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境英雄战纪》 第一章:霹雳之后 “抱歉了,小友……” 那是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声音。 “不过劣者做东,请了小友一顿,小友应也不亏罢……” 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几分无奈,还有几分歉疚。 “未来便拜托了,吾……” 声音缥缈,难觅其踪。那一道身影更是若隐若现,看不真切,更有渐行渐远的态势。 “唉哟我去,你别叫什么清香白莲了,你叫不要碧莲好了。” 苏归下意识的就开骂,哪怕眼前的身影模模糊糊,但他依然毫不客气。 直到另一个不属于他的声音彻底消失,直到他的眼前空无一物,只余下一片白芒。 “诶,你别走啊,别走!素还真!” 入眼只有一片雪白的世界,苏归的方向感全无,只能凭借着第六感还有对那一道身影的印象,一个劲儿的超前走着,不停,不停…… 但是那道身影却是越来越远,直到彻底的消失在苏归的视野之中。 “嗯?”猛地苏归停下了脚步,瞳孔骤得一缩,不远处一道道光影变幻,还能听到惨烈的喊杀声。 随即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心头,苏归只感觉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只觉着一阵剧痛! “这种感觉,到底是!” 痛,太痛了…… 苏归还想再挣扎着往前走,想要看那片光影看的更为真切,但是双脚却似灌了泥一般,再难迈出一般,连带着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昏暗,直到只剩下漆黑。 “啧啧,奇哉,怪也。” 模模糊糊之中,苏归感觉有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摩挲着。 “明明没有术法的痕迹,也不曾受伤,竟然会出现魂识离体的异状,莫非是因为异界之魂难以融入苦境天地规则的缘故?嗯?” 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苏归感觉到那双手停了下来。 “朋友,醒了就醒了,你也不希望我一个大男人一直在你这上下其手吧。” “嗯……” 朦胧之间,有着一头蓝色长发的男子身影映入了苏归的眼中,随后变得渐次的清晰起来。 “是你啊……貘先生。” “怎么,看到不是舞司,心内觉得很遗憾吗?” “先生说笑了。” 苏归摇了摇头,意识勉强清醒了一些,看着眼前蓝发蓝袍,作道士打扮,一脸慵懒之态的男子,心里暗暗盘算。 看来今天是道士人格值班…… “方才朦胧听得,先生说我魂识离体?” “是。”貘天绝点了点头,“不过看你这样子应无什么大碍,没啥事儿就起床走吧,东胜那边等着呢。” “好,我知道了。” “那就起来吧,我在屋外等你。”貘天绝说着打了个哈欠,一脸困倦的朝门外头走去。 “呼。” 苏归长舒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从床上翻身下来。 穿越者,这是苏归的身份,而在貘天绝等人的口中,则是异乡人,总的来说是相近的含义。 在做了一个梦后,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在梦里,他和一个面如冠玉,眉生漩涡,气态超凡脱俗,头戴莲花冠的白发男子品茶谈天,品评各路英雄豪杰,还美美的享用了一顿莲花宴。 现在想来,或许当时不喝那杯茶,不吃那顿饭,可能还要好些。 这个世界他倒不陌生,苦境,出自他穿越前的那个世界一部名为《霹雳布袋戏》的超长玄幻仙侠剧集,里头有着不少武侠、仙侠剧集已经渐渐褪色的侠骨柔肠,江湖义气,恩怨情仇,悲欢离合。而和苏归吃饭喝茶谈天的那人,苏归也并不陌生,正是《霹雳布袋戏》传闻中的第一男主,不错,传闻,毕竟截止到苏归穿越,这位第一男主已经在主线剧情消失了好几年,注意,是现实世界的好几年。 当然,这都不是主要的,苏归虽然算是《霹雳布袋戏》的粉丝,但是却也从没想过亲自造访这个世界。毕竟这个世界,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可谓是一个极端危险的世界,动辄数万数十万的百姓受灾,高手打架不移个山填个海你都不好意思报名字,更别说各式各样的反派制造出的人为灾害。 至今为止,苦境平民百姓的数量是多少,仍是一个未解之谜。 也因此,在一开始苏归知道自己落地的是苦境以后,整个人都是拒绝的,但随后得到的信息却更让他傻眼,这个世界,是苦境不错,其余三个境域集境、灭境、道境也都还存在,确实是《霹雳布袋戏》的世界观不假,但是却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苦境。 “……素还真。” 苏归看着手背上的莲花印记,心念一动,那莲花印记又随之散去。 若这真是我的责任…… “别磨蹭啦。”貘天绝忽然打着哈欠推开了房门,一把抓住正在系腰带的苏归,“走了走了。” “诶诶,貘先生,等一下……” 分明感觉着手上没多少力道,但是貘天绝那一双纤细的手却似一双铁钳一般牢牢的抓住了苏归,随后便大摇大摆的往屋外拖去。 “东胜那边一直再催,你自己路上慢慢处理吧,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是,您先放开吧。” 貘天绝应声松手,苏归这才能一边跟着走一边整理着凌乱的衣衫,对于他而言,这种古装汉服的东西,穿起来终究还是繁复了太多。 跟着貘天绝,苏归穿行在亭台楼阁之间,虽说昨天和貘天绝走过一趟,但是这些复杂的建筑和充当着各个职能的阁楼亭馆苏归还是没能全部记下来,脑海里也没多少印象,整个人就只是茫然的跟貘天绝走着,不时还会遇到些人同貘天绝打着招呼,貘天绝也都一一回应。 那些人,苏归的基本上都有印象,虽说其中许多一些俊男美女,气质不差,但是放在眼下的场景里,大抵也就和龙套一般无二了。 就这般迷迷糊糊的,苏归甚至都记不得穿过了多少的建筑,二人最终在一间庄严的宫殿门口停下。 “到了。”貘天绝打着哈欠,眼睛眼瞅着就要闭上。 “这里是?靖玄殿?” 苏归记得,昨天被貘天绝带着浏览的时候,曾经路过过此处,当时貘天绝说,这座紧闭的宫殿,是靖玄岛精神传承的象征,如非必要,不会开启,那么今日…… “记性不差。” 言罢,貘天绝径直迈开一步,原本紧闭的宫殿大门缓缓打开。 “走吧,莫要让众人久等。” 第二章:千载靖玄 靖玄岛,苏归自不陌生。 昔日苦境有奇人剑谪仙,奔波一生,觉察到苦境暗处有数股神秘的力量隐隐针对苦境。于是便以毕生心血号召同道,组建出一方势力,名唤靖玄岛,专司调查和围剿可能威胁到苦境的神秘力量。剑谪仙仙逝之后,靖玄岛之主的责任则辗转落到了其胞弟月无缺身上,月无缺遭天火焚身而亡后,又有靖玄九星之一的开阳武曲意琦行承担天命,统管众人,靖玄之火,生生不息。 只是及至此时此刻此地,便是以苏归对它的了解,终是也不免陌生起来。不是因为这个地方,而是这里的人。 貘天绝称靖玄殿是靖玄岛精神传承之地并不夸张,这处宫殿在许多年前,便是靖玄九星议事的场所,而后江湖风波更迭,靖玄岛也不止一次的遭受敌对势力的重创,此处靖玄殿也是后面在遗址上重建而来。 这是貘天绝昨日于苏归所言,苏归都记得很清楚,说来也是奇怪,穿越一遭,苏归清晰感觉自己记忆力好了许多,说是过目不忘也不为过。 苏归跟在貘天绝的身后,向宫殿深处走去,沿途踏足之处皆有柔润的光线照亮道路,细细追溯源头,却是一颗颗圆润洁白的珠子,看上去便知价格不菲。 而二人足下所踏的青石,搭建宫殿的每一片砖瓦,也都流露着一股子庄严肃穆的气息,苏归虽是尽力的平复心绪,但仍不可避免的有些紧张。貘天绝倒是熟门熟路,一派悠然的姿态,仍旧的打着哈欠。 穿过一条走廊后,便是一条长长的石阶,二人走了上去,石阶两侧的墙壁上悬挂的画像映入苏归的眼帘。画像不少,苏归认得出来的却也有限。 初代靖玄岛之主恒山·剑谪仙 剑谪仙的继任者,玉枢丹桂·月无缺 初代九星之一,绝代剑宿·意琦行 初代九星之一,银骠当家·原无乡 初代九星之一,名剑无名·倦收天 …… 再往后,面孔便陌生了起来,大抵便是后面的人物了,而这一条石阶,二人也走到了尽头,一扇巨门缓缓打开,房间内的摆设入眼。 一张晶莹剔透的巨石圆桌上周围一圈,摆放着许多的席位,此时只有两个席位上有人,坐在最中间位置上的人紫发青眸,身着金白华服,眉目俊朗,身姿挺拔,苏归记得清楚,当日他穿越到苦境,所看到的第一人便是他。 现任靖玄岛之主,统辖一众靖玄者、靖玄客,匡扶世道,拯救苍生黎庶之人,东胜天子。 “见过天子。”苏归微微拱手。 一旁的貘天绝却是浑然不顾,大摇大摆的一甩手,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别跟他那么客气,找个顺眼的位置坐下便是,反正这些位置一年到头也坐不齐人。” 貘天绝落座后,整个人就径直趴在了圆桌上,一副困倦到了极点,终于忍耐不住的模样。 “不必拘礼,请坐吧。”东胜天子温言道。虽说衣着气度上,东胜不负天子之名,但只闻其声却并无多大的压迫感,反倒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虽然如此,但苏归依旧是觉得不自在,因为他知道,东胜天子这次再见自己,代表那件事一定要给出一个答复,而他现在还依然在两难之中。 “他便是天命客?”东胜天子左手边的灰袍男子开口,随即苏归只感觉如同利剑一般的目光便径直朝着自己刺了过来,几乎要将自己刺穿。 剑客? 苏归挑了挑眉,视线落到他的背上。而且还是一个似乎看自己不太爽的剑客,这种针对,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啊。 “十七。”东胜天子开口道。 被唤作“十七”的剑客闻言,又闭上了眼,那如同利剑一般的探寻视线随即消失。 “这位乃是当代九星之一,瑶光破军星,元十七。” 元?十七? 一说到十七,苏归脑海里就只会浮现出一道身影…… “我十七岁那年啊……” 只是那位,就脾气上而言,可比这位和蔼可亲多了。 “天命客……” “天子唤我苏归便好。” “那你直接唤吾东胜即可,靖玄岛上,只有同道同袍,并无臣属之别。” 东胜天子说道:“同样,汝所背负之天命,汝若不愿,东胜不会强求,靖玄岛亦会全力设法,将汝送回。” “我……” 天命客,天命…… 苏归随即想到,穿越过来当日的所见所闻。 这个世界,是《霹雳布袋戏》的漫长岁月之后,苏归所熟悉的一切人物、剧情早已成为了记载于书册之上的历史。 在这个世界,天下终得和平,至少是表面上的和平。虽然仍有战火兵戈,但是对比起许多年前动辄灭世的危机,百姓的生活已是平稳了许多。而即便是如此,靖玄岛仍就发挥作用,监察江湖暗流,将危机消灭于萌芽之中。 而就在半月前,靖玄岛的核心机关之一,由许多年前的传奇铸师江南春信为首,汇同一众铸器名手所打造,后又经历代铸者补全、升级、完善而成,可洞察四境的神物靖玄图发出预警,苦境灭亡之危的端倪再现。