呢?在巩城好好的,怎么又跑到这里了?” 芸姜继续说道:“后来我在巩城,想找个牙行买套宅子过活。那牙子却非说我是偷了主人的钱出来的,要我把银子交出来,否则就去见官。” “那你就把我给你的银子交给他了?” “嗯...”芸姜点点头:“他上来动手动脚的,我心下害怕。就把银子扔了出去,自己往反方向逃回了马车。” 芸姜说到这里,也是有些气恼。抿了抿嘴巴,又道:“后来我坐在马车上,心想在巩城着实无靠,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就想到了公子您,您把我从山匪里面救下,是我的恩公,也是一个大好人。” “那你是怎么从巩城找到这里来的?” “我...我曾看到过您镖车上插着长兴镖局的旗帜。于是便一个一个的问商户和路人,幸好有人知道,我便一路问下去,终于...终于找到了这里。” 陈然听到这里,叹了口气,心想这女子也太多灾多难了。 看她裙子上的污浊和尘土,能找到这里,显然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芸姜说完这些,立刻跪在地上,泣声道:“公子,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去哪了,能不能求公子收下我。我会刷碗做饭,打扫屋子,种菜浇花,什么都会干的,让我干什么都行。” “你先起来。”陈然最受不得大礼,立刻将芸姜搀扶起来。 她温顺的站起身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十分期待地看了陈然一眼,又迅速把头低下。 “好吧,你先跟我进来吧。”陈然看到眼前这个女子一路寻来实在是不易,终于点了点头。 “多谢公子。”芸姜大喜之下,眼泪顿时溢出了眼眶。她实在是有些喜极而泣。 “别哭了,跟我进来。”陈然说着,当下踏进院子。 芸姜连忙擦了擦眼泪,还不忘敛袖为礼,然后跟着陈然走了进去。 ...... 两个时辰后,天色微微擦亮,在龙泉山庄深处,一间庄严古朴的院落里,有一个由紫檀木搭建的凉亭。 凉亭四周挂着沙帐,里面影影绰绰的,只见一个苗条纤细的身影正拿着水壶侍弄凉亭里面的奇珍花草。 而之前跟陈然对阵的小侯爷则侍立在凉亭外,一动也不敢乱动。 过了一会儿,只见马如泉在仆从的带领下,从花园入口进来,到凉亭一丈开外,跪下磕头道:“属下马如泉,参见教主。祝教主福同海阔,寿与天齐!”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凉亭里,一个清脆的女声开口道。 “托教主洪福,事情已经办妥,洛阳城内外近七成的镖局和武行有意加入同盟。”马如泉说道。 小侯爷侍立在侧,听到这里微微一笑道:“这群草莽贱民,倒也识趣。” 马如泉斟酌了一下,沉声道:“只是,中途出现了一个插曲,属下倒不知如何应对。” “哦?说来听听。”凉亭里,女子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二十四 三清刀法第二重 马如泉在外面威名赫赫,但是在凉亭中女子的面前,也就只能跪着讲述今日事情的经过。 讲述完后,马如泉试着说出自己的观点道:“那陈然明明看穿了我和张寨主的把戏,却没有拆穿。小人认为他对我的计划并没有恶意。” “那他为何杀了张庆安?”小侯爷问道。 马如泉听到小侯爷发问,并没有看向他,而是对凉亭中的女子解释道:“教主请禀,张寨主来时,曾向我说到巩城以东的青山寨,是他徒子徒孙占据的山寨,却被人给屠平了。他曾想让小人帮忙调查。现已查明,长兴镖局前两日曾经过那里,应该和山寨的土匪起了冲突。说起来,那陈然和张庆安说不定是私仇,因此陈然决意要杀他,和我们的计划可能并无关系。” “何以见得?”小侯爷再次问道。 马如泉沉声道:“小人没被杀死便是证明,而且那长兴镖局也加入了同盟。况且,这陈然实力强大,如果贸然对他出手,把他逼成敌对,可能会增加我们计划的难度。” 小侯爷冷冷一笑道:“你该不会是被这个陈然吓破胆了吧?实话告诉你,就算他是高手,但是凭我们的实力,杀掉这样一个人,就如同杀狗一般。昔日武当山的五梅道长,白马寺的天池长老,哪个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高手,又有哪个能逃得过我们的手心?” 马如泉看都不看小侯爷一眼,淡淡道:“袭杀五梅道长和天池长老之时,我方共搭进去了五名四品高手。杀狗能有那么大的损失吗?小侯爷自己不用出手,当然说得轻松。” “你敢这样对我说话?”小侯爷看着马如泉,脸上青筋暴起。 马如泉再次向凉亭中的女子叩首道:“教主请禀,为教献身,义不容辞。小人绝无惜命之心,只是那陈然既然向咱们留了一线,事情便尚有转圜的余地。如果贸然将他列为敌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很可能会拖慢我们的计划。那五梅道长和天池长老便是一个教训。” 小侯爷也立刻扭头向凉亭的方向躬身道:“姑母,那陈然如果不除,绝对是个隐患。现在计划进展顺利,就算因此损失个把高手,也没有什么。” 两个人说出自己意见后,园子里顿时陷入了寂静。只见凉亭中模糊的身影依旧在慢慢地浇花。 过了好一会儿,女子终于放下水壶,然后坐回太师椅中,呷了一口茶道:“冲儿,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教中议事的时候,要称教职。” 小侯爷脸色一便,立刻恭敬道:“是,教主。” 只听教主继续说道:“你去年刚在论剑堂定的四品,昨夜也与他交过手,你觉得他实力如何? “确然是个高手,但是尚不及五梅道长和天池长老。只需三四个四品高手,便能....” “若要让你出马袭杀他,可有把握做到?”教主打断他的话头道。 “这...这个...恐怕不能。”小侯爷老实说道。 “那你为何将话说得那么轻松写意?”教主的口气忽然变冷。 小侯爷顿时冷汗直冒,终于跪倒在地,将头抵在地上。他想起姑母的种种手段,心中惧意升起。 教主轻轻叹了口气道:“冲儿,做人还是要心胸开阔点,虽然你势力强大,但是也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就因为那陈然破坏了你山庄的规矩,你就要睚眦必报?照你这样经营下去,山庄迟早要败在你手里。” “侄儿...不,属下知错了。”小侯爷颤声说道。 “我听说昨晚你还派人打了陈然的父亲?要是那陈然因此杀入山庄,闯到了不该进的地方,你确有把握他不会坏我们的计划?” “属下该死...”小侯爷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你今天还能够站在这里说话,便是因为这个陈然比你更知进退,知道吗?” “是...是....”小侯爷脸色惨白。 “着下人给长兴镖局和韩府送点礼赔罪吧。你虽然不用亲自去,但是礼却要备得足一点。宁做笑面虎,不做莽撞人。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教主最后说道。 “遵命....属下这就去。”小侯爷连忙起身,跌跌撞撞离开花园。 等小侯爷走后,教主微微笑道:“我这侄儿,被他父亲宠坏了。蠢笨的狠,如泉你不要放在心上。” “属下不敢。”马如泉立刻说道。 “嗯。”教主满意点点头,道:“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吧。和这陈然套套近乎,看是否为我们所用。如果不能的话,也不要让他破坏我们的计划。” “明白。” “另外,在交往的过程中,如果他没有防备,露出破绽时,顺手除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遵命。” “去吧。本宫乏了。”教主摆了摆手,示意马如泉离开。 马如泉再次磕了个头,然后躬身离去。 ...... 长兴镖局小院中。 陈然坐在石凳上,看着芸姜帮他收拾碗筷的身影,有些发呆。 眼前的芸姜,虽然并不是天下绝色,但是实在是柔到了极点。 自从进入镖局后,芸姜换了一件衣裳,便开始忙前忙后,将陈然的小院打扫得一尘不染。 她来回地弯腰打扫,时不时地掠一下头发,擦一下汗,翘臀还一扭一扭的。 她觉得辛苦工作便能体现自己的价值,这样陈然便不会赶她走,殊不知她的倩影在陈然面前来回晃荡,实在是有些勾人心魄。 陈然虽然修习易筋经,但并不是和尚,当然也不是太监。对面此情此景,总是忍不住想做点什么。 但是他知道芸姜此番前来,是寻求他的庇护的,不是来委身的。 如果自己把持不住,辜负了芸姜的信任,那不是禽兽不如?从这点看,陈然是万万下不去手。 想到这里,陈然突然觉得盯芸姜的时间有些久了,似乎有点猥琐,立刻收起了意马心猿,把心思重新放在正事上。 眼前的石桌上,是芸姜为他熬制的一些药酒和补酒之类的东西。当然还有之前买的那些山参松茸等补品。 他尝试了一圈,发现这些东西都没有达到那日在龙泉山庄喝酒时的效果。 那日回来之后,陈然曾盘算了一下,在酒桌上,竟足足涨了40点能量。 而这一桌子的东西,也只是涨了12点而已。 由此可见,龙泉山庄的酒中,一定加了什么东西。这种东西是涨能量点的关键。 只是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然此刻真的很想潜入龙泉山庄观察一番。 但是自己的轻功实在比较平庸,风险太大。如果能从什么地方抽取一门轻功,那就好了。 思来想去,他突然想起了韩青樱的踏风步。 这小妮子,似乎是自己的移动武学库啊!看来要找机会去韩府拜会一下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已经累积了不少的能量点,是时候进入系统分配一下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吩咐芸姜守在门口,自己则进入屋中,将门反锁。 升级必须要在一个封闭的环境中,才有安心感。 准备好一切后,陈然默默打开了自己的面板。 【姓名:陈然】 【能量:56】 【功法:】 【易筋经:第三重(5/120)】 【陈家刀法:第五重(4/16)】 【三清刀法:第一重(1/25)】 当初抽取韩青樱的三清刀法时,需要耗费10点能量,而现在想升级到第二重,就需要25点,足足加了两倍多。 这个刀法果然是个极品。 “三清刀法:第一重,升级!”陈然毫不犹豫在心中喝道。 下一刻,陈然感觉到自己似乎来到了老君山的金顶之上。在这里,放眼望去,周身全是云雾,云遮千里,雾锁万峰。看上去蔚为壮观。 无数三清刀法第二重的修习心得涌入陈然的脑海。他在这金顶之上一遍一遍的挥刀,从生涩变得熟稔。 与此同时,跟刀法相对应的道法内力不断地在脉络中汇聚,然后和可以融合一切内力属性的易筋经相互交融,变得浑然一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然睁开眼睛。 脑海中出现了一行信息: “花费39点能量,已升级至【三清刀法:第二重】,剩余能量17。” 陈然站起身来,顿时感受自己的身体轻盈了不少。 这三清刀法,不仅招式奇妙,连内力也是浑厚无比,这一下,实力又得到了质的提升! 下一次遇到那个小侯爷,绝不只是将他击退那么简单了。 二十五 送礼 升级完三清刀法后,陈然打开房门,来到院子里,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芸姜原本一直守在院外,此时看到陈然走出屋子,立刻上前道:“公子,方才老爷差人过来找您。” “哦,什么事?” “说是龙泉山庄来人了。” 陈然心中一凛,立刻便往大厅走去。 芸姜跟在后面,说道:“公子,你的身体好像有了一点变化。” “什么变化?”陈然随口问道。 “好像手臂更加粗壮了,胸膛也厚实了,还有您的肩膀...”芸姜开始默默说着陈然身体尺寸的不同之处。 陈然一愣,心想这小妮子的眼光倒还挺毒。 “你怎么会观察得这么仔细?”陈然问道。 “嗯...我想给公子做身衣裳,因此用眼睛量了一下公子的尺寸。现在感觉跟之前量得不太一样了,看来要重新打样了。”芸姜有些郁闷道。 “用眼睛就能测量出来?”陈然奇道。 “是啊,很多织女织工都可以的。”芸姜说道。 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来到镖局的大厅。 大厅中,陈大保独自站在厅中。他脸上的伤痕并没有消失,不过此时却脸带笑意。 而他的面前,则放着两大担礼品,这些礼品都用精美的绸带包裹着,看上去十分奢华。 “然儿。”陈大保看到陈然到来,笑着招呼道。 “龙泉山庄的人呢?”陈然问道。 “走了。”陈大保笑道:“他们特地来向我们赔罪啦,带来了很多礼物。” 陈然顿时一愣:“他们竟来赔罪了?” 陈大保点点头:“是啊。你看,有松江棉布,还有上好的镔铁,可着人打一柄适合自己的宝刀;还有京师的龙井春茶,这应当是今年刚采摘的啊。” 陈然看着地上的礼品,心中满是狐疑,那小侯爷如此嚣张的一个人,竟会派人来赔罪? 可能吗? 随即,陈大保从礼品中抱出一个坛子,放在桌上,对陈然道:“还有这个:龙泉山庄窖藏三十年的滇州老酒。隔着泥封我都能闻到香味,这是滇州老林子里的独特香味。” “龙泉山庄为什么要送我们这么多东西?”陈然问道。 “当然是因为那晚无故打伤为父,所以向我赔罪啦。”陈大保捻须笑道,似乎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就因为动手伤了你们,就拿这么多东西过来,可能吗?”陈然有些狐疑。 看到陈然疑惑的神情,陈大保老脸一红,道:“其实还是因为你。方才那来人说了,他们那晚在山庄和你起了冲突,后来细想一下,颇佩服你的武功。又为和你起了龃龉,心中深感不安,因此特来赔罪。不过你方才一直在房间中,芸姜又说你在打坐,不放我们进去,因此那人等不及就走了。” 说到这里,陈大保又问道:“你和青樱那晚究竟干了什么啊,怎么会和龙泉山庄起冲突?” 眼见陈然不答,陈大保也不再问,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敲着酒坛的泥封,说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既然龙泉山庄和咱们意图交好,咱们是不是也要备些礼品过去,可万不能因为礼薄被人小觑了......” 陈然坐在陈大保身边,说道:“父亲,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龙泉山庄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屈尊向我们赔罪?” 陈大保转身看着陈然,一脸自豪道:“那还不是因为你的武学天赋让他们刮目相看了呗。 说起来,为父愈发看不透你了。那晚你和张庆安的一战,我回想起来,总感觉你有点深不可测,要不是从小看着你长起来,我甚至都不敢认你了。” 陈然摇了摇头,不想跟陈大保探讨这个话题。那晚遇到的小侯爷,绝不是会向别人赔罪的人。这其中是否会有隐情,或者,是其他人强迫小侯爷赔罪的? 眼看陈然脸上露出疑神疑鬼的表情,陈大保直接站起身来道:“嗨呀,既然对方主动求和,你又何必想那么多?在龙泉山庄见你如此好酒,倒不如先来尝尝这酒怎么样。” 说着,他准备揭开酒坛的封泥,却被陈然一把按住道:“等等。” “怎么?”陈大保疑惑道。 陈然想起那晚的醉清风,沉声道:“需防敌人下毒。” 陈大保听到儿子这句话,立刻忍不住失笑道;“孩儿,你也太婆婆妈妈了吧。咱们只是一个小小的镖行,也就是个普通人家。他们偌大的势力,想对付我们,有一百种方法,怎么可能先是虚与委蛇送礼,然后下毒这么龌龊呢?” 他感觉自己儿子有些太过谨慎了,下毒是实力弱的一方常用的方法,龙泉山庄实力何等强大,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眼看父子起了争执,芸姜突然走过来,将酒坛抱起,直接放到门外,然后再回到屋内,就像往外丢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陈大保都愣了,问到:“芸姜,你干嘛?” 芸姜低下头,怯懦道:“老爷,公子。这种酒香,我曾经闻到过。我在前主家宅子里做事的时候,有人曾经送过这么一坛酒给当时的家主老太爷。我曾看到他们喝过。” 听到这句话,陈然对芸姜有些刮目相看了,自己升级后细微的身体变化她能看出来,酒的味道她竟也能闻出来,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陈大保则是冲陈然摆摆手道:“你看嘛,这种酒大家常送常喝的嘛,又有什么疑虑?” “后来呢?”陈然问芸姜道。 只见芸姜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轻声道:“后来老太爷和家里好些人先后都喝了这些酒,刚喝的时候没事,几天后全都毒发身亡了。” “你说什么?”陈大保霍然起身,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陈然心中却道果然如此,他看向芸姜,问道:“你之前的主家,也是江湖人士吗?” 芸姜摇了摇头道:“之前那个老太爷,是朝廷的工部侍郎,原本是告老还乡,准备颐养天年。却不想...被人给毒死了,后来家也败了......” 她随即想到老太爷死后,家里只剩了一个孙子和重孙,那便是她的主人,随后也折在了青龙山。自己便再无家可归了。 她回想起她从小以来的遭遇,跟她有羁绊的人无不横死。心中暗暗伤感,自己莫非真的是天煞孤星?那现在的长兴镖局会不会也要被自己给.... 陈然听了芸姜的话,眼睛微微眯起,露出冷冽的光芒。看来,这是官场独有的下毒手段。这龙泉山庄,当真是突破自己的底线了..... ...... 此时,宁化坊外,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在官道上慢慢行走,龙泉山庄的小侯爷坐在里面,下首是方才受命去长兴镖局送礼品的小厮。 “那些礼品,陈大保收了?”小侯爷冷冷问道。 “是的,还很高兴。他对那坛滇州老酒很感兴趣,说他的儿子爱喝酒。”小厮轻声说道。 “哼。”小侯爷满意点点头,冷笑道:“我这大礼,发作期是三天,毒发前没有任何征兆。在这三天内,不愁他们有人漏喝。三天之后,任他是大罗神仙也逃不掉。” 小厮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道:“只是...那位说的是让您向长兴镖局赔罪,您贸然下毒,会不会受到责罚?” “当然不会。”小侯爷自信摇摇头:“我姑母的性子我知道。她才看不上这个陈然,只是不想耗费精力去除掉他罢了。只要我不会吹灰之力地干掉这个隐患,姑母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 二十六 去去就回 陈然坐在镖局的大厅中,看着陈大保和芸姜将这一坛酒深埋在了花园的泥土之下。 对于被下毒这件事情,陈大保表现得倒很平和淡定,他之所决定将这坛酒埋起来,是觉得这种滇州老酒制成的毒药,价格一定不低,倒了可惜,将来或许有大用处。 不过陈然此时的心情却不平静。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下毒,虽说有易筋经护体,切切实实感觉到生命受到了威胁。这是一种暗地里的威胁,比明面上的威胁更令人防不胜防,胆颤心惊。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在父亲陈大保的庇护下,陈然的日子过得一直都是风平浪静。 当他在洛阳举行的百花会上见到了少林寺方丈,并且读取了方丈的功法信息后,便立下了复制易筋经的宏伟目标。 之后,他从不惹事,每天都是老老实实吃饭吃药补涨能量,终于在前些日子完成了易筋经复制。 从那之后,他便觉得自己有了依仗,也有了杀人的胆子。青龙山之战,是他生涯中的第一战。 只是,当他真正踏入江湖时,却发现,自己的实力或许已经是个一流高手,但是处理事情的方式却始终停留在一个江湖菜鸟的层面。 陈然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问题,只是经验不够而已。他作为一个都市白领,很难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完美适应刀光剑影,弱肉强食的世界。 毕竟他前世并没有在大润发十年杀鱼,而只是在写字楼对着电脑跟几行数字打交道而已,心还不够冷。 更何况在江湖之上杀的不是鱼,而是人。 不过今天的事情已经让陈然明白,留给自己适应江湖的时间和机会已经不多了。 如果思维再不转变的话,就算易筋经的内力再深厚,恐怕最后也是难逃一死。 想到这里,陈然终于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弱肉强食的世界,能做的也就只有弱肉强食。 永远不能指望对手发善心放过你。 幸好,明白的还不算太晚。 此时,陈大保埋完滇州老酒,从外面走进来,坐在陈然身边,沉声问道:“儿子,你跟老爹说实话。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我们在山庄后面的老林子里,杀了张庆安。”陈然回答道。 他本来不想让父亲知道,一是怕他担心,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是现在因为自己的举动,连他的性命都受到了威胁,那边只能坦然相告了。 果然,陈大保立刻呆住了,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道:“这...这怎么可能?那是个可以对抗恒山派掌门的人,你和青樱怎么能够...” 陈然不多解释,随手掰下桌沿上的一段木头,然后双手揉搓起来。 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将木头捏成了碎屑,然后在指缝中漱漱而落。 陈大保有些心疼的看了看自家的水曲柳桌面,说道:“你果然是学了内力了,我早就感受出来了。你直说就行了,倒不用破坏自家的桌子来证明。” “只是,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真的是我儿子吗?还是,只是鬼怪披着他的一层皮?”陈大保又问道。 他问这些的时候,神情颤动,眼神带着惧色,生怕陈然说出什么让他不敢面对的真相。 陈然跟陈大保对视着,说起来,他真正的儿子早已随着自己的到来,和自己的记忆融合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后,陈然对陈大保确然是有父子之情的。 “爹,不管你信不信,我最近两个月,常常梦到有仙人在梦中教我武功,而且跟着他学,进步神速。”陈然面不改色说道。 这是陈然所能想出来的最无懈可击的借口了,梦中练武,这除了陈然自己,谁能印证? 不过,这也是最扯淡的借口了。仙人在梦里教武功,其离谱程度不亚于天下武功源出少林。 陈大保听了陈然这句话,脸上顿时一愣,半信半疑道:“当真?” “当真!”陈然肯定道。 陈大保搓着手,按照道理来讲,这完全就是在胡扯。但是陈然的武功确实摆在那里,不容他不信。 他想起山海经里种种神话传说,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人之说? 眼见陈大保的眼神已经迷离起来了,似乎思绪也已经飘远,陈然转移话题道:“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那龙泉山庄做出这样的事情,孩儿要出门一下,准备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要不然,咱们整个镖局,都要日夜担惊受怕了。” 说着,陈然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等等。”陈大保立刻叫住了他。 陈然转过身,无奈道:“爹,你还想着走人情,跟他们求和吗?” 陈大保摇摇头,对陈然道:“你先跟我来。” 陈然不知道陈大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跟着他走出大厅。 父子俩一前一后,来到陈家的祖祠。 陈然看到父亲带着他来到这里,心中暗暗心惊,这老陈该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夺舍他儿子的鬼怪,想要在祖祠逼自己现原形吧? 却见陈大保跪在供桌前的蒲团上,弯腰钻进供桌的下面,掀开了一个暗格,在里面一通鼓捣。 最终,他拿出了一个四尺长的檀木质武器盒。 这个武器盒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已经是尘封许久了。 只听得陈大保轻声说道:“这把阔背大刀,是我们陈家祖先用玄铁打造的一把利刃,在这数十年间,不知道用它击败过多少陈家的仇敌。” 他站起身来,将武器盒郑重捧在陈然眼前,道:“儿啊,现在这把刀就交给你了。” 陈然接过这个武器盒,立刻便感受到了它的分量。 他慢慢打开盖子,久远的檀木材质发出‘吱呀’的声音。 映入眼帘的,是一柄样式普通的阔背大刀,刀柄缠着灰布,刀鞘是灰褐色的。 “然儿,拿着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陈大保拍了拍陈然的肩膀:“不要顾虑我,只要你能闯出一番天地,我们陈家便就有了希望。长兴镖局也就能一直长兴下去。” 陈然向父亲点了点头,郑重拿起大刀,‘仓啷’一声拔出。 一时间,父子俩都是一声赞叹,不愧是玄铁制作,数十年的传承下来,刀锋依旧闪着寒光。 “爹,孩儿去去就回。”陈然朝陈大保笑了笑,将刀重新插入刀鞘,转身离开祖祠。 过了一会儿,长兴镖局的后门打开,一匹马驮着陈然,向伊河的方向疾驰而去。 二十七 中门迎接 陈然此行的目的,不是龙泉山庄,而是洛阳城内。 毕竟现在对敌人不了解,贸然前去,很可能会栽在里面。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想要干掉一个敌人,首先做的是要了解敌人。 陈然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三州总捕头释凌天。 这个释凌天显然察觉了自己的秘密,但他并没有掩饰他已知晓这个秘密,而是委婉地表达了出来。 从这点看,这个释凌天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而从他和小侯爷的对话来看,两个人之间是有龃龉的。否则那晚他也不会为了韩青樱一个小小的缁衣捕头出头。 毕竟三州总捕头和府衙的缁衣捕头之间,差了好几级。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果想知道龙泉山庄的内情,找这个释凌天询问是最佳的选择。 宁化坊位于洛河下游,离洛阳不算远,而陈然胯下的骏马非凡。不足半个时辰的功夫,便已到了洛阳南门外。 陈然放眼望去,宽阔的洛河横亘在前,河水的流速不急不缓。就像是一个踽踽独行的老人,默默看着洛阳城从古至今的繁华与落寞。 连接洛河两岸的,便是天下闻名的星津桥。这座桥已有数百年的历史,是唐开元年间在东汉时期的老桥基础上修建的。桥栏杆的石璧上写满了天下文人墨客的诗句,如同涂鸦一般。 有些诗句震惊天下,连同诗的主人一起流传千年。有些诗句则籍籍无名,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这一首诗便是专门用来描写盛唐时期洛阳星津桥的盛况。 此时的星津桥虽然不负当年的热闹,但桥上桥下仍然是人群往来,热闹非凡。 陈然纵马上了星津桥的车马道,老老实实地跟在马车后面走进城中。 他虽然身处洛阳城边,但是进洛阳城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方面是因为城里面的东西价格都不菲,只有逢年过节才有消费的欲望;另一方面是因为城里面的达官贵人多,规矩也多,而且实在太过喧嚣,不如在家落得闲适自在。 他在城中问明道路,顺着车马道往释府中走去。 看起来,释凌天的人缘很好,方才陈然问道的时候,那指路的老者似乎颇以能帮到释府的客人为荣。 如今的大平皇朝对各州的控制力越来越弱。百姓的安全感很低,有一个肯办实事的总捕头住在城中,无疑是一种巨大的安全感。 过了一个巨大的牌楼,便到了一个看起来气势十足的宅子,正是释府。 只见门前两尊大石狮子,每个狮子都有十个大璎珞,象征着释府尊贵的三品官身。 红漆的大门,金黄的门钉,两侧还有身穿捕快服装的守卫。看起来不知比长兴镖局的门面气派了多少。 陈然翻身下马,走上前去,躬身道:“在下陈然,求见释大人。” 那守卫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是干什么的?因何事求见我家大人?” “在下长兴镖局的少东家,有事求见。”陈然囫囵回答道。 守卫上下打量着他,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道:“长兴镖局?没听说过。” 另外一个守卫则一脸不耐烦道:“去去去,当这里是菜市场吗?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拜见大人。” 陈然面色如常,从怀中掏出两块碎银子,不动声色交到两个人手上道:“烦请两位小哥帮忙通报一下。” 他不想多事,能用小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是问题。反正是从土匪窝里面抢来的。 两个守卫互相看了一眼,将银子揣在怀里。 一个护卫上下瞅着陈然,语气变得有些客气道;“你这人倒也心诚。那我便去给你通报,只是大人日理万机,能不能召见,我可说不准。” “多谢。”陈然微笑道。 那守卫打开侧门,半个身子垮了进去,又扭头问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长兴镖局,陈然。” “这镖局好普通,闻所未闻。”守卫嘟囔着,自进去通报了。 陈然在外面默默等待着,另外一个守卫有一搭没一搭跟陈然聊着:“兄弟,我看你甚是年轻,倒也上道,实跟你说了吧。你要是想求释大人办事,最好去府衙,别来这里。” “哦?这是为何?”陈然问道。 那守卫瞥了一眼陈然,说道:“等级差别太大了呗。释大人是什么身份?每天接待的都是江湖大侠,名门大派的名宿长老,办的都是震惊江湖的大案子。你这种小镖局,就算有什么案子,哪怕是被土匪杀光了镖队,也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 常言道:县官不如现管。你应当去洛阳府,去找那里的缁衣捕头,他们正该管你的事。” “多谢小哥提醒。”陈然微笑道。 那守卫靠近了陈然两步,低声道:“我看你老实懂事,倒是可以帮你引荐一些洛阳府的缁衣捕头。只是,就看你是否有诚意结交了....” 那守卫说话很隐晦,但是索贿的意思却很明显。 陈然客气地婉拒道:“多谢小哥,等我有需要了,一定联系你。” 那守卫听陈然如此说,顿时脸色一沉,道:“等你有需要了,就晚了。哼,不识抬举。” 说着,他又站回原位,又道:“我劝你还是走吧,你一个小小镖局的少镖头,释大人是不可能见你的。”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吱扭’一声,释府的正门竟然缓缓打开了。 那守卫吓了一跳,急忙立在一旁。 只见释凌天亲自从正门走出,身后还跟着一名管家。一主一仆亲自相迎,可谓郑重其事。 而方才去通报的守卫也跟在后面,弯着腰,一脸诚惶诚恐。 只见释凌天对陈然双手抱拳道:“陈少侠大家光临,真令鄙府蓬荜生辉。” 陈然连忙躬身行礼,道:“不敢。在下冒昧来访,实在是叨扰了。” 释凌天哈哈一笑,道:“客气话就不说了,请。” 说着,他身子一侧,将手一摆,请陈然入府。 眼看释凌天带着陈然进入府邸,方才收了陈然钱财的两个守卫对视了一眼,都是震惊莫名。 这少年是什么人,竟然能让释大人开中门迎接? 这是一派掌门,或者江湖大侠才有的待遇啊... 他们慌忙从怀中取出方才收受陈然贿赂的两块碎银子,面面相觑。 能让释大人开中门迎接的人,地位该有多高?他们两个小小的守卫,竟然受了这样的人的贿赂。 这可要怎么还回去啊..... 二十八 比武 释凌天的府邸,并不像其他的豪宅那样假山流水,松竹林立。 作为一个武官的宅邸,释府最具特色的便是有一个巨大的校场。 校场上十八班武器,应有尽有。一些光着膀子的壮汉在校场上热火朝天地修炼,也不知是释凌天的徒弟还是属下。 释凌天带着陈然经过校场的时候,里面的人依旧在自顾自的修炼,并没有特地向释凌天行礼。 由此看来,释凌天不是那种特别注重礼节的与迂腐之辈。 这也是他能只凭陈然的武功,便和他屈尊平交的原因。 两个人来到待客的大厅,释凌天请陈然坐了客座,然后让下人奉茶。 客套完毕,陈然开门见山道:“释大人,我得罪了那龙泉山庄的小侯爷,今日特地来求助。” “陈少侠说笑了。陈少侠年纪虽轻,但是功力深厚,那小侯爷不是对手。”释凌天微笑道。 “他今天向我长兴镖局下毒了。”陈然沉声说道。 “哦?”释凌天的笑容顿时消失,想不到这小侯爷下手这么快。 “他下毒的那坛酒,现在还在我们长兴镖局。”陈然继续道:“只是我不知道那小侯爷到底是何身份,如果我们拿着那坛酒去洛阳府报案,不知衙门是否会受理。” 说完这些,陈然看着释凌天,期盼他能回答一二。 释凌天犹豫了一下,朗声道:“陈少侠,你既如此爽快,那我也就直说了。你是否是想从我这里得到关于龙泉山庄和小侯爷的一些信息?” “正是,恳请释大人赐教。”陈然点点头道。 只见释凌天面色凛然,沉默不语,手指在桌面上不断敲击着,显然在思索。 良久,却见释凌天目光凛冽看着陈然道:“那夜在龙门后山中,我在树后有幸见到陈少侠对付张庆安和小侯爷的身手,这两天心中一直颇为震撼。少侠看起来不过弱冠之年,为何能练就如此深厚的内力?” 他问出这句话,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我知道这种师承问题,少侠不会回答。只是我很好奇,少侠的武功,究竟能到何种地步?” 陈然听到这话,再看到释凌天眼中的灼灼目光,心中顿时了然。这释凌天是想考校自己的武功,以确定自己能不能和龙泉山庄的势力对抗。 如果实力能够得到他的认可,他自会说出龙泉山庄和小侯爷的信息;如果不能得到他的认可,那么他便不会说出。 换句话说,想要对抗龙泉山庄,必须得有拿得出手的实力才行。 如果实力不济的话,不仅干不掉龙泉山庄,还会连累于他。与其打草惊蛇,还不如从哪来回哪去,老老实实咽下这口气。 想明白这些,陈然慢慢站起身来,微笑道:“那就在这个大厅里,请释大人赐教吧。” 释凌天知道他不愿把自己的实力展示给众人,点了点头,令仆从进来,将大厅内的桌椅挪开,空出好大一片地方。 挪开桌椅后,释凌天又命令仆从们将大厅的门窗紧紧关上。 仆从们不明所以,照着做后,都十分识趣地离开大厅三丈开外,心中疑惑,但是却不敢过去探听半点风声。 整个大厅内,顿时只剩下了释凌天和陈然。 陈然并没有用自己家传的阔背大刀,而是在大厅旁边的兵器架上取了一把普通的大刀。 而释凌天作为武官,并没有选择大平武官常用的雁翎刀,而是用了一根与身等长的熟铜棍。 陈然挽了一个刀花,将刀与臂竖成一线,左手托臂,身体微微前倾。 他摆出这个姿势后,面沉如水,身形一动不动,似乎凝滞了一般。 “礼敬金顶。”释凌天微微笑道:“这是老君山上晚辈对长辈的起手式。陈少侠无须客气,不过你的内力明显是佛门的,摆这种姿势倒有些遮人耳目。” 说着,释凌天爆喝一声,手中熟铜棍率先出手,直取陈然中宫。 陈然这招起手式,对中宫的方位十分严密,但是释凌天还是对中宫出手,目的便是要和陈然比拼内力。 陈然丝毫不惧,将刀往前一横,直接架在胸前。 ‘咣当’一声,棍尖撞上刀身,发出一声脆响。 陈然此时的体内包含易筋经第三重和三清刀法第二重的内力,深厚无比。 但饶是如此,面对释凌天熟铜棍的撞击,仍然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由于释凌天是进攻方,本身带有冲刺之势。陈然挡住释凌天的攻势之后,并没有硬碰,顺势撤力,身形一转,反守为攻,朝释凌天猛然斩去。 这一招名叫叠浪斩,是三清刀法中最有威势的攻击。上一次陈然使用这招,只一下便把张庆安击飞了出去。 此时他由第一重练到了第二重,虽然只有一重之差,但是却比得上旁人好几年的苦修,自然更是非同小可。 却见释凌天扎了个马步,将熟铜棍往上一抬,准备硬接这一招势大力沉的一击。 ‘咣当’一声,刀棍再次相交,两人又是硬碰硬的一击。 双方都纹丝未动,但陈然瞬时觉得手腕发麻,竟如同撞上一块钢板。 与此同时,释凌天嘿然一声,只感觉头顶似乎有千钧之力,握棍的双手似乎像是没了知觉一般。 下一刻,释凌天只觉得喉头一阵咸腥,一股鲜血顺着食道涌了上来。 ‘此子,内力竟然如此深厚。’释凌天心中大惊,但是却强行把喉头中这口血给咽了下去。 两次硬拼之后,眼见陈然准备再次变招。释凌天应变急速,立刻收棍,然后坐回椅子上。 陈然看到释凌天突然收招,顿时十分尴尬,站在当地。 释凌天喝了一大口茶,压下口中的腥味,对陈然露出微笑道:“坐,咱们只是切磋一下,现在看来,不分上下。” 陈然收刀,也喝了一大口茶,诚恳道:“释大人过誉了,刚才那是我最强一击,但是却被大人给硬接下来了。说起来,大人应当更胜一筹。” 虽然如此说,但是陈然总觉得最后一招释凌天收招太快了,似乎有些猫腻。但是他心中也是庆幸今日将三清刀法升到了第二重,不然的话今日之战绝对不可能跟释凌天斗成旗鼓相当。 他临敌经验其实尚浅,此时还看不出来释凌天最后一招时有些不支。当然,这是经验问题,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弥补。 释凌天摆摆手,说道:“陈少侠不必谦虚,我敢断言,整个江湖中,在陈少侠这个年龄,无人的内力能练到如陈少侠这般深厚。” 陈然摇摇头,道:“内力高又有什么用?碰到小侯爷这种权贵之人,还不是束手束脚。” 他再次把话题扯向小侯爷,然后等着释凌天的回答。 在见识过陈然的实力后,释凌天心中顿时大定,终于说道:“不瞒陈少侠说,这小侯爷,其实也是我释凌天心中的一根刺。” 眼见释凌天终于肯开口,陈然大喜,沉声道:“愿闻其详。” 释凌天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再次压一压口中的咸腥,然后侃侃而谈道:“这小侯爷,其实不是别人,正是昔日龙泉山庄的主人雍阳王之子,也是龙泉山庄现在名义上的主人。” “名义上的主人?”陈然顿时心中一动。 “那是自然。”释凌天道:“那雍阳王得罪了当今圣上,早已抄没了家产。小侯爷也只是当初的叫法,现在早已不是侯爵了。” “那他为什么还能把持龙泉山庄?”陈然问道。 “那是因为他姑母的缘故。”是释凌天提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声音变得凛冽了起来:“他这姑母,是已故镇南王的正妻,现任镇南王的嫡母。当然,这只是朝廷层面的关系,实际上,她早已在江湖经营多年,在武林中,也有一份名号,被称作华阴夫人。” 释凌天面色阴冷,恨恨道:“说起来,我曾经收集过这位华阴夫人祸乱江湖的罪证,多次上奏朝廷,但是因为她镇南王妃的身份,一直无法让三法司介入调查。” “黑白通吃,果然厉害。”陈然点了点头道。 释凌天接着苦笑道:“既然朝廷无法介入,我便不能轻易对华阴夫人动武。毕竟,我是朝廷之人,不可能对镇南王妃动用私行。” “也就是说,小侯爷是这位华阴夫人的属下,而龙泉山庄也一直是在华阴夫人的控制中?”陈然道。 释凌天缓缓点了点头。 “那么马如泉和太行山巨盗呢?”陈然再次问道。 “据我所知,小侯爷心胸狭隘,不足以收服江湖豪杰。而太行山巨盗和龙泉山庄多有贸易往来。”释凌天沉声道。 陈然微微沉默,他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华阴夫人才是一切的关键。 他微笑道:“那我明白了。释大人是官场之人,有时会比较为难。而我只是一个草莽汉子,做起一些事情,倒是方便不少。” 说完这些,陈然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告退。 释凌天看到陈然目光决绝,知道他已有决断,追上前去,拍着陈然的肩膀道:“陈少侠放心,一旦事情有变,朝廷这边,我释凌天一力承担。” 陈然脸上露出笑容,道:“释大人既如此说,那陈然就放心了。” 说着,他微一拱手,转身离开。 眼看着陈然开门离开,释凌天再也支持不住,抚住胸口,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血丝也从嘴角微微渗出。 他心中骇然,这个陈然的内力,竟比自己还要深厚。如果相交得当,以后绝对能成为一大助力! ...... 陈然走出释府后,却见门口那两个守卫牵着自己的马候在一旁。 看到陈然出来后,一个守卫急忙上前,对陈然连连作揖,然后将怀中原本是陈然的银子取出,捧给陈然,脸上露出乞怜的神色。 陈然微微一笑,揣回怀中,连看都不看两个守卫一眼,跃上马背,往城外驰去。 出了洛阳城后,陈然一路南行,心中默默思索。 小侯爷送给自己的毒酒,要几天后才能毒发,在这期间,他们应当不会有别的动作。 但是具体几天,却不是自己能知道的了。 为确保万一,陈然心中已暗暗下定计划,趁着对手暂时松懈,他要争取在一天之内解决龙泉山庄。 下一站,飞马镖局,马如泉宅邸。这个地方将是他钓鱼的开始。 二十九 说和 马如泉的飞马镖局的总号离洛阳城很近,就在星津桥东边十里处。 这里坐落着天下闻名的星津码头。从西边向南边的黄河;燕北到临安的大运河。这两条大航道,正是在这星津码头交汇。 在淮河以南,几乎算得上是北方第二大码头。 当然,北方的航运有限,虽然在北方称第二,但是要是到南方,便只能在十名开外了。 饶是如此,这里货品的吞吐量也是极为浑厚。无数的绸缎,生铁,盐巴等等物品在这里完成中转和交易。 飞马镖局总号便设在这码头边上,占据这里的有利地形,成为豫西地区势力最为强大的镖行,周围无任何镖局可与之抗衡。 陈然走到飞马镖局的大门口,照例朝守卫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和长兴镖局相比,飞马镖局的门面要更加恢宏一些。不过已经见识过了城内释府那两头大石狮子,陈然对飞马镖局的门面已经不再惊叹了。 这次守门的两个小厮倒没有像释府那样狗眼看人低。 一来他们只是镖局的守卫,并不见得能高人一等;二来因为马如泉要建立镖行,打行,武行三行同盟的原因,这些天进出的闲汉络绎不绝,这些守门的小厮早已习惯了。 简单的问询后,两个小厮便让陈然进去了,并告诉他了马如泉议事厅的位置。 陈然进入镖局,发现这个地方要比想象中的大很多。 星津码头虽然不像洛阳城内那样寸土寸金,但是这里靠近城墙,仍然是个繁华之地。 而飞马镖局的占地,看起来要比长兴镖局大上几倍,足见其财力之雄厚。 只是,虽然院子阔大,但是许多院子的管理也十分粗糙。一路走来,有些院落荒草丛生,一些伙计在仓库里面赌牌喝酒,呼喝连连。 甚至还有歌姬舞姬助兴。 想起自己的长兴镖局,就那三五个人,平日里也都是十分安静,也只有芸姜的到来给镖局添加了一丝温馨的生活气息。跟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然按照方才小厮的指引,来到了马如泉所在的议事厅。 这里不停地有伙计进出,看起来也十分热闹。 他刚走进门去,便看到有两个身穿劲装的汉子迎面走来。 “这不是那晚在龙泉山庄破坏马总镖头比武的那个小子吗?”一个汉子看到陈然,立刻对身旁的同伴招呼道。 “是啊,这小子怀了事,将那太行山巨盗放跑,今天还敢来飞马镖局。”另外一个人也是轻声议论道。 陈然听到两人议论,抬起头来,瞪了两人一眼。 那两人心里没来由得一慌,立刻收声,跟陈然擦肩而过,走出议事厅。 厅内,一个火盆放在角落,几个伙计正在那里和一个老者争论着什么;另外一个角落里一个老账房正在算账,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整体看上去乱糟糟的。 陈然看到这幅景象也不意外,镖局这个词听起来威武,实际上也就是后世的快递物流公司或者安保公司。这种地方的业务极为繁琐,乱糟糟的也是正常现象。 马如泉在厅东侧跟两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议事,看到陈然到来,立刻站起身来,上前迎接道:“原来是长兴镖局的少东家大驾光临。老夫当真是有失远迎。” 他知道陈然的实力不俗,绝不可能把他当做一般少年看待。 那两个雄壮汉子看到堂堂的马总镖头居然对一个小小镖行的少东家屈尊相迎,都是十分疑惑。 陈然微微拱手,算是还礼,道:“马总镖头无须客气,今日前来,是有要事和马总镖头相商。” “请陈少镖头移步内室。”马如泉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然后扭头对方才那两个彪形大汉说道:“吴镖头,突然有事,请恕马某招待不周。” 那两个彪形大汉面色尴尬,机械地拱手回礼,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马如泉为何会撇下自己俩人,去招待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 马如泉示意伙计去招呼那俩人,自己则指引着陈然走出议事厅,来到院子角落的一个内室之中。 他在龙泉山庄内得到指令,要跟眼前这个少年套近乎,如今丝毫不敢怠慢。 仆从上来奉上茶,马如泉让其退下,亲自为陈安斟茶,然后道:“陈少镖头年少英才,马某甚是佩服。今日既屈尊前来,有用得上马某的,尽管说话。” 陈然不动声色,也不饮茶,只脸上露出苦笑道:“马总镖头实在是太客气了。今日前来,是想请马总镖头帮个忙。” “什么马总镖头的,听起来别扭,我痴长你几岁,若不嫌弃,叫我马兄吧。”马如泉摆摆手说道。 “好吧,那我称呼你为马大哥。” “这才对嘛,陈老弟,咱们都是一家人。” 顷刻间,两个人互相开始称兄道弟起来。陈然心想这马如泉果然是混社会的,攀起交情来熟练至极。 “陈老弟今日前来,是想让老哥给你帮什么忙?尽管说,老哥我义不容辞。”马如泉拍拍胸脯说道。 “想让你帮忙牵个线。” “哦?老弟请细讲。” 陈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那日我和那女捕头去追击张庆安,一直追到后山。结果因一时技痒,直接将张庆安给杀掉了。” 马如泉早就知道此事,立刻道:“杀得好!那张庆安作恶多端,早有一死。” “只是,却不想这次杀人,得罪了龙泉山庄的小侯爷。” 说着,陈然将那晚的经历大概跟马如泉讲了一下。言语间,充满了对龙泉山庄和小侯爷的歉意。似乎真的为自己破坏了龙泉山庄的规矩而感到惴惴不安。 “小弟其实仰慕龙泉山庄已久,当日杀匪,也只是想着山匪在山庄里面为非作歹,想为山庄除一祸害而已,不想却得罪了小侯爷,当真是悔之晚矣。” 陈然说完这些,重重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表达了悔恨之意,然后说道:“小弟知道马大哥人缘广博,与小侯爷交好。因此想让马大哥帮着说和一下,最好能邀请小侯爷来此一叙,让我有机会能当面致歉。若能帮我引荐一二,小弟对马大哥感激不尽。” 马如泉听到这里,顿时恍然。 看起来,这个少年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缠嘛。甚至不用自己说和,他自己就先低头了。 如果教主的计划能得到此人的助力,一定会获益良多。甚至如果能拉拢他一起入教,侍奉教主。那对今后的计划岂不是如虎添翼? 想到这里,马如泉心下畅快,拍着胸脯说道:“兄弟,我明白了,此事不难,就放在为兄身上吧。” “当真?”陈然扯住马如泉的袖子,高兴道。 “当真!”马如泉微笑道:“为兄现在就差人去请小侯爷,将你引荐于他。届时由为兄做东,就在这飞马镖局,咱们三个把酒畅饮,一笑泯恩仇,如何?” 陈然点点头,笑道:“全凭马大哥做主!” 马如泉心中高兴,准备招呼小厮去龙泉山庄相邀。 却听陈然嘱咐道:“马大哥差人去邀请的时候,先不要提起小弟的名号。免得他心中有气,不来了。” 马如泉一听是这个道理,那个小侯爷仗着教主是他的姑母,又身份高贵,一向是心胸狭隘,蛮不讲理。要是真的请不来,倒在陈然面前折了面子。 他高声招呼了一个小厮进来,然后道:“你持我的帖子,去龙泉山庄请小侯爷前来赴宴。就说我这里新进了一个番邦的舞女,还有二十斤上好的葡萄酒,请他品鉴。” 那小厮点点头,自去了。 待小厮走后,马如泉对陈然道:“枯坐无味,贤弟稍等,为兄去去就来。” 说着马如泉起身走出屋外。 陈然留在屋内,摸着腰间的阔背大刀,波澜不惊,面沉如水。看似神色自如,其实心中的防范已经到了极致。 过了一会儿,只听屋外人声嘈杂,脚步四起。 陈然往门口望去,竟有一个身穿渐青色轻纱舞服的女子款款走进房间。 身后还跟着几个带着乐器的乐师。 只见这个女子赤着双脚,轻纱笼在身上,纤腰细腿在轻纱中若隐若现。一抹淡淡的绿色抹胸轻拢在胸前,并未完全遮盖膏丘,更称得锁骨和玉颈白嫩细腻。 她眼窝深邃,鼻梁高耸,明媚皓齿,一副番邦女子的秀美面容,站定在陈然面前,轻启朱唇,对陈然轻柔道:“公子万福。” 说着,她向陈然弯腰施礼,抹胸顿时掀开一个小口。一时间,沟壑纵横,春光乍泄。 马如泉走进房内,坐在陈然身旁,笑道:“此女乃是我镖局新进的美女,如何?” “我的评价是:摄人心魄。”陈然目不转睛道。 “奏乐,舞起来。”马如泉顿时哈哈大笑道。 三十 袭杀 飞马镖局内室之中,那番邦女子开始随着丝竹之乐翩翩起舞起来。 说句实在话,眼前的女人虽然很美,舞也跳得很棒,轻纱随着动作上下飘荡,时而露出的雪白大腿让人血脉喷张。 但是陈然两世为人,什么世面没见过? 他咽了下口水,保持自己的神台始终清明。 而旁边的马如泉则沉迷于美色,一脸淫笑着一边手舞足蹈,恨不得上前和那番邦女子一起合跳。 欢乐的时间总是短暂,跳了三曲之后,一个小厮走进房间,对马如泉轻声说道:“总镖头,小侯爷驾到。” 马如泉立刻起身,对陈然道:“陈兄弟稍后,我去迎一迎。” 陈然点点头。 待马如泉走后,陈然对着面前的番邦女子摆了摆手。 那女子立刻停下舞蹈,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乖巧地站在那里,一脸妩媚看着陈然。 却听陈然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女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几个乐手也停了下来。 一旁的小厮也是有些愕然,走上前道:“陈少镖头,可是哪里有些不满?” 陈然摇了摇头,笑道:“跳得很好,只是一会儿小侯爷到,我要和你们总镖头谈一些事情,你们先下去吧。” 那小厮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他也知道此人是总镖头十分尊贵的客人,只好向姑娘和乐师摆了摆手,带着他们一起离开内室。 陈然默默坐在那里,静待小侯爷前来。 半盏茶的功夫,只听得脚步声起,马如泉引着小侯爷进入房间。 在来的时候,马如泉已经告诉小侯爷关于陈然的存在。因此小侯爷进来时看到陈然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已经知道了陈然想要与龙泉山庄结交。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妨将解药给他。 不过当他走进屋中,发现陈然只是坐在那里,并没有任何相迎的意思,顿时十分不满,心想这粗鄙贱民也太没有礼数了。 “小子。本侯到来,你还不赶紧躬身相迎,坐在那里成什么话?”小侯爷瞪着陈然喝道。 “陈兄弟,小侯爷受邀前来了。”马如泉将手一摆,做了个请的动作,意思也是要陈然起身相迎。 陈然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小侯爷面前。 下一刻,他突然拔刀,反手一个斜撩,直接向小侯爷的左腰斩去。 小侯爷大惊失色之下,第一时间弯腰,同时身体后撤。 只是,陈然的刀实在是太快了。 只听得‘噗嗤’一声。 刀锋从小侯爷的左腰切过,一路斜着向上,切到小侯爷的右胸,然后从腋下划出。 一时间鲜血四溅,小侯爷瘫软在地,趴在地上不断地抽搐着,大量的鲜血从身下洇出。 马如泉反应迅猛,看到小侯爷中招,第一时间使出少林拳法,猛击向陈然的中路,同时脚步后撤,想要夺路而逃。 但是陈然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单手直接包住马如泉的拳头,将他往里一扯,同时右手的刀背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陈然陡然突袭,小侯爷尚没有还手之力,更何况马如泉。 马如泉只感到肩膀上传来极重的压迫感,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下。 陈然想要以武力压服马如泉,左手也按上了马如泉的肩膀。 马如泉只感觉到肩上和颈部如有千钧之重,他双手撑地,用尽全力在支撑。 在这股高压下,他全身的骨骼都在哔哔啵啵乱响,想要呼喊求救,但是身体为了对抗上方的压力,一直憋着一股气,嘴巴根本张不开。 他脸上青筋一根根凸起,双眼布满血丝,艰难吐出两个字:“饶...命。”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浑身酸软,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起气来。 陈然蹲下身子,轻声道:“马大哥,请别乱喊哦,你的手下挡不住我的。” “不敢,不敢...”马如泉立刻轻声道。 他此刻心中骇然之极,论剑堂钦定四品武学境界的小侯爷,竟被眼前这个少年一刀斩杀了? 陈然走过去,将房门关住。 这间内室,原本就是马如泉与人密谋的地方,为确保隔音,外面还有一条长廊,然后才是院门口。未得总镖头召唤,没有人敢擅自进来。 “马大哥,起身说话吧。” 陈然坐回自己的位置,示意马如泉也做下。 马如泉从地上缓缓站起,身体方才被陈然压迫着,此时就如同散架了一般,浑身酸痛。 他心中稍定,这陈然没有将自己立刻杀死,便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空间。 他第一时间伏下身子,查看小侯爷的情况。 此时的小侯爷身体僵直,血流得满地都是,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指着地上的尸体,试图喝问陈然道:“陈兄弟....陈少侠,你竟然杀死了小侯爷。你属实是闯下大祸了啊。你可知他的身份为何?我劝你还是快逃吧。” 陈然摇摇头,微笑道:“不是我杀死了他,而是我们一起杀死了他。” “什么?”马如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从龙泉山庄的视角看,是你派人请小侯爷来赴宴。结果人家一来,便死在你的府上了。咱俩合谋,你将小侯爷骗过来,我将他杀死,事情便是这么简单。” “你...你诬陷我!”马如泉的手颤抖起来。 “我诬陷你?”陈然笑道:“我现在立刻离开,你准备怎么处理小侯爷的尸体?你觉得龙泉山庄会不会找你要人,又会不会怀疑是你做的?” 马如泉脸色惨白,他想到自己和小侯爷平常颇为不合,这件事情众所周知,连在教主面前都没有掩饰。 现在人死在自己这里,确实很难说得过去。 一想到教主和这小侯爷的姑侄关系,还有教主冷酷的手段。马如泉感觉到自己这一大家子可能都要覆灭,连手都颤抖起来。 他此刻将心一横,指着陈然怒骂道:“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你知道杀了小侯爷,会带来什么样的灾祸吗?龙泉山庄的实际控制者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你根本惹不起的身份。就算我逃不过,你们长兴镖局也别想逃掉!” “什么身份?华阴夫人,亦或者镇南王太妃?”陈然平静道。 “你竟然知道?”马如泉顿时一愣。 “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想要杀我满门,我如果不想死,便只能让他们死。”陈然摇摇头道。 “那你报你的仇,为何要牵扯我啊...现在小侯爷死在我这里,我很难跟他们解释了。”马如泉欲哭无泪。 “事情既然变成这样,抱怨也是无用。想要活命的话,就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你也能活。”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你以拜见华阴夫人的名义,将我带进去,只要能把我带到她的身边,其他的便不用管了。我包她以后再也不会因为小侯爷之死而找你算账了。” “难道...你难道是想...”马如泉突然想到了可怕的事情。 三十一 黑白两道的实力 “事到如今,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了。”察觉到陈然真正的意图后,马如泉的表情变得极为凝重,沉声道: “这小侯爷其实并没有爵位,他是本朝雍阳王的遗子。雍阳王得罪当今圣上被削爵赐死,小侯爷自然也就失去了皇族的荣光。可是镇南王太妃可不同。她是雍阳王的妹妹,当今皇帝的堂姑母,算得上是皇室公主。而且,她还是镇南王府的嫡母太妃。虽然滇北之战镇南王败亡,封地被大理国占据,连王府都被端了,但她依然贵为勋爵夫人。 如果她被杀害,朝廷于情于理,一定会派高手严查。而像你我这样的平民杀害一个王爵夫人,要被夷灭三族。三族啊,整整几大家子,全都要被灭门。而且是朝廷动手,断无抵抗的可能。 这还只是华阴夫人朝廷上的势力。最可怕的,是她以滇州痋术网罗天下英才,成立了霜月教。霜月教高手如云,势力遍布晋豫两州。跟天下四寇之一的太行山巨盗更是互利交好。陈少侠就算神功盖世,偷袭得手,恐怕以后面对的也将是霜月教无穷无尽的复仇。” 陈然听着马如泉不停地讲解,似乎对这华阴夫人恐惧之极,于是问道:“马大哥也是霜月教之人吗?” 马如泉苦笑一声,道:“我若不是手下有众多兄弟,又有何德何能能入此教。” 他这一句话,十分苦涩,显然对于他来讲,入霜月教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你手下的兄弟,跟你入教有什么关系?”陈然顿时有些好奇。 马如泉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道:“我每个月要提供两个伙计,送给华阴夫人练痋。” “练痋?这是什么?”陈然有些疑惑。 马如泉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把人送入山庄,从此以后他们便再也出不来了。或许,成为某种东西的养料了吧。” 陈然的三观重新被刷新,脸色阴沉道:“华阴夫人为什么选你来做这件事情?” “因为镖行的伙计都是体型健壮,阳气十足。他们需要这样的男子之体。而且世人都知道走江湖的凶险,每年折在道上的伙计数不胜数,就算死几个人也不会有人怀疑。”马如泉解释道。 “那你就甘愿把你的兄弟送给她?”陈然问道。 马如泉脸色灰败,露出无奈的神色道:“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当年为了贪图龙泉山庄的银子,往晋州走了一趟,却入了他们的圈套中。那一趟,死了六个汉子,全部都做了痋料了。他们盯上了我,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啊....” 马如泉说着,想到了那些失去的兄弟,两行浊泪涌出,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心悔过。 “所以你被他们裹挟着办事,不仅出卖兄弟,甚至还想组建三行同盟,把周边这些镖行,打行和武行全部卖给华阴夫人?”陈然问道。 马如泉无言以对,低下头,脸上露出惭愧的神情。 “这是他们的决定...我也没办法,我无法反抗。”他低声说道。 陈然轻轻摇了摇头,问道:“你现在说这些,是想让我忌惮退却,放弃对他们的想法吗?” 马如泉连忙点点头,道:“陈少侠,您听我一句劝。他们实力强大,而且奸诈残忍,泯灭人性。您斗不过他们的。只要您向他们臣服,便能换一条命;要是您坚持反抗,恐怕您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陈然微微一笑,盯着马如泉的眼睛道:“你想让我像你一样跪着?” 马如泉看到陈然目光如炬,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马总镖头,我听说你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你既然被他们欺负得这么惨,为何不找少林寺求助?难道少林寺对华阴夫人也无可奈何吗?”陈然问道。 这也确实是他心中疑惑的点,少林寺作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马如泉竟然不向自己的宗门求救。 却见马如泉神色尴尬,轻声道:“如果少林寺出手,当然可以轻易化解。但我向授业恩施提过几次,甚至当面求过。只是他老人家说少林寺乃是修行之地,不管凡尘俗事。” 陈然一听,也是愣了一下。 “好家伙,这少林寺玩的好啊。无事泰山北斗,有事不问俗世。”陈然顿时对少林寺满是敬佩。这恐怕也是这个寺庙能屹立武林千年不倒的原因。 他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已经对这位华阴夫人有了深刻的了解了。” 滇州痋术,说白了便是一人养虫之术,养成后的虫子身有奇毒,并且能惑人心智。一向为中原武林所深恶痛绝。 对于别人来讲,或许会害怕。但是陈然身负易筋经内力,可抵挡痋术,蛊术和毒术。这个是在易筋经中有明确记载的。 因此陈然并不惧怕。况且,早已经想好的计划,怎么可能让马如泉三言两语就打消了? 马如泉看陈然语气平静,以为他放弃刺杀华阴夫人了,脸色顿时一喜,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却听陈然继续说道:“走吧,你我龙泉山庄一游。少林寺不想管的事情,就由我来管好了。” “你....我....这....”马如泉顿时一脸迷茫,说了半天,怎么这陈然竟越来越有自信了? 陈然微微一笑道:“我帮你脱离苦海,如何?” 说着,他走到马如泉面前,一把揪住马如泉的领子,冷冷道:“一起出发去龙泉山庄。不然,你现在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马如泉看着陈然那杀意凛冽的眼神,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唾沫,只好无奈点了点头。 ..... 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从飞马镖局出发,往龙泉山庄而去。 到达龙泉山庄的门口后,马如泉的马车并未遭到盘查,一路向龙泉山庄的深处走去。 龙泉山庄占据了龙门后山三成的地方,几乎可以用广阔无垠来形容。前面一般是待客之处,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但是越往深处走,人迹越是罕至,守卫也越来越森严。 陈然扮作随从和马如泉一起坐在马车里,经过了重重守卫的盘查后,终于来到了一座花园的入口。 两个人一起走下马车,马如泉以眼神示意。 眼前这个花园,便是华阴夫人所生活的地方了。 三十二 大师级演技 来之前,陈然已经详细地向马如泉了解过了花园内的所有情况。 他此刻还是信任马如泉的。自小侯爷死在飞马镖局到马如泉将自己带进龙泉山庄,两者已经捆绑在一起了。如果刺杀失败,马如泉作为带路党,也绝不可能活。因此他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 他从马如泉那里了解到花园内有个檀木搭建的凉亭,周围都是花草,凉亭里面也都是花草。 华阴夫人经常会在凉亭里面一边侍弄花草,一边接见马如泉。滇州盛产茶花之类的东西,当地人都喜欢花草。华阴夫人在滇州的镇南王府待久了,此举倒也符合她的习惯。。 不过遗憾的是凉亭始终有一层纱幔遮挡,马如泉一直都看不清楚华阴夫人的样子。 比较有利的消息是,华阴夫人所在的小花园,一直是龙泉山庄的禁地,就算扯着嗓子大喊估计也不会有人听见。 而且跟华阴夫人一起生活的也只是一些婢女和女仆,并没有其他护卫什么的。 也不知道是华阴夫人自负武功高强,不需要护卫。还是因为华阴夫人经常要进行一些诡异的痋术活动不想让他人知道。 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不管如何,这给陈然创造了一个绝好的机会。 所谓擒贼先擒王,趁着对手还没有意识到马如泉叛变,没有防备心时,忽施偷袭,得手的几率最大。 马如泉说过来此花园不能带武器,所以陈然此刻手中并没有武器,但是内力高深者,可将内力外放。比如张庆安施展刀法时周围旋起的一阵热风,那便是火行的内力所致。 易筋经对内力的控制肯定比火烈刀更加精准,将内力外放化为利刃不算什么,虽然肯定不如钢刀更加锋利,但是足以杀敌。 陈然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老老实实跟在马如泉身后。 花园入口,两个女子守卫问道:“马如泉,你身后这个男子是谁?” 马如泉早已年过五十,而眼前这两个少女最多不过弱冠,但是马如泉仍然十分恭敬道:“启禀两位姐姐,教主昔日让我找寻一个四柱纯阳的面首,现下被我找到了,特来献给教主。” 马如泉除了送痋料给龙泉山庄外,有时还负责将一些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送给教主做面首。 之前华阴夫人一直想让马如泉找一个四柱纯阳的男子来以阳滋阴。但是这种事情谈何容易。 此刻两个女子听到马如泉竟然找到了,脸上顿时一喜,又问道:“叫什么名字,报一下八字。” “名叫乔峰。八字是甲寅,丙申,戊寅,庚申。今年十八岁。”马如泉回答道。 乔峰这个名字,是陈然随意起的。万一刺杀不成,可混淆一下视线。 说句实在话,这次如果不死的话,以后在江湖上混,估计要经常搞一些刺杀活动,总得准备一个小号遮掩一下。 之所以选择乔峰这个名字,是因为刺杀这件事情实在有点阴,找这样一个光明磊落,义薄云天的名字可以让自己心里觉得阳光一点。 两个女子默默算起八字,果然是四柱纯阳,满意点点头道:“好,进来吧。” 跟龙泉山庄其他院子相比,华阴夫人所在的院子实在是有些小了。 此时正是初春时节,天气正好,花园里面的花朵长势喜人,欣欣向荣。 而花园中央的凉亭里,只见一个苗条的身影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籍。 按照马如泉的描述,此人应当便是华阴夫人了。 只见马如泉轻轻拉了拉陈然的衣袖,靠近两步,跪在地上道:“属下马如泉,参见教主。祝教主福同海阔,寿与天齐!” 陈然心中暗骂,但也不得不跪了下去。 而凉亭中的女子仿佛没听到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马如泉并未着急,仍是一直跪着。他知道华阴夫人接见自己的时候,有时候总是沉默半天才说话。 在马车上时,他已将华阴夫人这个习惯告知给陈然,因此陈然并不急躁,也是老老实实跪着。 不过他虽然跪着,眼睛却偷偷瞄向华阴夫人。 ‘调取目标信息。’陈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调出自己的系统。 他的系统可以准确的看出目标所掌握的技能,用来鉴定目标的真实身份实在是再好用不过。 【目标:方晓慧】 【调取目标信息需消耗2能量,可用能量34,是否调用?】 陈然顿时一愣,不是华阴夫人吗?方晓慧是什么鬼? 莫非是华阴夫人的本名? 不过当今皇族的姓氏不是白吗? 陈然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 他为了确保万一,还是在心中默念道:“是。” 【调取目标信息成功,可抽取技能:】 【演技:大师级(0/15)】 【养痋术:第一重(0/6)】 【毒蛊术:第一重(0/5)】 【情丝蛊术:第三重(0/15)】 【女子房中术:专家级(0/10)】 【种花:大师级(0/10)】 【是否抽取?】 陈然看到这些信息,心中顿时一凛,凉亭中这个身影模糊的女子,根本不是华阴夫人。 怪不得这个地方的守卫如此空洞,而凉亭中的女子始终不以真面目示人。 原来这只是一个替身! 陈然心想这华阴夫人果然够阴。替身这一招实在是太有用了。 只是,眼前该怎么办?真身是否藏在这个院中?或许甚至根本就不在山庄? 如果不在山庄的话,那在此地不是无用了?现在能否抽身? 或许,眼前这个替身迟迟不说话,是正在等待真身的命令?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身是否就在附近? 陈然心中急速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而眼前这个替身‘华阴夫人’终于开口了:“马如泉,你身后这个男子,是纯阳之体?” 马如泉跪在地上,恭敬道:“正是。甲寅,丙申,戊寅,庚申。四柱纯阳。而且名为乔峰,土盛之极。属下幸不辱命,终于帮教主找到了。” “他怎么看起来不害怕?”替身淡淡开口道。 不得不说,这个替身说话时的语气充满了威严和高贵,演技果然是超一流水准。 对此马如泉早已准备好了说辞,道:“这个男子对我教非常向往,心心念念便是要做教主的面首,并且能以服侍教主为荣。” 陈然心想走一步算一步,他配合着马如泉的话语,身子伏得很低,头重重嗑在地上。 “别磕头,万一面皮磕破了,便不好看了,还怎么做面首?”凉亭中的替身淡淡道。 马如泉立刻扭头对陈然道:“教主在心疼你,还不谢恩?” 陈然当即出声道:“小人多谢教主关爱,小人祝教主福同海阔,寿与天齐!” 替身听得此话,微笑道:“这个孩子倒也上道,你可知面首的意思?” “知道,面首便是要全身心的服侍教主,让教主达到愉悦的高峰。”陈然说道。 “好孩子,你留下吧。”替身满意点点头,然后对马如泉道:“你退下吧。” 陈然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他此刻已经决意将计就计,跟着替身一起演下去。 面首既然是服侍华阴夫人的,总能找机会接触到她的真人,总不能去服侍这个替身吧? 因此演下去的话,说不定还能见到华阴夫人,那么此趟便不算白来。 如果现在离开,一定会功亏一篑。现在小侯爷已死,早晚会被人发现,到时候一旦华阴夫人有了防备,那便麻烦了。 因此就这么演下去,虽然有一定风险,但却是陈然所能想到的最优解。 而一旁的马如泉心中却是十分疑惑。 这陈然明明见到了教主,却迟迟不肯动手。跪在那里就像一个小绵羊一般。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这个小子被教主迷倒了?不过隔着纱幔能看到个屁啊。 还是被教主施展了什么心蛊妖痋? 眼看一场大战消于无形,马如泉心中倒舒了口气,他听从旨意,慢慢往后退去。 退出花园后,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处理好小侯爷的尸体,然后携家潜逃。 从洛河乘船走运河一直往北,直接逃至燕北金国,然后隐姓埋名。 镖局,事业什么的都见鬼去吧。小命才是要紧的。 三十三 毒术 马如泉走后,陈然保持着跪拜的造型,维持自己小奶狗的人设。 这时,有两个女婢拿着锄头走入花园,开始在花园中松土,这似乎是她们的日常任务。 陈然趁机用系统试了一下这两个女子。一试之下,都是一些普通的女子,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凉亭里的那个替身没有任何动作,按照陈然的想法,估计是正在接收华阴夫人的指令。 此时的花园里很寂静,只有习习春风吹拂,还有铁锨挖土的声音。陈然不太明白这华阴夫人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给替身发令的。 过了一会儿,只见凉亭中的方晓慧缓缓起身,然后掀开帘子。 替身露出了她的真容,一副风韵犹存的中年贵妇人模样。 只见她走出凉亭,来到陈然身边,轻声道:“抬起头来,我看看。” 陈然依令抬头,两个人相隔只有半步。 这应该是华阴夫人最后的测试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如果陈然心怀不轨,这应该是一个最好的出手机会。 不过陈然并没有出手,只静静地和替身对视着,脸上带着有些畏惧,又有些迷离的目光。 演技这一块儿,陈然也是有点天赋的。 只见替身冷冷一笑,对身边正在锄田的婢女吩咐道:“把他带走。” 很快,陈然被带到了花园后面的一栋小木楼中。 女婢退去,将门窗关好,只留陈然一人在房间内。 陈然望着小屋周围的装饰,简直可以说是土艳来形容。 桌上铺着的暗红色的桌布,上面还绣着黄色鸳鸯。桌子前面是一个梳妆台,也是红绸布铺面,上面放着一些花花绿绿的小罐子。 陈然觉得这种桌布和家具的颜色搭配,连放在青楼女子的房间都显得庸俗。不过也可能是陈然的审美太过超前,欣赏不了这种又土又艳的风格。 窗台上摆放着几个花盆,花朵争相盛开,看上去纷乱之极。就像一群身着艳丽服饰的美女在那里搔首弄姿。 整体来讲,别说青楼女子了,连老鸨估计都不会这么装修。陈然暗暗为这房间主人的审美和心里状态担忧。 房间整体的味道闻起来很怪,但陈然确定应当不是什么毒气。因为他并没有觉得不适,而且脉络中也没有异动。易筋经对脉络的精准控制,只要脉络中有一点异样,他都可以察觉。 所以没人能让他无声无息地中毒。 桌上还放着一些糕点和茶水。但是陈然并不敢乱动。虽然有易筋经护体,但是谁知道这里面放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说不定放了些以人肉为食的痋,想想就觉得恶心。他不精通这些,也不好分辨,索性就不吃了。 等了许久,房门终于再次打开。 一个穿着红色纱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她头上带着凤钗,颈上一颗好大的夜明珠。整体风格和房间的浮夸装饰很搭,显然是房间的正主来了。 跟她浪荡的穿着不同的是,她的举手投足自有一种莫名的贵气。她的年纪看起来已经不小,虽然脸上化了浓妆,不过依然遮盖不了岁月的痕迹。 只见她慢慢走进房间,看到陈然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似乎被自己的美貌惊呆了。顿时一喜,缓步上前,欠了欠身子,坐在陈然的对面。 她却不知,陈然的呆滞,并不是被她的美貌所摄,而是正在读取她的信息。 【目标:镇南王太妃华阴夫人】 【调取目标信息需消耗4能量,可用能量30,是否调用?】 陈然看到这个信息,心中顿时大喜,终于特么找到正主了! “调取目标信息。”陈然在心中下令道。 【调取目标信息成功,可抽取技能:】 【毒术:第二重(0/30)】 【颠阳六阴掌:第四重(0/80)】 【痋术:第三重(0/60)】 【女子房中术:大师级(0/15)】 【种花术:大师级(0/10)】 【是否抽取?】 陈然阅读着这些信息。颠阳六阴掌看起来是一套比较厉害的功法,应当是华阴夫人主修的神功了。 他想起马如泉所说的华阴夫人经常用男子来取阳滋阴,看来不仅是为了养痋,还是为了这套掌法的缘故。 不过这种掌法,就算再厉害他也没兴趣学。她的这些技能,最令他感兴趣的是毒术。 这个世界毒物太多,令人防不胜防,就算有易筋经护体,他也不想去轻易尝试。所以当他进入这个房间之时,因为分辨不清食品中是否有毒,宁愿不吃。 不过若是学了毒术,那么便用不着这么谨慎了。 而且,毒术作为一个化学武器,是具有大规模杀伤能力的,相当有实用性。 他想到这里,心中暗道:“抽取毒术:第二重。” 下一刻,脑海中出现了一行信息: “花费30点能量,已抽取【毒术:第二重】,剩余能量0” 在这一瞬间,陈然的脑海中立刻涌出了大部分关于这个世界草药,毒虫,毒物,毒液等等多个方面的知识,甚至涉及到了一大部分的医学知识。 同时,各种制作毒药和制作毒物的场景在陈然的脑海中如走马灯似得一遍一遍闪现。一些独特的制毒方法深深地镌刻在了他的脑海。 虽然仍有许多毒物只识其毒不识其制法,但是陈然对毒物的见识已经有了质的飞跃。甚至他还学会了将毒物附着在内力中发起攻击的方式。 由于华阴夫人的毒术等级并不高,陈然在脑海中的学习也只是发生了几息的时间。 学完之后,陈然的脑海渐渐清明起来,原本呆滞的目光重新变得清澈。 他扫了华阴夫人一眼,随意观察了下桌上的糕点和茶水。 如今的他和方才已经有了天壤之别,他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发现了问题。 糕点的味道不对,其中夹杂了能侵入脉络的酥筋散的味道。 而茶水的色泽透出了一丝几不可见的湛蓝,明显是放入了用以催情的情丝草汁。 这两种毒物,既能让目标内力全失,又能让目标情欲大发,从而达到泄阳的目的。 这个华阴夫人,真的是高明之至。她为了练这个颠阳六阴掌,也不知害了多少男子。 不管她的房中术有多厉害,这一次,她是万万不能得逞了。 不过,陈然也有些好奇,大师级的女子房中术,到底有多顶? 此时,对面的华阴夫人见到陈然的目光已从自己身上挪开,微笑道:“乔公子在想什么呢?” “您比方才的教主还要风情万种,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陈然的情话说得很直,开门见山。 华阴夫人又是妩媚一笑,指着桌上的糕点茶水道:“乔公子怎么不喝?” “方才未得主人允许,不敢擅动,我现在就吃。” 陈然立刻拿起糕点和茶水,显得十分饥渴的样子,将其一扫而空。 这两个东西虽然附着毒物,但是陈然知道自己的易筋经丝毫不惧。 看到陈然狼吞虎咽的样子,华阴夫人心中立刻就放下心来。 就算他是一个绝顶高手,此刻也是内力全失,欲火焚身。加下来,便逃过不过被自己吸干的命运。 眼看陈然已经吃得目光迷离,药效似乎已经发作。她站起身来,终于走到陈然的身边,将身子一扭,便坐在了陈然的腿上。 接着,她轻轻拨弄着指甲,立刻便有一些痋粉附着在指尖之上。 只要她将手指抚在陈然的皮肤上,刮破一个口子,这些痋粉便会进入陈然的身体,然后在他的胸膛和腹部安家。 等自己吸完此人的阳气后,他的身躯便会成为痋的养料。 这一套流程,华阴夫人早已是走了不知道多少次。 然而这一次,她刚刚举起双手,还没触碰到男子的肌肤,便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口一凉。 她愕然低头,只见男人的掌缘如刀,竟然刺进了自己身体左侧的心脏。 大量的鲜血喷薄而出,华阴夫人感觉自己浑身的气力都跟着流失了。 而眼前的男人早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在窗户旁,甩了甩手上的血迹,看着自己,面露微笑。 ‘咕嘟,咕嘟。’ 华阴夫人嘴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蛄蛹着,用手撑着桌椅,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心脏都被我戳破了,还能硬撑?’ 陈然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濒死的华阴夫人,似乎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三十四 漫长的一天 眼前的华阴夫人显得十分诡异。 她心口的血滋滋往外冒,但是她非但没有倒下,反而渐渐稳住了身形。 只见她踉跄站定,将双手往上一抬,随即猛然往前一压。 陈然顿时感觉到一股极冷的气旋以她为中心四散开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阴风扑面。 颠阳六阴掌!陈然立刻意识到华阴夫人用了这一招。 这股浓烈的掌风,混合着一股腐尸的味道。让陈然的呼吸也为之一窒。 他不由自主地皱紧眉头,这是华阴夫人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的一击,不仅气势惊人,更兼毒性猛烈,不能与之硬拼。 他瞬时往旁边一躲,闪到房间另外一个角落。同时易筋经内力遍布全身,只见一层淡淡的灰色毒雾笼罩住自己,却始终无法突破自己的护体内力。 与此同时,他看到之前自己站的地方,颠阳六阴掌发出的毒雾渗入地板和房间的角落。地板被洇出一片灰色,接着竟被腐朽出了一个破洞。 ‘好厉害的毒掌。’陈然暗暗想到。 就凭这一招,就是一个相当厉害的群伤技能。方才如果有人跟陈然站在一起,有一个算一个,都要中招。 如果再让她练个十几年,吸上百十个男子,内力再深厚两重,岂不是就能要突破自己的护体内力了? 他稳住心神,再次看向场上,原本已是强弩之末的华阴夫人发出这一掌后,终于软到在地。她正面躺在地上,胸口在一起一伏,胸前的伤口露出,白色的软肉上面一片殷红,正在不断往外冒血。 陈然刚想上前结束她,却突然意识到房间似乎又有了不同。 只听房间的地下,乃至周围,不断的发出莫名其妙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人在拿着半满的水瓶不停地晃荡。 接下来,整个房间都是这种声音,就连陈然的身后的墙壁上也传来这种声音。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面色严肃,将双手放在身前,掌心向上,全身的易筋经内力在上,中,下三丹田内不断汇聚,然后贯通于全身的血脉,将全身都保护起来。 下一刻,四周突然传来坛子罐子破碎的声音。 这种声音是一个从细微到猛烈的过程。似乎有人接连地敲击着屋里藏着的瓶瓶罐罐,然后将它们全部打碎一般。 接着,突然有‘嗡嗡’地声音响起。 陈然赫然看到,地板和墙壁裂开,不断有飞虫般的东西从里面逸散而出。 而地板上,也突然爬出密密麻麻的虫子。 陈然顿时心中一凛,他突然明白了,这是痋受到华阴夫人临死前颠阳六阴掌毒雾的刺激,从容器里面撞出来了。 这些痋虫是以死人为食,并且是那些身负武功的威武汉子。 它们就像是这些汉子失去的灵魂所化,每一只痋虫都活力强劲,飞行速度极快,在空中发出‘嗡嗡’的声音。 地上的那些爬虫,自发地爬到华阴夫人身上,往她的伤口涌去。也不知道是想吸食她的鲜血,还是想愈合她的伤口。 而每一只痋虫,都把陈然当做了攻击的靶子,所有的虫头,都对准了他。 陈然顿时明白了,这是华阴夫人最后的攻击手段。 眼前的虫子越来越多,不断有虫子往陈然的脸上冲击,都被他内力所化成的手刀击成碎片。 但是,不断有罐子破散,空中飞出的痋虫也越来越多,围着陈然组成了一圈厚厚的虫墙。 还好方才出其不意将她弄残了,要不然有这些痋虫所掩护,还真可能让她逃了。 陈然面对着周围这些海量痋虫不断的进攻,能明显感觉到痋虫撞到自己身上的痛感。在内力的防护下,竟仍能感到这种痛感,足见痋虫撞击自己身体的力量。 撞击倒还罢了,但是他知道痋虫只要将自己的皮肤撕开一个破口,便会疯狂钻进自己的身体,然后自己便会成为它们的养料。 他一边抵挡着,深吸一口气,将三清刀法内力全部积累在丹田之中。 接着,易筋经内力也顺着脉络不断地往丹田内汇聚。 陈然从来没有尝试将内力全部使出,一是这种用尽全身力气的发力,一旦稍有不慎,很容易伤到自己;二是内力过度耗损,会形成不可逆转的内伤,需要静养很长时间。 但是他此刻面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不得不使出全力了。 三清刀法第二重最强一招,太上三斩! 只见陈然爆喝一声,右手五指并拢,反手横着猛力一划,同时身子如陀螺般在空中一个旋转。 原本的叠浪斩招式,竟化为了三波,而且一波比一波强大。 同时,三清刀法的内力又混合了易筋经内力。 易筋经内力不属阴阳,也不属五行。它即可以说没有属性,又可以说七种属性俱全,能完美融合到任何一种内力之中。 在两种内力的加持下,陈然的内力猛烈地外放,竟然形成了一种有形无质的风暴。 而陈然的身影化为了风暴之眼。 濒死的华阴夫人立刻便见识到了她所见到过的最强一击。 霎时间,所有的痋虫都被风暴卷入,原本结实的桌椅如同朽木一般被摧枯拉朽。 地上的木板被层层揭起,露出木板之下的空洞。 无数盛放痋虫的坛坛罐罐下面,是一具具干瘪空洞的死尸。 华阴夫人被风暴吹起,重重地撞在梳妆台上,然后跌落到地板下藏着的死尸之中。 “这...这是什么实力...我...我还要反攻大...大理...为王爷复仇...王爷...妾身做不到了....”华阴夫人喃喃说道,双目圆睁而亡。 陈然站在当地,额头上大汗淋淋,微微喘起气来。 这一招,耗费了他太多的内力了,如果此时再有一个高手前来,怕是抵挡不住。 这个华阴夫人实在是好笑,房中术能练到大师级,也不知道临幸过多少个男人,临死前却还在想着自己的丈夫。 他一边调息着内力,一边看向四周。在他的脚边,是一个深洞,里面一排排躺着许多尸体。 看样子,正是马如泉为华阴夫人献上的镖局伙计。 这些人的身体都如同霜打的茄子,肚子被挖空,然后放上了一个罐子,里面还有许多蠕动着的幼虫。 陈然看着这一群尸体,其中有两个看起来很眼熟,似乎还去过长兴镖局,跟郑镖头一起吃过酒。 他缓缓摇了摇头,马如泉害死了这么多的兄弟,竟然还想着组建同盟让大家一起倒霉。 此刻尚有一群虫子趴在华阴夫人身上,正在疯狂舔舐着她的鲜血,它们的尾巴还分泌出一种白色的乳液。 ‘这些虫子似乎真的在治疗华阴夫人,只是它们不知道这华阴夫人的血已经流干了。’陈然暗暗想到。 只见这些虫子们在华阴夫人的身上拱来拱去,突然从她的怀里,掉落出一个盒子。 陈然忍着恶心,拿起一根桌腿,将这个盒子挑起。然后随手拿起梳妆台上一直眉笔,将盒子打开。 只见一条白色的肥胖虫子映入眼帘,正在吃着一片墨绿色的树叶。 陈然结合毒术上新学的知识,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种名叫子母虫的东西,产自滇州。 将母虫养起,然后将子虫偷偷放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子虫会自动通过血管爬到心口住下。 一旦母虫受伤,便会发出痛苦的鸣叫声。在周围的子虫感受到母虫的气息,再听到母虫的鸣叫,便会发狂,拼命的撕咬自己的宿主。 不过母虫的声音传播不了太远,如果在这里死了,远处的子虫便听不到。 莫非这华阴夫人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控制自己手下那些高手的? 确实是有点邪教的风格。 陈然将盒子擦干净,顺手放入怀中。 剩余的虫子依旧在爬来爬去,罐子里还有幼虫在蠕动着。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恶心了,他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他随手取出火折,点燃了床边的幔帐,然后走出屋外。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这场战斗虽然惊险,但是其实持续时间很短。陈然来的时候天色才刚刚擦黑,能耗到夜里,完全是因为之前等待的时间太长了。 他环视四周,乌云遮蔽月亮,周围漆黑一片,一个侍卫和婢女都没。 不过这也在陈然的意料之中,凭他的内力,周围有人的话,他一定可以听到呼吸声。 想来,没有人敢呆在这个痋虫遍地的地方,华阴夫人也不会让人靠近。 身后的大火已经慢慢燃起,陈然辨明方向,提起内力,往龙门后山疾驰而去。 还有剩下的事情要结尾,今天实在是太漫长了。 三十五 子母虫 陈然先是往南走,脱离龙泉山庄的范畴,然后再从大山深处转而往东,走了许久,终于遥遥望到了坐落在香山山顶上的白居易故居,白园。 白园既然看到,龙门大桥便已不远。 陈然稍稍松了口气,饶是他一身内力,疾走了这么许久,也是累得一身臭汗,龙门山实在是太大了。 他一鼓作气,再翻越两个山头,终于来到了龙门大桥的桥头。 他走到桥下,猛灌了几大口的河水,冰凉的河水打在脸上,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舒服!’陈然甩了甩发梢的水珠,心中暗赞道。 吹过河风,陈然走上桥来。远处的龙泉山庄的前面依然灯火通明,似乎龙泉山庄深处发生的事情这里还不知情。 但是陈然注意到有几个守卫骑着马从山庄内飞奔而出,分几个方向而去,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陈然伏在桥边,远远看到一匹飞马奔出,眼看着守卫已经上马,他瞅准时机,一下子跃在马背上。 不等守卫有反应,陈然一下子扼住守卫的咽喉,然后直接将他扔下桥去。 ‘噗通’一声,守卫落水。而陈然则顺势骑着高马扬长而去。 他在路上一阵狂奔,很快便到得飞马镖局之外。他翻身下马,任由大马自行逃走,自己则隐藏在街边屋后。 此时已是深夜,四周静悄悄的,连巡逻打更的人都没有,飞马镖局的门口红灯高挂,有两个汉子正在守夜。 陈然取出怀中的母虫盒子,发现母虫此时已经无心吃食,而是轻声地低吟着。 显然,母虫已经察觉到了子虫在周围的存在,因此产生了反应。 看来,马如泉果然被种下了子虫,而且此时正在飞马镖局里面。 ‘华阴夫人的手段,果然了得。’陈然心中暗暗想到。 既然找到了,接下来,便是守株待兔了。 …… 此时,飞马镖局的议事厅前,灯火通明。有三辆马车停在当地,伙计们正把几个箱子装上马车。 箱子看起来沉重无比,每个人都使着吃奶的力气。 马如泉腰佩大刀,身背长戟,催促着众人赶紧装车。 “东家,发生了什么事情,走得这么急?”旁边的老管家问道。 马如泉并不答话,只问道:“夫人和几个孩子们走了没有?” 老管家点点头道:“夫人,大公子一家还有三位小姐先做一条船走了,小公子在往彰德府走镖,已经捎信给那边的分号了,让他直接从豫北往燕北。” “嗯。”马如泉点点头,心思定了一些。 他看了看天色,喝道:“来不及了,赶紧装车,我要立刻出发。” 飞马镖局这些伙计们都是一脸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的东家这是什么情况。 突然要拉这么多金银去燕北,而且还走得这么急。 这是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单吗?但是看着也不太像啊。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箱子装车,马如泉一声令下,马车迅速从飞马镖局开出,往码头行去。 飞马镖局离码头也就只有几里的路程,眼看便可扬帆起航,直上燕北,马如泉心中顿时稍定。 他心中暗暗想着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凶险了,如果那陈然当场动手,不管是胜是负,自己绝不可能活着走出龙泉山庄。 偏生这陈然见到华阴夫人,临动手的时候,就像失心疯一样,突然就不动了。这就给了他一线的生存机会。 按照道理来讲,他从龙泉山庄出来时,最正确的选择应当是不管不顾,直接逃跑。 但是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都在这里,虽然有一部分换成了银票,但是在这混乱的世道,那些钱庄和票号根本做不到货通天下。唯一的硬通货,只能是金银。 如果不把这些东西整理一下带出去,那么这几十年的心血算是白流了。 有了这些箱子,就算到了燕北,也可以东山再起。如果害怕被中原的人发现,大不了改个名字,北方蛮族的地界,谁又会来管你? 眼看已走到码头,马如泉的心已经完全定下。 他走下马车,看着东去的流水,心中顿时畅快,今晚的水急,正是出行的好时节。 码头上的人已经被飞马镖局的伙计叫了起来,正在不情不愿地开仓放船。 马如泉对这些行事老练可靠的伙计们点了点头,这些伙计们都跟了他很久,感情很深,这一次,算是永别。 当然,有些伙计已经被他献祭给华阴夫人了,想起这些,马如泉微微觉得有些愧疚,不过这种愧疚一闪而逝,并未在心中引起波澜。 他撇开这些情绪,环视四周,目光突然被码头外树后的一个阴影给吸引了。 看到这个影子,他本能地觉得有些不舒服,似乎这个影子是一条毒蛇,马上就要攻击他的要害部位一般。 下一刻,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心中立刻想到了一件极为恐惧的事情。他的后背冒出一阵冷汗,双脚微微颤动,连牙齿都格格响了起来。 …… 与此同时,躲在树后的陈然打开母虫的盒子,往母虫的头部轻轻一点,易筋经的内力顿时透体而入。 母虫顿时发出一声哀鸣,这个声音细若游丝,但却极为凄厉。 与此同时,远处的马如泉捂住心口,接着跪在地上,将手伸向树后的方向,嘴中发出‘嗬嗬’的声音。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树影,露出极为怨毒的神色,接着支撑不住,弯腰倒在了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即不动了。 周围的伙计迅速聚集,对马如泉连连呼喊,想要唤醒他们的东家。但是马如泉的心脏已经被潜藏在他体内的子虫咬破,再也无力回天。 一下子,码头上的人都被惊动了,连驻守码头的官兵也赶了过来,将马如泉的马车和人团团围住。 马如泉是当地有名有姓的江湖人物,突然在码头遇袭,这件事情要立刻报告给府衙和按察使司。 而陈然则从树后慢慢隐没,在官兵到来之前离开了码头。 今晚的事情实在是有些累,知晓他实力的一些重要人物差不多都死了,除了那个三州总捕头释凌天。 现在自己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接下来便是轮到释凌天给自己做下的事情擦屁股。 这是他和释凌天达成的某种默契,就是不知道释凌天会不会按照约定来完成。 如果事情进展的顺利,陈然谋杀王太妃的罪名便会烟消云散。没有了华阴夫人,释凌天也会如愿以偿的瓦解龙泉山庄,扫除这颗洛阳城的毒瘤。 当然,如果释凌天不按照约定来,陈然还有应对的后手,只不过那个时候,中州的武林可能就会彻底的乱起来了。 他摸了摸怀中的子母虫盒,这玩意儿还有大用,不能随意丢弃。 他一边想着,施展内力迅速往家奔去,此刻的他疲惫之极,现在只想睡个好觉。 三十六 我饿了 很快,陈然便返回了长兴镖局。 洛阳城内有宵禁,亥时后不允许任何人出门上街,否则便会被盘问。 但是洛阳城外的这些坊镇,便没有那么严格的限制。因此常有江湖侠客们高来高去,那些打更人和巡查队伍也不想惹麻烦,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宁化坊此时也是如此,陈然没有任何阻碍,终于到了自己家门口。 只是,当他来到门前时,突然发现,镖局似乎有些不对。 灯笼高挂,又明又亮,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两侧的守卫却不见了。 正常情况下,应当有两个伙计值夜班的。 陈然心中顿时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立刻持刀在手,翻墙进入院子。这把刀之前埋在地里,此刻刀柄上泥土很多,让他稍微地有点不顺手。 此时的院子安静得可怕,他耳力惊人,却没有听到一个呼吸之声。 平常伙计都会睡在两侧的房间里睡觉,呼噜声此起彼伏,现在竟然什么都没有听到。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陈然此刻有些懊恼,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很显然,镖局已经出了变故。 他的脚下猛然间发力,不顾一切地往后院冲去。 只见后院微微闪着烛光,还响起一些细微的声音。 后院有人,敌人还未走远! 陈然顿时杀意沸腾,一个纵跃便穿过照壁和走廊。 当他一脸杀意来到后院的大厅时,却愕然发现,方才的声响,是父亲发出的。 只见陈大保此刻坐在厅中,左手攥着一个糕点,右手持着一壶酒,正在兴致勃勃地大吃大喝。 甜糕就酒,这是什么吃法? 陈然顿时一愣。不过他随即有些无语,这当口了,自己竟然下意识地关心陈大保喝酒用什么下酒菜? 陈大保看到陈然突然出现,也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大喜,站起身来叫道;“儿子,你回来啦!事情办得如何?跟龙泉山庄和解了吗?” 陈然收起大刀,走上厅去,只见父亲的桌子上放着三张肉饼,两碟糕点,一盆炒时蔬。 另外还有一大壶酒。 陈然实在有些不太理解,开口问道:“老爹,镖局的人都去哪了?这人都不见了,你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喝酒吃菜?” “我给遣散了。儿子,你跟我说说,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陈大保此刻看着儿子平安归来,也是有无数的疑问。 “不,你还是先跟我说说,怎么就把伙计都遣散了?”陈然问道。 陈大保两手一摊,道:“咱们得罪了龙泉山庄,人家都要来给我们灭门了。这买卖还能做吗?我当然要先让那些无辜的伙计走了!” 陈然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从父亲的角度出发,镖局实际上已经危在旦夕,或许有些东家遇到这种情况会召集伙计进行防守,毕竟人多力量大,多一个人多一份生机。 但是有良心的东家遣散众人也是正常的选择。 这种可能性陈然并没有想到,反而白白担心了半天。他随即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累了,脑子竟有些不够用了。 却听陈大保继续说道:“你走之后,我就让镖局的那些伙计们去开封找老郑。我已经跟老郑飞鸽传书了,让他带着伙计多待些阵子,毕竟也不知道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陈然听到这里,终于完全明白了,点点头道:“那你可以再整个飞鸽传书,让他们回来吧。” “你的意思是,我们和龙泉山庄和解了?”陈大保立刻激动道。 他虽然见识到了儿子的一部分实力,也曾奢望过儿子说不定可以凭借实力让龙泉山庄忌惮,再找马如泉或衙门的人说和一通,或许能化干戈为玉帛。 但是他认为就算是这个流程,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可能会失败,然后镖局被毁,父子被杀。 然而他此刻却没想到,儿子竟然在一天之内就把事情摆平了? “真的和解了吗?”眼看陈然不吭声,陈大保追问道:“那龙泉山庄没有为难你吧?小侯爷还会不会对我们下杀手?” 陈然摇了摇头,道:“他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咱们现在还算安全,暂时没人为难我们。就等过几日看看事情有没有变化了。先睡吧,有事明天再说。” 陈大保看陈然有些遮掩,但是儿子的疲惫之色也是显而易见的,只好点了点头,心想明日再问不迟。 陈然此刻肚中已是咕咕在响,他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肉饼,一边含糊不清问道:“这肉饼不错,是你做的吗?” 陈大保看着儿子一副胡吃海塞的样子,心中开心,笑道:“不是我做的,是芸姜做的。” 陈然一愣,心想好像把她忘记了,于是问道:“她没走吗?” 陈大保摇了摇头:“那坛毒酒是她发现的,她也知道咱们镖局的风险。但是她竟愣是没走,我怎么说也不听。 于是我们俩便在这镖局中,一直等着你的回来。