而经过靖玄岛上下盘查,此次危机不在于当下,却在于过去,有人于时间长河之上拨弄算计,欲将整个天下乃至四境毁灭于过去之中。 不仅如此,虽说悖逆时间有违天道,但靖玄岛并非全无办法,症结却在于时间长河不知为何陷入凝滞之中,便是靖玄岛掌握有相当方法,也无法回到过去,唯一的解决办法便在于苏归的身上。 作为宇外之人,苏归可以打破短暂打破这一凝滞,但苏归同样也必须深入到时间之中。 这种戏码,苏归倒是也熟悉,迦勒底人理保护机构苦境分部…… 在得知了事情始末的最初,苏归自是不免大大的吐槽了一番,但是吐槽之后,苏归冷静了下来,虽说槽点满满,但靖玄岛如今面对的情况,却还要更糟糕一些。 若是苏归不愿加入,那即便靖玄岛也再多的手段,也无法逾越未知缘由导致的壁障。 苦境连带这个宇宙的毁灭,只在早晚之间。 但若是答应,跟着去了过去的苦境,那个毁天灭地天天有,动荡乾坤多如狗的烽烟世界,苏归觉得自己跟那些死于气浪横扫的妖道角大抵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但,苏归清楚得很,此事,自己从一开始就别无选择。 靖玄岛未必能将他送回那个世界,他心中虽然对梦里那朵白莲充满了怨念,但是为了保命,他唯有一个选择。 “此事,我答应了。” 第三章:靖玄九星 靖玄岛以北,花园中的一块巨石上,躺着两道人影。 说是趟,也不太对,准确说来只有貘天绝一人躺着,而苏归则是坐在那,一手搭在膝盖上,看着天际云卷云舒。 貘天绝两只手垫着后脑勺,眼睛微眯,却是百般心绪流转。 “令人意外,你竟然会答应。” 苏归应下,这一点不仅超出了貘天绝的预料,就连东胜天子也是感到意外,他们并非没有想到过苏归答应的可能,只是不曾料想到,苏归竟然会答应的如此的痛快,甚至不带多少的犹豫。 “哦?” “虽然与你不算熟悉,但你身上的感觉,应是出身和平康乐之世,衣食无忧,对于未知,应当是心怀恐惧才是。” “确实心怀恐惧不假。”苏归伸了个懒腰,看向天空。 靖玄岛是一座漂浮于空中的巨大岛屿,自这里看向天上,就连天似乎都近了一些。 “若没有我,你们自己无法突破那层壁障的话,四境毁灭只是必然,对吧。” 貘天绝歪着脑袋想了想,又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而你们也无绝对的把握,能在苦境毁灭前,将我送回,对吧。” “这个嘛……”貘天绝笑而不语。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苏归吊了个书袋。 “哈,汝倒是想得开。” “更何况。”苏归微微眯起了眼,“如今走了这一遭,有这个机会,自该去看看那些风流人物,难道,你不好奇?” 怕,自然是怕的,但是来都来这了,不去看看,凑个热闹,似乎也挺亏的?这就是苏归的想法。 “好奇吗?”貘天绝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手伸到嘴边打着哈欠,眼里闪过一抹追忆之色,却是转而说道:“话说回头,作为靖玄岛如今的大宝贝,就算真把你丢进去,也绝对是重兵保护,擦破点皮都得心痛的不行,所以安危方面你大可放心。” “是啊,所以我倒是从未担心过我的安全,我相信就算真的有大战,我也绝对是最后死的那个。” “哎呀呀,别动不动就是生啊死的,不吉利。” “哈。”苏归轻笑了声,转而又问道:“对了,那个元十七,什么来头。” “嗯?东胜不是介绍过了么,九星之一,摇光破军。”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苏归看着貘天绝一副揣着明白明白装糊涂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来历么,嗯,你可知道初代破军星是何人?” “知道啊,道真北芳秀,名剑无名倦收天。” “嗯,元十七说来,与之还是有相当关联。”貘天绝一面说着,一面换了个更舒服些的姿势,“他与倦收天相同,皆是天屿剑族一脉之人,算是倦收天的晚辈,嗯……便是晚了这么多年年岁,也算是晚辈吧,自幼习剑,后出道挑战天下名剑,习天下剑招,并将之融会贯通。可以说,他或许不是这天下最厉害的剑客,但绝对是所会剑法最多的剑客。同样,他也是东胜为你这一路找来的保镖,看上去性子是恶劣了些,不过是个闷骚,熟悉了便好。他的傲,对东胜也是一般,看你不起,也是正常。” “哈,你觉得我听到你这么说,会更高兴一些吗?” “这个嘛,重要吗?”言罢,貘天绝翻身起来,“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何处?” “接下来你所要面对的可是未知的危机,自然该当有所准备才是,这也是东胜的嘱托。” …… …… “你对于苏归,似乎多有不满。” “吾只是觉得,将如此重任,交托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外来者,有些儿戏。”元十七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还是说,你对于石碑上的天命之言,至今仍是深信不疑?” “至此,石碑所言,并未出错,无论如何,吾都不能拿苍生去赌这一遭。” “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预言,你又何尝不是拿苍生为赌。” “……除了一试,别无他法,总而言之,这一遭有劳你了。” “吾会亲眼见证,但若是有差,元十七会随时中断计划。” 东胜天子点了点头,“可以。”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一处殿门前,伴随东胜天子功元激活机关,一声声机关运作的响声之后,殿门缓缓开启,只见殿内人影穿梭,无一例外皆是神色匆匆,脚步带风。 见着东胜二人,殿内众人纷纷示意,东胜天子也都一一回应,二人随即来到大殿中央,只见一座巨大的鎏金星轨正在缓缓运作,其背景恰似一张巨大天幕,星光灿耀之间,又可见得些许红光露出些许不详的感觉。 “来了,那边商谈的如何?” 迎面走来一个模样斯文俊秀的青年,一头短发,戴着金丝镶边的单面镜片,一身的象牙白袍,金线为绣,玉石点缀,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苏归应允,你这边情况如何?” 男子摇了摇头,说道:“不太好,只怕日子要提前了。” “提前?”东胜天子闻言,眉头微皱,“情况又恶化了吗,提前到何时?” “最多后日,便要启程。” 说话间,却见男子抬起手,指尖凝元,在星图上轻轻虚点了几下,星轨亦随其动作加快了运转,只见得群星勾勒串联,一副图像成形,而随后一副虚影浮现于东胜天子和元十七眼前。 赫见混沌云海之间,雷霆闪耀,朦胧中隐约听得喊杀之声,又见云海之中似有巍峨高峰若隐若现,却是被混沌的黑雾所笼罩,看不清,更辨不清明。 “这是……” 看着这一幅场景,东胜天子第一时间便有了猜想,只是眉头皱的愈发的紧了。 “不错,正是你所想的。” 男子点了点头。 论及苦境运数,便不能不提到一个人,那便是《霹雳布袋戏》中当之无愧的第一男主角,有素贤人之称的清香白莲素还真。 然一代贤人,却也并非是一蹴而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此时星图,所演化出的场景,正是昔日素还真首度于江湖展露头角之处—— 第四章:昔日五山 许久许久之前,武林以五山为营,东方启蒙,西方虚柔,北方恶翘,南方巫棺,中土飞焱,是为五山共治! …… …… 封尘千古,这处荒废已久的古战场上,今日战旗密布,乌云盖顶,无声诉说不详。未闻战鼓,只听惊雷犹胜战鼓;不闻言语,只因生死早已无需言语。 为首的红袍青年冷冷一挥手,其身后的一道道身影便已拔出兵刃,喊杀而上。 随后男子亦是一提功元入战,杀声响,战声隆,鲜血与惨肢肆意的挥洒于战场之上,在这片夜空之下,亦淹没于轰隆雷声之中。 “禹欢,助纣为虐,你对得起禹鳞君吗?” “昆吾君,汝,聒噪了!” 话语同时,亦见一身着红褐战袍的中年男子手一抬,十余把朱红色的飞剑便在空中排开阵势,下一刻便汇成一张绵密杀网笼罩红袍青年,只见红袍青年掌上翻覆,一团黑气笼罩,旋即一掌推出,硬撼飞剑,肉掌相搏,却是丝毫不见逊色。 气浪扫荡四野,周围正在激战的人唯有纷纷逼退,让出一片空地给这一老一少的二人。 “喝!” 再闻昆吾君一声长喝,气一引,飞剑随即抽回,在空中翻滚一圈后,又以更为迅猛之势杀出。禹欢见状,眉峰一挑,左眼眨眼间变得漆黑一片,整个人的身上更是散溢一股不详的气息。 对手是五山山主之一的昆吾君,其元波飞剑更是连父亲生前都多番赞叹的精妙绝技,禹欢也是不敢大意,功催极限,悍然应招。只见一方御剑之术精妙绝伦,招起招落,皆是凌厉非常,更是全无留手,剑啸锋鸣之间欲诛眼前之恶。另一方亦是不遑多让,威之沉,掌之厉,旋风纳流,锐气成网,纵是飞剑攻势变幻难测,亦难逃禹欢双掌之围。 眨眼之间,二人交手已是数十招,周围的杀声,却是弱了不少,只见得启蒙山人马节节退败,全然不是禹欢带来的那些人的对手,伤亡惨重。而昆吾君眼见此景,心中焦急,攻势更烈,禹欢见状,心中只是冷笑,出招更显保守,不以克敌制胜,只在拖延为先。 元波飞剑以一心而多用,本就是精妙处的功夫,若是心一乱,剑一急,剑阵则易露出破绽。这一点禹欢心知,昆吾君心内也是明白,但哪怕他一再暗里平复心绪,但耳边门人弟子的悲鸣之声,却是不绝于耳,哪怕昆吾君一再克制,手上动作仍是不自觉的快上一分、两分,剑一招,招则漏,而这也恰是禹欢一直等待的机会。 “昆吾君,该到此为止了。” 话语未落,已是攻势逆转,禹欢掌间黑气翻滚,横推一掌,先扼三锋锋芒;旋即右掌再动,却是强纳空中一剑在手,格挡数招,便将剑路尽数拨乱,左手一松,再任由三剑于自身擦身而过,带起点点血丝。 “飞邪渡月!” 剑路乱,空门自现,不待昆吾君反应,凌厉杀招已然出手,眨眼便跃二人之间数十丈的距离。 “你!” 眼虽见得,心中念头却是稍迟,勉强运起手中长剑接招,却只感觉到一股毁灭威能倾轧而下,由名匠铸造而成的长剑应声而断,昆吾君整个人亦是倒飞了出去,连连呕红,正欲强行运功停下身形时,禹欢不容丝毫喘息,已是贴至身前,拳、掌、脚联动,昆吾君应对支绌,又是数处中招负创,伤上添伤。 “父亲!”战场中一面容与昆吾君肖似的青年见状,奋力杀退眼前的对手,连忙上前接住。 “貅儿……带他们走快走,去找羝羊君,为父为你们断后。” 言罢,昆吾君奋力起身,再施元波飞剑之绝技,欲为爱子,为门人一搏生路。 回应的,却是对面禹欢嘲讽一语:“冥顽不灵,便交命吧!” …… …… 靖玄岛上,星轨变幻,东胜天子、元十七、貘天绝、感年华还有苏归,几人齐聚一殿之内。 “这……这么紧急的吗?” 苏归看着东胜天子一众人严肃的神情,有些愕然。 东胜天子闻言,只是缓缓摇了摇头:“此事,确是超出了预料,昨日星轨异变,计划唯有提前。” “星轨?”苏归眼内流露一抹疑惑,来到靖玄岛时日尚短,他连人都还没能见全,更遑论一些乱七八糟闻所未闻的名词。 “此物说来话长,待你归返,再同你介绍吧。”一旁的感年华说道:“十七,这一次有劳你了,务必护全苏归的安危。” “……”元十七看了苏归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走出站在了苏归的身侧。 苏归早前便和东胜天子商议过,也知道如今靖玄岛人手紧缺的情况,虽然与元十七初次相会不是很愉快,但是双方毕竟也没什么直接的矛盾,所以也并未多说些什么。 “要如何做?”苏归问道。 “随我来吧,还有这个你拿好。”感年华说话间,将一个怀表交到了苏归的手中,“此物可沟通靖玄岛,亦会标记你们所剩的时间,若是时间到了还未回返,会发生什么我也无法保证。” “好。”苏归看着眼前这个天踦爵同款的怀表,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去何处?” “登天梯。” 天梯,一直以来都是文人墨客形容山崖之高的修饰溢美之辞。苏归倒是人生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天梯,靖玄岛本就在九霄云海之上,而眼前的白云千丈,一云一步,蔓延直入天际,看不到尽头,天梯之名,名副其实。 “天梯尽头,便是时间之门,只是我等……” 感年华说话之间,迈出一步,却是径直穿透而过,浑若虚幻。 “如此。” “这,你们不行?我便可?”苏归看着眼前的千丈云梯,有些迟疑。 “若是无误,你当可行。”身后,东胜天子的声音响起。 却是一股无形助力,推动着苏归上前。 一步迈出,天际风云变,霞光自九霄延伸而下,苏归惊愕,再踏一步,云海莫测,九霄雷霆动。 “……” 元十七眉头微皱,紧跟着迈开脚步,却是紧跟苏归踏梯而上。此番,云梯凝实,承载两人而上,而随后,云梯消散,再不容旁人登上,直至两道身影,消散天际。 第五章:逆时而上 封尘千古之上,战火如荼,杀声未绝。 为门人,为亲人,昆吾君功催极限,誓要为身后众人拖延时间,开辟生路! 而在另一边,交手多时的禹欢已知对手深浅,神情轻松写意,纵是面对昆吾君已然运至极限的元波飞剑,应招之间仍是显得从容有余,叫人难以想象不久之前,他甚至还是一个不同武艺的文弱书生。 “少主人!” 昆貅看着身前奋战的亲人身影,眉头紧皱着,眼露不忍。 作为儿子,又岂有将父亲抛下的道理! “你们走,遵照父亲指示,去找羝羊君、上璞君,此后便听从他们号令。” “少主人!” “去!” 言罢,昆貅纵身一跃,便要加入战局,却不料一圈恐怖气浪,于禹欢和昆吾君交手之处激荡开来,滚滚浓烟中,两道身影显现。 禹欢稳稳落到了地上,只是袖口多出了几个破洞,还被削去了一处衣角。而昆吾君踉跄着落地稳住身形,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面色苍白,还在御使之中的飞剑甚至还不若先前的一半。 但即便如此,作为五山山主之一,昆吾君的背脊仍旧挺立,便是趋于劣势,也是不见颓丧,反倒是透着几分坚毅打的味道。 “今日,昆吾君就算是战死于此,也要为天下苍生,除了你!” 豁命元,燃根基,仅剩下的数把飞剑随着昆吾君驾驭迸飞而出,转眼便要将禹欢穿透。 禹欢却是不慌不忙,纳腥邪掌风,无畏迎上! 轰! 一声巨响,更为宏大的气浪漫卷开来,昆貅甚至还没能冲入战局便被扫飞出去,周围遭气浪透体,爆体身亡的小卒更是不在少数。只是战中的二人,已顾不得这许多。 “噗!” 烟尘之中,隐见一道身影倒飞而出,飞剑尽折,正是昆吾君。而禹欢面色苍白一阵后,又渐复原初。 而激战的双方,却没有注意到,喧闹的战场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两道与这周遭格格不入的身影。 “准备出手吧,再不出手就该要出人命了。”苏归对着一旁的元十七说道。 “将为首的那人逼退便可,无需大动干戈。” 闻言,元十七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为何?” “你是想问刚才我分明拦着你出手,现在为何又要让你出手救人?” “……” “方才情况不明,也与我所知道的一些东西不符,我需要稍作分辨,不过这都不重要。”苏归示意了一下不远处,“再不出手,那就得死了。” 元十七的不满写在了脸上,苏归的态度,让他有种沦为了打手的感觉,但毕竟东胜等人嘱咐在前,而眼前的几人也确实有救下的价值,他也因此没有多说什么。 “你在此地不要走动。” ??? 苏归还没回过神来,元十七身影已然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战局之中。 与此同时,禹欢攒招,正欲彻底了结战局,眼前忽现冷寒一剑,无声无息,禹欢勉强避过,却是惊出了一头的冷汗。 好快的剑,更是悄无声息…… 回过神来,禹欢看着眼前的灰袍剑客,心内便忌惮了几分。 “来者何人?” “元十七。”元十七冷冷说道:“退,亦或死,汝只有一句话的机会。” “朋友,这是寰宇堡的事,也是五山的事,阁下一个外人插手,怕是不太……” 话语未落,手起手落,出剑收剑,更是迅若闪电一般,禹欢更是连退了三步,虽未负伤,心中却更是惊讶。 方才的一剑,还能说是偷袭、不备,但刚才面对面的一剑,他竟也生出不能抵挡之感,这才有了一剑退三步。 禹欢看着元十七,心内暗暗盘算…… 江湖上,到底何时又出了这么一个剑客高手,而今更是站在了寰宇堡的对立面。 棘手…… 再看向元十七身后的昆吾君,禹欢心内明白,今天是无论如何也拿不下了。 “朋友,得罪寰宇堡,有些欠缺考虑了,不过禹欢仍愿给你一个面子,请。” 言罢,也不多做停留,立刻召集了人手离去。 “进退果决,不拖泥带水,确实是个人物。” “嗯?” 元十七几人循声望去,只见到苏归在于欢等人离去后,方才慢悠悠的走出。 昆貅见状,立刻上前同二人说道:“昆貅代家父还有一众兄弟,感谢两位救命之恩。” “不必谢。”苏归摆了摆手,战场上的血腥气和尸块,让他颇有些不适。 “先离开此地吧,我们二人潜修多年,倒是对这江湖陌生了许多,有许多问题尚需几位解惑。” “貅儿,走吧。” “是!” …… …… 靖玄岛上—— “五山,封尘千古,阿素,对此你有何看法。”星轨殿中,东胜天子看完自苏归处传回的消息,转头看向感年华道。 “封尘千古,昔日素还真于武林初次崭露头角,便是与封尘千古击败了掌握大圆满之力的寰宇堡主禹欢,后得五山爱戴,成为五山共主。” 感年华读书万卷,对于典籍上有所记载的事情,自是如数家珍。 “而根据典籍记载,在素还真赶到之前,是由五山其中的三山之主,昆吾君、羝羊君、上璞君联手抗衡禹欢,被打的大败,这又与苏归处传回的讯息有所出入。” “嗯,禹欢并未表现出横压战局的实力,上璞、羝羊二人也未参战,甚至结果亦是有所变化,这其中关键在于……” “素还真。”感年华接着道:“封尘千古之战,无论参战之人,还是走向,皆和史书记载大相径庭,若说有谁能影响到这其中的关键,便必然是素还真了。” “嗯,静待他们传来后续的消息吧。”东胜天子点了点头,眉宇之间的愁绪,却始终没有散开。 封尘千古,鸿蒙五山,是素还真崭露头角的伊始,若无这一遭,后面未必会有那个拯救苍生苦难的清香白莲。 “倒也无需过于忧虑,十七勇烈,苏归看似轻浮,却也有巧智机变,纵是担心,也无意义。” “吾明白。” 二人的视线重新放归到星轨上。 希望一切顺利。 第六章:预料之外的变化 几人撤退的据点,自然不是昆吾君先前所居的启蒙山,这一点倒不出苏归所料。毕竟从先前的战况来看,若是死守着启蒙山不放,被对面围炉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令苏归有些意外的事却在于,在昆吾君一方的秘密据点内,他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一个穿着一席大红色,作武装打扮的年轻少女,五官精致,却是只叫人看上一眼便知是娇生惯养,脾气蛮横的富家千金。 中土飞焱之族,寰宇堡堡主禹麟君之女禹欣,她为什么会在此处? 苏归心中疑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更仿若未识一般。 “昆叔,昆貅大哥,你们怎么会伤重如此。”禹欣见着二人连忙上来搀住,目光又随即落到了苏归二人身上,“这两位又是?” “咳咳,此事说来话长,貅儿,吾先入内调养,你安置众人,说明情况。” “是,父亲。” “昆吾君稍待。”苏归抬手,从随身的物囊中取出一个瓶子,“这药或对阁下伤势有所帮助。” 昆吾君也不拒绝,点了点头接下,“多谢苏先生了。” “阁下客气。” 昆吾君入内养伤时,昆貅便同禹欢安置好余下的伤众,随后方才得闲,同禹欣说明了战况,为双方做了一番介绍。 “此战,若非是苏先生二位伸出援手,只怕……”昆貅摇了摇头,面带愁苦之色。 “禹欢他……”禹欣无声握紧了拳头,二人虽无兄妹之实,却有兄妹之名,昔日禹麟君也确实是将禹欢当做继承人来培养。 而她也不止一次的在禹欢被人欺负的时候出手相助,没想到如今却是这样的局面。 “他的修为,比之先前更为恐怖了,禹欣,你要冷静。”昆貅看出禹欣神情有异,开口道。 “我……明白。” “两位。”此时,苏归开口打断道:“能否为我们二人稍作说明一番当前的局势,我们二人潜修多年,对于当前的情况却是两眼一抹黑啊。” “抱歉,不知两位想要知道些什么。” “嗯,在苏某的印象中,五山为营,以中土的寰宇堡禹麟君为尊,却不知禹麟君何在?” 听到禹麟君之名,禹欣神情更见黯然。 这一幕落在昆貅眼里,心里却是再叹一声,同苏归解释道:“禹麟君,早在不久前便已身故,而这位禹姑娘,和先前在封尘千古与我方交战的禹欢,便是禹麟君的子女。” 苏归闻言,作出一副恍然大悟,又带着几分歉意的模样,说了句:“抱歉。” 禹欣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无事。” 苏归转而又再问道:“禹麟君身亡,寰宇堡为何会与启蒙山开战?如今寰宇堡的主事者又是何人?” 昆貅叹了一口气,“开战的缘由,却是说来话长了,至于主事之人,或许苏先生从未听闻过,甚至,若非这一番变故,昆貅也不会听闻此人的名号。” “哦?是谁?能够坐稳寰宇堡之主的位置,想来应不是泛泛之辈。” “确不是泛泛之辈,而今的寰宇堡主事者,亦是一手主导五山战端之人,名唤,素还真!” “哈?!” 这一次,莫说苏归,就连元十七都变了脸色。 素还真,怎么可能是素还真?! …… …… 中土飞焱山下—— 玉垒铜梁不易攀,地角天涯眇难测,正是昔日五山共主禹麟君之基业寰宇堡。 而如今禹麟君身故,寰宇堡也已易主多时,禹欢领着人马回返,看着缓缓打开的寰宇堡大门,心内有些不安。 恰在同一时间,另一路的人马,携着满身血腥气,几乎是同时来到寰宇堡的门外。 与禹欢这一路人不同之处在于,这群人中不少人都提着一个袋子,不时间有血水从中渗出,至于里面是什么东西,禹欢清楚的很。 “哟。”为首魁梧汉子看着禹欢一行人马,脸上露出了狞笑,“怎么,看来与昆吾君交战不是很顺利啊,竟然连战果都不曾取回。” “顺利与否,我想与沧波君你没有多大关系吧。”禹欢看着对方得以的模样,有些作呕,立时回击道:“沧波君如此得意,想来已经取下了上璞、羝羊的人头了?” 对于沧波君的秉性,禹欢自是有所了解。