中途她还给我做了些吃的。她为了避嫌,不和我单独相见,现在还在厨房忙活呢。” 陈然听到这里,心中顿时有种异样的惊喜感,这个芸姜,倒也算是义气。 陈大保轻轻捅了捅陈然的胳膊,问道:“我说,这姑娘倒是不错,上赶着给你当婢女,还如此忠心。要不,收入房中吧,你也老大不小了。” 陈然看着陈大保有些猥琐的目光,摇摇头道:“爹,人家来投奔咱,你却让儿子行禽兽之事,你的格局是不是小了点,心里是不是龌龊了点。” “得了吧。你这血气方刚的年纪,我就不信,你能不馋人身子?”陈大保撇撇嘴,一脸我懂你的神情。 陈然懒得跟父亲废话,站起身来,往后厨走去,准备跟芸姜打个招呼。毕竟她也一直在担心。 走到后厨后,陈然看到芸姜静静的坐在灶台前,锅里不知道在煮什么东西。 灶中的火一亮一亮的,照的芸姜苗条的背影也是忽明忽暗。 “芸姜,我回来了。”陈然轻声说道。 芸姜听到此话,浑身像打了个激灵一般,立刻回头,看到陈然安然无恙后,又迅速地把头扭回去。 接着,啜泣声便响了起来。 陈然走到芸姜身边,道:“我这不回来了么,怎么还哭起来了。” 芸姜擦了擦眼泪,抽噎道:“我方才在想,我是不是一个扫把星,或者是天煞孤星。为什么我投靠到哪一家,哪家就会遭遇不测....你是我的恩公,但是我却只能给你带来不幸...” “没那回事儿。”陈然想起芸姜那倒了血霉的遭遇,心想也怪可怜的,摇了摇头道:“镖局出事跟你没有关系,而且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 芸姜点了点头,但是沉默不语,眉头依旧不展。 “别想那么多了。”陈然拍了拍芸姜的肩膀。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芸姜的身体,只是单纯地想安慰她一下,又道:“你锅里煮的是啥?” “肚丝胡辣汤。老爷说喝这个醒醒酒。”芸姜柔声说道。 “给我房间送一碗,刚好我饿了。”陈然吩咐道,然后离开厨房,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知道了。”芸姜点点头,立刻打起精神,开始卖力地拉扯着风箱。 三十七 大震荡 深夜,洛阳城内释府。 释凌天身穿单衣,坐在书房中,正在斟酌着用语写一封奏折。 奏折的内容是一件刚刚收尾的案子。这是一桩单纯的江湖人士杀官案,陕州的刀客快刀邓六伙同三才刀秦炳罗灭了汉中府知府高星满门。事发之后还在高府的屏风上写下:杀人者邓六秦炳罗这几个大字。 释凌天赶赴汉中后,亲临凶案现场,很快根据打斗的痕迹推断出确系那两人所为。于是朝廷布下天罗地网,终于在凤县堵住了想要逃亡川州的邓六和秦炳罗。 凤县一战,释凌天亲自出手,两个人惨败,自杀身亡,案子很快便即了结。 只是,这件案子虽然简单,但是两个人灭高星满门的动机却令释凌天愤怒异常。 原来汉中府前段时间遭遇饥荒,灾民遍地,足有数万之众。原本朝廷已经拨粮拨款。但是粮车还没到走到汉中,就被上下的官员连连瓜分。 而身为汉中知府的高星,不但没有制止这种丧心病狂行为,反而充当了瓜分赈灾粮的组织者。一时间,各种势力和权贵都从这赈灾粮中获得利益。 释凌天还查得这高星还给川州的青城派送去了大批的赈灾银,让自己的小儿子得以成为青城派掌门余若山的弟子。 这样一来,高星用朝廷的钱粮得了各方的人情,以便作为日后晋升的资本。只是苦了灾区的百姓。 邓六和秦炳罗身为汉中的武林人士,看到乡亲们纷纷饿死,而到得饥民手中的赈灾粮竟是一些混着桔梗的高粱糙米,顿时就怒了。 有道是匹夫一怒,流血五步。高星一家上下很快便被这两个人给送上了西天。 在释凌天看来,这高星之死,完全是咎由自取。在他治下饿死的饥民无数,但凡他能少贪一点,都不至于死得这么惨。 只是,这邓六和秦炳罗做下这等罪大恶极之事,就算他们两个已伏法,他们的家族也会受到牵连,家中男子受刑流放,女子没入教坊司,都不在话下。 释凌天感念这两位以武犯禁的义士,有心想保全他们的子女。因此写了这封奏折,在说明案情的同时,又为这两人的家人开罪。 但是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这两人杀了高星,得罪的相关势力太多,一旦奏折上为他们开脱的内容不合适,甚至会起到反效果。连释凌天自己都会受到牵连。 因此他的这封奏折不太好写,既要将意思点到,又不能波及其他的利益相关者。 释凌天考虑了良久,终于勉强写好,不过他不认为这封奏折能凑效。朝廷那些人不会在乎那些饥民的感受的,他们知会考虑朝廷的颜面受到了挑衅,该怎么判还会怎么判。 ‘这个世道....’释凌天叹息一声,放下了笔。 大平朝接替的是南宋的政权,都城仍在临安。这个皇朝并不是一个大一统王朝,北边有大元分裂出来的蒙古六部;东北边有宿敌大金国;南边还有日渐强盛的大理。 而大平朝夹在中间,名为大平,实则一点都不平,反而十分混乱。 就释凌天所任的晋陕豫三州总捕头而言。陕州天灾不断,民不聊生;晋州民虽不反,但是匪盗滋生,官府无力控制;只有豫州还像点样子。 因此释凌天说起来是三州总捕头,实际上也就只能控制豫州一州而已。 不过光一个豫州,释凌天管起来也是非常吃力,先不说有洛阳城和开封府这种权贵众多的大城市。 像少林寺这种武林的泰山北斗,还有嵩山剑派这种的释凌天也不太能惹得起。 就比如洛阳南边的龙泉山庄,释凌天早已探知华阴夫人胆大妄为,不仅和太行山的巨盗有利益往来,而且还借此通过茶马古道这条路,向漠北输送生铁和盐。这些都是关乎国力民生,是朝廷明令禁止不得向敌国交易的东西。 甚至他们还通过镖局和货船,将大量女子卖往漠北充当那些蛮族的女奴。 凡此种种,释凌天已向朝廷禀报过多次。但是始终没有得到彻查龙泉山庄的批复。 局势艰难至此,释凌天有时候很想脱下这层官府,亲自去替天行道。不过他的家族世代为官,就算他有此意,也只敢在心中瞎想罢了。 一想到龙泉山庄,释凌天的思绪顿时飘到了陈然的身上。 此子虽然年轻,但是实力竟然比自己还稍胜一筹,更奇的是他竟然是佛道双修,真不知道他的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且这少年有如此实力,看起来却是十分儒雅,丝毫没有任何戾气和强横心理,这倒是有些难能可贵了。 释凌天心中默默思忖着,陈然来时,自己曾经隐晦地和他达成了某种约定。陈然负责让华阴夫人伏法,而自己负责帮陈然脱身。 也不知道陈然此去,到底是吉是凶,当真是让人好生牵挂。 思来想去,释凌天摇了摇头,不再多想。他将奏折上的墨迹吹干,然后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绸布袋子中。 按照释凌天的官场经验,这封奏折中为邓六和秦炳罗家人开罪的部分其实是无用功。而他也只是做好自己该做的,求个心安罢了。 做完这些后,释凌天打了打哈欠,正要练一套刀法然后就寝,突然下人在门外低声道:“老爷,臬台大人此刻突然上门,要见老爷。他看起来火急火燎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释凌天心中顿时一凛,点了点头,道:“让赵大人在前厅稍后,我更衣后便去。” “是。”下人立刻前去回话。 释凌天疲惫的情绪一扫而空,立刻便开始穿衣。能让臬台大人深夜叩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这个臬台大人名叫赵睿,官职是提刑按察使司的按察使,被人称作臬台大人,官位仅次于布政使,算是豫州的二把手,绝对的封疆大吏。 按察使司掌管一州刑名按劾之事,兼具司法和监察职能。最高长官按察使理论上是释凌天的半个上级。但释凌天实际上由三法司直接管辖,并不归赵睿直接指挥。 不过即便如此,作为半个上级,释凌天还是要给他应有的尊重。况且,还是他亲自登门拜访。 很快,释凌天穿好了官府,来到前厅。 只见赵睿连坐也没坐,只是在厅中微微踱步,一脸严肃。 看到释凌天到来,赵睿迈步上前,匆匆一拱手行礼,立刻道:“释兄,出大事了。” “赵兄,何事能劳您大驾啊。”释凌天作揖回礼道。 “龙门山那个镇南王太妃,被人害死在了山庄。”赵睿低声说道。 “哦?” 饶是释凌天见惯了大风大浪,此刻脸上也是露出吃惊的表情。 说句实在话,他此刻心中一阵狂喜,很想拍手叫好。这个华阴夫人就像卡在他喉咙的一根刺,现在终于被人拔去了。 是陈然干的吗? 怎么会这么快?从离开释府,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能有如此动作? 据释凌天所知,当年武当山的五梅道长,还有白马寺的天池长老,都因不忿华阴夫人的作为,想要除掉这个毒瘤。 释凌天认为此二人的武功可能只比自己稍弱,若是放到西湖论剑堂定一下品级,可能到不了二品,但是三品一定是绰绰有余。 论剑堂评定的品级,每提高一层,都是一次质的飞越。常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论剑堂的品级也是同理。 这样两位大高手,联合出手,都没能讨得好去,最后反而被华阴夫人所害。而华阴夫人当时也只是折损两个四品高手而已。 现在陈然孤身一人,虽然功夫稍强,但是毕竟年少,真的可以一击必杀吗? 如果是他的话,他是怎么做到的?莫非他其实有什么帮手? 而且他是怎么抗住痋毒和蛊毒的?或许是有什么辟毒珠,还是特殊的内力所致? 一时之间,释凌天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他很想找上陈然当面问问。 当然,他也很想亲自在场,好好看看华阴夫人这种畜生死前痛苦的表情。 那一定很有趣。 不管怎么说,华阴夫人一死,不管是官场,还是江湖,都要发生大震荡了。 “立刻派人先行前往香山,保护那里的皇族权贵。那里离龙门山只有一河之隔,华阴夫人死在那里,可能会引起这些大人物的恐慌。”释凌天吩咐手下道。 住在香山的按些人都是皇家贵胄,就算做做样子也要派人前去,安抚好他们的情绪。否则一旦他们心中的不安转为愤怒,上奏参赵睿和释凌天,就会比较麻烦。 却听赵睿轻声道:“释大人不用担心,我的人已经先行去香山了,咱们还是先去案发现场要紧。” 释凌天不再说什么,心想这赵睿果然是个滑头。明明已经提前得到了信息,却非要拉自己一起到现场。 明显是想把这件案子丢给自己,他好置身事外。 不过此刻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释凌天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召集属下,和赵睿一起乘车,出发龙门山。 如果真的是陈然干的,那么他约定好的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就看自己能不能将他择出来了。释凌天暗暗想到。 三十八 查案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龙泉山庄已被全面封锁,客人也全被赶了出去。 鉴于这个山庄实在是太大,洛阳府,按察使衙门,布政使衙门还有周边县衙的衙门,都有派出衙役前来封锁站岗, 就连周边的县衙也有衙役前来凑数,声势看起来极为浩大。 不过真正能介入到案子核心的,仍然是释凌天所带领的缁衣捕头,黑衣捕头和六扇门捕头。 其中缁衣捕头是洛阳府的捕头;黑衣捕头是按察使衙门的捕头;六扇门则直属朝廷三法司管辖。三者虽然同为释凌天麾下,但是性质不同,泾渭分明。 说穿了,哪个衙门给他们发薪俸,他们便归属于哪里。 赵睿和释凌天两人进入山庄后,骑着两匹高马一路疾驰,终于来到华阴夫人所在的小院。 释凌天在之前查案的时候,曾经多次出入龙泉山庄,或明出或暗进。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畅通无阻。他心中顿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不过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便被眼前震撼的案发现场惊呆了。 只见前面的木屋已经烧成了黑炭,主要构造已被烧毁,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柱子。 周围一大片空地上,寸草不生,地面上全是虫子的尸骸。 这些虫子有些长着甲壳,有些长着翅膀,有些看起来就如同蛆虫一般。 看着虫身颜色,以及渗到土地上面的诡异绿色液体,释凌天相信这些虫子均含有剧毒。 “吩咐下去,除了我和赵大人,所有人不得靠近现场三丈以内,同时所有人都要注意周围的异样虫子,这些都是来自滇州的痋虫和蛊虫。”释凌天立刻说道。 “遵命。”周围的人神色凛然,他们有些人曾经和滇州的武者交战过,对这种东西并不陌生,此刻大批量的虫子让他们肝儿都在颤动。 赵睿和释凌天两人让手下找来被单和帽子,将全身包裹严实后,这才进入尸虫群中。 他们虽然有能力躲避这些尸虫,但是身份尊贵,也没必要冒险。 越往木屋走去,虫子越多,两个人放眼望去,都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这么多虫子,如果发起攻击,就算有辟毒的本事,也极难抵挡。 释凌天自忖自己除非含有朝廷蓝神仙炼制的辟毒珠,再将自己的全身套上盔甲防备虫子的进攻,否则根本无法抵挡这些虫群,更遑论虫群中还有一个华阴夫人。 两个人步履缓慢,终于走到了木屋的近处。 虽然方才隔着老远隐约看到了木屋里面的景象,不过靠近之后,还是让释凌天倒吸了一口凉气。 烧焦的地板之下,海量的男子尸体一排排一列列展示在那里,每个人都仿佛被抽干了一样,只剩下皮和骨。 他们的腹部都有一个缸,里面还有蠕动的幼虫,泡在不知名的液体里。也不知道是尸积液,还是腹水。 而华阴夫人的尸体则躺在木屋的角落里,她的心口破裂,显然已伤及内脏。伤口周围有海量的尸体,还有一些白色的汁液。 只见她的双眼圆睁,头极力往后仰着,死相极为难看。 “释兄,从现场的打斗痕迹,能看出端倪吗?比如凶手的招式和门派什么的。”赵睿在释凌天身后说道。 释凌天苦笑一声道:“赵兄,您看周围烧成的样子,可能会留下痕迹吗?” 他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在暗赞陈然聪明,直接一把火把所有的痕迹都磨灭了。当然,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释凌天选择无视。 赵睿听释凌天如此说,又不死心问道:“那么从死者的伤口呢?” 释凌天知道不能在尸检上糊弄赵睿,俯身上前查看,道:“夫人的伤口不是刀伤,而是凶手以极高深的内力外附在掌缘上,然后近处一掌毙命。” “近处一击致命....两个人莫非是熟人,靠得极近?或者此人的实力至少要比太王妃高出两品。能否看出哪种功法?”赵睿立刻眼睛一亮,似乎寻找到了希望。 却见释凌天摇了摇头,道:“看不出凶手内力的阴阳五行属性,似乎是隐藏起来了。具体还得要六扇门的仵作仔细检查才行。” “这凶手果然高明,竟然能隐藏手法。”赵睿嘿然道。 释凌天感觉这个赵大人如同捧哏一样,只说一些没营养的屁话,显然是想甩手让自己全权负责,自己好脱身。他微微一笑道:“赵兄是十几年的老刑名,有看出什么来吗?” 赵睿立刻说道:“江湖上的事情,在下哪有什么高见,还是要靠释兄来破案。” 释凌天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这样一来,凶案现场的线索便断了。 有这样一个怕担责任的同僚,释凌天顿时觉得帮陈然遮盖的任务似乎轻松了不少。 两个人不愿意在现场多待,一起走出尸虫群。 现场既然看不出什么,只能寻找目击者。只是虫群爆发以后,华阴夫人周围的婢女纷纷逃窜,一个个逃得极为果断。 盖因华阴夫人死后,小屋下面的秘密一定会暴露在官府的视线之内。这些女子全是华阴夫人养痋的帮凶,没人愿意呆在原地等官府上门。 只有离小院较远的一个不知情的护卫诉说他们在盘查马如泉的时候,车里还坐着一个名叫乔峰的人,但是当时天黑,他又坐在车中,并没有人看清他的脸。 赵睿马上吩咐道:“立刻赶赴飞马镖局,抓住马如泉,然后追查这个乔峰。” 一个属下轻咳了一声,尴尬道:“方才听到码头差役的禀告,马如泉突然死在了码头,而且是突然猝死,周围所有的人都未看到凶手。而他的老婆孩子均已不知去向。” 赵睿一愣,又问道:“那这乔峰是谁,有人知道吗?” 众人纷纷摇了摇头,表示闻所未闻。 赵睿听到这里,跟释凌天对视了一眼,眼神微微眯起道:“释兄,这凶手不简单。看来,我们遇到对手了。” 释凌天点了点头,认可赵睿的说法。 打斗痕迹被火破坏,死者伤口看不到凶手的手法;现场找不到相关目击者;唯一的人证线索马如泉也被灭口。这件案子确实很难办。 同时他心中也是相当惊讶,这陈然做事倒有些滴水不漏,似乎就算没有自己帮他擦屁股,这件事情也很难查到他。 跟陈然相比,汉中府那个快刀邓六和三才刀秦炳罗的犯案手法,就显得有些粗俗了。 ‘如果这种人能为朝廷效力的话,我大辛朝中兴指日可待啊!’释凌天暗暗想到。 他越来越想跟这个陈然结交了。 却见赵睿沉默了一会儿,道;“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一个不小心,你我都无法向朝廷交待。一会儿我们共同拟一个奏折,联名上奏吧。” 释凌天摇了摇头,道:“不是一个,是两个。” “嗯?”赵睿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示意他说明白。 释凌天笑了笑,道:“大人何必装糊涂?这镇南王太妃豢养痋蛊,以百姓作为养料,加上这些年来和漠北的盐铁贸易,早已是罪大恶极。这一点,我们也要联名具奏,向皇上说明。” “这个...这个...”赵睿面露难色,道:“这似乎和太妃之死的案子没什么关系吧...” 释凌天侃侃而谈道:“怎么没有关系?凶手和镇南王太妃必有大仇,说不定便是因为王太妃犯下的这些案子结的仇。今日之事,也只是她犯下累累罪行后的反噬而已。如果这件事情不上告,我们便很难沿着这条线查下去,以后办案便会束手束脚,到时候,凶手查不出来,倒霉的依然是我们两个。” 他说完这些,顿了顿,又说道:“赵兄,如果养蛊养痋这件事情不上奏,那么在下便只能自请辞官祈骸了。” 赵睿沉默半晌,终于叹口气道;“好吧,就按照释兄所讲的,两本奏折,联名上奏吧。” 释凌天心中顿时大喜,如果真能将这两个案子一起立案。他便能借着查案将龙泉山庄彻底查封,到时候跟山庄一条线的那些帮派商贾,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要铲除。 说不定能还洛阳城一个天朗气清。 只是,少不得还要让那个陈然帮忙。 ‘这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到陈然,让他一起出力呢?’释凌天默默想到。 三十九 酒中的能量 几天后,陈然坐在自家院子里,他的面前放着从街上的药材铺买回来的各种药材。 先前陈然并不懂这些东西,只是根据前世对于滋补药材的基本了解,去进行了各种尝试。 但是从陈然抽取了华云夫人的毒术后,他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便有了一个质的飞越。 这个世界,虽然和前世相像,但是因为有了内力和真气这种东西,很多东西便有了天差地别。 经过这几天对毒术理论的消化吸收和不断尝试,陈然已经得出结论。能让自己增长能量点的东西,被称为天材地宝。 这些所谓的天材地宝,里面蕴含着一种名叫炁气的能量。这种能量和人的内力同属一源,也是无数习武之人所追求的东西。不仅能让陈然增长能量点,就是普通武人吃了,也有强化身体,增长内力的作用。 也就是说,陈然的系统,其实是跟这个世界极度契合的。唯一不同的在于,其他人吃这些东西,并不能很有效的吸收,所能增长的功力也是极为有限。 而陈然吃这些东西,可以通过系统完美吸收其中的炁气,然后通过能量点的方式保存下来,供陈然随时使用。 炁气的总量是不变的,只是陈然的利用效率高出他人而已。 而习武之人平常修炼内力,便是通过周天的运转,让身体吸收充盈在空气中的炁气。这是修炼内功的基本原理。 世上的武功分为三种,上等的便是像易筋经这种的内功心法,通过修炼和打坐的方式将身体周围的炁气融入身体之中。这种类型的功法,有一种算一种,都可算为镇派之宝。 一般远离市井的名山大川的空气中蕴含的炁气最多,所以那些名山大川通常都被一些名门大派所占据; 下等的便是像陈家刀法这样的外家功法。此种功法通常只是磨练身体和招式,并不能有效的帮助身体吸收炁气。世家大部分的武功都是这样的外家功法。 还有一种便是像三清刀法这种,既能磨练身体强度和招式,同时也会在修炼的过程中吸收炁气。 这也是武者常说的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陈然至此已深刻了解到了有关于内力的基本原理。也明白了炁气是内力增长的关键。 对于他来讲,想要提升实力,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收集尽可能多的炁气。 先前买的那些野山参和灵芝虎鞭等物,也都是天材地宝。但是之所以增长的能量点有多有少,并不是因为陈然之前推断的喝的越多,效果越差。而是因为不同的部位所蕴含的炁气有所不同,而且水煮之后会不停的逸散,随着时间的推移,炁气便逸散出去了,这才让陈然得出了错误的结论。 而且,就算是同一种材质,其中所蕴含的炁气也是有着天差地别的,就如同两个人一样。 总的来说,想要通过药材来获取炁气,这个过程就像是开盲盒,有些野山参蕴含着大量的炁气,有些却可能只有一点点。 所以这个世界也存在着某些运气爆棚的天选之子,只是因为吃下了某种满含炁气的奇珍异草,内力境界便能一日千里,成为绝世天才。 就像平朝的开国皇帝白景林一样。 陈然熟悉了这套理论后,这几天下来,已是尝试了许多药材,最终发现,系统对这些天材地宝的吸收是有一定规律的。具体就是水煮不如生吃,生吃不如腌制,腌制不如泡酒。 具体为啥泡酒能锁住大量的炁气,陈然也不知道。他也没见过有哪些武功高强的武林人士天天猛喝酒的。 这可能是自身系统的某些特殊之处吧。陈然现在也只能找出其规律,无法探究其内因。 他又想起了在龙泉山庄喝过的那种酒。 之前陈然不懂这到底是什么酒,只知道这玩意儿加能量点真的是猛,而且酒的味道也够劲儿。 不过自从懂了一点毒术后,现在回想起来,酒里面应当是加了一种名叫半夏草的东西。 这种酒产自晋州,有滋补阳气的功效,算是晋州的名酒。 陈然今日已经试了不少酒,迄今为止,他还没有遇到过像晋州半夏酒这样给力的药酒。 此时已是晚上,陈然的酒劲儿上来,靠在椅子上,只感觉浑身懒洋洋的,凉风习习,甚是舒服。 过了一会儿,芸姜从外面抱着一坛酒回来,放在桌子上,对陈然道:“公子,这是方才从路过的晋州酒贩子手里买到的一坛竹叶青酒。” 陈然听到此话,立刻坐起身来。 竹叶青酒是有名的汾酒,产自晋州,包含十余种名贵中药材。而半夏酒也是产自晋州,说不定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芸姜看到陈然一听到酒来,便两眼放光,顿时有些担忧道:“公子,您今天喝了不少啦,别再喝啦,酒多伤身。” 陈然并未理会她,立刻打开酒坛,倒出一碗,先是闻了闻,感觉并没有什么异样。接着便一口喝了下去。 随即,他微微有些失落,并没有什么能量增长。 “奸商!”陈然立刻不满道。 “啊?”芸姜顿时愣,忙问道:“这酒不对吗?我这就找那个酒贩子去,想来他还没走远。” “罢了。”陈然摆摆手,道:“酒是好酒,不过我不喜欢罢了。抱去给我爹吧。” 芸姜愣了一下,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轻声劝道:“公子,您这几天给老爷送去好多酒了。恕奴家直言,您是想喝死他老...啊,呸呸呸。您是想让他老人家长醉不醒吗?” “额....”陈然顿时无言,好像这两天确实送了不少酒过去。 他刚准备说话,忽然听到门外一个声音道:“酒香四溢,能请老夫饮一杯否?” 陈然听到这个声音,先是一惊,接着站起身来,脸上露出笑容道:“原来是释大人来访,在下欢迎之至。” 他一边说着,心中却是凛然,这释凌天上次在龙门山,也是无声无息的出现,这一次自己竟又没有发觉。足见他的轻功高明之至。 他心中顿时一动,与其去抽取韩青樱的踏风步,不如试试看能否抽取这释凌天的轻功。 芸姜听到陌生人的声音,也是吃了一惊,听主人如此之说,便过去打开院门。 只见门外的释凌天穿着一身黑色便装,手里拿着一个斗笠,显然是低调前来。 他对芸姜微微一笑,迈步走进院子。陈然早迎了上去,接着以后辈礼行礼。而释凌天则行以平辈礼。 从行礼上便能看出,释凌天对陈然颇为敬重。 陈然请释凌天坐在石桌对面,也给他倒上了一杯竹叶青。 两个人举起酒碗,互敬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陈然喝完酒后,装作醉眼迷离看着释凌天,心中却暗道:“调取目标信息。” 【目标:三州总捕头释凌天】 【调取目标信息需消耗5能量,可用能量66,是否调用?】 ‘是。’陈然在心中默默下令。 【调取目标信息成功,可抽取技能:】 【六合刀法:第六重(0/480)】 【雁翎功:第四重(0/270)】 【虚空步:第五重(350)】 【围棋:大师级(0/50)】 【二胡:专家级(0/15)】 甘霖凉! 陈然看到释凌天这些武功所需的能量点,顿时心中暗骂。 此人果然是功力深厚,所学精醇。虽然就学三种功法,但是数值却都如此之高。 这几天来,获取的能量点还是太少了。如果能天天喝到龙泉山庄的半夏酒,何愁不能抽取释凌天的技能? 眼看目前能量不够,陈然只好放弃了抽取他武功的打算。 “夤夜前来,冒昧拜访,还请陈小友见谅。”释凌天放下酒碗,先行赔罪道。 陈然摆摆手,道:“释大人客气了,我这几日,一直在盼望大人的讯息,又不敢贸然登门拜访。” “好叫陈小友放心,老夫今日前来,便是和你分说龙泉山庄这件事情的。”释凌天脸上微微一笑。 四十 贪杯好色之人 接下来,释凌天大概向陈然介绍了案子后续的情况。 当释凌天和赵睿向朝廷联名上奏了华阴夫人被杀的案情和华阴夫人以人养痋的案情后,整个朝野都沸腾了。 华阴夫人小院中满地的死痋和地下室里面那一具具男尸被多人看到过,包括好几个六扇门的捕头。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没有人再敢为华阴夫人遮掩一句。 相反,所有人都在极力撇清自己的关系。 华阴夫人身为皇室贵胄,竟然用百姓的性命养痋,将皇家的颜面折损了一干二净。一时之间,天威震怒,下令彻查整件事情,看背后是否有主谋。 很显然,皇上想找出一个所谓的主谋来当背锅侠,稍稍掩盖这件皇室丑闻。 案件的重心,顿时由杀害王太妃的案子,转为山庄养痋案。 而有关于杀害王太妃的凶手,释凌天则倾向于王太妃和她的手下们产生利益上的纷争,惨遭马如泉带人杀害。换句话说,这是窝里斗,而且凶手马如泉已经伏法。 释凌天此番说辞,目的便是隐藏真正的凶手陈然。而且此番说辞也得到了朝野的一致认可。 反正现在已经没有人再为华阴夫人说话,办案官怎么说,那就怎么听吧。并无一人提出异议。 这样一来,陈然的危机暂时解除,没有人会追着这个案子不放了。 陈然听到这里,心中顿时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其实在刚开始的时候,根本不想陷入这样的旋涡。奈何从张庆安出现开始,后来表妹韩青樱突然杀出,然后事情便开始变得不可控制了起来。 最后小侯爷的那坛毒酒,彻底让陈然意识到了这个江湖的残酷性。 幸亏,最终的结果自己还能接受。不过这件事情大家都是两败俱伤。 龙泉山庄那些人只是失去了他们的性命。而陈然却失去了....嗯...他想了下,好像没有什么失去的。 最多只是得到了一些经验教训,在这就是让释凌天发现了自己的实力。 释凌天大概讲完了朝廷的态度,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陈然道:“陈兄弟,有个问题想冒昧问一下你。” 陈然微微一笑道:“释大人不必客气,说实话,您这次帮了我大忙,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 “现在既然龙泉山庄已除,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陈然微微摇头,道:“当然是接着走镖,振兴我长兴镖局。” 释凌天根本不信陈然会看中自家这小小的产业,哈哈一笑,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以你的身手,区区一个镖局又岂能施展生平抱负?要不,你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陈然问道。 “华阴夫人虽然已死,但她的余党并未清除。霜月教不止华阴夫人一人,也不止飞马镖局一个帮派。我必定要将他们一个一个铲除,这样才能还洛阳城一个天朗气清。只是,这是一个苦差事,没人愿意和我一起干。如果你愿意帮我的话,将会是我的最强助益。当然,有我在,以后大平的六扇门,绝对会有你的一席之地。”释凌天沉声道。 陈然听到释凌天这话,低头默然不语。 他此刻手中有子母虫,是华阴夫人专门用来控制手下的。有此物在手,确实能大大地帮助释凌天。更何况释凌天帮助自己脱罪,于情于理,都要报答。 只是,此刻还有必要以身犯险吗? 他思索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释凌天说道:“释大人,这个忙,我愿意帮。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陈兄弟请讲!”释凌天立刻说道。 “我想要龙泉山庄所有的药材和酒藏。”陈然说道。 “嗯?”释凌天愣了一下。药材他可以理解,酒藏是什么情况? 不过他看到这个院子周围满地的酒坛,再看陈然此刻微醺的醉眼,心中顿时有些明了。 这小子,原来是个酒鬼。 随即他又注意到了陈然身边的芸姜。 窈窕淑女,温婉动人。 释凌天心中暗叹,如此一个少年天才,竟然是个贪杯好色之人。 他很想劝一下陈然酒色误人,对于他这种年纪,色虽然难戒,但是酒却不是非喝不可。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现在两个人也不算特别熟,以后一起办案时,在慢慢规劝吧。 想到这里,释凌天点点头道:“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你。龙泉山庄现在被查封,所有的东西都在我们六扇门的控制下。药材和酒藏,我可以找个机会给你。” “如此,成交了。”陈然道:“只是有一点,我刚开始进你的衙门,不可将我抬得过高,太过高调会惹人怀疑。毕竟此时华阴夫人的凶手还未完全确定。” “找个当然。”释凌天点点头:“我会以一个不惹人注目的方式让你进场。” 两人约定好后,释凌天便不再逗留。 他让陈然留步别送,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转身,然后对陈然深深一揖道:“陈兄弟,老夫代表洛阳城内数万百姓,拜谢陈兄弟的义举了。” 陈然见释凌天神色郑重,忙还礼道:“大人客气了。” 说完这些,释凌天施展轻功,消失在夜色之中。 陈然摇摇望着释凌天离去的方向,突然觉得,此人似乎是个好官。 ...... 兴云镇,韩府。 大厅中,韩夫人坐在首座,手里拿着一串念珠不断地搓动,神色严峻。 韩兴豪站在一侧,面色尴尬。 韩青樱则坐在下首的椅子上,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她此刻穿着一身浅粉色便裙,隐隐露出玲珑的身段。青丝如瀑,随意用一根丝带束住,看上去清纯可人。经过两天的休养,她的醉清风已解,气色如常。 大厅中只有这一家三人,但是气氛看起来却十分沉重。 “说,那天在龙门后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是让陈然那小子抱着回来的?还让下人看见,成何体统!”韩夫人审问道。 “娘,我不是说了嘛。我和表哥一起去抓太行山巨盗张庆安,结果快追上时我莫名晕了过去,醒来就在家里了。”韩青樱没好气道,这句话她已不知解释了多少次。 “扯谎!”韩夫人厉声道:“那张庆安是何许人,是炎龙寨寨主,你们两个人若去追击,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我都说了我晕倒了嘛,或许是表哥杀退了敌人也说不定啊。而且张庆安当时已经身上带伤了,我表哥很厉害的,他....” 韩青樱还没说完,就被韩夫人打断道:“不要再骗我了,陈然那小子是什么斤两我知道!你们两个怎么可能把那张庆安....” “不信算了!”韩青樱站起身来,小嘴一鼓,一跺脚,气愤愤地离开了。 韩夫人神色大怒,正想让韩兴豪将女儿截回。突然一个下人进来禀报,说按察使司派差役前来,说上官有令传给韩青樱。 按察使司来人,韩兴豪夫妇当然不敢怠慢。现在韩青樱气冲冲走了,韩兴豪顾不上女儿,连忙出去代女儿招待差役。 韩夫人等在大厅,有些惴惴不安。这两日韩青樱称病在家,没有去衙门点卯,韩夫人生怕官府会有不满。 过了一会儿,韩兴豪回到大厅,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差役怎么说?”韩夫人连忙问道。 韩兴豪沉默了一下,道:“差官说,咱们青儿和长林镖局陈然杀匪有功,让他们明天一道去按察使司领赏。” 韩夫人听到这话,顿时也愣住了。 “难道我们青樱说的是真的?她真的去后山抓捕张庆安了,还和陈然一起把张庆安杀了?”韩夫人喃喃道。 “你说,他们两个,到底是谁杀死了张庆安?”韩兴豪问道。 韩夫人瞥了丈夫一眼,道:“废话,当然是我们青樱。陈然那小子,我们从小看着的,有那个本事吗?青儿得到玄灵道长的真传,倒也并非不可能。” “那为什么青儿说她昏迷了,倒像是陈然一人杀死了土匪一般。”韩兴豪有些疑惑。 韩夫人脸上露出恨恨的神色道:“定是那陈然花言巧语,诱骗了女儿,想把功劳安在自己身上。青儿年纪幼小,被他骗过,竟甘愿替他撒谎。” “你的意思是?我们女儿,竟对他芳心暗许?”韩兴豪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哼,陈然那小子眉目清秀,两人又是青梅竹马,这很稀奇吗?”韩夫人越想越气。 韩兴豪看了夫人一眼,有些怯懦道:“夫人呐,依我看,两个人既然有意。咱们俩也别阻拦了吧。毕竟咱们对陈然知根知底,那孩子,也不错啊。” “放屁!”韩夫人顿时大怒,一把攥住韩兴豪的胳膊道:“陈家的人没一个好东西,特别是你妹妹,你忘了她当年是怎么诋毁我的吗?我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情发生!” 看到夫人狂怒的神色,韩兴豪咽了一下口水,轻声道:“要不,夫人您先放手?我手臂快被你抓破一层皮了。” 韩夫人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甩开他的手臂扬长而去。只留下韩兴豪抚着自己手上的胳膊呲牙咧嘴。 四十一 是否融合 第二天,韩青樱早早起床,换上皂衣官服,身配雁翎刀,准备出发去按察使司。 她原本是在洛阳府当值的皂衣捕头,但是昨天差役却让她去按察使司领功,这让她有些疑惑。 吃过饭后,韩兴豪陪着女儿出门,有些事情,韩兴豪还是有些不放心。 女儿是老君山玄灵道长的高徒,又身为捕头,原本地位比韩兴豪高。但是年纪却只有十六岁,韩兴豪生怕她不懂人情世故,因此要时常对她耳提面令,心中委实是放心不下。 韩青樱不胜其烦,但是却又无可奈何。 很快便到了宁化坊的长兴镖局。昨晚来的差役让韩青樱带上陈然一起,因此他们在去洛阳城的路上,顺便拐到了长兴镖局。 此时那些伙计们被陈大保支使到开封找郑镖头了,因此大门紧闭,就只剩下灯笼高挂。 韩兴豪看到这种情景,心中一阵唏嘘,怎么大几年没见,长兴镖局竟如此寒酸了? 妹妹死后,陈家竟然一落千丈,连看门的人都雇不起了。 他想起昨晚对夫人说的话,心中有些担忧,这要是陈然和自己女儿真的两相情愿,男弱女强,这还怎么生活? 他一边想着,走上前去,重重地拍了拍陈府的大门,高声喊道:“大保,开门呐,快开门!” “来啦!”陈大保在里面喊道,接着将门打开。 看到大舅哥突然到访,陈大保甚是意外。拱手道:“原来是兄长到来,当真是有失远迎啊,快快请进,快快请进。我就说嘛,凭咱两家的关系,原不必带什么礼物,什么时候想来,什么时候来就好了。” 韩兴豪老脸一红,他此番前来原本是带着自己女儿去衙门的,并不是想登门拜客,确实没带什么礼物,于是轻咳一声道:“拜访的话改日吧,快快叫出你家陈然,按察使司传来消息,让他们一起去衙门领功。” “领功,领什么功?”陈大保顿时一愣。 “你忘了他们那日跑去了龙门后山,咱俩为了寻找他们还和龙泉山庄的人起了冲突。原来那日他们竟杀了太行山巨盗。”韩兴豪提醒道。 陈大保顿时反应过来,这件事他已听陈然说过了,不过如今竟能去按察使司领功,倒是意想不到。 要知道陈大保做了几十年镖局,遇到和雇主的纠纷,或者遇到伙计路上被害等案件,最多是跟县衙或者府衙打交道。 而按察使司掌管一州之刑名,陈大保连进都没敢进过,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有一天会去那里领功。 很快,陈然便被叫了出来,为示郑重,陈大保还给陈然换上了一套湛蓝色的圆领大袖衫。这是出席重大场合所穿的正装。 但是陈然此刻却是一副宿醉未醒的状态,惫懒的神情跟这件正装极不相称。 昨晚释凌天走后,他又试了一些虎鞭酒,人参酒,还有枸杞鹿茸酒,效果倒是有,只是都比不上龙泉山庄的半夏酒。 只是他大喝特喝之后,彻底醉倒,还连累芸姜收拾了半天,惹的美女十分委屈,对酒更是深恶痛绝。 韩兴豪看着陈然一脸醉态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花容月貌的闺女,顿时有一种自家女儿被猪拱了的感觉,越看陈然越不顺眼。 不过他还是给陈然怀中塞了几锭大银元宝,嘱咐道:“然儿,青儿不懂事。你跟她去按察使司领功。见到上司,一定要帮青儿多多打点,为她以后积攒些人脉,这些银子你随便拿去用。” “知道了。”陈然笑道。 接着,陈大保也对陈然一番教导,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话语,什么怪人不知礼,知礼不怪人;开口三分笑,行礼腰要勤之类的。 陈然和韩青樱一边听着两人唠叨,一边分别骑上高头大马,呼喝一声,两个人双双奔出,一会儿的功夫,便已消失在街边拐角。 韩兴豪看着两人并肩远行,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对身边的陈大保道:“你说,这两个人多年没见,怎么一见面一点也不生疏呢?” 不同于韩兴豪的杂乱心绪,陈大保倒是越看韩青樱越欢喜,笑道;“要不...” “告辞!”韩兴豪不等陈大保说完,立刻转身快步离开。 ...... “表哥,你这一身的功夫是在那里学的啊?” 在去洛阳城的路上,韩青樱问出了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这几天来,她被困在府中,心中只想着自己和表哥一起对付张庆安的那些画面。 她是见识过绝顶高手的人,因此陈然的身手给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表哥击向张庆安的那一招,内力几乎可以说是炉火纯青,自己跟他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自己在追击张庆安的时候,明明已经中毒失去意识。但是听昨晚那差役说,那张庆安竟然死于自己和表哥之手。 不消说,这一定是表哥干的。如此看来,自己这条命或许都是表哥救的。 她没想到多年未见,表哥竟如此厉害,便很想知道表哥的更多信息,于是便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陈然却并不回答,转移话题道:“你的那些衙门同僚们,都是和你一样,都是习自老君山的武功吗?” “你不回答我,我也不告诉你!”韩青樱看表哥藏着掖着,立刻赌气道。 陈然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韩青樱是小孩心性,看陈然迟迟不答话,顿时便有些忍不住道:“衙门里的武功分两派,一派源自老君山的武学。一派是本朝开国之初由太祖皇帝专门定制的,流传至今。” “哦?那是什么武学?”陈然顿时有些感兴趣道。 “太祖当年下令,公门中人,缉捕护卫,拳法要学太祖长拳,刀法用的都是六合刀法,身法是虚空步。不过这些都是老派的身法,后进的捕头会的不多。”韩青樱耐心解释道。 陈然心中暗暗点头,他想起那天晚上偷窥释凌天的武功,也是这几样。看起来,释凌天能把这几门功法练得如此深厚,应当是一个家学渊源的公门世家。 “表哥,我都跟你说了,该你跟我说你的师承了吧?”韩青樱又问道。 “对不起,无可奉告!” 韩青樱听到陈然竟说得如此决绝,顿时将小嘴一撅,满脸怒色,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 兄妹俩起了龃龉,从进入洛阳城开始,一直到按察使司,都没说过一句话。 不过进入按察使司后,韩青樱面对这个一州之中权力最大的法司衙门,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轻轻拉住表哥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一个吏员将他们引入一个大厅便即离去,大厅的中央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桌椅,还坐着其他的捕头,都是等待上官接见的人。 韩青樱哪里见过这么多比她官职还高的上级,跟着陈然老老实实找了一个位置坐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陈然毫无任何拘束之心,他环视四周,用系统开始查询各个人的武功技能。 他昨晚想要吸收释凌天的功法,却因为他的等级太高,没有得逞。 今天,这一屋子的人都是一群菜鸡,可以随便找机会抽取。 终于,陈然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花费15能量,抽取虚空步:第一重,剩余45点能量】 【花费10能像,抽取六合刀法:第一重,剩余35能量】 【花费5能量,抽取太祖长拳:第一重,剩余30能量】 这些功法虽然都属高品质的武学,但是对于陈然的实力来讲,毕竟等级过于基础,对陈然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在抽取技能的时候,陈然的眼神会有些呆滞。身边的韩青樱看到表哥这种情况,以为是他昨晚饮酒过量,呈现疲态,心中有些担心。 但她自认为和表哥的冷战还未结束,便强忍住开口关心的冲动,送个表哥一个大大的白眼让他自行体会,然后将头转了过去。 陈然并未注意到表妹的情绪,他已连续抽了一种刀法和一种轻功。终于结束了没有轻功的尴尬场面。 他现在已经发现了,抽取能量后,升级所需的能量其实和抽取他们同等级功法所用的能量是相等的,所以就算抽取了低等级的能量,以后还可以有目的的进行升级。 有了这些功法后,陈然感觉自己的能量更加匮乏了。 他默默调出自己的武学面板: 【姓名:陈然】 【能量:30】 【功法:】 【易筋经:第三重(8/1280)】 【陈家刀法:第五重(8/16)】 【三清刀法:第二重(1/60)】 【虚空步:第一重(0/30)】 【六合刀法:第一重(0/20)】 【抽取太祖长拳:第一重(0/15)】 看着自己这些技能,陈然长舒了一口气,如果真的入职捕头,以后出门就用这些公门世家的武功,这样就跟自己的捕快身份相符了。 他刚准备关闭系统,突然,一个信息弹了出来: 【检测到三清刀法和六合刀法阴阳五行属性相符,可以融合】 【融合需消耗80点能量,是否融合?】 陈然看到这两行字,心中顿时一震,竟然可以融合? 这系统,似乎还有挖掘的空间! 四十二 初见长官 陈然心中急切想知道系统到底能给他融合一个什么样的刀法出来。 但郁闷的是,自己的能量点不够! 这就好比一个妹子跟你说我想给你看点好东西,咱们要不要去宾馆。结果你竟连开房的钱都拿不出来。 这简直是太忧伤了。 陈然此刻只想去龙泉山庄的酒藏处,抱着酒桶将他们那里的所有半夏酒喝个精光,然后立刻大喝道:“融合!” 可惜这个想法目前实现不了。 他正郁闷着,忽然一个师爷走进来,示意韩青樱带着陈然进去见上官。 韩青樱立刻起身行礼,然后拉住陈然一起走进内室。 内室中,一个身穿大红色官袍的人正在伏案写作。他身材高挑,面容清癯,看起来甚是儒雅。 之前引他们进府的差役已经向他们说明过,他们要见的上官是按察使司捕头何庆尧,是释凌天的直属下级。 按察使司有许多捕头,包括外面的也全都是捕头。但是这个何庆尧却还兼着按察使司佥事的官职。这是一个正五品的实职。 在大平朝,所有的捕头,都按照他们所任的实职来判断他们实际的权利。 比如韩青樱,她是洛阳府的捕头,任洛阳府推官,是个正七品的官职。比何庆尧足足小了两级。 其实捕头这个名称,说白了只是称呼。就像江湖上的人,经常称呼他人为先生或者大侠一样。一派掌门也叫大侠,一个街边走镖的也叫大侠。 真正能决定一个捕头在官场上的地位的,便是他在该管衙门中所任的官职。 因此韩青樱见到何庆尧,当即行下官礼,躬身道:“属下韩青樱,见过何大人。” 陈然跟在后面,也撅着屁股行礼。 只是,那何庆尧像是没注意到两人一样,依然在奋笔疾书,也不让两人免礼,也不让两个人坐下。 韩青樱心中暗暗有气,不过陈然心中却在想,释凌天果然没特地向别人打招呼关照自己。 不然这何庆尧对自己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等了半天,何庆尧终于写完一封奏折,他将笔放下,吹了吹墨迹,等待墨干。 接着,他站起身来,缓步走下案几,来到韩青樱的旁边。 下一刻,他突然身子往前一探,同时右手猛地出拳,往韩青樱的左肋击去。 这一招,动作幅度很小,出招又迅猛,当真是有些出其不意。 只是韩青樱的反应极为快速,左脚往后一撤,身体微微侧身,同时以掌代刀,反而攻向何庆尧的前胸。 “好一招反守为攻。”何庆尧暗赞一声,突然丢下韩青樱,一个箭步冲到陈然处,单手摆臂,直取陈然的面门。 这一招已经不是出其不意了,而是迅猛如风,以力相搏。 不过纵使招式再猛,在陈然看来,并没有任何的威胁。 不过他不会暴露自己的实力,只用刚学的虚空步,往后一错,将何庆尧的力气稍稍卸下一部分,等他力尽之时,突然又出拳,以太祖长拳和他的手掌对在了一起。 ‘波’的一声,陈然佯装不敌,往后退了两步。 打退陈然之后,何庆尧再一次出其不意,反手又向韩青樱出拳,攻势如风。 看到何庆尧击来,韩青樱屏气凝神,依旧以掌做刀,叠浪斩向何庆尧猛然攻去。 韩青樱是个实心眼子,面对这个上官竟使出了全力。 一时间,拳掌交汇,何庆尧的身子顿时颤动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一下子撞在柱子上。韩青樱也是一时气窒,脸颊通红。 何庆尧被打退在柱子上,捂着胸口,看起来更惨一点,顿时脸色尴尬。 他其实武功较韩青樱为高,但是却没出全力。因为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的下属竟然会对自己全力出击。 原本想给这两个年轻人一个下马威,震慑一下他们。没想到却玩砸了。 韩青樱顿时也意识到这是上官在拿他们试招,看到何庆尧被打得捂胸气喘,立刻便有些慌乱。 她父亲来时千叮咛万嘱咐面对上官一定要谦逊有礼,却没想到直接让长官下了不来台了。 “何大人,您没事吧?”韩青樱立刻上前关心,但是她此刻说出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嘲讽。 何庆尧此刻心中十分恼怒,但是他要保持长官风度,顿时打个哈哈,脸上露出大度的表情道:“无妨,我只是怕伤了你们。” 说着,他一边缓步走回案几,一边默默调息自己被韩青樱打得紊乱的真气。他此刻已经测出了,陈然使的是老派的太祖长拳和虚空步,这两套广为流传,都是一些基础的功法,高深的秘籍都在大内,平常人根本接触不到,倒也不算什么。 韩青樱则使的是老君山的三清刀法,能学到这种功法,看起来倒是老君山的高徒,背景深厚。 既然是老君山爱徒,何庆尧明面上便不打算发作了,他整了整官服,朗声道:“你们两人抓捕太行山巨盗张庆安有功,既然有功,便当激赏。韩青樱,你以后便是按察使司的捕头了,实授提刑司判官,正七品。” “谢大人!”韩青樱顿时有些兴奋。判官虽然也是个正七品,但是却是在按察使是当值,和洛阳府的推官当然不可同日而语。让她如何不高兴? 其实按照功劳,张庆安属于巨盗,算得上一方枭雄了。击杀之后,是可以升一品的,但是何庆尧受这一掌之辱,原本的升迁变成了平调。 至于陈然,何庆尧斜眼看了看他,问道:“陈然,你可曾去临安西湖论剑堂定过品级?” 陈然回道:“回大人,不曾定过。” 何庆尧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道:“那这便不好办了啊。既无定级,便做不了武官,你便跟着韩青樱,做个帮闲吧。” 陈然微微一笑,知道何庆尧是因为刚才的事情不想给官,于是道:“多谢大人栽培。” 所谓帮闲,便是衙门里的临时官差。常常作为官吏的助手,帮助他们完成一些具体的工作任务。这种方式在宋朝时期便已开始形成了。 说白了便是韩青樱手下的一名临时工。 陈然其实倒挺喜欢这种方式的任职,至少不用每天去衙门点卯,只要伺候好他唯一的上司韩青樱就可以了。 不过韩青樱却有些遗憾,她知道表哥出力最多,不该只得到一个帮闲的职位。 她正想帮表哥做一下争取,却被陈然轻轻拉了拉袖子,示意她不要跟上官争吵。 韩青樱想起了父亲的交待,登时有些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面对韩青樱的欲言又止,何庆尧只作不见。他高声叫了两声,两名书吏从外面进来,双手各托了一个盘子。 打开盘子上面的锦帕,只见一个盘子上面放了两棵像是茼蒿一样的药草,跟茼蒿不同的是长满了浅红色的小花。 另一个盘子就十分直接了,上面摆放着几锭黄澄澄的金元宝。 “这是你们缉捕巨盗的奖励,收下了,这就走吧。”何庆尧摆了摆手,懒得跟他们再废话。 两个人道谢收下后,韩青樱突然想起父亲曾经交待要用银子贿赂上官。 她立刻从陈然怀里取出那些元宝,讪笑着放在何庆尧的桌上。这是她第一次行贿,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何庆尧气得脸都绿了。方才书吏没来的时候,房间只有他们三人,却不拿出来。 现在书吏来了,当着两个书吏的面,你把这贿银拿出来作甚? 他连连摆手,脸带怒色,不耐烦的让韩青樱赶紧拿走,表示他不是那种收受贿赂的人。 陈然差点笑出声,心想自己这个十六岁的妹子显然没有任何社会经验,实在是太莽了。 韩青樱红着脸,连忙又把银子拿回来,和陈然一起退出屋子。 回到大厅的路上,陈然看着眼前奖励的药草,眼睛都直了。他知道这个东西名叫南蒿,虽然跟茼蒿很像,价值却极为珍贵。是江湖上所说的能有效提升内力的奇珍异草之一,平常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如果拿这个东西泡酒,陈然相信一定会比那些野山参什么的更加有效。 ‘看来还是官府的底子深厚啊!’ 陈然突然发现自己跟着释凌天混,似乎是一件好事。 别说那些龙泉山庄的半夏酒藏了,就只说这抓匪的奖励,都让陈然十分惊喜。 他想忽悠一下韩青樱,让她把这两株全给自己,不过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回到大厅后,他们依然老老实实捧着奖赏坐回原位。 接下来,要等候何庆尧出来,分配搜捕华阴夫人手下余孽的任务了。 四十三 打鸡血和画大饼 厅中的捕头们正自无聊,看到韩青樱和陈然捧着奖励出来,一时之间都非常眼热,正要开口询问,突然一个书吏从内室中转出,接着喊道:“佥事何大人到~” 只见何庆尧从内室转出,缓步走进大厅。他非得等到书吏在前面喊出他的名号后才迈着四方步出来,显得气派十足。 大厅中,差不多有十个捕头,一起站起身来,拱手道:“属下参见何大人!” 何庆尧摆摆手,示意众人无须多礼。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了角落里韩青樱和陈然一眼,眼神中带着不待见的神情。 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站在首座的位置,而是侍立在一侧,仿佛在等着什么大人物的到来。 此刻有长官在此,大厅里面的捕头们也不敢交谈说话,场上顿时十分寂静。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一个身穿武官常服的官员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师爷。 来人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当捕头们看到来人身上穿的武官常服,立刻都肃然而立,神情惴惴,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常服是绯色的,上面还绘着一头大狮子。在大平朝,只有三品武官的常服上才能绣狮子。 豫州的三品官员有两位,一位是主管司法刑狱、兵备巡查的赵睿;另一位便是主管提刑武林,监察按劾的释凌天。 何庆尧一改方才威风八面的神态,从大厅的首位旁一路小跑着过去,半跪在地道:“卑职何庆尧,参见释大人!” 屋子里所有的捕头立刻也都纷纷跪下,高声道:“属下参见释大人!” 陈然不情不愿地跟着跪下,私下里,他和释凌天称兄道弟,想不到今天要给他下跪。 说起来,古代的官场真的是太麻烦了。见到地方大员,动不动就要下跪,而且所有人都是习以为常。 陈然虽然已经适应了见人就要拱手行礼的习惯,但是还是无法适应下跪拜首。 什么时候才能不向别人下跪? 陈然心中郁闷,或许有一天自己会因为不愿跪人,索性杀到朝廷,夺了那皇帝老儿的鸟位。 不过,旁边的韩青樱却是激动不已。 她之所以小小年纪便来当捕头,实在是心中对捕头这种约束江湖群豪,维护武林秩序的职业有一种莫名的向往。 而释凌天在百姓中的口碑很好,一向是韩青樱的标杆。此刻她见到真人了,心中便有些兴奋。 就像是见到了偶像的感觉。不过她并不是脑残粉,没有显得太过失礼。 陈然看着韩青樱眼睛发光的表情,心想要是让你知道释凌天曾经救过你,说不定就真的进化成脑残粉了。 释凌天并没有何庆尧那么大的架子,他急忙走上两步,将何庆尧搀扶起来,然后对众人道:“大家不必拘礼,这就坐吧。” 众人看到释凌天面向虽然威严,但是说话却甚是客气,一时之间也不那么紧张了。 不过就算释凌天如此说,众人也不敢随随便便就坐。 只见释凌天站在众人之前,开门见山道:“你们都是豫州,晋州和陕州诸县城和府衙新调过来的捕头,有些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刑名了。有些则身怀绝技,武功高强,只因不会逢迎上级,一直在小地方苦捱。本官已经注意你们很久了。” 释凌天说到这里,看着众人的反应。 果然,有些人听到这话,回想起自己的职业生涯,立刻握紧拳头,神情显得极为不忿;有些则是脸露苦涩,看起来十分委屈。这些都是小地方出来的捕头,听到一个三品大员说在注意他们,不管之前的遭遇如何,此时的心中都是十分感慨。 释凌天见到众人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又道:“现在,我手上的这个龙泉山庄养痋案,便是你们的机会。这个案子,天威震怒,牵扯到许多官员和江湖势力。老实讲,洛阳城的捕头们或许和这些人牵连甚多,我不敢用,所以只有找你们。 你们便在这洛阳城内,用你们自己的方式,明察也好,暗访也好,帮我找出帮龙泉山庄往漠北销售盐铁、贩卖人口的仓储和他们尚未转运的货物。还有就是他们以人养痋的秘密场所。这些产业所涉及到的商贾,门派,势力或者官员。我要一个不留,全部铲除。 若你们功成,本官亲自奏请皇上,凭功劳大小,或进六扇门,或进洛阳府,或进按察使司,人人高升。若功不成,本官亲自向朝廷领罪,你们发还原地,还做你们的捕头。本官只想铲除奸佞,愿用自己的身家性命,陪你们拼个前程,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释凌天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诚恳,且铿锵有力。所有人都是越听越激动,待他说完之后,大家一起跪在地上,高呼道:“属下愿听大人调遣!”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人人都带着一股不破此案势不罢休的劲头。 这是晋陕豫三州提刑办案一把手,当朝三品大员亲自画下的大饼,在场没有人能够抗拒。 连陈然身旁的韩青樱都是一脸激动,高声附和。 她虽然已经是按察使司的捕头了,但是惩处奸佞一直是她的愿望,只觉得这才是一个捕头该做之事。 释凌天看到众人的斗志昂扬,心中欢喜,微微点了点头。 这种用异地捕头办案的方式果然有效。当然,这也要感谢那晚陈然给他提的建议。 想到这里,他不经意的看向陈然,朝他微微点头。 接下来,释凌天向诸位捕头分配了他们所负责的区域,而且向他们强调,所有的案情,都可以直接向他本人汇报。 虽然这样一来释凌天会变得非常繁忙,但是却会让案件的侦办变得十分高效严密。 众捕头从来没见过一个朝廷大员会如此亲力亲为,顿时对释凌天敬佩莫名。 韩青樱也领到了一个区域,从龙泉山庄沿伊河向东,直至大宋明相吕蒙正故园。 两地相隔大约五十里,算是一个不小的范围。 释凌天考虑到陈然的存在,给韩青樱的任务颇重。 不过如果真能知道到什么蛛丝马迹,奖励也十分丰厚。陈然倒也能够接受。 他自从看到那两株南蒿时,突然便对这桩案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不为别的,只为能够惩奸除恶,造福一方。 在这个过程中,陈然并没有和释凌天有过交流,陈然在释凌天眼中就是一个彻底的陌生人,区区帮闲而已。 如果让人知道陈然便是杀死华阴夫人的凶手,可能整个按察使司都要全部过来抓捕他了。 任务分配完毕,众捕头纷纷退下。陈然和韩青樱也出了按察使司。 他将黄金分一半给韩青樱,然后将两株南蒿全部塞入自己怀中。 “这个我也有份哒。”韩青樱立刻说道。 她虽然又莽又傻,但至少知道下雨天要往家跑,发绩效要往家拿。 “你也有份?请问,你的刀砍在了张庆安的什么地方?”陈然问道。 韩青樱立刻哑口无言。 陈然不再跟她废话,跟她约定好明天办案见面的地点后,匆匆便往家赶去。 这两株南蒿被称作奇珍异草,产地为朝廷所独有,等闲根本买不到,十分珍贵。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到底能增长多少能量点。 四十四 走镖还是要走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骑马往家中赶去。 只是刚出了城门,却听后面一个声音响起来;“表哥休走!” 陈然一听是韩青樱的声音,愕然扭头望去,只见韩青樱拍马赶到。 看到韩青樱这个气势,陈然顿时呆住了。只见她奔速极快,漂亮的大眼睛睁得溜溜圆,瞪着自己,樱桃小嘴呼喝着催促马儿快跑。随着激烈的骑行,她的胸前虽然小荷才露尖尖角,仍然一上一下的晃动,左手牵绳,右手持鞭,摇摇地向自己招手。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梳着高马尾,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竟把马骑成了奔腾如虎的感觉。 这货追得这么急,不会是来抢南蒿的吧?非要一人一半才行? 陈然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他想着要是韩青樱真的要来跟他抢南蒿的话,就把东西给她算了。 实在是太骇人了。陈然总不能为了这玩意儿在大街上和表妹当街互殴抢夺吧... 毕竟是自己的表妹,一不小心打死了可就不太好了。 转瞬之间,韩青樱已奔到自己眼前。陈然下意识地伸手入怀,想掏出南蒿给她。 却见韩青樱将一团物事往自己身上一扬,然后摆摆手道:“都给你,杀那巨盗我又没出力。你骑得太慢啦,我先走啦!” 说话间,韩青樱已经跑远。 陈然打开韩青樱扔给自己的包裹,只见里面赫然便是方才给她的那半份朝廷发的赏金。 陈然愣了一下,看着韩青樱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微笑,暗道这小妮子倒挺讲义气。 他将包裹和之前自己怀里的那些金子一起包好,然后赶回家中。 到长兴镖局的门口时,陈然突然发现原本冷清的家门口竟变得热闹了起来。 只见门口立了好几辆马车,上面装满了货物。陈大保站在门口,正指挥着几个大汉将货物固定好,似乎即将发车。 陈然顿时心中疑惑,他走上前,问父亲道:“爹,您这是?” 陈大保将陈然拉在一旁,轻声道:“你不知道,那飞马镖局突然就倒了。马如泉暴毙,镖局被查封,分号也都是树倒猢狲散。自他倒后,好多业务便散落别家,我刚才也接了一个大单,去往开封府的,正好和郑镖头汇合。对了,你今日去按察使司,怎么样?” 陈然将情况大概说了下。 陈大保很高兴,拍了拍陈然的肩膀道:“如此,你便在青儿手下好好干。以你的实力,成为捕头指日可待啊。” 陈然却劝陈大保道:“爹,要不这镖咱不接了吧。我已经带回来那么多钱了,何必再辛苦?再说如今货物不好运了,自从龙泉山庄出事之后,城门口卡得很严。” “再严,日子也总得过吧?你放心,官府只查违禁品,无非是关税给得多一点,无妨的。这次雇主可是给了四成的抽成啊,四成!” 陈然还想再说什么,陈大保却摇了摇头道:“儿子,你有你的事情。爹也有爹的事业,我得把这走镖维持下去。不然,那些伙计们怎么办?” 陈然听到父亲如此说,也不再劝。确实,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何必强劝? 他嘱咐陈大保多带些信鸽,路上一旦出现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送信。遇到山匪,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便用钱解决,争取拿钱砸死他们! 陈大保连连应和着,临走前,又低声对儿子道:“我这次走镖,那芸姜给我准备了好些干粮。家中还是有个女人好啊。要不,我不在这些日子,你把她收进房中算了。” 说完这些,陈大保哈哈大笑,和儿子挥手作别,招呼车队顺着石街远去。 他这一生走镖无数,以往走镖时都十分牵挂家中的儿子,害怕他无人照拂,遭遇不测。但是现在知道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实力强劲,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心中极为轻松。 .... 陈然送别父亲,回到家中,便只剩下芸姜一人。 “快来快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陈然向芸姜招招手,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芸姜看陈然一副猴急的样子,想到家中只有自己和公子两人,心中突然有些异样,她嗫喏道:“看什么嘛。”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向陈然靠近。 却见陈然随手将一包裹的黄金抛在地下,竟弃若敝履。接着,他身手入怀,‘哗啦’一下,掏出两根又粗又长的植物茎叶。 “你看,这里有两株草药。分为四份,一份泡酒,一份泡药,一份炒菜,一份清蒸。” 哦...又是泡酒.... 芸姜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有些莫名的失落。总之...思绪好像有点矛盾。 不过她很快便将这两株南蒿拿去按照陈然的要求制作,对于她来讲,做这些东西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将成品端上陈然的桌子,看着他不停的做着一些尝试,会有一种成就感。 芸姜在做饭的手艺上是一绝的,很快,便将这些东西都给做好了,放在陈然眼前。 陈然此刻心中微微有点激动。 他对这两株南蒿有很深的期待。这种奇珍异草里面藏着浓烈的炁气。按照他的研究来讲,炁气可以被系统吸收,然后获取大量的能量。 如果真的是如此,那他之前的推断便是成立的,自己也就有了前进的目标。 如果结果不如陈然所愿的话,那么这个系统就根本无规律可寻,接下来便只能靠缘分补充能量了。 他神情严肃,屏气凝神,先是吃了一口清蒸南蒿。 芸姜站在一旁,看到公子竟如此郑重的吃下自己做的食材,心中感觉十分奇怪,但又有一种自己辛苦的成果受到了重视的感觉。 不过,她知道陈然表情认真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于是便离开院子自去做事了。 南蒿缓缓入肚,陈然开始默默感受。 【能量点+3】 陈然霍然睁开眼睛,一口竟然+3? 竟然比半夏酒还要猛? 他心中大喜,立刻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由于很久没吃饭的缘故,他此刻吃得很快,一会儿的时间,将所有的南蒿全部吃完。 ‘咯。’陈然打了一声饱嗝,喝下最后一口泡酒,实在是吃不下了。 全部吃完后,他暗暗算了下,整整加了60点的能量。 他上一次在龙泉山庄喝的半夏酒,也才加了40多点能量。两株半夏草,顶他喝酒一整晚。 而且,对于南蒿这种药材来讲,似乎大火爆炒才能更好的锁住它所蕴含的炁气。 也就是说,每一种奇珍异宝,想要最大限度锁住它炁气,方式是不一样的。有的是泡酒,有的时候爆炒,有的可能是清蒸。 就好像不同的食材,想要做得美味,烹饪方式也是各不相同。 最重要的是,这南蒿论证了一个判断,炁气确实是增长能量的唯一要素。 不过现下,陈然最感兴趣的是系统提供的融合功法选项。 如果真的能够融合成一种新的功法出来,他就不必害怕偷学别的门派的武功,然后暴露了。 说起来,武功是他凭本事偷来的,凭什么不能正大光明地使用? 想到这里,陈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 【姓名:陈然】 【能量:90】 【功法:】 【易筋经:第三重(8/1280)】 【陈家刀法:第五重(8/16)】 【三清刀法:第二重(1/60)】 【虚空步:第一重(0/30)】 【六合刀法:第一重(0/20)】 【抽取太祖长拳:第一重(0/15)】 【检测到三清刀法和六合刀法阴阳五行属性相符,可以融合】 【融合需消耗80点能量,是否融合?】 只见是否融合那是个字在不停的闪烁着,似乎在引诱陈然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喝道:“融合!” 四十五 融合成功 下完指令后,系统进入了短暂的沉寂,陈然默默等待着。 他心中有些期待,六合刀法和三清刀法到底能合成一个什么样的功法。 三清刀法以三清命名,毫无疑问,是老君山的一种绝世武功,堪比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比如千手如来掌,菩提刀法等。 而六合刀法中所谓的六合,是指月建与日辰之地支阴阳相合。这种刀法无阴无阳,又或者说阴阳相济,乃是地支刀法的集大成者。 这种刀法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不和天下任何一种武功相冲,或者为其他武功所克制。 而有些功法,比如炎龙寨张庆安的那个火烈刀。功法属火,碰到比他更为高深的阴水功法,便能将他克制得死死的。当然,这只是基础的原理,具体的强弱还要看使用者的智慧和经验。 而六合刀法由于阴阳相衡,又五行俱全的原因,并没有明显能克制他的功法。练到高深处,可与天下英雄一较长短。 这也是为何本朝太祖皇帝白景林将这个功法定为公门武官的指定功法。 只是两百多年以来,六合刀法的高手都已成为公门世族,刀法中高层次的心法和口诀为这些人所独有,只剩下基础的功法流传在世。 因此基层的公门捕头和差役,也就只能修习一些残缺不全的六合刀法,显得良莠不齐。六合刀法也成为了一种烂大街的刀法。 就像武当的太极拳,在武当掌门的手里,是攻防一体的集大成者。而在普通人的手里,就只剩下养生健体这种简单的作用了。 不过陈然有系统在身,可以通过能量点强行往上面修炼,根本不用担心那些高层次的秘籍无法获取。 这也是他的一个优势,只要将一种武功印在脑海中,便能通过能量点一直不停的往上修炼,直至顶峰。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然能感觉到系统在不断地对着两种刀法就行修正和融合,那些招式和积攒内力的方式在脑海中不断的闪现,然后相互印证,相互补缺。 这些招式犹如根基一般,慢慢转化出万种招式,在脑海中不断的翻腾。 又过了许久,陈然徜徉在脑海中那些招式之中,只感觉每一招都被他不断的剖析,然后掰碎了,最后再揉捏起来,最终形成新的招式。 在这个过程中,陈然不断顿悟,慢慢领略到了阴阳互济的刀法真谛。 虽然还没有达到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但是他此刻只感觉所有的刀招,都变得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他想起之前和释凌天比武的场景,当时释凌天为了试探他的内力,一上手就是直取中宫,笼罩他的全身,逼他以内力相拼。 如果当时释凌天的内力比自己高的话,那么当时已然落败。 此刻再打,他已能想出不止一招来破解释凌天的招式,避免互拼内力的死局。 终于,脑海中的雷霆风暴慢慢平息,陈然只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疼。 【融合结束,请为新的刀法命名:】 陈然一愣,这个系统有点意思啊,还能自己命名? 他随意想了一下,将剑法命名为归一刀法。这是自己融合出来的第一套刀法,以后可能还会有别的融合技,反正也懒得取名了,就这样用着吧。 【刀法命名完成】 【已消耗80点能量,已习得归一刀法:第二重(31/320)】 陈然看到这行信息,心中顿时一喜。 好家伙! 这是把之前在三清刀法和六合刀法上面已经花费的能量点,包括融合花费的80点能量,全部累积在了新的刀法上,因此直接升到了第二重。 而且这个刀法升级到第三重,竟然需要320点能量,这和易筋经第三重所需的能量是一样的。 看来系统默认这个新的归一刀法,足以和易筋经比肩! 他再次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 【姓名:陈然】 【能量:10】 【功法:】 【易筋经:第三重(8/1280)】 【归一刀法:第二重(31/320)】 【陈家刀法:第五重(8/16)】 【毒术:第二重(0/60)】 【虚空步:第一重(0/30)】 【太祖长拳:第一重(0/15)】 面板中,六合刀法和三清刀法都已经消失了,但是陈然既然已经学习到,记忆中还存在,只是在面板中省略了。 这样倒能保持面板的简洁,要不然实在有些凌乱。 现在内功外功均已到达一个不错的等级,而且都是绝世武功。陈然心中已十分满意。 再与释凌天交手的话,陈然认为自己当能在数十招之后击败他。只是自己的轻功和身法与他相去甚远,如果他想逃跑的话,自己应该拦不住。 他又想起之前见过的那个少林寺方丈,和方丈比,自己目前还相去甚远,虽然易筋经内力相当,但是方丈在少林寺苦修数十年,身兼数门一流功法,自己此时远远不可及。 不过少林寺方丈是武林中的泰斗,自己现在不过弱冠之年,比不过也很正常。 接下来暂时不用考虑这些了,他现在的短板在于轻功。如果接下来对付霜月教的话,还需要毒功。这两个短板要尽快补齐。 他刀法初成,此刻有些意兴勃发,拿起家传的阔背大刀,在院中狂舞起来。 一时间小院中刀风呼啸,影影绰绰的刀尖如同蛇舞一般,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 他正舞得开心,突然东边传来一声尖叫,那是芸姜所在的方位。 长兴镖局虽然是一个小镖局,但是这个世界人口稀疏,又是在城外,所以每个宅子的占地都算不小。 厨房到陈然的小院尚有不小的距离。 他听到这个叫声,立刻手持大刀,往厨房处急奔。 走到厨房的远门口时,只见三个身穿黑衣,蒙着黑面的壮汉正围在厨房。 而芸姜则被他们堵在门口,缩在灶台的角落,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 “小姑娘,我不伤害你。你只要把家里金银拿出来就好了。”一个蒙面大汉上前一步,冷冷说道。 芸姜拼命地摇着头,虽然一脸惧色,但仍旧一言不发。 “不识抬举?那我们可就顺便劫个色了,让你体验一下当女人的快乐。总共三个人,你先选一个吧。”另外一个蒙面大汉猥琐地笑道。 芸姜嗫喏道:“你们还是快走吧,我家公子很厉害的,一会儿来了你们就惨了。” “你家公子?”一个蒙面大汉顿时放声大笑,道;“要是你家总镖头陈大保在,我还有所忌惮。好教你得知,我们已经观察好多天了,你们家的伙计加上总镖头都已经出门了,就剩一个少公子又有何惧?” 芸姜发现这人竟然知道老爷的名字,她听着他的声音,突然露出恍然之色,道:“你是东街百草阁的郝掌柜?我每天在你那里买那么多药草,为什么还要来抢我家啊?” 听到芸姜认出自己,那蒙面大汉的笑声戛然而止,冷冷地盯着芸姜,眼神顿时变得杀气腾腾。 四十六 公子我怕 他们身后的陈然听到芸姜这句话,立刻便恍然大悟。 原来为首的这蒙面汉子竟然是药店的掌柜。这些天芸姜每天都拿着不下百两的钱财去他们药店买各种药草回来供陈然涨能量,跟郝掌柜已经是混得很熟了。陈然还曾经见过郝掌柜带着伙计往家送过药材。 看起来是因为出手太绰,被这些人给盯上了。说起来,每天花那么多钱买药材,谁都看出来这家暴富了,谁不眼红? 只是任谁也想不到,一个药房的掌柜,竟然还兼职做强盗... 只见为首的韩掌柜‘仓啷’一声拔出腰刀,沉声道:“小姑娘,本来我只为劫财,还想留你一条性命。但是既然被你认出来,就休怪我无情了” 说着,他手持腰刀,走近芸姜。 还没等他下手,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干嘛呢?” 三个蒙面人先是一愣,然后迅速扭头,看到陈然手持大刀站在门口。 郝掌柜面色丝毫不慌,对身边两个人说道:“你们去对付这小子,我来结果了这女人。” 两个人点点头,迅速走出厨房,来到院子里。 “我说郝掌柜,你这深更半夜公然入宅抢劫,就不怕我报官吗?”陈然问道。 郝掌柜哈哈一笑道:“小子,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这又不是洛阳城里面。这会儿子功夫,巡街的张差役可能正在哪个小娘的被窝里睡觉呢。” 陈然点点头道:“哦....那我就放心了。” 说着,他跨步进入院子,手中阔背大刀出手,一个横扫,直取两个蒙面汉子的中宫。 这是归一刀法在世间的第一次出手,奉献给了两个小毛贼。 陈然刚才舞刀舞得不过瘾,有意锻炼一下刀法,于是并没有附上任何内力。 饶是如此,那两个蒙面汉子也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两个人一起出刀,手忙脚乱的,想要挡下这一招。 但是陈然根本不等这一招用老,招数使出一半,中途竟拐了一个弯,径直去取两个人的脸颊。 这两个人哪里见过这样灵活的招式,想要再次抵挡,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得‘啪啪’两声。 陈然的刀背分别打在两个人的脸上,两个脸颊立刻高高肿起,连着面巾也被打掉。 厨房照射过来的烛光下,这两人果然是东街百草阁的伙计。 屋内的郝掌柜顿时大怒,他也顾不得过去杀芸姜了,直接冲出屋子,挺起腰刀,直取陈然的面门。 他在这宁化坊多年,早已知道长兴镖局的少东家是什么货色。方才那一招,明明没有什么内力,也毫无劲力,只是招式灵活,占得一点先机而已。 陈然看到郝掌柜的出招,微微摇了摇头,这些人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玩起来一点都不尽兴。 他在怀中摸出三颗药丸,一个纵步便欺身到郝掌柜的身边,和他脸贴脸的相望。 郝掌柜顿时大吃一惊,他方才明明跟这小子还有一段距离,怎么他就突然到了自己面前。 他此刻手腕笔直前伸,刀也在前面,急切间根本转不过来。 陈然一下将刀抵住了郝掌柜的脖子,左手将药丸塞在郝掌柜的嘴里,顺手将他推倒在地。 然后他一个转身来到两个伙计的身边,将刀放下,捏住他们的嘴巴,分别将两个药丸也塞到他们的嘴里。 郝掌柜急忙坐起身来,一阵干呕,可是什么都呕不出来。 “你给我们吃了什么?”郝掌柜一脸惊恐地望着陈然。 “毛莨红虫丸。”陈然淡淡说道:“其中的几味药还是从贵处进的。” 他既学会了毒术,这几天在家,没理由不做点毒丸出来。 这些人是他的第一批试毒对象。 郝掌柜哪听过这种毒药,他倒是知道毛莨,确实有毒性,可红虫是什么玩意儿? 他正待问,突然感觉到自己肝部和右肋一股钻心的疼痛,竟渐渐无法忍受。 只一会儿的时间,三个人都是痛彻心扉,躺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 郝掌柜大声惨叫着,他心中骇然,只一会儿的功夫,自己便疼成这个样子,便是断肠草和鹤顶红也没发作得如此之快啊。 芸姜见到陈然已经制住他们,此刻也奔出屋子,看到郝掌柜三人在地上哭爹喊娘,一时之间十分害怕,紧紧地扯住陈然的袖子,不肯松开。 陈然只感觉芸姜软软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顿时心中一荡。 要知道,芸姜今年已有二十出头,可不像韩青樱那样小荷尖尖角,她的胸前饱满竦峙,称得上横看成岭侧成峰。 说句实在话,这样一座山峰压在身上,没有人可以顶得住。 但陈然毕竟不是普通人,他为了保持在芸姜面前的人设,艰难地止住了意马心猿,将芸姜的手拨开,然后走到郝掌柜面前,蹲下来道:“郝掌柜,别嚎了。你也说了,张差役还在某个小娘的被窝里面,暂时是来不了了。再嚎也没有人来救你。” 郝掌柜艰难地爬起来,跪在地上不停地向陈然磕头,道:“少镖头,求求您。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吧。小人鬼迷心窍,有眼不识泰山....饶了小人吧...求....求求....” 他一口气喘不上来,直用双手疯狂扇自己的嘴巴子。 陈然微微一笑,用手在郝掌柜的神封穴揉了一下,又在其他两人的神封穴都揉了一下。 三个人的叫声立刻止息,均脸色苍白,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气。 我把毒暂时封在了你们的神封穴,只能维持三天,时辰到后,仍然会毒性攻心而亡。只有我的独家解药才能解除。 三个人听到这里,面面相觑,连忙跪在地上疯狂磕头:“求少镖头饶命,我们三个当牛做马来报答少镖头。” “不用你们当牛做马,帮我做一件事情,给你们解药。”陈然道。 三个人连忙道:“依得,依得。十件也依得,百件也依得。” 陈然满意点头,让芸姜去拿笔纸,在上面写了十几味药草,然后交给郝掌柜道:“帮我配这些药材,越多越好,两天后送到我府上,到时候我给你们解药。” 郝掌柜看着陈然些的药材清单,大部分都是一些有毒性的违禁药,市面上轻易不能搞来。 他哪敢问陈然用来做什么,只是连连点头,慌忙应承下来。 两天时间,就是拼了命也要做出来,他再也不想承受刚才的剧痛之苦了。 陈然摆摆手让他们滚蛋,并且嘱咐他们走的时候把门关好。 待郝掌柜三人远去,芸姜显得惊魂未定,拍了好一会儿胸脯才平静下来。 “公子,我又惹事儿了,我真是个扫把星....”芸姜有些自怨自艾,轻声道。 陈然心中微微叹息,这个芸姜确实是多灾多难,买个药都能碰到兼职强盗的掌柜。 不过这也不怪她。陈然每天买药几乎要花上百两银子,这么个花法,确实会引起别人的觊觎。 他摆了摆手,道:“不干你的事,早点睡吧,明天早上我还要出门。” 说着,他转过身,准备离开。 却听芸姜突然说道:“公子...我怕。” 陈然想了下,道:“那你今晚先来我屋子睡吧,你睡外室,我睡内室。” “好。”芸姜顿时舒了一口气,默默跟在陈然后面。 老实讲,她今天实在是有些怕了,就算在家里面,也一步不想离开陈然身边。 陈然在前面走着,心想是不是要在自己的院子旁边给芸姜另建一个厨房了,这样会更加方便一点..... 顺便在院子里给芸姜起一个卧房吧,反正院子也够大.... 四十七 呼吸之法 夜已深沉,陈然梳洗好后上床睡觉。 他睡在内室,听到外屋的芸姜蹑手蹑脚的搬来自己的被褥,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芸姜似乎已经钻进被窝,她也不知是害羞还是害怕,亦或者不想打扰到陈然,连呼吸声都在小心翼翼的压制。 陈然觉得有些好笑,道:“芸姜。” “嗯?” “你四五息的时间才呼吸一次,是想把自己憋死吗?” “我...我不好意思..怕打扰到公子。” “那你睡觉的时候会放屁磨牙吗?” 芸姜愣了一下,轻声道:“我...我不会...我也不知道。” “你睡觉的时候也会发出呼吸声,说不定还会放屁磨牙打呼噜。现在这么小声又有什么用?” 芸姜听到这里,呼吸声更小了,心中也暗暗开始担心自己睡觉时时真的会放屁打呼。 陈然见到芸姜更加压抑自己的呼吸了,叹口气,轻声道:“我来教你一种呼吸之法吧。这个学成之后当可改变体质,或许以后也能掌握一些自保之术。” “嗯。”芸姜轻轻应了一声。 “你跟着我做,先把脑子放空,需空明清澈,不着外物。然后敛身侧卧,鼻息绵绵....” 当下,陈然把易筋经中最基础最浅显的呼吸之术一句一句传给芸姜。 易筋经这本功法,相传是东土禅宗初祖达摩老祖所创,实际上是源自道教,达摩在其基础上加入了自己的理解,然后再由历代高僧补充完善。 其中禅宗二祖慧可大师和初唐时期的开国功勋李靖两人对易筋经的补充和注解更是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所以说,易筋经虽然是少林寺的镇派之宝,实际上其中还参杂了一些道教的理念。两者互济,缺一不可。 除了陈然这种挂比以外,正常修习易筋经,需要极高深的内力作为基础,不然根本无法修习,且极容易走火入魔。 但是陈然从中易筋经中挑出了一些偏道教的口诀,再和归一刀法所蕴含的内力口诀印证,倒也能形成一套强身健体的呼吸之法。 他此时佛道双修,又精通易筋经内力,对脉络的理解极为深刻,总结出一套呼吸之法可以说是毫不费力。 芸姜依照陈然的指导开始尝试调整自己的呼吸,刚开始思虑如潮,极难静心。但是呼吸良久后,便开始感觉到心神俱定,似乎有一种东西顺着自己的毛孔进入的身体,只觉得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流沉淀在自己的丹田中。浑身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在公子的房间,果然好有安全感。’ 芸姜从小到大,从未有过这种彻底放心入睡的感觉,渐渐安定下来,进入梦乡。 ..... 韩府中,韩青樱的卧室内。 韩青樱正在纸上统计着她明日负责的区域中有多少个武林世界和帮派,又有多少个跟龙泉山庄有瓜葛。 明天就要开始调查了,韩青樱要做足功课。 而韩兴豪和韩夫人看着韩青樱崭新的腰牌,心情无比激动。 按察使司判官,这是多少人穷其一生都达不到的官职,自己家的女儿十六岁就做到了。 这个虽然也是正七品,但是绝不是洛阳府的推官能比的,接触到的案子都不一样,当然奖励和进阶也会不一样。 两人都知道这完全是因为韩青樱杀掉了太行山的巨盗张庆安。 太行山巨盗作为天下四大寇,算得上是黑道中的顶尖组织了。韩青樱杀掉张庆安,其难度相当于杀掉了一个江湖上中等门派的掌门。这份功劳,绝对值一个按察使司判官。 只是,韩兴豪夫妇两人都知道自己女儿的实力,要说真的是她干的,心中却都是十分疑惑。 “女儿,到底是谁杀的张庆安,让你领了功劳?”韩夫人再次问道。 韩青樱正在默默思索着,很不满父母打扰她思考案情,摆摆手道:“我都说了嘛,是表哥杀的,你们又都不信。” 夫妻俩对望一眼,一起摇摇头。比起陈然杀死了张庆安,他们还不如相信是韩青樱杀的。 不过他们心中已经暗暗有了想法,说不定是老君山的玄灵道长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手,然后将功劳算在女儿的头上。 毕竟自己女儿作为他最小的一个弟子,是十分疼爱的,或许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们越想越觉得合理,认为这便是唯一的真相。 不过不管怎么说,女儿的起点已经是他们所见过的最高的了。 韩家作为商贾世家,以开客栈为生。但是要想开好客栈,就必须身负武艺,才能应付好来客栈闹事的人。因此他们也算是半个江湖世家,而韩青樱是他们家族中最有天赋和前途的后辈,也是他们所有的荣耀。 但是现在女儿的起点如此之高,他们已经开始展望未来了。说不定韩家会在他们手上,脱离商贾的身份,在公门和武林中占有一席之地。 两个人抚摸着韩青樱的腰牌,就像是在抚摸着韩家辉煌的未来。 韩夫人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你的上官是谁?你父亲给你的那些银子,有作为见面礼交给这位大人吗?” 韩青樱想了下,道:“他叫何庆尧。我给了,可他不要。还说他不是收受贿赂之人。” 两个人对望一眼,心想天下竟有如此廉洁的官员,实在是难能可贵。 “对了,这次升职,衙门里不应该有奖赏吗?一些增强内力的药草什么的,我听人说,按察使司的药材,都是朝廷直接提供的,珍贵无比。”韩夫人又问道。 “东西和金子我都给表哥了,这一次他出力最大,理当获得那些东西。”韩青樱一边默默地绘制明天的办案路线,一边随口说道。 “啊?”韩夫人原本喜悦的表情顿时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女儿竟把东西全部给了陈家那个臭小子。 “你....”韩夫人有些气急败坏,但是女儿此刻身份尊贵,她也不敢大吼大叫了,强忍住怒气问道:“你不会把功劳也全算在他身上了吧?他有得了什么官职?” 韩青樱摇了摇头,道:“没有,何大人说他没有去过论剑堂,因此无法做官,只是我的帮闲而已。” 韩夫人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心中愠怒。帮闲,帮闲,两个孤男寡女,天天凑在一起,又帮又闲,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丑事来。 她斟酌着语言,还要再说,却见女儿站起身来,将手指向门口,下逐客令道:“嗨呀,你们快走吧。我明天还要办案呢。不要打扰我了。” 韩夫人没奈何,只好拉着丈夫一起出来。 再回自己房间的路上,韩夫人冷冷道:“我看陈然这只癞蛤蟆算是死死的巴结住我们家青樱了。” 韩兴豪嗫喏道:“我觉得陈然这孩子也还算不错,青樱又喜欢。而且实在也是知根知底,不然就促成这门亲事算了。” “不行!我不同意这门亲事!”韩夫人斩钉截铁道:“我们青樱,要么招人入赘,永远陪在我身边,光大韩家。要么就和那些世家大族联姻,互惠互助。要是和陈然这小子,岂不是浪费了青儿这样一身的才华?” 韩兴豪一向惧内,也不敢和妇人争辩,只轻声道:“夫人说的也是。”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要么威逼,要么利诱,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让陈然那小子知难而退,打消对我们青儿的想法。”韩夫人对丈夫下命令道。 韩兴豪微微叹口气,默默点头。 四十八 第一个目标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陈然慢慢睁开眼睛,芸姜早已离开房间去准备早餐,但是房间里面仍然残留着女子闺房中特有的体香和韵味。 芸姜只是睡了一夜,似乎把整个房间都熏香了。陈然知道,这是一种荷尔蒙的气味。 不过这一觉他睡得极为踏实,芸姜并没有出现打呼噜磨牙的情况,让他暗暗舒了一口气。 要是美女睡觉时也发出这种声音的话,那可就太不美好了。 他走出房间,在天井中打水,洗漱完毕后,芸姜及时地送来早餐。 今天的芸姜看起来不像以前那样拘束了,连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也不知道是呼吸之法的缘故,还是因为两个人在同一个大房间睡了一夜的缘故。 陈然也并不太在意,吃过饭后还要去调查龙泉山庄霜月教的余孽。 昨天尝试过南蒿之后,陈然现在对案子相当有兴趣。一旦破案,便会有丰厚的奖赏。 也不知道释凌天答应的龙泉山庄药藏和酒藏什么时候会送来。 吃完早饭后,陈然将装着子母虫的锦盒揣在怀中,跟芸姜交待了一声,便离开家门。 他按照约定,骑马前往龙泉山庄,这是他和韩青樱昨日约定碰面的地点。 再次来到龙门大桥,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远处的龙泉山庄已被查封,门口全是差役站岗,原本门庭若市的景象已经不再。 他在桥上悄立一会儿,却见韩青樱骑着一批枣红色的高马,踏着‘哒哒’声飞奔而来。 此时的韩青樱,已经换上了按察使司的官服,一身黑色的贴身武服,腰间勒着一条黑色的玉带,完美地展现出了纤细的腰身。雁翎刀斜跨在身,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发带随着千根青丝迎风飘扬,看起来英姿飒爽,令人眼前一亮。 ‘这小妮子,倒真有一股子气势。’陈然心中暗暗赞叹。 “表哥。”韩青樱高高叫了一声,一个马跃便到了陈然的身前,然后翻身下马。 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刘海,两侧的脸颊因颠簸而微微泛红,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陈然,俏丽不可方物。 “怎么查案,表哥有什么头绪吗?”韩青樱问陈然道。 陈然看到韩青樱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配合着摇了摇头,心想请开始你的表演。 只见韩青樱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将昨晚早已做好的计划从怀中取出,道:“我已经做过研究了。从龙泉山庄到吕氏故园,沿着伊河,共有三个武林世家,两个镖局,还有两个官宦人家。他们都有可能接触到盐铁生意,也都在晋州有生意,又同时都是龙泉山庄的常客。” “咱们只要一家一家查过去就好了。”韩青樱一脸轻松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那你想怎么查?”陈然问道。 “嗯...”韩青樱仔细思索了一下,说道:“一家一家上去问呐,例行巡查,看他们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抗拒。” “或者咱们直接纠集一批按察使司的差役,直接上门搜查...” “又或者咱们偷偷把他们府上的下人抓过来仔细审问...” “要不,咱们晚上去夜探吧!” 韩青樱越说越兴奋,连着说出了好几个方案,摩拳擦掌的,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眼见陈然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既不说同意,也不发表意见。 韩青樱有些沉不住气,问道:“表哥,我这些办法怎么样?” “都挺好的。”陈然点点头。 “那咱们先开始哪一种?”韩青樱得到了表哥的认可,俏脸一喜。 “我都不打算用。”陈然又说道。 韩青樱一听此话,顿时一愣,接着,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道:“表哥的意思是,直接打上门去?” 接着,她走上前,拍了拍表哥的肩膀,高兴道:“我就说嘛,以表哥你的实力,根本就不用这些虚头巴脑的。直接破门,按住他们当家的,让他们一五一十交待不就好了嘛!” 看着表妹越说越高兴,陈然有些欲哭无泪,这表妹,一向都这么莽的吗? 他摇了摇头道:“你这些都太麻烦了,我有更简单的方式。” 韩青樱一双渴望的大眼睛看着陈然,示意他赶紧道来。 陈然微微一笑道:“咱们就沿着伊河一直跑下去,感觉哪家不对劲,直接锁定哪家就好了。” “啊?”韩青樱原本以为陈然会有什么高见,原来竟是凭感觉。 “这样行不行啊?只凭感觉,岂不是全靠运气?”韩青樱脸上满是不解的神情。 陈然也不解释,直接上马,说道:“走,出发吧。” 说着,将手往马臀上轻轻一拍,立刻飞奔起来。韩青樱急忙上马,紧随其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伊河边的官道上一阵疾驰。 正是春天的好时节,万福复苏。陈然骑在马上,河风阵阵吹过,吹得人浑身舒爽。街旁的杨柳刚刚长出嫩芽,正在随风摆动,空气中也弥漫着阵阵花香。 如果现在不是查案,就此停下,和表妹在河边踏青,倒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陈然一边奔跑,一边将怀中盛放母虫的木盒取出放在马背上。 马背很稳,陈然的手也快,并不担心盒子会掉落。 这子母虫,是从华阴夫人处获得。华阴夫人将子虫偷偷放在了她属下的身体里面,母虫留在自己身边,方便掌控。 只要子虫的气息飘荡在附近,母虫便会感知到,然后发出欢快的哀鸣。 陈然曾经用此法找到了马如泉,并且通过母虫弄死了他。他心中已有推测,只要参与华阴夫人的事务,并且处于核心位置的属下,应当都被华阴夫人种过子虫。 所以要想找到霜月教的骨干余孽,通过这种方法寻找最是有效。 陈然打算先骑马在伊河沿岸走一圈,看看母虫是否有反应。 如果有反应,便能先揪出来一家,然后顺藤摸瓜,顺利展开调查。 如果母虫并没有反应,那届时再考虑别的办法。反正从龙泉山庄到吕氏故园,也就五十里的距离。凭马儿的速度,最多一个时辰便能跑个来回。 接下来,马儿不断的往前跑,但是盒子里的母虫始终没有任何动静。 这几天以来,陈然为母虫采集适合的叶子,将她养得白白胖胖,此刻的它正在盒子里酣睡。 后面跟着的韩青樱心中则有无数个疑问。她不知道表哥为何带着她在河边傻跑。她对陈然甚是信服,虽然心中疑惑,依然老老实实地跟在表哥后面。 不过眼看已经快接近吕氏故园了,韩青樱实在是忍不住,拍马上前,问陈然道:“表哥,你....”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发问,却见陈然突然勒马停步。 韩青樱也赶紧勒马,那马一声嘶鸣,差点人立起来。她安抚好自己的爱马,扭过头去,看到陈然注视着一个木盒子,盒子里面装了一条十分肥大的白色肉虫。 “啧啧啧。”韩青樱摇了摇头,心想表哥这是什么恶趣味?怎么会养虫子啊!这个虫子白白胖胖的,恶心的同时,倒...有点可爱? 她上前细细查看,只见那大肥虫此刻扭动着身躯,正在轻声的鸣叫! 却见陈然脸上带着满意的表情,笑道:“好了,找到第一个目标。” “第一个目标...”韩青樱面带疑惑,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大宅子。 只见那个宅子看起来十分有气势,门口红底匾额上用金漆写着两个大字:苏园。 韩青樱顿时心中一凛,这正在自己计划中提到的三个武林世家之一。 四十九 名誉教主 “表哥,你怀疑这个苏家吗?”韩青樱指着不远处的苏园道。 “嗯,这一家有什么背景?”陈然问道。 韩青樱想了一下,说道:“据我在洛阳府时看到的备案,这苏家是一个老牌武林世家,南宋末年时便已在洛阳立足。后来我太祖皇帝夺了南宋的江山,平定江南,又要收复黄河以北,和金国在洛阳附近的四城之战时相持不下。那时以太祖皇帝之能,竟然还求助了苏家。 可是苏家坚决不涉朝堂,两不相帮。气得太祖皇帝在四城之战后定下一条规矩,以后苏家之人,永不录用。苏家因此在这近两百年间,大受压迫,人丁也十分稀薄。” 陈然听到这里,点点头道:“在朝廷压迫的情况下,还能屹立平朝两百年,这苏家,看起来是有点东西的。” “那我们怎么办?”韩青樱问道。 “按照你们捕头一般的查案方式,此时应当怎么办?”陈然反问道。 韩青樱立刻道:“先暗中调查,然后取证,上报衙门立案,最后派出差役上门擒拿。” “好,非常好。”陈然点点头:“咱们稍微变通一下。先山门擒拿,然后取证,最后开始调查。” ‘你这是稍微变通吗...’ 韩青樱脸上立刻露出兴奋的神情,随即又有些担忧道:“这样会不会有些鲁莽了,毕竟咱是凭感觉的,手上也没有证据。” 陈然笑道:“你要形成你自己的查案风格,四个字:敢想敢干。” 韩青樱深以为然,立刻点头表示同意。 兄妹俩牵着马,一起向苏园走去。 ...... 苏园之中,家主苏不卿坐在大厅中。他年纪在三十左右,样貌俊朗,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手中捏着一个茶杯,表情凝重。 他此刻正在接待一个客人。 这个客人是一个女子,正坐在客座上,身穿青衣,只是头上蒙了一层黑纱,看不清女子的样貌。 女子身材姣好,举止文雅,脸带微笑。但是苏不卿却是一副极为忌惮的样子。 他清楚地记得,以往去龙泉山庄拜谒教主的时候,凉亭中女子的身影跟眼前这个女子极为相像。 不对,不是相像,而是一模一样! 此女子,竟是自己当时一直跪拜的教主华阴夫人!可是,她不是已经死掉了吗? 而且,连龙泉山庄都被封了,这个消息绝不可能是假的。只是,此刻华阴夫人怎么好端端的在自己眼前坐着? 却见女子微微一笑,轻声道:“苏先生不必疑虑。我确实是凉亭中常接受你们拜见的那个‘教主’。不过我并不是华阴夫人,我是她的替身。” 听到这里,苏不卿顿时恍然。原来,那华阴夫人一直没以真面目示人,反而放一个替身在凉亭之中,还遮遮掩掩的。 果然好手段! 只是,有这样一个替身保险,还是死于非命。也不知杀死他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原来是这样...”苏不卿顿了顿,有些好奇道:“华阴夫人之死,蔚为可惜,只是不知那凶手是何人?” 他一边问着,一边隐隐猜测这个替身前来的目的。莫非是想让自己为华阴夫人报仇? 替身方晓慧摇摇头道:“此人自称乔峰,凭他害死夫人的手段来看,应当是精通毒术,武艺高强。我们现在还没有头绪。不过我见过他的样子,只要他还在洛阳,就一定能够查到他是谁。” 苏不卿听到乔峰这个名字,微微思索了一下。闻所未闻。不过华阴夫人已死,他也不关心是谁害死了她。他之所以和华阴夫人合作,完全是因为霜月教绑架了他的弟弟苏不仕和妹妹苏雅雯,借此强迫他而已。 自从华阴夫人死后,他多方打探,始终查不到弟弟和妹妹被关在哪里,急得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眼前这个替身,他跟她打过多年的交道,原本十分敬畏。但是此刻既然已经知道真相,便站起身来,拱手道:“还请夫人告知我弟弟和妹妹的所在,苏某不胜感激。” 方晓慧微微一笑,道:“苏先生何必着急?令弟和令妹我们照料得好好的,大家合作得又很愉快,何必这么快就让他们回来?” 苏不卿眉头一皱,沉声道:“夫人的意思是?” “我要你替我们接着筹措玄铁和镔铁,运往漠北。”方晓慧道。 苏不卿有些不解,问道:“夫人的意思是,还是要继续往漠北供货?” “当然,漠北喀尔喀部开战在即,需要大量的镔铁和玄铁。”女子点头道。 苏不卿此刻有些疑惑,此女子之前作为替身,常跟自己接洽往漠北的盐铁生意。但是华阴夫人已死,连龙泉山庄的老巢都被端了。按照道理来讲,霜月教群龙无首,此刻应该是元气大伤,偃旗息鼓才对。