若对方真的拿下了上璞君、羝羊君的人头,第一时间怕是便会大张旗鼓,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而如今这幅做派,看样子不过是稍有战果,并未立下大功,不然也不至于要带这么多的“战利品”回来。 五山山主其二的人头,可远比沧波君带回来的这些,价值要高得多。 沧浪君闻言一瞬便变了脸色,“哼,上璞狡诈,叫他们二人侥幸以术法脱身,不过如今二人部署尽散,已成丧家之犬,只消再一战,便可一网成擒!” “呵,沧波君上一次,似也是类似言语。” “总比禹大公子落魄而逃来得好。”沧波君亦是嘲讽道:“被一人一剑逼退,啧啧。” 禹欢不动声色,道:“哈,那禹欢便期待,沧波君对上那位剑客的表现,请。” 说罢,也不与沧波君一众再作纠缠,径直领着麾下进入寰宇堡中。沧波君看着禹欢的背影,眼里厉色闪过一瞬,紧跟着进入。 巍巍殿宇,铁甲、兵戈林立,昔日安静祥和的寰宇堡,而今却是气氛压抑沉闷,士卒四处往复巡逻,俨然已成戒备森严的军堡。 沧波君、禹欢安排好部下之后,便径直去往寰宇堡主殿之中。 只见主殿之内,一道屏风,烛火摇曳之间,衬出一道朦胧模糊的身影,端坐于帷幕之后,二人见状随即单膝跪地,口称主上。并将战中情况一一陈述。 “元十七?剑客?此前你们可曾听说过此人。” “并未,他之剑法,亦未曾见过。”禹欢应声答道。 “出现在武林的新面孔吗?”帷幕之后的人,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沧波君,让汝做的事,做的如何?” “绝无纰漏。”沧波君自信满满。 “嗯,那便静待吧。”帷幕后的人,淡淡说道。 第七章:定计算还真 “在想什么?” “当然是在思考下一步的计划,毕竟就当前的情报来看,异常的症结,便在素还真身上,啧,真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啊。” 自昆貅处知道了这个世界局势走向的苏归实在是感觉有些牙疼。 毕竟对手是素还真啊,哪怕这个世界的素还真,算起来还只是初出茅庐,但那也是素还真啊,以他为对手,谁不得打两个冷颤。 更何况这个素还真,还是初出茅庐素还真的武力加强版,虽然不知道其更深层次的缘由,但是眼下要将之打倒已然成为不可避免的问题。 但是,怎么打…… 大圆满神通之力…… 素还真自天书中取得大圆满神通之力的经过,苏归也从昆貅等人处获知了个大概,但而关于大圆满神通之力的威能…… 从原本的历史来看,禹欢算计各方最终掌握了大圆满神通之力,以一人之力于封尘千古挫败三山联军,危急之刻身怀麒麟双心,身配麒麟双剑潜修出关的素还真及时赶到,与之大战。 但即便是如此素还真也一度落入下风,最后还是靠着顿悟加亲情的加成才击败了禹欢。 而如今掌握大圆满神通之力是素还真,甚至不知道对方是否同时掌握有麒麟双心。 而己方的几张牌,三山的势力,如今被寰宇堡打的丢盔弃甲狼狈不堪,三山之主最多也就能牵制禹欢等人的行动,真正决胜负还是得看…… “何事?”元十七微蹙着眉头问道。 “倘若让你同素还真交手,你自问有几成胜算?” “不曾交手,如何得知。” “那换个说法,昆吾君这样水平的,你能打几个?” “……” 元十七有些沉默,道理虽然都明白,但是这种拿友军作为计量单位的做法,真的妥当吗? “十招。” 呵,你这张嘴也没好哪儿去啊。 “嗯,果然要对抗素还真,还是只能让你出手啊。” “呵。”对此,元十七只回以冷笑。 关于这一股在武林中惊鸿一现的恐怖力量,元十七也只在典籍中看到一二记载,想到或有机会与掌握着这样力量的清香白莲对决,元十七心中并无畏惧,只有兴奋。 当然,高手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哎呀,要配合嘛,目前来看,唯有击败素还真,或许才能解决此世界的异常。” “乌合之众。” 元十七口中的乌合之众,自然是三山之人,对此苏归也无法反驳,毕竟事实就是如此,三山联盟完全无法与素还真相抗衡。 “我也知道三山之人不可靠,但是吾方可是有着十万精兵啊。”苏归说话的时候,视线投向了苏归。 那意思分明是,你看,我都夸你是十万精兵了。 元十七对此,只是淡淡吐出两个字:“少了。” ??? 什么鬼?! “十万,少了。” 十万精兵,尚不足以形容吾之能为。 “呵呵呵,你真幽默。” 苏归冷笑了几声,一想到接下来的对手,他还是感觉有些头疼。 素还真啊,当之无愧的苦境栋梁,正道领袖,中原第一人。无数枭雄邪道败亡他手,无数的祸世阴谋皆因其瓦解。 “即便只是初出茅庐的素还真,也足够头疼了啊。” 苏归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虽然在昆吾君众人面前他表现得自信满满,但是要与素还真对垒,他着实是没多少自信。 就在这时,二人的房门敲响,屋外随后传来昆貅的声音:“两位先生,父亲召集众人商议后续动作。” “好,我们随后便到。”苏归应声道,随后回头看向元十七:“唉,走吧,如果不出预料,应是上璞、羝羊的消息。” “嗯。” “三山盟约共击封尘千古,但上璞羝羊未至,必是遭遇了沧波君的拦截,从结果来看,以一敌二,沧波君的实力应还在禹欢之上,嗯?有趣。” “嗯?” “或许,素还真,有法可破了。” “嗯?” “你多说两个字会死?” “呵。” …… …… 临时据点的议事大堂内,此刻除却昆吾君父子、禹欣外,又多出了两人。 一人手持乌木法杖,一身乌黑,作巫师打扮,灰纱蒙面,显得尤为神秘。 另一名女子,一身的白袍,容貌清秀,自有几分清冷的味道。 只是此时二人一身的血污尘埃,显得尤为的狼狈,气息也是虚浮不定,分明甫经历过一场大战,更有不轻的伤势在身。 “两位,容吾介绍,这两位便是巫棺、虚柔两山之主,上璞君、羝羊君。” 昆吾君介绍完毕后,便又同上璞君二人说道:“这两位便是吾所提到了的苏归先生,还有元十七先生。” “幸会。”二人转身看向苏归,齐声道,苏归也同样回礼,元十七则点头回应。 “现如今情况不容乐观,巫棺、虚柔两山在赶来封尘千古之时,遭遇到沧波君埋伏,两山部署十不存一,吾方战力再度大损。”昆吾君同苏归二人说道,眉头几乎都快皱成了一坨。 原本在战力上就不占优势,如今更是再遭重创,三山联盟无疑已陷风雨飘摇之中。 “当前可不该是愁眉苦脸的时候。”此时苏归开口说道:“未知昆吾君可还有藏身的据点?” “这是何意?”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吾猜测,不久之后,寰宇堡的大军必然杀至门外,若无下一处落脚点,只怕我等要成丧家之犬矣。” “怎么可能。”昆吾君面露错愕之色,“此地隐秘,自启蒙山沦陷后,我与众人常驻于此,都未曾被素还真的人马发掘。” “不错,此地就算是我们二人也不知晓,还是靠着暗号传讯方才找来。”上璞君也在一旁说道。 “是啊,所以,对方这才特意将上璞君、羝羊君放归。”苏归抬起双手,然后缓缓合拢,“不然如何将我们一网打尽。” “这!”羝羊君一愣,“阁下的意思是,沧波君是故意放走我们二人?” “不排除这种可能不是吗?”苏归反问羝羊君道。 “这……那我们岂不是。”上璞君话语中,带着几分懊恼意味。 如果真像是苏归所说,那自己二人,无疑是害了三山联盟的帮凶…… “唉,这只是苏某的一个猜想而已,试一试也无大碍,毕竟狡兔三窟嘛,大家换个地方,保险起见,也是不错。” 第八章:烽火燃 战备!战备! 因苏归一言,整个据点内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虽然三山联军的势力已大不如初,但此地毕竟为昆吾君经营日久,若真要离开却并非是简单一句话的事。 不过昆吾君也遵照着苏归的嘱托,轻装简行,尽可能的减小了动静。 “算计素还真,苏归,汝的胆量令人惊讶。” 计时的怀表内,感年华的声音自内传出。 “都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谁又怕谁,若他真是清香白莲素贤人,那我必然是倒戈卸甲,负荆请罪了。” “哈,那你觉得你的计划有几成成功的把握。” “不知道,不过试一试总无坏处不是么,若是计成,不仅能削去素还真的臂助,更可助长士气,也能为我和元十七在三山联盟之中争夺更多话语权。纵然对方没有动作,也不过是小心谨慎的表现而已。” “这话倒是不假,不过……” “什么?” “汝的表现令感年华惊讶了。” “这嘛,或许是天生之才,到了此世方才得以焕发吧,哎呀,有客来访,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好,保持联络。” 通讯切断后,苏归看着计时怀表上已经悄然走过的几个刻度,如果不是有时间限制,以他对苦境的了解程度,大可以一个个的去收买、拖拽、经营,组织一支豪华先天大军踏平寰宇堡,但是如今时间有限,也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寻求助力。 待到此战结束,或者该往那里一行…… “禹欣姑娘?”苏归打开房门,放着禹欣入内。 “你方才是在和谁说话吗?”禹欣一脸疑惑地看着苏归。 苏归摇了摇头:“不过是做些战局推演,自言自语罢了,倒是禹欣姑娘找苏某何事?” “吾的任务呢?” “不是安排了禹欣姑娘带领伤残者先行撤离?” “我亦可上阵,禹欢为虎作伥,素还真更侵吞了我寰宇堡,还与我父亲之死有关,血仇家恨,我不能端坐后方!” 唉,娇蛮小姐,好看是好看,就是麻烦,历经诸多变故,怎么还这么天真,你还不如昆貅能打呢…… “禹欣小姐,你听我说,之如此安排,苏某也是有原因的。”苏归语气诚恳的说道。 “其一,如今众人各司其职,但伤员士气衰落极易溃散,也许一个有分量的人坐镇方能统筹,所以苏某这才委托了禹欣小姐。”苏归微微往前凑了凑,与禹欣四目相对。 “其二,便是不愿看到禹欣小姐有所损伤,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只是觉得似小姐这般的佳人,若因苏某排布失误导致损伤,哪怕只是分毫,那一仗纵然胜了,苏某也只会无限自责。” 这丫头,虽说习武,皮肤还挺白。 禹欣从小到大,头一回和男子四目相对,靠的这么近,再加上苏归的言辞,心内不自觉间便乱了方寸,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你……好了,我,我答应你就是了。”说完,便逃也似的小炮离开了。 目送着禹欣离开,苏归抹了把脸,回复到平时的神情,“女人啊,就是麻烦。” 有些时候过于感性反而会导致很糟糕的结果,若是行动过激导致禹欣逆反心理起来,反而上战场坏事,那才是真的糟糕。为了避免这种情况,苏归只能曲线救国,所幸如他所料的,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又鲜少与外男接触,某些地方真就是白纸,太容易害羞了。 “挺熟练。” 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元十七悄然出现,听其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将那一幕看了个正着。 “偷听墙角可是会烂耳朵。” “碰巧。” “你这可也太碰巧了吧。” 数日的相处,苏归和元十七也熟悉了些,这位大剑豪,看上去沉默寡言生人勿进,实际上内里却是个十足十的闷骚男,内心戏可一点不少。 对于苏归的指责,元十七自然是不会认的,以一贯的沉默应之。 眼见声讨无效,苏归只好转而问道:“准备的如何了?” “皆已妥当。”元十七看了眼苏归,“但吾不在,你的安全。” “放心吧,只要你能牵制住最大的那一头老虎,我的方面便稳如泰山,而且你也不需要死斗,等到信号出现,就离开就行了,还不到你和素还真分生死的时候。” “他回来?” 苏归当然知道元十七问的是谁。 “我都写亲笔信了,他又怎能不来?” …… …… 寰宇堡,寰宇堡,今日堡门再开,大军浩浩,乌云蔽日,尽是肃杀气氛。 沧波君一人当先,意气风发,杀气凛然。 设计之事,他自是遵照吩咐,但原本依照他的想法,放走一人,留下一人已是足够,却不曾想到了战局末端中了上璞君的暗算,让上璞君、羝羊君二人一齐脱逃,这让一直看不起其余三山之主的沧波君自觉颜面大损,也因此这一遭主动请缨,征讨三山,自然也得到了应允。 昆吾君重伤,上璞君、羝羊君两个也都是强弩之末,更何况这一遭还是以有心算无心的偷袭,怎么输! 回过头,沧波君看着后续缓缓移动的气质,脸上露出狞笑。 “禹欢,就凭你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还想跟我抢功劳,早得很呢!” 而在寰宇堡大军后方,看着渐远的沧波君人马,禹欢不觉有些恍惚。 “公子。” “无事。”禹欢摇了摇头。 “此番功劳,公子为何要将之拱手让出。” “让出吗?我倒是不这么想。” 说话间,禹欢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一把剑。 沧波君,若你以为这份功劳唾手可得,那未免天真了。 …… …… 大殿之内,寰宇堡大军逼近的消息,第一时间便被探哨传回。 众人各自相觑,随后又都将目光投向了苏归。 “若非先生,此番吾等只怕已成鱼肉尤未可知。”昆吾君摇头感叹道。 “哈,昆吾君谬赞了。”苏归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众人,依照计划行事吧。” “这一战,必要断去那寰宇堡那位猛虎的爪牙!” 第九章:伏沧波 沧波君领着大军开出寰宇堡后,便一路追寻着术法指引,奔向昆吾君众人藏身的据点。满心的杀意,一腔的怒火,大军行如流星,越发接近术法源头的沧波君,浑然不绝这其中有什么差漏之处。 “于山林之中,以术法遮掩,难怪如此难觅,不愧是老奸巨猾的昆吾君。” 沧波君灌注真元于双目之中,行施破障之能,终得以看破那层层迷障,只见村落之中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忙碌不已,浑然不绝外围的死神已然降临。 “如何了?” “主上放心,外围的探哨已经被我们搂了一遍,绝无遗漏。” “很好。” 沧波君大手一挥,喝道:“那边,出战!” “战战战!” 恶翘山周遭地域本就民风剽悍,论及战力,恶翘山人马绝对是五山之中最为骁勇的一部。便是昔日的寰宇堡,也是全靠着禹麟君实力高于沧波君,寰宇堡方才压住了恶翘山一头。 而禹麟君死后,剩余的四山之主,便已沧波君实力最为强悍,更兼如今外力加持,更是今非昔比! “杀!” 一声杀气,瞬燃烽火百里,恶翘山人马在沧波君的带领下径直冲入村中,仅数个照面地上便横陈不少尸体,然而…… “这种感觉,是火油的气味,不对?” 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多年征伐杀戮的沧波君在第一时间里便觉察到了异常。 “众人,撤!” 撤字未落,便是天雷动地火,祝融落凡尘,熊熊火势,仅在一瞬之间,便已将村子吞没,连带着沧波君手底下的人手,也尽数陷于火海之中。 “放箭!”火海之外,羝羊君高举长枪,一声喝令,又是火矢如雨,尽数落在火海之中,更助火势。熊熊烈焰,似乎便要将这一切给焚烧殆尽。 就在此时,只见得火海之中,一团火球横飞而出,羝羊君不敢大意,挺身迎上,首度交掌,便显力屈之态,但对方分明也不好过,一掌逼退羝羊君后,也顿在了原地。 “沧波君!” 眼前的男子,羝羊君自是不陌生。昔日的眉目如今只余一片黢黑,不可一世的姿态,也只剩下了无言的暴怒,以及说不出的狼狈。 “你们,该死啊!” 气一震,不顾火灼伤创,沧波君极催功体,一拳轰出,便有开山裂石之威;羝羊君不敢大意,极运至柔枪术,以柔克刚,卸力五分,接力五分,然而即便是如此,也是落于下风。 至于周围士卒,更是无能接近二人战圈,沧波君信手扫过,气浪之威,往往便能带走数条性命。就在羝羊君难以支应之刻,忽来阴森鬼魅的一掌,无声无息,落在沧浪君后背,沧浪君不及反应,被这一掌击飞出去,仰天呕红。 若是之前的他,自然不至于觉察不出这样的阴招,然而受火灼重伤在前,部署尽殁的盛怒在后,失却冷静的沧浪君未能反应,便吃下了这一击重掌。 来人,他也不陌生。 “上璞君!” “沧波君,该作一个了断了!”褪去潜行术法现身的上璞君看着沧波君,眼神中,亦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三山联盟与寰宇堡之间的拉锯战,巫棺、虚柔两山的人马,死在沧波君手中的不计其数。而今日,一场大火焚尽恶翘山精锐,重创沧波君。一饮一啄之间,难说是不是有什么天道定数在内。 “就算负伤,吾要杀了你们,仍旧是易如反掌啊!” 功体运转,强抑火息,再闭诸感,疼痛无觉,一声长喝之后,再出手,恰似山涛洪流,浑无可当。 “来吧!” 新仇旧恨,一并清算。纵是伤势未愈,上璞君、羝羊君也无惧战之意,畏战之心,一杖一枪,破空袭杀,再战此生寇仇! …… …… “果然,这其中有古怪。” 沧波君人马的后方,禹欢看着林间的火势,眉头微皱。 “公子,我们要出手救援吗?”一旁的人问道。 禹欢只是摇了摇头,“对方既然作下这一局,便不会容许我们插手,若是我们动了,对方也会随之动作,没有意义。” “果然是识时务的聪明人,该说不愧是禹欢吗?” “嗯?你是?” “苏归,幸会了。”苏归走出林间,对着禹欢微微点头。身后是昆吾君、昆貅及启蒙山剩余的人马。 “你便是,三山联盟这一着的布局者?”禹欢看着苏归皱着眉头说道:“听汝的言辞,似乎对吾很了解。” 苏归闻言,轻笑一声:“还好,也没有那么的了解。” 禹欢其人,若是不出偏差,本该是他掌握大圆满神通之力,成为清香白莲初出茅庐的第一块垫脚石,然而…… 苏归想了想,对于禹欢,却是印象有限,毕竟这位的戏份,着实是太少了。 “堂而皇之的现身,是认为吾不敢出手?” “汝若认为苏某现身,你便能擒下苏某,那吾便在此,袖手以待。” “嗯!” 一旁禹欢的副手见状,便要抬手下令,却为禹欢所阻止。 “公子。” “汝要代替吾下令吗?”禹欢阴恻恻的说道。 那人立即打了个冷战,“属下不敢。” “那便安静。” 禹欢呵斥了一声,转头看向苏归:“想不到这一出欲擒故纵,竟反遭算计,这一招将计就计,先生玩的漂亮。” “哎呀呀,过誉了过誉了,今天这里,也不过是互相对峙一下,等后面打完,我撤我的,你走你的,相安无事,可好?” “沧波君败,惟吾独还,毫发无损,先生觉得说得过去吗?” “要相杀也不是不行,只是,就怕你没那个能为啊。” “哦?”禹欢的眼睛微微眯起,“那禹欢不才,倒是要试一试了。” …… …… 寰宇堡内,孤影悠悠。 “堡主,有人将这份书信送来,称是堡主故人。” “嗯?” 帷幕后的身影,揭开密封的严严实实的书信,片刻之后。 “嗯?!” 一声惊疑之后,人已消失在寰宇堡,下一刻便已出现在寰宇堡外,直奔沧波君一众出兵的方向而去。 第十章:三方局 烽火战场,生死相争,为仇,为怨,为一条条性命,上璞君、羝羊君、沧波君,昔日三山之主,而今兵戈相对,招起招落之间,只见生死,只剩无情,只在于,将眼前今生最大的仇敌,打入九泉之下,不得翻身! “横江欲渡风波恶!” 不顾伤体,为复门人血仇,沧波君再催元功,无边毁灭之能自双手源源不断的翻涌而出,似要以这一击将上璞、羝羊二人彻底吞没。 “又是这一招!” 旧招在前,上璞君眉头一挑,左手急捻咒诀,右手执木杖,引天象,变造化,霎时雷霆闹动! “震雷鼓!” 雷鼓瞬间,崩涛之招已在眼前,上璞君双手持杖横拦,全力应招,只闻一声崩然。沧波君再度变招,一上一下,皆指要害。上璞君强遏喉中鲜血,亦随之变招,爪杖再交会,天云崩散,大地龟裂! “虚柔任物!” 此时,却见银枪抖动,杀入战局,迷幻莫测,沧波君强势逼退上璞君,转身又战羝羊君,却见羝羊君枪招一招七变,式式不同,沧波君甫才催功,气力难继之下,难以支绌,再度添红。 “啊!”不待反击,上璞君再度杀上,一掌落在沧波君后心,负创的恶狼,再度添伤。 “你们!”双掌再强攻,欲以刚破柔,却只见得羝羊君银枪一甩,抽在沧波君双掌之上,再将沧波君逼退。 “沧波君,今日,你绝无可能脱逃!” “上璞君,羝羊君,你们,可恨呐!” 就在此刻,异变再起,无尽乌云笼罩,熟悉的毁灭气息迫近战场,三人脸色皆是一变。 沧波君面露狂喜之色,“哈哈哈哈,你们,你们完了!他来了,你们都得死!” 上璞君、羝羊君面色难看,多次交手,他们自然知道来的是谁,也知道对方的实力如何,难不成这便要功亏一篑? 此时,却是羝羊君当机立断,“无论如何,遵照计划,先诛沧波君,杀!” “嗯,杀!” 一杖一枪,再度夹杀沧波君,沧波君却是一扫颓态,奋力再战巫棺、虚柔二山之主。 “今日,就算吾葬身于此,你们,也都要给吾陪葬啦!” 上璞君也是不甘示弱,“若能将你格杀于此,战死何妨啊!” 战死何妨,身死何妨,无数同门、门人、战友,皆亡于沧波君手下,上璞君心内早有决死一战之意,而今日,眼前,正是最近的一次机会。 “今日,就算是素还真亲至,也保不住你,沧波君,死来吧!” “夸口!” 拳掌再交,各自见红,羝羊君舞枪再度杀上,赫赫生风,沧波君再度见红,却是浑无惧色。 生路在前,从来只有勇者得存! 沧波君双拳动山河,独斗双君,气势惊天! …… …… “这种气息,嗯?是你?”另一处,禹欢的脑子自是比沧波君要好用一些,沧波君只看到援军到了,而禹欢却想到了更深的一层,那就是,他为何会来? 征讨三山的战役,他只出手了一回,三山联军便折损了七八成的人马,剩下三山之主领着些许残兵败将苟延残喘。之后便完全交由了自己和沧波君去做,但这次…… 一切的根源,自是不用去多想便能够得到答案,那人来的缘由,无疑只有一个。 禹欢看向不远处的苏归。 “削敌以弱,禹欢倒是见过不少,但是为对手增添强援的,倒是头一回见,想不到阁下竟然如此的自信。”禹欢看着苏归,身后的一众人已是蠢蠢欲动。 而昆吾君人马则小心翼翼的护持在苏归的周围,唯恐对方暴起开杀。 身处在战阵之中,苏归神情仍是自若,闻禹欢之言,只是轻笑了一声,说道:“诶,知己知彼,不亲眼见识一下大圆满神通之力的威能,如何能拟定下一轮战策呢。” “下一轮?”禹欢回以一声冷笑,“阁下竟然还想着全身而退吗?” “是否能全身而退,少堡主说了可是不算,唯有实力方才能证明。” “哦?” “少堡主不妨猜一猜,如今寰宇堡空虚,苏某是否还有一支伏兵呢?” “围点打援,调虎离山,只怕是两头皆空啊。”