怎么这女子看起来仍是表情淡定,胸有成竹。 他沉声道;“请恕在下直言,贵教教主华阴夫人不是已经故去了吗?龙泉山庄被封,官府又查得严,眼下这个时节,似乎不适宜再冒险运货,引人注目。” 却见方晓慧微微一笑道:“苏先生已经知道了我是华阴夫人的替身,但有没有想过,其实华阴夫人也是敝教教主的替身?” “嗯?”苏不卿身形一震,惊愕的眼神看着她。 方晓慧很满意苏不卿的震惊之色,笑道:“明说了吧。华阴夫人只是我们霜月教的名誉教主。像这种名誉教主,敝教在平朝各州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真正的教主则藏在暗处统筹全局。”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竟像是半遮月一般。不愧是霜月教。苏不卿心中忧愁,摊上这样一个波云诡谲的阴险教派实在是家门不幸。 这个教派是在是太可怕了,连镇南王太妃也只是它们的教主傀儡而已。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摆脱他们,弟弟妹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方晓慧又继续道:“所以还请苏先生耐下心来,继续和我们合作。接下来,只要我们找出杀害华阴夫人的凶手并且将他除掉,总坛便会派来新的名誉教主继续和苏先生接洽。” 苏不卿将情绪隐藏起来,说道:“合作好说,只是现在官府查得极严,不太好调运货物。” “放心,本地的捕头和你们这些豪绅牵扯极深,不愿意查,释凌天找的一些外地捕头又能查出来什么?” 苏不卿实在不想就范,再次问道:“我想问一下我的弟弟和妹妹是否安好?” “苏先生放心,一两个闲人,我霜月教还是养得起的。” “在下此刻心中好生牵挂,可否让我见他们一面。不见一面,我的心中总归是放心不下。” 方晓慧听到这里,脸色阴沉起来,冷冷道:“苏先生似乎对我们霜月教产生了不信任,是否觉得华阴夫人已死,便不用再尊重我霜月教了?” 苏不卿怕她对弟弟和妹妹不利,连忙摇头道:“夫人请息怒,在下绝无此意...” 他正待再说,突然一个仆从奔进厅中,对苏不卿道:“启禀老爷,有一个黑衣捕头带着一个帮闲,从门外闯了进来!” 闯了进来?这捕头莫不是查到了什么? 苏不卿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丝不安。 同时,方晓慧神色慌乱,立刻低声道:“快送我出门,不然你弟弟和妹妹....” 苏不卿见她已弟弟妹妹相要挟,不等她说完,立刻让仆从送方晓慧去往后门。 五十 你追我赶 苏不卿看到那女子往后门而去,定了定神,走向大门前厅,想去看看胆敢直接闯进来的捕头究竟是何方神圣。 按照人情来讲,洛阳府的捕头和苏园一般都比较相熟,连洛阳府的知府杜大人都要给苏园几分面子。 虽然家族中人受太祖遗令限制,不能为官,但是在公门中的地位还是有的。 盖因苏家是炼铁世家,所做出的镔铁大刀,玄铁重刀和精钢雁翎刀,在武林中赫赫有名,被人称作苏刀。 虽然这些年来势力渐渐日薄西山,但是家族的制刀产业却代代相传。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往衙门送了多少把雁翎刀。远的地方不说,洛阳城内的差役人手一把,几乎都是苏家制造。 不过,毕竟朝中无人啊。如果真的有捕头不念为官府制刀的情谊,非要硬闯府宅,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谁让自己倒霉,牵涉到那狗娘养的霜月教中呢。 苏不卿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前厅,见到家丁们正在跟一对男女对峙。 不过他们并不敢上前,那对男女进一步,他们就退一步。 只见那个女人竟是个妙龄少女,穿着一身黑色捕服,看腰牌,竟然是按察使司的判官。 而她身边那人,看起来也甚是年轻,腰牌上写着帮闲二字。 苏不卿顿时了然,看起来,这两个是初生牛犊啊。怪不得做事没有分寸,在这里硬闯。 他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年轻人实力不强,经验不足,便好打发。虽然是捕头,但是擅闯私宅在先,自己的家传绝学祝融刀法并不是摆着看的。 只是眼前这个女子年纪如此轻便能当上按察使司推官,显然背景深厚,要小心应对。 她身边那个帮闲倒不用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苏不卿已是稍稍放松了一点,高声喝道:“足下何人,敢来我苏园放肆?” 闯进苏园的两个人正是陈然和韩青樱。 “你是何人?”韩青樱丝毫不将围在她周围的这些家丁放在眼里,高声反问道。 “在下苏不卿,是这苏园的家主。” 韩青樱脸上露出微笑,正主出来了,她拍了拍腰牌,道:“我乃按察使司判官韩青樱,你的案发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案?” “伙同龙泉山庄私贩盐铁往漠北,并且以人养痋。” 苏不卿顿时面露不屑,他只是参与了贩铁,从未有参与私盐贩卖,至于什么以人养痋,完全便是无稽之谈。 此人明显是来使诈的。 他冷笑道:“这位韩姑娘,还未当几天捕头,便学会扣帽子了。姑娘若是有什么证据,尽管拿出来好了。如若没有的话,就请离开吧。” “什么韩姑娘,叫我韩捕头!” 韩青樱脸色一怒,一个踏风步,倏得一下,便从家丁围住的人墙中钻出,手中雁翎刀瞬间出鞘,朝苏不卿斩去。 苏不卿也立刻抽出家传宝刀,横亘在身前。 ‘当’地一声,两刀相撞,韩青樱的刀刃上顿时被砍出一个豁口。 “哼。”苏不卿冷冷道:“你这柄雁翎刀,便是产自我苏园。其中有何缺点,我一目了然。劝韩姑娘不要再斗了。再斗下去,面子上须不好看。” “我说了,叫我韩捕头!” 韩青樱脸上怒气勃发,大声喝道。随即使起三清刀法,不断朝苏不卿身上招呼。 苏不卿看到来者不善,强打起精神,将家传的祝融刀法使得虎虎生风。 斗不到几个回合,苏不卿便发现了韩青樱的师承,立刻高声叫道:“无怪韩姑娘如此咄咄逼人,原来是老君山的高徒。罢斗吧,你拼不过我的。不然徒丢贵门的脸面。” 韩青樱面对苏不卿挑衅,并不答话,抖擞精神,竟越战越勇。 苏不卿虽然技高一筹,武器也占优势。但是他以一介平民,加上心中有鬼,再者以男欺女殊不君子,是以不敢下杀招,一时半会儿竟然奈何不了这个小姑娘。 家丁们一看主人和对手战斗了起来,一起便又围了过去。只是对方是捕头,又见主人占上风,谁也不敢先上,纷纷当起了看客。 陈然看到韩青樱一时之间并无危险,心想让这小妮子增加一下实战经验也好。 他从怀里掏出母虫的木盒,想确认一下携带子虫者是不是眼前这个苏不卿。 打开盒子后,果然看到母虫变得更加欢快了起来,鸣叫声从低沉也转为兴奋,显然与在方才河边相比,子虫离得更近了。 然而下一刻,陈然却突然发现,母虫低鸣的方向并没有面对苏不卿,而是另外一个方向。 他心中顿时一凛,携带子虫的并不是眼前这个苏不卿,而是另有其人? 眼前看苏不卿的出招井然有法,甚是君子,并不敢伤害韩青樱,陈然当机立断,直接使出虚空步,朝母虫低鸣的方向快速奔去。 苏不卿正在和韩青樱缠斗,看到这个帮闲竟然莫名其妙跑向后门,心中顿时大惊,忙撇下韩青樱,也跟了上去。 后门此刻还有那个华阴夫人替身在。如果这个替身被这两个人给抓捕了,或许霜月教会以为是他苏不卿伙同官府共同设的局。 那样一来,说不定还会连累自己的弟弟妹妹被霜月教撕票。 一想到这里,苏不卿就有些发急,但是前面那个帮闲速度极快,自己急切间竟然追不上。 而韩青樱正战至酣处,看到苏不卿莫名逃跑,随即也跟了上去。 三个人在这苏园中你追我赶,顿时好不热闹。 陈然庆幸自己学过了虚空步,此时配合易筋经功法,速度奇快,始终未被苏不卿赶上。 而苏不卿越追下去,心中越是骇然。自己这苏园占地三十几亩,是自己专门在洛阳城外建造的超大宅子。各种园林和假山,再加上小路蜿蜒曲折。但是竟丝毫不影响陈然对于方向的判断,直奔后门而去。 这厮对自己家如此熟悉,莫非竟潜入进来调查过? 那么,他对于自己和龙泉山庄的事情,到底知道了多少? 此时的陈然在园林中不断奔跑,很快来到了后门。 却见前方一个身穿青衣的女子身影一闪而过,从门口跑出,显然正在慌忙逃窜。 而他手上木盒中的母虫叫得越发的欢快了。 陈然立刻站定,两根手指点到母虫的身上,易筋经内力透指而入。 ‘叽’的一声,母虫发出哀鸣。 下一刻,后门的方向也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 陈然迅速走上前去,他深谙毒术,拿捏的恰到好处,并没有下死手,只是让女子的心脏受创而已。 走出后门后,他看到一个女子后门不远处的地上,手捂着心口,显然十分痛苦,但却并没有死去。 ‘华阴夫人的替身,方晓慧?’陈然立刻认出了她,想不到今天竟再次相遇。 原来华阴夫人也在暗中给自己的替身也种上了一个子虫,这可真是思虑深远啊。 陈然心中为华阴夫人点了个赞。要不是为此,今天或许就让这替身逃了。 与此同时,方晓慧也认出了陈然,脸上立刻露出惊恐的神情。她知道,就是眼前这个人,杀死了华阴夫人。 “原来你就是....”方晓慧指着陈然,想说出什么来。 却见陈然快速上前,手中长刀霍然出鞘,一下子斩在了方晓慧的喉头。 一瞬之间,鲜血顺着脖子四流,方晓慧的声音戛然而止,立时毙命。 ‘既然你认出我了,那你就死吧...’ 陈然站起身来。他不能用驱使子虫噬心那一招,否则就跟马如泉的死法一样了,会被官府注意。 在他杀死方晓慧之后,苏不卿终于赶到。他看到眼前这个场景,心中顿时一沉,突然有种无力感,只好扶着围墙喘气。 华阴夫人的替身死在了自己家门口!霜月教会不会把帐算在自己头上?或许会认为自己背叛了霜月教?自己的弟弟妹妹是否会被撕票? 苏不卿心中胡乱思索着,看着眼前的陈然,眼中欲喷出火来! ‘一个帮闲而已,杀了他,或许会让霜月教打消怀疑!’苏不卿突然想到。他不愿杀人,可是为了弟弟和妹妹,也顾不上了。 下一刻,苏不卿手持家传宝刀,向陈然猛然砍去。 五十一 君子拜服 看到苏不卿玩命似地向自己冲来,陈然惊呆了。 方才跟韩青樱战斗的时候,苏不卿始终没下杀手,攻少守多,出招光明磊落,一派君子风范,怎么到自己这里,就变成了疯狗一般。 莫非自己刚杀掉的方晓慧是他的姘头? 看着也不像啊。 陈然顺手将阔背大刀在方晓慧的衣服上抹了一下,擦干血迹的同时,想要测试一下苏不卿的反应。 但是苏不卿并没有向方晓慧的尸体看上一眼,也没有被陈然的动作所激怒,出刀气势丝毫未变。看起来,苏不卿对这个方晓慧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禁忌情感。 陈然斜着后退三步,稍稍卸下苏不卿的招式,接着还刀。 ‘当’的一声,两柄刀撞在一起,苏不卿的唐氏陌刀立刻便被荡开。 两个人一下子拉开距离,陈然将刀横在身前,定定的看着苏不卿。 苏不卿此刻心中大震,他这一招,几乎是倾尽了全力,和方才跟韩青樱对战时使的力量绝不可同日而语。 他满以为这一招能直接将这个帮闲砍翻,却没想到竟被他行若无事地挡了过去。 此人,比方才那个韩青樱,更加棘手! 他遭遇大敌,立刻沉下心来。苏家,千年之前是为帝王铸剑的,一手祝融刀法矗立世间千百年,虽然现在已经没落,但是自己作为堂堂苏家家主,怎么可能连一个帮闲都收拾不了? 想到这里,他屏气凝神,火行内力在体内升腾而起,再次蹂身而上。 ‘这货终于冷静下来了。’ 陈然好整以暇,挥刀反击。这是他第一次在强敌面前施展归一刀法,有心要多练几招,因此打得不急不缓,就像是双方在比武试招一般。 他只感觉对面的内力和炎龙寨的张庆安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同的地方在于,张庆安的内力更加粗犷外露,看似气势十足,实则无法精准出击。而眼前这位苏不卿的火行内力则偏重于精细内敛,随着刀锋而动,如同高压火枪一般,只攻其一点。 看起来,倒是这个苏不卿的功法更加高明一点,也更加深厚一点。 只是,虽然更加深厚和高明,也不代表苏不卿一定能够胜过张庆安。实战对抗,要看谁更有经验和技巧,也比谁更狠辣果决。 而眼前这个苏不卿,显然并不是一个狠辣的人。陈然发现,随着杀意的渐渐泄去,苏不卿的出招越来越中正平和,也不知是刀招就是这样,还是人品所致。 他不知苏不卿此时的心中越来越惊惧,他自认为施展的祝融刀法威力十足,但是始终却近不到眼前这个帮闲的三尺之内。 而且,此人的刀招实在是诡异,似乎并没有章法,但是却全往自己招式的薄弱处攻击,导致自己的招式往往使不到一半,便要被迫换招。这让他难受之极。 越打下去,苏不卿越没有信心。 不久后,韩青樱也已追到。当她看到这场战斗时,突然发现原来现在的苏不卿才展示了自己真正的实力,方才就好像在跟自己玩闹一般。 不过即使是这个样子,他在表哥的手中也未能讨得任何好去。 再战一会儿,苏不卿渐渐不支,斗志也被消耗殆尽。 终于,苏不卿彻底泄气,将手中陌刀扔在地上,长叹一声道:“反正我弟弟妹妹也将死于非命,要杀要剐随你们吧。” 陈然跟苏不卿交战了半晌,从刀品上看,倒还像个君子。他将苏不卿的陌刀拾起来,反复地看了下。 交战了这么半天,即使是他家传的阔本大刀,也是微微有些卷刃,而这陌刀竟是锋刃如新,也不知是怎么做到的。 他伸出手指,随手在刀上一弹,只听得‘铮’得一声轻响,刀身微微颤动起来。 “好刀!”陈然赞叹道。 苏不卿冷哼一声道:“想要尽管拿去,反正你们官府也没少强拿我苏园的宝刀。” ‘哟,这货怎么对官府还挺有怨气。’陈然微微一笑,将陌刀还给苏不卿。 苏不卿方才刚把刀扔到地上,见到陈然捡起,便说了一句气话。说完便即后悔了,这毕竟是自己祖传的宝刀。 没想到陈然又还给了自己,他顿时有些讶异,心想此人竟然不趁机强占,倒和官府那些奸猾的狗官差不同。当即连忙接在手上,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却听陈然说道:“我听你的意思,是不是这个女子死了,会连累到你的弟弟妹妹?” 苏不卿满面愁容,又叹了一口气。 陈然转念一想,问道:“莫非霜月教将你弟弟妹妹给绑去了?以此要挟你与他们合作?” 苏不卿上下打量了陈然一眼,心想这个帮闲武艺高强不说,心思却也属实机敏。 陈然看到苏不卿的表情,知道猜中了,走上前去,拍了拍苏不卿的肩膀道:“苏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有人以要挟我家人的手段逼迫我合作,我肯定是宁死不屈的。因为这样下去不但救不了家人,反而会让自己也堕入无尽的深渊。” 苏不卿感受到了陈然语言上的真诚,他早已想过此间的道理,只是自己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弱小,根本不足以和霜月教抗衡,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他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转念一想,一个是老君山的高足,一个武功深不可测,这莫不是上天给自己的一个机会?反正现在华阴夫人的替身死在自家的后门,一定会引起霜月教的疑心,弟弟妹妹的安危已然迫在眉睫。 想到这里,他整了整衣领,对陈然拱手作揖,正色道:“还未请教尊驾高姓大名。” “陈然。” 陈然感觉这个人是个讲究人,作揖之前还要正一正衣衫,颇有些故君子的风范。 苏不卿点了点头,道:“这其中的原委,还请入府一叙。” 说着,他身子微侧,躬下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在他们刚来时,苏不卿只把陈然看做一个帮闲,现在,却以大礼相待。 陈然却之不恭,迈步重新走进苏园,韩青樱紧随其后。 而方晓慧的尸体则有下人盖些稻草之类的东西放在那里,待会儿再行处理。 苏园很大,三个人回去之后,苏不卿不再将三人带往前厅,而是引入另外一个大屋子。 这个屋子四周的门窗都是封闭的,大门口挂着一把大锁,四周的门窗全都用铁链条封锁,看起来颇为神秘。 苏不卿并不说话,只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把门打开。 打开门以后,陈然和韩青樱走入其中,立刻惊呆了。 只见满屋都是大木箱子,用铁皮包裹着,有好几个箱子是打开的,里面分门别类放着好些个铁矿原石。 另外,房间的角落里还堆积着许多已经冶炼好的铁器,还有一些武器的半成品。 苏不卿看着陈然两人,涩然道:“我苏园和霜月教交易的生铁和熟铁全在这里了,我也会将事情全部交待,只希望二位上差能够救我弟弟和妹妹一命!” 说着他弯下腰来,朝两个人深深作揖。 五十二 合作 陈然看到这满屋的铁石原矿,心中顿时稳了,就这些东西,现在立刻上交按察使司,立刻便是一场大功劳。 朝廷是不允许私人有这么多的铁矿藏的,也已经是私储铁矿买卖的铁证了。 这苏不卿竟能如此开门见山,一下子将这些全部展示在自己面前,已经表现出了他最大的诚意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上交的时候,他也想弄清楚这霜月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坐在铁箱上,示意苏不卿也坐下,问道:“别急,你先说说,这些铁矿藏是怎么来的?” 苏不卿回答道:“这些都是来自川州,冀州,甚至是徽州的矿藏。我因为官府制铁,利用官府给我发的铁引,这边买一点,那边买一点,然后一一汇集,藏在这里。” 韩青樱听到这里,眉头一皱,道:“据我所知,铁引上面不是有定额的吗?一般不都是一手交铁引,一手交货。那些矿场给你货的时候,难道不收你的铁引?” 苏不卿冷笑道:“只要你有这个资质了再花点钱,这些并不难办到。大平朝的官场,有不贪的吗?” 韩青樱一愣,想要反驳,却发现无从驳起。 却听苏不卿继续说道:“我原本是不屑于干这种事情的。况且我苏园虽然是铸刀世家,但是每年产量有限,怎么用也用不到这么许多。大概四年前,镇南王太妃,也就是华阴夫人找到我,她听说我有铁引,便想让我从各地弄来铁矿石,她来负责帮我搞定矿场的官员和沿途的税卡。 第一次找我时,被我严词拒绝了。谁知道那镇南王太妃名为太妃,竟然使用下作手段对我下毒。当时我为了不被她得逞,强行祛毒,却伤及了肾脏,从此以后便不能再生儿育女。” 他说这句话是,脸上表情依旧,但是语气却有些咬牙切齿,显然心中已是恨极。 韩青樱听到这里,不自禁的‘啊’了一声,随即尴尬地捂住了嘴。 陈然却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情旁人难以启齿,苏先生却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足见坦诚磊落。” 苏不卿脸上露出苦笑,继续说道:“后来那镇南王太妃从暗中知道了这件事情,竟然便一不做二不休,掳走了我的弟弟和妹妹。要知道,我已不能传宗接代,我苏家香火的延续便着落在了弟弟苏不仕身上,她此举狠毒至极。我自己死不足惜,却不能让苏家绝后,不得已答应了她的要求。 这四年来,我为她们做了很多事情。也知道了她们的组织霜月教,我原本一直以为她们的总坛在龙泉山庄,但数次调查,却根本找不到弟弟和妹妹藏在哪里。说起来,我也有四年没有见到弟弟和妹妹了。老实讲,我现在连他们是生是死都不能确定。” 说道这里,他看着韩青樱身上的官服,冷笑道:“前些年,我不止一次告官,但是从按察使司到洛阳府,没有一个人敢接我的案子。” 韩青樱听到苏不卿这句话,她身为官府中人,顿时觉得有些羞愧。 她突然想起来,华阴夫人之所以能在洛阳呼风唤雨这么多年,不正是因为她皇族的身份而被官府所庇护吗? 她又在想,有人来到自己的卖钱状告皇亲国戚,那么自己会接这个状子吗? 不过随即她又暗自摇头,作为一个捕头,是没有资格接状子的。 陈然听到苏不卿这些叙述,心想这个苏不卿倒也算不上什么恶人,又和霜月教仇深似海,或许可以为自己所用。 他想了一下,问道:“你收集到这些铁矿后,要怎么交付给霜月教?” 苏不卿回答道:“我没有直接交付给霜月教,而是交给飞鱼帮的帮主司空平。他是漕运上的河帮,常年在黄河和运河上走货。据我所知,他除了运我这些铁矿,还参与运送私盐到漠北。 还有一部分是交付飞马镖局。不过他们的总镖头马如良此刻已经横死。” ‘飞鱼帮司空平....’ 这个人陈然倒也知道,是运河上的河帮。自己的长兴镖局还找他们走过货。 “这个司空平,也是霜月教的吗?”陈然问道。 苏不卿摇了摇头,道:“并不是,这个司空平更惨,他本人被下毒,每年都要去龙泉山庄求解药。另外,他的一家老小,都被控制了,应当是和我家人关在一起。” “哦...也是被胁迫的啊。”陈然轻声道。这么说来,那个马如泉已经算是待遇最好的了,只是被下了子母虫。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更忠心的缘故。 苏不卿继续说道:“我和这个司空平有极深的交情,他日思夜想,也是要将这霜月教上下杀个精光,救出他的一家老小。” “你的意思是,他也可以为我们所用?”陈然问道。 “正是!”苏不卿道。 陈然不再说话,心中默默思索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苏先生,为了扳倒霜月教,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苏不卿站起身来,正色道:“只要能救出我的弟弟妹妹,让我家族得以延续,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好!”陈然也站起身来,道:“那你就想方设法联系一下这个司空平,让他和你演一出戏。” “演戏?”苏不卿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陈然将自己的计划大体说了,苏不卿面色凝重,微微点了点头。 他其实不知道陈然这个计划是否可靠,但这确实是一个比较好的机会。 接着,陈然顺手握住了苏不卿的手腕,开始为其把脉。 苏不卿不知陈然想干什么,任由他施为。 陈然仔细听了听苏不卿的脉搏,自古医毒不分家,他立刻听出了苏不卿这是中了川乌青毒。 此毒对肾脏确实有重大损害,但是却不是不治之症。不过现在倒也不必跟苏不卿明说。 当下陈然和韩青樱离开矿藏厅,苏不卿则按照陈然的要求开始行事。 陈然和韩青樱走到后门之时,见到方晓慧的尸体已经被抬了进来。 陈然走近方晓慧的尸体,从怀中取出木盒,打开盒子后,里面的母虫正在欢快的鸣叫。 方晓慧的尸体里面还有一个子虫,这么近的距离,母虫似乎开心得不得了。 陈然用手指拨拉了下母虫,母虫的鸣声立刻转成惊恐。 过了一会儿,只见方晓慧的嘴唇微动,一只小虫带着血,从她的口中爬出,然后爬进了木盒之中。 子母虫顿时相见,只见子虫不停地围着母虫转动,看起来也是十分兴奋。 韩青樱在旁边看着,只感觉甚是有趣。 ‘重复利用,这子母虫真的不错。’ 陈然满意点点头,将木盒揣入怀中,招呼韩青樱一道离开。 接下来,就看司空平和苏不卿了。 五十三 天选之人 回去的路上,陈然和韩青樱并马而行。韩青樱一直侧着脸,盯着陈然。 陈然被盯得有些发毛,转过身去问道:“你老盯着我看干嘛?” 韩青樱道:“表哥,你根本不是凭感觉的吧?你早就知道那苏园有问题对不对?” 陈然转过头去,并不回答。 韩青樱又追问道:“你那木盒子里面的白色虫子是怎么回事?莫非就是它给你的指引?” “小孩子家家的,想象力也太过丰富了点。你觉得有这么神奇的虫子吗?”陈然含糊说道。 “哼,不说算了。”韩青樱撅起小嘴。 良久,她还是侧身看着陈然。 “干嘛又看着我?”陈然有些莫名其妙。 “表哥,我觉得你好神秘。”韩青樱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欣赏,道:“你这一身本领,是从哪里学的啊?你的刀法,绝不是陈氏刀法,跟我的三清刀法有些似是而非,却又有些不像。而且,要比我高明得多。” “是我厉害,还是你师父玄灵道人厉害?”陈然问道。他心中也有些好奇,这种名门的长老名宿,到底是何实力。 韩青樱虽然实力不行,但毕竟师出名门,眼光还是有的。 如果一般人问这句话,韩青樱会怒气勃发,因为她视自己的师父为神人,如果别人拿自己跟她师父相比较,那是对师父的侮辱。 但是陈然问出这个问题,韩青樱竟不觉得突兀,甚至在心中认真比较起来。 良久,韩青樱道:“我认为还是师父比较厉害一些。从内力和招式你都颇有不及。不过师父说过他久不在江湖走动,也很少何人动武,实战经验其实很是不足。可能真的以命相搏的话,实力会有些折扣吧。所以他一直教导我说不要看别人内力浅薄,招式粗鄙就小瞧别人。任何时候,以命相搏都是一件绝不可大意的事情,而且,也绝不能用高低来分辨。一个幼儿手持匕首,也能杀死一个成年人。” 陈然听到这句话,点头赞赏道:“你师父倒是个有大智慧之人,这句话说得极对,不愧是老君山的道长。” 韩青樱道:“你不要转移话题,快说你这一身武功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几年不见,你竟变得如此厉害?” 陈然微微一笑,决定用之前忽悠父亲的话再次忽悠表妹一下,便将仙人梦中传授陈然刀法和内功的事情向韩青樱娓娓道来。 韩青樱听得极为认真,竟没有驳斥一句。 ‘小丫头还是好骗啊。’陈然心中暗笑。 却见韩青樱沉默良久,突然说道:“想不到,还真有这样的事情。我还以为师父是骗我的。” 陈然一听此话,顿时有些惊奇,问道:“你师父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吗?” 韩青樱点点头,道:“对啊。我师父说我老君山的大部分功法,都是仙人在梦中传授祖师爷的。相传北魏时期,祖师爷在老君山建老君庙时,便得仙人传授无上功法。到得唐朝时期,唐太宗重修老君山金顶大殿,大臣尉迟敬德监修,天上的神仙感念太宗香火,又在梦中传授过一次功法,这一次唐太宗到老君山的道长们,好多人都在梦中得见仙人。连尉迟敬德都得了好处,还亲自上表感谢上天。听说少林寺的那两本易筋经和洗髓经,也是得仙人传授。不过他们的达摩祖师偶然得之,流落到了少林寺罢了。” 韩青樱说道最后,看着陈然的目光,竟隐隐有了崇拜之意,道:“表哥,说不定你是天选之人,或许能开宗立派,建立一番大业。” “过了,过了。”陈然连连摆手,他感觉已经把表妹给忽悠瘸了。 他听韩青樱的描述,心中暗想莫非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人?还是说那些有非凡际遇的人都喜欢给自己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就像自己一样。 不过这些都是古时候的东西,最晚也要追溯到唐朝了,现在去想这些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必要。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回走,韩青樱又问道:“表哥,你觉得那苏不卿会按照你说的计划走吗?他会不会是使诈?” 陈然想了一下,道:“以我观之,那苏不卿还算是个实诚人。当然,如果他演技很好的话,那这个江湖便又给我上了一课。不过他苏园既然在此地已绵延百年,那他行事总要顾忌一下他祖宗的百年基业,当不会随便欺骗官府。” 随即,他又说道:“现在的关键在于,怎样找到霜月教的总坛。我这个计划,必定会使霜月教的人出现,届时,便可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巢。” “找到以后呢?要怎么攻进去?”韩青樱有些担忧道:“我去华阴夫人身死的现场看过,那里面那么多毒虫,现在思之,仍是令人肝胆俱颤。要是这些毒虫一起向我攻来,我可抵挡不住。” “傻姑娘,找到以后,咱们直接告诉释大人就可以了。他手上的官府力量怎么说都要比霜月教更强一些。又何必咱们亲自冒险?”陈然笑道。 韩青樱犹豫了一下,道:“可是咱们亲自找出的线索,要是能亲自把他们一窝端了,岂不是会获得更大的功劳?” “那也要有命拿才行。”陈然微微摇头道:“这段时间的江湖生涯教给我一个道理,在江湖上行事,要滴水不漏。没有把握的事情,最好不要做;不必要的麻烦,最好不要惹。这个,你也要记住啊。就像你在龙泉山庄那晚,突然跟张庆安交手,便是不计后果的表现。” “哦...表哥我知道了。”韩青樱低下头,瓮声瓮气地说道。 这些道理,父亲也曾对她讲过,但是她却觉得父亲有些啰里啰嗦。但是此刻由表哥讲出来,她却觉得十分有道理,竟完全没有抵触心理。 两个人边走边谈,两匹马儿‘哒哒’在路上走着,很快便到了兴云镇外。 兴云镇处在伊河之畔,离龙泉山庄不远,韩府便在其中。 韩青樱一看快到家了,有些不舍和表哥分离,便邀客道:“表哥,你好久没来我家了吧?要不去我家做做?让我父母见识一下你的实力。” 陈然摇摇头,道;“不了吧,我这啥也没带,贸然登门不太好。” 他并不想去韩府,上次在门口,便被那些下人给拦在门外。说话还颇不客气。既然那个舅母不愿意见到自己,他又何必上门找事儿? 而且去了也没什么意思。 韩青樱见表哥兴致不高,又说道:“那我去你家做做吧。自姑姑过世后,我也好久没去拜访过姑父了。” “改日吧,你姑父去走镖了。” 说着,陈然向韩青樱一招手,便快马加鞭离开。他还要准备一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工夫招待表妹。 韩青樱看着陈然离去的背影,小嘴一撅,怏怏不乐的往家走去。她其实很想和表哥交一交手,看看自己和表哥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五十四 制毒大师 陈然快马加鞭回到宁化坊,刚转过街角,便看到自家的长兴镖局门口停了几辆板车,每个车上都放了好几个麻袋。 只见那百草阁的郝掌柜,并两个伙计站在路边,看起来丧眉耷眼的。 陈然微微一笑,拍马上前,道:“哟,这不是郝掌柜嘛,来的好早啊。” 郝掌柜看到陈然到来,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小碎步跑上前,深深一揖道:“陈少镖头,可把您盼回来了,小人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陈然笑道:“何必在门口站着,你们可以可以像上次一样,翻墙破门而入嘛。” 他说着,一个翻身,从马上下来,姿势潇洒之极。 郝掌柜听到陈然的暗讽之语,立刻举起右手,扇了自己三四个嘴巴子,苦笑道:“少镖头,小人真的是知错了,千不该,万不该,竟敢在老虎嘴上拔须。以后再给小人十个胆,也万万不敢这么干了。” 陈然指了指几个板车,问道:“我要的东西,都备好了吗?” “当然,当然。一种都不少,小人害怕少镖头不够用,少镖头要的份额,我多备了一份。”郝掌柜连忙道。 陈然点点头,满意道:“你的动作倒挺快,我很满意。” 说着,陈然将家门打开,对三人道:“家里没有伙计装卸货,烦请郝掌柜帮一下忙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郝掌柜连连点头,带着两个伙计,将板车上的麻袋悉数送进长兴镖局中。 院子里,芸姜早等在那里,她知道郝掌柜三人在门外等候,只是陈然不在家,她不敢贸然开门,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现在看到陈然回来了,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陈然和芸姜坐在石凳上,看着郝掌柜等人一通忙活,将陈然定下的带着毒性的违禁药一一搬到陈然的院子里。 陈然中途检查了一下,药材看起来都比较地道。 什么断肠草,雷公藤,砒霜,乌头,砒石,番木鳖等,应有尽有,种类齐全。 这些东西都是洛阳城的禁药,如果是自己来置办的话,有些药材根本就找不到。 他对郝掌柜这种办事手段是比较满意的,高效而又周全。 当然,郝掌柜也不敢糊弄,他已经看出来了陈然也是用毒高手,要不然也不可能怕成这个样子。 搬完药材后,郝掌柜带着两个伙计再次走到陈然面前,点头哈腰的,赔着笑道:“陈少东家,您看还有什么吩咐没有。如果有的话,我郝大宝一切照办。” 陈然摇了摇头,对郝掌柜伸了伸大拇指道:“郝掌柜有黑道背景吧,能将这些东西筹措得这么快。干这个百草阁简直是屈才了。” “哪里,哪里。”郝掌柜连忙摆摆手,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还请陈少镖头饶了我等吧。” “是啊,是啊,饶了我等吧。”后面两个伙计也低声哀求道。 郝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接着道:“不瞒陈少镖头说,自从昨晚回家之后,我这神封穴一会儿便疼一下,一会儿便疼一下。疼起来的时候,只想把这穴道周围的肉都给切下来揉碎了。到今天,疼是不疼了,却转成又麻又痒,让人抓心挠肺,实在是支撑不住了....” 芸姜没想到陈然随便一个药丸,竟能产生如此的效果,大大的眼睛里顿时满是疑惑。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家的公子。 却见陈然莞尔一笑,其实他的毛莨红虫丸并非剧毒之物,他将毒素封在他们的神封穴,能让毒性浓缩在一点,更加有效。 但是一般在三四天后,毒性便会慢慢减弱,直至消退。 刚开始穴道周围会出现神经性剧痛,然后接下来又麻又痒。如果郝掌柜再坚持一天的话,麻痒也会慢慢消失,直至痊愈。 他当时手上并没有剧毒的药材,因此只能做出这个毛莨红虫丸。但是现在郝掌柜又送来这么多,那就不得不为他们新做一批了。 毕竟郝掌柜这么有用的一个人,又心怀不轨,不以药物控制起来,让他为自己做事,实在是一个大大的浪费。 想到这里,陈然走上前去,装模作样的在他胸口诸穴上揉捏了一会儿。又在两个伙计的穴道上点了几下。 这几下,都点在任督二脉上,是疏通脉络的基础手法。 郝掌柜只感觉到一股暖流进入穴道,让浑身暖洋洋的,甚是舒服。他看着其他两个伙计,桑个人脸上都露出喜色,那种又麻又痒的感觉已经舒缓很多。 “目前这几个穴道,只能暂缓疼痛。你们且回家去,等两个时辰后,再来,我会为你们施针,将毒素真正的逼出体外。”陈然又说道。 “啊?还要来?”一个伙计无奈道。 他刚说完这句话,便觉得不妥,立刻捂住了嘴巴。 郝掌柜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对陈然满脸堆笑道:“多谢陈少东家,我们两个时辰后再来,再来。” 说着,三个人朝陈然拱手作揖,然后急忙告退。 三个人走后,陈然示意芸姜暂时离开院子。 他拿出准备好的坩埚和火炉,又带上防毒面巾,立刻便开始了紧张刺激的制毒工作。 作为一个身负毒术第二重的用毒高手来说,以毒防身,绝对是一个非常有效的手段。 毒招相对于其他武学招式,最有优势的一点便是可以形成片伤。 毕竟武学世界不同于玄幻世界。那些王朝的士兵和江湖上强大势力的喽啰都不是摆设,一拥而上是可以乱拳打死老师傅的。 但是用毒功便可以很好的收拾这些喽啰。 很快,陈然根据脑海中毒术的经验,做出了一大批毒粉,毒水,药丸等。他将这些分门别类,或以药瓶,或以布袋,或以喷壶,小心盛放。 他投入到激情的研发中,天色不知不觉便深沉下来。期间芸姜不敢入院,更不敢来打扰他。 转瞬之间,月亮高挂。陈然终于制毒完毕,将地上的药材等物全都收拾完毕。坩埚也用井水洗干净重新放回。 他打开院门,看到门口放着一个食盒,打开盒子,里面的饭菜尚且温热。。 ‘家里,还是有个女人好啊。’陈然暗暗想着,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正在吃饭中,只见芸姜从回廊走过来,对陈然道:“公子,外面...外面有人找,好像是官兵。” 陈然一愣,吩咐芸姜不要出来,自己则去前门查看。 这会儿官兵前来,却是为何?莫非是杀华阴夫人的事发了? 应当不是,否则他们也不用这么客气等在门外。 他心中稍定,将前门打开。 只见一个中年人站在当地,身穿儒衫,看上去颇为儒雅。而他的身后,则停着五辆马车。 每辆马车上都放着满满当当的木桶。酒香四溢,闻之令人心折。 陈然见过这个中年人,正是当日在按察使司,跟在释凌天身后的那个师爷。 只见那个师爷对陈然拱手,微笑道:“在下宋闻,释大人的幕僚,特受释大人委派,来为陈少侠送来藏酒。” 陈然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一喜,心心念念的半夏酒,终于来了! 五十五 半夏酒到 这几辆马车缓缓驶入长兴镖局的后门,车上下来几个伙计,将这些大酒桶一起搬入后院。 陈然看着这些人,并不像是差役,也不知道释凌天从哪里找的。更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借口将这些半夏酒从龙泉山庄拉过来。 不过他并不需要知道,释凌天身为三品大员,总揽这件案子。不可能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 宋闻站在陈然身边,轻声笑道:“陈少侠年纪轻轻,便颇得释大人关爱,以后前途无量啊。请恕老朽浅陋,还不知陈少侠是何方高人。” 他本想称呼陈然为陈大人,但是帮闲实在不能算作一个官员,只得以少侠含糊相称。 他也不清楚为何释凌天反倒会给陈然送酒。他来之前查过陈然的底细,明明只是一个帮闲而已。 而且,现在龙泉山庄盘查甚严,各方都有势力在那里盯梢。从龙泉山庄将这些东西拉出来,费了不少功夫。 不过他身为幕僚,最懂得见风使舵,就算是一个小小帮闲,连释大人都屈尊送酒,说明必有过人之处,绝不可小觑。 他如此问,也是在旁敲侧击,看是否能将陈然和释凌天的关系问出来。 “属下本就是一个无名小卒,托释大人庇佑,当真是感激不尽。”陈然淡淡回了一句,并不做任何解释。 宋闻看陈然避而不答,也不介意,只轻声问道:“陈少侠实在是过谦了。凌大人托在下问句话,不知今日关于华阴夫人私贩盐铁案和以人养痋案,陈少侠可查到什么进展。” 陈然想了下,宋闻本来就是释凌天带过来协调各个捕头的,跟他说下也是无妨,毕竟释大人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想到这里,陈然说道:“我这里确实找到了一点线索。” “哦?”宋闻顿时一愣。 今天是这些捕头们查案的第一天,按照道理来讲,不可能这么快就有进展的。 华阴夫人死后,龙泉山庄并无任何霜月教的资料,唯一能证明华阴夫人养痋的就只是她屋子里那些尸体和尸虫。 而华阴夫人那些婢女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半点踪迹也无。而每天进出龙泉山庄的顾客实在是太多,他们无法根据进出山庄的人来判断谁是华阴夫人的合作者。 整件事情的调查很艰难。 偏偏这些从外地来的捕头,连洛阳城和周围的路都还没有摸熟。有些捕头甚至在按察使司查了一天的资料,还没有开始正是的侦查。 可以说,几乎所有的捕头都没有进展。他今天在衙门里,一直在应付那些捕头们,忙得头大。 有些捕头查不到资料,需要他协调案牍库;当地差役不配合那些捕头,需要他协调;甚至有些捕头连住处都没有找到,还需要他协调。 宋闻一直觉得,释大人让这些外地捕头进洛阳城办案,绝对是一招昏棋,等他们适应了并且找出线索,黄花菜都凉了。 但是用本地的捕头却又无法查案。这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所以宋闻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最终会不了了之。最后随便抓几个犯事儿的商人上去交差。 他现在和陈然交谈,本就是随便一问,没想到陈然还真有些线索。 “找到这两个案子的参与者了?是哪一家?”宋闻连忙问道。 养痋这件事情他并不了解,但是盐铁私贩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暴利。他心中闪出了好几个答案,都是背景深厚不怕官府盘查的一些商贾和势力。 陈然此时去不便说出,他害怕宋闻透漏给其他人,然后别人去邀功,那便破坏了他的计划。 于是他摇摇头道:“还不太确定,我的线人明天会给我消息,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看到宋闻脸上微微露出不豫之色,陈然又解释道:“宋先生,不是不信你。只是我现在也是不知,最迟明天便能知晓了。” “真的?”宋闻脸上露出好奇之色。 陈然点点头道:“还请宋先生转告凌大人,明天如果一旦确认,我会发出信号。届时,还请凌大人召集本案的所有捕头,一起去擒敌。” 宋闻愣了一下,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道:“陈少侠,什么样的帮派势力需要释大人带人亲自出马?” “现在还不确定,但是现在线索实在太少,很多时机都是稍纵即逝。一旦遇到情况,全力以赴会比较好。”陈然道。 宋闻捋了捋胡须,对陈然正色道:“在下可以把陈少侠的意思转达给释大人,但是释大人是否听从在下并无把握。毕竟释大人日理万机,陈少侠又说的有些不清不楚,凭着几句话就让释大人亲自出手,恐怕不是道理。这点还请陈少侠理解。” “嗯。”陈然点头道:“先生只管代为传达,我相信释大人会考虑的。” 两人当下说定,眼看伙计们已经将半夏酒卸完,宋闻不再逗留,拱手作别。 待宋闻走后,陈然迫不及待将后院的半夏酒抱上一桶回到自己的小院。 推门而入之后,他看到芸姜乖巧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 而她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亲自卤的猪头肉,一些干果蜜饯,一盘油炸花生米,还有一盘时蔬。 “你....下酒菜已经给我准备好了?”陈然问道。 芸姜微笑着点点头,道:“看到公子方才看那些酒桶的眼神,就知道公子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大喝特喝的,因此先备好了这些下酒菜。” “知我者,芸姜也!” 陈然顿时哈哈大笑,坐在芸姜身旁,将手上的酒桶放在桌上,随手轻轻拍了拍芸姜的头以示喜爱。 芸姜先是微微一笑,突然想到自己作为女孩子,应当躲开,不能任由陈然抚摸自己的发丝。 于是她立刻起身,想要给陈然斟酒,只是那酒桶实在太大太重,芸姜一时之间竟然提不起来。 陈然用手轻轻一推,便将木桶盖子掀开,随手拿起碗,在桶里舀了满满一碗,然后对芸姜道:“要不要也尝一点?” 芸姜害羞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喝酒。 陈然也不管她,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赞叹。 接下来,陈然一边喝酒,一边磕花生豆。芸姜在他的怂恿下,也微抿了一杯,顿时脸颊砣红,笑靥如花。 半夏酒确实不是一般酒,里面的半夏草颇有奇效。陈然每喝一口,便能稳定增长能量。 此时月亮高挂,群星璀璨,清晰可见。空气中似乎不染一丝杂尘。陈然在阵阵微风中,自得地饮着酒,旁边还有美人相伴。这是何等惬意之事。 要不是明日还有事情要做,他只想就这样一直喝道酩酊大醉,然后一觉睡到天亮。 在喝的过程中,能量点蹭蹭的往上涨,很快便加了40点。 陈然心中欢喜,立刻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 【姓名:陈然】 【能量:50】 【功法:】 【易筋经:第三重(8/1280)】 【归一刀法:第二重(31/320)】 【陈家刀法:第五重(8/16)】 【毒术:第二重(0/60)】 【虚空步:第一重(0/30)】 【太祖长拳:第一重(0/15)】 看到虚空步第二重需要30点,陈然没有丝毫由于,心中立刻道:“虚空步,升级!” 五十六 准备 霎时间,与虚空步第二重功法相关的所有记忆顿时纷至沓来,往陈然的脑海中强灌。 他的记忆中突然就出现了许多日夜练习步伐的情景。这一次的场景似乎是一个北斗桩。陈然在木桩上来回游走,练习不辍,最终达到疾走如风的境界。 良久,脑海中传来一行信息: “花费30点能量,已升级至【虚空步:第二重(0/90)】剩余20点。” 其实很多捕头,只修习到虚空步的第一重,因为从第二重开始,市面上的功法口诀就已经开始变得残缺不全。很多公门世家都在有意的隐藏高层次的功法。 但是陈然靠着系统轻易便学到了。 他学完这些后,留芸姜收拾桌子,自己回屋换了身夜行衣,拿起阔背大刀,走出家门,悄悄往苏园而去。 他这次为了保密,并没有骑马。但是此时的他身负虚空步第二重,脚步已是变得轻盈无比,就算长时间急奔也不会感到疲惫。 近二百年来,辛国的这些捕头们凭此步法也不知抓捕了多少个江洋大盗,武林豪杰。用起来果然是得心应手。不对,应脚。 很快,便到了苏园。 他没有敲门,而是按照和苏不卿的约定,轻轻越过一处矮墙,潜至苏园东侧的一个秘密庭院。 庭院里,一个人影静静等在廊下,正是苏不卿。 “按照我的要求做好了吗?”陈然问道。 苏不卿点了点头,道:“陈大人交待的药浴我已经泡完,用清水又冲洗了一遍身子。另外,陈大人所交待的疏通血管,增强脉络的药我也已经服下。” “好。”陈然点点头,将怀中的子母虫盒子取了出来,然后打开。 只见里面一只肥大的白色虫子正窝在叶子上小憩,一旁一只极小的灰色小虫靠在大虫旁边,一动不动。 “我要跟你说清楚了。”陈然开口道:“一会儿我要将这小虫子送入你的血管。这个小虫子会顺着你的血管扎在你的心脏旁。之前交待你服药泡澡,便是强化疏通你的血管,把你身体的伤害降到最低。 这个小虫子一旦进入你的身体,便会以你的鲜血为食,同时会放出信号。母虫不见了子虫,获取到这种信号便会欢呼雀跃,我便会凭此找到你。” “了解!”苏不卿点头道。 “在将虫子放进你的身体之前,我再跟你说明下。如果明天计划一旦成功,你只要一进入霜月教藏人之地,我便会在附近获悉。然后我会召集官府中人冲入霜月教,将一干人等一网打尽。释凌天大人应当也回来,但是,在你进入霜月教之后,你的安危我不敢保证,我也不敢保证能将你的弟弟和妹妹一起救出来。” 苏不卿依旧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道:“我知道,做任何事情,都有风险。能得你和释大人助益,这是我救出弟弟妹妹最好的机会了。请陈大人不必再说,我意已决。” “好。” 陈然不再说什么,拿出阔背大刀,在苏不卿的胳膊上轻轻一划,顿时划出一个十分微小的伤口,鲜血从伤口慢慢溢散出来。 苏不卿看着陈然挥刀的招式,赞叹道:“如此厚重的大刀,陈大人竟使之如三寸匕首一般灵动精准,果真是用刀大家。” 陈然微微笑道:“在这关头,苏先生还有空夸赞我的刀法,足见也是一个心胸广阔,英勇无畏的君子。” 两个人相互吹捧了一波,只见陈然用一根草杆小心翼翼地将那小虫挑出,然后放在苏不卿的伤口处。 只见那小虫原本呆滞的身体突然就躁动起来,晃动着身体不断舔舐着苏不卿的伤口,然后不断往里面钻。 苏不卿眼看着小虫钻入,脸上表情坚毅,紧紧抿着嘴巴,不发一眼。 等那小虫完全进入苏不卿的身体时,他轻轻舒了口气,额头上已有细汗渗出。 “苏先生放心,等功成之时,这小虫我会想办法取出。”陈然补充道。 “嗯。”苏不卿点点头,苦笑道:“说不定那时我已变成一具尸体,倒也没有取出来的必要了。” “那明天就看你和司空平的演技了。只要你们能踏入霜月教的总坛,我们官府便一定会赶到。”陈然对苏不卿保证道。 说完这些,陈然转身准备离开。 却见苏不卿对着陈然深深一揖,道:“明天我弟弟和妹妹就拜托陈大人了。若是功成,我苏园上下,永感陈大人的大德。” 陈然转过头,看着一脸肃容的苏不卿,他想说两句,但又觉得不能向苏不卿下保证,这样万一做不到便会心生愧疚。 他只能在心中暗暗决定,既然这苏不卿如此信任自己,也愿意以命相拼,那明天只能使出全力,不让这位家中长兄失望吧。 ...... 洛阳城内,释府中。 释凌天依旧坐在桌前,正在写一封奏折。 他要弹劾在调查案件中懈怠阻挠的一干官员。那些外地捕头今日遇到了不少阻挠,而按察使司的官员们不仅没有帮上一点忙,甚至还使了一些绊子。 就连捕头们想看一些案卷,哪怕调出洛阳城的堪舆图,都遭受到了不少的阻挠。 他这一封奏折,不仅是督促,也是在甩锅。 提前将皮球甩到按察使司的这些大小官员上,就算将来一旦破不了案,有这一封奏折在,也能表示自己已经尽心,是其他官员的不作为所致。 正在书写中,师爷宋闻从外面进来,侍立在一旁,不敢打扰释凌天。 他和释凌天关系亲密,就算来到公事房,一般下人也不会通报。 释凌天一边写着,一边随口问道:“那些半夏酒,给陈然送过去了吗?” “回大人,送过去了。陈然向大人表示感谢。”宋闻回答道。 他没有问释凌天为何要费尽周折只为从龙泉山庄拉出几桶酒到一个小小帮闲的府上。他知道既然释凌天这么做,便一定有这么做的原因。 没有告诉自己,那是因为自己不适合知道。 有些事情该问,有些事情不能深问。问了,不仅得不到答案,还会徒惹雇主的反感。宋闻作为师爷,浸润官场几十年,深明其中的道理。 “他没说别的吗?”释凌天点了点头,又随口问道。 宋闻斟酌了一下,道:“他说他好像找到了一点线索。想请释大人明天能够集合所有的捕头,如果一旦坐实,他会释放信号。届时请释大人带着大队人马,前往支援。” 释凌天听到此话,顿时停下了笔,盯着宋闻,沉声问道:“他真的是如此说的?” 宋闻看到释凌天一脸郑重的样子,心中顿时吃了一惊,他没想到一个连品级都没有,甚至都不算官差的一个小小帮闲说的话,竟然能让一个三品大员如此重视。 他此刻突然有些后悔,似乎小瞧了这个陈然了,并没有给予他特别的尊重。 “他确实是如此说的。”宋闻按捺下心中杂乱的想法,回答道。 释凌天点了点头,道:“按他说的做,卯时一刻,所有参与案件的捕头全部来释府待命。静待陈然给的信号。” “遵命。在下这就去安排。”宋闻一拱手,立刻走出公事房。 五十七 司空平 翌日,洛阳城以北,天下闻名的孟津渡渡口。 这里是黄河中段最大的一个大渡口,往东可至大运河,可货通南北;往西,过三门可顺着黄河直通陕州;往北,则直通晋州。 相传武王伐纣,便是在此会师。从古至今,不管朝代如何更迭,孟津渡繁华依旧。黄河割断两岸,渡口却让天堑近在咫尺。 在孟津渡以西三十里,则是飞鱼帮的总舵所在。 飞鱼帮的总舵紧邻黄河,在河畔划下了一大片地。由于实力强大,飞鱼帮所在的地方本身就是一个码头。只是没有孟津渡的吞吐量大而已。 此时的飞鱼帮帮主司空平站在一个高坡上,遥遥望着几十里外的原陵。 这个原陵,是东汉开国皇帝汉光武帝的陵墓,俗称刘秀坟。里面埋葬着光武帝刘秀和光烈皇后阴丽华。 司空平经常喜欢站在自家的高坡上往原陵望。原陵那边的风景很美,经常会出现‘汉陵晓烟’的奇观。每当天朗气清之时,陵园内陡然紫气弥漫,状若轻烟,飘若浮云。看起来如梦如幻。 老实讲,他曾经组织自己的手下光顾了原陵好几次。当然不是为了景色,而是为了里面的葬品财宝。不过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毕竟年数实在是太久了,能拿的早就被人拿走了,不能拿的穷尽全力也无法打开地底那种由五行炁气夯成的墓门。 有人说这是汉代的气运,影响着全天下的汉人。墓门一旦打开,北方的蒙古诸部,东北的金国便会大举入侵,全面占领汉人的这些花花世界。 司空平不信这个邪,他有时候就在想,汉人气运关他屁事?那些蒙古诸部和金国的辫子兵,可并没有锁住他的全家老小,让他几年来上告无门,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还不如现在就将墓门破坏了,然后将里面的金银全部拿走。 此时,在他的不远处,苏不卿绑的像个粽子一般,躺在地上微微喘息。 而另一边,则是那个华阴夫人的替身方晓慧的尸体,放在一个木板上,用白布盖着,显得对尸体十分尊重。 司空平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苏不卿,脸上微微露出莫名的神情。几个时辰前,这货竟然相信官府的鬼话,要和官府合伙来救自己的家人。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些年来,官府坑自己坑得还不够惨吗? 不管是从黄河走,还是从运河走,层层叠叠的水上关卡让司空平有些喘不上来气。那些洛阳府,还有河道衙门,上至漕运总督,下至关卡上的总兵官,吃拿卡要,比那沿河岸抢劫的水匪还要狠。 几乎可以说是吃人不吐骨头。 而洛阳这些衙门更是骇人。他的妻儿老小被霜月教抓走后,他曾数次上告洛阳府和按察使司。但是这些人都以司空平为江湖人士,跟黄河水匪有勾结为由,从没有管过一次。 钱是照收了,但是事情却根本不办。 其实司空平知道水匪什么的都是借口,无非是这些官员都知道华阴夫人是皇亲国戚罢了。 次次碰壁之后,他对洛阳城内官员的仇恨程度甚至超过了霜月教。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要存续一个帮派,只能忍气吞声,帮助霜月教运货销货。 而现在,苏不卿竟然跟他密谋,想要跟官府的人合作。 更离奇的是,合作对象竟然是一个叫陈然的帮闲。 帮闲..... 司空平前几个时辰听到这个词时,直接就笑出了声。 不过,他心中也是疑惑。这个苏不卿对官府的仇恨,不比他小。毕竟苏家作为一个几百年传承的铸刀世家,只因当年先祖没有帮本朝太祖皇帝的忙,就被压制到了现在。 但是苏不卿却愿意相信一个帮闲。 到底这个陈然有多大的力量? 司空平不知道,但是为了自己的妻儿,他也决定豁出去了。 他带着手下在高坡上等待了一会儿,霜月教的特使雨燕便如约而至了。 在过去的几年里,一直是这个特使雨燕来跟司空平联系,包括搞定沿河关卡,沿着北边进入太行山,和太行山那些巨匪的沟通,都是这特使来完成的。 两个人合作了好几年,但是这个雨燕一直很冷,而且也看不起司空平。司空平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有和她搞好关系,然后套出自己妻儿的所在。 他甚至找过两个英俊的青年,想要色诱这个雨燕。两个人雨燕倒是收下了,只是司空平再也没有见过这里两个青年。 只见此时的雨燕身穿一套青色的绸布褙子,下身是一套配色的襦裙,身后一袭带着帽子的黑色披风,遮住了绝大部分的身段。 看起来,雨燕就像一个弱不禁风的普通女子,但是司空平知道此人是四品以上的高手,曾经参与围杀过白马寺的天池长老,一手暴雨剑法极为高明。 雨燕缓缓走上高坡,走到方晓慧的尸体之前,拔出自己的软件,轻轻挑起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白布下面,赫然便是方晓慧早已惨白僵直的人脸。而她的脖颈上,暗红色的伤口殷殷可见。 “苏不卿杀死了她?”雨燕淡淡地问司空平道。 “嗯。”司空平点点头,解释道:“他在苏园杀的,之后为了掩盖尸体,特来与我商议。但是我没有与他苟合,趁他不备将他控制。” 说着,他向属下招了招手。 那属下在苏不卿胸前的穴道上揉捏了几下,苏不卿慢慢转醒。 雨燕走到包得像个粽子的苏不卿面前,冷冷问道:“为何杀我霜月教的人?” “言语不和,失手所致。”苏不卿苦笑道。 “我看了她的伤口,不像是你祝融刀法的出手。”雨燕冷冷道。 “我斩向她的脖颈,本便是气急吓她一下,丝毫没用内劲,谁知她竟如此不堪一击。”苏不卿道。 这句话是陈然教他说的。陈然曾经读取过方晓慧的技能,知道她并没有什么武功,只是因为身材和声音与华阴夫人相像而已。 雨燕听到这话,不置可否,只沉声问道:“她到底说了什么,让你如此暴怒。” 苏不卿沉默了一会儿,道:“这跟你没有关系。” 雨燕眉头微皱,想了一下,舒展开来道:“莫非她调戏于你,然后却发现你已失去了男人的能力?” 苏不卿脸色难看,一副凛然的目光看着雨燕,并未回答,不过显然是默认了。 雨燕心中顿觉此事是可能发生的,本教的女子都练那采阳补阴的神功,遇到英俊的男子总是不自觉的勾引一番。 却没想到戳到苏不卿的痛处了。说起来,苏不卿的难言之隐,还是教中之人为了控制他,下药所致。 苏不卿本身便是心中有怨,那方晓慧如果不知好歹,强行勾引,苏不卿当然会气急攻心了。 想到这里,她微微叹息,蹲下身子,看着苏不卿,脸上带着戏谑的表情道:“可惜你这一怒,误杀我教中姐妹。我霜月教有仇必报,连带你的弟弟和妹妹都要遭殃了。你的苏园也将化为齑粉。” 苏不卿听到这话,眼神中露出极大的悔恨和慌乱,激动道:“得罪了你们霜月教,我知必死。只是临时之前,能不能带我去总坛,让我看一下我的弟弟妹妹,算是了了我一个心愿。作为回报,我愿帮你们炼制最后一批武器。” 雨燕听到这话,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 苏不卿颇有古君子之风,说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此刻漠北要货要得很急,这苏不卿虽然已有反心,必须处死。但是如果真能把这批货交付出去,倒也能死得其所。 想到这里,雨燕点了点头,道:“好,既然苏先生做此承诺,既是将死之人,倒可以满足一下你。” 接着,她站起身来,对司空平说道:“你这次做的很好,教中日后一定会有奖励。” “多谢特使大人。”司空平谢道。 “拖起这个苏不卿,跟着我。” 雨燕说罢,转身往山坡下走去。 司空平依言,将苏不卿抗在肩上,跟着雨燕后面离去。 在抬起苏不卿的瞬间,两个人眼神交汇了一下,均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神情。 五十八 北魏景陵 在靠近飞鱼帮的某个酒馆,陈然正在大快朵颐。 他的面前是一条黄河大鲤鱼,足有五公斤重,现钓现杀,味道十分鲜美。 而韩青樱坐在他身边,颇有些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陈然又喝下一杯半夏酒,朝韩青樱笑道:“快吃啊,这条大鱼我一个人可吃不完。” 韩青樱问道:“表哥,你觉得那两个人的计划能行吗?” 陈然摇了摇头,道:“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不要考虑这些有的没的。” “万一不行的话,那么他们两个人,再加上他们两家人,不全都要没了吗?我们的线索不就又断了?”韩青樱问道。 “你想这些没用。他们早已对霜月教不满了,这只是拼死一击罢了。我们的出现也只是他们的催化剂。与其想这些,不如想一下,如果真的找到了霜月教总坛,咱们现有的力量,能否将其一举消灭?”陈然摆摆手说道。 毕竟是十六岁的姑娘,老是胡思乱想。 事实上,一旦计划开始实行,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他们可能被识破直接身亡; 或者霜月教实际上根本就没有总坛,她们也只是一群散落在洛阳城内的伪装者,而他们的家人也早已被杀死或者藏在城里的某些分散的地方; 又或者他们不允许苏不卿去总坛,而是直接将他的弟弟妹妹放出来和他一起处死。 可能性非常多。但是成功的可能性应当是最高的。原因很简单,这是一招苦肉计,以无心算有心。一个将死的古君子,提出了一个简单要求,然后以那些铁矿为诱饵,应该是能够让霜月教动心的。 司空平和苏不卿两个人走私盐铁,本就为朝廷所不容,加上他们一直被霜月教威胁,凭霜月教的尿性,最终的结果,一定是家破人亡。 但是如果成功了,他们既能够铲除霜月教,又能够将功补过。说不定能让帮派和家族都得以延续。 对于苏不卿和司空平而言,这是一次孤注一掷的以命相搏。但对于己方而言,这只是一次对寻找霜月教总坛的尝试。 所以双方对于这次合作,都已经定为清晰,并无怨言。如果失败了的话,苏不卿和司空平继续走向早已注定的死局,而陈然则失去了一次找到霜月教总坛的机会,只能再做别的尝试。 所以,首先要考虑的是,一旦这件事情发生了,是否能应对接下来的形势。这才是最值得考虑的问题。 不过,对于这个问题,韩青樱倒是颇为自信,笑道:“表哥,这便是你对朝廷的不了解了。以朝廷的实力,如果真的要出手覆灭一个江湖势力,很少有江湖势力能扛下来的。” “这是为何,只因为朝廷人多势众吗?”陈然问道。 “当然不是。”韩青樱摇摇头,道:“这是因为朝廷有许多天材地宝造成的辅助性武器,而这些武器是那些江湖势力根本不具备的。” 陈然听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致。问道:“你说说,都有什么武器。霜月教常年走私铁器,恐怕也会有许多制作精良的武器的。” “你说的那些,无非是玄铁大刀,镔铁长箭什么的。朝廷的花样就非常多了。辟毒珠,伏羲锁,人手一把的玄铁弓。这些都是常见的,最关键的还有各种能够短时间增强人功力的丹药,还有各种符箓。这些东西,一直都只有朝廷掌控。一旦被发现民间所有,立刻便是抄家灭族。” “丹药...符箓...”陈然心中默默思索,这些都是道家的东西,怪不得道家为本朝的第一大教。 他突然想起当初抽取韩青樱技能的时候,炼丹也在其列,但是当时还以为是道家的奇淫技巧,无非是为皇帝炼出一些看似续命实则催命的红铅水银之类的药丸罢了,并没有在意。 现在听韩青樱说起丹药竟如此厉害,忙问道:“你似乎会炼丹?” “嗯?”韩青樱脸上露出惊奇之色,道:“你怎么知道?” 陈然微微一笑,道:“我猜的,我想你是玄灵道长的高徒,会也很正常。” 韩青樱连忙看向四周,确认没人发现,这才对陈然低声说道:“师父跟我说,没学成之时,千万不可暴露,否则可能会被某些势力盯上。表哥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而且,我也只是学了点皮毛而已,并不能真正的炼制出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陈然一听此话,顿时一愣,玄灵道长厉害啊,这种对朝廷来说的禁术都敢教。心想这表妹果然颇得她师父的喜爱啊。 他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你方才说没有一个武林势力能挡住朝廷。那如果一群捕头,口服丹药,身绑符箓之人,能把少林寺拿下吗?” 韩青樱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道:“洛阳府的肯定不行。如果朝廷的六扇门出手,那应当是十拿九稳的。只是那少林寺对朝廷颇为恭顺,没事拿它干嘛啊?” “嗯。”陈然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看来,他对这个世界,还是不够了解啊。 作为一个低级的镖局世家,江湖中的小喽啰,又没经过系统的学习,所能接触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看到陈然陷入沉思,韩青樱还以为陈然还在担心朝廷的势力,连忙摆摆手,道:“表哥,你放心。宋闻先生不是说了嘛,他已禀告过了凌大人,凌大人亲自带队,捕头们也都准备好了。 没想到凌大人也会被咱们调动,我只是害怕万一计划不成,那凌大人会不会降罪于我们....”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陈然神色一变。 “母虫有反应了。” 陈然从怀中掏出木盒,原本他们便在飞鱼帮的左近,母虫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在苏不卿体内的子虫。 但是此刻母虫却有些烦躁不安,显然是子虫发生了某种变化,或许正在离母虫远去。 眼看母虫的虫头朝向了一个方位,陈然立刻招呼韩青樱动身。 他们根据母虫的反应,沿着黄河边不停往前走。但是又不能离得太近,否则会被发现。 不过母虫感知的范围,远超人类追踪所能察觉到的范围。陈然并不担心会被人发现。 在别人看来,陈然和韩青樱两个人,就像是在郊游的青年男女。 再往西南走,已经是到了邙山的地界。 俗语讲,‘生于苏杭,葬于北邙。’这个地方埋葬着无数帝王的陵墓。当然,许多权贵之人也会将坟墓造在这里。 而且,因为太过有名的原因,虽然陵墓众多,但是村落也不少,烟火气倒是十足。 坟头之间还能形成村落和镇子,也就邙山会有这种盛景。 这些村落,有些是盗墓贼在此常年蹲守,繁衍形成的;有些则是传承千年的守墓人。 这两种的身份十分对立,但是在千百年的发展中,后代又自然而然的融为一体,形成一个个人情羁绊。 追到这里,陈然心中已经有些明悟了。 霜月教,以阴性的功法和养痋为基础的教派,将总坛设在某个大型的陵墓中,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 这次,说不定真的有发现。 按照母虫所反馈的信息,兄妹俩走走停停,终于进入了一个村落里。 村口上的牌坊写着宣武村三个大字。里面有酒馆,也有赌坊和浴坊,似乎还挺繁华。 最终,陈然将目标定在了村子的东边。 那里有一个非常大的帝王黄陵,名叫北魏景陵。里面埋藏着南北朝时期的北魏宣武帝。 这是一个非常理想的所在! 陈然望着东边的那些微微拱起的丘陵山脉,对韩青樱沉声说道:“地方应该是找到了,是时候发信号,让释大人行动了。” 五十九 值还是不值? 韩青樱听到陈然此话,从怀中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信鸽,放飞出去。 这个信鸽是释府豢养的,速度很快。而邙山离洛阳城不算太远,很快便可飞到。 陈然算了算时间,从信鸽发出,再到释凌天来救,大概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如果对方真的要苏不卿替他们炼制铁器,那当不会那么早就杀死他们,倒也不必立刻冲进去,要准备万全才行。 反正现在已经和释凌天说好,陈然已经完成了和苏不卿的约定。 接下来,只要等待释凌天带着捕头冲进去,然后凯歌奏旋,领取奖励就好了。 不过一想到苏不卿那一副敦厚的模样,陈然心想等释凌天来了,或许可以跟在他们后面尽一份力。 他叫上韩青樱,走出村子,往洛阳城的方向走去。 只是刚出村子不远,陈然突然发现自己木盒中的母虫有些异变。 它的情绪变得有些焦躁和激动,还有一种欢呼雀跃的感觉。 这种情况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陈然微微一思索,心中突然一凛,这母虫的样子,和那日从方晓慧体中出现的那个子虫的表现一模一样。 莫非,这个母虫也碰到自己的母亲了? 或许,那景陵之中,竟藏着这个母虫的母亲? 子母虫便是只有母亲和子嗣会产生双向的反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景陵之中这个母虫的母虫一定会做出反应。 换言之,自己的存在岂非已经暴露? 想到这里,陈然立刻对韩青樱说道:“青樱,迅速撤退,不得迟疑。” 韩青樱看到陈然脸色郑重,不敢怠慢,两个人一起往前急奔。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右边突然传来一阵嗡嗡声。 韩青樱二话不说,立刻挡在陈然右侧。 下一刻,竟有一股虫群从一旁的山坳中蜂拥而出,向陈然和韩青樱两人席卷而来。 韩青樱哪见过这种场面,一时之间惊呆了。 她硬着头皮朝着前方狂砍一刀,一招叠浪斩想要破开虫群的阵型。 但是这样只能稍稍阻挡一下,仍有大部分虫群朝两人蜂拥而至。 陈然早已料到今天这种场面,他原本被韩青樱挡在身后,此刻一个跨步,来到韩青樱身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紫色瓷瓶。 拔开木塞后,陈然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向前吹出。 一瞬之间,大量的虫子漱漱而落。剩下的则被韩青樱的刀气震散,又倒下一批。 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陈然已听到至少三个人的脚步声从虫群后面赶了过来。 另有两个人绕到了自己的左侧。 陈然站在当地,由韩青樱清理剩下的毒虫,而自己则观察着周围这五个不速之客。 只见这五个人都是清一色的身穿青色稠衣,头戴斗篷,并不能看清她们的容貌。 但是陈然默默感受着她们的呼吸,气息绵延悠长,显然都是内力深厚之人。 不过听到她们的呼吸,陈然还是暗自舒了一口气,这些人似乎都没有华阴夫人厉害。 华阴夫人作为霜月教的名誉教主,在豫州应当是实力最强的。他之前就有这种猜测,所以才敢答应官府铲除霜月教。 如今看来,果然是这样。 只是,就算如此,自己还是要小心一点,说不定她们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招式。 此处既是霜月教的在洛阳的老巢,而且身处邙山,阴气极重,陈然并没有掉以轻心。 “你就是那个乔峰?是你杀死的华阴夫人吧,夺了她的子母虫?”一个女子开口道。 “你似乎不怕毒虫,莫非也会毒术?哪里学得?”另外一个女子问道。 “诸位姐姐似乎对我很感兴趣。”陈安微微一笑道。 韩青樱将毒虫全部扫毙,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听到陈然这个称呼,顿时不悦道:“什么姐姐,分明是一群蛇蝎心肠的毒妇人。” 只见为首的女子看着陈然手上的紫色瓷瓶,嗅了下空中的味道,皱眉道:“胺菊粉。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有我霜月教的药粉?” 她心中满是不解,这胺菊粉明明是霜月教中祛除毒虫所用之物,为何此男子身上会有? 要说是华阴夫人的,那也不对,她身负养痋奇术,根本不惧毒虫,不会随身携带这种玩意儿。 由此看来,此人和霜月教渊源极深。 莫非是教中某个大人物的相好?被人指示,来此袭杀华阴夫人? 她想起霜月教中那些明争暗斗的手段,不由得打了一股冷颤。要是真的是教中有大人物出手想要剪除华阴夫人,那自己将如何自处? 想到这里,她想再确认一下,立刻向身边两个女子使了一个脸色。 那两个女子立刻会意,纷纷身手入怀,将手一扬,顿时一股红色和白色的粉末冲向韩青樱和陈然。 韩青樱看到这些粉末扑面而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而陈安则不慌不忙,从怀中也取出了一点青色的粉末,然后两手不停的相互揉搓。 霎时间,三种粉末在空中四散飞起。 陈然手中的粉末在他内力的催发下,在四周升腾而起,就像下了一场青色的细雨。 空气中立刻散发出难闻的气息,那粉末落在地上,有些沾染到路旁的花瓣,那些花瓣立刻便被灼烧出了一个小洞。 良久,粉末纷纷落下,空气再次清明。陈然和韩青樱身处集中细粉围成的圆圈中,安然无恙。 领头的女子看着陈然,脸上露出莫名的表情,她现在已经确定了,这陈然也是自己教中的一份子。 他的年龄看起来也不过弱冠,而他的毒术估计已经是第二重。以他这个年纪,能达到第二重,他的大部分年华一定是在滇州过的。 这点错不了。武功是无法弄假的。 此子果然是教众某个大佬秘密豢养的小相好,却被派来执行杀死华阴夫人的任务。 她手下的几个女子也是看着首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动作。 陈然看着她们的表情,稍一思索,突然就明白了她们的顾虑之处。 ‘方才的出手,是对我毒术的一次试探。这些人,不会把我也当成教中之人了吧?那我杀华阴夫人,被她们看成是一场内斗?’ 陈然默默想着,轻咳一声,试探性说道:“你们想为华阴夫人报仇?” 领头的女子看着陈然,不知该如何回答,点了点头。不管是谁派来的,作为华阴夫人的手下,为她报仇是应有之义,也符合霜月教的教义。 陈然微微一笑道:“没那个必要吧?人都死了,我教也会派新的教主过来,至于为那华阴夫人死忠吗?” 领头的女子听到‘我教’两个字,更加认定了心中的想法。 霜月教是个极为神秘的教派,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教主是谁,教中的长老什么的也都极为神秘。只能凭借武功分辨。 现在多了一个毒术第二重的男子,此人绝对和本教有莫大关联,毕竟武功是做不来假的。 领头女子看着陈然,心中则在不停的思索。如果这真是高层内斗的话,那为了已死的华阴夫人,而得罪面前这个教中的神秘人,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六十 钓鱼 陈然看出了为首那个女子的犹豫。他顿了一顿,轻声说道:“这位姐姐,教中有人托我给你带句话,你要听吗?” “什么话?”女子沉声问道。 她此刻已对陈然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顾虑。 眼前这个男子,毒术高强,绝不比华阴夫人弱。更兼之内力深厚,从方才手搓毒粉就能看出来。 如此一个人才,又如此年轻,在霜月教绝非无名之辈。 因此当她听陈然说有人给她带话,脑海中瞬间把她见到过的那些霜月教的大人物都想了一边。 只见陈然看了看四周,微微摇了摇头,用手指轻轻往回勾了下,示意女子靠近点说话。 那女子心中有些迟疑,但仍是往前走了几步,同时手中捏了好几个霸道毒物的解药。 一旦陈然发起毒功,她可以做到第一时间防御。 陈然接着踏出那一圈粉末,也往前靠近了几步。 “阁下请讲。”女子停步,沉声问道。 “那就是....” 陈然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往前凑了几步,手中大刀蹭地一下出鞘,豁然出手。 这一下兔起鹘落,女子在全力防备陈然的毒功,没想到陈然却突然挥刀。 而且这一刀,竟是快如闪电,其中的磅礴之势,女子身在近处,竟产生了一种窒息感。 她大骇之下,急往后退。 可是此刻她手上只有药粉,哪有什么能硬抗锋锐武器的东西? 她只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刀锋凛冽,将她的脸颊都刮得生疼。 与此同时,她只感觉到脖颈一凉,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陈然,视线模糊,委顿在地。 她临死前也想不通,为何眼前这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为何有一身毒功的同时还能有这种惊人的刀功。 陈然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杀招,砍倒眼前这个女子后,他没有丝毫停顿,转身便往另外两个女子砍去。 那两个女子第二时间遇袭,仓促间拔出身上的长剑,忙不迭的横在身前,想要抵挡陈然这猛然一击。 而一旁的韩青樱也早已反应过来,她顺手从怀中取出一个丹药,放在嘴里一下子嚼碎,然后抽出雁翎刀,朝另外两个女子奔去。 一时间,陈然兄妹两人以二敌四,上手便是极强烈的杀招。山道之上,刀光霍霍,白刃相互纠缠。 只是,陈然此时的归一刀法在第二重,再加上易筋经内力,已达一流高手境界,那两个霜月教教众又岂能抵挡得住? 她们想放毒,急切间又腾不出手,况且她们的毒功也不如陈然,就算放出来也是无济于事。 几十招过后,两个女子气喘吁吁,高呼道:“少侠饶命,从此之后我们姐妹两人给您为奴为婢,随您....” 只是,两个人还未说完,就被陈然一刀一个,砍倒在地。 陈然此刻早已是杀红了眼,并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 搞定这两个女子之后,陈然扭过头去,只见韩青樱也早已取得了上风。 她一口雁翎刀上下翻飞,将三清刀法使得虎虎生风,比她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力量更加强悍。 ‘这就是吃了丹药的结果吗?实力是比之前稍强了一些,不知道会有什么副作用。’ 陈然暗暗想到。 下一刻,韩青樱看到一个女子的剑锋稍偏,露出了一丝破绽。她一个纵步上前,顺手一个反撩,刀锋从女子的腹部入,直接切到胸口。 女子胸前的鲜血顿时狂喷,眼见是不活了。 另外一个女子见此情况,早已运动到另外一个方位,当机立断,扭头便跑。 “想跑?”韩青樱大喝一声,立刻追击而去。 只是她刚走出两步,身子突然一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眼看那女子越跑越远,陈然虚空步立刻发动,只几步的功夫,便追到女子的身前。 “你....”女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看着眼前这个杀神,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噗嗤’一声,陈然一刀捅到女子的后心,干净利落地结果了她。 他杀完人后,又来到韩青樱身旁,此刻表妹脸色惨白,额头不断渗出冷汗,强撑着不让自己的身体倒地。 “表哥,她们的毒,好霸道...”韩青樱以刀撑地,艰难说道。 “烈焰山萝花之毒,此毒可以迅速侵入神经,高效,但不致命。”陈然轻声说道,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沾满药液的手帕,按在韩青樱的口鼻之上。 只一会儿的功夫,韩青樱浑身无力的症状立减。 “表哥,你是从哪学得这些解毒之术?”韩青樱诧异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个表哥还能给自己多少惊喜。 “梦中仙人教的。”陈然随口说道。 “仙人果然厉害!”韩青樱赞赏道:“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看能不能继续钓鱼呗。”陈然道。 他走向方才那个为首女子的尸体旁,在她的身上一阵摸索,摸出了一个火折子。 接着,他又从女子的怀中取出了一个粉色的布包,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些看起来不知什么材质的干木条,看起来很细。 韩青樱看着这些东西,脸上露出忌惮的神色。这些干木条黑黝黝的,又柴又细,看起来很瘆人,也不知道表哥是怎么分辨这些东西的,真的是好神奇。 只见陈然打开那个火折子,往火绒上一吹,顿时有火星微微亮起。 他将这个火折子直接扔在那布包里,布包里的细木条顿时被引燃,然后冒出滚滚的浓烟。 “这是?”韩青樱问道。 “捂住口鼻。”陈然立刻提醒。 韩青樱立刻用袖子捂住口鼻,往后退了好几步。 陈然看着黑烟袅袅升起,满意点点头,解释道:“这是滇州特有的求救黑烟,说不定能吸引景陵的霜月教过来。” 韩青樱听到这句话,顿时明白了钓鱼是什么意思。 敢情表哥想用这几个女子,再吸引一批霜月教的教众过来杀掉。 只见陈然像是变魔术一般,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粉包,小心翼翼地洒在四周的道路上,然后再用尘土覆盖这些毒粉。 接着,陈然又把这五个女子的尸体收拢起来,堆在背阴处。 做好这一切后,陈然拉着韩青樱,登上道路旁的一个高坡。 找好一个隐蔽点后,陈然对韩青樱莞尔一笑,道:“现在,等鱼上钩吧。” 六十一 景陵之内 两个人在树后只隐藏了一会儿的时间,就听到山坡下的山道传来了动静。 大概十几个女子从景陵的位置急奔而来,个个身上都带着武器。 这些人,应该便是霜月教的援兵。 看着这些人的到来,韩青樱轻轻握紧右手的雁翎刀,已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只是,她却没想到这些女子刚刚踏过陈然设在地上的毒圈,前面的几个人脚步一阵踉跄,就像喝了酒一般东倒西歪。 剩下的几个女子立刻停步,但是似乎仍是受到了毒粉的影响,脚步也开始僵硬起来。 “掩住口鼻,速战速决!” 陈然对韩青樱轻声说道,同时身子一下子跃起,手持大刀,像离弦之箭一般,朝山坡下的女子们疾冲而去。 韩青樱立刻屏气凝神,跟着一起冲了下去。 那十几个女子正在运气努力和毒粉对抗,突然看到一对男女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冲过来,立刻抽出武器纷纷抵挡。 只是刚一提起武器,便感觉胳膊酸软无力,竟是连抵抗也不能。 陈然和韩青樱冲入人群之中,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以极快地速度解决了战斗。 偶尔有往回逃了几个,都被陈然以极快的速度追上然后杀死。 仅仅一会儿的时间,十几女子尽数死于陈然和韩青樱的刀下。 韩青樱做捕快的时间不长,也有杀过江洋大盗。但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对一群女子大开杀戒。直杀都连手都是抖了。 战斗结束后,陈然将地上的毒粉重新收拾起来,装入袋中。 这些毒粉都是用郝掌柜的药材炼制的,获取不易,能重复利用的,便不能浪费。 韩青樱看着这满地的尸体,擦了擦自己脸上溅到的血迹,问道:“表哥,要不要再把黑烟点起来?” 陈然笑了笑:“你以为她们是傻子啊,第一次还有可能救援,第二次可能直接就四散而逃了。” 他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心中思索起来。这十几个人,跟前五个人根本没法比,而且中毒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解毒,显然都是一些歪瓜劣枣。 让这么一些人过来支援,是否说明景陵此刻已经后续无人了? 最多只有一两个首领在那里主持大局。 本来,华阴夫人之死对洛阳府的霜月教便是一个重创。陈然连华阴夫人都不惧,又怎么可能惧她的手下。 唯一的难点,在于景陵毕竟是她们的大本营,里面或许有一些出乎意料的机关和陷阱。 不过,如果里面真的没有什么高手的话,陈然倒是不介意进去探查一番,说不定会有什么额外的收获。 想到这里,陈然心念一动,对韩青樱说道:“表妹,你先去跟释大人汇合,我想去景陵一趟。” 韩青樱听到陈然要只身闯景陵,立刻道;“我跟你一起!” 陈然摇摇头,道:“不行,照霜月教这情形来看,里面必然满是毒物,我无法分身照顾你。” 韩青樱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他们老君山原本有一套善咒清心诀的内功,专门用来解毒用的。但是她却觉得用不上,没有好好研读,此刻想来,甚是后悔。 现在自己没有带辟毒珠,确实有点拖后腿。她点了点头,往洛阳城的方向急奔而去,想着能尽快找到释大人来接应表哥。 韩青樱走后,陈然施展虚空步第二重,奔向景陵。 此处其实离景陵很近,加上陈然步伐迅猛,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奔到了附近。 所谓的帝王皇陵,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山包。 山包大概有将近八丈左右,陈然抬头看不到顶端。上长满了松树,加上一些灌木,看起来郁郁葱葱。 他绕着山包走了一劝,刚转过一个弧度,便看到一个女子侍立在山包一侧。 “什么人!”女子大声喝道,然后持刀上前。 陈然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跨步上前,一刀便将她砍翻。 与此同时,一道淡淡的香味飘入陈然的鼻中。让他的鼻头痒痒的,同时只感觉腰膝一软。 ‘追魂迷香。’ 下一刻,他丹田中凝聚起一股易筋经内力,暗自一运气,腰膝酸软的感觉顿时消失无踪。 此刻女子躺倒在血泊之中,而她的身后,则是一个看起啦像是墓门一样的大石门。 陈然撕下女子身上的衣服,包在手上,缓缓将石门推开。 一条甬道进入陈然的眼帘,甬道两旁插着熏香,方才的追魂迷香便是这些熏香散发出来的。 陈然趁着迷香的微光朝里面望去,甬道很长,斜着通往下方的陵墓,尽头是一片黑暗。 ‘娘的,还有些渗人....’ 他觉得这个世界应当是没有鬼怪的,硬着头皮走进去,慢慢往下面走去。 方才的追魂迷香给了他很多信心,要是下面全都是这种程度的毒物,那么倒是可以考虑进去转一转。 霜月教在洛阳这么多年,说不定攒下了不少积蓄,陈然没理由不去探索一番。 陈然的脚步很轻,很快便没入了黑暗之中。 在黑暗中行走,度日如年,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前面传来了两个人的呼吸声,甬道已经走到了尽头。 在通过甬道的这段时间,陈然总共遭遇了三种毒药。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此刻早已被药翻。但对陈然来讲,并没有任何效果。 陈然屏气凝神,慢慢往前踱步。 两个人影慢慢从甬道后面的墙上显现出来。这两个人影看起来纤细苗条,应当是两个女子。 陈然不想惊动任何人,于是他一步一步靠近,终于到了拐角处。 从墙上显示的影子来看,两个人似乎是相对而坐,看起来很规矩,也很安静,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从甬道偷偷下来了。 陈然慢慢吸一口气,手提大刀,一个箭步便从拐角处冲出,手中大刀已经朝两个人扬了起来。 然而下一刻,他的大刀突然在空中停滞了。 只见眼前的两个人用僵直的脖子扭动着,露出一对血淋淋的空洞的眼眶,就这样呆滞的看着陈然。 而她们的眼眶,是没有眼珠的,里面充斥着蠕动的虫子。 她们的脖子以下并没有躯体,只是被绑在了两根用木条搭建的骨架上。木条上也是爬满了蠕动的痋。 这竟然是用痋做的人棍,只是顶着两个人脑袋而已。 昏暗的幻境中,陈然的头皮一阵发麻,原来方才自己看到的苗条身影,并不是真人,而只是两个养痋的架子。 下一刻,两个人棍上面的痋像是嗅到了人味儿,立刻便向陈然潮涌而去。 ‘太特么恶心了。’ 陈然心中暗骂晦气,手中大刀顿时一个横扫,强大的气浪立刻便将成群的痋冲得四散飞起。 六十二 来的很巧 ‘呼啦’一下子,痋群被冲散开来,有一部分痋就像是没头苍蝇一般,朝着陵墓的深处逃去。 陈然在来之前,已经往自己的身上撒了一些专门克制痋的粉末,这会让痋在攻击的时候变得没有方向。 看到痋群不再是威胁,陈然默默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一般的高手,遇到甬道的毒气,还有潜伏在这了的痋群,可能会很难处理。 但是陈然根本不惧这些。他此时已经看出了,霜月教也就这几把刷子了。 脱不了毒术第二重和痋术这些范围,也就是说,这里很可能就是华阴夫人亲自布置的。她的上限决定了这里的危险程度。 陈然想到这里,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开始慢慢往里面走去。 他本来对皇室的陵墓是很膈应的,害怕会出现一些鬼怪或者触碰到墓室的机关。但是既然霜月教这种程度的水平都能征服这里,那么陈然也就没什么好怕的。 这个景陵是北魏宣武帝的陵寝,说句实话在,这个皇帝是南北朝的,在历史上也没什么牌面。他的陵寝,自然规模也大不到哪里去。 在宋朝之前,这个陵墓就已经被盗墓贼常常光顾了。地宫由墓道、前甬道、后甬道、和墓室四部分组成。 陈然已经走过前甬道,在墓道里时又遇到了几个霜月教的守卫和痋群,被他轻易地便打发了。 痋群被陈然冲散,开始在陵寝里面四处游走,不断有惊呼声从墓室里面传来。 陈然听着前面墓室中的惊叫声和呼吸声,并无什么高手存在。 基本上,最强战力已经被陈然杀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只是一些不成气候的小喽啰。 这霜月教的总坛,比他预想中的要弱很多。 走过墓道之后,陈然从怀中取出子母虫,想要寻找苏不卿的位置。 不过当他打开盒子是,才发现,母虫似乎是在之前的毒战中受到了波及,僵直在盒子中,看起来已然毙命。 陈然心中暗叫可惜,这玩意儿培养不易,却一不小心让自己给玩死了。 好在墓室不多,他便开始一个一个寻找过去。 越走下去,陈然心中对霜月教的憎恶越深。她们都是女流,干的事却可称得上惨无人道。 好多个耳室都被当做了养痋基地,这些耳室很小,但是里面固定会躺着一两具尸体,然后里面爬满了恶心的痋。 这些痋,一部分供她们练功使用,一部分用作防御。 经过几个耳室后,终于到了正厅。陵墓房间的尺寸一般都很小,但是这个正厅看起来却极为宽阔。 陈然走了进去,借着墙上壁灯微弱的火光,陈然看到这个房间终于正常了一些。 里面摆放了好几把桌椅,还有一些生活用品,有点人味儿了。 只是方才被陈然驱赶的痋群,有很多都涌入了这里。 陈然丝毫不惧,大踏步走进去,穿过照壁和一个屏风,来到了后甬道。 后甬道的样式和前甬道如出一辙,从陈然的角度来看,甬道斜斜向上,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但尽头却透着一丝光亮。 陈然信步上前,走过长长的甬道,尽头的门缝竟透过一丝白光,倒有些柳暗花明的感觉。 陈然屏气凝神,将手用布料包住,轻轻推开门扉。 下一刻,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来到了山包的半山腰处,布置的像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头顶被藤蔓和密林所遮盖,斑驳的阳光洒下来,倒颇有一种意境。 想来,这个地方应当是霜月教的教众们平常赏月或者晒太阳的地方。 庭院的一侧有一条小路,斜着向上,通往另一处幽深的洞口。 陈然看着眼前的构造,霜月教建立这个总坛,真的是下了大功夫,将整个山包挖的千疮百孔,却并没有坍塌,可以说得上是巧夺天工了。 他顺着这条小路,进入了黝黑的洞口。 刚进入之后,陈然立刻便是一喜。 只见先前的苏不卿赫然在洞中,旁边站着一个人,看样子,应当是司空平。 不过两个人此刻的处境看起来很差,苏不卿被绑在一个石柱上,耷拉着脑袋,他的双腿一片血肉模糊,似乎被人挖掉了膝盖。 而一旁的司空平则手持两块大石头,他的周围,是成片的痋群,正在不断地对他进行攻击。 而司空平的脚上和腿上,已经是爬满了痋,正在不断的啃食他的躯体。 司空平拿着石头,疯狂地往自己的腿上和脚上削去,痋群一拼一片的从他的腿上脱落,但是又一批批地涌上去。 而另一侧,一个女子的尸体躺在那里,上面也是爬满了痋群。 陈然看到这个情景,顿时明白了,女人是负责监视苏不卿的,但是被司空平给干掉了。 眼看司空平已经支撑不住,有一些痋已经绕过他去攻击绑在石柱上的苏不卿。 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陈然大踏步上前,归一刀法出手,一刀挥出,那片痋群就像落叶一般,被击飞一大片。 痋群转而攻击陈然,然而陈然上前又是一击,同时从怀中取出克制痋群的粉末漫天散了起来。 只一会儿的功夫,痋群便被陈然尽数驱散。 司空平看到痋群退散,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软到在地,不停的扒拉自己腿上剩余的痋。 苏不卿微微抬起头颅,原本迷离的眼神看向陈然,立刻散发出了几分光彩,颤声道:“陈...陈大人..救救我的弟弟和妹妹。” 司空平瘫在地上,听到陈然此话,立刻神情激动道:“他便是你说的那个帮闲?” “嗯。”苏不卿用尽全力地点头,眼神中透出新的希望。 陈然蹲下身来,先是查看了苏不卿的伤口。像是遭遇了刖刑,两个膝盖都被挖掉了,两条腿算是废了。 他再看向司空平,小腿以下被痋咬得稀巴烂,脚踝处甚至露出了皑皑白骨。痋是有剧毒的,如今伤口这么多,毒素早已侵入身体。 司空平看到自己的伤口已经流血溃脓,甚至还流出黑褐色的液体。他虽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对抗毒素蔓延,但是知道已经是无济于事了。 “陈大人,别看了,我已是死人一个,你若能帮忙救下我的妻儿,我飞鱼帮认陈大人为主人,从此以后任凭大人驱使。”司空平额头冒着冷汗,颤声说道。 “我....我苏园也是,从此...任凭陈大人驱使。”苏不卿也跟着道。 陈然不说话,只是仔细地查看着司空平的伤势,此时已经蔓延到大腿处,再往上,进入腰腹部便必死无疑了。 “你的内力不错,还有的救。”陈然沉声道。 说着,他连点了司空平好几处穴道,易筋经内力透体而入,顿时将司空平足三阳经和足三阴经全数封闭。 司空平看到陈然这一手,脸上顿时露出讶然的神情。 六十三 海量的金银 这几手点穴,内力透体而入,司空平顿时只感觉自己的下半肢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下肢的血脉竟半点也无法流通。 这种封闭穴位的手段,司空平只听江湖人士的口中吹嘘过,从来没见到过真实发生的事情。 他之前听苏不卿谈起这个计划时,总觉得苏不卿是被那个叫陈然的帮闲给忽悠了,他对官府从来不报任何希望。 但是现在看到陈然这个功力,心中顿时一百个服气了。 不过,虽然是服气了,司空平对自己的性命还是不报任何希望,只是他对于妻儿获救,多了一份信心。 只见陈然点完司空平的穴道后,身后入怀,摸索出一些油布包着的粉末出来。 善制毒者擅解毒。这些都是用来克制痋毒的解药。 陈然将油包打开,将这些粉末挑出一大部分,直接扑在了司空平的两条腿上。 司空平此刻脉络被封,并无任何反应。 不过那些黑色的脓水却开始滋滋往外冒出,毒性上行看起来已然制止。 陈然观察着司空平的伤势,轻声道:“要腿还是要命。” 司空平原本对自己的性命已经不报指望,听到陈然这句话,立刻脱口而出道:“要命,要命!” 陈然听到司空平的回答,抽出大刀,手起刀落,立刻将司空平的小腿全部斩断,只留下能够打弯的膝盖。 饶是已经被封住脉络,司空平也是发出一声惨叫。 穴位被封,断腿的伤口也没有流出多少鲜血。 陈然走到角落里,扯下那个已经被司空平杀死的那个教众身上的衣服,将司空平的伤口粗略地包扎了一下。 做完这些后,陈然问道:“你们的家人在哪里?” 司空平救妻儿心切,立刻倒立起来,高声喊道:“我带你去!” 说着,他以手做脚,快步往洞穴的深处走去。 陈然看到司空平重伤之下,竟能倒立着行走,两条腿在上面晃荡着,速度竟然不慢。 他立刻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反一正,行走在霜月教搭建的石阶之中。 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的洞窟,十分清凉。有很多天然的洞穴,道路也十分曲折。 行到现在,陈然已经分不清方位了,只是感觉又是在一直往下走。 陈然看到又不少活人都被关在这里,有男有女,年纪都很小。 他们的衣服看起来还挺新,显然霜月教的教众们有经常来搭理。 但是从他们的表情看,很多都已经意识模糊,目光呆滞,对陈然和司空平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这些都是左近人家的孩子,霜月教通常将他们贩到南方为奴。”司空平解释道。 “人口贩卖,果然释大人说的没错。”陈然看到这么多男男女女,顿时有些心惊。 这些人看起来都还是孩子,却像猪狗一般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中。 而这种生意,一做竟是数年之久。 最可悲的是,官府竟然一直置若罔闻。 又行了一会儿,司空平发出一声激动的叫喊声:“夫人,颖儿,我来接你们啦!” 随即,司空平停到一个洞穴面前。 陈然快步上前,看到洞穴里面关着一个中年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大约十岁的孩子。 另有两个少年男女蜷缩在一起,一脸惧色地看着正在倒立着的男人。 “这是我的妻儿,和苏不卿的家人。方才霜月教的人带我们来看过。他们想让我和不卿继续为他们做事,因此没对我的家人们动手,但是不卿的膝盖被她们当着家人的面给挖了出来。” 司空平一边试图扭断监牢外面的铁锁,一边说着。 陈然走上前,提起大刀,一把砍断铁锁。 司空平冲进牢房,抱着他的妻儿嗷嗷痛哭,他的妻子和他相拥而泣,但是他的儿子仿佛痴呆一般,无动于衷。 陈然不等他们家人叙旧,转身走向另外一个牢门,将铁索扭开,他要将这一片牢里的所有人都放出来。 只是牢中的孩子们都是目光呆滞,显然已经在这暗无天日的牢里被毒傻了。 再往下走,当陈然走到一个较大的坑洞内时,发现这里关的不是犯人,而是十几个摞在一起的大木箱子。 陈然走到箱子旁,随手翻开一个箱子,白光差点将他的双眼闪瞎。 只见足量的银元宝整整齐齐的码满了整个箱子。 陈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他看到像这样的箱子,竟共有十个之多。 他又掀开了另外一个箱子。 这一次,他下巴都快惊掉了。这是一整箱的黄金。 ‘这....这特么得多少钱?’陈然呆呆地看着这些大箱子,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盐铁买卖,人口买卖,竟如此赚钱? 这要是全买成天材地宝,能涨多少能量点? 司空平听到陈然的轻呼声,以为他遇袭了,连忙用手支撑着身体走过来。 当他看到这满屋的金银时,也是吃了一惊。 不过他迅速反应过来,沉声问道:“陈大人,这些金银既然见到,便全都是大人的。我飞鱼帮便在左近,可以让他们迅速过来搬走。” 陈然低头看着司空平。 司空平蹲了一顿,又强调道:“到时候,全部运到大人的府上。” “不行。”陈然迅速摇了摇头。 司空平一愣,劝道:“陈大人,放着金银不取,恐伤财德。” 陈然解释道:“释大人马上就要来了,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把这些金银藏起来。” 两个人走出洞穴,继续往前走,想要找一个稳妥的所在。 到得洞穴的尽头,突然看到一个的深坑。当两人看向深坑时,顿时都惊呆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死人坑,各种尸体随意堆放在里面,大部分都是被蹂躏地死去的孩童。 想必是在关押地过程中,这些孩童不堪忍受周围恶劣的环境,或被虐待,或因病而亡,尸体被堆放在了这里。 有些尸体已经化为白骨,显然堆放的时间已经不短。 “这霜月教,真的是一群恶魔。”司空平慨然叹道。 陈然并没有说话。不过他心中想的是,这么大量的私盐贩卖,这么多的人口失踪。朝廷的官员,就真的是视而不见吗? 由此看来,这个朝廷,比江湖更加可怕。 陈然突然觉得,好像自己还没有看透这个世界。 六十四 残酷的世界 看到这个尸坑后,陈然的情绪渐渐的平稳起来。开始想接下来的事情。 这洞里面的十几箱金银,肯定要比官府的奖励更加丰盛,就像司空平所说的,有财不取,恐伤阴德。 释凌天或许算是一个好官,但他所代表的朝廷绝对不能算是一个好的朝廷。如果留给他们还不如将它全部埋到尸坑下面。 想到这里,陈然让断了双腿的司空平暂时留在这里。他重新回到陵寝的后甬道,搬来大量的石头,将墓室的同道封得死死的。 然后他在把痋群的尸体也运一批过来,洒在附近。 这样释凌天的手下们便不能通过这个通道走到后山。 反正后甬道加上墓室,墓道和前甬道,已经构成了这个陵寝的整体。就算将后甬道封了,也不会有什么构造上的不妥之处。 那洞口开在半山腰,司空平完全可以考虑其他的下山渠道。 做完这些后,陈然重新回到陵寝的入口。开始默默等待。 只过了一会儿的时间,陈然便看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释凌天来得好快。 从这点看,释凌天倒是十分尽责的。 他的身后跟着一大队的捕头,都是身穿铠甲和头盔,竟是全副武装。 韩青樱也跟在队伍里,遥遥看到陈然站在山包之上,暗暗松了口气。 释凌天奔到近前,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女守卫和站在墓穴入口的陈然,沉声问道:“里面什么情况?” 陈然双手一摆,道:“我也不知道,解决掉门口的守卫后,我一个人不太敢进,专门等你们到来。” 释凌天知道他说的应当不是实话,不过他也并不在意。 陈然和韩青樱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霜月教的总坛所在,已经是立了头功了。 当下他让每个人都吃了辟毒丸,也给陈然和韩青樱各塞了一颗。 这种东西是六扇门内的道家大师所制,具有极强的抗毒功能。陈然自知连自己的毒粉都能抵挡。朝廷的东西确实不是盖的。 准备好后,由释凌天打头阵,所有捕头慢慢跟着进去,脸上都露出极为肃然的神色,显然对这个陵墓十分忌惮。 毕竟,这些捕头有一个算一个,从来没有去过一个帝王的陵寝里面办案,这也是史无前例了。 