禹欢讽刺道。 “哦,是吗?” “无论如何,阁下都逃不掉,不是吗?” 禹欢缓缓抬起手,下一刻,便要落下,进军。仅凭手下败将的昆吾君等人,禹欢自信挡不住自己。 但…… 看着对方稳坐如同泰山的模样,禹欢又有些迟疑。 对方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当真,没有半点后手吗? 禹欢有些迟疑,那一声令,迟迟未能落下,局面一时僵持。 …… …… 荒野之上,一道身影凌空纵跃,身似流光,急奔战场而行,行至半途,却闻—— “白首据鞍惭侠气,清灯顾影叹儒酸。手遮西日成何味,还我平生旧钓竿。” 诗号响,却见一人一剑,巍然挡关,冷冽剑气,遮天蔽日,不容再越界限半分! “嗯?!” 双掌翻覆,天色随之异变,风云隆动,磅礴之威盖下,漫天剑气尽数消弭。 “高手,汝便是禹欢所言之人。” “元十七。” 元十七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抬起,缓缓一礼。 “请赐教。” 素还真,竟然真的是素还真。 元十七性子冷淡,却不代表他没有情绪,在看清眼前之人的面貌时,先前心中仅有的一点疑虑也随之消散,眼前之人,竟然真的是素还真。即便是他,心内也有些讶异。 作为正道领袖,中原正道第一人,素还真自是有无数的画像流传于后世,元十七对于面孔自是不会陌生。 眼前之人,确实是素还真无疑。 若非要说有什么差距,那便是眼前的素还真,一身黑袍,眉眼之中只有冷酷和肃杀之气,全然没有后世故事中流传的半点温和慈悲之意。与其说是圣人,不如说是魔头倒更形象一些。 竟然,又被他说中了…… “阻拦吾之前路,唯有!”素还真冷漠言语,伴随一掌推出,掌风铺天盖地,便将元十七笼罩! “死!” 第十一章:未观江湖真 无风无尘无欲天,世外之地,无名之人,却因一纸莫名飞信,世外之地起了风尘,无名之人有了兴致。 一指轻挑,掠起额边一抹乌发,眉眼间显出几分阴沉的味道。 “苏,归……” 青年随手将手中的书信化作齑粉随风飘散,旋即轻笑一声道:“想借刀杀人?吾可不是任人操弄之辈,不过若你真有那份能为,吾助你一力又何妨……” 他说着,又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师尊之仇……素还真,你不报,那便由吾来,就从寰宇堡还有寰宇堡之人开始!” 素还真,吾会向世人证明! 袖手信步迈出,无风无尘之地,便是任由风尘沾身,一入江湖,便不可避,更无可避。 …… …… “拦路者,唯有!” 荒野之上,神通之力震天撼地,惊涛一掌势盖群峦,直扑元十七! “死!” 屏息,凝神,面对铺天盖地的致命之招,元十七右步微微后撤一分,右手一抬,食指、中指相合,并作一剑,一剑光寒,瞬破逼命之招! 下一刻,素还真再壮邪能,势欲吞噬眼前之人,直取元十七;元十七剑指应敌,风冷剑疾,式式皆指要害,招招变化多端;招起式落之间,已是数轮生死交错,只闻轰隆一声响,二人各自倒退,足下大地已显龟裂之状! 大圆满神通之力,果然不凡…… 看似平分秋色的局面,实则元十七心中自知。 战,他自是不逊于素还真,但若要持久交手,自身回元之能自是远不如拥有大圆满神通之力的素还真,若真要对素还真战而胜之,唯有智取方成。 而另一边的素还真,嘴里只是冷冷吐出两字:“不差。” 话音尚未落地,但见素还真掌轻抬,战端再开! “掩天雷!” 气机一动,弥天威势转瞬即至,分明不过是一般二流功法的招式,在大圆满神通之力的加持之下,仍有毁天灭地之威,刹那间九霄同震,备添恐怖威能! 面对眼前极招,元十七神情自若,剑指一运,剑意自身勃发,整个人便似一把千锤百炼的不世名锋,纵是面对毁天灭地的雷霆之威,仍是毫不逊色! “一剑光寒照九州!” 运剑一刹,剑意如裂缺电掣,压迫逼人!照耀九州之剑,硬撼雷霆之威! 只见极招碰撞刹那,乾坤失色,日月沉沦,雷霆剑光扩散四野,过处尽毁,元十七左手抬起,再施剑招! “天下无双!” 轻如春风,迅若雷霆,一式无双,正是千年之前,三教顶峰之一道门顶峰剑子仙迹之绝式。 面对如此绝式,素还真眼内闪过一抹诧异,却也仍是提气应招,丝毫不见力弱之态。 “百气凝霜!” 掌覆寒气急催,再接无双剑势,终是慢了半分,逊了一筹,左掌见红踉跄而退。 虽有根基在身,却因对战经验不足,应对支绌,或许可为胜机…… 元十七在心内默默进行着评断,脑海中还回荡着战前苏归的嘱咐—— “若那人真是素还真,此世异变或许便是由他而生,你与之交手,若能得胜将之击杀,便杀了吧。但我想大圆满神通之力加持,纵然原先根基不如你,想来也不至于那般的不济,那你的目标便是尽可能的找出他的弱点,为我们后续击败他创造条件。” 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么,苏归。 但是眼前之人,真的有弱点吗? …… …… “啊啊阿嚏!” 对峙的局面,僵持的局势,禹欢看着苏归并昆吾君众人,迟迟未下令动手,与先前不同之处在于,苏归已从站着便为了盘腿而坐。 有一说一,一直站着对于他而言,着实是一件很辛苦、很费劲的事情。 “放松,放松,不要紧张。”苏归抬手作势按了按,轻声道。 刚才伴随着他的那两声喷嚏,现场的气氛蓦然紧张了起来,昆吾君以为苏归要有什么大的动作,而另一方禹欢则是以为苏归有什么暗藏的手段,一时双方皆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对此苏归倒是没有多少责任在于自己的自觉,说话仍是轻飘飘的,此时战声轰隆传至,禹欢看着战声传来的方向,眼里的神情变了又变。 如果说寰宇堡要支援此地战场,那战声传来的方向,有着最快的一条路。而如今,既有战声,是否便意味着…… 想到这里,禹欢的心思便又活泛了起来。 他固然不是元十七的对手,但同样昆吾君之辈他也不曾放在眼中。如今既已确定有相当的可能元十七已被缠住,那么…… “怎么,天晴了,雨停了,你觉得自己又行了?”此时,苏归开口,话语中自有几分嘲讽意味。 “苏某本来以为,寰宇堡少堡主是一个能看清局势,明辨立场的聪明人,不过此番看来,似乎又有些高看了。” “你!” “少堡主,听素某一句,敌人的敌人,有时就是朋友,苏某相信,以少堡主的智慧,自然能够明白。” “……”禹欢迟疑半刻,眼神随即坚定,“妖言惑众,以为如此便能让你侥幸逃生么,痴心妄想啊!” 话语落时,杀掌同至,直取苏归。 “先生当心!” 苏归身后昆吾君刚要有所动作,却见苏归抬起左手,赫见左手手背上,一朵莲花印记缓缓浮现,散发异彩,直慑人心。 “嗯?” 苏归微微皱起眉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体内本就不多的真元正在流逝,而且速度不慢。 “烧蓝的啊。”苏归喃喃自语。 禹欢虽不明状况,但也知道事不宜迟,功元一催,速度更快三分,眨眼已至身前,却只听闻得苏归的淡淡一语。 “不用。” 这句话自然不是对禹欢说的。 不用,不用昆吾君出手。 一道篆刻着复杂铭文的法阵在苏归脚底下升起,连带着身前不远处,另一个小一号的法阵浮现。 禹欢冷冽杀掌,却是再难前进半分。 “你!” 磅礴一交会,烟尘惊九霄! 那是!什么! “哎呀呀。” 苏归看着身前不远处小一号的法阵,发出了莫名的感叹。 “见面不如闻名啊。” 见面不如闻名啊,素还真。 第十二章:“素还真” “这,这是什么东西!” “鬼,是鬼啊!” “这个到底是什么!” …… …… 人,恐惧未知,在面对突如其来出现的东西,禹欢背后的寰宇堡众人不可避免的有些慌乱。 此时,只听闻得禹欢气贯胸腔,一声大喝,场间登时一静! 随后,他又看向苏归,冷声说道:“不过是区区东瀛式神术法,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可笑!” 作为素还真的好友,寰宇堡的少堡主,书阁的看守洒扫,禹欢虽然天资上不如素还真,但是在看书刻苦的方面,却是丝毫不逊于素还真。此时的中原武林虽与海外东瀛之地交集较少,但一些游客文人却也对东瀛之地有所记载。禹欢便记得清楚,当初在书上看到过东瀛的一种式神术法,可召唤式神、灵体为术者作战,与道门一些唤灵术法有相似之处。 但,式神术法有一点,召唤出的式神不能高出术者实力太多,不然就会有反噬之威,也因此,面对苏归唤出的式神,虽然挡下了他的一掌,他也仍难将之放在眼内,毕竟方才一掌,他连五成功都还没用上。 “式神?”听到禹欢对他的称呼,苏归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道:“你这么说来,倒也不算说错,与式神的差别,也确实不大。” 但苏归仍有话没有说出口,与式神的差别不大,却不代表毫无差别。 眼前的法阵之中,那一道光华包裹的灵体,禹欢、昆吾君等人不认得自是寻常,因为没有面目,且差别过大,着实是很难将他们知道的那个人与眼前这一道身影联系到一处。 但是苏归知道啊。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这一股力量,但是在这之前,苏归早已经在内心演示过无数次。 而如今,眼前所出现之人,也确实是不曾超出他的料想。 清香白莲·素还真,这个素还真当然不是这个世界的那一朵“黑莲”,而是原本的世界线中,那位温文儒雅、器宇轩昂、超凡脱俗、武学莫测高深、足智多谋、博学多才、谦虚有礼,处世圆融冷静、慈悲亲和、关怀众生;以武林和平、天下大同为己任的素贤人……的投影。 “不愿亮现本来面目,是怕吓到他们吗?” “素某于此,不过一缕残魂,至此已是极限。” “所以你还是个一次性的?” “这种说法,倒也不算错。” “那我后面如果还想召唤呢?” “对此,素某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以小友智慧,素某料想这当难不住小友。” “呵呵,放老子回蓝星!” “哎呀呀,敌人来了,小友且当心啊。” 流氓!土匪!无耻败类! 以上就是在方才,素还真现身的那一瞬间,二人的简短交流。 素还真所表现的,哪有跟以上形容词半点沾边的内容。就在苏归在心内暗自吐槽之际,一人一灵,战局再开! 虽然只是素还真的一道灵识所化,但苏归却并不担心胜负,无论是此处,亦或是元十七那一头,都不过是拖延,真正的胜负,并不在眼下的三方战场之中,而是…… 不过话又说回头,如果素还真真的连一个半成品禹欢都打不过,日后如有机会再见,怕不是得好生嘲笑一通,不仅如此还得叫上谈无欲、鷇音子几个一起嘲笑。 唉……好怀念那些故人(已经故去的人)啊。 茫啊…… 苏归思绪飘飞之间,禹欢、素还真已然交掌,故人再会,虽无前尘,素还真仍是不免感慨,出招自留三分;反观禹欢,掌掌开山裂石,拳拳扬尘飞沙,皆是强悍杀招;眨眼十余招过,禹欢心内,只余震惊! 区区式神,怎么会,怎有可能,具备如此的能为! 苏归,此人到底是! “禹欢,汝,分心了。” “嗯?!这个声音!是!” 意外之音,一瞬分神,却见素还真抬掌,霎时风云雷霆汇聚,尽纳一掌之上! “九州生气恃风雷!” 这一招,是! 闻听此招,禹欢更惊! 这一招,是……你是!怎么可能! 九州生气恃风雷,乃是当世奇人八趾麒麟独门绝学,他昔日也只是自素还真口中听说过,从未见过素还真施展。为何,为何眼前的这一个式神,竟然会此独门绝式?! 分神一刹,禹欢强压双掌应招,硬撼素还真风雷绝式,只听闻轰然一爆,滚滚烟尘中,一人衣衫褴褛,满身黢黑的倒飞而出,浑身电流灿耀,简而言之,就是被电麻了。 “哎呀,看来你终究还是在意了,素啊……” 苏归见状,一掌捂在胸口,登时一口鲜血喷出,法阵崩溃的同时,那一道光影也瞬时消散! “少主!” “苏先生!” “无碍,杀!勿追!”苏归抬手,示意自己安好后,冷声下令。 而禹欢分明已是意识全无,被一众麾下抢了回去,昆吾君带领人手杀上,群龙无首之下,禹欢一方便已溃不成军。 蓦然再闻,一声巨响,火光夺目,直映天际! “那个方向是!”昆吾君看到火光燃起的方向,不由一愣,“寰宇堡!” 苏归一脸淡定的用手帕擦去嘴角血迹,脸上露出笑意,“哎呀呀,看来你终究是没有辜负素某的信任呢,脱俗仙子啊。” “发出信号,撤军吧,这一战目的已成。”苏归又令道,昆吾君看了眼已然远遁了禹欢众人,叹了口气,却也还是遵照吩咐收拢了人手。 “无需遗憾,禹欢之死,不过早晚,达成目的方为首要。” “是!” “貅儿,你与苏先生众人先退,为父去接应羝羊君他们。” “是!” …… …… “那个方向!” 剑掌再对,一者多退半步,一者掌心见红。 此刻再闻惊天巨响—— “你们的真正目标,是在寰宇堡!” 他竟然,真的成功了…… 元十七看了眼那冲天的火光,并未应答,抬手,漫天剑影落下,素还真蛮横一掌,以排山倒海之势硬生生的击溃来招,但到烟尘散去之时,元十七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第十三章:同门 寰宇堡—— 昔日繁华宏威的五山联盟核心重地,如今已作一片废墟,火势未尽,赤红映天,匆匆赶回的素还真看着眼前一幕,一股莫名复杂的心绪涌上心头。 究竟是谁!是谁! “素还真。”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素还真抬头看去,是一抹熟悉的墨蓝身影,略显阴柔森冷的面庞上,此刻还有几分得意。 “谈无欲!是你!”素还真见到谈无欲现身,眉头一挑,大圆满之力蓄势将发,“连你,也要与我作对吗!” “素还真,你是安逸的日子过的太久了,忘了你与吾,本就是水火不容的对手了吗?” 谈无欲双手负在身后,背后是火势未尽的寰宇堡。 素还真端详了谈无欲片刻,冷声摇头:“不对,此局,非是你的手笔。” “你的这一着也不过是此局的一部分而已,执棋者另有其人。” 便是为人谋算,素还真的感觉依旧敏锐,或者说,冷静。 “很好,素还真,你不愧是谈无欲今生注定的对手。”谈无欲点了点头,“此局,谈无欲的参与仅止于此,倒是你,可是莫要狼狈惨败啊。” 素还真看着谈无欲,并未接话,眼内的情绪闪烁,一身的气势再度攀升。下一刻,沉浑之掌杀出,谈无欲早有戒备在心,翻掌应招,昔日的同门,过往的师兄弟,拳掌交错皆是杀招,攻势变幻未有容情。 然素还真终是身具大圆满神通之力加持,谈无欲全然不是对手,十余招过后,一掌正中胸口,虽得及时卸力,但仍是整个人倒退十余步,呕红不止。 “谈无欲,这是吾看在师尊的情分上,给予你最后的宽容。” 素还真缓缓收手,眼内只有无尽的冷漠。 “再敢挡吾之前路,即便是你,素某也必杀不留。” 谈无欲闻言,冷笑一声,把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素还真,寰宇堡根基已失,你已如丧家之犬,还如此的耀武扬威么。” 素还真并未回应,转身便要离去。 此刻又闻谈无欲开口,提高了声音:“素还真,这条路,你走不通!不止是谈某,天下人,皆会与你为敌,走到最后,你只会有你一个人。” “……” 看着素还真离去的身影,谈无欲并未再多说什么。 “苏归么,无论你来自何处,只希望你和素还真这一局棋,能够让谈无欲看的过瘾。” 师尊…… 谈无欲的脑海,一道“老不修”的身影一闪而过。 “八趾麒麟,若你知道,你的死,会让最看好你的乖徒儿变成如今模样……” …… …… 昆吾秘庄—— 这个时候的素还真,虽然说是遭逢了巨大变故,但是相对于日后那位料敌机先,神机妙算的素贤人,终究还是差的有点远啊。 庄内,苏归静心复盘着方才一战的始末,某种意义上而言,他确实是有赌的成分,而这个时候的素还真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完全没有日后经历了无数风浪的素还真那种沉稳淡定的模样,这也才使得此计进行的格外顺利。 当然,也有昆吾君等人此前表现过于糟糕的原因,有心算无心之下,方才取得了如此的战果。 不过这一局后,谈无欲是多半不能再用了,这位素还真的同门师弟,用来给素还真添堵还行,但若真以为对方是可以随意指挥操弄的棋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不过所幸素还真势力如今遭受重创,倒也不是不能一战,不过在那之前…… “苏先生,昆吾君他们回来了。”此时,一抹艳红踏入房间说道:“沧波君已伏诛,不过上璞君、羝羊君伤势也是非轻,短时间内只怕是无法再次参战了,元先生正在问他们疗伤。” “禹欣在此,多谢先生,为父亲还有寰宇堡众人报仇。”禹欣红着脸就要下拜。 苏归连忙起身将其搀住,不让她拜下。 你跪我这算是个怎么回事,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这么多人看着呢……嗯,手挺白,就是茧厚了点。 “禹欣小姐客气了,倒是苏某要为寰宇堡一事,同小姐致歉,抱歉了。” 寰宇堡是禹欣家的家业,更承载了禹欣无数的记忆与过往,虽说是因战无奈之举,但苏归觉得,还是有必要因为此事同人家姑娘家道歉并安慰。 “并无这回事。”禹欣连连摇头,“禹欣虽是女儿身,但并非不明时局,且莫说寰宇堡已然沦入敌手,便是仍在禹家,若真有用到之处,付之一炬何妨。” 闻听此言,苏归对眼前的少女倒是多出了几分欣赏,毕竟看的这么通透的人,也是不多。 那行,你不怪我就行,两清。 “豁达至此,小姐果是女中豪杰,令人激赏。” 禹欣闻言,面色一红转而说到:“下一步,先生有何计划?” “下一步吗,休养生息。”苏归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上璞君、羝羊君伤势需要时间调养,而众多伤残者也需安置,昆吾君伤势也未全复,还是需要调养一段时日,而苏某恰好也有事要办,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禹欣一愣,连忙追问,“先生要去何处?” “心中有些疑惑未解,需要前往五山一行。” “五山?”禹欣一愣。 五山为营,联盟共治,这一点她作为五山联盟之一寰宇堡的大小姐自然知道,但是她却不明白,苏归为何要去五山。 要知道,哪里天候恶劣非常,五山更是险峻难攀,更无草木植被,生机有限。 “事关于苏某一些私事,对外难言,抱歉。”苏归温和说道:“不过小姐也不必担忧,元十七随行,安全无碍,苏某验证心内猜想后,便会归来,不会影响后续战事。” “这……”禹欣顿了顿,说道:“既是先生私事,禹欣也不好再多问什么,昔日父亲有关于五山之路观地形图,如今只怕也已付之一炬,禹欣也无什么可以帮到先生得了,便预祝先生顺利。” “多谢。” 五山,神奇玄妙之所,禹欣不知,苏归心内却是明了。可以说,那是一切的开端,若无当初素还真的攀山之举,便无后续。 而若要谈论此界素还真的变化,五山恰是不得不行之处。 希望此番,能解吾心中疑惑吧。 素还真啊! 第十四章:鸿蒙五山 鸿蒙五山外,两道身影缓步而至,苏归微眯着眼,看着不远处直通九霄,不见顶峰的五座高峰,心内只有一个念头—— 你管这种光秃秃,毛都不见一根的玩意儿叫山? “你来此的原因?”苏归的身后,元十七罕有的主动开口询问道。 素还真初入武林,最开始打响武林的称号,便是“五山之主”,这件事元十七自然知道,但为何苏归来此,引起了他的兴趣。 “是啊,一切的异常,总有其根源,素还真于五山之上有一场大机缘,如今我来印证这桩机缘是否正常落在了他的头上。”苏归慢悠悠的说道,“不过……” “上不去?”元十七循着苏归的目光看去,鸿蒙五山,无一例外,除了山石以外空无一物。 又低下头看向穆瑜,视线里多出几分戏谑。 五山为营,但是五山究竟有什么象征意义,或者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即便是作为五山山主的禹欣、昆吾君等人也是全无所知,只道是自他们先辈以来,便有守护五山之责。 但是五山本就荒芜,兼之附近区域气候恶劣,踏足者鲜有,渐渐的,五山各自也都放松了关注,仅仅只是派遣固定人手负责戒备。 “除了攀爬,似乎也无其它的方案了。”苏归长叹一声,“那就辛苦你,把我一起提上去了。” 关于鸿蒙五山,即便是苏归所知也颇为有限,只知道五山之内另成一奇幻空间,此外还有麒麟种族在周围生存,但是也仅止于此。看着眼前光秃秃的山,再想想印象里素还真、八趾麒麟爬山都怕的艰难万分,掂量一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苏归觉得,还是算了吧。 “如果你的手法很残忍,我同意你可以将我敲晕在提上去,到了将我叫醒就行。”苏归表示自己可以进一步作出让步。 元十七上下打量了苏归一圈,只是摇了摇头……有病。 “哎呀呀,还可以再商量嘛,毕竟我心中的疑惑,唯有在山顶,才能得到印证啊。” “聒噪。” 元十七越过苏归,反而走在了最前头,苏归紧跟而上。 不多时,二人便已来到了山脚,鸿蒙五山,中土飞焱为五山之尊,也是苏归二人此行的目的地。而愈发靠近,苏归便愈发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非是源自于肉体,更多是心灵及灵魂上的压迫。名山大川他也见过,攀登过许多,但这种奇怪的感觉,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 “辛苦你了,记得扶我一下。”言罢,也不等元十七回应,苏归一击点在额头,整个人失去意识随即向后倒去。 “……”元十七并无动作,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苏归倒在地上,惊起一地尘埃。 随后方才伸手拎起苏归,向上看去,“五山吗……” 足下运劲,蹬地而起,身形若流光一瞬,直往山顶而行,然方腾空而行不过千丈,蓦然,一股沉浑巨力,自九天而下,有若一只巨手,要将元十七二人镇压。 不对! 元十七左手一抬,转眼聚风成剑,足蹬岩壁,一剑斩虚空,霎时一阵怒风起啸,风劲似刃漫卷,剑气激荡亦是毫不相让,僵持片刻,九天似也为之震怒,雷霆再至! “岿然独照·玄月衍苍龙!” 以指行剑,功元激催,手中再现昔日论剑海首席,独照松月·冷别赋之《松月十二赋》剑式,霎时月华应声而现,剑如苍龙行九霄,逆势而上,终得半刻喘息,然上头的威压,也仅在片刻后,便又倾轧而下。 “喝!” 再见元十七五指穿透飞焱山岩层,双足硬生生踏出两个小坑,方才强势稳住身形。 “……” 再低头看了眼右手手里拎着的,自我封闭了五感,陷入沉睡的苏归,元十七挑了挑眉头。 