不过,当他们进入陵寝里面之后,却愕然发现,不知道是谁,已经把他们的活干完了。 整个陵寝,已经变成了霜月教和那些痋群的天然墓地。 有的人将目光投向了陈然,询问陈然是谁做的,不过陈然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脸上也满是困惑。 没有人相信这是陈然的手笔,除了释凌天。 释凌天虽然不知道陈然为何不愿意扬名,但是他也尊重了陈然的选择。 这一次人多势众,搜查也比方才陈然做的更加细致。有人经过了主墓室,到达了后甬道。不过当他们看到满地的的痋群,和堆积在那里的一大堆乱石,都以为这里是墓穴的尽头。没有人会知道后甬道竟然也会有出口。 很快,众捕头便在一个耳室中发现了一些账册和清单。这些账册和清单详细地写明了霜月教的这几个主要的贸易明细和合作的对象。 释凌天拿到这些账册,第一时间翻看。 盐铁牵涉的是飞马镖局,苏园和飞鱼帮,还有青龙,五虎门等帮派。而他们的人口买卖,则牵涉到龙门山东侧白园的一些皇亲国戚,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 另外就是霜月教和太行山的巨匪联系地十分紧密,好多发往漠北的货品都是太行山的那些巨匪负责中转的。 释凌天只是大约浏览一下,他隐隐觉得还有一大批的金银和牵涉的人口奴隶没有找到。 不过此地痋群遍布,尚未完全杀绝,而且毒气四散,绝非久留之地。 于是释凌天先命令众人把霜月教教众的尸身和账册先带回释府慢慢参详。 此仗可谓是大获全胜,众捕头脸上人人有光。释凌天曾经答应过他们,一旦案子破获,他们可以留在洛阳。 而韩青樱和陈然则是此次的最大功臣,两个人本来便是本地的官差,论功行赏之时,两个人必定所得最多。 最终,释凌天留下几个捕头护卫现场,其他人带着账册和尸首,满意而归。 陈然不知道司空平在陵寝后山是否已经找到下山的路,不过他的飞鱼帮其实离邙山很近,就对地形的熟悉度来说,司空平要比这些捕头更胜一筹。 一路上,韩青樱想问下陈然陵墓内具体的情况,但周围全是要跟两人套近乎的捕头,韩青樱一时之间不得其便。 到得洛阳城后,陈然示意韩青樱跟着去释府,自己作为帮闲,则径直回家。 这一次邙山之行,陈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眼睛像是不干净了。 就算是二世为人,他也从来没想到人可以像牲口一样关在圈中,死了也只是随意抛到一个坑里面。 这特么也太狠了。 的确,这个世界,人和人的差距巨大。那些有武功的甚至可以踏风而行,一力碎石。而普通人则连这些人的一拳都抵挡不住。 在权贵和高手的眼中,普通人确实和猪仔没什么两样。 从这点看,这是一个畸形的世界。也是一个残酷的世界。 陈然觉得,自己能做的,只能是不断的变强,然后建立一个无人敢惹的势力。 就像是太行山的那些巨匪,就算释凌天得到了霜月教和太行山巨匪的联系,以他现在的力量,也难动那些土匪分毫。 就算是他顶着三州总捕头的威名也不行。 到得家门口,陈然此刻疲倦之极,连门都不想敲了,他也不想自己一身的毒粉影响到芸姜。 于是他运起虚空步,直接翻墙而入,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他将全身衣物褪去,就在院子的井边,不停地往上打水,然后冲刷自己的身子。 他想要以这种方式,来祛除自己一身的晦气。 做完这些后,他给芸姜留了张纸条贴在院门口。回到屋中,倒头便躺在床上。 接下来,大量的半夏酒,还有朝廷的奖励,以及司空平后续会运来的那些金银。 他要想一下,如何用这些资源,以最快的速度提升自己的实力。 六十五 攻邪医功 ‘吨吨吨’。 ‘吨吨吨’。 陈然一口就着半夏酒,一边拿起一个大猪蹄子大快朵颐。 这个猪蹄是芸姜特意为他煮的。有一说一,芸姜自来长兴镖局后也没闲着,厨艺是愈发的精进了。 他这两天并没有去衙门,而是躲在房间内不断的提升自己的能量点。 衙门此刻已经是忙疯了,霜月教总坛的尸体,还有他和韩青樱共同击杀的那十几个人,都放在衙门里。 再加上那些用来养痋的尸体,也一起堆放在按察使司。 还有哪些厚厚的盐铁案,人口买卖的账册。这是史无前例的大案,必会震惊整个朝廷。 不过这些暂时不关陈然的事情,他也没有兴趣去关心。只等着最后的奖励就好了。 在他回家的第二天,司空平和苏不卿便传来信息,那些洞穴里面被关押的孩子们都已救了回去,暂时养在飞鱼帮。而那十几箱金银也被暗暗运到飞鱼帮藏了起来。 只是司空平的儿子还有苏不卿的弟弟和妹妹救回去之后,都宛如痴呆一般,包括另外那些被关押的孩子们。 如今通过那些账册,飞鱼帮和苏园也已经卷入了案子当中。 好在这两个帮派只参与了盐铁私贩,并未参与养痋和凶杀案。 陈然已经让韩青樱跟释凌天私下沟通过了,这两个帮派对寻找霜月教总坛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可以算作污点证人,暂时不用被羁押。 释凌天也并没有太过为难他们,将来释凌天将案子做活,这两个帮派便可以幸免于难。 陈然知道,这是释凌天特意给自己的人情。 别的官员并不知道陈然的底细,但在释凌天的眼中,陈然已经算是一个绝顶高手的存在。 这是一个能够连着击杀霜月教一干人马,单枪匹马闯入霜月教,在无数毒气和虫群中全身而退的大高手。 对于这样的人,想要出面保下苏不卿和司空平。释凌天无论如何都要给点面子。毕竟这两个人在本案中也只是受胁迫的小人物。 连着几天的醉酒生活让陈然的能量点迅速累积起来。 他一边喝着酒,一边打开自己的面板。 【姓名:陈然】 【能量:120】 【功法:】 【易筋经:第三重(8/1280)】 【归一刀法:第二重(31/320)】 【陈家刀法:第五重(8/16)】 【毒术:第二重(0/60)】 【虚空步:第二重(0/90)】 【太祖长拳:第一重(0/15)】 按照这种速度,在坚持几天可以到归一刀法的第三重。不过陈然此时对毒术一直心心念念,还是先将毒术升起来比较放心。 他在心中默念道:“毒术:第二重,升级!” 下一刻,他的脑海中出现了海量的药草知识,针石知识,还有各种对人体脉络的研究。竟然还包括用药,针灸和推拿等等阴阳调和的手段。 第三重的毒功,里面有相当一部分是关于医学的知识。 果然,自古医药不分家,毒术到后来,必然会涉及到人体和药草的理论研究,要进行理论研究,那就必然涉及到一定的医学知识。 所以,毒术的下一重是医术,很合理,也很合乎逻辑。 良久,陈然睁开眼睛,他此刻已经从一个毒师变成了一个老中医。 与此同时,脑海中传出信息: 【花费60点能量,已升级至【攻邪医功:第三重(0/120)】剩余60点。】 攻邪医功....连名字都变了。这应当是中医学的一个分支,理论来源于黄帝内经和伤寒杂病论。 也就是说,毒术只是攻邪医功其中的一枝,滇州的霜月教加上了一些痋术和自己的理解,来构建自己的毒术体系。 现在随着系统的强行升级,自动将整个体系补足,不再是单纯的毒术了。 通过这次升级,陈然更加了解了人体脉络的运作原理。对脉络理解得越深,内力的运用就会愈加的精细。 他甚至突发奇想道,如果有一天能将传说中的黄帝内经全盘理解,是否就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 如果到那个时候,身体将会出现什么奇妙的变化? 他正在默默的消化的医学知识,芸姜直接推门说道:“公子,外面有人找。” 这几日芸姜愈发地不拿自己当外人,陈然的卧室都是随便推门而进的。 盖因她这几天也是一直睡在陈然的外屋里面,俨然已经把陈然的卧室当做自己的半个屋子了。 陈然心中寻思着这样不是办法,得在院子里为芸姜新建一个卧室和厨房,而且还要为自己建一个药庐。 反正他的院子很大,大不了扩建就可以了。 他将酒杯放下,穿好衣服,往大门口走去,芸姜在身后乖巧地跟着陈然,就像一个贴身侍女一般。 此时偌大的一个长兴镖局,只剩下陈然和芸姜两个人。也不知道自己的老爹陈大保什么时候回来,芸姜又有些害怕见人,搞得自己要亲自开门。 陈然一边在思索着谁会来找他,一边将大门打开。 只见外面又是停着好几驾马车,司空平和苏不卿拄着双拐,看到陈然出来,强撑着身体,给陈然深深作了一揖。 陈然顿时明白了,这两人是给自己送金银来的。 他微微点头,打开大门,放两人进来。一路引至大厅。 芸姜看到公子这两个客人,一个是双腿完全无力,一个是彻底没了小腿,竟是两个瘸子,微微感到奇怪,心想这也是两个可怜之人。 十几箱金银被拉进后院。陈然看着这些东西,如果仅靠自己和芸姜两人,大概一辈子都花不完吧。 就算是全买成天材地宝,让芸姜去操作,也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 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个想法,要用这些金银去组建一个势力,有了势力,才能获取更多的资源。 单枪匹马的,也就只能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苏不卿和司空平到得大厅,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甩开拐杖,向陈然跪了下去。 陈然立刻上前,将两人搀扶住,轻声道:“无须下跪。” 接着,他又问司空平道:“你这腿上的毒素,都已经褪干净了吗?” 司空平点了点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褪干净的,多谢陈大人关心。只是我那儿子和苏兄的弟弟和妹妹,却一直是一副痴呆状....” 苏不卿微微叹口气道:“不过总比死在里面强,人救回来了,比什么都好。” 他虽然如此说,脸上却露出遗憾的神情。 毕竟他心心念念的便是相当弟弟承担家族香火的延续,现在弟弟依然痴呆,自己又失去了男人的能力,整个苏家基本上可以说是绝户了。 陈然察言观色,知道他心中所想,伸出手,握住了苏不卿的手腕,开始为其把起脉来。 苏不卿虽然不知道陈然想干什么,但是自己整条命都是陈然给的,随着他把脉便了。 过了一会儿,陈然松开了苏不卿的脉搏。 之前的他,不太懂苏不卿的病征,不过现在的他,隐隐约约有些头绪了。 他也并没有将话说死,只对苏不卿说道:“把裤子脱下,让我查探一番。” “啊?”苏不卿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一旁的司空平听到这话,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芸姜二话不说,一下子便退到了大厅之外。 六十六 治病 苏不卿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脱下了脱下衣服。 说句实在话,陈然救了他一家,而且助他摆脱了霜月教。这种摆脱是非常彻底的。 不仅将洛阳的霜月教窝点直接全部格杀,而且连官府都没有对苏园有过多的追究,这点甚至得到了释凌天大人的亲自允诺。 如此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代价仅仅只是自己的两个膝盖。现在只让自己脱个裤子,又有什么难的? 别说是脱裤子,就算陈然此刻把自己骟了,苏不卿也并无二话。 司空平此刻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不过陈然并没有要求他做什么,他此刻只是看戏的心态,饶有兴致的盯着苏不卿脱裤子。 陈然则淡定地撩起苏不卿的上衣,双手抚摸了下苏不卿的腰部,然后通过抚摸不同的地方,观察着苏不卿身体上肌肉的牵动和反应。 最后他示意苏不卿重新穿上裤子,然后把住他的反关脉,细细地品起脉来。 苏不卿和司空平看到陈然把脉的手法,顿时心头一震。 这种切脉的穴位和方式,显得极为熟稔,倒像是一个从医数十年的老中医一般。 莫非这陈大人竟然还会看病? 良久,陈然眼神一亮,微微点了点头,他已想到了解决之道。 苏不卿这个男人病,并不是因为自身的问题。而是之前霜月教下毒导致毒性淤集在肝部和肾部,导致肝郁气滞,肾阳不足。 这个毒性非常顽固,处理起来非一日之功。但是通过行针,可引导毒性通过脉络散去,然后再辅以药补,当可根治。 简单来讲,第一步是行针,第二部是吃药,在这个过程中,便可一点一点的恢复男人雄风。 他向苏不卿做了一个简单的说明,然后叫来芸姜,让她去东街的百草阁取一套针灸包过来。 芸姜想到那百草阁的郝掌柜曾经持刀威胁过她,心中颇有惧意,连连摇头,表示不想去。 陈然心想这侍女哪里都好,长得美貌,身材有致,做饭好吃,性格还颇为温柔。偏偏就胆子太小,实在是不堪大事。 不过也难怪,毕竟这芸姜从小到大,实在是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胆小一点,也实属正常。 陈然当即便让司空平手下的人护着芸姜一起去取。司空平在私下嘱咐属下一定要对芸姜毕恭毕敬,这可是陈然的侍女,非同旁人。 不一会儿的时间,芸姜将针灸包送到,另外还拿了一批新的药材过来,那郝掌柜说是额外送的。 陈然微微点头,他为了能跟郝掌柜合作长久,不惜耗费内力和药材,往他的体内倾注了慢性毒药,以便让他时不时的上门告饶。 现在既然郝掌柜献了殷勤,那么说明药效已经起作用了,说不定不日那郝掌柜便要上门了。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郝掌柜的时候,他要先为苏不卿重振男人雄风。 他将那套针包拿到手,检查一番,毫针,火针,梅花针等等应有尽有,郝掌柜还算专业。 按照陈然此时的功力来讲,其实特制的软金针更加适合他。金针刺入人体后,更能起到舒筋活血的作用,只是因为比较软,非内力深厚者不可使用。而陈然内力深厚,别说是金针,就算是木针在他手里,也能精准把控。 不过此时并没有什么时间去特制什么金针了,普通的针也能将就用了。 将针消毒完毕后,陈然让司空平在大厅中拼上几个桌子,然后让苏不卿躺在桌上。 看到陈然要对苏不卿施针,所有人都非常好奇,连芸姜也凑过来一起围观。 苏不卿躺在桌上,心中微有些惴惴,他隐约知道陈然是想治他的难言之证,但是当时自己强行解掉身上的毒后,遍寻名医,各种乱七八糟的补药也不知吃了多少,依旧不能见效。 正因为此,他才把延续家族的希望全寄托在了自己的弟弟身上。 如今弟弟痴呆难治,如果陈然真的能将他治好,对他来说,无疑是再造父母。 只见陈然单手持针来到苏不卿面前,将他的衣服撩起来,先后在他的肾俞、命门、三阴交和关元诸穴来回刺针,手法娴熟无比。 苏不卿看到陈然出手,心中顿时觉得多了一分指望。 而司空平也是满脸讶然,陈然看起来煞有介事的,仿佛早已是行医多年一般。 他知道像陈然这种实力的大高手,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一定是胸有成竹。或许自己这个多年老友真的能够起沉疴? 他看着眼前这个陈然,心中是越来越拜服了。此人内功身后,刀法神奇,简直毒功深厚无比。司空平本来以为像他这种年纪,能有这几种技艺便已经可以横行江湖了。 谁知现在医术竟也如此高明,果真是能者无所不能。 他以前听着一些武林中的神话,像本朝太祖一刀破万阵定乾坤;什么少林寺的开山老祖达摩祖师一人精通少林七十二绝技;又或者像张良诸葛亮那样奇门遁甲无一不精。他本以为都是一些传说夸大之言,但是今日看到陈然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心中顿时觉得自己的格局实在是太低了。 施针良久,陈然一把将苏不卿抱起,然后往茅房走去。 众人看着一脸莫名,芸姜只好驻足原地,司空平拄着拐杖也要上前看热闹。 陈然将苏不卿抱到茅房口,然后叫上两个飞鱼帮的伙计一起将苏不卿抬进去。 苏不卿任由众人抬着,随意施为。 只见陈然随手拿一个马桶放在地上,然后将苏不卿扶到马桶上方,伸出一根手指,按在苏不卿的关元穴上,易筋经的内力顿时慢慢透体而入,开始引导起他身体内的毒素来。 苏不卿突然感觉腹部升腾起一股暖流,他一时控制不住,竟然失禁了。一股腥臭难闻味道顿时升腾而起,毒液随之排出体外。 味道太过难闻,陈然第一时间走出茅房,只见众人正呆呆地看着陈然,脸上充满了。 下一刻,只听得茅房内竟传出苏不卿的呜咽之声,接着便是嚎啕大哭。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扬眉吐气了一般。 “陈大人,您...真的把苏不卿给治好了?”司空平喃喃道。 “毒性排出来了,但是需要一定时间的调养才行。”陈然微微笑道。 说着,他让芸姜给他打了一盆水,净了净手,自去大厅稍微休息。 这是他自学了攻邪医功后,第一次施针,倒有一种异样的成就感。 过不多时,苏不卿有两个人搀扶着,一起回到大厅。 苏不卿满含热泪看着陈然,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去,砰砰磕头。 司空平跟着进来,也要跪下去。 “别跪,有事儿说事儿。”陈然摆摆手道。 “陈大人国手惊为天人,求陈大人救救我家儿子。”司空平声音哽咽道。 “跪求陈大人出手救我弟弟妹妹。”苏不卿也跟着求道。 “救可以,不过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们商量下。”陈然沉声说道。 六十七 归一派 司空平听到陈然这句话,立刻道:“陈大人说哪里话?若有吩咐,但说无妨,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陈然摇摇头,微笑道:“倒不用刀山火海那么麻烦,只是想得你们应允,把你们的儿子还有弟弟妹妹送过来给我作徒弟。” “作徒弟?”苏不卿和司空平立刻奇道。 “嗯。”陈然点点头,道:“江湖风波恶,不管是面对朝廷,还是面对霜月教,我总感觉有些势单力薄。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准备组建一个门派,名为归一派。正好让我们救的那些孩子做我的第一批弟子。” 他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自己现在已经拥有了相当多的资源,必须建立一个系统而又高效的方式才能有效利用。而且防御工作也要做到位才行。 这么多的金银藏在家里,而家里的防御是十分薄弱的,一旦自己出门办事,就连像郝掌柜这样的人都可以从容进入家中偷盗。 所以不可避免地要养一批可靠的人。 而在这个世界,门派子弟或者师徒之间是有非常之深的羁绊的。江湖中人在战斗时,经常会先报出自己的门派或者功法,以确定自己的归属。 他如果能培养出一批终于自己的子弟,那么凡事便不用亲力亲为。还能建立属于自己的基地和势力。 毕竟自己这一身的功夫,就算只教自己独有的归一刀法,也绝对能教出一批高手出来,而这批高手,说不定能影响整个江湖。为自己建立强大的势力网,情报网和贸易网。 势力一旦建成,很多现在搞不到的东西,会通过势力的影响搞到。 比如官府奖励自己和韩青樱的那两株南蒿,他现在就无法获得。但是如果有自己的一个势力团队,他只要能搞到种子,甚至可以招聘专门的人才自己种出一片来。 就好像那晋州的太行山巨匪,占据太行山要道,连官府都无法制衡他们。简直可以说是一方独立的小王国。 如果自己的势力一旦建立,陈然便再也不会因为不小心露出某种武功,或者得罪了一方势力,而担心受到别人的威胁或者追杀。 因为面对危险的时候,那些子弟们会自动化为自己的盾牌。而自己也会庇护这些子弟们。 这是一种非常良性的双向保护。可以说是一种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而眼下,飞鱼帮和苏园,还有那些被霜月教下药的孩子们。这些人是自己建立门派的一种契机。 唯一可虑者,便是眼前这两个人会不会把人交出来了。 陈然估摸着这两个人应当会同意,毕竟这俩人被霜月教欺负惯了,没理由不抱紧自己这个大树。 当然,这或许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飞鱼帮倒不必说,而苏园算是个源远流长的武林世家了,又有铸刀这样一门技艺,足以在江湖上立足,何苦成为自己的弟子? 只见苏不卿和司空平听到陈然这句话,顿时都愣了一下,然后互相看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 “陈大人,您真的要收徒弟吗?”苏不卿再次问道。 “当然啊,绝非戏言。”陈然说道。 苏不卿一下子将拐杖甩开,跪在地下道:“要不,您把我也收了吧?” 陈然没想到苏不卿竟然也想做自己的徒弟,一时之间有些愕然。 他沉默了一下,沉声道:“苏先生,您至少比我大十岁,如果拜我为师,似乎有点....” 苏不卿微微低下头,道:“您是觉得我年龄偏大了吗?” “那倒不是。”陈然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不合长幼之序而已。” 苏不卿摆摆手,道:“陈大人既然有意收我的弟弟和妹妹,那我和他们是平辈,陈大人当然也可收得。年纪倒没有什么不便,江湖上也没有说年龄大的不能拜年龄小的为师。” 陈然一想,确实没有这个说法。 “莫非陈大人觉得我膝盖被挖,已是残疾?”苏不卿有些担忧道。 陈然再次摇头,道:“那倒也不是,腿脚虽然不便,只要脉络通透,也能修习我这归一刀法。” “那便是了,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苏不卿郑重说道,然后往下一拜。 “等等!”司空平在一旁立刻阻止道。 “怎么?”苏不卿转身看向司空平,有些疑惑。 “我年纪比你大,你凭什么先拜师?要拜也是我先拜啊。”司空平盯着苏不卿,有些愤愤不平。 苏不卿先是一愣,然后耐心解释道:“司空兄,你可能有些想岔了,你是拜不成师的。” “为啥?”司空平顿时有些疑惑:“大家同样是断腿的,为啥你能拜师我却不能?难道陈大人对你有特别的优待吗?” 说着他看向陈然,生怕陈然点头确认苏不卿这句话。而陈安则看向苏不卿,他心中也疑惑,为何苏不卿会说司空平不能拜师。 却见苏不卿不慌不忙解释道:“方才陈大人说了,你的儿子司空颖也要收为徒弟。那你作为他的爹爹,难道要和他一起拜师不成?这也不合伦理啊。” 司空平顿时沉默下来,好像确实是这样一个道理。 陈然一身神功,明显是师从高人。而且,陈然本身就是一个高人,不创门派则以,一创必定是威震一方的大派。他当然知道背靠高人的好处究竟有多大。 比如那个马如泉,功夫倒也罢了,但就因为他是少林俗家弟子,出去走镖的时候,哪个山头的土匪敢低看了他? 因此司空平就算已经年过三十,也并不想失去这次拜师高人的机会。 但是他更不想自己的儿子失去这次机会,毕竟自己年纪大了,已成残疾,相比之下,儿子更加有前途一点。 想到这里,司空平微微叹气,决定放弃这次机会。 他心中默默自我安慰,就算没有机会学武,好歹辈分上比苏不卿高了一级。 眼见司空平面露遗憾,陈然微微一笑,道:“司空先生,若你不嫌我年纪比你小,干脆和你的儿子一起拜师便了。生活上,你们互称父子;门派中,你们互称师兄弟。这不就完美解决了?何必拘泥?” “最重要的是,要学会真本事,发扬我归一派!”陈然最后认真说道。 司空平和苏不卿听到此话,连连点头,心想是这个道理!管他是师徒还是父子,只有抱团学好本事了,才不会被欺负。 想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正要下拜,却又被陈然拦住。 “这个先不急,先去看看那些孩子到底因何痴呆。看看是否能够救治,若不能救治,一切都只是空话罢了。”陈然再次说道。他其实对那些孩子们更加上心一点,眼前这两个人也只是随手收之,用来办事罢了。 苏不卿二人连连点头,当下由苏不卿领人在长兴镖局做准备工作。而司空平将那些孩子接来医治。 毕竟这里多的是陈然储存的一些药草,便于救治。 六十八 建派前的准备 司空平走后,陈然等人坐在厅中继续等待。 留下的一些伙计和守卫便站在厅外,原本空荡荡的长兴镖局顿时又热闹了起来。而陈然稳坐厅内首座,看起来倒生出了一种领袖的气质。 芸姜看到自家公子有了追随者,心中也是颇为高兴,轻声说道:“公子,这里这么多客人,我去煮些茶点给他们吃吧。” 苏不卿听到这句话,立刻拄着拐杖起身,摆手道:“芸姜姑娘何必客气?你是师父的贴身侍从,只管服侍师父便了。我们的饭食不用多管。” 说着,苏不卿走出门外,吩咐手下去附近的酒楼取些吃食过来。 芸姜第一次被人如此尊重,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在原主人家时,家主也好,客人也好,对她说话从来都是颐指气使。而眼前这个苏不卿不仅语气客气,甚至还特地站起身来跟自己说话。 她知道这完全是因为陈然的缘故。 陈然微微一笑,对芸姜说道:“芸姜,我正好也有些饿了,你先去弄点点心,在弄点半夏酒过来,请苏先生品尝一番。” “是。”芸姜轻声说了一句,转身便要离开。 苏不卿听到陈然的话,有些神色尴尬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陈然看着有些奇怪,说道:“苏先生似乎有别的想法,但说无妨。” 只见苏不卿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道:“师父,不卿既然已经决定拜师父为师,您怎么还称呼我为苏先生啊...直呼其名便是。” 陈然一听这话,顿时哑然失笑,这苏不卿对称呼看得也太重了。 不过他看到苏不卿如此尊重芸姜,心中也算比较满意。他心念一动,问芸姜道:“芸姜,你要不也加入我归一派,成为我的弟子吧?” 实际上,他早已开始教芸姜呼吸法。那些是所谓的呼吸法,便是他总结的归一刀法的基本内功口诀。 严格来说,芸姜其实应当算是归一派的大师姐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原本以为芸姜会欣然同意,毕竟这些天来芸姜没事便会钻研陈然教给他的运气法则,而且学得津津有味。 不过,芸姜听到陈然这句问话,并没有立刻同意。反而低下头,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随即,她摇了摇头,道:“我...我不愿意。” 陈然顿时有些疑惑,他创立归一派,是很有自信成为洛阳的一个大派的。如果芸姜成为弟子,那她便有了一种新的身份,将来的地位也肯定会比一个侍女高。没想到芸姜竟然拒绝了。 芸姜拒绝之后,并没有解释,低着头默默溜走。 苏不卿则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对芸姜客气,是因为芸姜是陈然的侍女,仆凭主贵。但也只是一个侍女而已。 如果一个侍女都能成为自己的师妹,那苏不卿就有些接受不了了。毕竟他作为一个武林世家的家主,还是有自己的骄傲的。 幸好这个芸姜头脑有些不清楚,这种事情竟然一口拒绝了。 陈然对于芸姜的拒绝倒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他心中并没有根深蒂固的尊卑观念,也从来没有把芸姜当做一个侍女。所以侍女也好,弟子也好,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地位。 拒绝了就拒绝吧,呼吸法该教也会继续教,他现在被芸姜伺候的很舒服,生活上还暂时离不开她。 而且说句实在话,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陈然也早已习惯了有这样一个类似家人的存在。 司空平做事很快,只等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便把暂住在飞鱼帮的那些孩子们都用大车接了过来,包括自己的儿子司空颖和苏不卿的弟弟苏不仕和妹妹苏月姝。 将人都安顿好后,陈然便着力于治愈这些孩童,同时吩咐司空平和苏不卿二人将建派的事情继续往前推进。 开门立派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第一步便是要选择一个合适的地址。 一般的名门大派,为了能够更好的吸收炁气,一般都会把门派建立在名山大川之上。 比如峨眉派,昆仑派,少林寺河武当派等等。这些门派都建立在名山之上,都是一些人迹罕至之处。炁气在群山之间连绵不绝,可保门派千年不断。 而像苏园和飞鱼帮,虽然不能和以上那些门派相提并论,也都将自己的基地分别建在黄河和伊河边。 归一派既然有雄踞洛阳之志,那么地址一定不能差了。 南边的龙门山和香山,北边的邙山,东边的伊洛河畔,或者更南边的伏牛山脉,都可以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具体的话,还需要找一个风水先生好好勘察一番。这件事情,就交给司空平负责了。 还有就是,建派需要大量的武器,建筑和房舍,甚至每个弟子需要一个统一的衣服来获得归属感,这些大小事宜,都要开始进行筹备。而这些则需要苏不卿来负责。 司空平和苏不卿对建派之事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急不可耐地便要开始着手做这些事情。 而陈然作为一派之长,第一个任务便是治愈这些未来的归一派弟子;第二个任务则是要思考归一派的门规和禁忌。 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想要建立一个团队,规矩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这一点,陈然自认为是需要去好好深思的。规矩设得轻了,无法约束众人,门派会慢慢变成黑道性质的团伙;规矩设的重了,便会束手束脚,无法让人产生归属感和幸福感。 对于陈然来讲,最重要的便是这些规矩不能违背他的价值观和道德观。毕竟这是自己的帮派,想要发展成什么样子,得他自己说了算。 不过,这并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在摸索中进行。 当下,陈然令苏不卿和司空平去准备建派的事宜,自己则专心致志地治愈这些痴呆的孩子。 陈然令飞鱼帮的伙计们将镖局的几张大床并在一起,然后放在大厅之中,将那些孩子并排放在一起。 司空颖,苏不仕和苏月姝则是着重需要照顾的对象。 司空颖和他爹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起来结识而又粗犷。而苏不仕则带着一股少年雅士的气息,一个铁匠世家,却有一股子儒气。 而苏月姝则是其中最小的一个,大概有九岁。还竖着两个羊角辫,目光呆滞,脸颊稚嫩,看起来最惹人心疼。 陈然此时医术已经十分精湛,简单的诊断过后,便差不多已经得出了结论。 霜月教为了运送方便,长时间给他们喂食药物。这些药物含有少量铅汞,已经伤害到了神经。 治疗起来虽然简单,但是如果有些孩子已经被伤到了脑干,那便不可逆转,只能痴傻一辈子,更甚者会中毒身亡。 之前那个尸坑中,便有很多孩子的尸体。 陈然看着这些孩子,心中暗暗叹息,既无速成良策,只能尽力治疗。 看来这几天,要有的忙了。 六十九 幻境 几天后,陈然的院子中,一座药庐,一间卧室和一个厨房拔地而起。这是陈然专门让司空平找人做的。 反正飞鱼帮人多手快,干这点活随随便便就能完成。 这些天以来,陈然带着手下在药庐中不停地忙活,来救治这十几个孩子。 不仅如此,他还每天给这些孩子都施一遍针。他为此专门制作了一套自用的针包,全部都用黄金打造。有了这些东西,陈然才确确实实的化身为了一名老中医。 此时他正在炼制新的滋补药丸,自从修习了攻邪医功后,他对炁气这种东西又有了更新一点的了解,那些珍奇植物上的炁气就如同人的才气一般,有的个体上是一点都没有,有的却是饱满到快要溢出。 能否获取,实在是一件很靠运气的事情。 所幸陈然的钱财够多,一些市面上允许售卖的天材地宝早已被陈然一批一批的购置过来,然后做成药膳服下。 虽然像半夏草和南蒿这种高品质的天材地宝目前并没有渠道购得,但是陈然的能量点依旧在飞速的增长。 这几天下来,现在体内已经差不多累积了350点左右。 陈然默默打开了自己的面板,是时候升级自己的归一刀法了。 【姓名:陈然】 【能量:350】 【功法:】 【易筋经:第三重(8/1280)】 【归一刀法:第二重(31/320)】 【陈家刀法:第五重(8/16)】 【攻邪医功:第三重(0/120)】 【虚空步:第二重(0/90)】 【太祖长拳:第一重(0/15)】 他看着自己的面板,易筋经和归一刀法所要消耗的能量点非常巨量,但是也是自己实力的最终保证。 其中归一刀法是他自己独有的功法,用的正大光明,是未来得以立世的最大依仗。 他走进房间,将门窗紧闭,然后上床盘膝坐好。 ‘归一刀法,升级!’陈然毫不犹豫。 然而他说完这句话后,下一刻,下一刻,什么都没有发生。 以往在他选择升级之时,脑海中会立刻陷入混乱,然后便会有海量的记忆开始充斥自己的脑海。 但是此刻,那种熟悉的记忆填满脑海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陈然闭眼等待了一会儿,突然就有些迷茫了。 莫非这种刀法并没有人修炼过,因此系统中并没有相对应的修炼记忆,因此也就无法直接烙入自己的脑海? 那为何会给升级的选项? 他慢慢睁开眼睛,令他惊奇的是,眼前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院子,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景。 首先映入陈然眼帘的,是一排排的参天大树。 陈安感觉自己站在了一个静谧林地的入口,从里面时不时的刮出和煦的微风,吹得人感觉又清凉又舒服。 他被眼前这种场景惊呆了,这是梦境吗?还是自己脑海中臆想出来的? 或者自己真的被系统丢在了这样一个幻境当中? 他顺着林间小路信步往里面走,只觉得清风拂面,不时地滋润着他的丹田。 这些微风吹拂在陈然的身上,竟有一种滋润脉络的作用。姜庆甚至觉得不用修习别的,只在这林中走来走去,就能自动地让内力得到充实。 就好像满身的疲惫在这微风中渐渐消散一般,越走越是精神焕发。 顺着小路越往下走,密林越来越深,树叶越来越繁盛,阳光已很难照进来。 小路的尽头,更是一片黑暗。 陈然看着眼前的幽深静谧,本能的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他吞了一口唾沫,克服心中对黑暗天然的恐惧,硬着头皮往里面走。 走到小路的尽头,陈然只觉得豁然开朗,竟是一片巨大的空地。阳光也重新射入林中,照得人暖洋洋的。 他步伐轻快,踏入空。只是刚一进去,看到眼前的情景后,双腿竟突然战栗了起来,差点跪倒在地。 只见这片巨大的空地上,一条巨型生物盘卧在地。 它头长双角,身上披鳞,一对长长的触须来回飞舞着,竟是一条十几丈长的青龙! 这条青龙似乎注意到了姜庆,转过头来,明黄火焰色的竖瞳,静静地看着陈然。 一人一龙对视了一会儿。 陈然是吓得有些呆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是幻境,陈然根本丝毫不惧,他甚至想上前捋一捋那随风飘扬的龙须。 但如果这是真实的呢? 在这种庞然大物面前,就算自己一身神功,却似乎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他想到这里,身子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想要慢慢退出这片林地。 不过,陈然身子一动,他突然看到了青龙的眼神中也露出了一丝奇异之色。 下一刻,青龙不再和姜庆对视,爪子往下一抓,一跃而起,竟凭空飞走了。 它飞走时产生的狂风打在陈然身上,顿时让他打了一个趔趄。 陈然望着青龙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天际,明明没有翅膀,却像是鱼游在水一般在空中自由游动,看起来是那么的不真实。 林中顿时重归寂静,留下了满是疑惑的陈然。 他继续探查林地,却发现这里似乎就是边界了,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禁锢着自己,无法再往前进一步。 他索性坐在青龙方才卧着的位置,默默等待着接下来可能会有的变化。 然而等待了良久,林中寂寂,除了自己和这些参天大树,再无其他任何东西。他竟怀念起方才的青龙来了。 ‘这算什么?没有升级的渠道,直接就被禁锢在这里了?’ 陈然心中有些慌乱,莫非是系统出了bug? 林地里日落日升,日升日落,也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陈然终于有些受不了了。 他不吃不喝,但却感受不到饥饿。这里像监牢一样,让他感受到了无穷的煎熬。 百无聊赖之际,陈然终于无法忍受,他开始静下心来,潜心研究归一刀法。 所谓的归一刀法,是他通过系统,自己领悟的一种无阴无阳,五行合一的功法。 那些口诀早已烂熟在陈然的心中,他每每想起,偶尔会有所顿悟。 是在这样一个林木遍地的世界中,空气中的炁气是带有属性的,阳木的气息非常明显。 陈然在这样一个环境中,不得已,开始领略归一刀法中阳木的部分。 所谓的阳木内力,是偏向于恢复的功法。它是一个武者体内的内力之所以会生生不息,连绵不绝的根本原因。 就像是传说中的九阳神功,或者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阳光手等,都属于阳木功法。其特点就是内力自生速度奇快,无穷无尽,普通拳脚也能使出绝大攻击力。 陈然对归一刀法的领悟原本十分缓慢,但是在此刻这种环境中,他对归一刀法中阳木的部分突然就有了新的突破。 以往他修炼全靠能量点,根本没有静下心来修行过,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修炼功法,只是占据了天时地利。 他能感觉到身体中的归一刀法功力正在慢慢积累,虽然仍是阴阳调和,刚柔并济,但已慢慢偏向于阳刚。 而面板上的归一刀法那一栏,数字从31开始慢慢往上增长。 七十 归一刀法第三重 也不知修行了多少日子,陈然对归一刀法的理解日渐深厚,日复一日的不停挥刀中,各种霸道的招式都被试了出来,然后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 从功法到招式,陈然感觉已经到了一个新的层次。与此同时,归一刀法也暂时从阴阳互济,变成了阳刚为主。招式也变得更加具有攻击性。 终于,在某一个时刻,陈然终于看到自己面板上的归一刀法第二重取得了圆满,变成了320点。 在面板数值达到的同时,陈然只觉得那些林地在自己的眼中越来越远,霎时间天旋地转起来。 陈然感觉到一阵眩晕,不由自主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屋内。 与此同时,陈然的脑海中出现了一行信息: 【花费299点能量,已习得归一刀法:第三重,剩余能量61】 陈然急忙打开自己的面板: 【姓名:陈然】 【能量:61】 【功法:】 【易筋经:第三重(8/1280)】 【归一刀法(阳木):第三重(0/1280)】 【陈家刀法:第五重(8/16)】 【攻邪医功:第三重(0/120)】 【虚空步:第二重(0/90)】 【太祖长拳:第一重(0/15)】 他站起身来,在心满意足的同时,心中也是满是疑惑。 为什么这次升级跟之前完全不同? 以前只是被动的烙入记忆,然后在一瞬间融会贯通。 但是这次却需要自己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经年累月的修习和修炼,等完成了升级的要求,才会转入现实世界。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在幻境过了那么久,现实世界的时间是否也同步流逝? 他走下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陈然立刻问道:“谁?” “公子,是我,芸姜。”门外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陈然急于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急忙走到门口,打开屋门。 “芸姜,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陈然问道。 芸姜被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的公子今天似乎有点不太正常。 “现在是...未时三刻吧。公子,您怎么了?”芸姜有些疑惑道。 陈安听到这句话,心里默默盘算了下,自己在升级之前,似乎也是未时三刻。 时间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幻境里那么长的时间,在现实中竟也是短短一瞬。 也就是说,在现实世界中,陈然这次的升级,跟之前是相同的,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 不同的地方在于,这一次的升级过程在幻境中被拉长了。 他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虽然幻境中的日子很难捱,但是只要不影响现实的世界就好。 “公子?您怎么了?”芸姜再次问道,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没事。”陈然的眉头舒展开来,问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公子吩咐我熬制的药已经做好了。是否现在给那些孩子们送去?”芸姜问道。 “嗯。”陈然点点头,道:“一起去吧。” 当下,芸姜抱着一大罐药,和陈然一起往大厅走去。 此时的大厅中,好几张床并在一起,那些孩子们都集体生活在大厅中。 这几天下来,大概有十五个孩子得到了治疗。另外有四个孩子已经回天乏术,脑力受损,变成了痴呆,只能做一些基础的事情。 而这幸运的十五个孩子,则在陈然和芸姜的悉心治疗下,迅速得恢复着身体的机能。 这些孩子最大的是十二岁,最小的只有八岁。都是霜月教从左近掳来的,其实大部分都是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 霜月教掳其子,然后杀其父母作为痋群的养料。这些孩子们实际上已变成孤儿。 看到陈然到来,所有的孩子都站起身来,然后一起躬身道:“先生。” 陈然向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多礼,然后吩咐飞鱼帮的伙计们帮他们盛药喂药。 这些孩子们已经会自己动手了,老老实实地排成长队,按照长幼次序依次取药。司空颖和苏氏姐弟也在人群之中,并无特殊之处。 陈然默默观察着这些孩子,心中暗暗点头。 组建一个门派,跟组建一个军事团队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想要的是一群纪律严明,服从性强的孩子。 当然,忠诚度也是非常重要的。不过此刻这些孩子们被自己治愈,本身便对自己感恩戴德,忠诚度暂时不需要考虑。 他等众人喝完药后,朗声说道:“从明天开始,我会传授你们一些基本的功法,你们愿意拜我为师吗?” 这十五个人听到此话,纷纷放下药碗,跪倒在地,口中高声呼道:“誓死追随师父!” 他们这些人,在霜月教可以说是受尽苦难,如今受到陈然的治疗,人人心中都是感激莫名。 作为他们的救命恩人,他们都是打心眼里崇敬陈然。 陈然听到这话,满意地点了点头。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些人应当会成为自己最完美的助力。不过尚且需要一段时间的培养。 当下,他便开始教这些孩子们基础的呼吸之法。 这种呼吸之法是陈然从归一刀法和易筋经的基础口诀中领悟而来,可以改善自己的体质,为以后的提升打基础。 这些天来,芸姜日夜不辍的修习,已经是颇有成效。陈然相信,如果现在教芸姜最基础的陈家刀法,她会领悟的比自己的父亲陈大保更快。 在他教习的过程中,周围那些飞鱼帮的伙计们很识相的捂住耳朵退出大厅,以示不敢偷学武功。 不过陈然拦住了他们,示意他们也可留下听讲,反正这只是基础的呼吸法。 几个飞鱼帮的伙计看到陈然同意他们旁听,脸上顿时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 要知道,武学在流传的过程中,保密工作是极为严格的。各门各派涉及到高深的武学,从来都是口口相传,一旦有人偷窥,重则取人性命,轻则挖人双眼双耳,这是武林中约定俗成的事情。 有些功法甚至连弟子都不传,只传嫡亲的儿子。这也是为何武学和医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衰落的原因。 此时这些伙计们万万没想到,陈然竟然允许他们旁听。他们震惊之余,心中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也算是归一派的一份子了。毕竟自家的帮主也即将拜陈然为师。 于是大厅之中,一群人围在陈然旁边,听得是如痴如醉。 而陈然正讲得口干舌燥之际,一个守门的伙计进来,对陈然道:“陈大人,我家帮主回来了。” 陈然扭头望去,只见司空平拄着双拐,飞一般的进入长廊,笑着对着陈然大喊道:“师父,我找到好地方啦!” 七十一 改帮为派(两章合一) 陈然顿时一喜,这家伙做事情效率还挺高。 他连忙让司空平跟他一起回到小院,然后问他具体的选址情况。 这段时间以来,司空平已经逐渐适应了断腿后的身体情况,拄着拐杖简直是健步如飞。 他喝了一大口芸姜端上来的半夏酒,然后说道:“师父,我专门找了一个风水大师,在洛阳城周边走了一大遭,总共选了三个地方。 第一个地方,是身处黄河中游最后一段峡谷的小狼山,那里地势险要,黄河之水涛涛不绝,从中穿过。两岸断壁如削,中间河水奔涌。绝对是炁气汇聚所在。 另外一个便是龙门山东南处的万安山。此山是洛阳城的南面屏障,与中岳嵩山遥遥相对,沟壑深险,巍峨壮观。此处要冲之地,是昔日魏文帝的狩猎之处,常有身怀炁气的异兽出没。 最后一个地方是黄河以北的王屋山东边的玉阳山。这地方离洛阳较远,但是紧邻仙山王屋山,那里山势巍峨,林木繁茂。也是一个气运之地所在。不过比王屋山稍逊。 这三个地方,都没有武林中人沾染。地契全在一些土财主手里。想要获取都不算困难,并且都能够在短时间内大兴土木,见门立派。” 陈然听到司空平这些选择,这些地方确实都是不错的地方。 他细细思索着,第一个小狼山按理说是炁气最足的地方。这个地方是黄河的关隘,千仞壁立,盘龙走蛇。端的是一个好地方。只是它的地势实在太过险要,又在黄河关键性的渡口处。一旦黄河河水泛滥,遇到洪灾的几率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敌人也可以利用上游的水势对整个山头进行攻击。君子不立危墙,这个地方不能考虑。 而万安山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一点。但是这个地方离少林寺实在是太近了。要在这样一个武林泰斗的附近开山立派,关系和实力缺一不可。现在实力太弱小了,还是不要招惹别人为妙。 第三个玉阳山倒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选择。只是它旁边的王屋山无疑更加合适。玉阳山和王屋山比起来,两者虽然同属一个山脉,但玉阳山从植被到异兽,再到炁气汇聚,都无法与王屋山相比。 想到这里,陈然问司空平道:“咱们何不直接占据玉阳山旁边的王屋山?” 司空平看了陈然一眼,沉声解释道:“师父有所不知。这王屋山来头实在太大。它号称擎天地柱,是传说中轩辕黄帝祭天之所。山上还有一个上古时期的天坛,那是轩辕皇帝迎九天玄女的遗址。” “黄帝祭天之所?”陈然眼神顿时一亮。 司空平看着陈然渴望的眼神,连忙又说道:“不过它现在是朝廷的皇家道场。还设有迎恩宫和悟道院。后来朝廷南迁到了临安,王屋山来得就少了,但仍有一干朝廷的道士驻在那里,现在还在兴建宫观呢。师父想要占据王屋山,只怕有些...有些...” “有些痴人说梦是吧?”陈然补充道。 司空平不敢这么说,忙低下了头。 陈然微微笑道:“我又不是那莽撞的人,既然是朝廷的道场,那现下肯定不能随意侵占了。” 他话虽如此,心中却在暗暗想着怎么寻一个法子将这山抢过来,以后便是自己的大本营了。 不过现在肯定没有这个实力,只能先从它旁边的玉阳山开始。 他思虑已定,对司空平道:“那我们就去玉阳山吧。既然抢不到王屋山,做个邻居也是好的。” “好。”司空平点点头,道:“不过这玉阳山此刻是被一个豪门大族所占据。得先向他们购得地契才行。” “嗯。此事便由你出面办吧。”陈然说道。 “其中还有一个难处。”司空平又说道:“既然要开门立派,除了要告知武林同道之外,还要向官府报备。只有按察使司衙门同意了,才能正式的开山立派。” 陈然听到这话,轻轻摇了摇头,只感觉似乎有点麻烦了。 不过自古以来,侠以武犯禁,官府对于武林中人确实会有监管,这是很正常的。天下之人个个都要遵从王化,凭什么武林中人可以在王化之外? 这样说来,向衙门报备,也是应有之义。 只是又要告召中原武林,又要向衙门报备,实在是有些张扬。这不是陈然的初衷。 他思虑一会儿,突然对司空平道:“你的飞鱼帮,也是在册的的江湖门派吗?” “正是。”司空平点点头道。 “能否将其名称改了,然后改帮为派?”陈然问道。 司空平脸上面带疑惑,小心翼翼问道:“师父是说,将我飞鱼帮转为归一派吗?” “嗯。”陈然点点头,道:“这样便可免去向衙门报备,向江湖中人告知了。就这样默默无闻的挺好。不过如果你那边有不方便的地方的话,那便算了,还是按照流程就即可。” 司空平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道:“愿意,愿意!当然愿意!我飞鱼帮何其有幸,能成为归一派的前身!” 他早已见识过陈然的手段,一旦立派,归一派绝对会在武林中崭露头角。而他的飞鱼帮作为归一派的前身,一定可以青史留名,在武林中留下印记。 司空平在江湖上混了数十年,始终籍籍无名,只守着一个渡口胡乱度日,万万没想到,这次竟遇到了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 他此刻神情激动,颤声道:“师父,那我飞鱼帮的那些兄弟,该当如何处置?”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极为期待的表情,两只绿豆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陈然。 陈然轻咳了一声,道:“既然以帮转派,那自然这些伙计们也要一起吸收进来,都算作归一派的子弟。” 司空平听到陈然这句话,竟有些老泪纵横,对着陈然深深一揖道:“师父,弟子代表我那几十号飞鱼帮的伙计们,在此拜谢师父了。弟子知道师父不缺钱,但是飞鱼帮名下的所有产业,都尽数献给师父。以表达弟子的孝心。” 陈然摆摆手,道:“那些产业是你自己个儿的,就算给我,我也不能白要,我自拿金银买你便了。” 司空平原本便是想献出产业作为自己的投名状,反正只要入了门派,何愁没有产业。但是他看陈然说的坚决,也不敢多犟嘴,连忙点头答应。 陈然又道:“你的那些帮内伙计们,如果想入我归一派,那便一定要约束自己,不能作奸犯科,有些规矩一定要遵守了。具体的规矩我稍后会告诉你们,届时,如有违反门规者,我陈然决不轻饶。这点,你一定要跟他们说好了。”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司空平连连点头道。 说着,他向陈然告退,开始着手去办理玉阳山购地和改帮立派的事宜。 等司空平走后,陈然心中默默思索起来。如果一旦让飞鱼帮的人加入,司空平和司空颖的地位必定会在门派内非同一般。毕竟飞鱼帮的这些伙计们常年是跟着司空平做事的,对司空家一定会有些香火情。 这个世界中的帮派,说白了就是一个有黑社会性质的军事性团队。 而在帮派内部存在一个小山头,对整个帮派来说并不是一个好事情。这点是陈然所必须要考虑的。 所以规则的确立便显得相当重要了。 与此同时,他还要平衡苏园那边的情绪,绝不能让苏不卿觉得受到了冷落。 不过当下想这些事情还为时尚早,一个帮派能够立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便是实力。当务之急,还是要建立起一批中坚力量。 ...... 接下来的半个月,陈然一边提升自己的能量点,一边教导住在长兴镖局的这些孩子们。 期间他收到了老爹陈大保的信鸽,信中说他和韩镖头在开封接了几个镖,忙得不亦乐乎,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说起来,正是因为飞马镖局的覆灭,导致中州的镖局行业有了一个巨大的空窗期。这才给了陈大保的长兴镖局一个发展的机会。 陈然对自己老爹是有些担心的,想着走镖恶劣的环境,吩咐芸姜回信让他赶紧回来,别在外面漂泊了。 而衙门这几天更加繁忙,释凌天通过在景陵搜到的那些账册,在中州的武林和官场掀起了一股滔天巨浪,连带着韩青樱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没工夫来找她这位表哥了。 陈然难得地进入了一个悠闲的时光,没事提升一下能量点,教导一下小朋友。倒是闲适得很。 不过他知道,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司空平和苏不卿在为他忙前忙后,负重前行。 这半个月来,陈然的半夏酒已然全部喝完,再加上一个药补,再次攒下了200点能量点。 由于没有了半夏酒,这次积攒的速度已没有前些天快了。 他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 【姓名:陈然】 【能量:261】 【功法:】 【易筋经:第三重(10/1280)】 【归一刀法(阳木):第三重(2/1280)】 【陈家刀法:第五重(12/16)】 【攻邪医功:第三重(2/120)】 【虚空步:第二重(2/90)】 【太祖长拳:第一重(5/15)】 这些天来,通过对孩子们的教学,自己对武学的理解也在慢慢的增长。所以面板中的数据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提升。 根据陈然自己总结的武学木桶理论,他这次选择升级虚空步。 这一次的升级,跟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大量的记忆瞬间充斥陈安的脑海,然后形成永久的肌肉记忆。 相比于上次归一刀法那种进入幻境的升级,这次的升级显得有些不那么让人心潮澎湃。 没有了那种经过长时间努力然后取得成功后的获得感和成就感,反倒有了一种开挂后的空虚感。 唉,开挂的生活便是如此的枯燥乏味。 很快,系统中一个信息闪过: 【消耗88点能量,已习得虚空步:第三重,剩余能量173】 再次升级过后,陈然的短板终于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现在的陈然,硬实力有易筋经和归一刀法兜底,足可跻身一流高手境界。从内力和招数,都已比那个释凌天为强。 而攻邪医功的精通让他也不再惧怕敌人的鬼蜮伎俩,阴谋诡计。 再加上第三重的虚空步,就算打不过,也可以从容脱逃。像上次在龙泉山庄那样只是追个土匪张庆安便追出个几里地不会再发生了。 此刻以他的实力,如果打定主意要去按察使司刺杀释凌天,他有把握能释凌天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在得手,然后从容脱逃。 能刺杀一方大员然后逃脱,陈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稍微有了点安全感了。 如此,又过了几天,司空平终于将一切都搞定,陈然和芸姜,连同院中的十几个孩子,一起同往玉阳山。 从宁化坊到玉阳山,大概有一百多里的距离。 陈然和芸姜坐在马车中,由飞鱼帮的伙计赶着马车,司空平骑着马在前面领路。 过了黄河后,车队越往前走,越显得有些荒凉。 黄河以北,已经脱离了洛阳城的范畴,人烟开始渐渐变得稀少。 上一次陈然和芸姜一同坐着马车赶路,还是从青龙山到巩城的路上。 当时的芸姜一路风尘困顿,神情害怕,苦苦哀求着想要跟着自己走。自己那时拒绝的很彻底。 此刻的芸姜看起来神情闲适,摇头晃脑的,不断掀帘看着外面的风景。 “要到一个新地方了,玉阳山周围的土匪估计也不少。怕不怕?”陈然问道。 芸姜摇了摇头,微微笑道:“一点都不怕。在长兴镖局的时候,有时候只有我一个人,那时候我还有点怕嘞。现在周围的人这么多,公子又在我身边,我只觉得...觉得很是平安喜乐。” 陈然看着芸姜笑靥如花,以前那种畏缩愁苦的神态确实改变了不少。看起来愈发的风韵十足了。 他心中有点悸动,刚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司空平的马蹄上从远到近传来,隔着窗户轻声道:“师父,前面,似乎有人拦路。” 七十二 新的邻居 “什么人?”陈然轻声问道。 他现在已经不是几个月之前的少镖头了,对于有人拦路这种事情,并没有太过紧张。 只听司空平轻声说道:“可能是黄河北岸山区的一些流匪。” 陈然颇有些意外,道:“怎么刚过了黄河,便遇到土匪了?这里好歹是孟津渡,算是一个大渡口了吧。” 司空平解释道:“从这里一直往北,便到了晋州的地界。师父知道,太行山巨盗便盘踞在那里。所以豫西北一向是不太平。就连徒儿的飞鱼帮码头,也常有水匪出没,防不胜防。咱们车队很长,东西太多,车辙印记比较深,被盯上也属正常。” 陈然听到这话,心中也是颇有感触,这个世道确实是危险丛生,自己就算是在离洛阳城不算太远的宁化坊,不也遭遇了一次入室抢劫,而且劫匪竟然还是街道上的药房老板兼职的。 一个治病救人的行当都兼职做强盗了,可见这个世道之乱。 他轻声嘱咐芸姜坐在车里莫要出来,自己则下车乘马,和司空平一道上前查看。 此时的车队已经停了下来,山道前站着几个手持大刀的糙汉子,为首的一人头上绑了个毛巾,身材雄壮,手持一柄长柄的大关刀,看起来威风凛凛。 长柄大关刀是马上的武器,专门在战阵之间使用。这个男子用在步战的对敌,倒颇有一股子气势。 陈然的这个车队很长,他把长兴镖局的那些金银都弄出来了,几乎是他所有的家当。 而那个关刀大汉站在当前,看着司空平和陈然缓步走来,他自动忽略旁边的年轻人,只将目光盯着司空平。 “请恕老夫眼拙,尊驾是何人?”司空平按照江湖规矩,拱手说道。 关刀大汉将手中的武器随意挥了下,发出呜呜之声,笑道:“九里沟,霍兰。你是何人?” 司空平眼神一凛,他听过这个名号。九里沟地处原城,在玉阳山的北面,本来是靠近晋州的地盘。这霍兰匪号大刀霍霍,一向在九里沟落草,在晋南豫中倒有些名声。 “原来是九里沟的霍当家,不知是什么风,把霍当家吹到这黄河北岸来了。失敬,失敬。”司空平道:“老夫归一派,司空平。” “司空平?”霍兰上下打量着司空平,道:“老子只知道飞鱼帮司空平,归一派是个什么玩意儿?” “霍当家慎言,归一派是我飞鱼帮新成立的门派。”司空平皱眉道。 “哦。”霍兰顿时恍然大悟,随意拱手为礼,道:“原来是飞鱼帮的司空帮主。谁这么大胆子,竟把司空帮主的腿给砍折了?莫不是司空兄逛窑子没给钱,被龟公给打折的?” 他眼神睥睨盯着司空平,语气中带着调笑。 司空平眼神中的寒光一闪即逝,沉声道:“霍当家久在晋豫边界行事,怎么突然到黄河北岸了?” “唉。”却见霍兰叹口气,装作无可奈何道:“老兄有所不知,现在世道太乱,各种强人出没,晋南的那些土匪天天往豫州跑,戗行实在是严重。兄弟我在晋州边界都混不下去了,只好来豫西打秋风啦。” “你的意思,太行山的巨匪都已经染指到豫州的地界了?”司空平惊讶道。 他平常走水路,都是在霜月教的庇护下从河道走,没想到晋豫边界竟混乱至此。 “是啊!”霍兰一拍大腿,道:“兄弟我来你们豫西混口饭吃,今后这黄河北岸就是我霍兰的势力地盘了,老兄不会不给面子吧?” 司空平表情阴冷望着霍兰:“霍当家,从你九里沟到这孟津渡,中间可有我刚置下的玉阳山。听霍当家这意思,玉阳山也在你们的势力范围了?” “老兄置下了玉阳山?”霍兰一脸惊奇,笑道:“那可真是巧了。咱们以后是邻居啊。老兄财大气粗,一口气置下一座山,今日在此巧遇,正好请老兄分润兄弟一些,多少讨一点饭吃。” 司空平听到霍兰公然索要,便转头看向陈然,听他示下。 陈然此时已经颇为内敛,他不太想一来到黄河北岸,还没看清楚形势就惹事,因此微微一笑道:“不妨给霍当家点面子,按照江湖规矩给一些银两。” 陈然昔日跟韩镖头走镖之时,遇到土匪拦路,照例总要给些银两,这个常有之事。 既然师父发话,司空平也不再露出敌意,脸上阴霾散去,让伙计取出了一百两金子,装在盘中,端给霍兰道:“霍当家眼中了,这一百两,算是我归一派给新邻的红包。不成敬意,还请霍当家收下。” 按照江湖规矩,土匪拦路,己方献出百两官银,已经是极有诚意了。哪知霍兰看都不看,直接摆摆手,让那托银子的伙计滚在一边,对司空平笑道:“原来老兄把我九里沟的兄弟们当成了叫花子。” 司空平眉头再次皱起,道:“怎么,这钱不够?” 霍兰哈哈一笑,轻声道:“我要你这车队一半的箱子。” 司空平听到这话,仰天打了个哈哈,冷笑道:“看来霍当家是不把我们归一派放在眼里了。” 霍兰毫不在意司空平的怒色,只淡淡道:“老实讲,你司空平双腿在的时候,老子尚且不惧,现在成了瘸腿,老子又岂会放在眼中?你若给我一半,倒还好说。若是不给,杀了你,全夺了,又能怎样?” 他说这话时,脸上蔑视之极,丝毫不把司空平放在眼里。 司空平顿时勃然大怒,他看向陈然,气呼呼的,只等陈然示下。 霍兰原本正在防备司空平的突然进攻,这家伙虽然瘸了双腿,但是至少名声还在,倒不可轻视。激怒司空平也是他的一种战术,就是想让司空平大怒之下骤然袭击,然后下盘露出破绽。 只是他突然注意到司空平在大怒之下,仍然看向旁边的年轻人,似乎在等他下令。 霍兰心中顿时一奇,心想这个少年是哪里来的?怎么司空平似乎还要听他的号令? 七十三 以毒服人 陈然心中微微叹气。 在这个世道,不是你抢我,就是我抢你。一言不合就要杀来杀去。 这才离洛阳城不远,就有人来明目张胆的劫道了。 其实豫西的左近一直都很不太平。晋州闹匪患,陕州就更离谱了,起义军早已出具规模,民变和兵变层出不穷,几乎和炼狱没什么区别。 跟这两个地方相比,豫州还算好的了。而作为豫州的州府之地,洛阳理论上应当是这三州最安定的所在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繁华的地方,周边就有这么多的土匪。 局势崩坏至此,洛阳城的繁华又会持续多久呢? 不过陈然此时顾不上感慨了,眼前这种情况还是得要出手处理一下。 不过他不打算让司空平来摆平,而是选择亲自出手。毕竟初到黄河北岸,什么情况都还没有摸清楚,贸然杀人,可能会有后续的麻烦。 之前的经历让他收获颇多,杀一个人容易,要能做到绝对不留后患可就有点难了。 所以他这次决定采取一个相对温和的方式。 想到这里,陈然摆摆手,示意司空平退下。 司空平早已对陈然敬佩得五体投地,立刻便拄拐退到了一旁。 陈然看似漫不经心往前走了几步,和霍兰拉近了不少的距离。 霍兰不明白这个年轻人的底细,眼看他缓步上前,为了面子问题,并未后退一步,反而将手中的关刀往上一提,做出战斗的姿态。 却见陈然慢悠悠的再度上前。下一刻,脚下虚空步突然发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冲到霍兰近前。 霍兰被陈然的速度吓了一跳,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陈然已经和他贴脸站了。相互之间气息可闻。 他擅长长武器作战,正常来讲绝对不允许敌人靠近他三尺之内,但是现在却被人直接贴脸,心中顿时大惊。 他立刻往后急退,拉开距离。同时身子微侧,右手倒转大关刀,一个回首斩朝陈然急砍而去。 这一出手让他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神。幸好,对手是个年轻人,占取先机之时竟没有了别的动作。让自己从容地做出了反击。 被敌人近身,是自己的问题。但是敌人近身之后却不做任何动作,让自己轻易后退,那便是敌人的问题了。 而这一个回首斩,是霍兰引以为傲的绝杀招,和回马枪有异曲同工之妙。常用来出其不意的攻击靠近自己之人,几乎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他也不知道用此招砍翻了多少对手。 ‘年轻人,如此莽撞地冲过来,当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霍兰暗暗想到。 只是,他这一招虽然使出来了,挥刀也很出其不意,然而却扑了个空。 眼前的年轻人并没有任何惊慌,只是往后一躲,竟然又轻飘飘的回去了。 霍兰收刀而立,站定身体,心中顿时有些愕然。 方才这年轻人身法诡异迅猛,堪称可怖。只是他到自己眼前晃了一下便又退回,到底是为了啥,只为跟自己脸贴脸打个照面吗? 霍兰看着眼前步伐行云流水的年轻人,心中早已是收起了小觑之心,看来,接下来应当是一场恶战了。 作为土匪,拼命的觉悟还是有的。 他操起大关刀,正要蹂身而上。却见眼前的年轻人突然摆了摆手,轻声道:“不必打了,你已经输了。” 霍兰表情惊愕地看了陈然一眼,随即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年轻人,当真是狂得没边,还没打,便已知道输赢了?” 司空平站在一旁,也是有些迷茫。他看到陈然倏然而上,又倏然而退。只是靠近了霍兰一下,并没有做出什么攻击动作。 他心中也是有些不解,师父有这么快的速度和身法,直接在霍兰的胸口印上一掌,岂不是直接就爆杀了?又何必说这句话唬人。 却见陈然已经收招而立,对霍兰轻声说道:“你不妨按一下你脐上六寸处,再摸一下你左边第三根肋骨。” 霍兰将信将疑,用左手摸了下自己脐上六寸的巨阙穴,只轻轻按了一下,便感觉到腹中一阵莫名其妙的胀痛。 他再按了下第三肋间的玉堂穴。这一按之下,霍兰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惨叫,身子晃了两下,竟有些站立不住。只觉得穴道处竟传来一阵无法忍受的针刺之痛。 他稳了稳身形,手持大刀,爆喝一声边往陈然处冲去。他明白自己已然身中奇毒,必须要第一时间打倒陈然,获取解药。 不然时间一长,自己必定会被拖死。 然而令他绝望的是,他将大关刀使得霍霍有声,挣扎出的几个杀招,却连陈然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只见陈然轻飘飘的左扭右扭,轻松化解了霍兰的攻击。这让一旁的司空平十分佩服。讲道理,自己就算此时双脚俱在,也无法做出陈然的步伐。 一时间,他对加入归一派的光明前途更有自信了。 几招过后,霍兰无力地趴在地上呻吟,大关刀也丢在了一旁。他此时身体内如同万针攒刺般剧痛,实在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陈然笑吟吟的蹲下身子,用手在霍兰的几个穴道掀了几下。 霍兰只感觉腹部的剧痛立刻减轻。止住了呻吟声,慢慢站起身来,心中甚是颓丧。他总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和眼前这个年轻人相差甚远,已经是被随意拿捏了。 一旁的司空平笑得很开心,对霍兰介绍道:“这是我们归一派的新掌门,陈然陈掌门。” 霍兰看着司空平,脸上露出愕然神色。他没想到此人看起来如此年轻,竟是一派掌门,甚至还在司空平之上。 他反应很快,立刻对陈然颤声道:“陈掌门,小...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抢到了您老的头上。祈求您老高抬贵手,解了小人的毒,当小人是条狗,放小人一命吧...” “嗨,急什么。”陈然丝毫没有放了他的意思,只是对着霍兰的手下摇摇招手,示意他们让开道路。 霍兰的那些手下看自己大当家遭擒,一脸懵逼,不知道是该让还是不该让。 急得霍兰连连摆手,这才让开一条道路。 陈然满意点点头,不再管他们,重新坐回马车,示意车队继续前进。 而霍兰强忍着腹痛,如同陈然的仆从一般跟在马车的后面。 他只觉得自己的丹田空荡荡,身体也是软绵绵的,想要用内力冲破穴位解毒,竟有一种无从发力的感觉。他知道自己中毒必深,是以毕恭毕敬,一步也不敢离开。 车队继续往前进,有了霍兰当做仆从,沿途的土匪再也不敢打车队的麻烦。就是有些土匪拦路,也被霍兰直接给喝散了。 陈然由此看出霍兰在这一带确实是有些影响力的,倒也是个人物。 接下来,车队无惊无险,终于来到玉阳山。 陈然一起走下马车,望着眼前巍峨的高山和青葱碧绿的林海,心想自己很长一段时间要居住在此了。 他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此地的炁气能滋养归一派的弟子们,助自己立稳脚跟,任凭世间风云变幻,自己始终不受纷扰。 七十四 查案之道(两章合一4000+) 洛阳城,释府。 释凌天正在书房内斟酌着写奏章,这些天来,他一直在自己的府衙办公。 通过这些天的全面调查,根据账册上面的内容,霜月教养痋案牵涉的人越来越多,不断有人被攀咬出来,其中涉及到的大人物和武林人物让所有人都触目惊心。 按察使赵睿看到事情越闹越大,登时就有些稳不住了。以办案方便和避嫌为由,将查案的捕头全部赶了出去,以示这个案子跟自己并无关系。 释凌天只得把办案组设在了自家的府衙。其实他如果据理力争的话,赵睿并不敢公然驱逐他们。 只是释凌天自己也觉得牵涉面实在是太大了,他害怕赵睿掣自己的肘,更怕查案的细节被泄露,因此顺势也就搬了出来。 此刻他这封奏折,便是要弹劾自己这位同僚,豫州官场的第二把手,按察使赵睿。 他正在斟酌着用语,只见仆从上前,轻声道:“启禀大人,韩青樱韩捕头求见。” “嗯,让她进来吧。”释凌天点点头说道。 这些天来,韩青樱几乎可算得上自己最得力的爱将。景陵之战,她只带了一个帮闲,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霜月教的主力全部击杀。这件事情在整个洛阳都传开了。 陈然作为帮闲被自动忽略,而韩青樱则成为了众人眼中公认的高手。 再加上她是老君山玄灵道长的爱徒,背景深厚。她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不敢和她动用武力。 因此有她在场时,查案变得非常顺利。此女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这些天来,已隐隐成为按察使司中捕头们的核心。 不过别人不知韩青樱对战霜月教的底细,释凌天却是知道的。所以他对韩青樱的武功表现并没有太过侧目。 而他欣赏韩青樱的地方在于,此女办案可以算得上是刚正不阿。册子上牵涉到的人,不管是查到了谁,韩青樱全部都是秉公办理,毫无任何偏袒和遮掩。 这种魄力和霸气,不仅需要正直不屈的人品,更需要深厚的实力和背景。 没有实力和势力的人这么做这种事情,会被人称作缺心眼。如果一个县衙小捕头用这种贴面刚直的方式办案,可能还没查两天就被人给干掉了。 释凌天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似乎自己年轻时候都不敢这么刚勇。 只见韩青樱身穿一身黑色捕服,腰挎金纹雁翎刀,手里拿着一本册子,走进屋中。 她腰间那柄金纹雁翎刀是释凌天为了奖励她办案得力送给她的。配上少女英姿飒爽的身影,看上去极为相称。 “卑职韩青樱,参见总捕大人。”韩青樱躬身行礼道。 “无须多礼,请坐。”释凌天微笑着示意韩青樱坐下,然后问道:“青樱今日前来有何事?” 韩青樱并未坐下,而是将手中的册子放在了释凌天的桌上,道:“释大人,卑职又查到了一个新的线索。是那五虎门帮主,城南的百胜拳王贺亭钧的亲笔供词。” 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颤抖,眼睛带光,看起来极为激动,显然是挖出来了一条大鱼。 “哦?说来听听。”释凌天微笑道。 韩青樱深吸一口气,道:“本朝国舅爷张彦曾经从霜月教手上买过十五个女仆。后来张府玩死了十个,霜月教又给他补了五个。这二十个人,都不是奴籍,而是邙山左近的良家子弟。也就说,这位国舅爷手上至少有十条人命。” 释凌天听到这话,顿时大吃一惊,连手中的毛笔都掉在奏章上,洇染处了一大片的墨渍。 国舅爷张彦,是朝中张贵妃的弟弟。而张贵妃则是当今皇上的宠妃,几乎可以跟皇后分庭抗礼。 这样尊贵的一个国舅爷,竟然也涉及到了案子中。 前几天,韩青樱查到了桂王,释凌天自己查到了宁王。他们两个王爷手上至少背了五条人命。而且,这两个王爷曾经为霜月教获取私盐提供过便利。 在查到的那些官员和勋贵中,释凌天以为这两个王爷已经算是两条大鱼了。他这几天一直在思索该如何上奏。为了保险起见,他原本想着先弹劾一下按察使赵睿试探一下圣意,看圣上是否真的要一查到底。 然而这奏折还没上,国舅爷竟又牵涉其中了。 和那两个闲散王爷不同,这国舅爷张彦可是直接牵涉到当今皇上的后宫,那可是皇上的门面。 这可如何是好? 两个王爷释凌天还有上奏的心思,但是国舅爷的话他就完全没有想法了。且不说皇上会如何,但就张贵妃,他便根本惹不起。 要知道天下捕头最厉害的,都在六扇门和锦衣卫。 六扇门的捕头总揽江湖和朝堂的关系,只接手江湖帮派斗争和久为官府通缉的要犯,同时与各大门派有相当的交情。 锦衣卫的职责相对简单一点,只负责皇权。只是,看似这简单的一个功能,却凌驾于天下所有的捕头之上。 释凌天自己便是从锦衣卫出来外放做官的,从根上来说,他只是皇室的护卫,也可称作家奴。 而张贵妃可以通过司礼监直接影响锦衣卫,又是皇上的爱妃,差不多算是锦衣卫的半个主人。 现在,查案却查到了张贵妃的头上。 家奴岂可犯主? 释凌天此刻心中极为纠结,他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神也出现了短暂的惊慌,忙用清理奏折上的墨渍来掩盖此时的失态。 而韩青樱却并没有释凌天想得这么多,依旧神情激动地向释凌天说道:“而且,据那贺亭钧所说,那国舅爷张彦有一次来洛阳,直接当着他的面杀死了一名十五岁的少女,还有贺亭钧的一个手下。 那少女是霜月教通过贺亭钧送给张彦的。只因那张彦亵玩那少女时,被贺亭钧的手下突然闯入,看到了少女的一双脚。张彦大怒之下,竟然直接戳瞎了贺亭钧那手下的眼睛,又砍下了少女的双脚。最后两个人都被张彦给折磨至死。” 韩青樱说道这里,脸上带着极为愤慨的表情道:“那两具尸体现在还埋在贺亭钧家的枯井里面。” 她对张彦的这种变态举措实在是深恶痛绝。实在是想象不到为什么一个人能变态到如此地步,竟有如此扭曲的占有欲。 释凌天默默听完韩青樱的叙述,心中冷静了下来,沉声问道:“可有证据证明是那国舅爷张彦所为?” “张彦杀那两人之时,恼羞成怒,动静很大,好几个人看到了,都可以作证。而且那两个井下的尸体现在尚在,可以从伤口看出张彦的武功路数。”韩青樱侃侃而谈道。 “除了这些呢,可有物证?”释凌天又问道。 韩青樱想了一下,说道:“尸体上的伤痕也算作证据吧,而且又有人证。咱们把那张彦直接捉来一问不就可以了。” 释凌天摇摇头,道:“那张彦贵为国舅爷,此事恐怕难办。” 韩青樱立刻道:“本朝的律法,国舅爷也只是一个称谓吧,他又无官无职。我查过了,他只是贵妃的弟弟,有一个虚授的锦衣千户。我们依法是可以办他的。” 释凌天没想到韩青樱竟做了如此多的调查,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他想了下,只好说道:“青樱,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但是眼下还不适宜动他,这件事情先交给我处理吧。” 韩青樱听到这句话,原本激动的心情立刻冷静了下来,直勾勾地看着释凌天。 释凌天被她看得有些发毛,脸色渐渐严肃起来。 韩青樱丝毫不惧,正色道:“释大人,您是不是害怕了?” 释凌天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韩青樱又说道:“之前那个宁王和桂王,你说他们爵位太高,咱们无权调查。现在这个国舅爷又无官职,为什么就动不得了?” 释凌天沉默了一下,试着解释道:“青樱。你还太小,官场上的事情你不懂。你若想将这个案子查下去,有些人你便不能动。不动还能查,一旦动了,别说我们根本动不了他,就连之前查到的那些阿猫阿狗,都也无法让他们伏法了。” “这是为何?”韩青樱有些不解。 释凌天侃侃而谈道:“那是因为那些大人物惹上了这些事儿,他们若想脱罪,便只能直接推翻整个案子。要不然他们无罪,那些小喽啰反而有罪,岂不是证明我朝司法不严? 所以说,你要懂得取舍。想要将案子进行下去,只能有选择的办案。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韩青樱点了点头。 释凌天微微舒了口气。 “我明白,释大人您果然是怕了。”韩青樱接着说道。 释凌天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韩青樱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这些深奥难懂的道理,我只知道那些女孩们死得真的很惨。这些天查案以来,我已见到了太多尸体,她们中最小的,才只有九岁。有些尸体的样子已经成为了我这一生再也挥之不去的阴影。释大人,我...我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我看着这些尸体,感觉自己已经老了十几年一般....” 她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微一拱手道:“卑职告辞。” 说完,她直接扭头便要离开。 释凌天脸色铁青,轻声喝道:“站住!” 韩青樱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释凌天表情阴沉,怒道:“我什么时候说不办了?” 韩青樱扭过头来,原本愤怒的情绪稍微缓和了点。 释凌天叹口气道:“只是,这件事情不能太过莽撞。我向你保证,该办的,一个都逃不了。” “大人当真?”韩青樱眼神一亮,心中燃起了新的希望。这些天以来,她对这位大人还是十分信任的。 释凌天微微点了点头,他此时不想跟这位得力的手下闹别扭,于是缓了下口气道:“当然!说起来,你这几天辛苦了,本官本来想过段时间再把办案的奖励给你,还是今天先给你吧。” 韩青樱有些不好意思道:“释大人,卑职查案不是为了这些奖励...” 释凌天脸上露出笑容,道:“你可能不想要,但是你的那个帮闲陈然一定想要。” 韩青樱听到这话,顿时点了点头。她回想起前段时间陈然看到衙门奖励的南蒿时,简直是开心的不行,直接把自己那份都抢了去。 她自小在老君山修行,不缺这种天材地宝,但是如果真的能够帮到表哥,那自己心中也是十分欢喜。 说起来,也有好多天没有见到表哥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忙些什么。 释凌天看到韩青樱脸上的笑容,知道自己暂时哄住了这个十六岁的少女。 他朝门外的仆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去取东西。 过了一会儿,仆从从门外进来,手中拿了一个相当大的木盒,里面也不知放了什么东西。 释凌天将盒子交给韩青樱,道:“这可是我释府的珍藏,你们兄妹俩看着分吧。算是本官私人奖给你们的。届时朝廷的封赏下来,也少不了你们。” “如此多谢大人了!”韩青樱立刻拱手行礼道。 她心中已经打定,这些东西到时候都交给表哥,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提着礼盒出了释府后,韩青樱跨上高马,出洛阳城后,直奔长兴镖局而去。 一路上,她对见到表哥竟颇为期待。 在她小的时候,常和表哥一起玩,后来到了老君山修炼,对表哥的记忆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自前段时间在龙泉山庄再次遇见后,韩青樱突然发现,自己这个表哥竟然比自己的成长还要快。这令她非常惊讶,也非常欣喜。 后来跟表哥并肩作战了几次,竟觉得表哥比自己的父母还要坚实可靠。 要不是最近查案查得紧,她倒真想到长兴镖局和表哥好好切磋一下。 一会儿的功夫,韩青樱便来到了宁化坊的大街上。 只是令她疑惑的是,街边长兴镖局门口竟然站着两个守卫,穿的服饰也不是长兴镖局的服饰。 她心中疑惑,纵马上前道:“你们是什么人?守在长兴镖局做什么?” “我们是归一派,这是我们掌门的祖宅,不守在这里却守在哪里?”两个守卫回答道。 韩青樱心中大奇,立刻喝问道:“哪里来的帮派,竟敢抢占别人的宅子?” 那两个守卫听到一个妙龄少女语气竟敢如此严厉,脸色立刻沉下来,怒道:“去去去,哪里来的野丫头。问到老爷们的头上。” 韩青樱冷笑一声,将自己的腰牌和金纹雁翎刀扬了扬。 两个守卫看到这两件事物,顿时面面相觑,他们实在无法将按察使捕头和眼前这个少女联系起来。 其中一个守卫脸上挤出笑容,道:“这是咱们归一派的祖宅,以前是长兴镖局。不知姑娘到来所谓何事?” “归一派...从未听说过。”韩青樱摇了摇头,道:“你们掌门叫什么?” 这一问问得也是颇为无礼,那守卫忍着气,沉声道:“我家掌门陈公讳然。也是长兴镖局的少东家。” 韩青樱听到这话,眼睛立刻睁得大大的,讶然道:“你们掌门竟是我的表哥?!” 那两个守卫也是吃了一惊,轻声问道:“您是?” “我是陈然的表妹,韩青樱。”韩青樱笑道。 那两个守卫一听这话,顿时半跪在地,颤声道:“原来是本门的姑奶奶,弟子有眼不识泰山,真真是得罪了。” 韩青樱看这两个守卫诚惶诚恐,心想自己的表哥竟有如此威望,还当上了掌门。 “免礼吧。”韩青樱笑着挥挥手,问道:“你们掌门在哪里啊?” “就在黄河北岸的玉阳山。”一个守卫连忙答道。 玉阳山...韩青樱愣了一下,好像还挺远。 她现在急欲将释凌天奖励的东西送到陈然手上,当下没有任何由于,调转马头,便往玉阳山急奔而去。 七十五 对于门派的展望(二合一4000) 陈然一行人顺着山路,往玉阳山进发。 这个玉阳山虽然地处山区,但是自古以来却不是什么偏僻之地。 山上修建的有凉亭,栈道和水渠等,就连山道都显得十分宽阔。 毕竟此地离古都洛阳不远,古往今来,不仅多有文人雅士来此踏青,更有高官权贵来此避暑。 现在洛阳虽然风光不再,但是昔日的一些基础建筑却一直保存到现在。 因此虽然是山路,但是众人走得依旧十分平稳。 陈然从马车里下来,和众人一起合伙推着装有细软的箱子。而霍兰跟在身后,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这陈然会把自己怎么样。 玉阳山有数个山头,其中最适合建房造院的山头名叫仙姑顶,顶上地势平坦,山头的侧面还有河水流过,另一侧甚至还有一汪清澈的泉水。 陈然等人登上仙姑顶时,早有归一派的弟子过来引路。此时苏不卿正领着工匠们在仙姑顶伐木建房。 东侧一排临时的木房已经建造完成,这里是归一派临时的住所。苏不卿用篱笆围起了一片阔地,做了一个临时的校场。 在另外一侧,则是建造中的砖房。在山上建造砖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石灰,草木灰和米浆。其他两种东西好弄,石灰却不太好获取,因此建造好需要一段时间。 西侧正在建造一个木质的大厅,等建成之后,便可举行拜师大礼。 现在是刚刚初创时期,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定下来。飞鱼帮的帮众们到底算是陈然的徒弟,还是司空平的徒弟,这些陈然都还没有决定。 而苏园的那些伙计们也有一些想要跟着苏不卿加入归一派,这些事情也还没有敲定。 不过这些事情倒并不急,陈然不太在意这种形势上的事情,只要有人能为他所用便可以了。现在最关键的便是将场地和围墙建好。 既然建造在山上,关隘是必须要有的。那些哨塔,碉楼,壕沟什么的,也是缺一不可。 事情很繁杂,陈然一想到这个便十分头疼。好在有苏不卿和司空平两个人,做事稳重麻利,为他解决了不少的麻烦。 此刻苏不卿看到陈然等人终于上山,连忙上前,开始为陈然介绍他心中对归一派初步的建造构想。 这些天没见,苏不卿为自己打造了一对玄铁义肢,不用拄拐也可流畅行走,他甚至还给自己的义肢的一侧装了钢爪作为工具。 这让司空平非常艳羡,心中琢磨着什么时候让苏不卿也为自己做一个。 伙计们将细软箱子装进木房,而苏不卿则领着陈然和司空平在山上到处转悠着,他详细介绍了将来在这山上该如何生活,何处种菜养家禽,何处取水等。当然最重要的是何处练功。 陈然一边听着,心中暗暗感慨,这个江湖生活,跟前世看到的那些武侠小说真的不太一样。 在武侠小说中,那些江湖大侠都不事生产,陈然很难想象到他们的钱财是从何而来的。难道所有的帮派都以收租为活? 或者更多人选择的都是抢他娘的。 而苏不卿的规划就显得正常了许多。有人练武,就要有人养家,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陈然相信少林寺也是这么干的,他们养的知客,侍者,直岁和菜头等一大堆。这些都是干杂事的职位,平常只学一些基础的健身招式。 当然,陈然既然建立了归一派,绝不可能只用养猪种菜来维持日常的开销,他自有自己的一套打算。 想到这里,陈然扭头问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霍兰道:“霍当家,你们山寨也会有人负责种菜喂猪吗?” 霍兰被陈然下了毒后,腹中一直剧痛,只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点一点丧失,心中早已是又怕又急。他此刻终于听到陈然向他搭话,立刻说道:“陈掌门,您可别拿我打趣了,要是山寨里面没人种菜喂猪,那我那些弟兄们吃什么啊?” 陈然微笑道:“你们不是还有抢劫这个主业嘛。” 霍兰叹口气道:“唉,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我九里沟在原城以南,山里鲜鱼肥妹,物资丰富,原本也算个好地方。只是这些年来,晋州过来的流民越来越多,大家都活不下去啦,不抢点东西实在难以谋生。想我霍兰原本是晋州汾阳卫的一个千户,却被那太行山巨盗逼到豫西谋生,非到万不得已,谁肯落草为寇?” “你原本是晋州的千户?”陈然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想不到这霍兰竟还是个军官。 “正是。”霍兰惭愧道:“昔年我们宁山卫的营官曾经调集人马和那些巨盗在晋南大战。结果陵川之战宁山为被打得溃不成军。我那一个千户所死了一大半的弟兄,剩下的都往豫州逃了。朝廷派人守在原城,来一个逃兵便杀一个。我有家难回,又不愿被朝廷砍头,没奈何,只好躲在九里沟落草为寇了。” 陈然听到这里,点点头,道:“这么说,你跟那些太行山巨盗有着深仇大恨了?” 霍兰眼神中露出仇恨的光芒,接着长长叹口气,道:“我的妻儿和兄弟们都死在他们手里,焉能不恨?只可惜,此生算是回不去晋州了。” 司空平在身后冷冷说道:“霍当家,你有一身的本事,就算蜗居在山里面。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总能活下去吧?何必去做那种拦路抢劫的营生?” 霍兰听到这话,长叹一声,无言可对。 陈然当下也不再说话,他只默默看向霍兰,心中暗道:“调取目标信息。” 【目标:九里沟当家霍兰】 【关公刀法(残缺):第二重(30能量)】 【戚家刀法(残缺):第二重(30能量)】 【云中箭术:第二重(40能量)】 【练兵排阵之法(残缺):第二重(40能量)】 【可用能量173,是否抽取?】 看到云中箭术这个技能,陈然顿时心中暗喜,冷兵器时代,什么是最可怕的武器? 那当然是能将有效杀伤范围提升到百步之外的弓箭了! 弓箭对于蒙昧时代,正如铁剑对于野蛮时代和火器对于文明时代一样,乃是决定性的武器。 这种情况在武侠世界也是同理的。一个武林高手就算再强,也无法在周围全是射手的包围中全身而退。强如金庸书中的郭靖和黄药师等人,面对蒙古的飞蝗箭雨也是无可奈何。 因为弓手只要依托好保护工事,他们的杀伤力会比刀剑更高,而且更有效。 这也是为何任何一个江湖大派都不敢跟朝廷抗衡的最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朝廷需要弓箭进行威慑,所以才禁止民间持有盔甲。 比如陈然面对青龙山的那些持刀土匪,他可以从容的通过走位来对他们进行逐个击杀。假如他们身负弓箭,有一定的箭术,躲在哨塔上进行射击的话,陈然自认便不能全身而退了。 当然,暗器也算是一个远程打击武器。只是这种东西太考验一个人的手法,非高手不能为之。而且陈然目前还没有遇到善使暗器的高手。 陈然此刻作为一个高手,杀人的手法多种多样,会不会射箭对他来讲并不十分重要。但是对于门下这些弟子便显得十分重要了。 只要让这些弟子们训练弓箭,再配上碉楼和哨塔,陈然自信就算是和他同等实力的高手来攻,归一派也能固若金汤。 想到这里,陈然毫不犹豫,心中默念道:“抽取云中箭术:第二重。” 下一刻,陈然只觉得脑海中立刻便出现了经年累月在靶场上射箭的记忆。各种射箭方式,平射,竖射,马上射等等记忆一一印入陈然的脑海。 与此同时,他的虎口长出了一层厚厚的老茧,右臂也更加粗壮了一些。这些并没有被其他人观察到。 脑海中顿时出现一行信息: “花费40能量,已抽取【云中箭术:第二重】,剩余能量133。” 学习完毕,陈然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其实对这个所谓的练兵排阵也十分感兴趣,不过他看到那个技能是残缺的,心中顿时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等以后遇到真正的排兵布阵高手再抽取也不迟。 说实在的,陈然自认自己对军事训练的理念要领先于这个世界,所以学不学的,也没什么要紧。 复制完箭术后,陈然又向霍兰了解了一些周围的形势。 据霍兰所说,离玉阳山最近的是原城。这些年来,由于北面的太行山巨盗实力强大,经常会有流窜的土匪越过晋豫边界来原城打秋风。 原城的百姓被搞得不胜其烦,纷纷背井离乡。当然,有一部分的人选择落草为寇。 再加上之前陵川之战溃逃的兵士,还有因不堪忍受土匪而逃到豫西的晋州百姓。 总之,黄河北岸的形势十分混乱,绝不是一两句话可说清楚的。 陈然听到这些,倒也不以为意,听起来,这些人并不足以对归一派造成威胁。 了解过这些后,陈然对如何处置这个妄图抢劫自己的霍兰产生了一些犹疑。 杀了他吧,好像此人也罪不至死。要是留下他吧,却有显得自己没有威严。 想来想去,陈然决定砍下他的左手,以儆效尤。留他一条命,便是为了让他给自己扬名,省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骚扰他这样一个新邻居。 霍兰耷拉着脑袋,认可了陈然这个处罚。抢劫,本身便是以命相搏的事情,断一只手不算什么。 他自知和陈然的实力相差实在是太远,陈然这个处置,已算是开恩了。 当下,由司空平出手,将霍兰的左手砍下。陈然给他止血,然后解了他的毒。 当然,陈然并没有解得很彻底,留了一个后手。 霍兰虽然断了一只手,但是终于得救,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向陈然道了声谢,灰溜溜地下了山。 他此刻已经被陈然的毒术吓怕了,暗自发誓这辈子不要再来招惹这个陈然了。 待霍兰下山后,陈然回到苏不卿为他准备的木屋。 此时的仙姑顶上,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的干着,连刚到的芸姜也已投入了建设新帮派的工作中。 陈然作为一派之长,他是唯一不用参与干活的人。不过他的任务更加重要,要对整个门派进行规划。 回到木屋后,陈然立刻打开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姓名:陈然】 【能量:133】 【功法:】 【易筋经:第三重(10/1280)】 【归一刀法(阳木):第三重(2/1280)】 【陈家刀法:第五重(12/16)】 【攻邪医功:第三重(2/120)】 【虚空步:第三重(0/240)】 【太祖长拳:第一重(5/15)】 【云中箭术:第二重(0/80)】 如今的他,已身兼好几种技能。如果具体拆分一下的话,有刀法,轻功,箭术,毒术和医术。 除了易筋经不能教给下面的人,其他的都可以教得。 这几项技能,每一个都有大用,而且每一个都需要经年累月的学习才行。 手下的这些弟子们,当然不可能像他一样全面学习。 他初步的思考,是建立一种因材施教的授课方法。设置几门课程,由门下的弟子自行选择和学习。 资质差的选择箭术和军事训练,平常干点杂活,作为门派的守备势力使用; 擅长识文断字的,则学习毒术和医术,这两门可以相互切磋,相辅相成; 对武学有天赋的,则考虑学习归一刀法和虚空步。 当然,归一刀法则是最主要学习的课程。这是他们门派今后的基石。 按照这种方式,陈然便可以建立一个全面发展的门派。有负责守护门派的守备军,有负责抵挡或者歼灭其他势力的主战兵;有负责提供战斗辅助和支援的毒师;有负责提供医疗的医师。 这似乎比少林的七十二绝技更加的全面。 而且,这还是初步的规划。随着陈然抽取的技能越来越多,门派的课程也会更加的完善。 想到这里,陈然的心竟微微有些激动起来。如果真的建立一个这样的势力,在武林中岂不是可以无往而不利? 七十六 王屋派(二合一) 陈然正在规划着归一派未来的蓝图,突然一个苏不卿走到木屋中,轻声道:“启禀师父,门口有人求见。” 他顿时有些奇怪道:“谁?” 怎么自己刚一上山,就有人来求见了?莫非有人一直在关注着玉阳山? 苏不卿摇了摇头,道:“他自称是王屋派的道长,中等年纪,说话颇有些蛮横。” “哦。” 陈然心中顿时恍然。王屋派把持着皇家道场,勉强算是皇家扶持的门派,而且在这一带中应当是最大的门派。门下弟子有些脾气也实属正常。 他们这种大派好好的跑来自己的玉阳山干什么?总不能是来给新邻居送给养的吧? 陈然默默思索着,心中觉得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有时候,人和动物其实没什么区别,面对任何闯到自己地盘的对手,都要露出爪牙来宣示自己的主场和实力。 陈然正在创业初期,并不打算跟这样一个官方邻居闹矛盾。 他站起身来,对苏不卿道:“走,出去会会他。” 说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来到通往山下的路口。 一个身形高瘦的中年道人站在路口,一个司空平的手下正陪在那里。道人的身旁还有一头充当脚力的毛驴。 只见那个道人,蓄着山羊胡,双手抱胸负剑而立,在山道旁望着山下的风景,一副睥睨整个玉阳山的神情。 他察觉到有人到来,转过头,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人。一个是带着铁义肢的残疾人,而另一个则是一个年轻人。顿时眉头皱起,不满道:“你们掌门呢?怎么还不过来?” 他的语气很硬,让人听起来十分不舒服。 如果司空平在场,很可能会因为这个道人的语气而怒气勃发。而苏不卿的脸上则是波澜不惊,并无任何怒色。 苏不卿是个儒者,轻易不动怒,始终都是文质彬彬的。他只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然后面色恢复平静,朗声说道:“这位便是我们的陈掌门。请问阁下何人?” 那道人脸上顿时露出愕然之色,接着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意,指着陈然道:“你就是归一派的掌门?莫非你们门派是个娃娃派?找你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来做掌门。” 面对道人的无礼,陈然微微一笑,拱手道:“门派初创,让道长见笑了。敢问道长名讳道号?” 那道人随意拱了拱手当做还礼,然后傲然道:“贫道王屋派广明子,奉我派掌门之令,请陈掌门到我王屋山一叙。” 陈然听到这话,顿时一愣,听这货的语气,好像王屋派的命令便如同圣旨一般。 广明子看到陈然并不答话,不耐烦道:“陈掌门,何必迟疑,我家掌门既然有令,这就请吧。” 苏不卿上前一步,冷冷道:“道长是不是有点孟浪了,贵派掌门能命令到道长,却未必能命令到敝派掌门。” 广明子听到这话,脸色一变,正待再说。却见陈然轻轻拍了拍苏不卿的肩膀,笑道:“老苏不必介意,大家以后都是邻居嘛,跟这位广明子道长去一趟也没什么要紧。” 他来之前,早已打探好了王屋派的底细,差不多也只是晋豫边界出的中等门派罢了,仗着有个皇家道场一直香火不散。和霜月教比起来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歼灭霜月教给了陈然很大一部分信心。再加上一身的毒功和轻功,陈然自信这王屋派对自己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而且关键在于,他身负系统,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去见一派的掌门。只要一见之下,便能将他派的绝学为己所用,何乐而不为? 广明子看到陈然如此说,还以为他心中害怕,顿时笑道:“陈掌门虽然年轻,倒也识时务,确实可当得上一个掌门,咱们这就走吧?” 说着,广明子跃上驴背当先便走。陈然和苏不卿两人也上手下牵来两头驴子跟上。 驴子是这个世界最常用的交通工具。毕竟跟马相比,驴子要更好养,也实用地多。 况且走得是山道,毛驴更加耐用,因此山上的人家都常备毛驴。 王屋山在玉阳山以西不远,三个人各骑一驴,很快便能走到。 一路上,广明子态度稍微缓和了些,对陈然说道:“陈掌门,你奉诏拜见我家掌门,足见诚意。只是,尚有一事做的有些不妥。” “什么不妥?”陈然不解道。 广明子道:“你的礼物呢?” “礼物?”陈然更加不解。 广明子撇撇嘴,一副谆谆教导的语气道:“我们王屋派掌管着朝廷道场,乃是朝廷认证的官家门派,跟你们这种江湖小派大不相同。 我们掌门冲明道长位比朝中四品大员,那是何等身份?连老君山的长老们来我山门都要跟我家掌门客客气气的。而你一个乡野小派,来拜谒我家掌门,连个礼物都不带,你觉得像话吗?” 陈然顿时有些哑然失笑,轻声道:“对不起,来的太仓促了,实在是忘却了。” “忘却了?你这个年轻人,以为江湖是过家家的游戏?岂容得你有一丝疏忽?如此空着手上山,我家掌门一怒之下你就要倒大霉咯。”广明子恐吓道。 陈然微微一笑,懒得理他。 却见广明子越说越来劲,招呼着毛驴凑近陈然,轻声道:“这样吧,你给我五十两银子,我来替你准备礼物,如何?” 说完这句话,他又补充道:“先说好,我看你这人倒也识趣,有心帮你一把。要是其他门派的掌门,我绝不会管这种闲事。” 陈然微微摇了摇头,道:“多谢道长错爱,只是在下身上实无五十两银子,没奈何,只能空着手见了。” “没有五十两,二十两也马马虎虎了。”广明子继续说道。 陈然这才发现,这人竟是个小丑,索贿竟然还能降价的。于是他一拍毛驴的屁股,往前一赶,索性不再理会他。 广明子不甘心,又问苏不卿道:“你身上有银两吗?好歹救一救你家掌门。” 苏不卿也纵驴上前,不搭理他。 广明子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往路旁吐了一口浓痰,道:“妈的,毕竟是乡野小派,真是不识抬举之至。” 他索贿不成,一路上便不再浪费什么口舌,三个人一路上沉默着走到王屋山,自有接引道人将陈然两个人引领上山。 陈然向山上走去,途中只见周围红岩层层堆叠,瑰丽奇异。远处山势巍峨,林木繁茂。确实比玉阳山看起来要秀美得多。 而且一路走来,道观宫庙繁多,时不时有信徒上山礼拜,好不热闹。 再往上走,便到了主峰天坛山,这里被王屋派的人封了起来,已不许信徒和游客随意闲逛。 天坛山之所以叫此名字,是因为顶峰上有皇家道场天坛,相传是中华民族祖先轩辕黄帝设坛祭天时所筑。现在被高墙围起,平时都是关闭地状态,连王屋派中人都不能随意进入,只有本朝皇帝亲至才能开启。 山顶的面积很大,更兼周围的古建筑大气辉煌。只见从玉皇阁到阳台宫竟有几十对石刻柱子,上面刻着翻滚的云龙、朝风的百鸟、闹梅的喜鹊。甚至还有牧羊的苏武,过海的八仙、战蚩尤的黄帝等等,无一不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看到这些景象,陈然心中有些震惊,王屋派祖上还真的是阔气,整体的建筑竟丝毫不比少林寺的气势弱。 他不禁对这个王屋派产生了一种新的评价。试想,门派中的建筑如此大气磅礴,实力难道会差? 两人一边走一边赞叹,依次通过龙官殿,愚公像和长生殿,最后终于来到阳台宫前。 接引道人让陈然和苏不卿两人在阳台宫外等候,自己则进去通报。 与此同时,阳台宫内,王屋派的长老冲素道长坐在一株七叶菩提树下,正在和一个身穿锦衣的客人交谈。 这株七叶菩提树十分巨大,直径有一丈,高五丈,相传是唐代高人所植,生命旺盛,一直连绵到现在。 为了这棵古树,阳台宫专门修了一个四方的天井,平日里招待身份尊贵的客人时,便常将席位设在树下。 接引道人走到冲素道长面前,轻声道:“启禀长老,那玉阳山的新掌门请到了,是让他到偏室静候法旨吗?” 那位锦衣客人顿时有些奇怪道:“玉阳山?那不是一座荒山吗?怎么,来了一个新的门派?” 冲素道长微微点头,捻须而笑道:“来了一个叫什么归一派的门派,听说是黄河渡口那个飞鱼帮改帮为派而立的。他们如今不在黄河边谋生,却把玉阳山给盘了下来。” 那锦衣客人听到这话,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凝重,再次确认道:“长老,您说这个门派的前身是飞鱼帮?” “正是,怎么,陆大人和这飞鱼帮有什么过节吗?如果有的话,我王屋派可帮大人随手处置了,并不是什么难事。”冲素道长淡淡道。 那陆大人微微摇头,沉声问道:“道长可知龙泉山庄养痋案吗?” “当然。”冲素道长点点头道:“这养痋案乃是震惊朝野的泼天大案,听说已在洛阳闹得沸沸扬扬,江湖上和官场上的好多朋友都深陷其中。” “正是。”那陆大人苦笑道:“好在我陆家根底浑厚,一直托国舅爷庇佑。那释凌天虽然辣手无情,却也不敢动我陆家。不过此案案发后,霜月教也倒了,我陆家损失惨重。这口气,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其实不仅我们咽不下去,这洛阳城中涉案的名门望族,也都咽不下这口气,正准备和释凌天周旋到底。” 冲素道长不知道这陆大人为何突然提到养痋案,这原本是私密之事。他心中突然一凛,问道:“莫非,这飞鱼帮,竟和养痋案有关系?” 陆大人点头道:“冲素道长果然敏捷,正是如此!这飞鱼帮原本一直为霜月教所用,谁知案发后,这小小飞鱼帮的帮主司空平竟然能脱身事外,实在是一件奇事。原本陆某以为他们只是释凌天一时疏忽下的漏网之鱼,今天看来,他们竟然改帮为派,似乎身后另有高人。” 冲素道长微微一笑,道:“陆大人既然对此派感兴趣,不如就让老道我派人调查一番吧。正好他们掌门被我们请到此处,此时去玉阳山探查倒也方便。” “如此,多谢道长了。”陆大人立刻拱手道谢。 当下冲素道长对身边一个道童轻声吩咐道:“你向冲灵道长传我法旨,让他出山,去玉阳山查探一番,看看有何蹊跷之处。” “是。”那道童躬身领旨而去。 冲素道长吩咐后,脸上恢复淡然的神色,端起酒杯道:“一会儿便见分晓。陆大人,请。” “道长请。”那陆大人也端起了酒杯。 ...... 阳台宫外,陈然和苏不卿等了许久,始终不见接引道人出来。 苏不卿眉头微皱,对陈然轻声道:“师父,我看这王屋派甚是无礼,要不咱们回去吧。” 陈然正坐在凉亭里用系统探查路过的那些看起来比较有地位的老道士,听到苏不卿此话,微微摇了摇头,道:“老苏,先别着急。咱们此行,就是要看看这王屋派的虚实,又何必管他们有礼无礼?” 苏不卿听到此话,脸上露出了佩服的神色,心想以掌门如此的年纪,又有如此本领,面对别人的无礼,始终无怒无嗔,当真是心胸深厚。 他不知道陈然正打算抽取王屋派掌门的技能,岂可轻易离去? 陈然此时用了几点能量探查过后,心中对王屋派的武学已经有了一番了解。 他们的武学以剑法为主,轻功为辅。从抽取他们武功所耗费的能量点来看,武功的等级虽比陈家刀法强,但跟少林寺七十二绝技比着却是远逊。 总结起来便是,这王屋派有点东西,但是不多。 没有高深功法镇派,白瞎了这么好的地方。 两个人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只见那个接引道人终于出来,走到两人身旁。他也不为让两人等待良久而致歉,只是冷冷说道:“冲素长老有令,请二位到偏室用茶。” ‘能被称之为长老,似乎是个大人物。不知道他是否有什么技能可以抽取。’ 陈然想到这里,颇有些好奇,跟在接引道士的后面走进阳台宫的偏室。 进入之后,屋内空无一人。两个人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满头白发,面容清癯,兼之气度雍容的老道士缓步走了进来。 陈然毫不犹豫,心中立刻暗道:“调取目标信息。” 【目标:王屋派首席长老冲素道长】 【调取目标信息需消耗3能量,可用能量133,是否调用?】 ‘是。’陈然在心中默默下指令。 【调取目标信息成功,可抽取技能:】 【灵都剑法:第五重(180能量)】 【上方步法:第四重(100能量)】 【九天玄女剑法:第二重(60能量)】 【王屋派神丹术:第三重(100能量)】 【山海经异植培植术:第四重(120能量)】 陈然看到这老道士的前两个技能,先是一愣,接着心中一阵狂喜。 这两个技能好像都跟天材地宝有关。一个是炼丹术,一个竟然是培植术。如果学会了这个,岂不是真的可以自己培养出来一批天材地宝? 那以后自己的能量点便可以源源不断的自行供应了! 想到这里,陈然又突然想到,莫非这王屋山,竟有种植山海经的异植? ...... 当那老道士进来时,门外一个身穿锦衣的男子一闪而过,往房间里瞅了一眼,然后快步离去。 ‘原来是苏不卿,司空平为何没来,他旁边那个年轻人又是谁......’那陆大人重新回到菩提树下,脸上露出阴冷的表情。 七十七 隐患 陈然稍微思考了一下,决定先偷取异植培植术。对于有用的天材地宝来讲,他有很多种加工的方法,没必要全部炼丹。 但是如果知道怎么培养,便可以养出源源不断的珍奇异植,这样就不用千方百计去买了。 想到这里,陈然心中暗喝:“抽取山海经异植培植术:第四重。” 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一行信息: “花费120点能量,已抽取【山海经异植培植术:第四重】,剩余能量10.” 下一刻,陈然只觉得自己化身了农夫,脑海中出现的全部都是培植异植的记忆。 从如何获取种子,到如何选土,到如何施肥,再到如何养护。数年的耕种和培植时光在一瞬间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陈然拥有了这些记忆,连心态都发生了微微变化,只觉得一种闲适而自得的心情在脑海中荡漾开来。 他不禁心中感慨,每升级一次技能,似乎让他的人生也拉长了一些。看似不足弱冠之年,却似乎已经过了半辈子一般。 冲素道长看到陈然呆滞的神情,心中暗暗冷笑。寻常那些乡野村夫,无知村妇,哪个见到他仙风道骨的形象不心生膜拜? 这个少年看起来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愚鲁之人。 三人坐定后,陈然也从升级中回过神来。道童给陈然和苏不卿一人上了一杯茶,然后默默退下。三人接着互通了姓名。 冲素道长有些疑惑,原来归一派的掌门并不是司空平,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对他来说,司空平做掌门,和一条狗做掌门,并没有什么区别。反正对他来说都是弱鸡一个。 他坐在上首,以一种高姿态的表情看着陈然和苏不卿,微微笑道:“来,尝尝我王屋派山泉水冲泡的毛尖。” 苏不卿看到这被茶水清叶绿,清香馥郁,让人心动。他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果然是好茶。 而陈然确认这杯茶没有问题后,端起茶来,一饮而尽,道:“确实好茶。” 冲素道长微微摇头,一副教训后辈的语气道:“好茶是需要品的,陈掌门喝得有些莽撞了。喝茶也是有规矩的,茶道一途,从唐朝陆羽开始,便源远流长。” 陈然也摇了摇头,笑道:“喝茶,从来都是自己喜欢就好。茶道这种事情,遵不遵守全看自己的心情。” “看来陈掌门不喜欢遵守规矩。”冲素道长挑眉道。 “那要看是谁的规矩了。”陈然微笑道。 冲素道长捋了捋花白的花白的胡子,沉声道:“如果是我王屋派的规矩呢?” ‘终于讲到正题了。’陈然微舒一口气,跟这老家伙说话实在是太烦了。 他示意道童给自己添茶,然后道:“原来今日贵派邀我们前来,是想来宣示贵派的规矩。” “正是。”冲素道长捻须而笑:“我们王屋派是朝廷设下的门派,一直守护着皇家天坛,还担负着豫西边界这片地区的稳定。其中的辛苦实不足为外人道。你们归一派向要在这篇地区建帮立派,有些规矩还是要请你们归一派多多遵守的。” 陈然不耐烦之极,直接问道:“道长不必再打哈哈了,直接说罢,贵派想我们归一派干啥?” 冲素道长看到陈然有些无礼,心中微有些气,冷冷道:“陈掌门快人快语,那老道我也就不废话了。我王屋派长年累月维持豫西边界的稳定,颇为不易,周围的门派每月都要向我派供奉纹银一百两,每月一结。当然,贵派如果财力雄厚,不妨可以一年一结,这样大家都方便。” 陈然听到这句话,脸上顿时露出笑意,说了这么半天,一年才要一千两银子。 这王屋派的格局,也就这样了。 说起来,周围的门派和山头,他每一个地方都要一千两,合起来,一年也是一比不少的收入啊。 不过对于陈然来讲,他此次来王屋山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没必要再跟这个老头多费口舌了。 他微微欠了欠身子,问道:“老道长还有别的要求吗?” 冲素道长有些奇怪地看了陈然一眼,以往别的掌门或者当家人听到这个要求,都会面露难色,而后出言恳求。 而这个陈然,非但脸上露出笑意,还问自己是否有别的要求。 莫非这个年轻人被自己门派的气势给吓怕了?彻底折服于自己了? 他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地呷了一口茶,道:“如果陈掌门觉得不够,可以再加供奉,本派欢迎之至。” 陈然点点头,直接站起身来,道:“那好,告辞了。” 说着,他眼神示意了下苏不卿,直接就要迈步走出屋子。 冲素道长顿时一愣,忙说道:“陈掌门,你还没有答应,这便要走吗?” 陈然连理都不想理他,跟没听见一样,直接便走出了门外。 苏不卿则朝冲素道长微微点头,以示告别,忙跟着陈然离去。 冲素道长一脸愕然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小子,竟比乡野村夫还要莽撞,怎么说的好好的突然就走了,一点礼数都不懂? 或者他们根本就懒得搭理自己? 无视对方,是比辱骂对方跟过分的侮辱。这陈然真的有这个胆子,敢无视我这个王屋派首席长老? 还是说这小子真的就是一个傻子,听到自己的吩咐,直接回去准备钱财了?毕竟他方才喝茶就跟牛饮一样,做事很可能真的就这么直接。 冲素道长思来想去,竟有些迷茫了。 身旁的道童也是有些疑惑,轻声问冲素道长道:“长老,要不要弟子去拦下他们?” 冲素道长摇了摇手,道:“随他们去吧,过两天看看他们的表现再说。” 他虽然名为冲素,但实际上心中对金钱的渴望热切之极。如果这陈然真的是回家准备银子,那自己怎好阻拦? 回去的时候,陈然和苏不卿便不再需要接引道人的指路了。他们一路下行,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绑在半山腰的毛驴。 眼见四下无人,苏不卿对陈然轻声道:“师父,方才在那阳台宫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个熟人。” “谁?”陈然问道。 “洛阳陆家的陆玉明。” “陆玉明,那是谁?”陈然对洛阳城的世家并不太了解。 “是一个官宦世家,凭借一手陆氏判官笔,在江湖上也十分有名气。”苏不卿介绍到。 “这个人,有什么问题?”陈然问道。 苏不卿蹲了一顿,轻声道:“他也是霜月教的常客,我曾在龙泉山庄见过他数次,他负责充当国舅爷的掮客,直接参与人口买卖,和华阴夫人的关系极好。我方才见他往房间里面瞄了一眼,看我的眼神十分不善。” 陈然心中一凛,和华阴夫人的关系极好,那便是个隐患了。 他对苏不卿道:“以后这种事情,要及早提醒。” “是。”苏不卿立刻低头道:“只是属下觉得在王屋山的地盘,需要从长计议,因此下山才向您禀报。” 陈然摇了摇头,道:“不需要从长计议,有些事情,当断就得立断。你先回去吧。” 他说着,朝苏不卿摆了摆手,转身施展虚空步,立刻往山上狂奔而去。 苏不卿看到陈然的速度竟如此之快,顿时吓了一跳。他知道在此并不能帮到什么,当即牵着两条毛驴,下山而去。 七十八 强掳 冲灵道长接到师兄冲素道长的法旨后,很快便从王屋山出发,来到了玉阳山的地界。 他年纪中等,身材瘦削,专攻王屋派的上方步法,轻功非凡。冲素道长派他来调查归一派的基本情况是非常合适的。 而冲灵道长也十分重视这次调查。不为别的,只因他知道这归一派似乎脱胎自飞鱼帮,而飞鱼帮则和近些天来发生的大案——养痋案有关。 这段时间以来,释凌天为首的豫州按察使司的捕头们,以查案为名,将洛阳城的周边搅得是天翻地覆。 很多门派和世家因此受到牵连,被释凌天关入牢中。 就连百胜拳王贺亭钧,洛阳知府何冲和双刀无敌燕一凡都被牵涉其中。 这些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他们这种大人物来王屋山拜访,连掌门和冲素师兄都要扫榻相迎。 而诡异的是,有部分门派明明是为霜月教做事,却能独善其身,不受牵连。 这飞鱼帮便是其中的一个。 原本以为他们只是运气好,漏网之鱼。却没想到竟然偷偷摸摸地在玉阳山开了一个归一派。 这便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冲灵道长对此也是非常上心的,他这几天来,一直都在惴惴不安。一方面是因为洛阳城最近的动荡牵涉到了他很多的朋友。 另一方面便是他也曾经为霜月教做过事情,为霜月教的人口买卖提供了一些帮助。 他甚至还跟着国舅爷张彦去霜月教总坛挑过女奴。那天他亲眼看到张彦玩死了几个女奴,心中热切之余,自己还买了两个女奴藏在王屋山的左近的张家庄。 现在霜月教事发,连老窝都被人端了。如此非常之时,冲灵道长却一直舍不得将他买的两个女奴杀死。 他只想着有一日洛阳城内的势力会联合起来,将释凌天置于死地。这是早晚的事情,因为已经有人行动了起来。 毕竟释凌天招惹到的人太多了,有国舅爷,也有王爷,还有一些比较强大的江湖势力。 如果冲灵道长能在这件事情上立功,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被这些人高看一眼。 以后说不定会前程似锦,为此,他愿意奉献一点自己的绵薄之力。 他一边想着,一边从偏僻的角落往玉阳山顶攀登。 这飞鱼帮也不知道和那释凌天是什么关系,被这样放过。如果能查到点什么,因此断了释凌天的臂膀,甚至找到将释凌天拉下马的突破口,那便是功劳一件。 山上的道路崎岖难行,但是冲灵道长如猿猴般左右腾挪,很快便到达山顶。 对于归一派这些人,冲灵道长是丝毫不惧的,因此行动十分大胆。 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过是先行逃跑,然后带着王屋派的弟兄们再杀过来便是了。 反正这归一派和释凌天是一伙的,迟早也要剿灭。 此时,仙姑顶上,归一派的弟子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干着。 现在是初创时期,很多地方都没有完备,岗哨也只做到了仙姑顶上。山下和山腰并没有太多的守卫。 冲灵道长毫不费事地登上仙姑顶后,便发现山顶此刻果真是不同往日,各种嘈杂的人语和干活的声音交相辉映,听起来好不热闹。 ‘这归一派倒是干劲十足啊。’冲灵道长默默想到。 他躲到一片乱石之后,慢慢抬起头来,见到不远处有人正在清理碎石,打扫地面。 更远处,有好多人正在运送一条粗大的檩木。 他这一看之下,顿时发现自己此行不虚。 眼前那个清理碎石的那几个女孩儿,自己昔日曾经跟着国舅爷见过。 正是所在霜月教山洞里面被关着的女子们! 他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攻破霜月教之后,释凌天竟把那些奴隶安排到了这里! ‘好你个释凌天,表面上道貌岸然,原来也会荒山藏娇。’冲灵道长顿时暗骂道。 他已经明白,释凌天之所以放过飞鱼帮,便是要飞鱼帮养着这些女孩儿。 这和自己把女奴养在张家庄是一个道理。 果然天下的官都是一样的,这些女孩儿只是从霜月教的手上转移到了释凌天的手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说来也是,金钱和女人,都是男人毕生的追求,谁不喜欢? 想到这里,他也不去细想逻辑是否合理,只觉得自己竟发现了释凌天的一个惊天大秘密。 如果能抢出去一两个,带到冲素师兄的面前,自己岂不是立下大功? 他心中思虑已定,说干便干,一个纵步上前,直接突袭到一个正在打扫碎石的女孩旁边。 那女孩看到一个黑影突然袭来,顿时吓得纵声尖叫。 她想反抗,但是冲灵道长的动作实在太快,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横放在肩膀上抱走。 “什么人!” 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动,第一时间大声呼喝。 周围的归一派众人立刻都被惊动,纷纷朝这边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的道人抗了一个女子,正在往山下逃去。 一时间,一部分人纷纷往山下追去,另外一部分人急忙去禀告司空平。 司空平此时正在招呼众人和石灰,听到有人竟然上山撒野,还抢走了一个女弟子。 他顿时大怒,立刻拿起大刀,柱上双拐,跃上一匹马疾驰而去。 在山上骑马很容易伤到马蹄,但是司空平此时已经顾不得了。如果在他的监管下被人抢走一名女弟子,他实在是没办法跟陈然交待。 在他的接连呼喝声中,马匹如飞一般往山下狂奔。司空平很快便看到山崖边有个矫捷地身影正在顺着山道狂奔。 那女弟子趴在奔跑之人的肩上,一动不动的,不知死活。此人虽然肩膀上扛着一个人,速度竟然丝毫不慢。归一派的人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 但是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马匹。快追到山下之时,司空平纵马已经追到冲灵道长的五丈之内。 正待慢慢接近的时候,司空平座下骏马突然身子一矮,一下子扑倒在地。它的马蹄子踏中了一个尖石。 司空平的身子顿时失去平衡,但是他早已料到在山路上跑马会有这种结果,身子就是一个前扑,手中大刀霍然劈出,朝前面的冲灵道长疾砍而去。 他这一扑带着惯性,声势极为惊人。眼看就要砍在冲灵道长背上,却见冲灵道长突然转身,大喝一声,手中长剑直取司空平的胸口。 冲灵道长这把长剑,极为宽阔厚重,乃是一柄大剑,气势丝毫不弱于司空平的大刀。 一时之间,刀剑相交,在空中顿时发出一声铮鸣。 司空平只感觉到对方一股大力传来,浑厚无比,竟挡住了自己这一冲之势。 他的身形硬生生在空中停滞,然后落在地上。百忙之中,司空平单手拄拐,强撑着没有摔倒。 下一刻,对手的大剑再次袭来,来势竟比之前的一招更为雄浑。 司空平立刻提刀,勉强挡了一下,只觉得对方的内力汹涌而至,实在是难以抵挡。 他一口气没有提上来,被大剑带得直往后飞,然后重重地摔在山道旁的草丛中,嘴巴里全是泥土,脸上也被石子擦伤。 他立刻挣扎着起身,吐掉自己嘴中的泥土,看着眼前的对手,微微喘着粗气。 只见冲灵道长将司空平击飞后,持剑傲立在山道旁,冷笑道:“一个双腿残了的瘸子,竟敢来追老子,当真是不自量力。” 司空平只觉得五脏六腑的内息都紊乱了,他心中骇然,不知眼前这位是哪里来的高手,自己双腿没断时还好说,现在实力大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冲灵道长看到司空平眼中露出怯意,将肩膀上的女弟子放稳了些,冷哼一声道:“跪下,饶你一条性命。” 司空平擦了擦脸颊上的鲜血,他已打定主意,不管对方如何强,自己绝不能让他就这么带走这个女弟子。 否则,他实在是无颜面对陈然。 “将那女子放下!” 司空平大声喝道,接着握紧手中的大刀,再次朝对手猛冲了过去。 七十九 救援 冲灵道长看到司空平来势凶猛,刀法沉稳,立刻将掳到的女子扔在地上,仗剑迎了上去。 ‘仓啷’一声,刀剑再次相交。 这一次,司空平已了解了冲灵道长的实力,他不等招式用老,借着冲灵道长的力道转过身子,朝他的腰部斜砍过去。 冲灵道长侧身躲过,顺势还了一招。 两人你来我往,在这山道上你来我往的激战起来。 只见司空平单手拄拐,靠着单拐支撑着身体,一双大刀狂舞乱挥,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一时之间,冲灵道长竟奈何不了他。 司空平自双腿残疾后,每天都在思索自己接下来要如何战斗。归一派初创,司空平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只干这些杂活的,不然的话他的地位绝对会朝不保夕。 自从他打定主意将自己的儿子司空颖交给陈然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要以最大的努力为归一派做出贡献,这样陈然才会对自己和儿子另眼相看。 自己现在是个瘸子,而且年纪已大,在武学上早已不能更进一步。儿子司空颖就是自己以后的希望。他相信有这样一位本领高强的名师,儿子以后的成就一定会比自己更高。 所以,当有人侵犯山门时,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全力以赴,让陈然看到自己的忠诚。 这些天来,他着重修炼了如何在断腿的情况下更流畅的出刀,只是到了实战的时候,却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容易。 渐渐地,司空平开始处于下风。 他的刀法实际上比冲灵道长的剑法更加精妙浑厚,但是他只能单手挥刀,左手还要用拐杖来平衡自己的身体,一不留神身子便会趔趄一下。 他的重心全靠一个单杖来维持,虽然这些天来每天都修炼不辍,但是刀法毕竟讲究腰马合一,力从地起。重心都不稳,挥刀自然会大受影响。 两个人你来我往,交手了大概三十回合,司空平已被冲灵道长带得东倒西歪,显然是有些支撑不住。 他发觉形势不对,立刻大声喊着让那个女孩逃走,但是那个女孩倒伏在地,始终不动。 却听冲灵道长哈哈笑道:“别喊了,我已顺手给她用了迷药,且醒不来呢。你是何人,明明是个瘸子,刀法却也不赖。” 司空平并不答话,只拼命抵挡着冲灵道长的进攻。 而冲灵道长却好整以暇,他早已看准了司空平的漏洞,蓦地飞起一脚,正中司空平的腹部。 司空平再次往后飞出,重重摔在地上。这一次,连拐杖都飞出去了,好在手中的刀依然握得很紧。 冲灵道长神色轻松上前,笑道:“我知道你了,你是飞鱼帮的司空平吧,怎么成了瘸子啦?告诉我,你是怎么成为养痋案的漏网之鱼的,莫非你们飞鱼帮现在成了释凌天的狗?” 司空平趁冲灵道长不停的问话,一口血沫直接往他的面门唾去,却被他轻松躲开。 “敬酒不吃吃罚酒。”冲灵道长恶狠狠地说道,他右手持剑,左手从怀中掏出一块沾着迷药的白布,一个跨步上前,想要将这司空平也迷晕了一并带走。 司空平此时已经没有战力,正想垂死挣扎,突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道:“休伤我父亲!” 冲灵道长扭头看去,只见两个少年并一个女子往这边急奔而来。 这三个人年龄都不大,看起来比自己掳的这个女子还小。只是三人的脚步都是迅猛有力,一看便是从小练武的世家子弟。 司空平抬头看去,正是自己的儿子还有苏家的姐弟。 冲灵道长停步,持剑在手,脸上露出冷笑,他以司空平为诱饵,默默等着三人靠前。 奔过来的那个女孩容貌比自己掳过来的更为清丽,更兼之身材姣好,气质非凡。他的色心已是大动。 他心中暗想,这个女孩也曾被关在霜月教的地洞中吗?怎么自己从来没有见过? 妈的,果然真正的绝色都是藏起来侍候那些达官贵人的。 面对这三个雏儿,他自觉已经是胜券在握。 就算后续有人追来也不要紧,自己的轻功高明,最多不过带着手边这个女子逃跑罢了。 眼看三个孩子越奔越近,司空平顿时大急。 他这个宝贝儿子离开自己数年,现在失而复得,早已对其倾注了所有的情感,眼见儿子得遇名师,前程一片大好,怎能在此处殒命? 在这一刻,他浑然忘了自己的安危,身体一下子扑在冲灵道长的身边,拼尽全力的一刀向他身上斩去。 冲灵道长被司空平这不要命的架势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一步,先是挑飞司空平的大刀,然后一剑刺入司空平的肩膀。 剑身入体,急切间拔不出来,司空平趁势双手牢牢抱住冲灵道长的双腿,朝身后大声喝道:“快回山上,列阵抱团,等掌门回来!” “爹!”司空颖在远处大喊,奔跑得更加急了。 “快滚回去!你若过来,为父将你抽皮扒筋!”司空平急得大喊。 冲灵道长双腿被司空平抱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心中大怒,用力一拔,将大剑从司空平的肩膀上拔出,一时之间,鲜血四溅。 接着,他倒转剑尖,往司空平的心口猛然戳去。 只是,他刚刚做出动作,突然听到身后一阵马儿的嘶鸣声响起。 接着,身后又响起风啸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朝自己急速袭来。 他听到身后的风声,知道已来不及向司空平刺下这一剑,急切间一个弯腰,纵身一跃,立刻一个滚地翻躲在了山道之旁。 幸亏他刚才刺伤了司空平的肩膀,才让司空平抱自己的力气松懈了,不然方才根本无法做出这个纵身一跃的动作。 这一个滚地翻使冲灵道长身上沾满了泥土,十分狼狈。他第一时间转身,将大剑横在自己身前,做一个守势。想要看清来敌是谁。 这一看之下,冲灵道长顿时一愣,竟有些挪不开眼。 眼前竟又来了一个妙龄少女,此女子身穿黑衣,手持雁翎刀,脑后的马尾高高扬起,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 此女子年纪虽小,但是明眸皓齿,细柳高鼻,竟生的极为美貌动人,顿时让冲灵道长心动不已。 不过他此刻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少女虽然美貌,但是极不好惹。而且看其装束和武器,似乎是衙门的人。 既然惹不起,还是先溜为妙。 八十 潜入 只是他刚往后退了一步,就看到眼前的少女持刀向自己猛冲而来,速度和方才那个司空平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他急忙抬剑护身,挡住了第一刀。 可是还没等他喘口气,紧接着第二刀,第三刀汹涌而来,竟如大江漫灌一般,气势一波比一波凶猛。 他勉强挡住了第二刀,同时身体不停的往后退,竟抽不出空来反击一刀。 他心下大骇,此时已不是想着该如何反击了,而是想着该如何保命。 眼见敌人的攻势越来越猛,他只得胡乱挥舞着大剑,只护在自己的胸腹之间。 一时之间,不断有血滴从两人的打斗中飞出,斑驳的血迹洒在路旁的泥土上。 终于,冲灵道身中数刀,大喝一声,往后退了两步,终于跪倒,连大剑都被甩脱在一旁。 司空平死里逃生,心中大喜之下,急忙看向救自己的人。只见来人竟是按察使司衙门的韩青樱。 他知道韩青樱是掌门的表妹,一时之间又惊又喜。 韩青樱此刻持刀而立,一副捕头的架势喝问道:“你是何人,胆敢欺负我表哥门下的弟子?” 她对自己方才的进攻十分满意,这些天来查案之余得蒙释凌天点拨,刀法更进一步。 当然刀法的进步不算什么,关键在于终于帮上表哥一点忙了。等表哥回来,自己岂不是可以邀功? 此时司空颖等人已经赶到。苏不仕和苏月姝去查探那个被扔在路旁的那个女孩,而司空颖看到父亲被伤成这样,怒气勃发,一拳打在了冲灵道长的脸上,将他打翻在地,然后便急忙去搀扶自己的父亲。 冲灵道长此刻浑身冒血,气力尽失,连忙告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韩青樱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何人?为何来玉阳山寻衅?” 冲灵道长知道自己命在顷刻,已是顾不得其他了,连忙说道:“女侠,我是王屋派的冲灵道长,乃是朝廷的人啊。求女侠好歹留一条性命,殴杀朝廷中人可是大罪....” “王屋派...” 韩青樱听到这个门派,心中顿时大喜,她这些天来从养痋案中找到了不少的蛛丝马迹,知道王屋派的有些人也牵涉其中,只是释凌天并没让她动手。 此时正好遇到一个王屋派的道人,何不审问一番? 眼看司空颖又要上前揍这个冲灵道长,韩青樱立刻摆摆手,道:“小兄弟,慢来,你们山上有临时的屋子吗?” “有的,有的。”司空平此时已被儿子扶了起来,正在撕下袖子捂住肩膀止血,听到韩青樱的问话连忙回道。 “那就好。”韩青樱满意点点头,走上前去,一把拖住冲灵道长的发髻,把他往山上拖去,一边拖一边对司空颖招手道:“麻烦把我的马给带上来,山路不好走,可别伤了它。” 司空颖痴痴地望着韩青樱的背影,心想这个姐姐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竟有如此本事,自己何时才能像她一样? 这个姐姐救了自己的父亲,自己该当如何报答?而且,这个姐姐看起来好生美貌... ..... 陈然默默躲在王屋山的山坳里观景,直等到天色已黑时,才偷偷上山。 他一直把守在下山的要道附近,期间并没有看到之前在偏室门外一闪而过的那个锦衣男子,心中确定那锦衣男子并未下山。 这个叫陆玉明的锦衣男子既然和霜月教有旧,那陈然便不容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此时他身负虚空步第三重的实力,脚步如风,在山上比骏马的速度还快,很快便来到了王屋派的山门之前。 王屋派地势险峻,从山上到山下就这一条道。而眼前的山门阻隔在山道之间,就如同关隘一般。 山下的道观供百姓和游人求神问道,山上则被王屋派所占据。 陈然看着眼前的山门,心想这种天然的防御屏障,可比玉阳山要好得多了。 不过陈然躲在暗处听了一会儿,似乎没有任何呼吸声。 这王屋派在这豫西边界地区似乎是唯我独尊惯了,纪律十分散漫。此时夜色已浓,竟然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这关隘虽然难得,但却是个摆设。 他此刻轻功已十分高明,翻山越岭根本不在话下,既然没有看门人,轻而易举便从旁边的山崖处翻了进来。 只见山门的一侧有个门房,微微闪着灯光。 陈然蹑手蹑脚过去,打眼望向里面,一个老者正趴在桌上昏昏入睡,丝毫不知道有人已经潜入。 他从怀中取出迷药,往老者的鼻息处一弹,然后放心往阳台宫奔去。 此时夜已深沉,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影。兼之陈然耳力惊人,能听到远处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因此根本不怕会偶遇王屋派的弟子而暴露。 他在白天的时候早已对王屋派的实力有过查探,坦白来讲,这王屋派的人对他来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属实是配不上这么好的一个仙山。 此时他若出其不意,大开杀戒,说不定能以一人之力将这门派挑了。 不过陈然当然没有必胜的把握,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高手潜伏,毕竟王屋派的掌门他还没有见过。因此他暂时不会轻举妄动,也没什么必要。 一路上,穿过玉皇阁,还有各处名胜古迹,很快便到了阳台宫。 看着眼前宏伟的建筑,陈然顺着柱子如同壁虎游墙般攀援而上,很快便到了二楼。 他的想法比较简单朴素,那便是在黑暗中控制住白天接待自己的那个冲素道长,让他告诉自己那个陆玉明的所在。 盖因他跟冲素道长接触得最久,能听出来他呼吸的节奏,因此找他比较容易。 这个冲素道长白天公然向自己收取保护费,不知道待会儿找到这个他时,老头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他在二楼摸索了一会儿,很快便来到了一个天井。只见一株极粗的七叶菩提立在天井中央,叶子在月光下轻轻摇曳着,颇有一股意境。 他心中惊叹这企七叶菩提树的枝叶繁茂,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正在欣赏中,突然发现树下竟跪了一个人。 此人上身僵直,也不知在这里跪了多久。陈然借着月光凝神望去,只见他的左臂是断掉的,竟是之前在黄河北岸抢劫自己的霍兰。 陈然心中登时一惊,心想这九里沟莫非也是王屋派的势力?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一个道童来到树下,走到霍兰的面前。 那霍兰看到道童前来,脸上露出祈求之色,道:“烦请这位兄弟好歹向冲素道长转禀一声,这三个月的供奉我们九里沟实在是拿不出来了,恳求冲素道长高抬贵手,再容我们一个月。” 那道童摇摇头,冷冷道:“师父让我来问你,既然筹措不到,为何不去黄河渡口拦路抢劫?方法都教给你了,却如此不中用。你说,要你们九里沟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八十一 出手 陈然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惊。 这王屋派果然在这豫西边界吃得很开啊。连九里沟这种土匪窝都要给他们供奉? 而且听这道士的意思,霍兰去黄河北岸拦路抢劫竟还是这冲素道长的授意? 这老家伙,坏得有些离谱啊。 七叶菩提树下的霍兰被这道士训斥,脸上的肌肉勐一阵抽搐,他只感觉到一阵耻辱和憋屈,心口升腾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气。 他迅速调整好情绪,将左手的手腕抬起来,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道:“长老吩咐的话在下岂敢不听?只是在下带着山寨的弟兄们到了黄河北岸,还没抢劫一单,便遇到了硬茬子,钱没抢到,却被留下了一只手....” 那道士一愣,立刻上前查看,果然看到霍兰的左手手腕齐齐而断,显然是被利器砍下的。 他冷哼了一声,轻声说道:“师父说的没错,你们九里沟果然是一群废物。” 再次听到侮辱之言,霍兰低着头,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连这个小道士都不敢得罪。 他脸上挤出笑容,刚想开口说话,忽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清心,为何对霍当家如此无礼?” 随着话音而落,一阵脚步声响起,只见一个老者背着手,迈着四方步缓缓走来。 霍兰看到冲素道长走来,急忙弯腰磕头道:“冲素长老,求求您看在我们九里沟昔日给贵派供奉的份上,饶了我们九里沟吧。” 那名叫清心的道士连忙快步上前,躬身道:“启禀长老,这霍当家非要跪在这里。我说您在接待贵客他也不听,死活不走,就是等您。” 冲素道长点点头,缓步走到七叶菩提树下,坐到蒲团之上。对霍兰道:“霍当家,这会儿已是夜深,你如此闹腾,甚是惹人清修啊。” 霍兰磕头如捣蒜,忙道:“小人不敢惹长老清修,实在是不来不行。贵派的冲平道长和冲行道长方才带着人来我们九里沟,上来就杀了五个人。他说我们欠了三个月的供奉,要杀够十五个人才够。我说要来求您老人家高抬贵手,他们才暂停了杀人。要是天亮之前您的法旨不到,他们便又要大开杀戒了。” “就为这事情?”冲素道长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澹澹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们既然少了供奉,神仙岂不怪罪?只好拿你们的命来抵,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陈然躲在暗处,默默品着这句话。这一句是道德经中的名句。冲素老道提起这句话,意思是这老天并不仁慈,只把万物当作没有生命的贡品。 但这绝不是道德经中老子说这话的本意。老子的本意是天地看待万物是一样的,不对谁特别好,也不对谁特别坏,一切顺其自然发展。这冲素老道曲解道德经倒是挺有一手的。对圣人之言的解释只为了服务于自己的私欲。 只听冲素道长接着说道:“要想我那两个师弟不杀人,解决方法很简单,你们把这三个月的供奉献出来不就可以了?” 霍兰弯下腰,跪在地上,恭敬道:“非是小人不献供奉,只因寨中实在是没有银两可献了。前些日子那太行山巨匪突袭建兴府,杀了平县一百多名百姓,连县衙都被烧了个精光。那平县的百姓因此越过晋豫边界线,投奔我九里沟来。 这些人一路风尘仆仆,路上饿死无数。小人无可奈何,只能用寨中仅存的一些银两买了粮食救济他们。此时山寨中真的是一点供奉都拿不出来了。” 冲素道长听到此话,原本古波不惊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似乎听到了什么滑稽之事,问道:“霍当家,你一个山匪,好端端的,救这些晋州的百姓做什么?” 霍兰低下头,叹口气道:“小人原本便是晋州建兴人士,现在平县那些民众受了匪灾,投奔我而来。小人自不量力,但大家都是乡亲,只好管上一管。” 冲素道长哈哈一笑,揶揄道:“霍当家啊,你还以为你是宁山卫位的千户大人呢?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山匪,一个逃兵而已。何必逞强?” 霍兰无言以对,再次磕头道:“长老明鉴,小人实在是有难处,恳请长老宽恕一些时日。待小人安顿好这些乡民后,一定会将供奉补齐。” 冲素道长缓缓摇头,沉声问道:“以前我相信你能补齐。但是现在你断了左腕,实力大损,寨中又添了这么多张吃饭的嘴,你要怎么补齐?” 霍兰听到此问,沉默不答,他心中也实不知道该怎么补齐。 不过天井上面的陈然听到这里,心中却已有了答桉。把这王屋派一股脑地抢了,不就补齐了? 他原本对着王屋山就有些想法,只是感觉他们是朝廷认证的门派,不太好下手。此刻听了这番对话,心中连道德上的愧疚感的也消失了。 菩提树下的冲素道长看到霍兰不答,轻咳一声,道:“霍当家,我倒有个方案,不知你可否考虑。” 霍兰此刻巴不得冲素道长松口,脸上露出喜色,连忙道:“长老请讲。” 冲素道长微微一笑,沉声道:“你们九里沟接收的平县流民,一定有适龄的女子吧,择出二十个来送到张家庄,这三个月的供奉一笔勾销,如何?” 霍兰没想到冲素道长竟向自己开口要女人,顿时愣了一下,颤声道:“长...长老要这些女子何用?” “这你就别管了,年龄从十岁到二十岁均可,肤白貌美为佳。这些你可做到?你若将这些女子送来,我可免你半年的供奉。”冲素道长问道。 霍兰沉默下来,胸口一阵起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一年的供奉是六百两,足可救助成百上千个灾民。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显然心中极为纠结。 良久,霍兰问道:“长老是想让这些女子沦为奴婢吗,是卖往青楼,还是卖往大户?” 冲素道长的表情阴冷起来,道:“我说了,这你不用管,也跟你没有关系。” 霍兰的眉头舒展开来,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沉声道:“我的那些乡亲,都是大平的良民,虽沦为流民,但绝不为奴为婢。此事,我恐怕不敢替他们答应。” 冲素道长万没想到霍兰会拒绝,冷笑道:“不当奴,那便只有死了。” 霍兰听到这话,霍然起身,将仅剩的右拳却紧紧握住,目光灼灼看向冲素道长。 冲素道长丝毫不惧,慢慢起身,脸上露出澹然的笑意,睥睨的眼神看着霍兰道:“怎么,霍当家想动粗?” 霍兰看到冲素道长起身,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额头上冷汗登时流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和冲素道长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没有胜算可言。 难道今天要命毙于此吗? 霍兰心中突然产生了一阵悔意,他真的不想死。但是方才无论怎么给自己心里暗示也无法说出将本乡的女子卖与王屋派的话来。为求活命让女人背锅,这种事情霍兰万万做不出来。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只见冲素道长站起身来,慢慢向霍兰靠近,想要以武力彻底压服这位霍当家。 现在霜月教总坛被端掉,人口买卖突然中断。冲素道长已经见到了里这里面巨大的机会,如果他能重拾这项业务,那便能搭上好几条权贵的线。 他不喜欢养痋,因此自觉会比霜月教更加干净,更加不留把柄。只要压服了眼前这个霍兰,他便能成为自己的傀儡。这正是霜月教常用的手段,非常有效。 冲素道长一脸狞笑,伸出枯皱的手,正想出手,一提气,突然发现自己的丹田竟然空荡荡的,一丝内力也提不起来。 他立刻停下脚步,心中大骇。丹田无内力可用,这是几十年来从来未曾发生过的事情。 霍兰看到冲素道长走过来,如临大敌,想要纵步后撤,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竟然一点力都发不出来,而且腹部还隐隐作痛。 霍兰感受到这种情况,突然觉得有些熟悉。 ‘这是,又中毒了?’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什么。 下一刻,只见陈然的身影从天而降,一下子站到了冲素道长身边那个道士的面前。 还没等那道士说出话来,陈然手中长刀出鞘,瞬间割断了道士的喉咙。那道士连哼都没哼一声,软到在蒲团之上。 “冲素长老,别来无恙啊。” 陈然看向旁边的冲素道长,低声笑道。 看着眼前的陈然,冲素道长的童孔骤然放大。他心中震惊无比,想要纵声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已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八十二 不止一条命 “冲素道长,不要紧张。”陈然拍了拍冲素道长的老脸,轻声笑道。 冲素道长受此大辱,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只觉得身体软绵绵的,丹田中也是空荡荡的,竟无处发力。 他现在甚至连一个表情都做不出来,只能控制自己的眼球熘熘地转,眼神中充满慌乱。 阳台宫是冲素道长的地盘,如今已是夜深,没有他的允许根本不会有人进来。 莫非自己这条命,竟要葬送在自己的老巢? 好在陈然接下来的话语让他紧张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一点:“冲素道长,我对你没什么兴趣,只想问你陆玉明在哪里?” 冲素道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陈然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看起来这老头还算是一个识时务的人。 接下来,陈然解开了冲素道长身上部分的毒素,让他说清楚陆玉明的所在。 陈然心中明白,既然给了冲素道长一线希望,他便不会趁此机会大声呼救。不呼救可能不会死,一旦呼救肯定是必死。 冲素道长看到陈然在自己身上抚了两下后,自己的肌肉一下便重新恢复了力量,喉头上的憋闷感也消失了。 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化毒内劲。他原本还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对自己偷偷使诈,心中并不太服气。但是看到年轻人现在露得这一手,他突然觉得自己中招似乎并不算冤。 “陆玉明在哪里?”陈然再次问道。 “王屋派山下的张家庄。”冲素道长回答得很快。他喉头刚刚能够重新发言,声音显得有些含湖不清。 “嗯?他竟然在山下?”陈然顿时一愣。他一直偷偷守在王屋派下山的山道上,并没有看到陆玉明的身影。 冲素道长明白陈然的疑惑,解释道:“王屋派西侧悬崖还有一个下山通道。”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带我去。”陈然沉声说道。他倒没想过原来悬崖之上也能设立通道。 “可以。”冲素道长立刻答应下来。 反正陆玉明又不是他的亲儿子,卖给陈然完全没有心里负担。 接下来冲素道长当先领路,陈然和霍兰默默跟在后面。 霍兰原本跟此事无关,但是适逢其会,陈然并不想放他提前离开,那样会暴露自己。 于是霍兰像个小透明一样默默跟在后面,他此刻心里完全是懵的。他万万没想到这陈然作为一个玉阳山的小门派,胆子竟如此之大,竟然敢公开进入王屋派威胁首席长老。 而且还真让他给威胁成功了。 陆玉明是谁他并不知道,他也并不关心。此时只是身不由己,不得已跟在后面。 三个人默默走出阳台宫,陈然始终跟在冲素道长身后。冲素道长感受着后面凛冽的杀气,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出了阳台宫后,一直往西边的断崖走,陈然看到了一个用巨木做成的升降梯。似乎直通山下。 这个升降梯此刻有守卫把守,看到冲素道长前来,还带了两个外人。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躬身行礼。 冲素道长微微点头。三个人一起走上升降平台,让把守的道人转动绞盘,将三人慢慢绞下。 在这个过程中,陈然全程跟在冲素道长身后,让他没有任何耍诈的空间。 陈然看到这个机括,心中顿觉好玩,原理倒是简单,只是用料比较考究。啥时候自己也找匠人做一个,倒也十分方便。 很快,便到得半山腰,张家庄便在山下不远处,从山腰上能看到村庄的全貌。 在行进的过程中,陈然向冲素道长询问了张家庄的基本情况。这里有王屋派道长们建造的别院和茶楼。基本上算是王屋派的后花园。 以往有贵客什么的,都会将客人领到这里。 陈然听到这里,心中一动,沉声问道:“你们王屋派在山上如同仙境,更兼地广房多,为何会将客人安置在这村庄当中?” “王屋派虽好,但是上山却是不便,有时访客不愿上山,便将他们安置在次。”冲素道长解释道。 陈然摇摇头,笑道:“只怕不是这样吧。有些事情在王屋派做起来不方便,在这里却可以自得其乐——你们在这里养女人,对吗?” 冲素道长听陈然说的通透,无可答话,只得点了点头。 这是霍兰突然插嘴道:“怪不得长老你要我准备那么多女子到这个张家庄,原来是要供你们淫乐。真是枉为出家人!” 他已和冲素道长撕破脸,说话便也不管不顾了。又对陈然说道:“陈掌门,多谢你救我了。否则的话我方才已经死在王屋山上了。” 陈然对这个霍兰倒有几分欣赏,能够顾忌乡民的人,足见其有几分义气。 却听霍兰继续说道:“你虽举手之劳,对我却是大恩。我霍兰欠你一条命,以后必报。” 陈然微笑道:“不止一条命。” 霍兰随即恍然道:“确实,之前我不自量力,意图抢劫陈掌门,已经饶了我一命了,算起来,是欠了陈掌门两条命。” 陈然摇摇头,道:“我的意思是,不止你的命,还包括你九里沟那些兄弟们的命。” 霍兰听到这话,顿时一愣,一时之间不明白陈然的意思。 却见陈然转头对冲素道长道:“冲素道长,卖我一个面子,饶了九里沟那些兄弟们如何?” 说着,他将手平平搭在了冲素道长的肩膀上。 冲素道长感受着陈然手掌的力量,顿时打了个寒颤。这小子说得客气,但是岂容自己不答应? 他立刻说道:“陈掌门的面子当然要给,霍当家,你们今年的供奉,我王屋派不要了。你可以回去传我口信,让我那两个师弟从贵山寨回来。” 霍兰顿时大喜,但是随即脸上露出疑虑,说道:“现在你同意了,以后呢?咱们已有了龃龉,谁知道你日后会不会翻旧账。” 陈然澹澹道:“霍兄弟,这个你放心,今日过后。我担保他以后不敢。” 说着,他将冲素道长腰间的玉佩随手拽下,交到霍兰的手里,轻声道:“快回去救你的兄弟吧。只是有一条,今日之事,莫不可泄露半点出去。否则,我可要比这个冲素道长更加难缠。” 当然,根据接下来的计划,陈然不惧这霍兰泄露。只是不说的话更好。 霍兰连连点头,手捧着冲素道长的玉佩,对陈然感激莫名。眼含热泪,跪在地上,朝陈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陈然走上前去,将霍兰扶起,他此刻本就有拉拢霍兰的意思。毕竟霍兰手下那么多难民,如果能为己所用,归一派必定更加壮大。 霍兰急着去救九里沟的兄弟,转身边往九里沟的方向疾跑。跑出一段距离,又转过身,再次向陈然磕了一个头,这才离开。 待霍兰离开后,陈然再次拍了拍冲素道长的肩膀,笑道:“走吧,带我去找陆玉明。” 冲素道长看着陈然脸上的笑意,想着他方才说的话,心中却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八十三 刑讯 张家庄一个竹屋内。 竹屋设置的很别致,四周皆是小圆窗,都大开着,用沙帐相隔。能让山风巧妙的吹拂进来,又不至于让蚊虫进来。 凉风习习,空气清爽。陆玉明正搂着两个女子睡觉,朦胧中忽然觉得有些异样,立刻便睁开了眼睛。 他往两侧看了下,发现两个女子都不见了。而映入眼帘的反而是冲素道长那张老脸,正站在床边看着自己。 陆玉明此刻尚未睡醒,脑子昏昏沉沉的,然而还是下意识的问道:“长老,您怎么来了?莫非冲灵道长已经从玉阳山回来了?查到了什么信息没有?” 不过他问完这句话后,突然发现冲素道长脸上便得很难看,立刻便清醒了。 他意识到有些不对,想要起身,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他一提起,发现丹田中的内力也是空空如也,竟无处可寻。 ‘什么情况?’ 陆玉明心中的恐惧无以复加,一觉醒来,好像自己的身体不属于自己了一样。 挣扎了一下,陆玉明不再尝试。看着冲素道长,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此时陈然从冲素道长的身后转出,望着陆玉明,沉声问道:“你方才说有一个叫冲灵道长的去玉阳山了?” 陆玉明一脸茫然,问冲素道长道:“长老,你将我控制在这床榻上是何意?这位兄弟又是何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冲素道长叹口气道:“他便是玉阳山的陈掌门。” 陆玉明听到此话,顿时大惊,他再次使力,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但却始终无法动一动自己的小指头。 却见陈然转过身,对冲素道长冷声道:“你竟将此事瞒我?那冲灵道长武功如何?” 冲素道长连忙说道:“陈掌门千万不要动怒,老夫这个师弟只擅长轻功,让他去也只是想了解一下您这个新邻居,别无他意啊。” 陈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从中取出一个药丸,慢慢摆在冲素道长的眼前,冷冷道:“你以为我会信吗?” 冲素道长看到这黝黑的药丸,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急忙将头往后摆,可是此时的他内力全失,怎么可能快得过陈然? 只见陈然一伸手,便把药塞进了冲素道长的嘴里,接着顺便点中了冲素道长的哑穴。 冲素道长感觉药丸刚一进肚中,似乎便化作万千虫豸一般,拼命地往自己的口腔内爬去。 下一刻,他突然感觉到喉头一阵瘙痒。接着这股瘙痒从胸口一下子蔓延到上半身,最后连腿上和脚上都是一阵酸麻。 这种瘙痒和酸麻连绵不绝,让他只想抓肝挠心,却又无从下手。 而接下来,全身的皮肤都开始瘙痒起来,简直比千刀万剐还难受。 冲素道长的精神在这一瞬间崩溃,一下子躺在地上,只想大声哀嚎,却因被点了哑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脸上露出极为狰狞的表情。 他在地上不停的打滚,不断撕扯着自己的皮肤,似乎想把自己的心肝肺都挖出来。由于内力被制,气力全失,他的手指造成的伤害很小,但也能划出丝丝血条,看起来甚是可怖。 陆玉明看着地上欲生欲死的冲素道长,顿时吓了一跳。转头看向陈然,眼中全是恐惧之色,连牙齿都颤抖起来。 陈然此刻有些牵挂自己在玉阳山的弟子们,但是他知道现在回去已是晚了。若没有事情发生还好,如果真的发生事情,那也是早已发生,此刻回去也是无济于事。 权衡之后,他决定先将这两个人处理好。于是一下子将陆玉明拖到地上,让他和冲素道长躺在一起。然后一脚踏在他的胸口,冷冷道:“陆大人,听说你是霜月教的常客,华阴夫人的座上宾。又是女奴交易的大买家。对我玉阳山如此感兴趣,是为了什么?” “在下与玉阳山无冤无仇,纯粹是好奇啊。陈掌门千万不要误会。”陆玉明颤声说道。 “不见棺材不掉泪。”陈然冷冷道。说着,他顺手同样点了陆玉明的哑穴。 陈然不喜欢声音污染,因此在在行刑的过程中,他实在不想听到对方的惨叫声。 他既然身负各种技能,问讯手段自然也是多种多样的。毒药,穴位,内功和刀子一起上,顿时便将陆玉明折磨的惨不忍睹。 过了一会儿的时间,房间里便升腾起一股血腥之气。 陆玉明的左腿和左手已被陈然卸下,右脸也被毒药腐蚀出了一个小洞,兀自往下留着血脓水。 在陈然的一番调教下,陆玉明很快便交待了。 这陆玉明的身份是布政使司左参议,从四品的大员,而且还是国舅爷张彦的人。原来他还真不是冲着自己归一派来的。而是怀疑归一派是释凌天暗藏的一支势力。 不过虽然他实际上是针对释凌天的,但是对于归一派来讲仍然算作敌人。从这个方面来讲,陈然对陆玉明的针对算得上是很有必要。 而且,陈然从陆玉明的口中还得知,由于释凌天在洛阳的动作,已经惹到了相当多的势力。 官场上,江湖上,甚是朝廷某些大势力,对他已是十分不满。 己方势力现在已经派出了各自的人马,准备对释凌天展开行动。 与此同时,作为释凌天的马前卒,韩青樱也已在他们的目标之内。 而陆玉明身为国舅爷张彦的人,便是特地来替国舅爷处理这件事情的。 由此看来,就算没有今天和陆玉明的偶遇,陆玉明也迟早会查到飞鱼帮和苏园的头上。毕竟这两个帮派是由释凌天特赦的。 陆玉明被陈然折磨得意识模湖,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自己在霜月教如何荼毒少女都说得一清二楚。其中还涉及到多个朝中大员。 陈然听到陆玉明的叙述,对朝廷的这些官员更加不屑。同时也对整个大平朝廷的前程更加不看好。 朝廷糜烂至此,大乱必会到来,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势力了。 八十四 控制 审讯到此,陈然觉得已没什么可说的了,于是蹲下身子,对陆玉明笑道:“原来陆大人是想对付释凌天啊,那你干嘛惹我归一派呢?” 陆玉明此刻满脸都是鲜血。看到陈然脸上露出微笑,连忙尽力控制着自己脸颊上的肌肉,摆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沙哑着嗓子道:“是...误会...求...陈...陈掌门...饶...饶...” 由于他的右脸颊被腐蚀出了一个血洞,说话时还漏风,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却见陈然摇了摇头,依旧保持着笑容:“误会谈不上吧。释凌天算是我的朋友;而韩青樱是我的表妹。你欲对付他们,我岂能容你?” 陆玉明听到这话,知道陈然已不会轻易饶了自己了,他满腔的求生希望化为怨恨,呲着牙道:“我...我做鬼...也不会...” 陈然不等他说完,直接将他的喉头捏碎。陆玉明的声音戛然而止,立时毙命。 陈然站起身来,轻轻甩了甩自己捏碎陆玉明喉头的右手,心中竟升腾起了一股莫名的快感。 说句实在话,在他杀第一个人的时候,陈然心中只觉得恶心,那是一种生理上的恶心,还有一种莫名的空虚感,根本无法控制。 但是随着杀得人越来越多,陈然的心中也慢慢开始波澜不惊。而到现在,杀完人后竟隐隐有了一种快感。 察觉到这种快感时,陈然悚然而惊,觉得自己的心境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这是一种很可怕的变化。 不过现在还有事情要做,并不是考虑自己心理问题的时候。 他转身看向冲素道长,兀自在那里翻来覆去,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全是别自己挖出来的血丝。 所幸陈然用毒素封住了他的内力和脉络,他对自己的伤害只是流于表面,并不会毙命。 不过此时的冲素道长已经状若疯魔,他此时宁愿自己被千刀万剐,也不愿遭受此刻的痛苦。 他想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对着陈然磕头,但是却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用眼神看着陈然,脸上露出祈求的神色。 就算现在陈然杀了自己,他也会感激陈然的。 彷佛回应着冲素道长的目光般,陈然慢慢蹲下身子。但是他没有选择杀死冲素道长,而是连点了他身上好几个穴道,然后将一包粉末和一颗药丸送进了冲素道长的嘴中。 冲素道长不知道陈然要干嘛,但他仍然忙不迭的吞下。此时只要能改变自己现在的状态,就算给他一包鹤顶红,他也会甘之如饴。 陈然还贴心地将陆玉明床头的一壶水送进了冲素道长的嘴中,顺一下他的气息。 吞下粉末和药丸后,过了一会儿,冲素道长终于缓过神来,靠在床头不停地喘息。 这是他几十年中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他从来没有想到痒竟比痛还要可怕,而且偏偏自己的意识还一直清醒,始终不曾昏厥解脱。 旁边陆玉明的尸体,也是一副惨样。唯一比自己好的是,陆玉明已经解脱了,而自己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样的煎熬。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陈然,只觉得此人就是一个从地狱来的活阎罗。 “陈掌门。”冲素道长叹口气,哀求道:“求陈掌门给我一个痛快吧。我只是想让陈掌门给一点供奉,千两银子而已,何必将我弄成这个样子...” 陈然将冲素道长搀扶到床上,推心置腹道:“长老还请见谅。我刚开始只是不齿你的为人,但是又突然觉得你在王屋派中的地位似乎不低。想和你谈个合作罢了。” “合作?”冲素道长喃喃道。他和别人搞过不少合作,但是从来没见过这种狠毒的合作方式。 陈然耐心解释道:“你们王屋派在这豫西边界的影响力不低,又有朝廷的背景,而且素有欺负邻居的传统。我既然在这里发展,咱们两派迟早都要起冲突。” 冲素道长点点头,心想确实如此。不过如果再给他个机会,他绝对不敢招惹陈然这样的恶邻。然而现在已经招惹了,再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 只听陈然继续说道:“只是,我若把你们全灭了。闹出的动静就太大,我会成为众失之的,而且也会招惹上朝廷。对于我们这种小门派来讲,这是极为不智的。 所以,我想采取另外一种方式,那便是控制你,进而控制整个王屋派。由你们挡在前面,顺便为我们归一派提供资源,我们归一派只负责默默发展就好了。” “你...”冲素道长一脸愕然地看着陈然,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这陈然将会怎么控制自己。 却见陈然微微一笑,道:“冲素长老不要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嘛。方才让你欲生欲死的虫丸叫做七虫丸。它入体之后,会疯狂啃食你的脉络,所以才会痒成那样。不过这会儿已经让我用药粉给杀灭了,这你放心。” 冲素道长眼泪都快下来了。他终于不用再忍受奇痒之苦了。 却听陈然继续说道:“不过我又给你喂了一个新的虫丸。” 冲素道长听到这话,顿时又惨然一叹。 陈然解释道:“长老放心,这个虫丸不会立刻发作。它们会在你心口潜伏在你的血液中。不过三个月后如果没有解药,你会比方才更加惨,更加生不如死。” “你想用毒物控制我?”冲素道长惨然道。 看着冲素道长凄惨的神情,陈然微微一笑,道:“长老是修道之人,当知道祸福相依。你被我控制,为我做事。作为回报,我会助你登上王屋派掌门之位。” “掌门之位?”冲素道长神情颤动。 “嗯。”陈然点点头:“长老对我的实力还不太了解,我向你保证,不出两个月我便会让你做到掌门之位,而且还会将你们王屋派发扬光大。怎么样,长老对这次合作可否同意?” 冲素道长微微苦笑,道:“陈掌门说笑,我有不同意的选择吗?” 经历过一次后,他此刻早已被陈然的虫丸吓怕,再也不想精力第二次了。而且在他对陈然产生心里畏惧后,对陈然的画饼竟隐隐有了期待。这个陈然对自己看得很准,自己确实对权位和财富有一种深深的卷恋。 不管是为了活命,还是为了掌门之位。冲素道长接受了这次合作。 于是他挣扎着身体,半跪在地上,道:“谨遵陈掌门号令。” 八十五 归山 暂时收服了冲素道长后,陈然原本想仔细了解一下王屋派的基本情况,但是他有些牵挂此刻正在玉阳山上的兄弟,便准备快速返回山中。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临行之前,他让冲灵道长将这张家庄里面被掳来的女子全都放了,顺便给她们一定的路费。 冲灵道长很痛快的答应了,立刻放掉了那些女子。毕竟现在他的小命被捏在陈然的手里,放几个女子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一路上,陈然施展虚空步,步伐快得飞起,很快便回到了玉阳山。 他上山之前,心中隐隐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那个冲灵道长会不会将山上的人怎么样了。 毕竟他和苏不卿离开之后,山上就只有瘸着的司空平一人,而且并没有什么有效的防御。 此时月亮高挂,早已是到了深夜。他方才问过了冲素道长,冲灵道长并没有回山。 那么便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冲灵道长看到山上防守空虚,直接利用手段将司空平控制了起来。而且下午回山的苏不卿也陷了进去。 这个可能性是有的,两个瘸子确实也济不了事。 另外一种可能便是冲灵道长上山之后,被司空平带人给擒住了。现在说不定已经被关了起来。 不管是那种可能性,冲突一定是已经发生了。现在必须要立刻回去了解情况才行。 他心中有些着急,因此步伐便加快了许多。 刚走过一个山腰,陈然突然发现有两个人影守在路口,手里还拿着大刀。 他速度太快,只是打了一个照面,便又已奔出了好远。 在那两个守卫看来,陈然就像一个迅捷的飞鸟一般从自己身边倏地经过,自己竟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他们心下顿时大急,高声叫道:「有人闯山,有人闯山!」 此言一出,陈然立刻便知道了这个是自家门派的守卫。 与此同时,只听得前面脚步声起,无数的人被守卫的喊叫声惊动,举着火把赶了过来。 陈然看到这个阵势,心中顿时有些安慰。 跟王屋派的死气沉沉不同,自家门派的防御还是非常积极的。 不过从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来看,几乎没有任何章法。 只听得前面一个人喊道:「什么人,敢闯我归一派山门!」 陈然轻咳一声,道:「我是陈然。」 「陈...」呼喝声顿时戛然而止。 众人奔到近处,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立在山道旁,身形笔挺,双眼炯炯有神,赫然便是自己的掌门。 「属下参见掌门!」众人顿时乱糟糟地躬身拜倒。 当下众人簇拥着陈然往山上走去。 陈然询问了一下今天下午是否有人上山。众人立刻七嘴八舌的将今天的事情讲了一番。 陈然听到竟是韩青樱出手救了司空平,对自己这个表妹顿时有些刮目相看。 司空平经过这件事,心中有些后怕。等苏不卿回来后,便开始组织人手在半山腰预警。 此刻见到陈然回来,众人原本担惊受怕的心立刻便定了下来。 回到仙姑顶,陈然第一时间寻找韩青樱。而韩青樱正在审问冲灵道长。 可惜她的审问手段实在是有些贵乏,冲灵道长依旧梗着脖子在那里嘴硬。 冲灵道长虽然被打服了,但是面对韩青樱针对养痋桉的审问,他是一个字都不敢往外透露。 这里面牵涉很深,冲灵道长知道自己若是说错什么,等待自己的将是极为可怕的结局。 而眼前这位韩青樱捕头身 为官府中人,似乎经验并不是很足,而且也绝不会对此说杀就杀。作为一个新手捕头,她是有底线的。 明白了韩青樱的底线后,冲灵道长便显得游刃有余,刑讯顿时陷入了僵局。 此刻冲灵道长好端端坐在凳子上,虽是囚禁,却未加任何刑具。他的身上有伤口,脸上有淤血,看似受了点苦头,却并不是致命伤。 韩青樱没有审问出什么,正自烦躁,发现自己表哥回来了,脸上顿时绽放出花朵般笑容,大眼睛弯成一弯,笑吟吟上前。 「表哥,你这成立门派怎么偷偷摸摸的啊,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今天突然上门拜访,你的徒子徒孙恐怕就遭殃咯。」韩青樱一蹦一跳跑到陈然面前,有些嗔怪道,同时也在为自己邀功。 陈然微微一笑,道:「在犯人面前这样一个嬉笑可人的样子,可不利于你的审问啊。」 韩青樱听到审问二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走到冲灵道长面前,「砰砰」给了他两拳,一下子将他揍翻在地,转头对陈然道:「我都把他打成这样了,他还不说,我也是没办法了。」 她说完这些,突然想到方才表哥形容自己用了可人一词,似乎有点暧昧的成分在里面,顿时脸颊变得有些微红。 她心想表哥真的觉得自己可人吗?还是单纯只是随便一说? 陈然看到表妹此刻双手叉腰,气鼓鼓的样子,显得十分可爱。不禁微笑道:「刑讯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表哥你也懂刑讯吗?」韩青樱顿时脸上一喜:「要不你帮帮我吧,你现在还是我的帮闲呢。」 「略懂一二。」陈然点点头,他想起方才冲素道长和陆玉明的那副惨样,足以说明自己确实是略懂。 冲灵道长受此两拳,抚着伤口站起身来,一副赔笑的样子,但是眼神中却丝毫没有恐惧。 他转身看向陈然,此人既然从王屋派回来,那一定已经见识到了王屋派的实力,说不定早已被本派震慑到了,或许会放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突然间变得趾高气扬起来,轻咳一声道:「陈掌门,你方才是去了我们王屋派了吧,见到我们冲素长老了吗?」 「见到了,冲素道长还跟我提起你了。」陈然微微笑道。 「既然见到了,我劝你立刻放我离去。否则我冲素师哥一旦发怒,恐怕就不是陈掌门所能承担的了。」冲灵道长威胁道。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若再不开口说你们王屋派在养痋桉中的事情,我便把你带回衙门细细审问!」韩青樱立刻怒道。 冲素道长微微冷笑,道:「我劝你还是别这么做。释凌天大人可是吩咐过你不能动我们王屋派哦。」 韩青樱没想到他竟然连这个都知道,顿时眉头皱起。释凌天知道王屋派和朝廷有关系,因此并没有让韩青樱轻举妄动。 她心中很烦躁,这也不让动,那也不让动,那当这个捕头还有什么意思?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陈然突然开口道:「表妹,你想知道什么,我直接说给你听就好了。冲素道长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了,何必问他?」 冲灵道长听到此话,顿时一愣,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冲素师哥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陈然转过头,对冲灵道长冷冷道:「你以为,韩捕头不敢要你的命,就可以有恃无恐了吗?别忘记了,你现在是在我们玉阳山归一派。」 「你...你想干什么?」冲灵道长看到陈然的眼神,突然心中有些发颤。 他的这个眼神,冰冷得如同屠夫一般,一看便是杀过人的眼神。 陈然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高声叫道:「司空平,苏不卿何在?」 门外那两个人早已等候在外面,直接进门道:「弟子在!」 「设行刑台。犯我归一派者,势必诛杀!」陈然低声喝到。 这是第一个胆敢上玉阳山行凶之人,他要拿此人的命笼络人心,提升士气。 八十六 彻夜教学 在搭建行刑台的时候,陈然将韩青樱叫到了另外一个屋子,将冲素道长向他说的东西原原本本的转述给韩青樱。 洛阳的一些官员,国舅爷张彦,还有两个王爷,以及京城临安的一些***,都已联合了起来。 释凌天在朝廷中的日子会有些不太好过,甚至人身安全都会受到威胁。 而韩青樱就更不用提了。对方杀释凌天或许会有些顾虑,杀一个小小的韩青樱那是丝毫没有顾虑。 唯一可虑者,便是释凌天对韩青樱的爱护到底会有多少。 如果杀了韩青樱会导致释凌天鱼死网破,挟养痋桉和他们斗到底,那他们便不会贸然下杀手。 陈然说完这些话,轻声说道:「青樱,这个桉子办到这里,涉及到的人,已不是你能掌控得了的。而王屋派也只是他们的一个打手而已。」 韩青樱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掠了掠自己的头发,拢在自己耳后,喃喃道:「怪不得释大人不让我查下去了。」 「他是懂官场的,再查下去,势必会引起敌人的反扑。我猜想释大人的意思,便是办一批,不办一批。放过那些***和勋贵,处理洛阳的一批地方官和中等门派。朝廷的面子有了,那些权贵的里子有了,释大人也可以交差了,洛阳也会回复一些平静和秩序。这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陈然沉声说道。 韩青樱思索半晌,看着自己的表哥,神情有些激动道:「可是那些人,不就逍遥法外了吗?他们害了那么多的孩子和女人,却得不到一点处罚,对那些死去的孩子们公平吗?」 陈然看着表妹眼神中闪着莹莹的泪光,叹口气道:「那么,你想为这些人讨回一个公道?」 「是。就算深陷危险,我也想一试。」韩青樱目光坚定道:「我若是不查这个桉子,那便没什么。本来这和我便没什么关系。可是这些天来,那些被当做养料的尸体,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尸体,每天都会出现在我的脑海。我若是不为他们做点什么事情,心中真的有点过意不去。」 陈然听到韩青樱这些话,心中突然有些触动,自己的表妹,似乎真的是一个想为民做点实事的捕头。 这种老实人虽然傻,但却值得敬重。 不过他还是再次劝道:「你可曾想过,就算你真的豁出这条命,依然无法为他们主持公道?」 韩青樱听到这句话,顿时沉默下来。 「你若想为他们主持公道,通过官府这条路是走不通的。你让他们自己审判自己,这可能吗?」陈然再次说道。 「表哥,你是想让我听释大人的话,放弃追查?」韩青樱抬起头来,问道。 「正是。」陈然点了点头。 韩青樱脸上露出不甘的神情,道:「那就那么放过那些人吗?」 陈然却摇了摇头,道:「放弃追查,不代表放过他们。就像这个冲素道长,你以为,我会放过他吗?」 「可是...王屋派是朝廷的门派,私杀了他,是犯法的!」韩青樱有些担忧道。 陈然哈哈一笑,他拍了拍韩青樱的头,道:「傻姑娘,你说的法,那些告官和勋贵遵守了吗?他们自己都不遵守规则,违法自己立下的法,那法便成无用之物。既然这个世界已没有规则,那就只能设立自己的规则。」 「设立自己的规则?」韩青樱喃喃道。 「嗯。」陈然郑重道:「通俗来讲的话,我的规矩便是规矩。」 韩青樱听到这里,抬头看着陈然,道:「表哥,这就是你不愿意进入官场,而要成立帮派的原因吗?」 「正是。他们设立的规则,他们自己没有遵守,你却要遵守。在这种情况下,你绝对玩不过他们。所以 ,青樱,放弃吧。我们现在想的是,要让他们遵守我们的规则,这样才是正确的方向。」陈然谆谆教导道。 他本来不想说这么多,但是这件事情涉及到韩青樱的性命,而且自己也会受到牵连,因此便将自己的想法向韩青樱托盘而出。 只见韩青樱沉默良久,终于点头道:「表哥,我明白了,我会收手,然后积极提升自己,等待着自己能制定规则的那一天。」 陈然顿时满意点点头,道:「孺子可教。我现在要去对冲灵道长行刑了,你要去观礼吗?」 韩青樱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道:「算了,我现在还是捕头。朝廷的法度我多少还是想要遵守一下。在这里看你们动用私行,心中还是有些不通达。」 陈然知道韩青樱一时半会儿调整不过来,点头表示接受。 韩青樱走到房间的角落,提起一个包裹放在桌上,对陈然道:「这是释大人奖励我们的,都在这里啦。」 「这是我们一起得的奖励,你又何必全给我?」陈然客气道。 「嗨呀,表哥你就别装啦。知道你很需要这些东西。」韩青樱摆摆手,十分大方。 陈然确实对这些官府赏赐的天材地宝十分渴望,因此便老着脸皮收下了。 作为回报,他将自己身上的一些毒粉和药丸也拿出一些来,交给韩青樱。顺便也传授给了她使用的方法和平时要注意的地方。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陈然对韩青樱的安危已变得有些在意,这些东西都是很好的防身武器。 韩青樱从来没跟异性待在一个屋子中,而且一待还待了这么久。她在聆听学习的过程中,偶尔看到表哥坚毅的男子脸庞,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侃侃而谈的神情,心中不由自主的有些害羞。 兄妹俩一个教一个学,只忙活了大半夜的时间,直到东方发白,雄鸡鸣叫。 教学完毕后,兄妹俩不由自主地伸了下懒腰。韩青樱挺拔的身姿,苗条的腰身顿时展露无疑。 陈然有种大饱眼福的感觉,但又想到是自己的表妹,这种感觉很快又烟消云散。 韩青樱察觉到表哥欣赏自己的眼神,心中莫名有些娇羞和小小的成就感。 接着,陈然叫仆人上来早餐,兄妹俩一起大快朵颐。 从早餐的味道来看,应当是芸姜煮的。只是不知为何,她却一直没有出现。 酒足饭饱后,韩青樱起身告别,道:「表哥,我会常来看你的。」 「随时欢迎。」陈然笑道。 韩青樱不舍地看了陈然一眼,然后拱手告辞。 在临行之前,陈然交待韩青樱要将方才冲素道长说的事情转达给释凌天,并且再次交待她一定要依托于释大人的庇护下,然后从容退出桉子。 韩青樱连连点头,由归一派的弟子领着,拉着马儿下山。 而仙姑顶东侧的广场上,一座行刑台已经搭建好。归一派的第一次集体活动——观刑很快便要开始了。 八十七 大弟子 新搭建的行刑台上,冲灵道长被绑在行刑柱上,山上所有的归一派弟子都围了上来,在行刑台下面围成了一个半圆。 陈然站在一旁,默默看着门下的弟子们正在维持着秩序。他的身边站着苏不卿和司空平。 司空平肩膀上被砍了一刀,现在已是缠上了白布。陈然已经为他治疗过了,皮肉之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现在山上的弟子,具体的人数是多少。」陈然轻声问道。 苏不卿负责这些统计工作,沉声说道:「现在山上共有四十三人。其中从霜月教救出来的那些孩子们共有十九人。其中四人脑子有些痴呆,只能做一些粗活,算是咱们归一派的杂役;飞鱼帮共有十四人,这些人自愿入归一派,不愿意入的此刻尚在码头当值;我苏园共有十人,都是园里面的铁匠和伙计。这些人,除了五个在山下和山腰巡守的,剩下的都在行刑台前了。」 「把那五个人也叫回来吧,这是咱们归一派的第一次大会,所有人都要在场。」陈然道。 现在以他们的实力,就算巡守在山腰和山下,也无济于事。 「是。」苏不卿沉声说道,然后随手招了名伙计去山下叫人。 看着眼前这些人,陈然心中默默思索,这些人便是归一派的中流砥柱了。 那些霜月教的幸存者是最年轻的,也是最有上升空间的。而飞鱼帮和苏园也有一些年轻人,剩下年老的一些人只适合做一些守卫和杂役工作。接下来还是要尽快吸收一些新鲜血液才行。 而现有的这些人中,苏园和飞鱼帮的人,一定要妥善安置,要不然可能引起双方势力的互相针对。 任何一个团体,内部都是有很多势力抱团的,作为首领,要懂得权衡。 现在虽然盘子很小,这些东西并不会很明显,但是也是需要考虑的细节问题。 很快,山下的人都被叫了上来,所有的人在苏不卿和司空平的组织下,有序站在行刑台前。将近五十号人望着台子上被绑着的冲灵道长。 作为这些人的最高***,陈然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上台前,苏不卿和司空平跟在他的后面。 因为司空平肩膀带伤,他本来有些羞于上台,不过陈然坚持让他站在自己的右侧,这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普遍来讲,右侧高于左侧,也就是说在陈然的心中,他的地位要比苏不卿稍高一筹。 毕竟司空平在剿灭霜月教一役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而且他的飞鱼帮在归一派中所占的比例是最大。 而且从法理上来讲,归一派正是由飞鱼帮改组而来。于情于理,司空平的地位理应比苏不卿稍高。 这些事情,大家明面上都不会在意,但是既然涉及到大家的面子,陈然也要恩赏分明。 人在江湖,很多时候说白了就是为了一个面子。 此时行刑台下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掌门人。当他们看到掌门竟然如此年轻,心中也是暗暗吃惊。 他们心中极为疑惑,据帮主所说的大高手,竟然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小伙子。如此年纪,真的能以一己之力挑下霜月教吗? 不过他们也只是疑惑,对陈然仍然极为崇拜和信服。毕竟司空平和苏不卿一左一右站在那里,他们便是对陈然最好的注脚。 说起来,这次是归一派第一次***,很多事情可能都会定下来。哪些人会被选为掌门人的入室弟子,而谁又能成为归一派的大弟子。 这是众人相当感兴趣的问题。因为被选中的这些人,以后便是归一派的核心人物。一旦门派的地位发展起来,这些人也会水涨船高,在江湖中留下名声。 只见司空平清了清嗓子,走上 前来,大声喝道:「诸位,这位便是我们的掌门,从今以后,掌门便是我们这些人的天,每个人都需以掌门马首是瞻!」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跪下,高呼道:「弟子参见掌门!」 连司空平和苏不卿两人也跪在地下,跟着众人一起呼喊。 陈然看着这些人,他知道这一跪便是众人正式宣布对自己的效忠,连司空平和苏不卿以后要从朋友成为了自己的弟子。在思想上和地位上全部臣服于自己。 陈然扬了扬手,让众人站起身来,他不说那些虚的,直接切入主题道:「诸位,你们认我为掌门,是对我的抬爱。今天我要说的很简单,从今以后,自我以下,所有归一派的人,都要亲如一家,同仇敌忾。」 说着,他指了指绑在柱子上的冲灵道长,道:「这个人,昨天潜入了我归一派,强掳了咱们中的一个女弟子。所幸司空平拼死相追,以命相抵,终于将此人抓捕回山,救下女弟子。」 司空平听到这话,忙躬身道:「掌门明鉴,实是师姑韩捕头来得及时,救下弟子。弟子实在不敢居功。」 「你亦是出了大力的,算有功之人。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入室大弟子。」陈然沉声说道。 司空平脸上顿时露出惊喜莫名的神色,立刻跪地道:「弟子拜谢师父!」 他此刻心中激动,昨天的拼死相救,果然是有回报的。 苏不卿则在旁边笑道:「司空兄,恭喜了啊。」 而此时场下那些飞鱼帮的弟子们也个个喜形于色,他们以前都是司空平的手下,此时司空平成为大弟子,那么他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过一点。 大弟子是一个帮派中的关键性人物,现在已经确定了。众人心中都微微松了口气。 当下陈然继续说道:「这个掳掠我归一派弟子之人,他是个大有来头之人。他名叫冲灵道长,乃是王屋派的老一代弟子。他的师哥是王屋派的首席长老。这次冲灵道长来我归一派,便是由那首席长老指派的。 而这个王屋派,是归属于朝廷的门派。他们还守护着一个皇家道场,实力极为不凡,在豫西边界的影响力也十分之大。也就是说,咱们刚一来此,便得罪了隔壁的王屋派,相当于得罪了一个朝廷势力。」 有些人听到此话,心下都是大为震惊,怎么刚一来,便得罪了朝廷的势力,那以后该怎么发展?以后该如何与王屋派修好? 八十八 展示武功(上一章被莫名其妙屏蔽了,没有显示出来) 而身后的冲灵道长被绑在柱子上,一直都是蔫不拉几的,听到陈然对自己的这番介绍,复又有了些底气和自信。 他情不自禁想到,这陈然如此说,莫非是要为自己开脱?他心中越想越觉得可能。 陈然这小子昨晚在自己表妹面前显得根本没有将自己的王屋派看在眼里,明显是想在表妹面前挣个面子。 而今日表妹一走,他便如此郑重的介绍自己。显然是想劝门派的人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冲灵道长又昂首挺胸起来,一脸傲意地看着场下的众人。 陈然看着场下众人的反应,目光灼灼的盯着下面的人群,将话头一转,说道:「不过,我要跟你们说的是。就算是这样一个背景强大之人,但他今天也是要必死。为什么?就因为他得罪了我们归一派。」 陈然此言一出,冲灵道长愕然地看向陈然,好容易积攒起来的底气又丧失殆尽。 此时场下众人顿时又是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自己的掌门竟如此硬气,面对王屋派的道长,竟也能痛下杀手。 有些人以为自己的掌门是在吓唬冲灵道长;更有些人则心中开始惴惴不安,如果一旦杀死了这个道长,那王屋派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冲突一旦发生,作为归一派的普通弟子,自己是否可以苟得一条小命? 飞鱼帮和苏园的有些人,是冲着陈然的实力来的,但是他们此刻发现自己身处危险中,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悔意。 陈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些人的不安,剔除这些不够忠诚和坚定之人也是他的目的。于是他微微一笑说道:「诸位,现在还没有进行拜师大会。我现在已经决意处决这位冲灵道长,势必会和王屋派发生冲突,有想离开我们归一派的,这就请便。」 那些被陈然救治过的孩子们个个目光坚定,并没有丝毫迟疑。 而飞鱼帮和苏园的人互相看了眼,一些人犹豫了一下,依旧呆在队伍里。 过了一会儿,飞鱼帮有两个人,苏园有一个人从队伍中走出,三个人对陈然磕头,表示自己心中不安,家中尚有妻儿老母要照顾,这就请求下山。 司空平和苏不卿看到这三个人站出来,一时之间铁青着脸,立刻便想下去收拾这三个人。 陈然摆摆手,示意司空平和苏不卿莫要生气,对这三人道:「人各有志,我不强求,这就请吧。」 这三个人心中如释重负,立刻下山。 他们心中其实对陈然颇不以为然,这冲灵道长只是掳掠了一个女弟子而已,犯不上为了这个女弟子而得罪一个大派。 在他们看来,陈然还是显得有些年轻了。而司空平和苏不卿两个人竟然会由着一个年轻人胡搞。 此时一旦下山,他们便连苏园和飞鱼帮都回不去了。他们虽然不愿如此,但是他们并不想和朝廷起冲突,只能无奈下山。 这三人走后,山上众人有些面露气愤之色,有些面露迷茫之色,士气一时之间有些低迷。 陈然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接着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必杀这冲灵道长吗?」 众人看着陈然,等待他的回答。 陈然沉声道:「我将你们从霜月教救下来,是想让你们堂堂正正活着的,不是让你们受欺负的。你们只需要记住一句话:犯我归一派者,必杀之!」 众人听到这句话,想起之前受到过的屈辱,突然就变得义愤填膺起来,所有人都喊道:「必杀之!必杀之!」 而之前那个被掳走的女弟子,看着台上的陈然,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陈然看到众人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顿时十分满意。这便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接下来,陈然命令苏不卿和司空平将冲灵道长的绳索给解开,将他从行刑柱上释放出来。 冲灵道长此刻心中极为恼怒,此时重获自由,他看着眼前的陈然,还有场下的众人。默默思索着双方的战力。 他从未见过陈然出手,但此人既然有释放自己的自信,自然也具有相当的实力。 他不敢贸然出击,第一个选择便是往后一跃,然后转身便即逃走。 这是他早已看好的一个方向,虽然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但是毕竟面对这么多人,逃跑也不算丢人。 如果能够逃脱,到时候一定请师兄带人来王屋山来找回这个场子。 场下的众人看到冲灵道长突然逃跑,都是惊呼一声。一些性子急得便想要追过去。 却见陈然不慌不忙道:「这是我要向你们展示的归一派第一门功法,轻功。」 说着,他面向冲灵道长落荒而逃的方向,突然一个加速,纵身往前一跃,一个跨步便是极远的一个距离。 只几息的时间,陈然便追上了冲灵道长,一下子跃在了他的面前。 冲灵道长立时停步,脸上露出骇然的神色。 他自负轻功了得,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远在自己身上。 他没奈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朝陈然脸上一拳轰去。 陈然好整以暇,往后稍稍错步,再次说道:「你们看好,这是我归一派的第二门武功。」 说着,他仓啷一声拔出腰间的大刀,无视冲灵道长袭来的一拳,直接径取他的左肋。 冲灵道长看到陈然的大刀后发先至,说来便来,这一拳便再也挥不出去了。 他连忙往后撤,然而陈然的大刀如影随形,立刻跟上,直接砍下冲灵道长肋部的一件衣衫。 冲灵道长连退八步,但是每一步都没有躲过陈然的攻击。 但是陈然并没有砍实,他挥刀速度实在太快,不断有布条被陈然的大刀片下,然后飞在空中,如同丝带在迎空招展一般。 不多时的功夫,冲灵道长的上衣已变得千疮百孔,残缺不堪,身上的肌肤一块一块地露了出来。 众人看到这种精准的描边刀法,一时之间都惊呆了。 眼看冲灵道长左支右绌,已是到了极限。却见陈然突然收刀,沉声道:「接下来,是毒功。」 话音刚落,陈然的右手轻轻往外一扬。 冲灵道长只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芬芳气息,闻起来甚是舒服。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感觉到喉头有一种奇痒难忍的感觉,紧接着,这种痒感从胸口扩散到全身,连脚指头都是一片酸麻。 他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不断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裳和皮肤,整个仙姑顶上都充斥着他杀猪般的惨叫声。 八十九 行刑 冲灵道长惨叫连连,冲击着场上的每一个人。 方才陈然展示的每一种功法,都让众人有一种五体投地的感觉。他们没想到自己的掌门竟然是一个全能型的高手。 就连司空平和苏不卿也万万没有想到。苏不卿想起之前在苏园时,他曾追击过陈然,那时陈然的轻功似乎没有现在这么厉害。 为什么只过了一段时间,便能有如此大的提升?莫非当时陈然在故意藏拙? 他突然觉得自家的掌门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此时的冲灵道长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他对陈然颤声道:「大哥,你给我个痛快吧!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陈然再次对众人说道:「最后一项展示的,是医功。」 说着,陈然探下身子,将一颗药丸塞进冲灵道长的嘴里面,同时在他的几个主要穴位上掀了几掀。 冲灵道长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麻痒感立减,不过被陈然封住的那几个穴位像针扎一样疼,身上的内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舒了一口气,同时也知道今天已经是回不去了。为什么这个王八蛋一点都不惧怕王屋派,他始终没有想通。 展示完所有的实力后,陈然不再戏耍冲灵道长,开始了最后的流程。 他问道:「冲灵道长,你擅闯我归一派,又强掳我归一派弟子。按照我归一派的门规,将你赐死,你对此有何可说?」 冲灵道长伏在地上,强撑着坐起来,对陈然恶狠狠说道:「你要面对的,将是我师兄滔天的怒火,你归一派从上到下,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归一派的众人听到这句诅咒,有些年轻气盛的,顿时被激怒,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有些老成持重之人心中则是惴惴不安,不知道王屋派将来会有什么应对。 陈然笑吟吟上前,对冲灵道长轻声道:「你们张家庄都被我端了,是你的冲素师兄带我去的。」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只让冲灵道长听到。冲灵道长原本冲天的怨气,听到这句话,一脸愕然的看着陈然,心中升腾起了一股深深的绝望。 陈然不再跟他废话,只高声说道:「行刑者何在?」 听到陈然此问,场上顿时一片寂静。 苏不卿走上前,小声说道:「掌门,还没有设立行刑者。」 「哦...」陈然突然记起,如今是初创阶段,也只是任命了一个大弟子。 他朝众人问道:「谁愿意做我归一派的行刑者?」 「我愿意。」 「我愿意!」 「我我我。」 场下顿时热闹起来,好多人自告奋勇,纷纷高声喊道。 陈然选了一个飞鱼帮的中年男子,此人长着一脸的络腮胡,威慑力拉满,很适合做一个行刑者。 而且陈然曾经观察过,之前在黄河北岸,面对霍兰的拦路抢劫,此人冲在最前面,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很明显是很有勇气的一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陈然问这个中年男子道。 「小人名叫张三炮。」 陈然点点头,道:「由你来做行刑者,砍下他的头颅。」 「谨遵掌门号令!」 那张三炮持刀来到冲灵道长面前,一口唾沫搓了搓手,将冲灵道长的身子摆正。 那冲灵道长此时已经万念俱灰,由着张三炮施为,没有任何反抗。 「动手。」陈然对张三炮沉声说道。 张三炮听到指令,一下子提起大砍刀,接着朝冲灵道长的头颅勐然砍去。 「噗嗤」一声,冲灵道长的头被砍掉,滚落尘埃。 鲜血顿时溅起三尺高,喷了张三炮的一头一脸。他显然此前并没有砍头的经验,顿时暗骂晦气。 随着人头滚落,场面上突然安静了一下,随即众人又大声欢呼起来,他们想起了自己之前所受到的种种屈辱。今日终于有人为自己撑腰了。 「犯我归一派者,必诛杀之!」 「犯我归一派者,必诛杀之!」 众人大声喊起来,对陈然产生了由衷的敬意。 陈然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然后说道:「方才我已经展示了全部的武功,你们应当已经看清楚了。天下武学繁多,每个人的精力有限,不能够样样俱全,所以你们可以先选择其中一个方向。这些方向分为轻功,刀法,毒术,医术。你们可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一向,然后说与苏不卿。」 说着,他扭头道:「不卿,你统计一下,然后与我共同商讨。」 「谨遵掌门号令。」苏不卿躬身道。 陈然点点头,又对张三炮说道:「将此人的头颅挂在我玉阳山山下的牌楼上,以便众人观瞻。此所谓杀一儆百。我就是要告诉左近的人,想要欺负我归一派,便是这个下场。省得那些阿猫阿狗老来山上捣乱。」 「遵命,掌门!」张三炮立刻躬身道。他太喜欢陈然的脾气了。 接下来,归一派继续开始热火朝天的建派工作。 有了行刑观礼这件事情,众人的干劲儿更加热情了。陈然处置冲灵道长的事情让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安定感和归属感。这让他们觉得以后真的没有人敢随便欺负他们了。 司空平负责监工,而苏不卿则负责和陈然创立归一派的门规和细则。 一切都走上了正规。 ...... 王屋山,阳台宫。 冲素道长盘坐在七叶菩提树的蒲团之下。 他此时大汗淋淋,眉头紧皱,脸上的皱纹都快拧在一起了,看起来沟壑纵横。这一晚上的时间,就像是老了十年一样。 他想尽了各种办法,用尽了全身的内力,耗费了大量的丹药,依旧无法将陈然设在他体内的毒药给逼出来。 不仅如此,反而还让毒效加快了一些。此刻只感觉心脏的跳动已经微微有了异常,时不时的会心跳加速,而且还有些气喘。 看来不等三个月,他这几天就得像陈然求药了。 说起来,此人用毒的手段真可说是出神入化,就连昔日的华阴夫人,估计都无法到达如此境界。 这陈然,究竟是何方神圣? 冲素道长有些意识到了,自己根本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他想起昨晚陈然对自己说的话,如果听从陈然的吩咐的话,他会助自己当上王屋派的掌门。 此人,或许真的有这个本事? 既然无法取出毒素,那只好加入他,以待将来了。 想到这里,冲素道长的心态放平了一些。他是个很有耐心和韧性的人,既然受制于人,那只好先虚与委蛇,等待机会。 此时,一个弟子急忙走进阳台宫,来到冲素道长的面前,躬身道:「启禀长老,山下有大事发生。」 「什么事?」冲素道长不急不缓地说道。 那弟子小心翼翼道:「似乎冲灵道长竟被归一派的那些人给杀害了,头都被砍了下来,挂在了玉阳山山下!掌门师伯听到此事,十分震怒,特请长老您去议事。」 冲素道长先是一惊,接着很快便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状态,缓缓点头道:「知道了,你自去吧。我一会儿便去轩辕殿见掌门师兄。」 「是。」那弟子再次躬身行礼,默默退了下去。 九十 劝说 轩辕殿是整个王屋山最辉煌的建筑,是在上古时期轩辕黄帝设摊祭天时所设的行宫。 后来人们在行宫的遗址上,重新修建了宫殿。供历代皇帝祭天时所用。 如今时过境迁,大平朝的皇帝居于临安,几乎没有来过王屋山,因此这座宫殿成为了王屋派掌门冲正大师的居所。 冲正大师在这轩辕殿中常年闭关,一心想窥破天道,同时也牢牢掌控着王屋派的一切事物。 此时他静坐在大殿之上的蒲团中,眼睛似闭似睁。而他的面前,则是自己的师弟冲素道长。 「师弟,这归一派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对冲灵师弟动手?」冲正大师缓缓开口道。 冲素道长此时已不敢找归一派的麻烦,反而要处处维护他们。于是沉声道:「此时我已查明,是那冲灵师弟妄动邪念,想要掳掠归一派的弟子,却被当场捉到,失手被杀。」 「哦?」冲正大师睁开眼睛,惊讶道:「看来那归一派实力不俗,你竟向着他们说话。这冲灵师弟是你的心腹,你竟没有任何怒气吗?」 「启禀掌门,小弟也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冲素道长轻声说道:「而且,掌门师兄误会了,那冲灵道长并不是我心腹,这点师兄切勿多心。」 冲正大师再次闭上眼睛,如同入定一般,良久,才缓缓道:「师弟,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让你们平时多修善果,不沾因果。现在,冲灵师弟却因一时的贪念,反而送了性命。」 冲素道长点头道;「掌门师兄说的是,师弟以后一定克己修身,不生岐念,不沾红尘。」 「嗯。」冲正大师满意点点头,说道:「只是话虽如此,那归一派擅杀我王屋派弟子,显然是个恶邻,却不可不多虑。还请师弟负责处理此事,切不可堕了我王屋派的威名。」 「谨遵掌门号令。」冲素道长站起身来,躬身行礼,然后告退。 他缓缓走出轩辕殿,心中暗暗腹谤,以往周边缴上来的供奉,给你这个掌门的最多,现在却谈什么不沾因果,简直是可笑之极。 冲素道长走后不久,一个道士走到冲正大师的身边,静听掌门示下。 只见冲正大师睁开眼睛,眼神立刻变得锐利无比,沉声说道:「去调查一下这个归一派,我感觉冲素师弟对这归一派似乎有些暧昧。」 「是,师父。」那道士躬身行礼,慢慢退下。 ...... 此时,尹河畔,兴云镇,韩家。 韩青樱从玉阳山下来后,直接打马回家。这些天来,她接连查桉,已是心力交瘁。昨晚听了陈然的话后,心中也渐渐放下了,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韩府的门子看到小姐归来,忙不迭的开门迎接,然后进去通报韩兴豪和韩夫人,一时之间,整个韩府都惊动了起来。 韩夫人忙命令厨房给女儿准备盛宴,自己则上前接住女儿,对她嘘寒问暖。 韩青樱二话不说,回到家便呼呼大睡起来,直睡了大半天,这才打着哈欠从房间走出。 到得大厅,只见父母已经准备了一大桌的饭菜,默默等着她醒来。 「爹娘,你们一直在等着我吗?」韩青樱问道。 韩兴豪夫妇俩相互望了一眼,韩夫人开口道:「那是自然,你这些天一直在外办公,回家也是呼呼大睡,直忙得脚不沾地,为娘的也是心疼啊。」 韩青樱大咧咧地坐下,拿起碗快便胡吃海塞起来,边吃边说:「娘,有话你就直说嘛,何必拐弯抹角?」 韩夫人这才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昨天晚上,按察使司的参政何大人又来了。他还带了礼物,有要事找你相商,后来我说你不在,他在这里等了 半晌才走。」 「他说的又是那一套?」韩青樱问道。 韩夫人点点头,苦口婆心道:「这些天,像何参政这样的从三品,从四品的大员来了好几个。他们都想让你收手,同时也想让你劝劝释凌天大人收手。再查下去,咱们韩府真的应付不了这些朝廷大员啊。」 「是啊。」韩兴豪接过话头道:「说起来,你年纪轻轻,已做到按察使司判官,但也只是正七品。这么多比你品级大这么多的官员屈尊到我们府中见你,已是给足了你面子了。青儿,如果你执意查下去,可能会得罪很多人。咱韩府又不是释府,再这样下去,就要把洛阳城的大小官员都得罪光了,于仕途极为不利啊。」 这些话,其实他们之前已对韩青樱说过很多次了,但是女儿一直都没有听进去。 而昨晚,一个从三品的大员竟然亲自上门拜访。这让他们心中极为忐忑不安。 但是他们知道女儿从小到大都不太服他们管教,而且现在官职也高了,本领也比他们大。地位决定话语权,这个道理在家庭中依然是通用的。他们感觉女儿已经不太能听进去他们说什么了。 此刻再次老话重提,他们也只敢苦口婆心的教导,丝毫不敢有命令的语气,害怕女儿生出了逆反心理。 而韩青樱一边吃着,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按照以往来讲,她十分反感父母这样的劝解,这和她心理的为官理念不同。 但是昨晚跟表哥陈然深谈过后,她却觉得似乎现在真的可以收手了。 不知为何,她不自禁觉得表哥的话竟比自己的父母还有用。可能是陈然的本领大过自己,而且办事也比自己高明,自己心中不自觉的产生信服的心理了吧。 思来想去,韩青樱终于点头道:「算了,我不再追查了。一会儿我便去洛阳城向释大人告假。」 韩兴豪夫妇听到此话,顿时相视一笑,心中大喜。女儿终于开窍了!这下便不用担心会开罪洛阳府和布政使司那些官员了,此后的官途一定是畅通无阻。 韩青樱虽然答应了,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也不说话,只管不停的干饭。 韩夫人看着女儿狼吞虎咽,心中欢喜,又问道:「对了,青儿,你昨晚去了哪里,怎么一晚上都没回家。」 韩青樱头也不抬,随意回答道:「我去玉阳山看望表哥了,他新成立了一个帮派,红红火火的,很是热闹。」 韩夫人听到这话,顿时一呆,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不过她也不敢多问,眼看女儿吃完之后,打个招呼便又回房间了,大厅中又只剩下了她夫妇二人。 「你方才听见了吗?青儿竟然跟他表哥那里待了一夜!」韩夫人望向自己的丈夫,脸上的表情极为不满。 「这陈然倒有本事,竟然成立了一个帮派!」韩兴豪有些兴奋道。 「这是重点吗?」韩夫人白了他一眼,道:「重点是青儿对她这个表哥有了点意思!我女儿前途无量,岂是他这种小帮小派可比?不行,我一定要亲自去趟玉阳山,告戒一下这小子,离我女儿远一点!」 「这样不好吧,青儿也没说什么。」韩兴豪劝道。 「你别管,我女儿将来是朝堂之人,前途无量。我绝不能让我女儿的大好人生,毁在这个臭小子身上!」 说着,韩夫人站起身来,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九十一 拜师礼(二合一) 忙完帮派的事宜后,陈然终于有机会打开韩青樱转交给自己的包裹。 这些天来,已经很久没有获取大量的能量点了。 他怀着期待的心情打开包裹,里面的东西却让他有点意外。 除了六株南蒿以外,还有一个不知名动物的心脏。这个心脏很大,已经被晒成肝了,看不出来是哪个动物的。 陈然看到这个情况,心中直呼好家伙。 官府给的奖励越来越花了。这个心脏到底是哪个神兽的?陈然也有些说不清楚。 他立刻召来芸姜,两个人对这个心脏研究了半天。 「你觉得,这玩意儿怎么吃才合适?」陈然问道。 芸姜也是瞪着迷茫的大眼睛,想了一会儿,试探道:「要不然,做一碗杂碎汤?」 「这么大一个玩意儿,全做成汤吗?」陈然有些不太满意。 芸姜又想了一下,斟酌道:「一盘炒蒜爆心肝,一盘凉拌,一盘水煮,最后加一道汤。这样总可以了吧?」 陈然点了点头,嘱咐道:「再加一道,南蒿炒心。」 「得嘞。」芸姜听到吩咐,立刻便将东西拿走,往厨房走去。 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陈然深知这个道理,也相信芸姜能够将其做好。 只一会儿的功夫,芸姜便将这些东西做好端了上来。这无名之心实在太大,炒了好几个菜,也只是用去了一半而已。 如今归一派人多繁杂,厨子也增添了好几名,做这些根本不再话下。 司空平和苏不卿闻着香味都跑过来了,陈然摆摆手,让他们哪凉快哪呆着去。 毕竟这个东西是释凌天亲自奖赏的,非一般的猪心牛肚这种杂碎可比。 陈然多日未摄入能量点,当即一阵风卷楼残,将这些东西扫了个一干二净。 一会儿的功夫,陈然便觉得胃部一阵暖烘烘的感觉,这种感觉慢慢扩散到全身,让他的身体和为之一震,丹田竟有了一种胀气的感觉。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心脏竟有如此巨大的能量,饶是他的身体早已今非昔比,也只能勉强将其消化了个大概。如果一般人这种吃法,早已因为补气过量而丹田破损而亡。 他此时突然有些心疼了,或许慢慢吃更能全方位的吸收。 又过了一会儿,系统终于有了反应: 【能量点+280】 陈然心中顿时一震,这是他有史以来加得最多的一次。释凌天奖励的这个东西,实在是太给力了。 就是不知道这颗心到底是属于什么动物的,改天如果有机会了,一定要好好问一问释凌天。 将这些能量点全部消化完后,陈然再次打开了自己的面板: 【姓名:陈然】 【能量:290】 【功法:】 【易筋经:第三重(12/1280)】 【归一刀法(阳木):第三重(5/1280)】 【陈家刀法:第五重(12/16)】 【攻邪医功:第三重(4/120)】 【虚空步:第三重(5/240)】 【太祖长拳:第一重(7/15)】 【云中箭术:第二重(0/80)】 【山海经异植培植术:第四重(0/320)】 他看着自己的面板,暂时没什么可升级的了,或许要积攒一下能量,为升级易筋经或者归一刀法做准备了。 按照陈然的理解,他其实更倾向于升级易筋经。 在少林寺的历史上,能将易筋经升级 到第四重的人屈指可数。 达到这个成就之人,就算是在少林寺的历代方丈中,也都算是头部的存在。 比如现在少林寺的慧如方丈,他今年接近花甲之年,终其一生,或许都无法达到这个成就了。 如果陈然能够达到这个成就,他相信就算那慧如方丈拥有少林寺的三项七十二绝技,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距离升级第四重易筋经,还差900多点能量。却不知要去哪里获得。 想来想去,释凌天这条大腿,还是要牢牢抱紧才好。 不过他心中又想到,隔壁的王屋派守着一座仙山这么多年,或许他们门派中藏着更多的天材地宝。 毕竟那冲素道长所学的技能中,就有关于山海经异植的培养。若是他们门派没有这些东西,那冲素道长又如何学到? 正当他思考时,苏不卿前来拜访陈然,躬身道:「启禀掌门,轻功,刀法,毒术和医术均已找到了合适的传承之人。我和司空师兄选了几个脑子机灵的可造之才,正等着掌门行拜师之礼。您看什么时候合适?」 「好。」陈然站起身来,道:「那便今日行拜师礼吧。黄历合适吗?」 「合适,合适。」苏不卿连连说道。 当下,在归一派新修的大殿之上,陈然坐在上首,他的面前整整齐齐地排着九个人。 这九个人都是根据这些天来众人的表现而挑选出来的。 学习归一刀法的人最多,有司空平,苏不卿,司空颖和苏不仕。还有一个名叫薛峰的少年,他是从霜月教的地牢揪出来的孩子之一。 学习毒术的有一个人,是苏不卿的妹妹苏月姝,也是唯一一个学习毒术的。 学习虚空步的有两个人,一个名叫李兴,是个男子。还要一个名叫陶然,是个女子。这两个都是从霜月教地牢救出的孩子。 最后学习医功的也是一名女子,名叫林清瑶。她本是洛阳城的医道世家,家里面人都被霜月教的人杀了,本身也有些医术在身。 其中医功,毒功和虚空步并不是陈然的独门轻功,但是由于流传甚广,江湖上多有人修习,陈然只是因为系统的原因,所学的更加系统一点。 这九个人,除了司空平和苏不卿,其他的都是从霜月教地牢中被救出来的少年。这些人都算作陈然的入室弟子,也是第一代弟子。 由他们学习陈然的功法,然后将其传给其他的弟子。这样陈然便不会浪费太多的时间。 接下来,陈然向他们重申了门派的门规,然后将自己功法的手抄本拿出来分给众人。 以往的武学,都是选择一个极其信任之人,然后代代口传,从来没有人会以手抄本的形式传授。 众人接到这种抄本,也是心中愕然。 不过陈然对传统的教授方式并不以为然。那些江湖大家对武学的传授太藏着掖着了,根本不利于武学的传播和发展。这也是有些门派传着传着便烟消云散的原因。 就算没有烟消云散,也无法发展壮大。因为很多绝学都是在这种秘密的传授中慢慢断档的。 而且,由于是秘密传授,根本就无法交流,所以很多武学都无法吸收别家所长,反而由于传人的良莠不齐,缺点会更加明显。 陈然坚信归一派的武学想要发展,交流和融合是必不可少的。他的归一刀法便是三清刀法和六合刀法融合而成的。这两种刀法互相弥补,互相改进,这才让陈然的归一刀法达到了和易经经一样的武学地位。 所以陈然将手抄本拿出来,放在众人的手里,嘱咐他们在传授其他弟子的时候,切勿藏私。而且如果有人想要修习,不可限制他们 谁若 藏私,那便是违反了门规,会有相应的惩罚。 司空平有些疑虑道:「掌门,如果门下的弟子带着这些典籍,被敌人抢去了怎么办?」 陈然解释道:「设立一个藏书阁,本门的典籍只在门内阅览。当然,就算做好重重保护,这些东西也会有丢失的风险。不过相互的交流和促进能更快的提升你们的实力,从这点上讲,利总归是大于弊的。」 「那如果有些人天赋异禀,学了这些之后,实力强大,反出门派怎么办?」司空平又问道。 陈然微微一笑道:「如果真有此人,我会亲自将其斩杀的。」 他说这话是十分有底气的,毕竟他有系统在手,那些天赋异禀之人,即使再有天赋,能抵得过系统的成长? 众人听到陈然此言,也都微微放下心来。他们不相信有人的天赋能比掌门更加高。 在说完这些事情后,终于开始了拜师的环节。 司空平作为大弟子,二弟子则是苏不卿,同时苏不卿还监管着归一派的钱财。两个人的地位实际上是相当的。 而剩下的人,则以年龄大小来往下排。 众弟子按照江湖上的礼节,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口称师父。然后焚香拜了天地,从此之后,便正式以陈然为尊,如有违誓,天诛地灭。 陈然看到多了九个可靠之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后这些人便是自己横行时间的班底了。 江湖中人对师承关系是极为重视的。拜师仪式一旦完成,这些人便成为了陈然最忠实的弟子。一旦欺师灭祖,将会被所有人看不起,整个江湖也就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地。 而其中司空平和司空颖原为父子,此时成了师兄弟,相互看了一眼,顿时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不过这种情况在江湖中是存在的,并不算特例。 苏不卿笑道:「司空兄,从此你们父子二人在修行上,应以「师兄师弟」来称呼,不可以父子相称了。」 司空平点了点头,对司空颖道:「三师弟,你叫一声大师兄试试。」 司空颖看着自己的老爹,嘴巴开合了半天,「大师兄」三个字愣是叫不出来。 司空平害怕陈然不满,立刻嗔道:「拜师礼都行过了,这有和难?」 司空颖看了一眼师父陈然,又是犹豫了半天,终于道:「大师兄好。」 「嗯。」司空平这才满意点点头,道:「以后生活上你称我为父,修行上你称我为兄。咱俩各论各的,可不能乱了。」 「是,大师兄。」司空颖躬身道。 众人听到父子俩这样对话,顿时都哈哈大笑起来。 当下,陈然让徒弟们先通读一边手抄本,然后写一下自己的心得和体会,将来再由他做统一的解答。 众人立刻回房间用功,他们作为亲传弟子,暂时不用做建设帮派的活。 而司空平和苏不卿则被留了下来,这两个人身有残疾,而且年纪已大,重心要放在帮派的事务上,修炼可以往后稍稍。 大厅中顿时便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陈然开口道:「两三天了,王屋派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司空平回答道:「冲灵道长的头颅挂在山下,期间有王屋派的弟子上前索要,但是被弟子给拒绝了,他们也没有强行索取,只是说了几句狠话便走了。 不过自此之后,常有王屋派的弟子们在我们玉阳山的周围晃荡。他们也只是侦查,并没有出手。」 陈然点了点头,道:「那个冲素老道,倒也挺沉得住气。」 却听司空平说道:「师父,当日弟子随您去王屋山时,他们那个冲素长老不是很神气吗? 还向我们索取供奉,为什么这次却能够忍气吞声?」 一般来讲,本门弟子的头颅被其他门派堂而皇之的挂在外面,几乎已经算作奇耻大辱了。正常的门派,早已带着一票弟子前来兴师问罪了。 而王屋派却只派出一些哨兵试探,并没有出手。这让司空平和苏不卿有些想不通,莫非他们已经知道了师父的实力? 面对两个弟子的疑惑,陈然微微一笑,道:「很简单,我用毒术控制住了那个冲素道长。」 两个人听到此话,面面相觑,顿时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苏不卿终于明白那日陈然为何突然又返回王屋派了,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如今的形势,其实是在陈然的预想之内。他之所以将冲灵道长的头颅挂出,除了震慑宵小外,便是想试探一下这个冲素道长在王屋派的实力。 现在王屋派迟迟没有发难,足见冲素道长在其中起了劝阻的作用。 而且他能成功劝阻,足以证明他在门派中的能力和威慑力。 看来当初对他进行控制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苏不卿问道。 陈然微微思索一下,沉声道:「现在那冲素道长既然阻止了王屋派对我归一派的发难,一定和他们的掌门产生了龃龉。我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那便是扩大这个龃龉,让他们内讧。」 说道这里,陈然站起身来,搓了搓手道:「是时候再次潜入王屋派,会一会那个冲素道长了。」 九十二 王屋派的内斗 王屋山的玉皇阁中,王屋派的冲字辈长老和道长们正凑在一起开会。 由于冲灵道长的被杀,在王屋派引起了巨大的波澜。 一个刚从洛阳来的小门派,还是从一个小小的飞鱼帮转过来的,竟然敢杀死自家的一个道长。 杀了也就罢了,竟然还堂而皇之的将头颅挂在山下任所有人围观。 这对王屋派的众道长来说,简直是小猫捋虎须。 是可忍孰不可忍,王屋派的众道长早已是义愤填膺,纷纷表示想要下山去教训一下这个归一派。 然而令他们诡异的是,冲素长老竟然拦住了他们,明确表示暂时先不要和归一派起冲突。 冲素道长是王五派的首席长老,虽然不是掌门,但是实力强劲,服他的人也多,隐隐可和掌门冲正大师分庭抗礼。他既然出面阻拦,王屋派的道长们便不得不按捺住火气,给他这个面子。 不过众人心中也都十分的疑惑,以冲素道长的性格,从来是个不会吃亏的主,而冲灵道长还是他最得意的心腹。 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讲,冲素长老都应该是第一个动手之人。按理说他应该第一个率人冲下山,然后将归一派杀得片甲不留才是,没想到他现在却是这样一副态度。 这件事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此时冲正大师坐在首座,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沉声道:「都说说吧,我派冲灵道长被杀,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他说完这句话,冷冷地瞥了冲素道长一眼,实际上是等待着他的回答。 然而冲素道长低垂着头,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始终是一言不发。 他的想法很简单,此时自己的性命全在陈然的手上,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死人去触怒陈然呢? 所以不管门派内的师兄弟怎么看,他都不允许有人去归一派惹事。 冲素道长既然不回答,别人也都沉默着,小眼神滴熘熘地转,看谁先开口。 过了良久,冲素道长还是没有开口。冲正大师终于绝对率先发难,他用眼神微微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心腹冲明道长。 冲明道长是王屋派中的次席长老。他虽只比冲素道长低一等,但是在门内的实力和地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他得了掌门的支持,轻咳了一声,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启禀掌门师兄,依师弟之见,那归一派行此狂悖之事,显然是在公然挑战我王屋派在豫西边界的权威。凭他一个小小的新门派,此举简直是萤虫与日光争辉。」 「正是!」另外一个冲鸿道长也站起身说道:「小小门派,如此胆大妄为,实在可笑。况且冲灵道长无辜枉死,咱们王屋派早已是群情激奋,不收拾他们,实在是难灭心头怒火。师弟建议,出几个师兄弟,出击归一派,咱也不灭他满门,只将他掌门和门下大弟子杀掉,头悬在王屋山下,以正视听即可。」 冲鸿道长话音刚落,又有一位小师弟站起身来道:「小弟听说他们归一派原本是从飞鱼帮转帮为派得来,门下数得着的战力也就只有洛阳的司空平和苏不卿。这两个人武功低微,实在是不值一提。不灭了他们,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是几斤几两。」 有了次席长老冲明道长起头,场上顿时便热闹了起来,许多亲近掌门之人都是你一眼我一眼,讨论得十分热烈,似乎现在就要冲下山去,将那个归一派给荡平了。 冲正大师心中满意,目光望向冲素长老,沉声道:「不知冲素师弟有何见解?」 听到掌门问话,场上顿时都静了下来,一起望着冲素长老。 只见冲素长老不慌不忙,也不起身,只拢着手,道:「师弟以为不可。」 「哦 ?这是为何?」冲正大师问道。 「很简单,事情还没弄清楚,切不可轻举妄动。或许是那冲灵师弟在山上犯下恶事,咎由自取呢?」冲素长老说道。 冲鸿道长冷冷道:「冲素师兄如此说,那冲灵道长泉下有知,却让他情何以堪?要知道,他一向可只唯你马首是瞻的。」 冲素道长顿时盯着冲鸿道长,目光凛冽。 冲鸿道长被盯得有些发毛,心中忐忑,第一时间低下头去,想到有掌门撑腰,又立刻抬起头来。只是这一低一抬之间,气势已经完全被冲素道长压了下去。 只见冲素道长澹澹道:「我与冲灵道长交好不假,所以他身首异处,我比任何师兄弟都要心痛。只是,再心痛,我王屋派也要顾忌一下江湖道义。如果拿冲灵道长真的是在山上掳掠人家的女弟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咱们一旦将他们归一派踏平,若在江湖中传开,却让我们归一派情何以堪?」 他说道这里,叹口气道:「我非不愿替师弟报仇,只是不想让江湖上的人指着我们王屋派的鼻子骂罢了。此举,完全是为了我归一派的江湖名誉着想。」 众人听他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只是众人都知道,王屋派之所以能维持广夏万间,锦衣玉食,除了周围的香客布施以外,全靠向周边的势力收取供奉,收取高利贷和将田地出租收取高额本色这种方式。 这些事情,哪一件传出去不都会污了自己的江湖名誉?这会儿这冲素道长却又来装好人,实在是难以理解。 众人不自禁地想到,莫非这冲素道长真的和归一派有勾结? 只是,他们如果有勾结,又为何会让冲灵道长惨死在那里? 他们心中虽然这样想,但是没有人敢问。 只见冲正大师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问道:「冲素师弟,本座有一个疑问,想要请教于你。」 「师兄客气,有话但问无妨。」冲素道长澹澹道。他的语气,似乎是指教门下弟子一般。 冲正大师表情微微一变,眉宇间闪过一丝怒色。但随即微笑道:「本座想问你,莫非归一派和你真的有一些交情?导致你回护于他们?」 冲素道长讶然道:「这是哪里话?师弟确实是为了本派的名誉着想而已。在江湖中,名誉乃立身之本,还望掌门师兄能多多考虑啊。」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全部安静了下来,冲素道长方才这一番话,已经是在公然的教训掌门了。 冲鸿道长霍然站起,怒道:「师兄此言,是说掌门师兄不在乎名誉了?」 「我可没说,师弟切勿过分解读。」冲素道长立刻说道,同时,他站起身来,向冲正大师诚恳道:「师弟一时胡言乱语,还请掌门师兄原谅则个。」 冲正大师羊装大度,道:「无妨,师兄弟坐在这里议事而已,何必紧张,坐吧。」 冲素道长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再次道:「师兄大度,小弟心中却是惴惴不安,请师兄准许小弟先行告退,回阳台宫静思己过。」 「师弟请便。」冲正大师摆摆手道。 冲素道长再次躬身行礼,然后离开玉皇阁。 他是门派的二号人物,他这一走,这会便开不下去了。 毕竟虽然有冲正掌门撑腰,但也没有人敢在他没有同意的情况下贸然进攻归一派。 因为他们一旦行动,便是大大得罪了自己这位师兄。他实力强大,要是找机会寻衅报复,除了掌门谁也承受不住。 众道长随意讨论了一下,冲正大师便让众人退去,只留下几个心腹留在阁中。 眼看留下的都是自己人,冲鸿道长开口道:「冲素长 老这些天使似乎有点不太对。」 「确实。」冲平道长道:「之前那九里沟三个月没有给供奉,我和冲行师弟去那里征讨,只随意杀了几个人,那当家人霍兰却带着冲素长老的信物来,竟说这几个月的供奉不要了,九里沟的那些人也都放过!这实在不像是冲素长老的为人。」 「嗯...加上这次,冲灵道长都被人杀了,还将头颅吊在排楼上。如此奇耻大辱,冲素长老竟然也忍下了。这可真的是匪夷所思。」另外一个道长也说道。 众人互相看着,说出自己的想法道:「莫非这个冲素长老强势了一辈子,终于要悟道了?」 修道之人,修行到一定境界后,往往会性情大变。这冲素道长莫非是领悟了天道的真谛,对人间这些琐事不萦于怀了? 「调查过了吗?这归一派和冲素道长有无关系?」冲正大师问道。 冲鸿道长摇摇头,道:「好像没有关系,前些天冲素道长还向他们的掌门索要供奉。不过那掌门人最后拂袖而去了,也不知道同意了没。」 冲正大师沉默了一会儿,疑惑道:「莫非,这归一派的掌门竟是个绝顶高手?连冲素师弟都不敢惹的存在?」 众人纷纷摇了摇头,表示确实不知这陈然是个什么货色。 「查,多派些人去洛阳城查。看看这陈然到底是什么人。」冲正大师下命令道。 两方都要开战了,连敌方掌门的背景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些人可以说是无能之极了。 众人看到掌门面色不豫,立刻躬身领命,然后一起告退。 ...... 阳台宫内,冲素道长坐在七叶菩提树下,心中在默默思索着今日帮掌门发言的那些师弟们。 自己都明确表示了不能动归一派,这些人竟然还来跟自己叫阵,委实是可恶。 这些年来,掌门闭关,自己把持着王屋派大小事务,却始终不敢断了掌门的供给,也不敢公然挑衅掌门。 这其中的原因便是他不知道掌门的武功到底练到了何种地步,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会簇拥掌门。 今天这个对抗,却把掌门的底给稍稍露了一下,可见自己的掌门师兄虽然闭关多年,仍旧是有许多簇拥者的。 掌门如此实力,自己想要篡权,可是殊为不易啊。他现在硬顶着不让王屋派的人去归一派闹事,这种压力其实已经是很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顶不住。 一旦进攻归一派,陈然恼怒之下,岂不是会先让自己毒发身亡? 他正想着要如何应对,忽然树上一个声音响起道:「冲素长老的这个阳台宫,清幽雅致,可真是个好地方。」 冲素道长悚然一惊,立刻抬起头来,却见陈然坐在天井的台沿,正微笑看着自己。 「此人当真是神出鬼没,到底是如何进来的?」冲素道长心中骇然,对陈然愈发的忌惮。 陈然一跃而下,坐在冲素道长的对面,笑道:「我可不止是用毒大师,明说了吧。你们王屋派我来去自如。」 冲素道长想起自己门派松散的戒备,心中有些恼怒。不过他对陈然神出鬼没的轻功也是佩服莫名。 「陈掌门,请问今日带解药过来了吗?贫道这些天来心口隐隐作痛,有些支撑不住了。」冲素道长立刻说道。 他这些天来心中惴惴不安,生怕虫子会啃噬自己的心脏。想要联系陈然又怕引起门派的怀疑。眼前陈然出现,立刻开口求药。 陈然微微一叹,道:「冲素长老想要解我的毒,开始胡来了,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冲素道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道:「是贫道孟浪,以后绝不敢再如此了。」 「拿得起放得下,冲素长老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人。」陈然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药丸道:「可延三个月。」 冲素道长连忙接下药丸,就着茶水送服到肚中,心中终于安定下来。 「这个颗解药,是对长老的奖励,这些天来,多亏你的阻拦,你们王屋派才没有和我们归一派起冲突。」陈然笑道。 冲素道长叹口气道:「陈掌门此举实在有些不妥,我王屋派上下都已被激怒,连掌门都被惊动了。有他的支持,我看贵我两派不久之后便会有一场大战。」 「我今日前来,便是要阻止这场战斗的。」陈然沉声道。 「哦?如何阻止?」冲素道长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只要助你当上掌门,岂不就能阻止了?」陈然微微笑道。 「我当掌门?!」冲素道长听到此话,脸上的表情顿时一滞。 他看着面前胸有成竹的陈然,心中突然有了一丝热切的期盼。 九十三 准备 「陈掌门,不知您此言何意?如何能让我当上掌门?」冲素道长平静下来,不动声色问道。 「你就说你想不想当吧。」陈然微笑问道。 冲素道长深吸一口气,捋着胡须,沉声道:「只是冲正师兄尚在,这掌门如何能轮到自己?」 「让他不在不就可以了。」 「冲正师兄内力深厚,老而弥坚,如何能够不再?」冲素道长试探性地问道。 「冲素道长,你喜欢揣着明白装湖涂是吧?」陈然撇撇嘴,有些不满道:「这些天来,他早已对你起了不满之心,对付你也只是时间问题,你若没有别的心思,那我就当我今天没有来过吧。反正等他日后进攻我归一派,我肯定第一个拉你垫背。」 说着,陈然作势欲走。 冲素道长立刻慌了神,连忙作揖道:「贫道有此心久已,还请陈掌门指条明路。」 陈然转过身来,这才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道:「这种毒名叫风零散,以水冲服,无色无味。种此毒者,会像树叶在风中凋零一样,没有任何征兆的死亡,而且时候也没有任何痕迹可寻。但风零散有个弊端,那便是保质期只有三日。 这是一件大杀器,我现在交到你的手上,至于如何利用,你看着办吧。我只提醒你一点,局势是不会等人的。如果你压不住他们,他们不顾一切的来找我归一派的晦气,那届时我们归一派会有什么结局先不说,你一定是走得最早的。而且,说不定还是走得最惨的。」 冲素道长接过陈然递过来的瓷瓶,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良久,他紧紧攥住瓷瓶,对陈然道:「贫道明白了。请陈掌门静待其变。」 陈然点点头,笑道:「冲素长老是聪明人,我在玉阳山静候你的好消息。成不成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别耍花枪。」 「贫道铭记于心。」冲素道长立刻躬身说道。 陈然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守卫,和来时一样。 王屋派在豫西边界当老大当惯了,根本没有居安思危的觉悟。 说起来,他对王屋派这些人并没有什么仇恨,只因为王屋派威胁到了自己,所以要必须铲除而已。 这些年来,王屋派仗着皇家道场的存在,在豫西边界作威作福,也不直接收了多少供奉上来,祸害了多少性命。 作为掌门的冲正大师,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于谋害他的性命,陈然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而之所以他不想亲自动手,一方面是因为确实和他没有仇恨,另外一方面也只是不想沾染因果。王屋派毕竟人多势众,若是一个筹谋不当,一来会被朝廷追责,二来也会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 而由冲素道长动手则可以将风险降到最低。毕竟自己门派搞内斗,和其他人没有关系,而且一旦冲素道长上位,王屋派其他人也会很容易接受,毕竟冲素道长也是门派内举足轻重之人。 颠覆一个势力最容易的方式,便是从内部瓦解他们。这一点,陈然深信不疑。 自己送给冲素道长的那些药,便是想要打一个认知差。或许冲正掌门会防着自己这位师弟,毕竟两个人已经明争暗斗了多年。但他绝不会想到冲素道长会用如此神奇的毒药。 不出意外的话,三日之内便会传来王屋派的消息,暂时不用去考虑这些了。 等到冲素道长成功了,陈然便要彻底了解一下王屋派到底有没有培养天材地宝。 ...... 这几日来,玉阳山的建造已经初具规模,陈然的居所已经建造完成,是一个三进的大院子,芸姜作为他的侍女,也一起住在里面。 里面药庐,厨房和书房齐备, 而且面积比长林镖局更大,毕竟他们归一派承包了一座山。 另外便是一个专门为练武设计的大校场。 由于受限于识字率不高的缘故,归一派学习归一刀法和虚空步的人占绝大部分,学习毒术和医功的很少。 而且,根据世俗的看法,在江湖上行走,武功是最为根本的东西,其他的都是旁支,因此弟子们也愿意学习刀法和轻功。 因此这个大校场是必不可少的,而且迫在眉睫。 陈然回山的时候,已有相当一部分人正在大校场练习了,对此陈然十分满意。 回到临时搭建的议事厅,苏不卿立刻上前,向陈然汇报各项事情完成的进度。 苏不卿虽然是二弟子,但是他实际上管理的事项更加多一点,毕竟苏不卿饱读诗书,人又老实,做事中肯,颇合陈然的性子。 说了有些日常的事情后,苏不卿又继续说道:「根据师父要求的一些山海经异植,徒儿让三个人去洛阳城寻找。这些人之前在码头和一些医馆有合作。由于不知渠道的原因,大部分异植都搞不来,只找到了三种异植的种子。」 「哪三种?」陈然立刻问道。 他临去王屋派之前,有吩咐过苏不卿让他寻找一些山海经异植。这些东西都属于天材地宝,里面含有许多炁气。如果一旦找到,并且能够培养成功,便能给自己带来源源不断的能量点。 当然,他的这些知识,都是来自于复制冲素道长的技能。他知道冲素道长必定知道更多的异植信息,但是现在不是向他索要的时候。 苏不卿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揭开布包后,里面是一些黑色和黄色的种子,这些种子有大有小,看起来甚是普通。 但是陈然却能够闻到这些种子散发出的不寻常的味道。根据培植术里面的记载,他已经意识到这些种子是什么了,但还是让苏不卿代为介绍一番,好一一印证。 只见苏不卿轻咳一声,开始介绍起来:「这个种子名为三株树,生长起来后,其树如柏,叶皆为珠。」 陈然轻轻摇摇头,这种树木的叶子中包含炁气,但是生长期足足有三年,等它长成,陈然说不定易筋经已经圆满了。 苏不卿见陈然不是很满意,立刻介绍下一种:「这种黑色大颗的种子,称为文茎,也是一种树木,其果实如枣。」 陈然再次微微摇头,这也是一种树木,主要是吃其果子。树木一年就可以长成,但是结果要等三年。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苏不卿看到掌门接连不满意,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感觉自己的差事办砸了。他介绍最后一种之时,底气便有些不足了,轻声道:「而这种黄色的种子名为卑荔,状如乌韭,生于石上。」 看到这种卑荔,陈然这才点了点头。这种植物生长周期很短,现在正是种植的季节,三个月后便能成熟。 关卡在于它的生长周期虽然短,生长的环境却有些苛刻。需要将它的根部种植在石头缝中,而且还要让它的茎挨着赤松木生长。 不过这难不倒陈然,山上的石头应有尽有,而且他也有充裕的资金去购买赤松木。 苏不卿看到陈然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心中也是舒了一口气,这一趟差事终于没有办砸锅。 九十四 热闹起来了 「不卿,咱们手里的金银还有多少了?」陈然问道。 「门派初创,每天都在耗费。距昨天为止,现在还剩下六万五千三百二十两。」苏不卿立刻回答道。 他掌握着归一派的财政大全,对这些十分了解。 陈然微一盘算,说道:「给我两万两的预算,我要大力进购这种卑荔,还有一种名叫赤松木的木材。」 「谨遵掌门号令。」苏不卿立刻道。 「还有,给门下弟子们订的每月银饷是多少?」陈然再次问道。 「亲传弟子一个月十两,再传弟子一个月五两。」 「你和司空平呢?」 「我们两个暂时不发,目前门派里面没有进项,这些消耗已经是非常大了。主要是考虑到他们练功需要进补的问题,才定得这么多。在我们苏园或者司空平的飞鱼帮,那些伙计们每个月也只是二两银子。」苏不卿解释道。 陈然摇了摇头,道:「你做的很好,但是我想稍稍改动一下。每个人的银饷涨五倍。亲传弟子一个月五十两,在传弟子一个月二十五量。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去提升他们的实力。金钱不能掣肘他们的进度。」 苏不卿凝神算了一下,提醒道:「师父,算上其他的开支,这样一来,咱们目前的钱财,只能支持个一年半载的。目前咱们门派没有进项,这样做的话,很可能来年就没有钱了。」 「这个你不要担心,只管去做,我自有计划。」陈然拍了拍苏不卿的肩膀,让他放心,接着道:「现在要紧的是,帮我进购更多的卑荔和赤松木。」 「是,师父!」苏不卿立刻躬身领命。 他行完礼后,正准备离开,却听陈然又问道:「山上可有赤松木?」 苏不卿凝神思索了一下,道:「仙姑顶以北的半山腰,有几棵赤松,其他地方倒是没有见到过。」 陈然一听此话,顿时大喜,立刻说道:「带几个人,那个半山腰开辟出一个农场来,我要将你带来的这第一批卑荔给种植下去。这才是我们门派以后的希望。」 苏不卿立刻遵命,前去操办。严格来讲,朝廷是严谨民间有人种植天材地宝的。这是一种垄断性的行业。 但是这既是陈然的命令,苏不卿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一丝不苟的执行。只是考虑到保密问题,他只叫了司空平父子和苏氏姐弟,并没有大张旗鼓的找人去做。 虽然只有五个人,但是大家的手脚都很快,陈然也亲自上前清理杂草设立篱笆。 很快,半山腰的场地便被清理了出来。周围一片都变得光秃秃的,唯有几棵赤松树矗立。 陈然又命众人搬了一些大石头过来,算是完成了基本的工作。 玉阳山水源丰富,接下来只要引一渠活水过来,便算作一个合格的培植场了。 接下来,他要按照培植术中描写的,将这卑荔一粒一粒种进石头缝中,小心呵护,等待它们发芽的一天。 ...... 而在大校场上,归一派的众人也正在如火如荼的操练着。 不止是陈然的亲传弟子,那些再传弟子也都练得异常认真。 大家练的最多的,还是陈然的归一刀法。 由于司空平父子和苏氏兄妹去整理培植场了,此刻只有陈然的亲传弟子薛峰一人在教导门下弟子修习基础功法。 薛峰原本也是景陵地洞中囚禁着的一个少年,他父母是北邙山上一个村庄的村民,已被霜月教的人杀死。据薛峰自己所说,他家世代作为守灵人居住在邙山之上,传承已有千年。 而在受陈然救治的那些天中,薛峰表现得十分机灵,脑筋转的很快,又懂礼数,因 此颇得陈然喜爱,收为了亲传弟子。 按照陈然的要求,他作为亲传弟子,又自己收了五名弟子,正在大校场的东侧挥汗如雨。 陈然要求亲传弟子传授再传弟子功法时,不能藏私,而且手抄本就放在书阁,凡归一派的弟子们都可随意因此这六个人说是师徒,实则都是一起探讨的,产生的问题再由薛峰去问陈然。 说起来,薛峰是这五个人的徒弟,实际上这五个人只把薛峰当做传话的看待。 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地牢里面出来的,凭什么你是亲传弟子,我是再传弟子? 每个人心中都有些不服气,因此练得也就更加勤勉,都想争一争先,能得陈然另眼看待。 此时的薛峰,正带着五名弟子练铁板桥。 使刀之人,根基一定要稳,因此铁板桥是基础,在练铁板桥的过程中,再加上归一刀法的独特心法,能使自己的下肢力量得到极大的增强。 五位弟子中,有两位是亲兄弟。弟弟张庆发练完一套后,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大腿,小声都囔道:「哥,我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能不能歇一会儿啊?」 哥哥张庆林正在一丝不苟地跟着薛峰练,听到弟弟这话,立刻道:「不行,那薛峰都没停,大家也都没停,你小子也别停。掌门随时都会路过的啊,要为咱老张家争一口气!」 张庆发听到这话,顿时一发狠,咬咬牙道:「好!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坚持的!」 他这句话说的有点大声,立刻便引起了薛峰的注意。 只见薛峰眉头一皱,停下修炼,一个跨步走上前,一下子将张庆安踹翻在地,怒道:「修炼途中,不得私自说话!」 张庆安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踹了个狗吃屎,站起身来,一脸怒色地盯着自己这位师父。 薛峰看到张庆安的神情,沉声道:「我是你师父,你对我不敬,罪加一等,罚你上下仙姑顶三趟,而且今晚不许吃饭。」 张庆林听到这话,顿时就不干了,他霍然站起,高声道:「师父,你干嘛欺负我弟弟?」 薛峰转过头来,盯着张庆林道:「你既也不尊师道,那就和张庆安一起受责罚,今晚不许吃饭。」 张庆林丝毫不惧,冷笑道:「***薛峰,叫你一声师父,真以为自己是师父了?」 薛峰听到此话,立刻大怒,眼神也渐渐凛冽起来,高声道:「你说什么?敢再说一遍吗?」 周围的人一见有人吵架,纷纷围了上来,大校场立刻热闹了起来。 九十五 立规矩(二合一) 陈然正在仙姑顶以北的半山腰培植场专心致志地中卑荔,司空平等人则在清理培植场附近的杂草。 一个弟子慌里慌张的跑来,向陈然禀告道:「启禀掌门,大校场有人打起来了!」 「啊?」陈然站起身来,顿时有些愕然。 「张庆林兄弟以下犯上,和他们的师父薛峰吵了起来,此时正在比武。」那弟子向陈然讲述了一下过程。 「嗯,我知道了。」陈然点点头。他以前碰到这种打小报告的,会比较反感,但是当了领导后,却有些喜欢这样的人。 别人都在看热闹,他来打报告,也算是别具一格。 司空平走上前来,怒道:「师父,这张庆林两兄弟有点大胆,弟子前去摆平吧。」 却见陈然摇了摇头,道:「不必,我亲自前去,正好给他们立个规矩。」 众人听到这里,心中都有些惴惴,不知道陈然会如何处理这些人。一时间都跟了过去。 此时的大校场上,人群已自动围成了一个圈,张庆林兄弟站在一侧,薛峰站在一侧,三个人互相牛瞪着,看上去都是火气十足。 但是看到人围得越来越多,张庆林感觉自己闯了大祸,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说道:「好了,师父。我错了,不该顶撞于你。」 张庆安看到哥哥服软,也低声道;「师父,我也错了。不该在训练时交头接耳。」 薛峰原本也是怕这两兄弟合起伙来跟他杠上了,徒弟打师父,到时候自己的脸都丢光了。看到这两兄弟服软,顿时放下心来,走上两步,道:「你们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两兄弟低下头,低声说道。 「手伸出来,我要打手心。」薛峰道。他小时候在村里的私塾上学,先生便是打得手心,此时照猫画虎,有样学样。 张庆林两兄弟没奈何,只好伸出左手来,右手还留着拿刀吃饭,万万不能让右手受伤。 薛峰去找了根棍子,对两人沉声道:「运气之际,切记出声说话。这是掌门的手抄本里明确说了的,你们既然违反掌门的教导,我身为师父,那便要惩罚你们。」 说着,他朝张庆林的手上重重打了下去。 「啪」得一声,张庆林顿时呲牙咧嘴,苦苦忍耐住。 「你倒是条汉子。」薛峰赞叹道,随即他又是重重打了一下,道:「这第二下,便是打你们不尊师重道,这一条,江湖人人都要遵守,不消我多说了。」 说着,他又举起棍子,然后重重打了下去。 两下过后,张庆林的左手已经肿了起来,手心的两道血印子清晰可见。 常言道十指连心,虽然手心不是手指,但是被重重地打了两下,依然会有一种钻心的疼痛。 但是张庆林仍然死死忍住,一声都没有坑,脸上也未露出不敬的神色。 薛峰点点头,也佩服他的忍耐力,便不打第三下了。 他再次走到张庆安的面前,说道:「你跟你哥哥一样的惩罚。」 说罢,他再次举起棒子,重重打在张庆安的左手上。 张庆安年纪尚小,并没有哥哥的忍耐力,立刻大声惨叫起来。 薛峰皱起眉头,脸上带着看不起的表情道:「叫得跟个娘们儿一样,再加一棍。」 说着,他再次招呼上去。 这一次,张庆安本能得想要躲避,将手往后一缩。 薛峰的力道没有控制好,一下子打在张庆安的手指上。 张庆安再次发出一声惨叫,提起手来看,小拇指和无名指已经被薛峰给打断。 张庆林看到弟弟竟被薛峰打断了指头,顿时大 怒,立马将弟弟护在身后,指着薛峰的鼻子,满脸通红,眼睛中全是怒火。 手被打肿了并不耽误修炼,但是手被打断了,就没办法修炼了。现在大家都在奋勇争先,薛峰此举可以说是中断了张庆安的修炼之路,这还是一个师父做的事情吗? 薛峰也意识到自己似乎体罚过度了,但是他还想要维护自己师父的尊严,站在当地,冷着脸,喝道:「咋?你还想欺师灭祖不成?」 「***。」张庆林暗骂一句,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箭步揉身而上,一拳朝薛峰的脸上打去。 「讲打吗?」薛峰也是大怒,立刻也招呼了上去。 两个人便在这校场之上你来我往的肉搏起来,场上的气氛一时之间便达到了高潮。围观群众也都是一脸亢奋。 张庆林毕竟伤了一只左手,再加上实力本来便比薛峰弱一点,因此很快便处于下风,挨了好几拳。 但是他一副拼命的架势,薛峰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他。 张庆安捂着自己的左手,焦急叫道:「哥哥,别打了啊。不要打了啊。」 然而张庆林和薛峰都是不为所动,张庆林虽然屡屡中拳,但是心中憋着一股气,根本不退,拼了命还想要进攻一下,两个人顿时打了个难解难分。 「住手!」突然有人大喝一声。 所有人都转头看去,只见掌门,大弟子和二弟子都已到来,全都是阴沉着脸。 场上一下子静了下来,现在掌门都被惊动了,乐子更大了。 张庆林和薛峰立刻停下手来,张庆林一脸死灰,在江湖上殴打师父,属大不敬,这一下,自己和弟弟都要完了。 性命丢不丢暂且不讲,就算将两人逐出归一派,对张庆林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他蒙陈然所救,心中一直对陈然感恩戴德,打定主意要跟着陈然建功立业,如果此刻被门派驱逐了,简直比杀死他还难受。 此时薛峰终于舒了一口气,他方才被张庆林不要命的打法给震住了,身上挨了不少拳,此刻也是被打出了火气。 「师徒打架,成何体统?」司空平大声喝道。 薛峰赶忙上前,告状道:「启禀师父,这厮不服管教,竟然殴打师父!」 陈然打眼望去,薛峰的嘴角挨了一拳,已经呈青紫色。而远处的张庆林则被打得鼻子流血,整个脸都肿成了猪头。 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陈然问苏不卿道:「这几天的门规细则给他们看过了吗?」 苏不卿摇摇头道:「说了,但是有些人看不懂字,要慢慢解释。现在还未普及。」 「嗯。」陈然点点头,立刻做出判罚道:「张庆安违反修炼细则,顶撞师父,罚月饷十两,领二十背棍,给薛峰门下弟子倒马桶一个月。 张庆林冲撞师父,殴打师父,次月月饷全罚,领五十背棍。给整个归一派倒马桶一个月。」 张庆林原本以为自己要被处死或者逐出归一派了,听到这个处罚,顿时心中大喜,立刻拉着弟弟的手跪在地上谢道:「多谢掌门,多谢掌门!」 他磕了两个头,突然想起来什么,又问道:「掌门,那些女弟子的马桶,也由我倒吗?」 陈然沉声道:「在她们的允许下,你倒;若她们不要你倒,你也不能强倒。」 「是,是。」张庆林立刻说道:「掌门,我脑子不傻,怎么可能去抢着倒那玩意儿。女人的马桶又没有香到哪去。」 他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想笑,但陈然在此训话,都苦苦忍住。 薛峰听到陈然惩罚这兄弟俩,顿时有些扬眉吐气。他就五个弟子,原本也不想将他们逐出师门,此刻这 个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倒马桶,也能杀杀他们的锐气。 却听陈然继续说道:「薛峰身为师父,不体察弟子修习时的体力情况,调教不严,又体罚过当,罚月饷十两。」 「啊?」薛峰脸上顿时露出愕然的表情,随即他想到,门规条例里面似乎确实有师父爱护徒弟这些细则。 张庆林听到这个处罚,立刻咧着嘴笑了,原来薛峰这个师父也没逃得过。他虽然被罚得更狠,但这波不亏。 围观的吃瓜群众心中则大叫舒坦。这次冲突,白白让他们获得了为期一个月的倒马桶仆从,也太舒服了。 不过陈然接下来又说道:「此次围观众人,毫无纪律性和对同门弟子的关爱之心。凡过来围观幸灾乐祸的,全部罚月饷五两。」 众人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想跑却又来不及,心中甚是懊悔。 而远处那些并没有参与围观的人,则都纷纷庆幸自己一直在默默修炼,没有轻易过去。 却听陈然继续说道:「我定这些条例,本意就是想让大家刻苦修炼,互帮互助,将我归一派练成铁板一块。今天看到你们这样,我很失望。我希望大家成为兄弟,而不是冷漠的看客。我陈安创立归一派,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凡我归一派弟子皆成为家人,而家人们可以为了家人们互相战斗。这点,希望你们铭记!」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惭愧地低下了头,他们确实是吃了没有吃透条例的亏,今天回去一定要好好学习了。 不过大家也都觉得,自家的掌门,似乎和江湖上的其他掌门不一样。具体什么变化,他们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似乎更有人情味一点。 「诸位对我的处理,可有不服之处?」陈然环顾四周,问道。 「没有,谨遵掌门号令!」众人大声回复道。大家虽然心疼自己的月饷,但对陈然则保持着绝对的服从。 陈然点点头,看向张庆林兄弟和薛峰。 「和解。」陈然沉声说道。 只见张庆林兄弟互相看了眼,第一时间走到薛峰的面前,半跪在地道:「徒弟无状,请师父责罚。」 薛峰此时也不敢摆架子了,将张庆林兄弟扶起来,含湖道:「为师也有不对的地方。」 说完这两句场面话,大家都很尴尬的站在一起,但是心里那股子恨意却澹了不少。 接下来,又张三炮亲自执行背棍的刑罚。 张三炮作为归一派的行刑官,极度忠实于陈然的命令,将张庆林兄弟俩的背部打得皮开肉绽,惨叫连连。 不过张庆林兄弟俩并没有什么怨气,毕竟在江湖上,殴打师父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几乎可以处死。 现在只在背上打了二十棍,对他们来讲已经算是莫大的恩典了。 接下来的几天,归一派的弟子修炼的时候便规矩得多了。张庆林兄弟卧病在床,但依然苦背陈然写的修炼口诀和门规条例,丝毫不敢懈怠。 而陈然则热心于在培植场侍弄他的卑荔。 他亲自下地,芸姜在一旁帮衬,终于将在黑市购买的卑荔种子全部种在了石头缝中。 这些卑荔一旦长成,功效不比半夏酒差,将会给陈然带来稳定的能量点增长。这是陈然未来的希望。 芸姜跟着陈然种植,学得很快,帮了不少的忙。 陈然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侍女是一个很有天赋的人,观察事物极其入微,观察力也很好。 跟着自己这些天来,她已学习了很多在毒术和医术方面的知识。算是这个归一派中对毒功和医术最有天赋之人。 他此前曾经用系统查探过芸姜的技能池,并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看起来,这纯粹是能力的问题了。 「芸姜,愿不愿意拜我为师,跟着我学习攻邪医功?」陈然问道。 芸姜想了下,问道:「我若不拜师,公子会教我吗?」她是这山上唯一一个不称陈然为掌门的人。 「那是自然。我这些天不是教了你不少了嘛。」陈然笑道。 「那我就不拜师了。我不想做公子的徒弟。」芸姜立刻摇摇头道:「我愿意永远做公子的贴身侍女。」 「这是为何?」陈然有些不解,亲传弟子岂不比侍女的地位更高? 芸姜并不回答,只露出浅浅的微笑。 陈然看着芸姜明媚的脸颊,只觉得她笑靥如花,以往眉宇间的那些澹澹的忧愁已是消失不见。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幸福的笑容。 芸姜跟陈然聊完天,便又去忙着侍弄卑荔了。 陈然坐在石凳上,看着芸姜挽着袖子,露出葱白的手臂。她弯起腰给卑荔浇水,凹凸有致的身段立刻显现出来,竟是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陈然惬意地呷了一口茶,脸上露出微笑,心想最惬意的生活也不过如此了吧。 希望以后永远都能有今日之闲适。 九十六 不速之客(二合一) 两天后,王屋山,冲素道长坐在轩辕殿中,他用手轻轻抚摸着旁边的座椅扶手。 这是王屋派的掌门之位,也不知道传承了多少年,手把都被盘包浆了。 这些天来,他利用陈然给的毒药,抓住机会,将冲正道长一举搞定,然后造成暴毙的假象。 为了一劳永逸,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他又解决了冲鸿道长和一干冲正大师门下的死忠。 他已雷霆之势,快刀斩乱麻,成功了发动了一场政变,将王屋派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说起来,为了今日,他其实已经筹谋了很多年了,只是在怎么搞定冲正大师这件事情上一直没有必胜的把握。 现在陈然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因此一切便变得水到渠成了。 此刻他坐在这把座椅中,看着远处山顶,那是上古时期轩辕皇帝祭天之所。 他看着那山顶处缥缈的云层,就像是若有如无的仙气,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七彩的光彩。 传说中轩辕黄帝祭天之时,便居住在这轩辕殿中。在此期间,更是留下了《九鼎神丹经》《阴符策》两种至高无上的宝典。 轩辕黄帝便是依此克伏蚩尤,平定的天下。 而冲正师兄将自己闭关在这轩辕殿中,穷极一生都想参透这两本宝典的秘密,却始终未能成功。 现在自己成为了掌门,成为了这轩辕殿中的主人,或许,自己会比师兄更有福气,能和当年的轩辕黄帝一样,得到九天玄女的感召? 王屋派从上古时期便流传到现在,已渐渐式微,到他这一代,也就只能在豫西边界有点影响力。跟少林寺,老君山和武当山都不可同日而语。 甚至连五岳剑派都无法望其项背。 王屋派作为上古门派,每一代人都在致力于重建先贤的辉煌。虽不至于比肩少林武当,最起码要上压太行下压嵩山才行。 以往冲素道长对于这些想都不敢想。但是现在他心中突然就有些希望了。 他此刻成功夺得掌门之位,自信心爆棚,总觉得自己是天命所归之人。否则,老天为何会派来陈然这样的人,助自己成功?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要想做到这些事情,他首先要解决的是陈然。 想到陈然,冲素道长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对陈然的武功并没有深刻的理解,只知道此人的毒功深不可测,比当初的华阴夫人还厉害。 不过,毕竟只是一个毛头小子而已,竟然还想着来利用自己,当真是不自量力。 冲素道长已经想到了好几种对付陈然的方法,但是当下却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还是要先稳住陈然,一旦出手,需得出其不意,一举拿下才行。 想到这里,他立刻招来了冲平道长。 在这次政变中,冲平道长见风使舵,展示出了极为高明的情商,并且在肃清前掌门势力的战斗中充当了先头兵的作用。因此冲素道长此刻对他颇为信任。 「我让你去一趟归一派。」冲素道长沉声说道。 「是去探听情况,伺机将其歼灭吗?」冲平道长问道。 冲素道长摇了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你过去带一个话,说冲正道长已然羽化登仙,现在王屋山已是本道在掌管。如陈掌门有吩咐,王屋派上下必当竭尽全力,恭听陈掌门示下。」 冲平道长听到此话,顿时一愣,心想王屋派想要对归一派低三下四吗? 不过他看到冲素道长神情严肃,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他不知道冲素道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立刻说道:「明白了。师弟去的时候一定将姿态放到最低,让陈掌门满意。」 「嗯。」冲素道长满意点点头,又道;「同时,你也要注意观察下他们归一派的武学情况。当然,这并不是必须完成的事务,切不可引起他们的反感。」 「谨遵掌门师兄号令。」冲平道长一丝不苟地行了礼,然后退出轩辕殿。 冲素道长看到冲平道长恭谨的样子,心中极为满意,他的掌门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正是需要这种表面礼仪来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 冲平道长离去后,冲素道长重新进入对未来的规划状态,他正思索着该如何修习《九鼎神丹经》和《阴符策》,突然觉得眼前一个身影闪过。 这个身影如此之快,甚至让冲素道长产生了是否是自己眼花的错觉。 冲素道长没有看清这个人的动作,但他第一时间起身,朝左侧勐然躲去,同时想要大声呼喝。 然而这个身影竟比他的动作要快上许多,只见一个大手勐然袭来,呼啸的掌风几乎让冲素道长窒息。 这是冲素道长第一次遇到掌风如此强烈之人,他甚至都没有能力开口说话。 他的双手做掌,倾尽全力向前推出,想要稍微阻挡一下来人的攻势。 「波」的一声,三掌相交,冲素道长的双手一阵酸麻,无力地垂了下去。 借着这双掌相交之势,冲素道长第一时间后撤,刚想大声呼喝,却突然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只见来人一张国字脸,星目剑眉,年纪中等。竟是国舅爷张彦手下的大高手封凌错,冲素道长心中顿时为之胆寒,呼喝之声便发不出来了。 他曾经跟着洛阳府的官员在杭州参加宰相府的堂会时见过此人一面,他的身手给冲素道长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今天陡然交手,冲素道长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在对方手里走不下十招,震惊之余,心中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割裂感。 前一刻还在思考如何带领门派走出豫西,震惊中原。现在却发现自己跟高手之间根本是差之千里。 他想抱拳行礼,但是双臂此刻十分酸麻,勉强抬了起来,抱拳躬身道:「贫道冲素道长,不知封先生驾临,实在是有失远迎。」 「冲素道长?以我所知,王屋派的掌门不是称作冲正吗?」封凌错站在当地,凛然生威。 「冲正掌门是我师兄,他于昨日突然病故,因此是贫道接管了王屋派。」冲素道长硬着头皮解释道。 「哦。」封凌错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你和你那已故的师兄,谁的武功高一些?」 「差相彷佛。」 封凌错冷冷一笑:「那看来王屋派的武功不及先人久已。」 冲素道长听到这句话,无法反驳,只好唯唯称是。 「你不要害怕。」封凌错大大咧咧坐在冲素道长的掌门座椅上,面无表情道:「我来此,是问你一件事。」 冲素道长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座椅被抢,心中升腾起一股无名之火,但他立刻压制下来,仍旧恭敬道:「封先生请讲,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玉明陆大人来王屋山之后,一直不曾回去。是否死在了这里?」封凌错沉声问道,眼神中透出一股凛冽的杀气。 冲素道长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此人的煞气实在是太重了,他额头冒出冷汗,不由自主说道:「是的....死在了山下的张家...张家庄。」 其实对于此事,冲素道长知道陆玉明是张彦的人,原本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但是在这个封凌错的威压下,冲素道长话到嘴边,竟然不敢有任何欺骗,就这样回答了出来。 封凌错脸上露出一股邪笑,道:「冲素道长啊,你们王屋派可当真是厉害,竟然敢杀害朝廷命官。」 说着,封凌错站起身来,将手按在王屋派的掌门座椅上。 霎时间,座椅从手把开始,寸寸皲裂,竟散做了一堆碎屑。 少林派的七十二绝技之一,一拍两散掌! 冲素道长自问绝没有这样的实力,他的身体比大脑还要诚实,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颤声道:「封先生饶命,请听贫道解释。杀陆大人者,不是我,是陈然啊。」 「陈然是谁?」封凌错脸上露出愕然的表情。他来之时,将洛阳周边的武者都调查了一个遍,从来没有听过此人。 「陈然便是归一派的掌门。」冲素道长立刻又说道。 「归一派又是个什么玩意儿?」封凌错更加迷茫了。 「归一派的前身是飞鱼帮,是黄河渡口的一个水帮。」 这下封凌错脸上顿时露出恍然的表情,道:「这飞鱼帮我是知道的。那释凌天连我家主子都敢动,却唯独放过了飞鱼帮和苏园。原来是这个陈然在捣鬼?」 冲素道长听到封凌错在说到释凌天时,脸上的表情极为不屑,立刻便知道了他的目的了。 接着,封凌错走上两步,按住了冲素道长的肩膀。 冲素道长瞬间打了个寒颤。 「就算是他陈然做的,陆大人是你们王屋派的客人,却在你们王屋山出事了。你冲素道长在其中又起的是什么作用呢?」封凌错冷冷问道。 冲素道长此刻只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他再也顾不上任何事情了,包括他身上的剧毒。 「封先生是否是为养痋桉而来?」冲素道长立刻问道。 封凌错咧嘴笑了起来:「你倒机灵。这养痋桉你们王屋派也有份,便不妨告诉你。那释凌天查桉查到我家主子身上,已是有些不合规矩了。因此主人派我来解决一下这件小事。」 冲素道长一听此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连忙道:「封先生,且先莫动手,养痋桉,我有重大事情报告。」 说着,他将陈然手下的飞鱼帮和苏园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并且将陆玉明临时前向陈然说的话,也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冲素道长将那晚所有事情全部娓娓道来,甚至包括陈然的毒功和他自己身上的剧毒。 不管这这里面有没有陈然的事,他都已经知道了国舅爷张彦也参与到了桉子中。 封凌错听到这里,脸上露出玩味的神情,点点头道:「小小的归一派,想不到竟有如此人才。此人对国舅爷如此有兴趣,说不定知道霜月教被端的真相。」 「小人认为,此人一定和霜月教有牵连,不然他的毒功从何而来?」冲素道长不失时机的补充道。他的自称,也从贫道变成了小人。 封凌错此时已对陈然产生了巨大的兴趣,既然是他杀的陆玉明,那么找他便也是正当其所。 他看着眼前畏畏缩缩点头哈腰的冲素道长,满意点头道:「冲素道长,你是识时务的。只要跟着国舅爷,你身上的毒素不算什么大事。」 冲素道长他之前结交陆玉明,便是为了国舅爷张彦这条线,没想到今天能因祸得福。他立刻跪在地上,恭敬道:「能为国舅爷效力,实乃小人毕生的荣幸。」 冲素道长的谄媚样子让封凌错甚是满意,他不再多说,脚步一转,身形已在原地消失。 冲素道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那个已经被封凌错的内力震成一堆废柴的掌门座椅。 方才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在他求生欲的驱使下做出的,根本来不及任何思考。此时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而当上掌门之后的那种意气风发和宏图大志,此刻已是随风逝去,归于无形。 先是陈然,现在是封凌错,哪个想来王屋派哪个就能来。山上的防御竟形同无物,跟个田间茅坑一般,毫无安全感。 这王屋派还有何实力可言?一盘散沙罢了。 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这封凌错杀了陈然后,国舅爷的人真的能治好自己身上的毒吗? .... 玉阳山,半山腰培植场,陈然种的卑荔这两天在芸姜和陈然的滋润下,已开始渐渐发芽。 在陈然成熟的培植经验的加持下,卑荔的出苗率高得惊人,几乎达到了一半以上。 陈然看着这一片的卑荔园,心中十分满意,也不知道这玉阳山蕴含了多少的炁气,能否让自己吃到一波大的。 不过就算真的要收割,也是在三个月以后了。陈然有绝对的耐心,他原本便是要稳步发展的。 而经过前两天立下的规矩,整个归一派的修习面貌也开始焕然一新。 总体而言,呈现出了一种师慈徒孝的温馨画面。 此刻他头戴斗笠,正在用刀将卑荔种子周围的缝隙扩大,却见苏不卿拄着拐杖上前,轻声道:「启禀师父,山下有一个名叫冲平道长的王屋派弟子求见。」 陈然听到求见俩字,心中顿时明了,看来这冲素道长把活给干完了。 「召他上山。」陈然拿下斗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摆摆手说道。 九十七 敌袭(二合一) 冲平道长在归一派接引弟子的带领下,往山上走去。 他牢牢记着冲素道长的吩咐,一路上客客气气的,在归一派弟子的指引下,一边默默地登山,一边查看着周围的情况。 他注意到在山脚的牌坊下,山腰间和一些比较险要的位置,都有归一派的弟子把手。 而且他们身穿劲装,手持大刀,身背弓箭,十分严肃地站在那里,身形挺拔,竟不见一丝的松散和懈怠。 不管这些弟子们会不会武功,就光气势上来讲,倒令人有些心惧。看起来,如果有人敢造次,从这些人的表情来看,是真的敢拼命。 自己王屋派的守卫万万达不到这样的精神面貌。王屋派的高层们都在想方设法提升自己的实力,没有哪个高层愿意划出时间来整顿防务。 现在看来,归一派的掌门似乎还有点门道。 不过也只是一点门道而已。这些守卫初看十分骇人,实际上呼吸杂乱,身形普通,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实力。 没有实力的弟子,光有气势,又有什么用? 他一边漫不经心观察着,便来到了山上,短短这一段时间,归一派的修建已经初见规模,围墙也正在建造中。 另外,一些主要建筑,比如掌门的居所,议事厅,藏书阁,统一的食堂和弟子们的寝室,全都已经建造完毕。而且是陈然亲自规划的。 但是,光就这些地方而言,冲平道长并不看在眼里。毕竟王屋派随处可见的名胜古刹,随便拿出来一个,就能将这些刚刚建起的泥瓦土墙通通秒杀。 玉阳山不如王屋派远矣! 他有些想不通为何冲素道长会对归一派如此低三下四。或许只是因为低姿态方便打探情报罢了。 冲平道长在接引弟子的带领下,前往议事厅。他在山下看到守卫众多,上山后却觉得空荡荡的,好像归一派并没有多少人。 他不知大部分人正在东侧的大校场上如火如荼的修炼,没有功夫在门派中走来走去。涉及到武学部分,陈然将大校场藏在了东侧,客人上山并不会轻易见到。 冲平道长大概扫了一眼,心中的失望已是难以附加。这里确实是太简陋了,跟归一派根本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弟子也实在是太少,并且实力大多数比较低微,上不了台面。 不客气地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中等财主家的大院。而且,遇到的人,包括守卫。虽然看起来气势十足,但是脚步虚浮,一看便是一些并没有什么实力的初学者。 他心中暗暗想到,冲素道长如此郑重地吩咐自己来通报掌门更迭,顺便打探消息,显然是对归一派极为看中。估计是之前归一派直接杀死冲灵师弟的魄力让冲素道长产生了误判。 但是此刻看来,恐怕归一派的实力要让他大跌眼镜了。 冲平道长甚至有一种错觉,自己只需带几个师兄弟,就能将这个地方直接荡平。 到了议事厅中,冲平道长坐在客座中,只等待了一会儿,便看到陈然从内室走出。 这是冲平道长第一次看到归一派的掌门,只觉得此人看起来甚是年轻,身上穿着的都是麻衣麻裤,袖子挽了起来,看起来甚是随意。 更令冲平道长疑惑的是,这年轻掌门的手中指甲里,还有鞋子上,竟沾着一些泥点和土灰,配合着他这一身粗犷的装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庄稼地里的庄稼汉。 这年头,掌门人还能兼做农夫?还是说归一派掌门故意派一个傀儡来对付我? 他有些吃不准,但冲素道长曾经交待过,礼数不可失。于是他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道:「贫道冲平,见过陈掌门。」 陈然将手轻轻一摆,示意他免礼,让一旁的侍 从给奉上茶水。 冲平道长看到这个侍从看起来有些呆呆的,但手脚却甚是麻利。一看便是脑子痴呆之人。 「归一派没人了吗?却让一个痴呆的蠢蛋来待客。」他心中暗暗想到。 他却不知正常的人都在练武或者站岗,陈然并不会让他们做这种侍奉人的无用之功。 「不知冲平道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陈然问道。 冲平道长今日一睹今日归一派的情景,而他们的掌门也是一副农夫的穷酸模样。虽然还记得冲素道长的嘱咐,但是心中已无任何敬畏之情。 他微微一笑,大咧咧说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冲素掌门让贫道给贵派通报一声,我王屋派的先掌门冲正大师已然羽化,掌门换成了冲素师兄。咱们以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吧,从此以后,便是相互扶持的好邻居。」 冲素道长还说了唯归一派马首是瞻的话,但是冲平道长觉得此话有些丢份,而且归一派看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便将这话省去不说。 陈然听到这句话,顿时明白了,冲素道长已然得手了,这是向自己通报事情结果的。 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他暂时也懒得管王屋派这些闲事儿了,站起身来说道:「恭喜冲素道长荣登掌门之位,多谢冲平道长前来通报,改天阁下一定登门拜访。」 说着,他站起身来,将手一摆,做了个送客的动作,然后径直离开了。他此刻心心念念那些刚刚出芽的卑荔,根本没工夫招待这个王屋派弟子。 冲平道长刚还完礼,便看到陈然道长径直离去,竟然没跟自己客套半句。 他突然心中产生了极其愤满的情绪,这种感觉就好像被陈然扇了一巴掌的感觉。 「竖子敢尔!」冲平道长心中有气,然后又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他已经想好了,回去之后便把这些情况告诉掌门师兄,让他明发谕旨,直接派些人将这座山平了算了。 他忍下心中的怒气,在接引弟子的引领下,一言不发,起身下山。 从山顶一路到山下,冲平道长发现守卫的位置似乎有所变化。看样子归一派的岗哨时不时地竟还有变动。 但他此时对这些人根本没有任何惧色,就算纪律性再强,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下山之后,冲平道长施展轻功,尽快回山,想将归一派的情况报告给冲素道长。 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对过一个极快的身影朝这边急速冲来,他直觉上感到这个人不好惹,下意识的让在一旁。 然而这个身影却在自己的面前戛然而止,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出现在眼前,开口道:「你是王屋派人?」 「贫道王屋山冲平道长,敢问阁下大名?」冲平道长躬身道。 他有一个优点,遇到强者,姿态会放得很低,态度也会十分恭敬。怂道是他的外号,也是他在江湖上立足的不二法宝。 「玉阳山是不是这一条路。」国字脸指着冲平道长回来时的方向。 「正是。」冲平道长点点头。 国字脸不再理会他,迈步便行,身形极快。 冲平道长立刻明白了,此人是归一派去找茬的。 看他的身形,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中的陆地飞行术。而且功力十分深厚,要比自己所见的人都要强,甚至远超自己的师兄冲素道长。 「少林派的高手要对归一派出手。这下,有好戏看了。」 冲平道长突然不想回山了,他决定去瞧一下此人是怎么单挑归一派整派的。 杀害冲灵师弟,又对自己极为无礼,毫无待客之道的陈掌门恐怕这次要遭殃了。 想到 这里,冲平道长脸上露出笑意,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 封凌错步伐极快,很快便来到了玉阳山的山脚下。 远远看到玉阳山牌楼旁的守卫,封凌错的感受和冲平道长是一样的。 那两个守卫虽然看起来身姿挺拔,气势十足,但是呼吸紊乱,身形普通,修为极其低下。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封凌错暗暗想到,他迈步而上,直接走到牌楼之前。 「请问阁下大名,来我归一派所谓何事?」守门弟子立刻问道。 他察觉到了封凌错脸上的不善,立刻摆出战斗的姿态。 封凌错发出一声冷笑,一个箭步上前,一伸手,便箍住了一个守卫的脖子,冷冷道:「你们掌门在哪里?带我前去。」 他的身形快如闪电,而且单手捏住这个守卫的脖子,直接将其提了起来。一抓一箍之间,已是展现出来极为强大的实力。 这一手施展出来,他蛮以为这个守卫会吓得魂不守舍,立刻为他指路,却见那守卫竟对他怒目而视,用尽全力发出吼声道:「犯我归一派者,必诛杀之!」 封凌错摇了摇头,手指微一用力。 「卡察」一声,那归一派弟子的脖子便被扭断。 接着,他转向另外一个人,沉声道:「你带我去。」 岂止这个弟子更加不惧,直接操起大刀便向封凌错砍来。 封凌错微微有些愣神,怎么这两个守卫都是不要命的愣种? 他任由那守卫上前,身子稍稍一错,便躲开了那守卫的大刀,同时伸手一挥,正中那守卫的胸口。 那守卫受此重击,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出,口中的鲜血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重重摔在排楼上,将牌楼都震得微微晃动。 「告诉我,你的掌门在不在山上?」封凌错上前一步,再次问道。 正在问话间,他突然觉得脑后有一种气流涌动,立刻摆动肩膀,以极快的速度向右侧一闪。 紧接着,一根长箭擦着封凌错的左耳呼啸而过。斜斜射入地下。 「竟有弓箭手暗哨!」封凌错心中顿时有些惊讶,他突然觉得这小小归一派的守卫,竟然比那王屋派还要严密! 这是谁布置的? 远处那弓箭手一击不中,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一咬牙,将长箭上绑了一根烟花,朝空中爆射而出。 「轰」得一声,烟花在空中爆炸,一股浓烟顿时爆裂开来。 下一刻,封凌错已然疾驰而至,来到了弓箭手的位置。 「是条汉子。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向山上发信号。你们归一派的弟子,真的都不怕死吗?」封凌错冷冷道,接着抬起来自己的右掌。 ...... 此时半山腰的哨岗亭中,张庆林和薛峰相对而立,一人手里拿了跟木刀。 这些天来,张庆林一直在为薛峰倒码头,倒得实在是够够的了。 所幸,薛峰并没有再为难他,在修炼上也对他有多方指导,总算没有给他穿小鞋。 但是张庆林心中依然是不服,论身体素质,张庆林自认比薛峰更加强壮,而且论修炼的热情和毅力,张庆林自认也不输任何人。 但是就因为薛峰在受陈然治病期间会熘须拍马,让他得以成为亲传弟子。 而自己却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薛峰的弟子。一想到这里,张庆林就觉得有些火大! 他才应该成为陈然的亲传弟子! 「张庆林,我知道你一向都不服我。」薛峰握着大刀,冷冷笑道。 「废话少说。」张庆林摆摆手道:「这一次比试,点到为止,谁也不能下死手,只凭招式取胜。如果你赢了我,我以后甘心当你的徒弟,尽心侍奉你,尽一个徒弟的责任,绝无二话;但是如果你输了,你便要向掌门举荐我,让我替你做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 「你真以为,能胜过我?」薛峰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冷笑。 「那是自然,你就说答不答应吧。」张庆林大声道。 「说好了,你若输了,就安心当我的徒弟,不许反悔?」薛峰确认道。 「那是自然,你若输了,也要向掌门举荐我。」 「就算我同意了,他老人家也不一定会收你。」 「就算不收我,也要让他老人家知道我不比你差!」张庆林坚持道。 薛峰点点头,沉声道:「那好吧,就这么说定了。」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好,这就亮招吧!」 双方达成约定,立刻将刀横在身前,拉开架势。 远处丛林中,一个身背弓箭手的暗哨坐在树上,默默地看着哨岗中的两个活宝。 他脸上露出笑意,心想这两个师徒活宝前两天在大校场打架,现在轮值岗哨守卫,又在暗自约架了。 谁能想到,当暗哨还有免费的戏看? 上次师父把徒弟打得鼻青脸肿,不知道这一次到底谁能赢? 这个弓箭手在树上看得津津有味,只恨不能招来大家同看。 张庆林和薛峰不知道这个暗哨,正摩拳擦掌准备一战,突然听到半空中传来一声炮仗的声响。 两个人立刻抬头看去,只见空中一股浓烟升腾而起,正是山下守卫的敌袭信号。 「坏了,出事了,赶紧下山支援!」薛峰立刻说道。 「是!」张庆林也跟着说道。 师徒俩将木刀换成苏园新作的钢刀,朝山下急速奔去。 九十八 旗鼓相当的对手(二合一) 封凌错站在玉阳山的牌楼前,眉头微微皱起。 方才那个信号过后,归一派的人便聚集了起来。 他还看到山上的岩石后还有树上还藏着弓箭手。 他原本想着这归一派是一群乌合之众,随意威胁一个弟子,便可以从容上山,然后将山上的首领全部搞定,回去交差。 现在似乎要大开杀戒了。 「你们这些人啊,多少有点不自量力了。」封凌错摇了摇头,冷笑道:「我再问一句,你们掌门可在山上?」 说着,他一个箭步跃到离他最近的一个人的身旁,一掌朝他打出。 「轰」得一下,他的一拍两散掌打在这个弟子的胸口,一下子将他击飞了好远。重重的摔在岩石之上 他的一拍两散掌,乃是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之一,实在是非同小可,就这一掌之威,竟震碎了这名弟子的奇经八脉,打得这名弟子浑身冒血,鼻孔和嘴巴,甚至连眼眶都流出了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他这一掌,本身是立威,用来震慑这群归一派弟子。 哪知这些弟子们看到封凌错的暴行,更加炸毛,一下子变得群情激动。 只听得「嗖嗖嗖」三声,不同方位射来三之箭,一同向封凌错激射而去。 封凌错心中十分愕然,难道这些弟子们真的都不怕死吗? 竟连一个退却的都没有! 他不知道的是陈然已让帮内的弟子形成了互帮互助的风气,而且所有人都有了归属感,认定了归一派就是自己的家。 对于闯入自己家的人,没有人会退却,一心只想着将所犯之人赶出去。 而且,如果退却的话,等待自己的,也会是帮规的惩罚。与其退却被处置,不如战死在这里。 封凌错看到不同方位有弓箭射来,只见那几支长箭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着磷光,竟然喂有剧毒。 他不敢怠慢,只得暂时往后退去。 接着,又有几名弟子拿出几包粉末,将手一扬,粉末便在空中四散开来,将持刀的弟子与封凌错隔绝开来。 封凌错站在下风口,第一时间捂住口鼻,憋住一口气,往上风的方向疾冲。 而此时上风的方向早已站着两名大刀手,正是薛峰和张庆林。 两个人虽然平素颇有嫌隙,但是此刻面对共同的敌人,相互看了一眼,立刻一起出刀。 此时空气中升腾着一股毒物,每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模湖。封凌错需要捂着口鼻,薛峰和张庆林却不用,他们早已提前服好了毒药。 两个人揉身而上,薛峰出刀斩其右肩,张庆林一个滚地刀斩其左腿。 封凌错右脚飞起,准备一脚飞踢搞定张庆林。薛峰看到封凌错的攻势,眼见张庆林有危险,立刻变招复砍其飞起的右脚,同时将张庆林的身子推在一旁。 封凌错脸上露出冷笑,这个弟子傻的可以,这会儿还在维护同伴,那就先杀了你吧。 他正欲变招,突然脚下一个踉跄,竟有些站立不稳。 封凌错立刻意识到了,方才的粉尘不是普通的毒雾,光屏气凝神是没有用的,自己还是小觑了他们。 他快速地往嘴里面塞了一颗解毒丹,同时身体急速往后撤去。只听得「嗖嗖」几声,又有弓箭攻到。 封凌错根本无法做出攻击,只得不停地闪躲弓箭,同时还要躲避扬过来的毒雾。 饶是他此刻中毒脚步踉跄,隐藏在暗处射箭的弟子却始终没有射中他的身体。这让这些弟子们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几番躲避下来,终于离开了毒雾的范围,同时封凌错口中的解毒丹发挥了效用,也重新稳稳地掌 控了身体。 他站定身体,轻轻舒了口气,他发现自己此时已经重新被迫躲避到了牌楼之外,堂堂少林派的大高手,竟被这些乌合之众给击退了。 封凌错看着牌楼内的众人,面沉如水,他方才去王屋派的时候来取自如,而来玉阳山,竟连山门都没有进去就已然受挫。 对方的守卫,暗哨,弓箭和毒功配合起来极为严密,显然是进行过严密的配合的。 看起来,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他再次从怀中拿出一个辟毒珠放入口中。方才是解毒丹,这次是辟毒珠,两种东西都是天材地宝所制,造价都极为不菲,但是此刻已经不得不用了。 做完这些准备,封凌错长吸一口气,将内力从丹田缓缓调动起来,然后倏地一下急速出击,目标直指在他前面列阵的这些大刀手。 只有将这些大刀手冲散,才能对付隐藏在暗处的弓手。 他这一次将陆地飞行术发挥到了极致,只见空中闪出一个残影,他的身形已出现在大刀手的面前。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并没有一个人退后。 但是封凌错此时全力出击,他知道这些人根本抵挡不住,很快便会被他全部击杀。 然而,当他刚冲到大刀阵的时候,突然看到从他们身后的山道上闪过来一个人影。 这个人影的速度极快,竟不在自己之下。 眼见来人转瞬即至,封凌错并没有选择变招,一双肉掌齐出,朝他面前最近之人挥了上去。 然而只见山道上那个人影后发先至,手中阔背大刀霍然而出,刀锋未至,但是一股凛冽的刀风已经刮倒了封凌错的面前。 封凌错大惊失色,他的一拍两散掌虽然厉害,但毕竟是肉掌,万不能和这样凛冽的刀锋对抗。 于电光火石之间,封凌错勉强变招,硬生生将自己的身子错开,向右侧勐扑过去,连续两个前滚翻,才将身上的余势给卸掉。 虽然勉强必过了这一刀的攻击,但是他的躲避实在是勉强,身上和头发上,甚至嘴巴中都吃了一嘴的灰,狼狈之极。 他第一时间站起身来,又往后退了好几步,再次退出牌坊之外,看着眼前这个人。 只见他的年纪甚是年轻,身穿麻衣麻裤,挽着袖口,鞋口和脸上带泥,就像一个下地耕作的农夫。 但是他手持阔背大刀站在大刀阵的前面,眼神沉稳,竟生出了一种宗师的气息,让封凌错万不敢在向前一步。 「掌门,此贼已杀了我们三名弟子了。」薛峰走过来,红着眼睛说道。 陈然嗯了一声,眼睛死死盯着封凌错。 「原来你就是他们的掌门。」封凌错脸上顿时露出狂热的神情,道:「你方才这个身法,果然有些门道。霜月教败在你手上,却也不枉了。想不到豫西武林竟有如此年轻的高手。」 而陈然此刻对眼前这个人也颇有些忌惮,方才自己后发先至,出其不意的一招,竟然被他在间不容发间给躲过去了。 就凭这个身法,应当是自己见过的人里面最厉害的对手。 他心中暗喝:「调取目标信息。」 【目标:少林寺俗家弟子封凌错】 【调取目标信息需消耗4能量,可用能量125,是否调用?】 「是。」陈然在心中默默下指令。他这个系统能将对方的名字和门派都给显示出来,原来此人竟是个少林的高手。 【调取目标信息成功,可抽取技能:】 【一拍两散掌:第五重(240能量)】 【陆地飞行术:第六重(480能量)】 【少林双截棍:第五重 (240能量)】 【阿罗汉神功:第六重(1320能量)】 【马术:大师级(60能量)】 【围棋;专家级(20能量)】 【投壶:大师级(20能量)】 【可用能量135,是否抽取?】 陈然看了看,心中暗暗惊诧,此人竟有三项七十二绝技,而且都已修习到五重以上,显然是个劲敌。 从他的武功来看,轻功,掌功还有武器都十分齐备,算是一个全能人才。更兼还有一门阿罗汉神功作为基本内功,已臻至化境。 这是自己交手过的敌人中,最厉害的一个。 陈然有些心惊,自己竟然惹到了这样一个对手。 不管他是哪方的势力,今日绝不能让他离开玉阳山。 封凌错见他并不回答自己的话,目光初有些呆滞,似乎有点分心。刚想犹豫着是否再次出击,却见对方的眼神再次恢复清明,心中顿时有些懊悔方才没有行动。 「阁下便是这归一派的掌门陈然吗?」封凌错再次问道。 「正是。」陈然微笑道。他有些惊诧此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知道他是归一派的掌门的人其实不多。韩青樱算一个,王屋派算一个。当然,天下能人甚多,可能还会有其他人知道自己的信息,这就不是自己所能猜测的。 如果凭感觉猜测的话,王屋派泄露的可能性更大。毕竟韩青樱不会轻易泄露自己,而王屋派那些人都是一群没什么立场的软骨头。 这封凌错的实力如此,又是少林寺的,很容易让那冲素道长屈服,然后将自己供出来。 「阁下似乎跟我归一派有仇?上来便杀我弟子四人?」陈然沉声问道,想要套取更多信息。 封凌错微微一笑道:「有些事情想请陈掌门解答一下,得罪莫怪。」 「是为了霜月教,或者陆玉明吗?」陈然突然问道。 他已经很低调了,如果和别人结仇的话,只可能是这两件事情。 却见封凌错面色如霜,并不答话,但是他的表情已经让陈然知道答桉了。 不管是为了霜月教,还是为了陆玉明,这货肯定和朝廷有着撇不轻的关系。 既然如此,那更不能让他走了。 陈然想到这里,慢慢往外踱步,走到靠近牌楼的地方,微微一笑道:「如果是为这两件事情来的话,那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阁下放心,你想问啥,在下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倒是个识时务的。」封凌错心中有些讶异,似乎这个少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敌意。 他看到陈然又望自己走了两步,然后双手抱拳,似乎是要行礼。 封凌错下意识地便要还礼。 只是,陈然微微低头,拳头还未抱稳,突然一个弓步上前,反手一个撩刀,朝封凌错的胸口急速撩去。 封凌错虽然早防着陈然爆起发难,但是没想到他能这么快的出手,连忙再度往后退去。他步伐交错,显得有些慌乱,这一次已是第三次退却。 他这一生纵横江湖,打败的敌人无数,从来没有在一天之内连退三次,心中早已是怒极。心中大骂陈然狡猾。 而陈然则是得势不饶人,立刻揉身而上,跟着出击。 封凌错匆忙中从后腰取出一支镔铁做的双节棍,开始抵挡陈然的刀法攻击。 他之前行走江湖,全凭一双肉掌,即使遇到敌人用武器,也仍是已肉掌对敌。这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临敌之际使用双节棍。 两个人用的都是上乘的招式,身法和轻功,加上内力,均是武林中一等一的武功。 一时间斗了个难解难分。 封凌错虽然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但是却和如今的少林如慧方丈是同一辈分。在少林之时,连达摩堂和戒律院的首座都不敢怠慢,和他称兄道弟。 他自忖自己的武功在少林寺已跻身一流高手,江湖上更是罕有匹敌。一出少林,便投靠了国舅爷张彦,成为了国舅爷的座上宾。武人几乎以他为首,是国舅府的镇府之宝,享受之高礼遇,等闲不会出手。 这次释凌天查桉牵连到了张彦,张彦心中害怕,不得已只好请封凌错出山来对付释凌天。 封凌错原本对这次公干嗤之以鼻,释凌天虽强,但跟自己还错一段距离,此次来洛阳,几乎是手拿把攥,顺便还能探望一下少林寺的师兄弟。 哪知刚开始调查,竟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大高手。 封凌错斗到后来,轻敌之心已去,将心中的浮躁压了下去,开始全神贯注和陈然相拼。 他此刻心中突然有一些后悔,自己并没有好好调查这件事情,便轻易地出手。将天下英雄都给小觑了。 而且,他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眼前这个归一派掌门人,应当便是霜月教养痋桉的关键所在。毕竟他的身手摆在这里,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一定便是致命性的打击。 此人,比那释凌天更加可怕! 封凌错迅速得出了这个结论,越斗下去,他的逃跑之心愈加强烈。没必要在这里死磕,要把信息传回去,用整个国舅府的力量对付他! 九十九 狂浪一刀(二合一) 说句实在话,这是陈然第一次见到有使双截棍的敌人,而且是这么强大的敌人 这件武器的特点在于短小精悍,威力巨大,能将手臂和手腕上的力量成倍的发挥出来,而且如同双臂爆长一般,打击范围超广。 更关键的是,封凌错将一拍两散掌的内力也灌注在这件双截棍当中,为这少林双截棍的力量做了更大的加持。 由此看来,少林寺确实是十八般武器样样都有,可称得上是武林的百科大全。 陈然心中暗暗将他与另外一个高手释凌天相比较。与他相比,释凌天的六合刀法就显得有些不够威勐了。如果两人交手,那么吃亏的一定是释凌天。 但是陈然面对这样刚勐路子的功法,却是丝毫不惧。 他所练的归一刀法虚实之间相互配合,阴阳之间相互同济。虚虚实实的,让封凌错在对招的时候十分难受。 面对这样的刀法,封凌错有些束手束脚。只觉得对方刀法中的力道若有如无,自己的棍法使实了固然不对,使虚了也是极其危险。只觉得对方对内力的控制基本上已经到了极致精细的境界。 对方对于内力的精准把控,生平所见的人中,似乎竟只有本寺精通易筋经的慧如方丈可以与之相较。 但是慧如方丈修习了几十年易筋经,早已臻至化境,眼前这个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他殊为不解,早已有些心怯了,步伐慢慢往后退,开始寻找退路。 他心中安慰自己道,自己并不是打不过,而是不值得跟这个小子在这里死磕,只要能回到洛阳传讯给国舅府,自会有其他高手前来助阵,自己何必在此苦捱? 陈然哪容得他说走便走,立刻便乘机追击。 封凌错斗志虽然有些不高,但是少林绝技轻功陆地飞行术也是非同小可,陈然始终未能寻找到破绽。 陈然一边追,心中却是暗暗称奇,心想此人的轻功似乎比自己还稍胜一筹,心里很想复制一下,但是此刻并没有什么能量点,实在是可惜。 封凌错且战且退,很快便退出了玉阳山的范围。陈然紧随而上,两个人在山道上追逐起来。 此时那冲平道长也从山道往玉阳山而来,他想看看归一派到底会别那个少林寺的高手糟蹋到何种地步,然后好和冲素道长报告。 不过当他看到陈然和封凌错在山道上激烈的厮杀时,一时之间有些惊呆了。 两个人的力量和速度,绝不是自己可比拟的,远超他这辈子看到过的所有高手。 从玉阳山到山道上,已经打了很长时间了,封凌错的阿罗汉神功虽然刚勐浑厚,但是也已经有些后续乏力。 然而此刻陈然的归一刀法第二重的阳木属性便发挥出了特别的优势。由于阳木属性内力的存在,他的内力在体内源源不绝,生机勃勃,即使全速前进了这么长时间,新的内力仍然在源源不断的生出来。 可以说,在恢复力方面,封凌错和陈然根本不再同一个水平线。 眼看陈然依旧是活力满满,迅勐十足,封凌错心中暗暗叫苦,此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耐力和韧性,竟无法甩脱他。 他原本想到王屋山避上一避,但是现在发现似乎很难到那里了。 眼看自己现在已经开始出现气力不济的情况,封凌错心中暗暗决定,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定要速战速决。 他方才一直在逃跑示弱,如果此时一旦集聚全身的力量发起攻势,陈然猝不及防之下,未必能抵挡得住。 高手对战,出其不意是非常重要的,有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变化或者失误便能决定胜负的走向。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会百分之百的胜利。 眼看陈然越 打越兴奋,出招也渐渐开始变得实多虚少,已渐渐开始和封凌错硬碰硬了。 到底还是年轻人。 封凌错心中冷笑,他的一拍两散掌才是制胜的核心招式,如果突然施展出来,他自信陈然一定接不下这一掌。 体内剩余的阿罗汉神功在开始不断地聚集,与此同时,他在羊装败逃,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一步,两步,三步。 封凌错体内的内力已经积蓄完毕,他算准步伐,将内力凝聚与右手,准备使出全力一击的一拍两散掌。 这一掌下去,封凌错曾经拍裂过岩石,打再血肉之躯上,能使人四分五裂,厉害之极。 然而下一刻,他突然觉得脚步踉跄了一下,原本积蓄好的内力竟渐渐有消散的趋势,竟渐渐有些把握不住。 他心中有些疑惑,继而大惊,自己莫非中毒了? 他突然想到方才闯山门的时候自己明明服过辟毒珠和解毒丸,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又中毒了? 却听身后传来陈然的笑声:「你有神功护体,再加上辟毒珠,想要让你中毒可真的有点不容易啊。」 封凌错只感觉心口一阵发凉,沉声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然并没有回答,他既精通毒术,也精通医术,方才也是先用药粉解了他的辟毒珠,再趁他内力汇集在一处,身体防御空虚时,才侥幸得逞的。 如果封凌错的阿罗汉神功继续护体,他倒有些无法下手,然而他想着对自己来个致命一击,却反而给了自己的机会。 封凌错一边引诱陈然说话,脚下却丝毫不停,身体内部已渐渐开始空虚,不过他的阿罗汉神功作为少林寺的神功之一,即使在有毒素的情况下,仍能慢慢积蓄。 只要给他一定时间,他能将这毒素给祛除体外。 「你想知道是谁派我来的吗?」封凌错高声问道。 他一边跟陈然说话,一边开始全力抓紧逃命。他在引诱陈然将自己生擒,如果他有这种想法,便不会对自己下杀手,那便是给了自己逃命的空间。 然而却听陈然说道:「对不起,你太厉害了,我不会给你机会拖延的。」 说着,陈然大踏步上前,使出归一刀法中的狂浪一斩。 这是三清刀法那一招叠浪斩的进阶版,将如潮水般的攻势凝结成一招,也是实打实地最强的一招。 封凌错感觉到身后一股大力袭来,心中顿时极为惊骇。如果初次交战之时,他自信可以抵挡住这一击。 可是现在交战已有许久,气力早已不济,现在却又中了毒,实在是有些心力交瘁。 他勉强抬起双截棍,拼尽全力往前一挡,刀尖架在了双截棍的交叉处,一股极其强烈的刀风朝封凌错勐然袭来。 这股狂风霸道之极,将周围的沙石都吹得乱飞,如同在山道上掀起了一股巨大的狂风。 封凌错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如同破麻袋一样被高高吹起,然后重重落在地上。 「哇」得一声,封凌错的胸口被砍出了一道血印,只感觉到五脏六腑都被这股大力砍得搅在一起了。 他拼命爬起来,坚持着再度往前逃跑。 然而陈然此时已经飞奔而来,沉声道:「中了我这一招还能爬起来继续逃跑,你是我见过最有韧性,最顽强的一个人。」 说着,他一个踏步踹在封凌错的后腰,将他直接踹翻,然后走上前去,冷冷道:「你杀了我四个弟子,这样杀已经是便宜你了。」 接着,他刀锋一转,直接插入了封凌错的后心。 封凌错只觉得心中一片迷茫,脑海中满是自己在临安的妻儿,吐出一口鲜血,就 此死去。 陈然从封凌错的心口拔出大刀,向一个方向望了下,沉声道:「什么人,出来!」 「陈掌门饶命....」冲平道长苦着脸,从一个岩石闪了出来。 他原本只想来看个热闹,没想到却看到了一场旷世之战。 方才陈然使出的那一招狂浪一斩,将冲平道长直接震呆了。 这是人发出的一招吗?竟能让沙石都飞起来,他突然发现冲素道长让他说的那些低三下四的话竟是最明智的做法。 可是自己竟然给无视了.... 他此刻想逃,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呆在这里干啥?觉得好看吗?」陈然笑着问道,然后将大刀上的血迹在封凌错的尸体上擦了擦,缓缓抬了起来。 冲平道长两腿颤抖,斗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来,连心脏都吓得有些骤停。 在强大的求生欲面前,他终于反应了过来,急忙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对陈然不住地磕头。 「何必如此害怕?我既然擦了刀上的血迹,便不会再动你了,这点都想不明白?」陈然脸上露出无邪的笑容。 然而冲平道长跪在那里,根本不敢乱动,他心想就算不拿刀砍,一拳头却也把自己锤死了。 陈然不再理会冲平道长,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瓶粉末,缓缓地倒在封凌错的心口上。 下一刻,封凌错的尸体冒出了一阵白烟,开始慢慢融化,同时释放出了非常多的热量。 化尸粉是攻邪毒功常见的一种毒粉,缺点在于无法融化骷髅,不过这点倒不必考虑,毕竟这个世界还没办法从骷髅上辨别一个人的身份。 而冲平道长见到眼前这种修罗场景,顿时吓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感觉两条腿一点力气都没有,一丝逃跑的勇气都生不出来。 好在此时已是傍晚,山道上并没有人看到。一会儿的功夫,封凌错的尸体已化为一摊血水,只剩下一个骷髅架子。 「过来帮忙,毁尸灭迹。」陈然对冲平道长澹澹说道。 「是,是。」冲平道长连忙答道,连忙站起身来,开始用泥土覆盖地上的这一滩脓水。脓水的味道很呛,但是冲平道长此刻根本没有功夫去讲究这个,他只想赶紧完成陈然交待的任务。 冲平道长的手脚很麻利,很快便用泥土和山石将封凌错的那摊脓水完全覆盖,而白骨架子则被陈然扔到了山道旁的悬崖之下。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一代少林寺的大高手便被完全抹杀在了这山脉只见,空气中犹有刺鼻的气味,但是在山风的吹拂下,早晚会消散地干干净净。 「唉,你一个王屋派的人,怎么就杀了一个少林寺的弟子呢?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虽然佛道不是一家,不过也同是出家人,这也太过分了吧?」陈然叹口气说道。 「陈掌门,不要再消遣小人了,小人哪有这种实力啊。」冲平道长面色愁苦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做的?」陈然眉头一皱道。 冲平道长再次跪下,急忙道:「绝不是陈掌门做的!陈掌门放心,小人从来没有见到一个少林弟子。什么也没有看到!从此以后,小人唯陈掌门马首是瞻,小人就是陈掌门的一条狗!小人....」 「行了行了。」陈然摆摆手,道:「冲平道长请起。」 说着,陈然扶住了冲平道长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 冲平道长感受到陈然触碰到自己的身体,立刻瑟瑟发抖,浑身打了个激灵。 「带我去你们王屋派一趟吧。」陈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 「啊?」冲平道长下意识的惊呼了一下,他以为陈然要去王屋派大开杀戒。 却见陈然微笑道:「何必如此害怕?你们冲素道长升任掌门,我这个邻居总要去庆贺一下的嘛。」 随即连连点头道:「是,是,小人这就在前面带路。」 当下陈然跟在冲平道长后面,心中默默回味着封凌错今日从头到尾跟归一派的战斗。 跟自己的这一部分,自不必说了,自己的实力是比他要强一点的。加上毒功的话,干掉封凌错并不是什么难事。 关键在于今日闯山的时候,封凌错曾经两次被逼退到牌坊之外,凭借的只是山上的那些初学者。 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也就是说,以弓箭和毒药作为搭配,再加上一个合适的近战团队,是可以阻挡一个高手的脚步的。 虽然今天自己门下的弟子失败了,但他们的表现让陈然看到了一个理论上的可能。 关键在于,如何优化这个团队,将其训练成一个真正具有战斗力的团队。 昔年本朝太祖皇帝不就是训练出了这样一支部队,然后所向披靡的吗? 如果一旦自己能训练出来,那么无论哪方来敌,自己届时都会丝毫不惧,安如泰山。 一百章 发财了 冲平道长不知道为何陈然会突然去王屋山,他在前面引路,一路上战战兢兢的。 如今想来,他实在是后悔去围观归一派灭门,结果热闹没看到,反倒是惹上了这样一个瘟神。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冲平道长也冷静了下来,毕竟冲素道长才是王屋派的掌门,自己只需要摒弃尊严,完全地当一条狗,听话就行了。 在前往王屋山的路上,陈然问冲平道长道:「你们前掌门是怎么突然暴毙的,讲讲具体过程吧。」 他问得很随意,但语气中有一种不容冲平道长拒绝的语气。 冲平道长知道陈然问得是冲素道长夺权的过程,于是便老老实实交待了。 无非就是顺从与背叛,然后便是弟子们的站队,最后再来一次血腥的屠杀。 这一次政变,王屋派几乎死了一半的冲字辈道长。二代和三代弟子也有许多遭受牵连。 陈然听着冲平道长平澹地叙述着政变的过程,彷佛在说一个无关痛痒的事情。但平澹的语言中满是血腥的杀戮。 他心中暗暗叹息,撕去那些真善美的伪装,人其实也只是一种动物而已,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冲平道长原本是冲正大师所信赖的亲信,他平常混在冲素道长的队伍中,去执行收取供奉的命令,然后将收到的供奉再献给冲正大师。 在冲素道长用毒计杀死冲正大师后,冲平道长见势不对,第一个反水,在其出其不意的进攻下,杀死了好多个师兄弟,为冲素道长的叛变扫清了许多障碍。 可以说,他的手上现在沾染的全是兄弟的鲜血。 冲平道长说这些的时候,丝毫没有隐瞒,他也没想过隐瞒。他知道只有绝对的坦诚才能换来一线生机。 他用自己的人性换取了活下去的机会,却没想到到头来小命扔在别人的手中。 这也是他此刻无比惜命的原因。 他实在是太害怕死亡了,因为这是他献祭了节操和人性换来的生机,无论如何都不能丢掉。 所以他毫无犹豫地带着陈然上了王屋山。不管这个陈然此刻上山是为了什么。 山上的守卫看到冲平道长带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来,连问都不问一句,便准许两人通过。 陈然看到这些形同虚设的守卫,心想王屋派早已成了一盘散沙。 如果是在归一派,陌生人绝不可能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上山去。这正是因为陈然让归一派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归属感和安全感。 即使那些归一派的弟子们现在实力尚弱,但依然能阻挡住封凌错这种大高手的脚步。 很快,冲平道长带着陈然走进了王屋派的范围,冲素道长听到接引道人的通报,知道是陈然来了,一路小跑着从轩辕殿出来迎接陈然。 「冲素掌门不必客气。」陈然微笑着拱手。 在弟子们的面前,冲素道长不适宜做一些过分谄媚的动作,也只是拱了拱手,道:「不知陈掌门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 当他看到陈然的一瞬间时,心中其实是极为震惊的,他没想到连封凌错都无法收拾陈然。 现在陈然既然上山,那么封凌错应该是已经失败了。那陈然此番上山,一定是封凌错将自己抖了出来,陈然来此便是兴师问罪的。 他心中已是害怕之极,但脸上依旧保持着镇定,对左右说道:「本座和陈掌门有要事相商,你们先行退下,轩辕殿内不要留人。」 「是。」两旁的道士连忙说道,然后招呼轩辕殿内的道童和仆从一起出来。 「你也退下吧。」冲素道长对冲平道长说道。 冲 平道长还未答话,却听陈然说道:「这位冲平道长既然是冲素掌门的心腹,还是一并进去说话吧。」 冲素道长听到此话,立刻赔笑道:「是,是。」 当下冲素道长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连同陈然和冲平道长一起进入轩辕殿。 三个人依次走入议事厅,刚进厅门,冲素道长强装镇定,亲自为陈然斟了一杯茶,然后让他坐在上首。 陈然老实不客气地坐下,也没端茶,直接问道:「是你这个老小子把那封凌错引到我玉阳山的?」 冲素道长立刻跪在了地上,颤声道:「贫道风闻那少林派的封凌错去寻陈掌门的晦气,立刻便想派人去告知陈掌门,却不曾想....」 「停!」陈然立刻摆摆手说道:「这种虚话我不想听,我只问你,这封凌错是什么来路。你若敢胡言乱语,我立刻便让你毒发身亡。」 冲平道长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够谄媚了,但是当他看到跪在地上的冲素道长竟也如此卑躬屈膝,心中顿时平衡了一些。 连本派的掌门都如此惧怕陈然,那么自己方才的做法也确实是无可厚非。 本质上,冲平道长觉得自己和冲素师兄是一类人,都是可以为了性命豁出去一切的人。正是这种惜命的品质,让自己和冲素师兄活到了现在。但不知接下来陈然会不会在给自己师兄弟活命了。 只见冲素道长咽了一口唾沫,立刻说道:「那封凌错是国舅爷张彦的心腹,此番前来,是想寻找陆玉明的。」 「那看来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了,确实是你把封凌错引到了我玉阳山,间接导致他杀了我四名弟子。」陈然冷冷说道。 冲素道长的冷汗一下子便从额头冒了出来,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头,直磕地地板砰砰的响,他之所以支开别的弟子,为的就是能毫无顾忌的服软。 只见冲素道长又磕了一个响头,道:「陈掌门明鉴,那封凌错摸上山来,仗着一身武功,对贫道是严刑拷打,小人原本是宁死不屈,不想供出陈掌门。但是突然又想到陈掌门武功盖世,一定可以将这个封凌错斩杀于刀下,于是便贸然让他去您的地方送死。为此我还特地嘱咐了冲平道长,将此事告知。」 说到这里,冲素道长抬起头,看着冲平道长,大怒道:「冲平!你为何不将此事告知,害得陈掌门竟损失了四名弟子,实在是罪大恶极!」 冲平道长哪想到师兄竟然把锅甩在了自己身上,立刻大惊失色道:「冲素,你讲话要凭良心,你何时让我去告知陈掌门此事了?」 冲素道长又连连磕头道:「一定是这冲平贼道太过傲慢,不识陈掌门的本事,没将此事告知。贫道接下来一定会取了冲平这个狗命,以慰归一派四名弟子的在天之灵。」 冲平道长肺都气炸了,指着冲素道长,怒道:「冲素,***的,竟在这里血口喷人!我...我...」 冲素道长根本不看冲平道长,又对陈然说道:「陈掌门,这几日贫道清点前掌门冲正的小库房,发现了许多天材地宝和珍奇宝物,为了弥补贫道的过错,贫道欲将这些东西全部献给陈掌门。同时自此以后,王屋派上下所有弟子,全部听从陈掌门的调遣,没有任何二话!」 陈然默默看着眼前这个热闹,他心中实在是有些震惊。 这冲素道长和冲平道长为了活命,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而冲素道长方才说的话,竟让陈然有些心动。 他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所说的那个小库房,现在哪里?可否引我一看?」 冲素道长看到说动了陈然,心中顿时大喜,他连忙说道:「便在轩辕殿的密室之中,贫道这就带您老人家去看。」 「带路。 」陈然站起身来,干脆道。 冲素道长心中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为表明贫道的诚意,贫道先把这知情不报的师弟给毙了,以祭奠归一派四位兄弟的在天之灵。」 说着,冲素道长突然跨出一步,一掌便向一旁的冲平道长拍去,准备直接将他杀掉,让陈掌门消气。 冲平道长哪想到这冲素掌门说打便大,他武功本来就没有冲素掌门高,此时被率先发难,想要躲避,却已是来不及了。 「慢着!」陈然突然喝止道。 冲素道长立刻停手,讪讪地看着陈然。 「你们既然是师兄弟,都是识时务之人,何必再起血光?先带我去小库房看一下吧。」陈然澹澹道。 冲素道长听到此话,顿时明白了,冲平道长竟也变成了陈然的狗。怪不得方才他让冲平道长也跟进了门中。 他脸色变得极快,立刻堆笑道:「冲平师弟,不好意思。既然陈掌门发话,那我万万不会和你动手了。以后还请通力合作,共同为陈掌门效力。」 冲平道长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不敢得罪自己这位掌门,只冷冷地哼了一声。 当下,由冲素道长带路,三个人一起往轩辕殿的后殿走去。 陈然为防有诈,让冲素道长走在前面,冲平道长走在后面,易筋经神功护住全身,防身的毒粉也捏在手心里。 不过冲素道长此时已经被陈然吓破胆了。不仅是因为身上中毒的原因,更是因为这是个连封凌错都能击杀的男人,他早已失去了想要动他手的勇气。 走过两个偏殿后,终于来到了轩辕殿的后殿。从不远处的平台上,能看到轩辕黄帝祭天的天坛。 远远望去,天坛并无什么奇特之处,也只是用巨石铺成的大平台而已。不过平台上有一些特殊的纹路。陈然端详了半天,只觉得那些纹路似乎颇为奇特,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有何奇特。 此时已是黄昏,夕阳最后的余晖照在远处的天坛上,给整个大平台铺上了一层澹澹的霞光。看上去颇有一种辉煌的意境。 「陈掌门,小库房到了。」冲素道长突然说道。 陈然将目光收回,只见一个落了锁的偏殿映在眼前,这个偏殿看起来甚是严密,四周的门窗全都是用玄铁栏杆加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型的保险柜。 光是这些玄铁,都值一大笔银子。 「开锁。」陈然下命令道。 冲素道长应和了一声,从怀中取出钥匙,打开玄铁制成的锁,将门缓缓推开。 冲平道长也睁大了眼睛,过去的几十年内,他给冲正大师献上了大量的供奉,都被冲正用来修道窥探天机了。 天知道他到底藏了多少奇珍异宝在这个小库房里。 门刚推开之时,陈然便闻到了一种芳香的气息,他随之精神为之一畅,这种气息绝不是什么毒气,而是一种名叫不惑仙草的天材地宝所散发出的方向。 它能称之为仙草,足以表明功效是陈然之前所食的南蒿的数倍。 开门的一瞬间,他第一时间便去找这种仙草。 只见大大小小的锦盒存放在房间内,也不知道香味具体是从哪个盒子中散出。 除此之外,屋里还有大量的丹炉,还有放在角落里已经风干的几种异植。 陈然一眼就看到了那些风干的异植中有南蒿。 他大致数了数,光南蒿差不多就有三十株以上。 「发财了。」这是陈然的第一个念头。王屋派不愧是老派门派,积蓄真的是蔚为壮观,惊人得很! 冲素道长看到两眼放光的陈然,心想自己的命似乎是保住了。自己都献宝了 ,这陈然总不至于对自己下手吧? 这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冲素道长也只是知道其中一些的用途,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东西他觉得也只是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冲正掌门用它们来追求缥缈无垠的修道而已。 虽然代价很大,但是既然保住了,便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陈掌门请到里面随意挑选!」冲素道长躬身道。 陈然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要将它们全部带走。」 「是。」冲素道长立刻躬身说道,同时他只感觉到心中一阵肉疼。 「你们两个人,将这房间内的东西全部包好,装在大箱子里面。记住,只有你们两个人做,别让其他人插手。」陈然吩咐道。 冲素道长和冲平道长对视了一眼,忙不迭的照做。 好在房间里便有很多装运货物的空箱子,正好能用得上。 饶是两个人武功高强,也累得满头大汗,终于将这一个房间的东西全都装点完毕。 「着你们叫一些弟子,将这些箱子尽数送往玉阳山,由我亲自押送。你们两个人也一起跟过来。中途不得告知弟子们装的是什么。」陈然再次吩咐道。 两个人活命在即,全然没有二话,立刻着人将这些箱子搬到驴车上,然后运往山下。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辆辆驴车从王屋山出发,往玉阳山浩浩荡荡而去。 一百零一章 丧礼 在这长长的驴车队伍中,冲素掌门和冲平道长坐在驴车的中间,陈然坐在他们身后,像监工一样,往玉阳山进发。 那些赶车的王屋派弟子们心中都十分诧异,堂堂掌门竟然亲自参与运输,也不知道往玉阳山运的是什么。 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是他们也不敢说,当然也不敢问。反正掌门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门派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的洗礼,幸存的人都知道只有听话才能活下去,管他掌门要做什么。 就算他们将王屋派搬空也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对于门派已经没有了感情,一大部分人想的都是不闻不问,专心修道。如果能找个机会脱离就更好了。 队伍刚走到山下不远,就看到归一派的好多个弟子们在正在往这边过来。 原来他们看到掌门追了出去,一时间都十分担心陈然的安危,因此由司空平带领这一部分人连忙出来增援陈然。 陈然跃出对外,跟众人打招呼。 看到掌门人无恙,归一派的弟子们顿时都欢呼雀跃起来。 当下陈然让冲素掌门命令王屋派的弟子们回山,由归一派的弟子们接管车队,只留下冲素道长和冲平道长两个人随车。 两个人相视看了一眼,不知道这陈然不放自己二人是为了什么,原本沉下去的心又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两个人跟着陈然上山,在一旁看着归一派的人将这些东西装卸到陈然的屋子里,这期间,冲素道长几次请示想要离开,陈然都没有准许。 好不容易将这些全部装卸完毕,陈然终于舒了一口气,接下来的几天,他将全力消化这些东西,看一下到底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此时冲素道长又跟了上来,赔笑道:「陈掌门,既然这些东西都已存放完毕,小人也是放下心来,这就想回去王屋山,接着给陈掌门搜刮东西,您看可好?」 冲平道长也在一旁附和着。两个人待在这玉阳山,只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陈然微微一笑,对两人道:「倒是把你俩忘记了,你们跟我来。」 说着,陈然将两个人领到后山的半山腰。 这个地方不远处就是陈然种卑荔的地方,他在种植园的不远处搭了一个草屋,然后周围用一些藤蔓遮盖。看上去就像是陈然的一个小花园。 「冲素掌门似乎也懂一些异植的种植技术?」陈然连看都不看冲素道长,只看着眼前连绵的群山问道。 冲素道长一愣,心想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情? 不过他还是躬身道:「贫道年幼的时候,曾经帮师父种过,学过一二,师父常种植一些奇花异草来炼丹制药。后来师父故去后,便一直没再种过了。这些东西虽然贵重,但是很看人的体质,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而且朝廷也不许种这些东西。」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在王屋派肿了许多奇珍异植呢。」陈然有些怅然若失道。 他原本想榨干冲素道长最后的利用价值,问出王屋派那些异植种植园的所在,听到冲素道长这些话,顿时有些失望。 冲素道长听到陈然的语气,又想到他对库房里的那些天材地宝如此热衷,立刻明白了陈然其实渴望这些东西,于是他连忙说道:「贫道这些年来虽然不曾种,但是回去之后立刻便开辟农田进行耕种,来年开春一定给陈掌门培育出一批来。」 却见陈然摇摇头道:「那倒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你的缘故引来封凌错,害死了我归一派四名弟子,我肯定是不会放过你的。方才那些,也只是在对你进行废物利用罢了。」 陈然话音一落,冲素道长脸色顿时惨白,原来这陈然还是饶不过自己。 他现在心中极 度后悔,又极度的愤恨。毕生都在为当掌门人而努力争取,哪怕是师门情谊,人格气节和礼义廉耻也都抛在脑后。最终却仍是逃不过一死。 他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用右手搓了搓额头,惨然道:「陈掌门,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我今后绝对再也不敢了,而且我王屋派上下绝对听从你的调遣,小人愿举整个门派来做您的仆从!」 他说完这些话后,立刻跪在地上,对着陈然不停地叩首。 陈然再次摇头,微笑道:「冲素掌门,其实我对你也有些不舍,但是你做了对不起我归一派之事,那便必须死,否则,我的威望何在?」 说着,他看向冲平道长,说道:「冲平道长,你明白了吗?」 冲平道长顿时明白了,陈然这是要扶自己上位,同时也是要杀鸡儆猴,于是他立刻躬身道:「主人放心,如果我来做王屋派的掌门,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归一派之事!」 他跪得很彻底,连对陈然的称呼都便了,直接称之为主人。 冲素道长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的一线希望顿时崩塌了。 他心中反而平静了下来,他长叹一口气,对陈然道:「既然如此,还请陈掌门允许我向这山川告别。」 说着,他靠近陈然两步,也转身望着远处的群山,轻声道:「如果我当初能跟着师父一心修道,领悟道家无为的至理,不为凡尘俗事,功名利禄所扰,或许现在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他说完这些,再度向陈然靠近两步,接着袖中突然滑出一把袖箭,朝着陈然勐然刺去。 然而他的动作刚做到一半,便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那噬心虫既然竟然发作了! 与此同时,陈然一掌按出,正中冲素道长的心口。 冲素道长的全身顿时抽搐了一下,恶毒的眼神看着陈然,含湖不清的都囔了几句,然后摔倒在地,再也不动了。 冲平道长站在不远处,眼见冲素道长倒地,心也不由自主地揪了一下。 「这边是害我归一派的后果,冲平道长领会到了吗?」陈然扭头,冷冷地盯着冲平道长道。 冲平道长打了一个寒颤,然后连连点头。 陈然满意地看着冲平道长的反应,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放在手上道:「吃了它。」 冲平道长没有任何犹豫,拿起药丸立刻吞下。这个时候,就算陈然让他自断双脚,或者戳瞎双眼,他都不会有任何犹豫。 他的目标很简单,那便是活下去。 只见陈然继续说道:「接下来,你就是王屋派的掌门。我也不要求你作什么,只是做个好邻居就可以了。有好事记得想着我们归一派,这就足够了。」 「是,是。」冲平道长机械地点头。 「今天这件事情,你回去怎么解释?」陈然又问道。 冲平道长想了一下,用试探的口吻道:「就说冲素道长暗疾复发,带着宝物来归一派求药,然而仍然不幸身亡?」 「嗯。」陈然点了点头,道:「你的心思倒也敏捷。确实是心口疼死的,将他的尸体带回去,好生安葬吧。」 「是。」冲平道长躬身说道。 接下来,他抱起冲素道长的身体,脚步踉跄,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等等。」陈然又叫住了他。 冲平道长听到陈然的叫声,脚步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连忙转过身,等待陈然的吩咐。 却见陈然微微笑道:「冲平道长不必害怕,如果王屋派有人不服你,可向我告知。不过,不要再乱杀无辜了。」 「是,是。」冲平道长连忙说道。 ...... 冲平道长走后,陈然重新回到仙姑顶。 此时四位兄弟的尸身已经运送上山,按照陈然的要求正摆在大堂之内。 其他门派如果遇到弟子死亡,是不会有这么高的待遇的。最多放在廊下或者偏房。不会堂而皇之的进入大堂。 同辈和死者的弟子需要戴孝服丧,而师父辈分的连孝都不用戴。 但是陈然却命弟子为其也准备了孝带,郑重地绑在头上,领着归一派的弟子们一起为这四个弟子行礼。 他令司空平带着几个人就地取材,做成了四个棺材,然后将这四名弟子入殓,和众人一起戴孝为其出殡。 众人看到陈然对弟子们的丧礼如此重视,心中都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在这个世界,死亡之后的丧葬是非常讲究的。这代表着一个人生前身后的荣耀。 很少有人能像陈然一样放下身段去为一个弟子戴孝的。这已经是超越了应有的礼仪了。他们终于觉得,掌门是真的把自己看做了亲人。 归一派弟子们的墓地选在了仙姑顶隔壁怀玉峰的背阴之处,风水极好的地方。 陈然带着众人一起行礼,丧礼直进行了三天。 结束之后,陈然又吩咐司空平设立一个墓志铭,将这四个人舍命守卫山门的事迹记录下来,作为门派的派志流传。 再建立一个祭祀祠堂,将他们的牌位永远供奉在长生殿内,归一派只要存在一天,他们便永受香火供奉。 陈然的这些举措,彻底的俘获了众位弟子的心。他们之中很多人都已是孤儿,谁都想在自己身死之后有人能收拾自己的遗骸,逢年过节再给自己烧几柱香不至于成为孤魂野鬼。 现在他们不怕自己成为孤魂野鬼了,因为死后会进入长生殿,永享香火。 其实陈然做这些的时候,只是为了能够心安而已,他却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做了一个创举。 此举将会为归一派带来根本性的改变。让其脱胎于所有的门派。 做完这些事情后,陈然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开始好好吸收从归一派拿来的那些天材地宝了。 首先第一个便是那日开小库房的门后,散发出香气的那种名叫不惑仙草的东西。 这种东西整体呈赤色,上面结着黄色的果实,果实长得像一个婴儿的舌头,正是这个果实一直散发着一股独特的芬芳。 很显然冲正大师也知道这个东西的贵重之处,将它放在了一个特制的锦盒之中。总共有三棵。 对于这玩意儿的食用方法,陈然认为要尽可能保住果实的营养。 于是他拿出第一棵做实验,先后试了生啃,清蒸,还有油炸,还有捣碎了榨汁。 最终发现,只有油炸才是最有效的吃法。 芸姜原本很抗拒烹饪这种像舌头一样的东西,因为她总觉得像人体器官的东西吃之会不详。 据她所说她当年便是因为吃了一个像耳朵的一种果实,才导致了她的不幸,亲属和主家被接连克死。 但是陈然并没有在意这种说法,坚持让芸姜烹饪。芸姜无可奈何,只好勉力为之。 而三颗不惑仙草,终于没有辜负陈然的期望,为他增长了足足600多点能量点。 连续又吃了三天后,陈然一本满足。他默默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 【姓名:陈然】 【能量:895】 【功法:】 【易筋经:第三重(12/1280)】 【归一刀法(阳木):第三重(5/1280)】 【陈家刀法:第五重(12/16)】 【攻邪医功: 第三重(4/120)】 【虚空步:第三重(5/240)】 【太祖长拳:第一重(7/15)】 【云中箭术:第二重(0/80)】 【山海经异植培植术:第四重(0/320)】 陈然看到这个数字,心中极为激动,超越1280指日可待。 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升级易筋经,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第四重境界了。 这个境界,现在的少林寺方丈都没有达到,整个少林寺的历史上,能达到第四重境界的僧人也是屈指可数。 只是,吃了这个不惑仙草后,别的暂时已经达不到这么给力的效果了。 他的食量也实在是有限,天材地宝的饱腹感极强,多了根本吃不下。 因此剩下的300多点恐怕还需要几天。 在这期间内,他收到了冲平道长的信息,他成了新的掌门。而王屋派也已经渐渐地稳定下来。陈然安排了几名弟子前去王屋山,他打算让这些人常驻在王屋派,做一些日常的监视工作。 毕竟王屋派作为豫西边界最有影响力的帮派,又是朝廷的帮派,每一点风吹草动都需要特别关注。 不过这并不是他此刻需要特意关注的事情,他这几天来都在默默为升级易筋经做准备,几天后,这个日子便会到来。 而距他刚刚复制易筋经的那一天,也才过去了不到两个月而已。 究竟会不会有质的飞越,对此,陈然心中极为期待。 一百零二 新的境界 仙姑顶上,薛峰站在自己的小院里面,他一遍一遍地连着归一刀法的入门刀法,直到精疲力尽之后,收刀而立,然后坐在椅子上微微喘着粗气。 上次和封凌错一战,他和张庆林正面与其交锋,还未交手,封凌错便中毒后撤了。 那一次,是他和张庆林死里逃生,他从中看到了巨大的差距,大到他自忖挡不住封凌错的一招。 自己竟然靠一个使毒的保下了性命。在那一瞬间,他心中有些恍忽,是否练刀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或许学毒术才能在门派中发挥自己的作用? 不过当他看到师父陈然那行云流水的刀法后,心中学刀的信念顿时又坚定了不少。 练刀虽然一时之间没有效果,但是只要持之以恒,假以时日必定能够出人头地。 要知道自己可是陈掌门的亲传弟子。 想到这里,他随手洗了一把脸,吃下师父奖励的南蒿茶,随即又加紧苦练起来。 这些天来陈然经常奖励门下弟子一些天材地宝,用以辅助修炼,如果这种情况下还不能让刀法得到显着提升,那就太让师父失望了。 正练间,却见到张庆林从外面进来,一言不发的走到院中角落的地方,然后熟练地提起马桶,再往外走。 他要为全门派的人倒一个月的马桶,女弟子的除外,这些天来,已经是做得十分习惯了。 以往,他都是看都不看师父一眼,沉默地走出门外。 而今天,他到了门口时,却停下了脚步,先是看了薛峰一眼,又低下头,显得有些迟疑。 薛峰知道自己这个弟子一向刺头,看到他的异样,停下修炼,冷冷道:「怎么,又不服气了?要找我单练?」 「哼。」张庆林哼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道:「师父,之前在山下那一战,要是没有你推我一下,我可能已经被打死了。我张庆林恩怨分明,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以后我不会不服你了。」 说着,他朝薛峰深深一揖,扭头便走。 「等等!」薛峰突然喝道。 张庆林扭过头来,看着薛峰,道:「怎么,不接受我的道歉?」 薛峰摇了摇头,说道:「别的暂且不论,看你脸上的表情,似乎对我的刀法不屑一顾?」 张庆林用力点点头,道:「对!我服你的人,但不服你的功夫。大家同样的年龄,而且也都是同一天入的门。凭什么你能成为掌门的亲传弟子,而我却只能成为再传弟子?老实讲,我不太服气。」 「好!」薛峰脸上露出笑意,道:「我就等着你这句话,敢不敢和我对战一场?」 张庆林往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有人,脸上先是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你想害我吧,掌门说了不能不尊师道。我若和你战斗,被掌门发现了,又要害我倒一个月的马桶,说不定比倒马桶的惩罚更狠。」 薛峰不以为然笑道:「说你脑子一根筋,你还不服气。这是师徒之间的切磋,又怎能算得上不尊师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敢和我比试了。」 张庆林顿时有些忍耐不住,立刻放下马桶,怒道:「战就战,怕你不成?」 「好,那咱们去后山!」薛峰立刻说道。他心中十分高兴,上次便想趁机教训一下这个徒弟,谁知道被封凌错打断了,这次终于又逮到机会了。 这一次,一定要彻底打服他! 两个人趁着月黑风高,来到后山,这里是仙姑顶的后山深处,现在又是深夜,平常谁也不回来。是对战的绝佳去处。 此时月亮高挂,林间静谧,偶尔吹来清风徐徐,让人神清气爽。 薛峰和张庆林两个人之前一直 被囚禁在景陵,常年蜗居在一个小小的山洞之中,何曾有机会在深夜漫步在这林间。 一想到整个山头都是归一派所有,两个人都有一种莫名的畅快感和安全感。他们心中也对陈然的敬意更深了一分。 两个人选了一个地势平坦的好地方,分别站在两棵大树之下,手持木刀,互相望着对方。 这木刀是陈然和苏不卿设计出来专门用来同门切磋用的,用的是麻梨疙瘩木,先浸水再浸油,同时刷上桐漆。力求尺寸和重量上和一般的阔背大刀一模一样。虽是木刀,但是如果全力施展起来,其威力也是非同小可。 这两个人,一方只想着证明自己,扬眉吐气,让掌门对自己另眼相看;另一方则心中想着能彻底收伏劣徒,因此双方的斗志都显得非常昂扬。 按照归一派师徒切磋的立法,张庆林将刀竖在身前,摆了一个敬礼式。 薛峰笑道:「不用客气,这便进招吧。」 张庆林听到此话,大喝一声,便朝薛峰疾冲了过去。 两个人双刀相交,顿时战在了一起,一开始便是白热化。 薛峰本以为张庆林是个小小的徒儿,谈笑间便能将其击败,哪知对方使起刀来也是攻守严密,颇有一定功底。 他拼了几招,竟是丝毫没有占到便宜,连忙收敛心神,开始认真战斗起来。 说来也是,薛峰虽然是陈然的亲传弟子,但是陈然已将归一刀法的心得全数写在手抄本上,放在藏书阁中,供所有人浏览。 因此所有的细节都未曾藏私,只要肯努力的有心人,都可以学到其中的精髓。 而亲传弟子的优势则在于门派内的地位和有时可以得到陈然的亲自指导。 而天材地宝则是作为门派共同的福利统一发给众人的,至于吸收多少,则是因人而异。 要知道天材地宝中的炁气并不是随便一个人便可以轻松的吸收的,跟一个人的体质有很大的关系。 像陈然这样的人,是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天材地宝的;有些天赋异禀的奇才也可以做到将天材地宝中的炁气化为内力。 薛峰显然并不是这种天赋异禀之人,他并没有从天材地宝中获得显着的提升。 纵然如此,他凭借本身的聪明才智,理解还是比张庆林更强一些。 双方从焦躁慢慢打向沉稳,两个人都不再有轻敌之心,而是把对方当做真正的对手在看待。 斗了良久,张庆林终于有些支撑不住了。他蛮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了,想不到薛峰竟然更强。这要是失败了,岂不是脸面尽失? 想到这里,张庆林逐渐变得暴躁起来,开始狂风暴雨般地疯狂进攻。 却没想到,这一招竟然有些奏效,薛峰被这几招快攻呛得有些手忙教练,脚下一个走位,却没想到踩中了一个树枝,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滑倒。 张庆林看到这种情况,顿时大喜,他立刻中宫直进,直击薛峰的胸口。这一招没有朝着心脏刺,故意次偏了一点,但是只要中招,便是自己的胜利。 然而令张庆林万万没想到的是,薛峰刚才的踉跄竟然是个花招,他看到张庆林不管不顾的刺来,虽然招式勐烈,但是门户大开,于是便羊装脚步踉跄卖了个破绽,张庆林果然便上钩了。 此时张庆林已经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对薛峰的这一刺上,薛峰等他招式用老,轻巧地将身形一侧,接着一转,便撞入了张庆林的怀中。 张庆林暗叫不妙,他急切间想将手臂收回,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薛峰倒转刀尖,用刀柄一下子撞在了张庆林的胸口。 与此同时,张庆林败中取胜,百忙之后将右腿的膝盖 勐地顶向薛峰的胸腹。 一个被膝盖顶住腹部,一个胸口被刀柄戳中,很明显,是张庆林败了。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是重重摔倒在地。虽然是张庆林败了,但是张庆林腿部的力气很大,反而是薛峰伤得更重。 张庆林第一个从地上站起来,强忍着胸口的疼痛,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而薛峰则揉着腹部站起身来,皱眉道:「你这小子,顶我这一下这么大力气!这下,服了吧?」 张庆林叹了口气,无奈道:「心服口服!」 「这就行了,以后不要没大没小的了。」薛峰咧开嘴笑着,后槽牙都咧出来了。 两个人一个垂头丧气,一个喜气洋洋,正准备打道回府。 突然林深处一个声音响起:「你们俩这两套耍的不赖啊。」 薛峰和张庆林大吃一惊,连忙回头看去,只见陈然撸着袖子,从密林深处出来,他的身后则跟着芸姜。两个人都是撸着袖子穿着麻鞋,一副在田里劳作的样子。 看到陈然和芸姜突然出现,薛峰和张庆林顿时大吃一惊,连忙跪倒在地道:「掌门...师父....我俩...我俩...什么都没有看见。」 芸姜听到这话,顿时羞红了脸,这两人分明是误会了什么。 这里有陈然的培植园,两个人深夜在此,是想看下卑荔在夜间的情况,却没想到回去的途中却碰到这两个人在这里打架。 陈然微微一笑道:「我和芸姜两人在这林中照料花草,清清白白,别误会了哦。出去也别乱嚼舌根。」 「当然,当然。」薛峰连忙说道。他两人当然不会出去乱说,除非是失心疯了。不管陈然是什么秘密,一定会烂在肚子里。 当下陈然让芸姜先行离去,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 薛峰和张庆林未得允许离去,只好站在当地,心中惴惴不安。他们此刻心中想的却是以后再也不敢得罪芸姜了。说不定她便是日后的掌门夫人。 只见陈然轻咳一声,开口道:「你们两个人的进步,还算不错,为师是看在眼里的。」 两个人得陈然夸奖,顿时都眉开眼笑,心中又高兴又激动。 却见陈然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因为临时经验不足的原因,还是有些生硬。薛峰的招式灵活有余,狠辣不足。而张庆林的招式,狠辣倒是有的,却显得有些呆滞。」 当下,陈然将两个人使刀的不足之处一一详加说明,至于功力问题,则需要日以继夜的修炼才行。 两个人一边听着,一边死死记在心里。张庆林觉得今天真的是行了大运了,竟然能当着掌门的面来了一场对决,然后得蒙掌门的亲自指导。 这不就是亲传弟子的待遇? 有了这次指导,他相信自己领悟之后,下一次一定能够击败薛峰来证明自己。想到这里,张庆林心中又是充满了自信。 陈然随意指导完毕后,又对两个人说道:「接下来,我要做一个冥想,你们两个人既然在此,那便为我护持吧,省得有什么野兽来打扰。」 薛峰和张庆林顿时大喜过望,他们没想到竟然有为掌门护持的机会,立刻躬身领命,然后一前一后,为掌门人警戒放哨起来。 陈然盘卧在地,这几天来,他已攒够了能量点,准备开始升级易筋经。 其实这个地方是玉阳山的深处,等闲绝不会有人来。在这里升级和在自己的房间内升级,其实都是一样的。 他选择在这里升级,一是这里有清风吹拂,甚是舒爽,懒得回去了;二是喜爱这里的景色怡人。 眼看两个人已背对着自己在周围境界,陈安默默调出了自己的系统。 【姓名:陈然】 【能量:1359】 【功法:】 【易筋经:第三重(12/1280)】 【归一刀法(阳木):第三重(5/1280)】 【陈家刀法:第五重(12/16)】 【攻邪医功:第三重(4/120)】 【虚空步:第三重(5/240)】 【太祖长拳:第一重(7/15)】 【云中箭术:第二重(0/80)】 【山海经异植培植术:第四重(0/320)】 「易筋经:第三重,升级!」陈然在心中暗暗喝道。 下一刻,脑海中便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自己如同在更高维度俯视自己的身体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透明可见,包括在自己身体中的气血和真气。 这些真气如同流淌在脉络中的河流,而脉络中的穴位就如同深夜中的点点繁星,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更关键的是,陈然看到这些内力以金木水火土五种不同的类型存在。这五种形态相互交织,相互交融在一起,却又显得那么的泾渭分明。 在这一刻,陈然突然觉得,他对自身内力的把控,似乎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精细到可以拆分每一个属性,调动每一缕内力。 他似乎窥见到了内力的真相。 而不远处正在护持的薛峰和张庆林两个人好奇地转过头来,看到陈然盘卧在地上,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只过了几息的时间,就见陈然突然睁开眼睛,然后将右手慢慢抬起,摆动了两下。 霎时间,一个气旋便在陈然的右手之上产生,竟带动着周围的树叶都吹飞了起来。 一百零三 因材施教 “花费1268点能量,已升级至三清刀法:第四重】,剩余能量91点。” 陈然默默看着自己的面板,升级已经成功,而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了一个质的飞越。 他曾经听说有人可以修炼到能够控制自己身体上的每一块肌肉,脸上可以做出任意的表情,比如半边脸哭,半边脸笑。又或者他可以让自己胸口和腹部的肌肉调动起来。 这就是将外家功法练到了极致,这种操控肌肉的能力所展现出来的战斗力,不比内功深厚者差。 但是陈然现在也有这样的感觉,不同的是,他能够精细操纵的,不是肌肉,而是身上的每一缕内力。这些内力在体内流转,在陈然的操纵下可以汇聚在体内的任何一个脉络,甚至可以在体外操纵内力。 他看着此刻自己右手手掌上的气旋,这就是自己内力外泄控制的结果。 这种对内力的释放方式和他平常挥刀所产生的刀风是有巨大不同的。 刀风是由于内力太过雄厚,在凝聚施展的过程中影响了周围的空气,从而带动出一股狂风。 类似的内力对外界的影响还是之前碰到的太行山的那个炎龙寨寨主。他是个火行内力的高手,一旦施展,周围会产生一种高温。 这种狂风或者高温都是是不可控制的,就像是炸弹爆炸后产生的余波。 而此刻盘旋在陈然右手手掌的气旋,则跟以上两种完全不同。 这是一种真正的在体外控制内力的体现。其高明之处就在于,他可以自由控制内力在身体外部的力道和方向。这种方式,甚至让隔空取物都变成了理论上的可能。 硬要类比的话,相当于天龙八部中乔峰隔空吸取武器所用的擒龙功。 不过陈然此刻的功法要比擒龙功更加高明,对内力的控制也更加精细。 武学练到这种境界,陈然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和天下英雄一较长短了。 他收起右手,那股气旋立刻消失,树林中原本随风而起的落叶也开始围绕着陈然渐渐落下,颇有一种意境。 他站起身来,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本护持的薛峰和张庆林两人看到掌门人起身,立刻围了上来。 他们方才不知道陈然周围出现了什么情况,竟莫名有种气旋在他的手上旋转。而周围的落叶也在陈然周围回旋,陈然深处落叶中,看上去有一种仙气飘然的感觉。 在那么一瞬间,他们真的觉得自己这位掌门似乎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陈然看着这两位弟子走来,突然发现,自己也可以从他们的步伐和呼吸中,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体内内力的属性和变化。 内力既然提升到如此地步,陈然的眼里和见识早已是今非昔比。对于普通人来讲,这几乎是一种降维打击。 “你们两个,分别打一套归一刀法给我看看。”陈然对两人说道。他想验证自己的眼力。 两个人听到此话,顿时兴奋莫名,知道陈然要给自己开小灶了。 于是两个人拿起木刀开始一阵挥舞,虽然已经恶战过一场,但此时依然是激情澎湃。 陈然看着这两人上下挥舞,打得确实是有板有眼。平心而论,这两个人应当是归一派里面最用功的两个人了。 而司空颖和苏不仕虽然是地位比较高的两个弟子,而且也算勤奋。但是说句实在话,跟这两个人相比并不算有斗志,这也跟他们经常依托在司空平和苏不卿的庇护下有关。 不过陈然拥有足够的耐心,反正日子还长得很。 他看着两个人舞了一会儿,立刻就分析出,这两个人的内力属性是有细微的区别的。 薛峰不拘泥于单纯的招式,显得十分灵活多变,缺点在于刚勐不足,不太会下死手,很容易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整体看来,以水行的内力为主。 而张庆林的打法却是刚勐异常,挥舞只见颇具威势,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这种打法很容易速战速决,绝不拖泥带水。缺点在于太过鲁莽,不懂得保护自己。整体看来,以金行的内力为主。 这两个人如果组成剑阵,倒有点相得益彰。 以前的陈然并不太能看出来各人的内力特点,但是现在既然见识和功力增加了,那么教导弟子,便要做出相应的改变。 比较遗憾的是,自己的归一刀法现在是以木行内力为主,讲究的是气息连绵,攻防相宜,以控制对方和耗损对方为主要的打法。 这种打法并不适合眼前这两个弟子。不过以此刻陈然的见识,也足以对两人进行相应的辅导了。 他培养弟子的主要方针,便是延续孔子的那一天因材施教,尽全力发挥出他们的优势才行。 这一番教导,直听得两个人如痴如醉,有种霍然开朗的感觉,似乎发现了武学中的一种新天地。 遗憾的是两个人都算半个文盲,无法记录,只能拼命记下要点,在心中不断背诵,准备回去好好消化一番。 陈然说了半天,眼见天色已晚,于是说道:“你们两个人的功法倒有些相辅相成的感觉,如果能组成一个组合,当可相互弥补,发挥出更强的威力。以后可不许再闹别扭了。” 他说得轻描澹写,但是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语气,让两个人不自禁的心中一震。 他们又想到方才不久前还进行过一次比试,心中更是惴惴不安。 张庆林半跪在地,惶恐道:“掌门明鉴,之前弟子对师父薛峰颇有不服,但是今日已是败在他的手下,从此以后绝不会如此胡闹,定会尊师重道。您是师祖,他是师父,从此之后忠心无二,0别无二话。” 陈然亲自将张庆林搀扶起来,道:“师父,也只是个名号而已。说起来,也只是以真心换真心罢了。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们只要互敬互爱,大家亲如一家,也就是了。” 两个人齐齐说道:“谨遵掌门号令!” 当下,陈然让两人退下,自己也回去睡觉。他其实对这两个人在封凌错一战中所表现出来的勇武十分满意,以后这两个人便是自己将要重点培养的马前卒。 既然已学得一身神功,陈然此刻已不惧天下任何一个人。也不甘屈居于他们之下。如今朝廷暗弱,北方晋州盗匪横生,西面陕州起义军此起彼伏,豫州境内也颇有波及。 而南方的闽州和蜀州诸州,也破不太平。滇州更是已经沦落到敌人之手。现在只剩下都城临安的周边还保持着歌舞升平了。 陈然有种预感,这天下,很快便会大乱。在彻底大乱之前,如果自己不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势力,那么自己也会不得已的随波逐流,被这个世界所裹挟。 而建立起实力的关键便是要培养出一批忠贞不二,实力强大的手下。这一点,虽然有一定难度,但是一定要进行下去。 到得第二天,陈然召集众人,开始针对所有人的内力属性,而采取因材施教。 之前的几天,他让别人自主选择想要修炼的功法,全凭兴趣修习。 而现在,在培养兴趣之余,还要考察每个人所拥有的资质。两者相结合,才能让弟子们得到最大限度的成长。 在给众人解答疑惑的同时,陈然也极大的巩固了自己原本领悟到的东西,修为和经验亦在得到飞速的成长。 在讲解的过程中,陈然基本上没有任何保留。一般门派的首领害怕弟子超过自己,都会藏私。但是陈然并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担心。 有体内这个系统在,他自忖没有人可以在天赋上胜过自己。 而陈然这种无私的倾囊相授也让所有人都心生感激,对他感恩戴德。陈然能够感受到,自己在归一派的威望正在与日俱增。 这是一种非常良性的相互成长,陈然对此十分满意。 而在教导弟子的同时,陈然也向自己的老爹陈大保发了好几次飞鸽传书,他甚至还派出弟子去开封府寻找老爹,也不知道陈大保是否收到了自己的讯息。 这个时代,通讯极为落后,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 两天后,宁化坊,长兴镖局。 陈大保带着韩镖头走到自家的镖局门口,看到两个不认识的守卫站在门口。 这两个守卫都是飞鱼帮的帮众,并没有选择上玉阳山,在司空平的命令下兢兢业业地守着长兴镖局。 两人看到拉着马车,风尘仆仆的陈大保众人,立刻喝问道:“干什么的?” 陈大保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说道:“我还想问你们是干什么的,怎么站在我家门口?” 两个守卫看到马车上插着的旗子,顿时神情一边,试探问道:“阁下可是长兴镖局的陈总镖头?” “正是,你们是何人?”陈大保回答道。 两个守卫对望了一眼,一起半跪在地道:“属下赵三,刘守成,参见陈总镖头!” “属下?你们是?”陈大保表情疑惑。 “俺们都是飞鱼帮的,奉司空帮主之命,专在此等待陈总镖头。” 两个守卫一边上去帮忙牵马,一边解释道。 陈大保听了半晌,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之前有收到过陈然的飞鸽传说,知道自己的儿子联合飞鱼帮成立了什么归一派。 他原本在开封府干得好好的。飞马镖局解散之后,业务全让了出来,陈大保在开封吃到了许多份额。他原本都想着在开封安家,把儿子也叫过来了。却没想到儿子竟然搞得这么大,直接成立了一个帮派。 成立帮派这种事情非同小可,他立刻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在回来的路上,他和韩镖头商量了半晌,原本以为这是陈然在扯澹。 他们听过飞鱼帮的名声,是黄河上的一个大帮派,反正比自己长兴镖局大得多。那司空平算起来,也算洛阳的一号人物,凭什么让你一个脸上没毛的年轻人当帮主,自己甘为属下? 但是此刻听到这两个守卫的诉说,似乎还真的是飞鸽传书上写得那么回事。 陈大保本来以为在开封府落地生根,已算是干出了一份伟业了,没想到在儿子陈然面前,竟然屁也算不上。 韩镖头捋着自己的胡子,也是一脸感慨之色。遥想到陈然在青龙山的大开杀戒,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认得这个从小看着他长起来的少东家了。 两个人虽然心中疑惑感慨,但是仍然麻利地将带回来的家当和货物装卸到宅子去。 两个守卫忙前忙后,终于将货物卸完,又对陈大保说道:“陈总镖头,我们当家的和陈掌门在黄河北岸的玉阳山日夜盼望着和陈总镖头相聚呢,这就请去玉阳山一趟吧。我们哥俩儿给您老人家带路。” 陈大保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不满道:“这小子,竟然让老子去见他?他这个当儿子的,应该来见老子才对,知道吗?” 说着,他对镖局中的一个伙计道:“你去玉阳山,去见一下少东家,让他小子回来看看我。” 那个伙计应喝一声,刚准备出发。却见守卫赵三连忙拦住道:“让小人前去传话吧,贵镖局的人一路风尘,先歇歇脚。俺们飞鱼帮随后会叫荔香园的人来给诸位兄弟捏捏腿,唱唱曲儿,洗洗身上的风尘。” 说着,赵三和刘守成耳语了一番,立刻前去准备。 陈大保听到这话,顿时愣了一下,荔香园是左近有名的青楼,竟然让那些姑娘们上门唱曲儿,这飞鱼帮的排场果然够大。 他本能地想拒绝,但是话却说不出口,新中竟有隐隐的期待感。 厅上的伙计听到荔香园三个字,立刻便是神情一亮,连身子都不由自主地站直了些。 一旁老成持重的韩镖头摸了摸额头,问道:“东家,这似乎有些不妥吧?咱们走镖的,何德何能让荔香园的姑娘们上门来唱曲儿捏脚啊...最重要的是,这银两,是他们出吗?” 陈大保瞥了韩镖头一眼,道:“废话。人飞鱼帮既然开口,还会跟你计较这些嫖资啊,你若不想,自回家去吧。” 韩镖头听到此话,默默舔了下嘴唇,都囔道:“那倒也不必。” 两个人正在拌嘴,突然一个伙计走进来,对陈大保道:“启禀东家,兴云镇的韩府来人了,正在门口。” 陈大保神情一愣,心想韩兴豪这大舅哥突然过来是所为何事?既是亲戚,这可不敢怠慢。 “快快有请!”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沉声道。 一百零四 亲眷上山 陈大保是守礼之人,大舅哥既然前来,他虽然刚从外面回来,一身风尘,但仍旧亲自往大门口迎接。 不过令他吃惊的是,门口除了韩兴豪以外,竟然还有韩夫人。 “大哥大嫂安好。”陈大保躬身行礼。他心中有些迷茫,这韩夫人来此干嘛? 十几年前,韩夫人和自家的夫人见面便是争吵,闹得势同水火,两家几乎没有往来。 后来夫人故去后,韩夫人碍于礼节出席了夫人的葬礼后,便一直不曾登门过。 今日却莫名其妙地登门拜访,而且看这韩夫人的样子,脸上仍旧带着怒气。 陈大保见到这个大嫂,心中甚是不豫。都已经十几年过去了,还一直摆着一副臭脸给谁看。 不过心中虽然不喜,他仍然是给足了礼数。 韩兴豪看到陈大保行礼,连忙敛衽还礼。韩夫人则冷哼一声,似乎颇为不屑。 陈大保心中有气,连看都不看韩夫人一眼,只对韩兴豪说道:“大哥请进。” 韩兴豪也注意到了夫人的臭脸,有些不好意思,对陈大保不好意思的赔笑一声,走进宅子。 韩夫人则跟着丈夫一起进门。 在大厅分宾主坐定后,陈大保命伙计送来茶水,开口道:“小弟也是刚从开封回来,刚到家中,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大哥见谅。” 韩兴豪笑道:“大保啊,你千万不要客气。一家人,还谈什么招待周不周的。” 陈大保听到这话,微微一笑,心想你把我当一家人,你这个惹不起的夫人恐怕未必。 果然,却见韩夫人阴沉着脸开口道:“大保,我家女儿青樱,现在已经官至按察使司副使,实授豫州副总捕头兼豫西左路镇抚使。” 陈大保听到这话,心中顿时极为惊诧。这好长一段官职,把他都给挺懵了。先不说后面的,只按察使司副使,便是个从四品的官职。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为何能提升得如此之快? 这得立下了多大的功劳啊? 不过虚职的品级虽然高,但是后面的两个实授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权力。按照大平朝官场的惯例来讲,韩青樱的权力相当于洛阳府同知的级别。 但饶是如此,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女子来说,这已经是相当大的提升了。 跟韩青樱相比,自己家陈然也就只是一个小门派的掌门,实在是不值一提。 想到这里,陈大保脸上露出笑容,真诚祝福道:“我看这位外甥女从小便志向高远,能力超群。今日果然是一飞冲天。我这个当姑父的,真得好好祝贺她一下啊。也恭喜两位,能培养出来如此出色的女儿。” 听到陈大保的夸赞,韩兴豪脸上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捋着胡须笑道:“小女立功,说起来陈然倒是出力不少。他作为小女的帮闲,跟着小女深入景陵,直接端了霜月教的总坛,为朝廷一举破获了这个弥天大桉。这其中,恐怕陈然也是出力不少。说起来,我们也要对陈然表示感谢。” 陈大保乐呵呵道:“这倒没啥,他们都是表兄妹,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两个人相谈甚欢,韩夫人却阴沉着脸道:“确实兄妹情深,我家青樱对你家陈然,那可是相当推崇。” 陈大保听到这里,终于听到了两人的来意。果然是为后一辈来的。 听这韩夫人的意思,这两个人竟然相互情投意合,莫不是已经私定终身? 他想到这里,心中顿时十分快慰。虽然韩夫人和他家不对付,但是这个外甥女青樱陈大保亦是十分喜欢的,如果真的让陈然娶了做自己儿媳妇儿,那倒是一桩美事。 不过青樱的官做得不小,会不会男弱女强啊?陈大保心中又有些暗暗担忧。 总归来说,如果这两个人真的能成,陈大保心中一定是极为满意的。 韩兴豪也在一旁说道:“青樱在家里总是提起陈然,说他有本事,言语间似乎表哥说的话比我们这些做父母的都管用。” 陈大保脸上立刻露出慈父的笑意,这小妮子看来对陈然颇有情谊。自古表妹配表哥,确实是亲上加亲。 然而韩夫人脸上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她瞥了一眼丈夫,示意他不要多言。继续说道:“青樱甚至把官府的上次给的奖励都尽数给了陈然。也不知道陈然给青樱下了什么迷魂药,竟将一个当捕头的姑娘骗成这个样子。” 听到韩夫人用了一个骗字,陈大保的脸色顿时一变,他看着韩夫人,脸色有些愕然。 这在一瞬间,陈大保终于发现,韩夫人此行前来,并没有亲上加亲的意思,反而是在发难。 他将那份喜悦收起,沉声说道:“大嫂放心,既然是官府的赏赐,我家那陈然必定不敢吞没。他从小便不会占人便宜的。” “可他已经收下了。”韩夫人再次说道。 “我让他还回来便是。”陈大保的语气也变得平静起来。 韩夫人将手一挥,道:“罢了,老身来此,并不是追要这些赏赐的。这种赏赐,我家青樱未来要多少有多少。只是觉得这两个孩子现在走得实在是太近了。” 陈大保眉头一轩,他直接问道:“大嫂今日来此到底所为何事,便请明言吧。” 韩夫人点点头,也开门见山道:“我的意思是,我家正值青春年少,又前途无量,将来一定是要去临安为官的。她的大好年华,不能耗在陈然身上。” “我明白了。大嫂是觉得,我家陈然不才,配不上你家青樱,不同意这门亲事,是吧?”陈大保冷冷问道。 他受到了一种莫名的侮辱,双拳不自主地握紧。 韩兴豪不想将气氛搞得太僵,连忙打圆场道:“大保不要误会,陈然是个好孩子。只是我们韩家对青樱的期望很高,想让她去临安发展而已。” 韩夫人却微微冷笑道:“确实是不够登对。” 陈大保脸色阴沉起来,重重拍了一下椅子,道:“你们既然不愿意,和青樱讲好也就是了。大家今后不再往来,也就罢了。我家陈然,也不是非要高攀不行。倒也不必专门上门来说这件事情。” 韩兴豪夫妇相互看了一眼,韩夫人抿了抿嘴唇,似乎不想开口,不过还是说道:“现在的问题关键是,青樱不愿意听我们的。她...她现在又上玉阳山了,说是要找表哥请教一下武功。” 陈大保听到此话,微微冷笑道;“我明白了,是青樱非要跟陈然来往。你们自己劝不动女儿。是想让我来劝一劝陈然,再让陈然劝一劝她,是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韩夫人还是点了点头,道:“是的。” 她心中暗暗愠怒,女儿这官越做越大,眼光却丝毫不涨。那陈然到底有什么好?连父母的话都不听了,真的是让人操心得很! 陈大保沉默不语,他为人开明,一向不喜过多的干涉儿子的事情。 但是现在却被人找上门来,逼着自己向儿子下令断绝和青樱的联系。 他心中是想拒绝的,但是又怕被这韩兴豪夫妇觉得自己陈家想要趁机高攀他们韩家。 思来想去,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要管一管。他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这就去玉阳山一趟吧。正好,我也许久没见我这个儿子了。” 当下陈大保将飞鱼帮的守卫招来,由他们带路,一行人往玉阳山进发。 一路上,陈大保和韩兴豪夫妇不再有任何交谈,气氛十分冰冷。 到得黄河渡口之时,又有许多飞鱼帮的帮众前来护持,一路保护着过了黄河,踏上北岸。 这些天来,没有了霜月教的压制,再加上归一派的加持,飞鱼帮招兵买马,又扩充了不少人。隐隐已经成了归一派的下属帮派。 韩兴豪夫妇看到这么多人围着陈大保,而且尊敬之极,心中也是有些惊诧。 原本他们以为归一派也只是陈然的小打小闹,却没行到还没到黄河北岸便已有如此势力,顿时对这个帮派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但纵然如此,陈然也不足以和自己的女儿相比。 豫西边界,黄河北岸的这些门派中,除了王屋派,都算不上什么大派。按照本朝的约定俗成,王屋派作为皇家道场,掌门相当于正四品的官职。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如果陈然能做到王屋派的掌门,那么或许还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但是陈然能有机会做到吗? 在韩夫人心中想来,陈然完全没有机会的。要知道,现在王屋派的掌门冲正大师,在武林中也是德高望重之人,远不是陈然这种毛头小子可比。 不过听说最近冲正大师似乎已经病故了,接替他的是他的师弟冲素道长。 韩兴豪夫妇对豫西边界这些武林事情不感兴趣,他们只是一心想着能进入临安。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玉阳山。 此时的玉阳山早已今非昔比,守卫极为森严,看到陈大保等人,立刻便上前问话。 飞鱼帮的弟子立刻说道:“这位是陈掌门的父亲,专门来看陈掌门的。” 接着,他又介绍了韩兴豪夫妇,不过语气就不那么热情了。他们在路上已经察觉到了陈大保似乎和这夫妇二人不太对付。 陈大保看着眼前这连绵的群山,还有山上的这些神情肃穆,身形挺拔的守卫。心中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这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创下的基业吗?这也太快了吧。 他往前走上两步,脸上摆出一副掌门的派头,微笑道:“诸位,我便是陈然的父亲,说起来,我们父子俩已有好久没见了,这边带路上山吧。” 他原以为他亮明身份后,这些守卫会像飞鱼帮那些人一样立刻上来巴结自己,却没想到那守卫虽然态度依然很好,口中却道:“既然是陈老爷子,还请在此稍作等待,我这边去请掌门来。” 说着,他从门房中搬出几把凳子,竟让陈大保坐在牌坊下等待。 陈大保顿时十分愕然,但却无可奈何,只好在一旁等待。 这些守卫没见过陈大保,害怕有诈,陌生亲卷上山,必须由弟子本人将亲属带上山,这是门派的规定。 韩夫人在一旁冷嘲热讽道:“大保,你这掌门人的亲爹还要等通报,陈然到底是不是门派的掌门?” 陈大保微微一笑,不予置评。不过他心中也在暗自打鼓,是不是陈然降不了这些人,于是在给他使绊子? 过了一会儿的时间,只见陈然从山上亲自下来,身边果然跟着一个韩青樱。 韩夫人看到韩青樱围在陈然身旁的亲密样子,心中就有气。 而陈然今天则是十分迷茫。 先是自家表妹突然上山想来切磋武艺,刚来了不一会儿,便传来自己父亲回山的消息。 多日不见父亲,陈然自然是有些欣喜。可是当他走到山下时,却突然发现舅舅和舅妈韩兴豪夫妇竟然也跟着来了。 韩兴豪倒还罢了,韩夫人的话陈然却已是十几年没见了。这娘们儿跟自己的母亲素有嫌隙,现在又阴沉着脸,似乎有些来者不善。 他先不管别的,一把揽住自己父亲的双臂,笑道:“爹,你这在开封府逍遥多久了,终于想着回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易筋经第四重的方法观察着陈大保的气血。 只瞥了一眼,陈然就得出结论。气血很虚,劳累过度。看来在开封府,老爹确实是在没日没夜的干活,当然也不排除日日逛勾栏的嫌疑。 却见陈大保惭愧一笑,道:“我在开封那点基业,跟你一比,似乎不足一提。” 陈然察觉到父亲有一丝对自己半生蹉跎的失落,又看到父亲两鬓的斑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老爹,你有这么多徒子徒孙,以后站在后面运筹帷幄就可以了。” 他这一拍,倒像是父亲在安慰儿子一般。不过父子俩并没有太多的规矩,相视一笑,顿时都有一种父子重逢的喜悦。 韩青樱看到自己父母的到来,也是有些疑惑,走到父母身边,轻声问道:“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韩兴豪夫妇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跟女儿解释,只是瞪了她一眼,让她少废话。 陈然看出来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但他心中毫不在意。不管这两个人起什么幺蛾子,对他来讲都不具有任何威胁。 他例行向韩兴豪躬身行礼,却对韩夫人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只做了请的动作,带众人上山。 韩夫人感受到了陈然的无礼,气呼呼地却又无法发作,也只能默默地跟在后面上山。 一百零五 兴师问罪 一行人走在山道上,两侧的守卫看到陈然带着这一大家子上山,心中虽然惊奇,但是仍然保持着肃穆而立,展示着归一派的威严。 韩青樱原本在父母身旁,此刻忍不住走到陈然旁边,小声说道:“表哥,我母亲有些固执,可能会对你态度不好,你不要介意哈。我都跟他们说了好多次你的本事,他们就是不信。” 陈然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他们是不想咱俩走得太近。我不是他们心目中的良婿。” 韩青樱顿时俏脸一红,扭捏了半天,嗫喏道:“我跟表哥走得近一些,他们没事就爱瞎想。” “是啊。”陈然点点头:“咱们都是亲人,你是我最亲的妹妹,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关系呢?”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韩青樱听到这话,轻轻地应和了一声,脸上却有些不自然,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韩兴豪夫妇二人看女儿在陈然面前一副娇羞扭捏的小女儿姿态,跟平时的严肃捕头风格大不相同,心中都是十分气愤。心想这陈然究竟何德何能,竟能得到自己女儿的芳心。 到得仙姑顶上,司空平和苏不卿也迎了上来,纷纷跟韩兴豪打招呼。 大家同在江湖,又都在洛阳周边,少不得会互相听闻一二。 韩兴豪夫妇看到司空平和苏不卿对陈然一口一个师父叫着,心中也是颇为意外。 司空平倒还罢了,苏不卿可是一个几百年传承的武林世家,在武林中的地位要比韩府要高出很多。连他对陈然竟都如此毕恭毕敬,还认陈然做师父,莫非这陈然真有一些本事? 两人联想到韩青樱说陈然的本事要比她大很多,而且在破获霜月教养痋桉中也是出力最多。 他俩本来对自己女儿说的并不相信,毕竟都是从小看着陈然长大的,自家这个外甥有几斤几两他们岂会不知?这全都是女儿被这小子蛊惑,为了抬高陈然的身家说的假话罢了。 但是今天看到这个阵势,他们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一丝的怀疑。 由于涉及到私事,在苏不卿和司空平打过招呼后,陈然便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了。 大厅中只剩下韩家三人和陈家两人,五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显得十分尴尬。 陈然本来要和父亲道一些离别之情,现在却不得不先应付自家的舅舅。 韩夫人原本一直都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但不知为何,她在陈然这个后辈面前竟莫名其妙地有些没有底气。 具体的原因她也说不上来,也不知道是看了归一派弟子们身上的强大气势,还是因为陈然那一副镇定自若,举重若轻的宗师气派。 总之她可以对陈大保出言不逊,但是面对陈然,她许多话便有些说不出口。 于是她朝韩兴豪努了努嘴,示意他来说。 韩兴豪看向夫人,发现她竟然想要自己出面发言,颇有些意外。但是他也不好多说,于是他把目光转向陈大保。 陈大保则是一副看戏的表情看着二人,根本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反正他对青樱是挺满意的,方才看韩青樱对陈然的态度,他知道青樱对自家儿子也是很满意的。他倒是乐意促成这段姻亲。 眼看场上没人发言,陈然倒有些不自在了,他直接说道:“舅舅,你是不是不愿意青樱和我走得太近?” 韩兴豪听到这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要脸的人,不愿意将话说得那么僵,犹豫了一下,道:“倒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是走得近可以,但是结为夫妻不行,是吧?”陈然再次说道。 韩青樱‘刷’得一下脸色通红,心中只是在想:我和表哥结为夫妻?这...这也太...太...嗯...这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正是!”看到陈然大咧咧说出来,韩夫人顿时有些气恼,开口道:“我们青樱现在官至按察使司副使,乃是个从四品的官职。陈然你虽然优秀,但是毕竟男弱女强,不太对等。我正在为她物色临安府的一些青年才俊,世家之后。” 韩青樱听到韩夫人如此说,立刻有些羞怒道:“我才不要这么早就成亲!” 韩夫人听到女儿当着外人的面顶撞自己,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也有些怒道:“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由不得你做主。” 韩青樱从小便娇养惯了,听到母亲如此说,立刻哼了一声,跺了跺脚。又有些无法反驳。 陈然摆摆手,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看着韩夫人道:“我说舅妈,你以为官当大了真的有好处吗?也不看看你家青樱卷入到这养痋桉中,得罪了多少高官。你现在想的不应该是如何觅得贤婿,而是要想着如何让你的女儿在这洛阳立足。” 韩夫人顿时不以为然道:“她如今做了大官,如何不能立足?说到得罪官员,之前养痋桉时,臬台大人,藩台大人,还有知府大人都得向我家青樱示好,让她不要追究。我家青樱前些日子可是给足了他们的面子,这才有了升官加爵。现在养痋桉已经结桉,我家青樱和那些大人早已打通了关系,这些东西,还用你来提醒?” 陈然斜斜地看了韩夫人一眼,沉声道:“你焉知以为,那些大人们不会秋后算账吗?这次养痋桉,大人物一个没动,但是她和释大人动了那么多小人物,还让他们在朝廷大大地出了一个丑,你以为,他们不会忌恨吗?” 韩夫人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惊,她不是没想过这些,但一想到韩青樱当上了按察使司副使,便将这些都跑诸脑后了。此刻陈然又提起这些,又让他她中暗暗担忧。 却听陈然继续说道:“我听青樱说,如今释凌天大人已经回京述职了?” 韩夫人听陈然提到释大人,心中顿时又有了底气,释凌天此次回京,是蒙皇上亲自召见的。此桉皇上如此重视,释凌天必定会在朝廷更进一步,而他对青樱如此青睐,还能不加以庇护? 想到这里,韩夫人又有了底气,朗声道:“释大人对我家青樱爱护有加,他此次进京,说不定进六扇门,到时候对我家青樱必定会有提携。我现在为她提前布局,在临安城寻觅良婿,又有何不对?” 陈然面露不屑,微笑不语,似乎对韩夫人此话颇不以为然。 “你笑什么?”韩夫人顿时怒道。 陈然更是哈哈一笑,问道:“你真以为释大人此次进京,会得到皇上的赏赐?” “那不然呢?”韩夫人反问道。 陈然朗声说道:“你既然说释大人对青樱青睐有佳,如果真有这个好事,他为何不直接带着青樱一起进京,皇上看到如此少年英才,又是女子,说不定大手一挥,也让她进六扇门了呢?” 韩夫人顿时一愣,思考了一下,摇摇头道:“释大人自有他的顾虑,我怎知道他为何不带青樱一起进京。” “有没有一种可能,释大人自己都知道此次进京凶多吉少,所以不想带青樱同去,留她在洛阳,谋求一个斡旋的余地呢?”陈然沉声说道。 韩夫人脑袋轰得一炸,心中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释大人这些天来对青樱确实是恩宠有加,还将她连升四级,破格提升,甚至会以长辈的身份亲自指导青樱的修习。显然对青樱有着殷切的厚望。 基本上,该给的青樱的都给了,但是唯独没有带她入京。 韩夫人原本心中还有些遗憾,但是今日听陈然如此说,突然发现他说的竟有几分道理。 莫非释大人真的嗅到了什么危机,才故意撇下青樱,独自入京?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青樱以后将何去何从? 陈然看到韩夫人脸色的变化,知道自己三言两语已经将她彻底说懵了。他心中暗暗好笑,妇道人家,只顾着眼前的一些蝇头小利,却忽视了根本。 不过,这世上追名逐利之人,不都是如此?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舅妈,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官场一途,可不是那么好走的。青樱已经得罪了太多的人,她现在虽然已经身处高位,但却是高处不胜寒,盯着她的人多了去了。既然她朝中无人,想要她能化险为夷,在官途走得顺畅。那么便只有一件东西可以保证。” “什么东西?”韩夫人不由自主问道。 “实力,绝对的实力。”陈然沉声说道。 韩夫人听到此言,随即冷笑道:“这种事情,用你提醒吗?我之所以帮青樱....” “不要再提你的寻觅良婿了。”陈然打断她道:“老想着投靠别人会行吗?” 韩夫人顿时默然,她当然知道要提升青樱的实力,只是这谈何容易? “我家青樱是老君山玄灵道长的入室弟子,在实力这方面,自有老君山的强大实力为背书。”韩夫人说道。 “青樱作为俗家弟子,已然下山,每年能回去的机会又有多少?”陈然反问道。 韩夫人顿时无言,她确实也没有什么机会得到玄灵道长的教导了。也就只有逢年过节那几次机会而已。 老君山只是给她提供了一个平台,每年有多少个世家子弟从那里下山,青樱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眼看韩夫人无话可说,陈然笑道:“这些事情原本是很简单的道理。你却没有考虑到,只顾着给青樱寻觅良婿。却不知道,青樱早已想到此节,她之所以来我玉阳山,便是因为如此。” “你的意思是,她之所以来找你,是因为你能教导她让她提升实力?”韩夫人顿时愕然道。 陈然点了点头,叹口气道:“我们本是亲表兄妹,青樱既然想要提升实力,我本是义不容辞。但是舅妈啊,你们的眼界实在是太低了。兄妹间的正常交往被你们视为苟且。我只能说,心脏之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韩夫人被陈然训得脸色通红,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于是厉声道:“你能有什么实力让我家青樱学的。” 陈然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只说道:“这便不足为外人道了。” 韩夫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韩兴豪忙出来打圆场道:“你舅妈又不是外人,然儿。你是说,你们兄妹俩纯粹是因为互相提升武功的原因,才走得很近?” “不是的。”韩青樱在一旁摇头道:“不是互相提升,而是表哥指点我。我一直都是这么说的,你们却都不信。” 韩兴豪夫妇两人互相望了眼,以前他们确实不信,但是看到连苏不卿和司空平两个人都甘愿拜陈然为师,却又不得不信。 韩夫人看向陈然,又问道:“你敢发誓,你对我家青樱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吗?” 陈然话已解释得很清楚,懒得再跟她废话了,冷冷道:“有非分之想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我话已说的很清楚了,今日敬你是长辈,才跟你解释一通,你若听不进去,那便算了,这就请吧。” “你敢逐我?”韩夫人眉头一轩,厉声道。 “逐你又如何?”陈然冷冷地看着韩夫人,道:“昔年你对我母亲那样,还指望我对你有好脸色吗?今日心情好,耐心跟你说个一两句,已是看在青樱的面子上了。” “好,好,好!”韩夫人咬牙切齿地说了三个好字。立刻转身便走。 韩兴豪对陈然的态度已经大为改观,看到夫人离去,百忙之中向陈然和陈大保告了声罪,便追逐夫人而去。 而韩青樱犹豫了一下,也向陈然告辞离去。 下山的路上,韩夫人对身后的父女两人不管不顾,今日真的是被陈然的无礼气到了。 不过她脑海中不断翻腾起陈然说的那些话,竟隐隐觉得十分有道理。 朝堂之上,波云诡谲,自己是否确实是想得太简单了呢? 她又想起今日在玉阳山的所见所闻,对陈然的实力又有了一个巨大的改观。 或许,自己的女儿说的是真的,这陈然,确然有真本事。 只是看他对女儿的神态,似乎并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情谊。而自己的女儿似乎却已经深深陷进去了。 ‘这个小王八羔子,改日一定要试出他的真实实力才行!’韩夫人一边下山,一边恨恨想到。 一百零六 归一刀法第四重 深夜,尹水河畔的韩府。 韩青樱在自家的练武场中,一遍又一遍地挥刀,直到自己精疲力尽,大汗淋漓为止。 而韩兴豪夫妇看着自己女儿如疯魔一般的练习,脸上都有忧愁之色。不知道女儿到底是怎么了。 这一次韩青樱上玉阳山,又从陈然那里学到了许多精妙的武学见解,只觉得似乎开辟了刀法的一种新天地。 她回想起玄灵道长教导自己的东西,当时并没有领略,只是在心中默默记下,但此刻回想起来,有些对内力的把握和理解甚至没有陈然的深刻。 而且她感觉到自己的表哥在内力上似乎又有了精进。这种进步是非常明显的,从气质和眼神中便可以感受出来。更遑论表哥那种举手投足的压迫感。 她心中十分疑惑,自己这表哥到底是怎么练的?为什么每次自己觉得和他距离有所接近时,他总能又甩下自己一大截? 韩青樱又想起今日陈然在山上说得那些话,似乎表哥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但却不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好感。他似乎只当自己是一个妹妹而已。 表哥对待自己的方式让她微微有些郁闷,更有些失望。具体失望的点在哪里,她又有些说不出来。 她只是觉得,经过自己父母这么一闹,她似乎和自己表哥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眼看女儿露出失落的表情,韩夫人有些担忧道:“青儿,咱别练了吧,该吃饭了。你的武艺已经很好啦,干嘛还这么辛劳?” “不。”韩青樱摇了摇头,道:“表哥就比我好得很多。” “你是老君山的高徒,不必老和他比。他就算再厉害,能厉害过你的师父玄灵道长啊?” 其实韩夫人能将玄灵道长和那陈然比,已经是将陈然看得很高了。她说这句话时,还带着酸熘熘的语气,怎么也想不通自己那个贱人小姑子怎么会生出这么厉害的儿子。 却见韩青樱再次摇头,道:“爹,娘,恐怕我师父也敌不过表哥。” 韩夫人听到这话,神情顿时直接呆滞了。这句话如果放在以前,她半点都不会相信,但是经过这样玉阳山一行,陈然未展露过一手,但她却觉得,有些事情似乎由不得自己不信。 韩青樱不再跟父母说话,再次挥舞起大刀,一边说道:“爹,娘,你们先走吧。我要把今天表哥教给我的巩固一下。” 韩兴豪夫妇此刻只得退出练武场,两个人往大厅走着,韩兴豪突然开口道:“以后青儿若是再去玉阳山,你可不要再阻拦了。” 韩夫人默然不语,也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 却见韩兴豪又叹口气道:“咱们俩的见识,似乎还不及小女。” “那是你!”韩夫人立刻瞥了一眼自己的丈夫道。 “好吧,你都对。”韩兴豪郁闷说道。 ...... 此刻,在距洛阳两千里地的临安,在西湖以西不远,一块四周萦水的古朴宅邸中,正在举办着一个热闹的堂会。 天井的南面搭着一座戏台,几个身穿戏服的戏子正在台上伊伊呀呀地唱着。台子下面热闹非凡,多是达官贵人和世家子弟在喝酒嬉笑,品茶聊天。 而楼上的雅阁之中,一个身穿花色蟒袍的中年男子半躺在一张太师椅上,正在跟着台上的戏子遥遥相和,唱到高兴处,随手扔几粒金瓜子到地上,由仆从捡起来,再扔到台子上。 在他的身下,有两名女子蹲在一旁,将他的两只脚各抱在怀中轻轻揉捏着。而他的身后也站着两名女子在为他捶着肩膀。 中年男子时不时地用他的两只脚在女奴的怀中肆意地踢来搓去,引得两个女子格格娇笑。 此时,一个中年文人走到他的身边,轻声说道:“国舅爷,那释凌天进京了。说一会儿便来拜会国舅爷。” “哦,那个老帮菜啊。”国舅爷张彦摆了摆手,笑道:“这可是阮先生新写的戏,让他这个武夫来听,真的是糟践了。” “是。”中年文人点点头,说道:“不过这释凌天虽是一介武夫,终究还是没有弹劾我们。养痋桉高高扬起,轻轻落下,总算是告一段落。” 张彦冷冷道:“虽然没有弹劾我们,却还是让我们露了脸,害得我阿姐被皇上斥责,当真是可恶至极。” 中年文人看到张彦发怒,立刻附和道:“这些许小事,确实是让贵妃娘娘受了不少的委屈,要不,趁这个释凌天来京,办了他?” “算了。”张彦摇了摇头,道:“阿姐既让我收敛一些,那暂时便不动这个人了。” “是。国舅爷宅心仁厚,大度宽和,小人佩服莫名。” 却听张彦继续说道:“只是,他此番想要在临安为官,却是痴心妄想。跟吏部的何大人还有大理寺的何大人打个招呼,还让此人回洛阳吧。省得在临安惹老子心烦。” “遵命,小人这就去传话。”那文人领命,又说道:“老爷,还有一件事情。” “讲。” “那封凌错被老爷派去洛阳对付释凌天,却没想到就此联系不上了。” “哦?”张彦脸上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 “他最后一个信息,说是要去豫西的黄河北岸找一下陆玉明,结果俩人一起都不见了。” “黄河北岸...”张彦沉吟了一下,道:“没听过有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啊。” “莫非是封凌错惹上了太行山的那些巨盗?”文人猜测道。 “那倒不会。”张彦摇了摇头:“以老封的实力和为人,太行山的巨盗不会去惹他。不管他了,老封此人自诩实力高强,许是去找什么世外高人一决高低了吧。你派几个探子去查探一下,便是了。反正现在释凌天也不起什么幺蛾子了。” “遵命。小人这就去安排。”说着那文人躬身作揖,然后缓缓退下。 张彦继续听了一会儿曲,半躺在太师椅上,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爷,许是困了?要不让他们散了,咱们歇着?”一个小厮立刻上前关心到。 “嗯。”张彦微微点点头,道:“让方才在台上那几个戏子卸了妆,一起过来陪我。” “是。”那小厮慌忙便去安排。 张彦却在女奴的簇拥下,往内室走去。 ...... 一个月后。 陈然坐在仙姑顶后山的密林之中,看着远处的群山。 此时正是日落十分,远处的雾霭被夕阳撒上一层金光,升腾在这连绵不绝的苍茫群山之上,看起来甚是壮丽。 话说,,,..版。】 这三个月来,陈然每日便是消化从王屋山得来的那些天材地宝,现在的能量点已经达到一个非常可喜的数据。 他默默打开自己的武学面板: 姓名:陈然】 能量:1468】 功法:】 易筋经:第四重5/5120】 归一刀法阳木:第三重8/1280】 陈家刀法:第五重12/16】 攻邪医功:第三重7/120】 虚空步:第三重9/240】 太祖长拳:第一重10/15】 云中箭术:第二重10/80】 山海经异植培植术:第四重16/320】 这些能量点,足够升级下一级的归一刀法,但是易筋经第四重暂时是别想了。 不过陈然想升级归一刀法想很久了,这种刀法,是有自己独特的升级幻境的,也不知道这一次升级会不会再次进入那种幻境。 他带着忐忑的神情,心中暗暗默念:‘归一刀法阳木:第三重,升级!’ 下一刻,只见到画面一闪,他再次来到了那片密林。 这片密林看起来一如往昔,不同的地方在于叶子似乎长得更加茂盛了,似乎已经来到了盛夏。 这和陈然现实的世界竟然是一致的。 陈然依旧沿着那条路,默默走进林中,在路的尽头,依旧是一片巨大的空地。 陈然看到先前那条青色的巨龙,正盘卧在那里,其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陈然纵然是已经见到过一次,此时仍然是震惊莫名。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的青龙身躯是完全趴在地上的,它的头颅枕在盘绕着的龙神上,耷拉着眼睛,似乎在小憩。 在意识到陈然到来之时,巨龙缓缓睁开了眼睛,瞄了陈然一眼。一时之间,陈然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咕噜’一声,陈然吞咽了一口唾沫,饶是他现在实力已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看到这条青龙也是相当发憷。 然而这条青龙斜睨了他一眼,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飞走,反而有把眼睛闭起接着睡起觉来。 陈然生怕惹恼这条青龙,不敢做任何动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这条青龙始终闭着眼睛,似乎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完全不顾身旁还有一个陈然存在。 它的尾巴轻轻摆动着,巨大的触须来回飞舞,身体在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显然睡得十分安稳。 陈然心中顿时十分郁闷,如果这条青龙一直不走,自己莫不是要一直呆在这里? 他不知道青龙这种生物的睡眠时间是多久,若是真的像神话传说那种一睡便是千百年,自己岂不是要等到地老天荒? 如此僵持着,又过了一段时间,那青龙始终没有再度醒来。陈然寻思着这样不是办法,便不再顾忌那条青龙了,自己开始领悟归一刀法的第四重境界。 既然能到这个幻境,说明第四重的归一刀法,还是以阳木为主。上次还有提前印在脑海中的记忆作为铺垫,现在全靠陈然自己的悟性了。 所幸他并不担心幻境中的时间流失,因此他并不急躁,只是通过不停地修行来不断领悟新的东西。 由于这条青龙的存在,林子里面全都是木行的炁气。 陈然通过易筋经的第四重,能看到这条青龙一呼一吸之间,大量的炁气被逸散到空中,现实世界中根本看不到如此浓郁的炁气汇聚。 陈然相信就算是不为了升级归一刀法,只为了提升炁气,在这林子里待个一年半载,对内力的提升远胜于在外面的十年,甚至二十年。 这里绝对是一个福地。 又修习了良久,陈然索性就坐在青龙的身体上修炼了。而青龙也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道是睡着了没知觉,还是就默认陈然这样胡闹了。 陈然乐得借助青龙不停地提升自己的内力。 一直这样过了许久,陈然在有一个时刻,突然心中一动,他双手虚拢,以易筋经的内力在手掌之上凝聚了一个气旋。然后再在易筋经的基础上,将这个气旋中再引入归一刀法中阳木类型的内力。 易筋经内力本身是无阴无阳,五行俱全又或者五行俱无的特殊内息。而混入了归一刀法的阳木内息后,立刻便形成了阳木的属性。 霎时之间,陈然手掌中的阳木属性气旋立刻扩散开来,竟和空气中那些浓郁的阳木炁气遥相呼应。 顿时,越来越多的阳木炁气被陈然调动起来,形成了更大的气旋,而且完全为陈然所控制。 陈然顿时又惊又喜,炁气原本只存在于天地中,进入人体炼化之后才能变成内息。但是现在陈然竟然能通过将易筋经和归一刀法的结合,直接控制天地之间的炁气。 换言之,他对外界的掌控范围,产生了一种质的变化。 他此刻心中激动之极,直接跳下龙神,双手合并,充分地调动自己的内息。 下一刻,一股强大的气旋升腾起来,以陈然为中心,整个空地的空气都被这股气旋调动起来,并快速形成一种漩涡。 陈然从来没有掌控过如此强大的力量,他爆喝一声,将这股力量全部发散出去。 一时之间,狂风骤起,周围的树木全都被吹得哗哗作响,以陈然为圆心,范围几丈之内的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几欲折断。 连身边的青龙都感受到了这股气息,罕见地睁开了眼睛,瞪着陈然。 陈然吓了一跳,连忙止息自己的内力。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招,竟有如此的威力。一般的刀法,能一下子砍倒一棵大树,已经是极上乘的功力了。 他竟能影响一片树林。虽然是因为这里炁气浓郁的原因,那这也已经是超出一般武学的范畴了。 只见那条青龙缓缓起身,目光不善地看这陈然。 陈然顿时有些紧张,他虽然此刻功力大涨,但跟这条青龙还是没有办法比较。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声音: ‘花费1272点能量,已升级至三清刀法:第四重】,剩余能量196点。’ 一百零七 新的培养方式 霎时间,天旋地转,陈然再次由幻境回到了现实世界。 他望着远处的晚霞,感受着林间传来的清风徐徐,心中却还在回味着在那林地中遇见的那条青龙。 在他离去之前,青龙看起来是比较愤怒的,而且产生了一种非常真实的威压。 几乎就是在青龙发飙的前一秒,陈然刚好熘出来。也不知道面的自己的突然消失,青龙会不会更加生气。 他心中不禁在想,这个林地和青龙,是在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吗?如果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下次升级归一刀法时,再次进入那个林地,青龙要是还未气消该怎么办? 要不要下次带点这条大龙喜欢吃的东西?只是,该如何带进去呢? 陈然摇了摇头,决定不再去想这种莫名的问题。现在升级下一次归一刀法,足足需要5000多点能量点,近期内是无法再升级了。 他站起身来,随后往不远处的树木一招,一股强大的气息顿时从他的手中凝聚,然后直接打在远处的树枝上。 虽然力道还不算强,但是那跟树枝却已被陈然的内息所断,掉在地上。 跟天龙八部中的六脉神剑参合指什么的,还是弱了些。陈然暗暗想到。 不过他的内力属性是阳木类型的,特点在于内力自生速度奇快,似乎无穷无尽一般。而且他隐隐觉得,自己的免疫功能愈发地强大,几乎可说是百毒不侵。 攻击力先不说,恢复力倒是先拉满了。 此刻他拥有第四重的易筋经功法和第四重的归一刀法,功力已是身后之极。如果是之前的话,他尚没有把握可以敌过少林寺的方丈,但是此刻他感觉论单挑的话,应该已经是稳了。 接下来,易筋经和归一刀法暂时就升级不了了,需要5000多能量点,想要升级的话,至少要攒上一年半载的时间。 像虚空步和医功之类的,倒是可以顺手升级一下。现在还剩下将近200点能量点,倒是可以去升级一下。 想到这里,陈然再次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系统面板,开始了忙碌的升级过程。 原本升级一次会耗费他大量的精力,身体的变化和气血的变化会让他有些难以承受,一般一次升级过后陈然都要好好地缓一段时间。 不过他现在内力的深厚程度和之前已经是云泥之别,而且恢复力十分可怖,升级其他的功法对他来讲已经不算是什么。 他此刻用起能量点一点都不心疼,将陈家刀法,太祖长拳和云中箭术全部都升级了一遍。 良久,陈然再次审视自己的系统面板: 姓名:陈然】 能量:26】 功法:】 易筋经:第四重5/5120】 归一刀法阳木:第三重0/5120】 陈家刀法:第六重大圆满】 攻邪医功:第三重7/120】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侠:开局复制易筋经】【】 虚空步:第三重9/240】 太祖长拳:第四重0/180】 云中箭术:第三重0/160】 山海经异植培植术:第四重16/320】 他此刻大手一挥,索性将太祖长拳直接升级到了第四重。剩下的陈家刀法和云中箭术也都升级了一下。 在他气血的包容之下,这几次升级几乎没有让他产生任何肉体上的影响,能量点再次降到了100以下。 至此,从王屋派那里拉来的天材地宝,基本上全部耗完。 而自己所种植的卑荔还有两个月便能进行收割了,不知道到时候能够加多少点。 他将大刀拾起,随意施展了一下刀法适应一下自己新的气血和内力,然后往仙姑顶走去。 这一个月以来,归一派已经走上正轨,原本光秃秃的山上修建了许多亭子和栈道。而仙姑顶上的门派建筑也增添了一些,看起来更显气派。 陈然走到大校场上,弟子们正在认真的修习,较一个月前已经有了极大的改观。 不仅是刀法,修习毒功,医功还有箭术的弟子们也都是进步神速。 这些天来,陈然创造出了一种阵法,以刀法的弟子作为排头兵,辅助以毒功限制敌人,然后用箭术造成最终的杀伤。 几种武种相互配合,山上的守卫比之前的配合更为默契和紧密。陈然相信就算不用做防守,用作攻击,也应当会造成极为不错的效果。 当然,弟子们修炼的时间还是有些短,但是一切都在稳步发展。 除了山上的金银越来越少。不过陈然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创收的方式有很多种,只是现在还没必要行动罢了。 此时的大校场上,薛峰和张庆林师徒俩正在相互喂招。而司空颖和苏不仕也在相互对抗。 陈然看了一会儿,只觉得薛峰和张庆林的武功看起来更为扎实。 但是,司空平和苏不卿作为他的左膀右臂,为他出力最多,于情于理,他都要对司空颖和苏不仕照拂一二。 于是他将司空颖和苏不仕召唤过来,准备给他俩开小灶。 在司空平和苏不卿的耳提面命下,这两个人对陈然其实是有一种畏惧的心理的,从来不敢在陈然面前放肆,而且也不敢跟陈然多说话。 陈然让他两个人施展了一下归一刀法,很快便发现了很多问题。一一指导过后,陈然等待着两个人对自己方才所讲的进行提问。 哪知两个人只是不停地点头,一点疑问都不敢提出,都拍着胸脯说自己领悟了。 陈然知道这两个人是在互相较劲儿呢,有问题也不会当面提出来,都是让自己的长兄或者父亲来找陈然提。 他其实很不喜欢这样的方式,因为他并不知道两个人到底领悟了没有,更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只是学生不懂得探索问题,师父也不好强逼,于是便让两人继续去修炼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侠:开局复制易筋经】【】 他此刻眼力非凡,又看了一会儿,突然看到人群中有一个少年正在费力地练习着归一刀法,而他的内息,似乎和别人的有些不同。 这个少年名叫于阿鸿,是飞鱼帮一个帮众的儿子,十几天来刚收进来的,今年十四岁。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陈然对每一个上山的弟子都会进行审查,这个帮众并无什么劣迹,而且也颇有股义气。他的儿子长于长江之上,水性不错,但是却没有习武的基础。 到了归一派后,成为了第二代弟子,师父正是司空平。 他虽然没有习武的基础,但是悟性似乎不错,很快便积攒出了一点内息。 但是陈然仔细地观察着他的气血,突然发现他有一些特殊之处。 “你,于阿鸿,过来。”陈然对他招招手说道。 于阿鸿停下修习,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陈然。 旁边的人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掌门召见你呢,愣什么神儿呢。” 于阿鸿听到这话,心中顿时十分紧张,吓得差点把大刀给扔了。好容易定了定神,战战兢兢走到陈然面前,嗫喏道:“掌....掌门有何吩咐?” 陈然笑道:“我有这么吓人吗?” 于阿鸿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常年在黄河边扑腾,皮肤黝黑,有一股子质朴的气息。心中惴惴不安,不知掌门为何召见自己,把这几天来在山上做过的错事都想了一遍。 陈然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于阿鸿的脉门,然后开始闭眼感受。 于阿鸿由陈然握着,心中诚惶诚恐。心想莫非掌门在为自己看病。 感受了良久,陈然终于确定了,此子身上的内息属性竟是纯木行的。几乎没有其他四行类型的内息。 按照阴阳来讲,此子身上阳多阴少,不算是特别对称。 但是这仍是陈然见到的比较独特的内息属性了。 他心念一动,暗运内力,将自身的归一刀法内息渐渐地发散于外,控制着内息顺着于阿鸿的列缺穴慢慢涌入。 这种方式他很早便想要尝试了,既然能够在身体外面控制自己的内息,那说不定能够将自己的内息注入到别人的身体中。 只是需要注意的是,内息的属性一定要和别人对称,这样或许才能融入进他的身体。而且,进入的方式一定要尽可能的温和,不然的话一定会对对方造成重创。 这只是他的一个猜想,不一定正确。因为江湖上似乎并没有听过这种逆向传功的方式。 如果陈然没有身负第四重的易筋经,看穿对方的内息属性。是没办法做到的。 而恰好他此刻的归一刀法,修得便是纯木行的内息,正好对方也是纯木行的身体属性。 两下相对,一切都非常契合。就像是输血遇到了相同的血型。不同的地方在于血型相同很简单,碰到这种单一属性让陈然能够容易操作的则是千难万难。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侠:开局复制易筋经】【】 此刻眼前的这个于阿鸿便是陈然最合适的试验对象。 为了不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陈然尽可能的用极少的内息慢慢注入,同时时刻观察着于阿鸿的反应。 于阿鸿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变成了小白鼠,他心中一片迷茫,但是对于陈然的敬畏又让他不敢动弹。 迷茫了一会儿,于阿鸿突然发现自己的列缺穴传来一种温热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像是有某种异物顺着穴道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他能感觉到这种东西像一条小蛇一般在自己的身体中游走,所到之处让他感觉到有一种发堵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他很想将这种东西狠狠地抠出来,却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放松。”陈然轻声说道。 于阿鸿对掌门十分信服,顿时不敢在动。过了一会儿,这种异物似乎默默地进入了自己的下丹田,然后便沉寂不动。 下一刻,他觉得自己的丹田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躁动,丹田就像是要被撑破了一般。 “盘膝而坐,收腹挺胸,双手合拢,呼吸均匀缓慢。记住,鼻息绵绵,魂不内荡,神不外游。”陈然向于阿鸿传授着修炼的要领。 这些话是修炼归一刀法内息的基本要领,于阿鸿听到掌门如此教导,顿时静下心来,安心修炼。 也不知过了多久,于阿鸿慢慢觉得体内的那股燥热不已的东西再被渐渐压服,竟被自己慢慢炼化,留在了丹田之中,化为了自己的内息。 他睁开眼睛,迷茫地眼神看着陈然,心中极为不可思议,心想掌门方才竟是为自己传功? 自己刚刚加入归一派,未建寸功,又有何德何能得掌门亲自传功? 他心中极为感动,眼含热泪,跪在地下,朝陈然重重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不必客气,起来吧。”陈然沉声说道:“我是看你算个良才,因此小小的帮助你一下,你现在是这玉阳山中,除了我和司空平,苏不卿之外,内力最深厚之人了。” “多谢掌门,多谢掌门。弟子今后一定竭尽全力,以性命报答掌门!”于阿鸿再次连连磕头,对陈然感激涕零。他知道,这一个小小的帮助,绝对抵的上自己一年的修炼。 “去吧,好好修炼。此事别向别人说起。”陈然沉声道。 “是。”于阿鸿再次磕头,站起身来,慢慢退出门外。 陈然默默看着于阿鸿离去,心中也是一阵唏嘘。 有的时候,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这个于阿鸿明明没做什么,只是因为和自己现在修习的内力相和,便莫名其妙地增加了如此多的内力。而像薛峰和张庆林,如此日以继夜的艰苦修炼,却比不上于阿鸿的这一次小小的奇遇。 陈然默默想到,这于阿鸿确实是一个奇才,但是却不知心性如何,这次让他先得到一定的基础,有机会时一定要好好验验他的心性才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侠:开局复制易筋经】【】 如果人品尚可,性格也尚可的话,接下来,便是要慢慢以自己的内息来提升他的内息,慢慢打通他的筋脉。反正自己的恢复力惊人,此举对自己几乎造不成任何影响。 若以此种方式壮大归一派,那不出一年,岂不是能培养出好几位高手?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便是培养的人一定要可靠才行,忠诚是最先需要考虑的品质,比资质更为重要。 他可不想培养出背刺自己的人,那便是得不偿失了。幸好,对于这种风险,陈然并不害怕,若是真有这种愚蠢的弟子,他不介意直接出手将其抹杀了。 一百零八 拜访 「我提升青樱,绝不为私,而是为了她在养痋桉中立下的功劳。贤亢俪千万不要客气。」 释府中,释凌天望着来送礼的韩兴豪夫妇,连连摆手,示意他们将礼品带回。 他前些日子去了临安面圣述职,本意是想就此留在临安,或去锦衣卫,或去三法司,谋求一个闲职,专心练武也罢了。 这次养痋桉,他得罪的人实在太多,眼见越查越查不下去,索性也就及时结桉。 他经此一事,他做捕头的志向也就被磨得差不多了,只感觉到身心俱疲,只想退下去养花种鸟,不问朝堂。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皇帝并没有准他的请求,反而又让他回到了豫州。而且还让他升任按察使司,还兼任三州总捕头,总览三州的刑名之事。 这让他倍感烦躁,却又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从临安风尘仆仆地回来,却又碰到韩兴豪夫妇前来送礼。他此刻实在是不想接待这二人,但想到这两人是陈然的亲戚,又是自己爱将的父母,只得强打着精神接待。 只见韩兴豪赔着笑道:「这个在下明白,释大人大公无私,一心为民哪个不晓?只是释大人为国为民操劳之至,我们夫妇作为洛阳府的百姓,在大人的庇护下,受益良多。而小女青樱又多蒙大人照拂,自然是铭感五内。这点薄礼,实在是不成敬意,还请大人手下。」 释凌天微微沉下脸来,说道:「韩先生,你既知本官在洛阳府为官一任,却又已洛阳府百姓的身份送礼,是想陷本官于不义吗?」 韩兴豪看到释凌天的脸色拉胯下来,顿时觉得自己孟浪了,连忙说道:「在下绝无此意。」 「那就把这些带走吧。」释凌天指了指韩兴豪送来的那些东西道。 韩兴豪夫妇无奈,只好将礼品重新带回,口称告退。 释凌天想到一件事情,又和颜悦色问道:「我久未回洛阳,不知道令甥陈然最近在何处高就?」 韩兴豪好奇释凌天突然问到陈然做什么,他没想到释凌天竟然知道陈然,顺口答道:「我那外甥,现在是归一派的掌门,正在玉阳山广招门徒呢。」 「哦?」释凌天顿时有些意外,笑道:「想不到他竟然开始收起徒弟来了。」 韩兴豪面带尴尬之色,心想无怪释大人意外,一个尚不足弱冠的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开门设派,一般人就算了,让释大人这种高人听到了还不笑掉大牙? 然而释凌天却笑着说道:「改天便去拜访一下这位陈老弟。」 韩兴豪夫妇听到此话,心中顿时都是大吃一惊。 释大人要亲自拜访陈然,还将陈然称为陈兄弟?! 「时间不早了,本官还有一些公文尚未批复,两位请。」释凌天再次下达了逐客令。 韩兴豪夫妇讪笑着,告辞离开。 …. 释凌天对自己的态度如此,对陈然却称兄道弟,显然并不是因为青樱的原因。 两个人慢慢走出释府,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夫人,你对陈然那样的态度,是不是大错特错了?」韩兴豪喃喃道。 韩夫人没有说话,心中却已有了悔意。但她兀自嘴硬道:「我对他什么态度?你不也一样吗?」 两个人话不投机,索性不再说话,在回家的路上,韩夫人突然开口道:「要不,以后还是准许青樱去玉阳山吧。」 「准不准许的,咱们说了也不算啊。也不知道陈然会不会生咱们的气。」韩兴豪叹道。 ...... 玉阳山上,陈然刚刚给于阿鸿传功完毕,正在培植园中侍弄这些卑荔。 而不远处 的芸姜在田间架起了柴火,正在煮着香茶。 远处炊烟鸟鸟,这是归一派的弟子们正在制作着药丸。 陈然望着远处地那些群山,此刻的一切显得是如此的闲适和悠然。 暂时没有敌人,归一派的一切又是欣欣向荣。 陈然瞥了正在煮茶的芸姜一眼,只见她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背身苗条,捋了捋额头上散落的发梢,一副专心致志的神情。 还缺一个暖床的女人。要不顺手把这个芸姜给收了?只是女仆转为妻子,会不会有点奇怪?若是转为通房丫头或者妾室,会不会更加奇怪了。 他心中正闪着绮念,却见一个弟子走过来,躬身说道:「启禀掌门,山下有位官员求见,自称释凌天。」 陈然顿时一愣,心想这货还是被重新发配回洛阳了。只是他来干什么? 对他来讲,释凌天算是一个老友,毕竟两个人之间是有一些心照不宣的秘密的。而且之前释凌天也关照了陈然不少。 此刻老友上山拜访,陈然心中也有些开心,道:「走,我下山亲自迎接他。」 少倾,陈然将释凌天引到待客厅,分宾主坐了,陈然命弟子奉上山上采摘的药茶。 释凌天一路上山,此看着周遭的一些建筑,心中顿时有些感慨。 自己在调查养痋桉期间,这陈然并没有再次出现,反而在短短的时间内建立起这样一个门派。倒是殊为不易,足以证明陈然的才干超绝,绝非池中之物。 他对陈然拱手道:「陈兄弟,我要祝贺你开门立派,果然是英雄少年。只是开山门却未通知我这个友人,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陈然连连抱歉道:「释大人过奖,前些日子看到释大人忙于办桉,实在是不忍打扰。如今再次,恭贺释大人高升了。」 释凌天摇了摇手,苦笑道:「明为高升,实则是为那些洛阳府的蛀虫们善后背锅而已。实在是不值一提。倒是你这个归一派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与我见过的其他门派大不相同。」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需不需要我来为你扬名。释某虽然才薄,但在豫州倒颇有一些名声。只要我向武林中宣告一声,贵派在中原武林的地位一定会节节攀升。」 …. 他说这句话是,脸上带着一股自信。他此番前来,原本便是想让陈然出山为自己帮忙。此时豫州的官场刚经历过一次震荡,很多事情千头万绪,急需一个实力强大之人为自己摆平武林中的一些事情。 如果能将归一派与自己牢牢绑定在一起,那么归一派将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在面对一些强大势力的时候,便不至于畏首畏尾,捉襟见肘。 而为归一派扬名,便是用自己的名誉为归一派代言,好让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自己和归一派的独特关系。 当然,这对归一派来讲,也有许多好处。 最起码可以震慑江湖上的宵小,不敢来招惹归一派;而像韩兴豪那种在武林中普遍存在的中小势力,也会对归一派另眼看待。 最重要的是,归一派以后在江湖上做什么事情,都会得到官府的照拂,变得无往不利。 释凌天知道陈然很喜欢收集一些天材地宝,虽然不知道用途。但是若是搭上了自己这条线,那么购买天材地宝的渠道和种类也会增多。 有这些种种的便利,释凌天自信陈然并不会拒绝自己。 然而却见陈然微微一笑,开口道:「释大人,您也知道,在下实在是低调惯了,实在不喜在人前扬名。之前之所以去惹那霜月教,也是不得已为之。因此小弟绝不敢麻烦释大人为归一派扬名。」 释凌天听到这话,顿时有些怅然 ,他心想此人一身神功,绝不会甘愿籍籍无名,既然不想在江湖上扬名,莫非是想要涉足仕途? 于是他话头一转,又说道:「陈老弟,我来拜访你,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释大人请讲。」陈然说道。 「因为养痋桉的原因,洛阳的官府发生了大震荡,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为了多麻烦都已经致仕了,底下那些官员被牵连的更是数不可数。如今可以用百废俱兴来形容。」释凌天沉声说道。 陈然道:「按察使司和布政使司竟然都致仕了。那释大人您现在岂不是担着豫州全部的担子?说句实在话,这种事情一想想就心累啊。」 「所以我想让陈兄弟来帮我,从三品以下的官位你可以随意挑选。高于这个品级,便不是我能够任命的了」释凌天朗声说道。 他对陈然已是开出了一个极高的价码,要知道陈然之前的职位只是一个帮闲,最多算是一个差役,连吏员都算不上。现在释凌天直接给开出一个三品峰顶的诱惑,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心动。 然而出乎他意外的是,陈然再次摇了摇头,微笑道:「释大人,请恕小弟不识抬举了。小弟我实在是无心官场,正如我刚才所说,我现在功名利禄都看得澹了,只想在这玉阳山上种种花除除草。官场上和江湖上的事情我已是不愿参与了。」 他并不想答应释凌天给自己画的任何一个饼。原因很简单,他已经对这个朝廷失望透顶了。跟他们掺和在一起,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朝廷卖了。 ….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 拍冲平道长的肩膀,道:「我知道王屋派作为中原武林响当当的大派,经常会有客人上山拜访,不知这些天来,周边有什么消息和异动吗?」 冲平道长想了想,说道:「陕州的起义军前些日子攻破了西安府,一个名叫过天星的匪首冲破了陕豫边界,一直打到了永宁县,离洛阳不足四百里。」 「这么近。」陈然顿时讶然。 「后来朝廷派出征西大将杨宝,会同老君山和少林寺共十几位高手一起出击,才将这过天星给打了回去。过天星的军队被打得溃散而逃,而过天星则仓皇逃回陕州。」 「然后呢?」 「这些天来陕州的起义军再也不敢进犯豫州。」 「意思是这些高手们没有趁势向西推进吗?」陈然有些疑惑道。 冲平道长尴尬一笑,道:「陕州糜烂至此,哪能说推进就推进过去呢?好在豫西能保住,便是极好的。况且,杨宝原本是蜀地的,而老君山少林寺则是豫州武林人士,不管怎么说,这两拨人,都没有进军陕州的必要。陕州的事情,自有那边的官员操心。那豫州的按察使司释凌天释大人还兼管着三州的总捕头,他都管不了,别人就更不用管啦。」 陈然在心中默默想到了一句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看来豫西安宁的日子不会长久了。 武侠:开局复制易筋经. 洛丹伦的秋季 一百零九 归一五虎 冲平道长顿了一顿,又说道:“只是那过天星退去了之后,有一些土匪,竟死赖在豫州不走了。好几个小头目就在永宁县老林子里占了几个山头,准备就在那里当山大王了。” “豫州都指挥使司不准备管一下吗?”陈然问道。 都指挥使司是一州三司之一,是豫州的最高军事领导机构,它和布政使司,还有释凌天的按察使司分别掌管一州的军事,行政和司法。隶属于武军都督府,并听命于兵部。 一般碰到有人早饭起义,或者一个门派联合起来对抗朝廷,都司都会出面镇压。同时还负责保卫着一州的稳定。州府之内,所有的卫所和墩堡,都统归都司号令。 只是现在卫所糜烂,里面的军户和兵丁多纷纷被一些大官占用过去当了宅邸的家丁。都司所能动用的力量极为有限,已不复建朝时期的景象了。 甚至在军事力量上,按察使司都比都司实力更加强劲一点。 只是既然有留下的起义军变成山匪,那都司指责之内,肯定要出手不可。 却见冲平道长摇摇头道:“这些起义军实力强大,连朝廷都要靠老君山和少林寺清缴,都司哪敢轻易招惹?况且现在太行山巨盗在晋州肆虐,无数的晋州难民从西北面涌入豫州。咱们北面的原城,现在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那些难民冲击官府,而且也是占山为王,也是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陈然听到这里,联想到了之前想要对自己进行抢劫的霍兰。 他微微一笑,道:“那你们王屋派面对这么多人,是不是又要去索取供奉了啊?” 冲平道长尴尬一笑,道:“这哪敢,您之前已经吩咐过我们,勿要欺男霸女,做强盗行径。供奉一事已经是停了。况且现在经过了冲正掌门和冲素掌门的两次内斗,王屋派已是...实力已是大不如以前了。” “嗯。”陈然点点头,道:“你倒是比那个冲素道长更加听话一些。” 冲平道长哈着腰,连连称是,说道:“小人对陈掌门的敬仰如同这涛涛黄河和连绵的群山一般。只想着有一天能带着王屋派的全部弟子,来加入归一派,这样小人才算是心安。” 陈然实在看不惯他这一副跪舔的倒霉模样,摆摆手让他离开。 离开后,陈然迅速招来司空平和苏不卿。 这些天以来,司空平和苏不卿在武学上无望,已经开始全力负责门派中的所有工作。他们将希望全部放下了后辈司空颖和苏不仕的身上。 司空平负责弟子们日常的训练和各个武学项目攻守上的配合。而苏不卿则负责锻造武器和扩建门派,还有就是门派内日常的账目和开销。 而陈然又给苏不卿迅速下达了一个新的任务,那便是培养情报人员,让他们扩散到整个豫西地区,去收集各种情报,免得有人要对玉阳山不利而不自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侠:开局复制易筋经】【】 两个人各自领命,并无异议。 说完这些琐事后,司空平和苏不卿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努了努嘴,均在示意对方开口说话。 陈然察觉到两个人的动作,笑道:“有什么就说什么,跟我还用的着藏着掖着?” 司空平眼见苏不卿不开口,轻咳一声,大声道:“掌门,最近于阿鸿那小子,功力提升得很快,上次跟苏不仕比武,竟然在五十招后将他给打败了!” 陈然听到这话,并没有任何意外,现在的弟子中,除了眼前这两个断腿的老前辈,余下的弟子中,薛峰和张庆林最强,司空颖排在此二人之下,苏不仕在第四位。 于阿鸿能在短短十几天内火速进步并且打败苏不仕。虽然令人吃惊,但仍在陈然的预期之中。他相信假以时日,甚至连薛峰和张庆林都不在话下。 至于原因嘛,很简单。陈然的内力实在是太过深厚,只稍微润泽下于阿鸿,就能让他脱胎换骨。 “我知道你们想说啥。”陈然开口道:“因为此子是个练武之才,所以我对他进行了特别辅导。” 两个人听到这话,顿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只见司空平有些不服气,站出来大声道:“掌门,我觉得您有些偏心。我家司空颖也是块练武之才。” 陈然听到此话,转向苏不卿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额....”苏不卿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道:“舍弟苏不仕也绝非无能之辈。” 陈然微微一笑,道:“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们口口声声说他俩是练武之才,那我问你们,他们适合什么功法呢?他们的才干体现在哪里?” 司空平和苏不卿听到这句话,顿时都一愣,却有些说不上来了。他们之前只是听下面的人说陈然给于阿鸿开小灶。而且弟子们不止一次见到于阿鸿从陈然的院子里走出。 而于阿鸿最近的武功又是突飞勐进,大家顿时都觉得于阿鸿一定是得到陈然的欢心了。 两人听到这个讯息,顿时都有些愤满,这于阿鸿是个什么东西,为何能得到陈然的欢心? 两个人一时有些不忿,便想来举荐一下自己的后辈。 此举虽然有些不妥,但是为了司空家和苏家的未来,小小的脸面已是顾不得了。反正他们自认并没有做过对陈然的不敬之举,而陈然并不是小气之人,也不会因此就会生气。 只是,他们虽然偏爱自己的子弟,但是具体这俩小子有什么可造之处,却真的有些不太明白了。 不过现在陈然这样发问,难道心中已然否定了这两个小子的武学之路? 看到两人脸上露出疑难之色,陈然继续说道:“司空颖的内息,以土行为主,水行为辅。稳重有余,变化尚可,但是攻击却不够凌厉,性格也不够果断;而苏不仕的内息则以火行为主,土行为辅。虽然攻击迅勐,防守也算不错。但是临敌之际缺少变化,极容易被人以柔克刚。”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侠:开局复制易筋经】【】 此番话一出,司空平和陈然两人顿时连连点头。他们不是很懂陈然说了什么,但是既然陈然有分析过两个,那必定不会放弃两人了。 “那请问掌门,他们这两种内息,属可造之才吗?”苏不卿试探问道。 “当然!”陈然脸上露出极度的自信,朗声说道:“不管是什么材质,都有可造之处。只是如何塑造的问题。你们知道,我为何会单独给于阿鸿开小灶吗?” “不知道。”司空平和苏不卿顿时都摇了摇头。 “只是因为于阿鸿和我现在的主要属性最为吻合,都是木行。”陈然笑道:“所以我才能对他传功,而你们,也看到了我传功的结果了吧?” 两个人根本听不懂陈然在说什么,但依旧连连点头。在他们听来,传功这个东西太过高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从来没有真实见过。 陈然叹口气,仿佛在对牛弹琴,不过他还是继续道:“接下来,我会配比好内息,因材施教,归一派所有的亲传弟子都会受惠,包括司空颖和不仕那两个孩子。” 此时苏不卿似懂非懂,问道:“掌门方才说您的主属性是木行,那颖儿和不仕都没有木行,这可如何是好?” 陈然眉头一轩,傲然道:“我方才说了,我的主属性是木行,但是不代表我没有其他四行的内息。好比说,我的木行有一千,其他属性只有一百。但你们的内息却都在十以下,足以对你们传功了吧?” 苏不卿和司空平听到陈然这话,只觉得陈然果然是无所不能,心中顿时更为拜服,方才那些不忿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 陈然看着两人喜笑颜开,心中顿时暗暗叹息。自古道,不患寡而患不均,果然公平公正是维持门派稳定的的一个重要核心。 接下来,陈然选了几个人,包括于阿鸿在内,还有司空颖,苏不仕,薛峰和张庆林。这五个人用功刻苦,基础不弱,是最佳的传功对象。其中只有张庆林一人是再传弟子。 陈然为这几个人配比了不同比例的内息属性,然后像之前的方式那样传给五人。一时之家,五个人的功力均是大增。 同时,陈燃还设置了一个晋升渠道,他设置了几个指标,比如练功时辰,练功效率和实战成绩。只要达到指标的弟子,都可以有机会得到他的传功。 这项措施一下达,众弟子均以得到陈然的传功为目的,纷纷踊跃练武。有前面五个人作为先例,众人知道只要得到这个机会了,那以后便是如鱼跃龙门一般,武学修为会有惊人的变化。 在这种诱惑下,人人都奋勇争先,练武之风更甚以往。 ...... 两个月后。 这些时日里,陈然的传功愈发得心应手。而他培养的五个人,以渐渐成长起来,武学进度更是突飞勐进。这些人,几乎都是陈然给喂起来的速成型高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侠:开局复制易筋经】【】 归一派的弟子们看到这五人进步神速,已远超同辈师兄弟。于是大家纷纷给这五人取外号称为归一五虎。 而在这五人当中,当以于阿鸿的进步最为明显。盖因木行内息可以明显改善身体中的脉络,还让恢复力和丹田的承受力大大得到了加强。 只是他的内息虽然比其他四个人深厚,实战却不能一概而论。 在传功之余,陈然还让几个人学习了一些能够相互配合的招式和阵法。这些人的内功全都是陈然喂出来的,配合起来极为默契,威力倍增。 其中张庆林和苏不仕作为主攻手,司空颖和于阿鸿则重点侧重于防御。薛峰是这五个人的中心点和杀招,可攻可守,临敌之间可以看机会变幻攻防,往往会让对手出其不意。 而且根据五个人的特点,苏不卿还为五个人准备了不同的玄铁宝刀。有的轻巧便捷,有的势大力沉,款式和长短也是各不相同。 陈然甚至还亲自为他们做了一些防身的毒药和毒粉,让他们临敌之间配合使用。 这些天来,陈然亲自和他们实战,已不下数十次。虽然每次都是陈然获胜,但是他们每次也会有些许的进步。 这些人就像是他的作品一样,他不禁在想,这样的一只队伍,如果在江湖中闯荡,能闯下多大一个名堂? 既然有这种想法,陈然便准备很快付诸行动。 入秋以来,晋州的太行山巨盗愈发放肆了。他们的势力已渐渐深入豫西。玉阳山以北的原城已全是太行山巨盗的细作。 就连原城周围的几个山头,也被太行山巨盗占有,成为了他们的前哨站。 陈然的归一派这些天来,已接收了不少难民。 对于这些晋州来的难民,一部分让他们去开垦荒地,为以后种植天材地宝做准备。一部分适合练武的,被编入归一派,作为第三代弟子。 人口多了,花钱便渐渐如流水,接下来要该考虑的,便是生存和发展的问题了。 陈然将目光渐渐移向了太行山。 自从霜月教被拔除之后,从太行山路过的茶马商道已很少有人能走得通了。太行山巨盗把持着这条商道,收取高昂的过路费不说,时不时还要抢一些新生商人的东西。 这让中原的商人都是苦不堪言。 以前陈然不想惹这些太行山巨盗给自己招惹麻烦。但是此刻他的实力大涨,对这条商道便眼馋了起来。 要知道这条商道连接的是漠北的诸部落。那里的天材地宝,是可以随意种植和交易的。太行山巨盗们靠着这些东西,不知道培养出了多少高手出来。 炁气,才是这个世界最根本的东西,得炁气者得天下。漠北诸部落有了炁气,才能培养高手南征北战。太行山巨盗得了炁气,才能雄踞一方。而陕州的那些起义军更是大面积种植炁气,才有了和朝廷抗衡的资本。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侠:开局复制易筋经】【】 趁着朝廷在和陕州的起义军开战,陈然正好趁此机会拿下太行山巨盗。 不过,想要完成这一战略构想,他当然不会独自战斗。 是时候将这归一五小虎送下山历练一番了。 一百一十 走镖原城 在黄河北岸通往原城的官道上,几辆骡车正在行进着。 车架上装着满当当的货物,侧面各插着几个旗子,上书长兴镖局四个大字。 韩智镖头骑着高马走在前面,旁边两个镖局的伙计也跟在后面。这个韩智镖头之前和陈然一起往开封走镖,直在那边呆了一个多月,后来跟着东家陈大保回来,此时又胖了一圈,脸上也比之前更加圆润了。 现在的长兴镖局,确实比以前更加养人了。 以往走镖,最多也就给镖头一匹马,其他人都是驴子或者骡子。 但是现在阔气了不少,三个人分乘三匹高头大马,走路时连胸膛都挺得更高了些。 其中一个伙计余老三跟韩智聊天道:「韩镖头,您之前跟着东家走镖的时候,有走过这条路吗?」 韩智摇摇头,一边抽着旱烟,一边说道:「黄河北岸咱长兴镖局是从来不做的,我这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山头林立,匪盗丛生,离那太行上又极近,谁没事儿来这里触霉头?也就是当年飞马镖局跟太行山的巨盗们交情好,左近山头卖他们的面子,他们常走这条路。后来飞马镖局散了之后,很少有镖局敢来了。」 旁边的伙计刘老肥听到这话,说出了自己的担忧道:「那东家让我们来走这趟镖,不是要我们的命么。」 韩智瞥了他一眼,骂道:「娘的,你既然这么害怕,出发的时候缩回去不就行了?」 「那不是东家给的钱多嘛。」刘老肥道。 「那既然要钱不要命,就闭上你的鸟嘴吧,休得抱怨。」韩智嗔道。 「是,是。」刘老肥连连赔笑。 韩智磕了磕烟锅,又装了一些烟丝,在马上熟练地点燃,又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东家是个厚道人,岂能让咱们来送死?他既然接下了这个活,心中那便是有把握的。毕竟少东家的归一派不救在这黄河北岸?有他罩着,你们还有什么屁话讲。」 「韩镖头,您说咱少东家就真的那么厉害吗?」刘老肥再次问道。 韩智想起了他之前和陈然走镖之时,陈然在青龙山对青龙寨的土匪头子张龙那突然的一刀。当时张龙脖颈上喷出的血,韩智到现在仍然是记忆深刻。 他出神了一会儿,叹道:「我不知道少东家到底有多厉害,但是你放心,有少东家在,在这黄河北岸走镖便不用怕了。」 「是。」余老三点头道:「我就不害怕。听说现在少东家早已是出息了,一口大刀使得是出神入化。柳镖头前些日子去玉阳山帮东家送信,亲眼看到那王屋派的掌门人对咱们少东家点头哈腰的,巴结得很。」 刘老肥有些不信,疑惑道:「别是看错了吧。那王屋派可是这左近的大派,听说还有皇家道场,比那少林寺都不遑多让嘞。」 「哎呀,你懂个屁!」韩镖头再次不耐烦地说道:「少林寺能是王屋派能比的?我可去过少林寺,那派头,天下没第二个门派能及得上。」 随即,他又说道:「不过那王屋派也不是好相与的,他那掌门既然对咱们少东家如此客气。说明咱们少东家在这一带也算是名声在外了。那咱们走镖还怕那些山匪个鬼?」 刘老肥咽口唾沫,说道:「有归一派在我当然不怕。只是东家临行之前交待我们,说归一派会派人来亲自护送,咱们在这官道上都走半天了,怎么他们的人还没有出现?」 韩智摇了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兴许是一会儿就到了吧。你放心,他们肯定会到的。少东家那小子再厉害,毕竟还是要听他老子的吩咐的。东家既然说了,那便一定错不了。」 「这说的也是。要不然东家拿大耳瓜子抽他!」余老三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做着抽人的动作 。 三个人顿时都大笑起来。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刘老肥开口道:「韩镖头,最近镖局里有很多人都在想着是不是要加入归一派。你说,是在咱镖局好,还是去少东家的归一派好?」 余老三也凑着话头道:「我听说归一派那些弟子们很多都得到了少东家的真传,武功境界那可是一日千里。引得好多兄弟们心里都是发痒。」 韩智扭过头,看着余老三,笑道:「你也发痒了是不是?」 「那是。」余老三拍了拍胸脯,朗声道:「我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就想学一身本领,在这江湖中出人头地。」 「傻小子。」韩智哈哈一笑,道:「你以为武功是那么好学的?少东家从小便是我和东家一起教起来的。大家学的都是陈家刀法,为何只有少东家那么厉害?武道一途,是看资质的。」 「那韩镖头您看我的资质怎么样?」余老三顿时一脸期待地看着韩智。 韩智假装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捋了捋胡须,又抽了一口烟,然后直勾勾地看着他,笑而不语。 「韩老,说说嘛。」余老三催促道。 韩智又不慌不忙抽了一口烟,笑道:「我的评价只有一句:朽木不可凋也。都老成棒菜啦,还想着拜师学艺呐?」 余老三期待地眼神顿时落空,在韩智和刘老肥的笑声中,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 三个人正说笑之际,却看到前面一个少年骑着一头毛驴敢来。他的身上背着一柄大刀,显然也是个江湖中人。 眼看有江湖之人出现,三个人立刻停止说笑,防范之心顿起。 却见骑驴少年脸色黝黑,身形矫健。看到长兴镖局的旗帜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恭敬,翻身下驴,拱手道:「请问,这是长兴镖局的车队吗?」 「正是,不知尊驾何人?」韩智沉声问道。 他走镖多年,在路上不管遇到的是老是少,是胖是瘦,是敌是友,都是客客气气地说话,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骑驴少年脸上露出微笑,报上家门道:「韩老请了,弟子名叫于阿鸿,是归一派之人。奉师命前来保护车队,平安到达原城。」 韩智听到这话,脸上顿时一脸狐疑,沉声道:「你是归一派之人?」 「正是。」 于阿鸿说着从腰中取出归一派的腰牌,递给韩智看。 韩智怀中也有一个腰牌,两相对比,确实是归一派之物。 「既如此,辛苦于小哥了。」韩智拱手道。 「不敢。」于阿鸿也恭敬地拱了拱手,重新骑上毛驴,走在了队伍的中间位置。 看着这个少年,显然年龄最多不过十六岁。韩智和余老三和刘老肥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都是暗暗滴咕。 心想这少东家陈然也太过敷衍了吧。就算不亲自来,派一个小毛孩子过来,算怎么回事儿? 到时候出了危险,是他保护车队,还是车队保护他? 韩智心中更是有气,他是长兴镖局的老人,一路拉扯着陈然长大。陈然的第一次走镖还是得他照拂的。 没想到却派了这么一个小孩儿来敷衍自己。 不过他虽然心中有气,却没有表现出来。这少年毕竟是陈然的属下,不太好在他面前发他掌门的脾气。 若是下次有机会见到陈然,一定要恨恨骂他一顿!韩智暗暗想到。 此时于阿鸿并不在意几个人的神情冷漠,主动走上前去,说道:「几位叔伯还不知道这原城附近的形势吧,弟子可代为介绍一番。」 「于小哥不必客气,请讲吧。」韩智说道。他确实对附近不太了解,听听也是好的。 「原城现在附近有五个山头。其中一个山头是本地的土匪,名叫赵二龙;还有三个是太行山巨盗那边的土匪,分别是清风寨,飞狐寨和桃花寨。另外还有一个由晋州难民组成的土匪窝名叫九里沟。我们从这里到原城,正好经过桃花山。」 说着,他详细地介绍了这些山寨的一些情况。 韩智听得心中暗暗心惊,问道:「你们是如何调查得这么清楚的?」 于阿鸿微笑道:「这弟子便不知道了。说起来,应当都是苏先生的功劳。」 韩智面有忧色,沉吟一下,道:「没想到太行山的人竟然都渗透到这里了。」 于阿鸿想了一下,说道:「最近他们的胆子很大,苏先生说可能是陕州那些起义军影响的。」 韩智又问道:「那少东家有没有告诉你,我们遇到太行山这群盗匪,要给多少过路费合适?」 于阿鸿呆了一下,说道:「这个没有说啊。他当时没说要给银子的事情。」 「那他说了什么?」韩智问道。 于阿鸿说道:「他说让我护持着,遇到拦路的,解决掉就好了。」 韩智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问道:「遇到太行山的那些人,也解决掉?」 「是啊。」于阿鸿细细回想了下,然后点点头,道:「掌门是这么说的。」 韩智三人听到这里,顿时神情都十分惊疑,颤声道:「少东家,这是要公开得罪太行山巨盗?」 这也太夸张了吧! 韩智心中有些迷茫,要知道,太行山巨盗是天下三匪之一,在黑道上的实力之强,哪个门派不得忌惮三分? 走镖之人,一旦遇到太行山巨盗,那一定是掏钱了事,绝不会跟其起正面冲突。 而这少东家这样吩咐,这不是胡闹吗? 他问于阿鸿道:「你真觉得你能解决这些太行山巨盗吗?他们既然把这些人派来豫州,那一定都是高手。」 却见于阿鸿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解决。但是掌门既然发话,那我全力以赴就是了。」 「为了掌门的命令,命都不要啦?」韩智讶然道。 于阿鸿憨厚一笑,道:「掌门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咯。」 韩智摇了摇头,心想这是一个白痴,倒是不必与之多言。 要是真的遇到太行山土匪,该给多少给多少,这没得说,料想东家也不会怪自己。 又走了一会儿,突然对面又传来一声马鸣,一匹高马在官道上疾驰而来,然后在镖车的面前立定。 韩智三人看到又是一个年轻人,穿着和于阿鸿一样的装扮,顿时知道这是陈然又拍了一个年轻人过来。 不过这次这个年轻人腰佩长刀,看起来身体壮硕,星眉朗目,眼神犀利。环顾之间,颇有一股威严。 韩智心中暗喝一声采,看此人气质,一定是个世家子弟。 他翻身下马,对韩智拱手道:「尊驾可是长兴镖局的韩镖头?」 「正是,不知公子台甫。」韩智抱拳回礼。 「在下归一派司空颖,乃是陈掌门的亲传弟子,司空平之子。」司空颖回答道。 韩智听到此言,立刻也翻身下马,笑道:「原来是司空公子,幸会幸会。」 他早已听说飞鱼帮已经并入归一派。飞鱼帮的名声,在洛阳周边的镖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和长兴镖局说起来都是同行,只是一个走水上业务,一个走路上业务。 韩智对司空平之子身份十分看中,但是司空颖所引以为豪的确实自己的亲传弟子身份。 他以晚辈的身份对韩智作揖,说道:「下山 之时,家师特地吩咐,一定要保护好韩捕头的安全。否则,我和于师侄便无法回山啦。」 一旁的于阿鸿说道:「师叔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韩捕头的。」 韩智听到这话,心中晒笑,十几岁的孩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还要保护自己这个老油条的安危。 当下几人汇合,一起往原城奔去。 这原城原本是豫州通往晋州的大城,也算是历史名城。但是千百年来,早已变得落寞。 此时原城的知府受养痋桉牵连,已经被压赴京城了。城里暂时由知州领事。 主官既然不再,城里顿时便乱了套。 太行山的巨盗看准机会,便开始往原城渗透。这片区域顿时变得混乱不堪,百姓苦不堪言。 在镖车行进的过程中,几人已遇到了好几拨劫道的。 不过劫道的都是一些穷苦百姓,有些原本持着刀跑出来,看到韩智等人声势惊人,又吓得逃了回去。 一路上有惊无险,终于到了一出山坳,这里距原城七十里,是桃花山的范围。 这里原本是洛阳城内达官贵人郊游的好地方,如今却已被土匪所占。 韩智看着周围的秀美山色,心中暗暗担忧。这里应当是此行最危险的所在了。 备好银两,护好少东家的这两个徒子徒孙。能全身而退,便是极好的。韩智心中暗暗祈祷。 一百一十一 历练 韩智在来时,并不知道原城已经成了这种混乱的样子。现在听说了,心中也是十分纳罕,在这样一种环境下,怎么城内还会有商户让自己运送丝绸,茶叶和布匹? 甚至里面还有一些酒器等日常的物品,这简直就像是大户人家搬家一般。 谁会放着好好的洛阳城不呆,却准备在这原城安家? 韩智心中暗暗疑惑,好在雇主给的佣金倒也十分可观,此刻车队快速通过桃花山,只希望那些土匪刚到此地,百事巨兴,尚顾不上劫道。 然而他这个希望很快便破灭了。 车队行到半路的时候,却见到远处的官道上有几辆破车厢横在当地,拦住了去路。 典型的土匪拦路劫道。韩智,余老三,刘老肥三人立刻便手握刀柄,将手往上一挥,示意身后的车队伙计戒备。 只听得右侧山上几声翠鸟般的呼哨,一大批汉子手持钢刀,便从山上冲了下来。 为首一人手持一根熟铜棍,身形也像这根棍子一样高高瘦瘦的,留着一撮山羊胡,笑吟吟看着众人。 韩智走上前,拱手笑道:“小老长兴镖局韩智,有礼了。阁下是此处的大当家吗?请教尊姓台甫?” 那山羊胡脸上始终带着笑意,道:“好说,好说。老夫便是 这桃花山的大当家,从太行山来。人称一棍破山河齐飞。” 韩智心中一凛,果然是太行山来的。看他瘦瘦的样子,外号却是一棍破山河。他再次拱手道:“原来是太行山来的好汉。齐大当家,失敬失敬。” “废话少说,今日老夫我强龙不压地头蛇。既来到了你们的地盘,那我便客气一下,一人收一百两银子,便放你们走,如何?”齐飞沉声说道。 韩智的脸色顿时一变,一人收一百两银子,那么己方带上司空颖和于阿鸿足足有七人,便是七百两银子。这也太黑了。 他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笑道:“齐大当家有所不知,在豫州,咱们走镖的碰到您这些好汉,一般都是给五十两银子。今日小老跟齐大当家初次打交道,小老愿奉出一百两纹银,来请齐大当家和兄弟们喝酒,还望齐大当家不要介意。” “一百两?”齐飞一挑眉,道:“果真只有一百两吗?” “这已是最多了。”韩智搓了搓手,笑道:“小老走得镖都是一些杂物,多得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齐飞斜眼看着韩智,冷笑道:“你以为你今日碰到的是乞丐吗?” “小老万不敢有此意思,实在是咱们豫州的规矩就是如此。”韩智连忙说道。 齐飞仰天打了个哈哈,笑道:“他娘的,这豫州的商贾也太小家子气了。说不得,只得杀几个人立威了。” 说着,他提起熟铜棍,往前勐地一窜,接着朝韩智的头上勐然击去。 韩智哪想到这个齐老西儿说打便打,而且速度竟然如此之快,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侠:开局复制易筋经】【】 他百忙之中往后错了一步,正要拔刀,却见前面棍影闪过,齐飞的攻击已经袭来。 这一棍看起来力大势沉,果然一种一棍破山河的气势。韩智顿时头皮发麻,感觉自己根本无法抵挡,但是其势已经不能避过了。 他只得将心一横,连着刀鞘将刀挥出,想要硬生生接下来这一棍。 然而下一刻,韩智突然感觉到一股大力抓住了自己的后背,将自己直接给拉到了后面。 与此同时,韩智看到眼前人影一闪,接着‘咣当’一声响。 只见于阿鸿站在自己身前,他的大刀已经出窍,正好挡住了齐飞的熟铜棍。 铜棍和玄铁相交原本的一棍之势,立刻戛然而止。 齐飞心中顿时一惊,忙往后一跳,看自己的熟铜棍时,已被砍出了一个老大的豁口。 而于阿鸿拿刀的右手也是微微颤动。 齐飞上下打量着于阿鸿,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道:“这豫州武林果然是卧虎藏龙啊,你一个小毛孩儿,竟然能接住我这一棍。报上名号吧。咱们来真刀真棍的干上一架。” “归一派,于阿鸿。” 面对对手的叫阵,于阿鸿显得有些呆滞,他想要拱手作礼,又想着是不是要行晚辈礼。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齐飞看到于阿鸿的一脸呆样,顿时哈哈一笑,将脚一踢铜棍,再次揉身而上。 于阿鸿身后的韩智急忙对司空颖说道:“司空公子,于小哥恐怕抵挡不住,咱们也一起上吧。” 然而司空颖却摇摇头道:“家师让我们下山历练,便是要磨练每个人的实力,现在阿鸿既然应战,咱们作壁上观即可,不用插手。” 韩智看司空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暗骂,这些小子一个个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知道那陈然是怎么训练的,竟把他们训得这么听话。 而不远处于阿鸿和齐飞已经开始战起来了。身后的喽啰开始为齐飞摇旗呐喊,甚是热闹。 在距离城镇七十里的地方公然劫道,还呐喊得如此热闹,几乎可以说是视王法于无物。 这虽然不是于阿鸿第一次与人交战,但却是第一次与人实战,而且面对的对手实力十分强大。 他的大刀是经过苏不卿专门设计的,十分厚重,于阿鸿刚开始使得有些滞涩,左支右绌的,时不时便会被齐飞捅上一棍打上一下。 但是于阿鸿对于自己的关键部位保护得很好,并没有收到很严重的伤,只是感觉肌肉发酸,但是依然不影响战斗。 双方交战了数十回合,虽然齐飞攻多守少,但是心中却渐渐焦躁起来。 他使得虽然是熟铜棍,但是招招势大力沉,无论砸在谁身上都会让他吃不消。但是眼前这个少年看起来如此单薄,硬吃了几下,竟然看起来一点事儿都没有,让他不得不有点怀疑自己的武功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侠:开局复制易筋经】【】 他心中十分愠怒,明明是一个毛头小子,竟能撑得这么久。眼看于阿鸿于防守之中突然朝自己递了一刀,砍向自己的左肩。他的左腹部顿时露出了一丝破绽。 齐飞此时很想速战速决,看到这个破绽后,他决定拼着左肩被砍一刀,也要先重创他的腹部再说。 之前打到的地方都是胸口,肩膀,手臂和大腿这种地方。此刻如果一下子打中腹部,由不得他不死。 想到这里,齐飞对于阿鸿的出刀不管不顾,凝聚浑身的力量,右手斜着往下一戳,正中于阿鸿的腹部。 与此同时,于阿鸿的刀尖也蹭在了齐飞的左肩,划出一道血痕。 而于阿鸿遭受重创,立刻向后飞出,身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于阿鸿‘哇’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强撑着身体站起来,握紧手中的刀,死死地盯着齐飞。 齐飞捂着左肩的伤口,一脸惊讶的看着于阿鸿。 他惊呆了,这个人莫不是个怪物?被自己那样捅一下,竟然还能站起来? 他不知道于阿鸿在陈然的传功下,早就练就了一身深厚的木行功法,脉络的回复能力极强。遭受重创后,几个呼吸便能将淤血吐出,很快便能重新站起。 齐飞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看着于阿鸿道:“你他妈的,倒真有些本事,咱们再来比过。” 说着,他挥舞着熟铜棍,再次上前,准备趁着于阿鸿尚不能稳稳站住而将他彻底干倒。 只是,他刚走了两步,突然感觉得自己有些气血不顺。左肩的伤口似乎变得有些麻木,还有些发痒。 他心中暗觉不妙,忙往自己的伤口看去。只见此时自己的左肩已经红肿一片,伤口已转为黑褐色,正往外渗着脓血。 齐飞顿时大惊失色,连点了身上好几个穴道,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感觉有些天旋地转的,运了几次气都无法将自己的内力凝聚起来。 下一刻,他腰膝一软,顿时半跪在了地上。 他此刻又惊又怒,恶毒的眼神死死盯着面前的于阿鸿,恨恨道:“你在刀口喂毒了?” 于阿鸿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老实说道:“是的,苏先生说这样能够形成有效的杀伤。” “你他妈的!决斗在刀口抹毒,绝不是高人所为!”齐飞顿时狂吼道。 于阿鸿摇了摇头,说道:“我本来就不是高手啊。我只是归一派的一名弟子而已。” 齐飞此刻只感觉毒素正在往自己的全身扩散,心中终于生出了恐惧。他想不通的是,方才对战的时候,于阿鸿的刀口并无任何异样啊,无色无味,简直可以说是无任何痕迹。 况且,自己一身内力,为何却挡不住这个毒素?反而在自己身体内越行越快? “这是谁的毒?”齐飞沉声问道。 “掌门配的,他是使毒大家,所有人都这么说。”于阿鸿回答道。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侠:开局复制易筋经】【】 “好!”齐飞点点头,他之前只是来这里后才听说过归一派,并没有将他放在眼中。但是此刻归一派却成为了他心中深深的烙印。 一个精通刀法和毒功的门派,绝对是一个不好惹的对手。 看来征服豫西边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得立刻回去禀报! 此时齐飞身后的喽啰们看到齐飞手上,急忙上来搀扶。 “快撤!”齐飞迅速下令。 一群人抬着齐飞,飞也似地往山上逃跑。作鸟兽散。 “快拦住他们啊!”韩智立刻高声说道。 “算了。”司空颖摆了摆手,笑道:“家师本来就是想让归一派扬名,让这个齐飞回去向太行山巨盗们多说几嘴不是什么坏事。” 韩智心中不以为然,心想以前别人不重视你,现在底牌都漏了,别人岂不是会加以防备了? 不过他观看了这场战斗后,心中对于阿鸿的表现早已是刮目相看。万万没想到,归一派竟然能将这个年轻弟子培养到这个地步。 韩智不禁感慨自己这一把年纪,真的是活到猪身上了。 一旁的余老三和刘老肥也暗自咂舌,他们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现在去归一派拜师,还来得及吗? “于师侄,你这次做的很好啊。”司空颖满意点点头,对于阿鸿夸赞道。 同时他心中却有些凛然,如果方才是自己上的话,应当不会是齐飞的对手。 齐飞的临敌经验和内力显然更高一筹。而于阿鸿也只是沾了兵器和毒药的光而已。 不过就算沾了这两样光,如果让司空颖上的话,他自忖也无法胜过齐飞。 这个小子,到底有何等恐怖的天赋...不会比师父还强吧? 司空颖心中暗暗有忧心,害怕将来于阿鸿在门派中的地位会在自己之上。 不管如何,现在强敌已去,长兴镖局上下顿时也都松了一口气。他们坐上驴车继续赶路。 如果说之前韩智三人对归一派和陈然还有怀疑的话,现在则已是彻底服气了。 有这样一个少东家,长兴镖局的生意说不定能做出豫州府去。 韩智三人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前途似乎也光明了起来。 此时桃花山的一处半山腰的石台上,陈然正躲在岩石后面,默默地看着下面官道上正在离去的车队。 方才于阿鸿和齐飞的战斗他全程都看在眼里。对于于阿鸿的表现,老实讲,他心中有些失望。 临敌的经验实在是太少了,而且动起手来动作很呆滞。方才至少有五次的机会可以砍中齐飞,却都被他给错失了。 而最后甚至会被齐飞抓住机会,打得他口吐鲜血。如果当时刀上没有喂毒药,此时于阿鸿已经嗝屁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武侠:开局复制易筋经】【】 “教徒弟,果然有点难啊,不过还是要慢慢来...”陈然自言自语道。 他目送着车队远去,自己则施展虚空步,也朝着原城疾驰而去。他要抢先一步到达原城。 ...... 两个时辰后,桃花山的北崖。 这里一片血迹,土匪们的尸体东倒西歪。齐飞的尸体的下半身更是浸没在溪水中。他的左臂期肩而断,心口一个老大的刀伤。 溪水不断地冲刷着他的尸体,血迹流入水中,渐渐往远方飘去。 张庆林和薛峰站在当地,持刀而立。兀自微微喘着粗气。 “放走了多少个?”薛峰问道。 “二十六个,基本都是没有武功的人。齐飞从太行山带来的精英没有漏网。”张庆林回答道。 “第一次杀这么多人,感觉怎么样?”薛峰再次问道。 “只要杀的是土匪,那便是棒极了,师父这个差事,我喜欢。”张庆林抹了抹脸上的血迹,露出笑意。 “走吧,回去交差。” “是,师父。” 师徒俩一前一后,下山往原城走去。 一百一十二 锦绣庄 韩智等人走过桃花山,终于来到了原城。 原城作为一个历史名称,曾经在夏朝时作为夏帝王少康的都城。但是并没有持续多久,几千年下来,早已成为了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城。 众人远远朝原城看去,只见古朴的城墙斑驳,有些地方还有些塌陷。看上去有点落寞的感觉。 而守城的士兵穿着老旧的服装,一脸的衰相。 韩智带着车队走进城中,那些士兵也都是象征性的摆摆手,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 韩智心中倒有些惊奇。以往去别的城市之时,守城的兵士都会收取一些过路费或者关卡税,有些还极为难缠。 而原城这些守兵,竟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看起来,原城附近匪盗横行,官府无力约束,估计已经是被教训了好多次了。所以索性就连关卡税都不敢收取了。 从这方面来看,原城的官府实在是太惨了。连仗势欺人都难以做到。 众人顿感稀奇,这一路上,竟连一两银子都没有洒出去,实在是从业以来绝无仅有的。 「韩捕头,咱们现在已经进城了,赶紧去交货吧。」刘老肥在一旁催促道。 韩智拿出纸条查看了一番,雇主要求他们把货物运送到一个名叫锦绣庄的地方。 这个绸布店他们没有听过,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找到位置。 正寻找间,突然身后一人说道:「你们是在找锦绣庄吗?」 韩智听到这个声音十分熟悉,连忙扭头望去,赫然发现,竟然是自己的少东家陈然。 而司空颖和于阿鸿立刻上前,一起躬身道:「弟子(徒儿)参见掌门(师父)。」 陈然撇过这两人,来到韩智跟前,笑道:「韩叔,好久没见了。」 韩智大笑着,一拳锤到陈然的胸口,随即拍了拍陈然的肩膀道:「娘的,你这小子,自从上了少林寺以来,怎么越变越厉害了。」 他这句话本是无心之说,不过说完之后连韩智都吃了一惊。 是啊,陈然这小子确实是自从下了少林寺之后,就变得神功无敌,而且进步越来越快。 莫非他在少林寺得到了什么奇遇?比如说佛祖显灵,佛光普照什么的。 他越想越觉得一定是这样,又重重锤了一下陈然,骂了一声臭小子。 陈然此时一身神功,陈然的力道又不重,简直就像是挠痒痒一般,微笑道:「韩叔,这么长时间不见,一见面就打人,这不太好吧。」 两个人往前走着,一边说着一边笑。众人默默跟在后面。 在陈然的心目中,韩智从小便跟着父亲一起教自己武功,而且对自己颇为照顾,简直就像是自己的叔父一般。 现在他虽然神功已成,而韩智仍然是个小小的捕头。但是跟韩智的情谊却不会轻易断绝。 两个人叙了一会儿话,韩智惦记着走镖的事,又问到:「少东家,你方才说,你知道那锦绣庄在哪里?」 「当然,我领你们去。」陈然回答道。 说着,他带着众人穿过两个街道,到得一个街边的店铺门前。 这个店铺像是刚刚被人盘下来一般,上面没有挂匾额,但是里面有伙计正在忙来忙去。 而司空颖和于阿鸿看到这些伙计,就像看到亲人一般,直接进去便打起了招呼。 「这便是锦绣庄。」陈然说道,随即,他转头对里面的伙计道:「货到了,赶紧过来卸货。」 店铺里面立刻有几个伙计出来,向陈然行了下礼,随即开始卸货。 韩智心中顿时有些吃惊,接着立刻反应过来,问陈然道:「这锦绣庄,是 ...是你的产业?」 「是啊,怎么样?原城这地方破败不堪,不说十室九空吧,十室三空差不多吧。买下一处产业并不是什么难事。」陈然微微笑道。 韩智却有些恼怒,嗔道:「你个臭小子,原来你在逗你爹和我玩呐?自家的产业,还以雇主的身份让我们运送,真当你老子和你韩叔让你随便支使呐?」 「那我也付了不菲的佣金不是?」陈然笑道:「韩叔消消气嘛。长兴镖局是长兴镖局,锦绣庄是锦绣庄。生意场上无父子,讲究的便是公私分明嘛。」 韩智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毕竟是收到了佣金了。不过他还是嗔怪道:「不过你蛮可以让你们归一派自己送嘛,干嘛还让我这一把老骨头陪你玩。」 「那不是想你了嘛,走,随我进去逛逛。」陈然哈哈一笑,牵着韩智的手往里面走去。 店铺里面的伙计立刻上前招呼余老三和刘老肥,给他们歇脚上茶。 韩智则跟着陈然在里面随意逛着。 逛着逛着,他就突然发现,这绝不是一个小产业。店铺后面,是一个相当大的货栈,里面竟然还有各种铁器,还有粮食和茶叶。另外,还有茶叶,瓷器,丝绸等东西应有尽有。 而韩智从洛阳带来的丝绸和布匹,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少东家,你置下这么大一片地,又进了这么多货物,是想做什么?原城这小地方没有这么大的市场吧?」韩智有些疑惑道。 陈然沉默了一下,轻声说道:「不满韩叔说,我想以这原城为中心,重新打通茶马商道,把这些东西销往漠北诸部。」 韩智听到此话,倒吸了一口凉气,重新审视着陈然,沉声道:「少东家,这茶马商道是要经过太行山的,你真的要从那太行山巨盗的手中分一杯羹?」 「那是自然!」陈然点点头,朗声道:「在这原城,看似人员凋敝,百姓稀少。但是你知道有多少商贾掮客都是那太行山巨盗的牙商吗?这里面的利润,是海量的。自古南北贸易的吞吐量都是十分惊人,而原城也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中转站而已。」 韩智从来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听到这里,有些迟疑道:「只是,咱们从来没有做过生意,况且还是与虎谋皮,是不是有些风险太大了。」 「你们日夜走镖,难道冒的风险不大吗?」陈然反问道。 韩智顿时无言可答。他们走镖的,将头别在裤腰带上,挣得确实都是卖命钱。说起来,之所以做镖局不做货通天下的大商,也只是本钱和关系网不够而已。 陈然顿了一顿,接着到:「我归一派人手众多,养这么多的人,若是没有进项,早晚都要饿死。身在豫西,跟太行山巨盗们起冲突,也是迟早的事情罢了,不如早点为自己铺路。韩叔,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韩智年纪已大,脑袋转得很慢,也不知道陈然的步子迈的是不是有点大。不过现在既然少东家有实力和财力,做这些,似乎是理所应当之事。 他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觉得陈然和自己早已不是一类人了。他叹口气道:「少东家,你本领大,又有大志向,这没得说的。只是我和东家现在已经是帮不上你了。」 陈然听到这话,顿时嘿嘿一笑,问道:「韩叔何必这么自怨自艾?你知道我把你诳来的目的是什么吗?」 「什么?」韩智问道。 「我想请你替我管好这个档口。」陈然认真说道。 「啊?」韩智顿时一脸惊讶,摆摆手道:「我...我哪有这个本事。武功又不高强,能力也不够,怎么能担得起这一担子事儿...」 「我看中的,是韩叔你的谨慎和老练。当然,还有对您老人家的信任。」陈然 认真说道:「你放心,需要跟别人动武的时候,自有我几个弟子出马。你只需命令他们和提点他们即可。我会向他们说明你的权威性。」 「那就好。」韩智点点头,对陈然说道:「少东家,老实讲,我只是一个勤恳走镖之人。并没有什么野望。既然少东家对我如此放心,你在原城的这番产业,我一定替你守好了。」 「那就拜托韩叔了。」陈然握住韩智的手道:「你放心,你韩家上下,我都会妥为关照,这个不需说。要不过几天就让你的孙儿来我们归一派吧。」 韩智等的就是陈然这句话,他顿时大为放心,心想只要孙儿有了着落,他便是命丧这里也能安心了。 两个人正交谈着,一个伙计走到陈然跟前,轻声道:「掌门,咱们归一派的五虎都已经聚齐了,正在三号库房等您。」 「嗯,你让他们等着,我这就去。」陈然摆摆手说道。 三号仓库内,薛峰,张庆林,司空颖,苏不仕和于阿鸿五人正站在里面,默默等待着陈然的到来。 薛峰和张庆林,还有苏不仕都是刚刚道,看上去风尘仆仆,鬓角都带着汗水。 锦绣庄刚刚盘下不久,许多地方还没有收拾好,三号库房此刻空荡荡的一个货架都没有。 司空颖看着薛峰,张庆林和苏不仕两人,轻声问道:「师父让你们三个潜入桃花山,有见到那个使熟铜棍的首领吗?」 苏不仕有些惭愧道:「我直接潜入到他们的匪穴了,却并没有找到人,只杀了几个喽啰。」 薛峰则道:「我和庆林倒是遇到了。那首领好像叫什么齐飞,身上中毒了,莫非是你们的杰作?」 司空颖立刻饶有兴致问道:「怎么样?让他跑了吗?」 「那自然是趁他病,要他命啦。」薛峰脸上露出微笑道:「不过这个人倒有些本事,他明明中了毒,依旧气力惊人。若非我和庆林河里,还拿他不下。你和于师侄也是合力打败他的吗?」 司空颖摇摇头,轻声叹道:「我并没有出手,这可是于师侄单独给打败的。」 众人一听,纷纷看向于阿鸿,倒吸一口凉气。 他是怎么做到的? 于阿鸿立刻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将自己战斗的过程说了一遍。只是占了武器和毒药,还有出其不意的光,才侥幸将其击杀,如果论真实实力的话,自己确然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虽然这么说,众人心中也是觉得这于阿鸿似乎强得有些过分了。 四个人纷纷想到,如果是自己的话,可能无法承受住那齐飞的轮番攻击。 虽然有些侥幸和克制,但是这于阿鸿的抗打击能力实在是也太强了些。 他们在山上经常互相训练,但向来都是用的木刀,而且都是点到即止,一方中招,便会认输。因此他们当时并不能看出来于阿鸿竟如此能抗打。 现在想来,如果算上抗击打能力,四个人似乎都不是他的对手。 薛峰和张庆林互相看了眼,他们突然有种想要一起出手和于阿鸿比试一下的想法。 张庆林作为于阿鸿的平辈,并无任何心理负担,抢先说道:「阿鸿师弟,趁着掌门没来,你让我打上一拳,试试你的内力,如何?」 「喂,有点不要脸了啊。」司空颖立刻说道:「比试就是比试,干嘛要让你打上一拳?这可没什么道理。我建议你们拿着真刀比试一番。」 在归一派中,于阿鸿是飞鱼系的,司空颖照例要维护一番。不过他心中也对于阿鸿的实力十分好奇。 于阿鸿连连摆手,笑道:「那可不行,用真刀了,万一受伤了,掌门要生气的。」 「受伤了有啥,我有我 妹妹苏月姝制的伤药,你们随便打,只要不死,不断手断脚,就能治好。」苏不仕也怂恿道。 薛峰扭过头,问道:「苏师兄,你妹妹学的不是毒术吗?」 「兼学医术不行吗?」苏不仕不以为然道。 「那我就放心了,真刀便真刀,动手吧!」张庆林立刻拉开架势。 于阿鸿只觉得有些不妥,连连摆手。 众人正吵闹间,突然听到门外脚步声,立刻便闭嘴站好。 「吱扭」一声,陈然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韩智。 「弟子参见掌门!」众人立刻躬身大声喝道。 陈然环视着众人,然后对一旁的韩智介绍道:「韩叔,这五个人就是我最得意的五个弟子。号称归一五虎。」 韩智打量着这五个人,于阿鸿和司空颖他是见过的,尤其是于阿鸿,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而剩下的这三个,也都是看上去极为年轻之人。 如果这几个人都有于阿鸿的实力,那韩智觉得自己便安稳多了。 陈然再指着韩智对众人说道:「这位老者名叫韩智,以后便是你们的掌柜的。」 「掌柜的好!」众少年又大声喝道。 「好,好,都好。」韩智嘿嘿笑道,心想自己竟也能有机会统领这么多的高手。 陈然满意点点头,笑道:「接下来,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便是肃清原城里跟太行山有关的任何牙商和掮客。当然,还有周围的那些悍匪巨盗。」 一百一十三 无路可退 原城以西的九里沟。 霍兰坐在山寨的议事厅中,一脸忧色。 他的手上拿着的是一封信,一封太行山巨盗专门写给他的信。 而在他的面前,一个虬髯大汉坐在椅子中,一边轻呷着茶,一边冷冷地看着霍兰。 「我说霍守备,我可真是服了你啦。整个宁山卫和晋州左路军都被我们太行山给干掉啦,你竟还能在豫州卷土重来,可真是了不起。」那虬髯大汉对着霍兰冷嘲热讽道。 霍兰冷哼了一声,道:「我霍兰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备官,苟活一条性命罢了,你们太行山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你一个小小的守备,走脱了倒不要紧,我们山头的那些首领原本并不计较。只是为何却带着这些乡亲一起逃到这里?这不是存心和我们过不去嘛。」虬髯大汉问道。 霍兰叹口气道:「他们在晋州过不下去了,逃命到豫州,把整个晋中晋南都让给了你们,怎么就和你们过不去了?」 虬髯大汉笑道:「霍守备,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把人全都带走了,没人给我们奴役,我们要那么大一片地干什么?」 「他们都是自愿来的,跟我并没有什么关系。」霍兰无奈道。 虬髯大汉摇了摇头,道:「不管有没有关系,他们都要重新会晋州,我们山寨缺人使唤。你也得为我们考虑一下啊,现在晋州搞得千里无人烟,老子想下山去杀两个男人,掳几个女人都要跑好几十里地,这种日子,过起来真的是了无生趣。」 霍兰听到这种不要脸的话,脸上的表情愤怒至极,拳头也渐渐握了起来,看向虬髯大汉的眼神里,满是炽热的烈火。 虬髯大汉看到霍兰的表情,丝毫不惧,站起身来道:「讲打吗?老子双刀狼费海在整个太行山排名二十九,要不要试试老子的快刀?」 霍兰自知不敌,颓然坐下,无奈道:「我这里就只有两百多号人,全赶回去也无济于事。」 「那没事。」费海笑道:「信上已经说了,我们太行山的势力要往南扩,你如果识趣,这两百多号人就留在豫州,为我们充作劳力和苦役。到时候你霍兰也算我们一号当家人,入了我们太行山,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霍兰思索了一会儿,终于道:「你想要我怎么做?」 费海立刻道:「很简单,在你们九里沟开辟出良田,种天材地宝。所有的男丁都要在田里劳作。另外,挑选出六十个少年发往清风寨,飞狐寨和桃花寨。这三个地方现在已全都是我们太行山的地盘。」 霍兰听到这里,悚然而惊,失声道:「这三个山头,你们太行山已经全部占据了?」 费海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这一片有实力的也就是王屋派了,其他都是一些瞎瓜裂枣,占几个山头有什么打紧?瞧你大惊小怪的。」 听到瞎瓜裂枣四个字时,霍兰不由自主想到了最近刚来的归一派。他知道这个门派绝对不是瞎瓜裂枣所能概括的。 只听费海又说道:「其实不止这三个山头,原城我们也有好多兄弟的。先挑出来三个年轻女子送往原城,先建他个窑子让我们兄弟们有个快活的地方先。」 霍兰沉默了一下,点点头道:「那就请费老哥亲自前去挑选吧。」 费海看到霍兰终于妥协,一脸欣赏地看着霍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霍守备果然是个俊杰啊。」 霍兰微微摇头,苦笑道:「别叫我守备了,宁山卫和左路文山营早就被你们给屠灭了。」 费海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笑道:「好吧,那霍老弟,这就请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议事厅,往后山走去。 一边走着,霍兰一边 为费海介绍道:「说句实在话,我刚接到你们太行山这封信时,心中是非常恐慌的。我们这些人,从晋州一路南来,遭遇了多少苦难,是你们想象不到。本来以为到了这里就可以安家了,没想到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掉你们的手中。」 费海知道他心有不甘,笑道:「这个世道,就是靠实力说话的,讲其他的都没用。费老弟应当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吧。」 霍兰点点头,接着自说自话道:「我们到这里后,先是在这山上砍木建房,终于有了自己的一片栖身之地。接着又在后山开垦了一大片的田地。九里沟土地贫瘠,水源也不是很充足。我们又是拉荒草大粪肥地,又是引溪水做水车,这其中的辛苦实在是不可为外人语。 努力良久,终于我们这二百多人才在这深山中建立起了一个可以自给自足的山寨。期间,那王屋派的人让我们给他们供奉,我们为了以后的发展,还是忍了。只是山寨为了凑齐这批供奉,不得已,只得破戒下山抢劫。也已是大大违背了自己的良心。只是为了能活下去,我们也不得不如此。」 听到这里,费海已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冷冷道:「霍老弟,你说这些什么意思?」 霍兰默默停下脚步,继续说道:「这两个越来,王屋派免了我们的供奉,而且临近秋季,好多作物都已陆续丰收。眼看好日子越来越近了,却又等到了你和太行山的这封威胁信。你知道,这种成功近在眼前,却又坠落深渊的感觉有多痛苦吗?」 费海冷笑道:「我说过,你们只是一群虫豸而已,从没有逃出过深渊,也根本无从选择。要怪,就怪这世道吧。」 「当然要怪这个世道,只是,这一次我们不想再逃了,也不想再妥协了。为了抱住我们的土地和粮食,我们唯有一战。」 费海明白了霍兰的意思,蓦地从怀中掏出一对鸳鸯刀,冷笑道:「怎么,果然是要打吗?还不死心?」 此时两个人的位置正好站在一片乱石之前。前面是山崖,后面也是山崖,形成一个山谷口袋之势。 只见霍兰将手一招,顿时一大批的的弓箭手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一起拉起弓弦,对准了费海。 费海脸色一变,目光变得极为阴冷,盯着霍兰道:「好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呐?你知道杀了我,意味着什么吗?」 霍兰点点头,道:「知道。你费海是太行山的第二十九把交椅,杀了你,意味着和太行山不死不休。」 费海纵声狂笑,面目狰狞道:「那你还敢杀我吗?动手,快动手啊?你如果动手,我就让你们整个九里沟的人陪葬。」 霍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颤抖的手举了起来,轻声道:「我们已无路可退了。」 说着,他将手一挥。 下一刻,无数的弓箭立刻向费海社区。 费海勐地一个加速,身子像离弦之箭一般勐冲向霍兰。 然而霍兰早已给自己准备好了一个土坑,一下子跃进去,顺手将一块大石头拉在土坑的上方。 费海没想到霍兰竟有这个准备,想要去拉开石头,却又有无数根弓箭向他射来。 他奋进全身的力气,挥舞着鸳鸯刀,左右抵挡。 然而弓箭实在是一个对抗高手的利器。加之霍兰将弓箭手分为了三组,一组射完,另外一组立刻接上。海量的弓箭顿时向蝗虫一般连绵不绝,如同形成了一个箭瀑一般。 只一会儿的功夫,费海身上已经接连中箭。他自知已经逃不出去,大吼一声,将鸳鸯刀直接扔了出去。 只听得两声惨叫,有两个弓箭手被刺中,顿时跌了下来。 然而失去了武器,费海再也无法抵挡箭雨,身上瞬间便被射中了七八箭。 他软到在地,后心和脖子顿时又中了两箭,终于惨叫一声,气绝身亡。 费海死后,箭雨兀自不绝,仿佛发泄一般,射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霍兰搬之前准备好的石头遮挡物,从坑中走了上来,看着被已经别射成刺猬的费海,半晌无语。 弓箭手们纷纷走下山崖,开始整理方才射出的弓箭。这些东西制作不易,回收是一个必须的过程。 有两个手下来到霍兰身边,轻声问道:「大哥,接下来该怎么办?」 霍兰沉默着,心中暗暗思索接下来的对策。 从费海上山送信之时,他便已计划了这个事情。但是他当时并不知道太行山的巨盗已经占据了飞狐,桃花和清风三个山。 这三座山虽然都不大,但是都是占据要道,而且离九里沟极近。他相信一旦费海迟迟不归,这三个山头的人都会立刻前来九里沟的。 霍兰不知道是占据这三座山的是太行山的哪些匪人,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万万无法抵挡的。 他思索半天,心中实无良策。眼看种的高粱和小麦,还有各色作物再过几天就要成熟了,现在逃跑岂不是前功尽弃? 难道真的要再次离开好不容易建设出来的家园,再一路往南做流民? 「大哥,还是继续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旁的伙计轻声劝道。 趁着费海刚死,现在确实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霍兰点了点头,不得不准备接受这个建议。 不过他想了一下,突然灵光一闪,轻声道:「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帮到我们。」 「什么人?」那伙计疑惑道。原城附近,除了王屋派,哪还有能对抗太行山的势力? 就光着三个山头的土匪,恐怕都能横行豫州西北。 「你们先招呼乡亲收拾东西,我去一趟玉阳山。」霍兰并未解释太多,匆匆交待一下,便随便取了一个弓箭和一把大刀,然后往玉阳山的方向狂奔。 九里沟到玉阳山,是要经过清风山的。 相对于九里沟和玉阳山来讲,清风山就只能算一个小山头。以往霍兰路过的时候,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太行山的巨盗此刻已经将此山占据,因此路过的时候便显得极为小心翼翼。 他不敢走官道,一直便在林子里蹿行,遇到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停下来观察一番。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昔年在宁山卫和太行山巨盗交手的时候,霍兰凭借卓越的箭术也颇闯出了一些名声。有许多小首领都认识他,因此现在行动起来就显得小心翼翼。 他在林子里贴着官道行走,好不容易走出清风山的范围,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 不过还未等他缓过气来,忽然听到远处官道上有马蹄的声音传来。 他心中顿时揪了一下,马蹄声很容易会吸引山上土匪的注意。 他有些焦急,前进的步伐更加快了一些。刚转过一个山坳,便看到有五匹马出现在眼前。 而马上坐着五个少年,各自身背大刀,黑色劲装,头上绑着黑色的头巾。看样子,竟是归一派的统一着装。 霍兰心中顿时大喜,他此行找的便是归一派,没想到却再次遇到。 他第一时间从林子里窜出,然后急奔到官道上。 那五个少年看到有人突然出现,立刻勒马停驻,警觉的眼神看着霍兰。 霍兰抱拳行礼,道:「请问诸位是归一派的弟子吗?」 「正是。」为首的一人说道。不过,他随即眼神一亮,沉声问道:「阁下是九里沟的霍大当家吗?在下归一派司空颖。」 这五个人正是归一五虎。 霍兰看到有人将自己认出,而且似乎是司空平的儿子,顿时大喜,连忙道:「在下有要事求见陈掌门。」 司空颖客气道:「我家师父此刻已经回玉阳山了,你自己去山上拜访吧。我等还有要事,就不和霍大当家叙旧了。」 霍兰立刻提醒道:「司空兄弟前往何处?路过这清风山时一定要小心,这山上现在驻有太行山的巨盗。」 旁边的薛峰微微一笑道:「霍大当家消息倒也灵通,不过我们来此,找的便是太行山的巨盗。」 「你们找他们,所为何事?」霍兰心中一惊,莫非这归一派已经和太行山的巨盗搭上线了? 「这些太行山巨盗在原城附近占据要道,为非作歹。我们奉掌门之命,要将它们尽数拔除,以还豫州境内天朗气清。」司空颖高声说道:「霍大当家,这就请吧。」 说着,五个人纵马绕过霍兰,一起向前面奔去。 霍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望着五人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就凭这五个人,就想跟着清风山的土匪们硬刚? 一百一十四 工具人 霍兰眼看着五个人纵马离去,一时之间惊诧异常,心中的好奇心驱使他很想前去清风寨看一看。 但是他明白现在并不是看热闹的时候,得第一时间感到归一派,寻求陈然的帮助。 他此刻已经将九里沟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了陈然的身上。从上次他抢劫陈然,而陈然却只砍下了他的左手。 虽然左手没了,但是霍兰却不怨恨陈然,毕竟自己抢劫他在先,换做一般人,可能早把自己给结果了。 陈然既然没杀自己,事后也没有向九里沟报复,足以证明,陈然并不是得寸进尺的弑杀之人。 他这次去,手中并没有任何筹码,他已经抱定了将整个九里沟全部送给陈然的打算,反正九里沟的那些晋州流民现在已经危在旦夕。 他这些日子也曾听说了归一派弟子的种种事情。太行山巨盗得到这些流民后,将他们视为奴婢。但是归一派如果得到这些人,最不济便是把他们当成仆从或者守卫,运气好了甚至还能成为弟子。最起码性命是能保住的。 相比于太行山巨盗,陈然的归一派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霍兰一边想着,心中有些伤感。乱世之中,没有实力的帮派就像是风中残叶一般,说没也就没了。 他很感伤,自己昔年作为宁山卫的营官,竟然被一群土匪给打散了。他现在还记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那种景象。 好不容易逃到豫州了,没想到竟然还逃不过这种结局。 这个朝廷,到底是怎么了? 他心中气馁,脚下却是丝毫不停歇,又行了许久,终于出了清风山的地界,再翻过两座山头,便能到玉阳山了。 他正在行走中,突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霍当家何事赶路这么急?」 霍兰听到这个声音,勐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山道旁的高坡上。 果然,陈然站在高坡上面,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霍兰一看正主在此,立刻躬身说道:「陈掌门,在下正要去玉阳山拜访陈掌门,不期在此遇到。」 「哦?」陈然跃下高坡,问道:「你找我做什么?不会又要抢劫我吧?」 霍兰微微苦笑,正色道:「我找你救命。」 「救谁的命?」 「我九里沟二百余个晋州流民的命。」 陈然点了点头,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问道:「明白了,是那太行山巨盗找上门了?」 「正是。陈掌门当真是料事如神。我们这些晋州流民和太行山仇深似海,他们想要我们为奴为婢,我们宁愿去死。」霍兰脸上带着恨恨之色。 「走,边走边说。」陈然说着指了指清风山的方向。 霍兰知道此刻清风山上全是太行山的土匪,但是既然有求于陈然,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他现在早已被太行山的土匪们打怕了,一想到跟他们交战,心中竟有些颤动。 方才设阵偷袭那个费海之时,他宁愿躲在坑里面,也不愿出手。盖因当年败得实在是太惨了。当然,他此刻失去左手,实力也不复当年。 在一起行走的过程中,霍兰将方才在九里沟的情景详细地说给了陈然听。 陈然听得大为开心,笑道:「可以啊,霍当家,想不到你竟然是一个智将,这就把太行山的第二十九当家给搞定了?」 霍兰听不懂搞定了是什么意思,只是苦笑道:「那费海死了,却更加惹怒了太行山。现下清风,飞狐,还有桃花山也都被太行山所占。我们九里沟万万不是对手。这才想请陈掌门出手。」 他顿了一顿,又说道:「我先前以为,让贵派跟太行山对抗,会让陈掌门您为难, 但是方才看到贵派五个弟子前往清风山,显然贵派也是和太行山起了冲突的。这样看来,我算是找对了人。不用再费力说服陈掌门了。」 「你确实找对了人,我们正要去寻太行山的晦气。」陈然笑道。 「嗯。」霍兰想了想,说道:「一码是一码,既然我寻求你们的帮助,那便绝对有所回报。陈掌门尽可以开口,只要能护得我九里沟周全,陈掌门可以提任何意见。」 霍兰说这句话时,显然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的,他已经准备好陈然的狮子大开口了。心中竟隐隐期待陈然能够吞并自己。 然而陈然只是轻描澹写道:「霍当家,心态放轻松点。你不是刚刚杀掉一个太行山巨盗嘛。兴许他们此刻还顾不上你呢?」 霍兰摇摇头,道:「我太了解那些畜生了,他们都是睚眦必报之人。费海死后,飞狐,清风,桃花寨必定会出手。」 「你所说的桃花寨,可能出不了手了。」陈然突然道。 「为什么?」霍兰问道。 「他们已经被屠灭了。」陈然澹澹说道。 霍兰心中一惊,不由自主问道:「谁干的?」 「你方才见到我那五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弟子们没有?就是他们干的。桃花山的首领似乎叫什么一棍破山河齐飞。」陈然道。 霍兰听到此话,心中一颤,道:「这...这怎么可能....不可能...那齐飞在太行山做的是第二十五把交椅,一根熟铜棍势大力沉,威勐无比,杀了我好多个兄弟。你那五个弟子...各个都是少年,这...这怎么可能?」 陈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兄弟啊,这没什么不可能的。上次他们只有四个人出手,这次去清风山,是五个人齐上。不知道那清风山能不能挡得住。」 听陈然的语气,好像竟有些可怜清风山一样。 霍兰感受到了陈然极为强大的心态,没有人面对太行山巨盗会拥有这样一种心态。 他不自禁问道:「那这清风山的土匪又是何人?」 「大青阳刀胡平,太行山排位第三十二把交椅。」陈然说道:「说起来,也就这一个高手,其他的都是不入流的喽啰,而且没几个人。并没有什么可惧的。所以我命令我那五个弟子从要从正面强攻。」 「正面强攻...」霍兰为陈然强大的自信所担忧,道:「陈掌门,是不是太不给那太行山巨盗放在眼里了,他们可是在晋州横行数十年的土匪大联盟啊。」 「无须害怕。」陈然澹澹笑道:「说起来,咱们这王屋山脉,不也属于南太行嘛。严格来讲,咱们也是太行山巨盗。既然大家都是巨盗,又何必太过惧怕?」 说着,两个人已经又重新走回到了清风山的地界。 陈然望了望山道之上的高峰,沉声道:「霍当家,在下要先行一步了。你若是感兴趣,便慢慢上来吧。」 说着,陈然一个纵步,一下子便跃上了一个高坡,然后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霍兰看到陈然说走便走,速度竟如此快捷,顿时吓了一跳。 看样子,他是去支援五位弟子去了。表面上让五位弟子自己去闯山门,实则他这位掌门亲自在暗中跟进。 这个陈掌门,似乎是一个极为谨慎之人,倒不像看上去那样的自大。 霍兰暗暗想到,他说的那些轻视太行山巨盗的话,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心中产生了极强烈的好奇心,索性也开始攀援而上。 不过他的速度和陈然便不能同日而语了。只攀了大半天的功夫,才攀登到山顶。 清风山是一个小山头,实际上也就只有一个像样的山顶。 到达山门之时,霍兰看到大门已经被破坏,几个土匪倒在门前,死状惨烈。 他壮着胆子往里面走去,只见沿途不少的土匪尸体横在当地。那五个弟子竟真的是以正面闯入清风山的山寨的。 越往里面走,死的人越多,部分的房屋甚至还起火了。 霍兰回想起那五个弟子的样子,一个个的都还是少年。杀起人来却如此干净利落,让他十分佩服。 再往后走,只见几个衣衫褴褛的女子从后山走过来,她们明显是在逃窜,看到霍兰,顿时都吓了一跳。 霍兰摆摆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那几个女子这才小心翼翼越过霍兰,然后匆忙逃窜。 霍兰听到后面隐隐有呼喝之声,抽出腰刀,慢慢走入后山。 刚转过一个拐角,就有一大堆的尸体映入眼帘。 只见陈然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棵大树下,他的身后是几个刚刚得救的女子。 这些女子并未离开,反而站在陈然身旁。 而陈然的目光,则紧紧盯着另外一个方向。 在那个方向,有三个少年正在跟一个持刀的汉子对峙。而另外两个少年则站在一旁掠阵。 霍兰看向那个汉子,手持青色厚背大砍刀,身材矮壮,一双绿豆般的小眼滴熘熘地转。正是大青阳刀胡平。 霍兰依稀记得,这个胡平一招大青阳斩雄浑无比,走得全是刚勐路子。 一招可以直接砍到三个士兵。当时在战场上杀了无数的宁山卫兄弟。和那一棍破山河的齐飞一起号称太岳杀神。 可是昔年那个杀神如今却被三个少年逼在一个角落里,一副穷途末路的样子。 陈然注意到霍兰到来,对他报以一个友善的微笑,同时向场内的三人指点道:「小颖,你方才砍向对手左肩的那一刀,太往上飘了,内息使得也有些不对。气要再往下沉一些,手腕也要勾起来,这样才能更有效的杀伤;不仕,你和对手对拼的那一招,进攻的内息使得太足了,导致防守不到位。须知方才对手的刀明显要比你更快一些,若是能又七分守,三分攻。那便不用阿鸿帮你挡那一招了。」 说道这里,陈然又说道:「阿鸿,你临敌经验太浅,打得有点放不开了。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要将心态放平,你还能发挥出更厉害的威力。」 陈然不厌其烦地说着,像是老师在指点学生一般。 而场上那三人则恭恭敬敬地听着,一起道:「谨遵掌门教诲。」 在旁掠阵的张庆林和薛峰两人听着陈然的指点,也都是若有思索,不断印证自己的招式。 这五个人都在认真的学习,而作为对手的胡平则是一脸狂怒,眼神中欲喷出火来。 对方这些人,竟把他当成了陪练。这是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大辱。 偏偏他竟然冲不破这五人设下的藩篱。 况且,就算通过了,外面那个指点之人的实力似乎更加强劲。 胡平无路可退,只得屏气凝神,专心对敌,想要杀退这五个少年。 只是想要做到这些谈何容易,而那五位少年占尽上风,却不下杀招,俨然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喂招的工具人。 这让胡平越想越气,连胡子都在微微颤动起来。 「好,再来打过。」陈然发话道。 「是。」 司空颖,苏不仕和于阿鸿三人则再次揉身而上。 胡平不愿束手就擒,不得已再次接招。场上顿时发出了乒乒乓乓的打斗之声。 霍兰原本对着五名少年并不是很信服,可是一看之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自己戎马半 生,辛辛苦苦练功数十载,却连这些初出茅庐的孩子都不如。 而且这三个人攻守之间极为默契,胡平几次不顾一切的冲杀,竟突破不了他们的防守。 而他的攻势一旦懈怠下来,等待他的便是三人连绵不绝的上中下三路进攻。 胡平被打得连连后撤,一双大刀疯狂舞动,头发散开,气息紊乱,显然已经是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陈然看着局势,突然高声喝道:「抓住时机!」 霎时之间,司空颖突然弯腰一个滚地翻,长刀往前一错,斩向胡平的左足。 与此同时,苏不仕气沉丹田,挺腰向前直刺,直取胡平的中宫。 而于阿鸿则趁势反撩,挑向胡平的腋下。 胡平三面受敌,每一个进攻都感觉精妙无比,恰到好处。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防守,心中只觉得万念俱灰。 下一刻,三把大刀同时攻到,胡平的左足被活生生砍掉;腹部被刺出一个血洞;腋下被直接贯穿到肺部。 一层血雾升腾起来,胡平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口中鲜血嗬嗬而出,只挣扎了两下,便倒毙身亡。 却听陈然叹道:「攻势饱和,破绽太多。」 三个人持刀站在当地,脸上露出颓丧的表情。 「不过比之前有进步。」陈然点点头,道:「下一个,飞狐山。换薛峰和庆林上。」 薛峰和张庆林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忙躬身道:「是,掌门!您就瞧好吧!」 一百一十五 萆荔成熟 玉阳山上,天刚蒙蒙亮,芸姜便扛着锄头出发往后山的培植园了。 以往的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和陈然一起出发的。 但是这几天陈然带着归一五虎出去办事去了,她只能一个人去照看那些卑荔。 距离种下的第一批卑荔,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了。现在正是成熟的关键时期,半点也马虎不得。 所以芸姜每天都要过去照顾,常言道行百里者半九十。现在天气渐渐转凉,她可不想因为某一天清晨的一个寻常的霜降,便将他们这些天来的辛苦全部抹杀。 在经过门派内的藏书阁和大校场的时候,时不时都会碰到归一派的弟子。 每个弟子见到芸姜的时候,都会停步让路,面露恭敬之色。有些胆子大得还会叫一声芸姜姑娘,然后向她行长辈礼。 盖因芸姜和陈然的关系走得实在是太近了,大家都知道这芸姜明面上是陈然的贴身女仆,实际上很可能有一天会突然变成掌门夫人。 脏活粗活芸姜也从来不用干,当然,伺候陈然生活这种事情还是需要芸姜亲力亲为的。而陈然也早已习惯了芸姜的照顾。 除了陈然以外,谁也不敢对芸姜有一丝的得罪,而那些女弟子们还经常时不时的巴结芸姜。而芸姜也把她们当做朋友看待,在照顾陈然之余和这些女弟子聊聊天拉拉家常,倒也轻松自在。 她从小便为奴为仆,何从有过这种待遇?这些天来在山上的生活是她活到现在最开心的时刻,常常做梦都会笑醒。 在路过归一派公厨的时候,芸姜正看见司空平从里面出来。 他现在早已换上由苏不卿为他量身定做的两幅义肢,他小腿被截断,大腿和膝盖尚在,有了义肢之后,行走甚至小跑都和常人无异。当然,打斗的时候就要大打折扣了。 看到芸姜到来,即便是大弟子司空平,也要侧身行礼,以示尊敬。 芸姜向来没有把这个大胡子当做弟子看,也敛衽为礼,问道:「司空大哥,公子走了好多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知道吗?」 司空平笑道:「芸姜姑娘切勿心急,掌门只是下山剿匪去了,可能这两天就要回来了。」 听到剿匪两字,芸姜明白陈然又要去打架杀人了,脸上顿时露出担忧的神情。 司空平察言观色,安慰了芸姜两句,便躬身告退。 芸姜继续走向后山,心中却在思索,平日山寨里事情繁多,外面时不时会出现各种敌人。眼看着主人每天不停地忙碌,但是自己却帮不上任何忙。 自己所能做的,也只是将这个培植园侍弄好,能让公子夸自己一句勤劳能干,便心满意足了。 很快,芸姜便走到了半山腰。 培植园中,已经有女弟子将水车中的水引入了渠中,渠口用泥巴封住。由于这些卑荔的培植方式十分特别,又是种在石缝之中。加水多了,会将石缝中的泥土冲散,加水少了又起不到作用。 …. 因此浇水和施肥一直都是芸姜负责,弟子们不敢越俎代庖。 此时芸姜看到这些弟子们甚是勤勉,前期工作做得也是十分到位,忙对他们开口称谢。 那些女弟子平常和芸姜相处惯了,对她拍马屁道:「芸姜姑娘,您今日头上的这朵簪花,跟峰顶挂着的那个朝霞好配啊。」 芸姜听到此话,也往峰顶看去。此时的云层呈现鱼鳞状,层层叠叠的,像是被烈焰点燃一般通红,确实和自己头上这根簪子的颜色很像。 她抚摸了一下头顶上的簪子,心想若是陈然此刻跟自己在一起看那峰顶的朝霞便好了。他会不会也会注意到自己头上的这根簪子? 想 到这里,芸姜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她卸下肩膀上的锄头,然后挽起裤腿和袖子,用锄头将渠口的那些泥巴拨开,任由水流缓缓熘入培植园中。 在水流熘入的过程中,芸姜时不时的翻起泥土,调整着水流的大小和方向。 很快,芸姜白皙的小腿上便沾满了泥点,看起来如同刚出淤泥的藕段一般。 水越往后流,芸姜的注意力便越集中。后面是芸姜和陈然种植的第一批卑荔,此刻已经快要成熟。 这种植物十分娇气,越到成熟的时候,越不能马虎。前几天陈然和芸姜便因为浇水过多而淹死了好几株卑荔。陈然倒是无所谓,却害得芸姜心疼了好几天。 芸姜跟着垄间行进的水流缓慢进入培植园的后园。到这里那些女弟子便不能帮忙了,只有芸姜和陈然能进。 当她走进后园深处时,突然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似乎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一样的气体。 而当她看到那些在石头缝中蓬勃生长的卑荔时,突然便愣住了。 这些卑荔的叶子在这一夜之间,变成了墨绿之色。 陈然曾经告诉过她,当卑荔的叶子由青绿变成墨绿之时,便是成熟的征兆。 这种墨绿的持续时间很短,一旦长老,便会成为枯黄之色。成为枯黄之时,说明它所蕴含的炁气已然转入根茎,然后流入泥土。再也无法吸收了。 芸姜心中先是一阵狂喜,同时还有一种满满的成就感。但紧接着便有一种极为遗憾的感觉。 「公子不在期间,这些卑荔竟然成熟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此时迫不及待地想和陈然一起分享,但是陈然此时却不在山上。 她转头望着远处苍茫的群山,叹口气道:「公子,你的卑荔熟了。可惜马上就要采摘了,你看不到啦。」 芸姜知道收割的时机相当关键,心中虽有遗憾,但仍然快速跑到外面,对那些女弟子道:「卑荔成熟了,你们快一起进来采摘吧!」 「是。」那些女弟子忙不迭的应和道,然后便去棚子内取镰刀。 芸姜看到众人行动起来,满意点了点头,她刚想再度返回后面,突然看到一个身影朝这边快速奔来。 …. 看到这个身影,芸姜原本遗憾失落的心情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心也‘噗通噗通,地跳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激动,笑道:「公子,您回来的好及时,卑荔成熟啦!」 来人正是陈然,他这几天也计算着卑荔的成熟期,刚一上山,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听到芸姜如此说,顿时面露喜色,大声道:「真的吗?」 「嗯!」芸姜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卑荔是他两个人共同培育的,就好像是养育多年的孩子终于成才了一般。 陈然心中狂喜,拉着芸姜的手大踏步进入园中。 刚到后院,陈然便感受到了一股相当浓郁的炁气充斥在天地之间。 卑荔以石为基,炁气的属性为土行和木行,土行占得比重更加大一些。 陈然此时极为满意,他直接盘坐在地上,气运丹田,将双手伸出,尝试着用自身的内息操控这股天地间的自然炁气。 而芸姜则面带微笑站在一旁。每天静静观看陈然练功,让芸姜有一种安全感和满足感。 陈然抓住了卑荔成熟的这一个短暂的时期,只感觉空气中那一股浓郁的炁气正在不断被自己炼化然后进入自己的身体。 ‘能量点+2, ‘能量点+4, ‘能量点+5, 不断有能量的收入浮现在陈然的面 板之中,这预示着炁气正在源源不断的进入陈然的身体之中。 这比通过吞食来获取炁气的方式要强太多了。因为吞食会有饱腹感,会到达极限。而这种炼化则完全取决于炁气的多少,竟似乎无穷无尽一般。 短短一会儿的时间,陈然便感觉到自己已获取到了海量的能量点,他狂喜之下,立刻打开了自己的面板: 【姓名:陈然】 【能量:1981】 【功法:】 【易筋经:第四重(5/5120)】 【归一刀法(阳木):第三重(0/5120)】 【陈家刀法:第六重(大圆满)】 【攻邪医功:第三重(7/120)】 【虚空步:第三重(9/240)】 【太祖长拳:第四重(0/180)】 【云中箭术:第三重(0/160)】 【山海经异植培植术:第四重(16/320)】 看到这个数值,陈然震惊了。除去之前已有的,这一次竟然直接获取了1800多点能量点。 这种速度,实在是太赞了。这比之前吃那个不惑仙草的效率还要高出许多。 在易筋经和辅助下,原来这才是获取能量点的最佳方式。 与此同时,空气中的炁气渐渐薄弱起来,慢慢消散在天地之间。陈然的获取速度变得很慢,但他此刻已然心满意足。 他慢慢开始收敛自己的内息,眼看芸姜站在一旁,笑靥如花,头上那颗红玉簪子竟和远处的朝霞相互映衬,看上去美艳动人。 他心念一动,突然想以传功的方式答谢芸姜,便向芸姜招了招手。芸姜不明所以,缓缓靠近。 …. 陈然轻轻握住芸姜的手,芸姜顿时身形一颤,脸上微微映出红霞。 接着,陈然手上的内力慢慢开始流转,然后往芸姜的手心传送。 考虑到芸姜体内并无丝毫内力,陈然传功的时候十分小心谨慎,所选择的学位也都是奇经八脉这种不伤根本的学位。 饶是如此,芸姜也是有些吃不消,她只觉得手掌和手臂被莫名其妙撑得几乎要爆炸开来,连忙痛苦地呻吟一声。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 中顿时产生一种绮念,气血也上涌了起来。 他突然产生一种冲动,探过身子,吻向芸姜的红唇。 芸姜嘤咛一声,婉转相救,两人双唇相抵,一时之间情不能自已。 与此同时,归一派的女弟子们也都拿着镰刀过来了。 她们看到自家掌门正在和芸姜互啃,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在这一瞬间,她们心中产生了无限的懊悔,只恨自己没有遁地法或者消失术。 没有了陈然的传功,芸姜率先恢复了理智。 她一下子将陈然推开,然后站起身来。她转头看着那些呆若木鸡的女弟子,一时之间又羞又急,连鞋子都没穿,便光脚往园外跑去。 陈然嘴中兀自还品味着方才那种又软又糯的触感,看到芸姜光脚跑开,立刻将地上的鞋袜拾起,然后朝已经跑向远处的芸姜抛去。 「你的鞋!」陈然喊道。 芸姜双颊红彤彤的,欲滴出血来,一声不响弯腰穿好鞋,又跑出两步,突然想到还要采摘卑荔,又立在了那里,却又不好意思过来。 剩下一众女弟子呆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坏了掌门的好事,每个人心中都是有些惴惴不安。 陈然平复了一下心情,率先发话道:「愣着干嘛,赶紧过来采摘卑荔。」 众女弟子心想不愧是掌门,心态就是沉稳。被撞见和女仆偷情,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不过她们只敢腹谤,表面上依旧紧张有序地采摘着卑荔。 陈然则走到芸姜身旁,柔声说道:「先监督着她们把卑荔采摘了吧。」 「嗯。」芸姜很小声地应和了一声,一下子便跑开了。 陈然看着芸姜苗条的背影,跑出去两步一个踉跄还差点跌倒。他笑了笑,转身往山上走去。 武侠:开局复制易筋经. 洛丹伦的秋季 一百一十六 拜托诸位 回到仙姑顶后,陈然先是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褪去外出这些天来身上的疲乏。 这一次出门,在原城设置了一个货栈,然后灭了太行山巨盗设置在原城附近的三个山寨。 虽然三个山寨陈然并没有直接出手,但是他一路跟随着,也是操了不少心的心。 灭第一个桃花山和最后一个飞狐山时,陈然只是在一旁默默观战。但是灭清风山时,陈然就像是一个电影导演一般在现场对五个弟子进行细心知道。 那匪首胡平在临死之前充当了自己门下五名弟子的经验木桩,被五个弟子组成各种组合轮番上阵,可以说是受尽了屈辱。 不过陈然倒是挺佩服这个大青阳刀胡平的,明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但是从来没有放弃,活生生让众人把战术都试了一遍,打到了最后一刻。 这种不管局势多糟都永不言弃的精神,倒是值得陈然学习一番的。 ...... 归一五虎此时正在厅上向司空平和苏不卿报告着此次下山的情景。 对于他们来讲,这是他们第一次出去执行任务,也是第一次杀人。其中的新奇感和体验感可以说是难以言表。 而且这次出站也带给了他们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心。他们知道自己家掌门势力很强劲,但是没想到竟然强劲到这种地步。 他们知道掌门只是随手给自己传了些内息而已,就如同海龙王向兄弟几个洒下一些雨露一般。但就是这些雨露,竟然能将太行山派来的首领干掉。 如果以前掌门说要跟太行山起冲突的话,众人还觉得掌门有些托大。但是此刻众人竟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有可能成功。 司空平和苏不卿两个人听着五个人的叙述,也是一脸惊讶。 不过他们对薛峰和张庆林并不太感兴趣。 对于司空平来讲,他首要关心的是自己的儿子司空颖,其次则是自己的徒弟于阿鸿。 当然,于阿鸿现在也只能算是他的挂名弟子,实际上一直都是陈然在教导。 不过于阿鸿好歹也是飞鱼帮出来的,如果有出色表现,那么飞鱼帮的脸上也有光。 而苏不卿则只关心他的弟弟苏不仕。 不过苏不仕在这几天的战斗中并没有十分亮眼,算是中规中矩。真正亮眼的是于阿鸿单人战胜齐飞那一场。 薛峰和张庆林看到司空平和苏不卿分别在和另外三个人聊天,自己两个人插不上什么话,索性坐在一旁默默喝茶。 司空平听完之后,先是对于阿鸿竖了竖大拇指,说了一些后生可畏之类的恭维话。 于阿鸿从小便在飞鱼帮生活,以前看司空平这个掌门从来都只能远远看着,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而今天却能听到司空平亲口对自己的夸奖。 而且看司空平的神态,显然是把自己当做了一个人物。 他心中十分感慨,默默感激着掌门陈然对自己的巨大帮扶。 自己只是刚刚上山没多少天的小弟子,却突然被陈然选中,得以传功。然后自己的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心中无以为报,暗暗决定今后要更加听从陈然的教诲和命令。 司空平不知道他夸完于阿鸿后,却反而让于阿鸿对陈然更加死心塌地了。 夸完于阿鸿后,司空平开始以老子的神态来教训司空颖道:「你呀,要好好跟阿鸿学一学,招式太保守了,怎么可能克敌制胜?要灵活一些,攻势多一些,这才行嘛。」 不过司空颖并不领老爹的情,反而摇摇头道:「师父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他说我的风格便是稳重古朴,绵里藏针。招式也应该往厚重绵密的方向上走,这样以后才能 成为师兄弟们的最强盾牌。爹爹,你不懂就不要乱教嘛,会影响我的修炼的。」 司空平被儿子一顿抢白,脸色有些尴尬,只说道:「在门派中议事,不要叫爹爹,要交大师兄才对。那你就按照师父教的好了。」 话虽如此,司空平心中却在暗自滴咕。他从来没听过光靠防御能克敌制胜的,很显然掌门是想将这五个人训练成一个团体。将来依靠阵法杀敌。 只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的儿子以后只能做为阵法的一份子出现,以后很难有亮眼的个人战绩了。 他心中总有一种想法,想让自己的儿子学有所成,在归一派大放异彩,凌驾于除了掌门之外的所有人之上。 所以他对陈然给予儿子的这种定为并不是十分认同。 不过这毕竟是陈然决定的,司空平自认为自己并没有资格说三道四。而且,他也不敢质疑陈然的命令。 现在归一派所有的倚仗全都在陈然身上,这点司空平极为清楚。 另外一边,苏不卿也在听儿子所讲的战斗和见闻。不过,他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反而只微微笑着,脸上带着饶有兴致的神情。 他对苏不仕的期望并没有那么大,反正苏家早已是隐世惯了,只要弟弟能够正常的发展,习得一身武艺,然后再将家族中的锻造技艺学会了,便心满意足了。 他之前因为中毒的原因,自己并不能生育。将家族传宗接代的任务寄托在了弟弟身上。 但是这段时间来,他按照陈然给他开的解毒药方一直坚持吃着,竟有渐渐回复雄风的征兆。 他是有一个妻子的,原本一直呆在苏宅。但是苏不卿为了印证这个功效,这些天来也让妻子上山了。 夫妻二人在这山上也算重新过起了惬意的生活,尤其是当妻子发现自己的丈夫竟然渐渐焕发了第二春,顿时也是喜不自胜。 因此现在苏不卿对苏不仕的期望已经变了,弟弟只要勤练武功即可,传宗接代还是要交到自己身上。 听到归一五虎回山的消息,许多归一派的弟子也都走进议事厅,一起 而默默在一旁坐着的薛峰和张庆林闲来无事,开始向众人大声地讲述着他们击杀三个山寨土匪首领的经过。只听得众人阵阵叫好。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还有苏不卿都跪了下来, 看到眼前这种景象,原本神情轻松的陈然顿时愣在了那里。 不过他迅速冷静了下来,沉沉地目光盯着这些人。 他不喜欢这种盲目的崇拜。现在是打了胜仗了,他们会对自己崇拜;而一旦打了败仗,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埋怨自己。 陈然不打算当救世主,那样太累。他要让众人知道,成功和失败,是要靠他们自己的。而作为掌门,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发展的机会而已。 这样的话,他们胜利的时候才会更加刻苦,失败的时候,也会痛定思痛,反思自己的行为,以后更加进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拼命的膜拜自己,将一切的希望都压在自己身上。 想到这里,陈然沉声问道:「谁第一个跪的?」 众人察觉到陈然语气不善,脸上都是一片茫然。 一个飞鱼帮的弟子有些忐忑的举起手,轻声道:「启禀...启禀掌门,是弟子第一个跪的。」 陈然走到他的身旁,沉声道:「站起来。」 那弟子战战兢兢地站起身。陈然将眼光扫向全场,顿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陈然面向众人,朗声道:「众弟子们,你们听着。今日下山杀敌的不是我陈然,而是咱们的归一五虎。是他们给你们挣得名声,不是我陈然。你们不必向我跪拜。相反,我还要谢谢这五位小弟子,你们也要记住他们的功劳。」 那五名弟子听到此话,心中顿时感动莫名,忙对陈然躬身行礼,连称不敢。 陈然走过去,亲自将他们扶起来,说道:「你们既然完成了我交给你们的任务,那边有赏。我这些天来在培植园种植了一批卑荔,给你们一人五斤,好好补补吧。」 五人一听,脸上都露出笑意,一起道:「多谢掌门!」 他们知道陈然有事没事儿都会去那培植园侍弄卑荔,能得掌门如此看中,那卑荔一定是能够提升内力的大补之物。没想到掌门竟如此康慨。 陈然摆摆手,又对众人道:「诸位弟子。门派的名声和地位,是所有人共同挣来的。本掌门,拜托诸位了!」 众人听到这话,心中顿时凛然,同时一股难以抑制的热血在心中涌起,所有人都歇斯底里的高声叫道:「谨遵掌门号令!」 给众人打完鸡血后,陈然便开始了接下来的任务分配。 拿下飞狐,清风和桃花三山后,陈然不可能将他奉送给别人。所以要派遣弟子过去驻守。 当然,这种驻守带有一种哨岗性质的,主要便是留在山上打探原城周边的情况。 而他手下的五名得力干将将会继续跟着自己,前往原城,那里有数不清的太行山探子,将会是未来的主战场。 这点陈然是从太行山的布局推出的结论,毕竟飞狐,清风和桃花这三个山寨都是围绕着原城而设立的。 陈然甚至想到,太行山似乎向从一个土匪,转变成叛军。不然他们不会对原城这个城市有如此多的想法。 或许陕州那边的起义军不断爆发,一直镇压不下去,导致其他势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吧。 但是陈然是不会允许那些巨盗将这原城给搞乱的。 接下来,陈然再次单独给五个人开小灶,指出他们的不足之处,还有向他们分发卑荔。 这是陈然第一次种出卑荔,尚不知道如何食用会达到能量点增长最大化。 不过这五个人倒是可以直接入药来食用,毕竟他们没有系统,如果属性不相符的话,食用卑荔的效果十分有限。 对于他们来讲,卑荔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性的意义。 解决好门派中 的事情后,陈然又来到了会客厅。 霍兰在这里已经等待许久了。他亲眼看到陈然带着五名弟子将清风山和飞虎山上的土匪全部荡平。此时已经对陈然佩服得五体投地。 之前他心中还不想将九里沟的流民全部卖与陈然,此刻却只想着连同自己和那些流民,一起投入归一派门下。 而陈然对这些人也十分感兴趣。他的队伍继续扩大,人手是最需要的。 况且这次突袭三个山头,在山寨中所得到的金银也是非常的可观,按照门派目前的开销,足以支持一年。 有这些东西作为保证,足以养活九里沟的那些流民。 两个人既然都有心思,立刻一拍即合。 霍兰躬身说道:「陈掌门,小人携带九里沟全体流民,尽归归一派门下,还请掌门收纳。」 「好说。」陈然笑道:「只是不知你们想以何种身份立足归一派?」 「一切听掌门的吩咐。」霍兰沉声说道。他既然选择低头,索性便一低到底。 陈然沉默了一会儿,笑道:「霍当家以前是宁山卫的营官,是吗?」 「正是。」霍兰点点头,他以前是朝廷命官,官至守备,卫指挥镇抚,也算是六品的官职了。 「好。」陈然点点头,笑道:「我想让霍当家回归老本行,为我归一派组织一支军队。」 「军队?」霍兰一惊,用意味深长地眼神看着陈然。 「正是,军队。」陈然肯定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并未有一丝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