这种想要把人给丢下去的念头,究竟是…… “结界?”再度抬头,元十七看向空无一物的天空,喃喃自语说道。 五山之上另有机缘吗…… 足下覆劲,再抬腿一瞪,一跃便是数丈,元十七如履平地,却是再未遭逢方才的袭击。相较之下,虽然速度变缓了许多,但元十七的每一步,皆踏在极稳之处。 “汝,倒是轻松。”元十七每登上数步,便低头看了眼苏归。 一步一登险,一着一求全,愈往巅峰,风越寒,雷霆炽烈,动荡云霄,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终得见一瞬开朗。 “到了!” 再运劲,踏空而行,足踏地,眼前只余满目荒芜,只见一块巨石旁边,赫然堆放这一具庞大的尸骨,或是因为时间流逝甚旧,骨骸之上的血肉早已风华,就连骸骨亦是千疮百孔,伤痕累累,说不清已有经历多少岁月。 “嗯?奇怪了。” “嗯?” 元十七回过头,看向苏归,却不知对方何时已然苏醒,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巨石旁堆放的骸骨。 “你!” “有劳了,辛苦你了。”苏归慢悠悠的说道。 “毕竟修行之日尚短,五识术法,时效有限,还好你已经上来了,不然我可是要遭罪。” “……你方才说奇怪,是指什么?” “自然是这具尸骸了。”苏归遥遥一指,“你觉得,这具骸骨,在此有多少年岁了?” 元十七看了眼那一樽骸骨,皱着眉道:“不该如此。” 苏归点了点头:“是啊,看其风化程度,纵无百年,数十载该有,若只是几个月甚至几年,骨骸不该风化至如此程度,奇怪的点,正在于此,他为何会死了这么久呢?” “嗯?” 元十七有些疑惑的看着苏归,分明都是第一次来到此地,但为何苏归对此地似乎比他更为熟悉,甚至眼前的这具骸骨,似乎苏归也清楚的知晓其来历,更直言这句骸骨不该如此。 “十七啊,你知道素还真成名以前的故事吗?” “讲。” “世人只道素还真成为五山之主,武林皇帝,名动江湖,后又销声匿迹,直到通天柱方才现身,谱写不是传奇,但成为五山之主之前呢?” “并未记载。” 若是寻常史书,对于素还真这样的人物,其出生到死,怕不是都会被查个底掉。 但苦境终究不同,先天人动辄成百上千的年岁,有些事自然而然的会被沉埋。 素还真成名之前的事迹,自然早也沉埋于时间长河之中。 “是啊,并未记载,所以世人只道也有限,为何啊为何。” 为何你会这么死呢? 第十五章:麒麟双心 五山之顶,雷霆轰鸣,云海变幻,天地之威令人动容。苏归静静的看着巨石旁的尸骸,眉头微微皱起,眼里是浓浓的不解…… 元十七立于其身后,循着苏归的目光看向那一具明显非人的尸骨,但从尸骨来看,不想也知那生物生前必然是一尊庞然大物。但即便是如此,那又有何值得在意的? 来到此界至今,苏归一路而行皆表现的看似轻佻,但皆是有的放矢之举,为何一具尸骨,反倒令其失态? 感年华通读经史,颇为博学,或者他会知道这一具尸骸的来历……元十七默默将这件事记在了心内。 而苏归则是看着那一具骸骨,陷入自己的思绪。 所以,一切的一切,这个世界,从源头开始,便已走上分岔了吗?球尾麒麟,素还真走上白莲天命的引路者,早已死去多时,素还真甚至可能未承接麒麟双心和麒麟双剑,觉醒作为清香白莲的天命。若真是如此,似乎一切也都能说的通了。 那么这一切究竟是谁所为呢?素还真吗?但从时间来说,并不对,所以操纵这一切的另有其人,那么到底是谁呢? 元十七注意到苏归的动作,只见苏归神情收敛,足轻踏,一阵微风起,迈步上前。 球尾麒麟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能解答我的疑惑吗…… …… …… 一步一瞬,刹那光年,再回身,苏归已置身奇幻空间,但见秀丽山水之中,一道如同小山一般的巍峨高大身影,缓缓转身,每一次的动作,都引得大地震颤一下。 球尾麒麟低下头,看着苏归,缓缓说道:“你来了,天命客。”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使得苏归心中疑虑再增,问道:“为何你们皆如此称呼我?” “可委者命,可凭者天。人无率尔,事不偶然。”球尾麒麟并未回答,只是喃喃自语般的说出一段意味莫名的话。 “世轨倾变,导致此世走向未知之图,白莲未现,梵天未明,人间将陷沉沦苦海。”球尾麒麟接着说道。 这还真是听君一席话啊…… 苏归看着对方呆滞的双瞳也反应了过来,眼前不过是傀儡,或者说是残存的灵识罢了。 无奈摇摇头接着道:“如何扭转,如何救世?麒麟双心,如今可还在?” “麒麟双心”四字出口,原本双目呆滞,全无生气的球尾麒麟,第一次有了反应。 “麒麟双心,仁者为王,天下大利,以破大圆满神通之不祥,方才有能将此事导回正规,啊……” 球尾麒麟说到此处,眼内重现一丝生气,“此事,唯有你,可以达成,天命客。” “我要如何做?” “击败素还真,引导大圆满神通之力离体,使之重归天地,方才能将未来导回正轨。” “击败素还真吗?“ 就在此刻,却见球尾麒麟抬手,一道淡紫色的光华自其心口飞出,落于手掌上。 “此为,麒麟双心,之部分。”言罢,但见紫光升起,不待苏归作出反应,便没入苏归体内。 自始至终,苏归并未感觉到体内有任何异样,但当麒麟心进入身体之后,他还是立即作出反应,气行周天,检测无碍,方才放下心来。 “为何麒麟双心只剩部分,是剑尾麒麟所为吗?” 球尾麒麟艰难的摇了摇头:“我,与剑尾,当年皆为人所算计,但幸运的是,那人终究只夺走了一半麒麟心,剑尾也伤他不轻,不过。” 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苏归还记得剑尾麒麟和球尾麒麟二者争夺麒麟双心之事。 “那人是何人?”苏归开口问道。 “吾也未知。“ 球尾麒麟的答案倒是丝毫不出乎苏归的预料,毕竟不论在那本小说或者电视剧里,这种人一般都不会暴露身份,假如暴露了,那也是障眼法之流。 不过球尾麒麟的话,倒是给苏归提了个醒,这一次逆时而行,或许早在有心人预料之中。素还真,未必就是此局真正的对手。不过这倒是也符合靖玄岛众人的猜测。 “无论如何,凶险未知,天命客,你皆要小心。” “我明白,不过这麒麟心,要如何使用?” “吾,也不知,此处的吾,不过是一缕残存灵识,任务,便是将这仅存一半的麒麟心,交托天命客。” “你知我会来?” “天命所示,非吾所知。” “如此吗……好吧,有劳了。”苏归叹了口气,“后面的事,苏归必然尽力而为。” 眼前的身影,在给出麒麟心后,便如同沙子被风吹拂一般飞快的消散。魁梧如同小山一般的身躯,此时显得格外的虚幻莫名,连带周围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世外之谷,也开始凋敝破败。 “无需为吾悲伤,能等待天命客至此,此间世界、未来,尚有转圜,吾已欣慰。”球尾麒麟伏下身,抬起手,想要拍一拍苏归,然手却是径直穿透苏归而过。 球尾麒麟的眼内流露一抹黯然:“天命客,你的道路,未来必将经历无数生离死别,辛苦你了。” “如此吗……”苏归闻言只是苦笑。 素还真啊! 双手一交,尊奉于前,缓缓躬身一礼:“漫长岁月的等待,辛苦你了,休息吧,苏归必全力以赴,将诸事导回正轨。” 球尾麒麟笑笑,身形最后随风消散:“天命客,愿你前路,顺遂。” …… …… 一瞬变幻,场景更替,再睁眼,再回神,仍是中土飞焱山之顶,再凝神,只见巨石旁的骨骸,正飞快沙化、消散,随风而逝。 “嗯?”一旁的元十七询问道。 方才那一瞬,对于苏归而言,自是与球尾麒麟交谈了不短的时间,但对于元十七而言,不过一瞬。但看着苏归此刻神情,再看尸骸如今变化,他自然也明白了,这其中必然有他所不知的变化。 “回去再说吧,包括球尾麒麟之事,吾也会一并讲给你听,包括还有东胜天子、感年华众人,也该知晓。” 看苏归如此神情,元十七也知绝非小事,点了点头。 而在二人离开之后,飞焱之顶,一道黑袍身影浮现。 “麒麟双心的气息!” “是你吗,孽畜!哼!” 第十六章:飞焱山上神秘客 飞焱山上,苏归、元十七离开后不久,一抹神秘的黑影突兀的出现在山顶,看着只剩下骨灰的球尾麒麟,斗篷下阴沉的面孔喝骂了一声,一阵劲风径直将球尾麒麟的骨灰扫了个干干净净。 “球尾麒麟,果然是你,该死的孽畜啊!” 虽然曾有过怀疑,但几番来此皆未查获端倪,因此便懈怠了,不曾想到…… “这么看来,剩下一半的麒麟心便该在苏归和元十七的手中了,哼,靖玄岛,就算你们成功穿越时空壁障来此,到最后所做的也只是无用功,一切早已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 黑衣客说着,忽然一停,无他,只因他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一股莫名的寒意刺骨。 “嗯?是你!”身一旋,步腾挪,漆黑如墨的斗篷掀起一阵劲风,恰到好处的化消来自身后悄无声息的剑气,同时黑衣客亦拉开距离,猛地向后滑行了十余步。 “元十七!” 元十七看着眼前黑衣客,剑指再运,“就擒!” 剑气如丝缕缠流,缠绕而至,虽是无形,但道道却都有毁肉摧筋之能,黑衣客不敢大意,右手化爪形,猛然挥斥两下,尽扫剑气。 “想不到,你竟然去而复返!” 斗篷下的眼,看着眼前的剑客,眼神之中满是忌惮。 靖玄九星之一,靖玄客总教导,仅凭自己现在的根基,绝非其对手,但若是暴露本身,那计划只怕会功亏一篑。 “你走不了。” 剑指再起舞,凌厉越空取命,面对席卷而至的剑气,黑衣客惊觉自身竟然是避无可避。 一拳挥出,硬撼剑气,两招碰撞刹那,黑衣客惊觉自身拳劲竟是不敌,剑气透体,身形倒退数步,口呕朱红,顿时受创! “好一个瑶光破军星!”黑衣客缓缓擦去嘴角的血迹。 此人,到底是谁…… 元十七皱眉,能一口道破自己的身份,看此人言行,应该和自己、苏归一同,是自未来的苦境穿越来此。但自己二人是借用时间城之力,那么此人又是如何做到? 心念百转,更坚定元十七擒下眼前黑衣人之心,剑指再动,却是前所未见的霸道剑气直冲眼前黑衣客。 不能挡,更不容避! “金鞍不卸紫麒麟!” 面对强悍之招,黑衣客亦催极招,足下一踏,便是便是地裂一口! 旋即抬腿,一道磅礴腿劲化麒麟之形,直冲剑气,腿劲剑气碰撞,飞焱山亦为之颤动,天地寰宇,一时无声。 然而,剑行无声,逼命无形,剑气再取命! 擒不下,便杀了吧! “一曲飞龙寿天地!” 腿再动,犹似飞龙舞九天,更是狂龙乱瑶池,浑然霸道的一腿,似鞭,更似山石倾崩,凌越一着! “天下无双!” 剑气纵横,以指运剑,更胜神兵威能,直会一招,劲力横扫周身地面,满目疮痍,十丈之内,尽成绝地。 就是此刻,走! 一瞬心念,化光而奔。 “嗯?” 待到烟尘散去,眼前已无人影,元十七微微皱眉。 被他逃脱……自己似乎已经能想到来自那人的奚落调侃的言辞了。 一曲飞龙寿天地、金鞍不卸紫麒麟,这两招的名字,元十七记下了,不会再有下一次! …… …… 距离飞焱山不远处的山洞之内,无聊比划着小人的苏归闻听山洞口的脚步声,抬起头来,只看到元十七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又分明感知其动了真气,脸上随即露出了坏笑。 “哎呀呀,看来是空手而返,啧啧,真是可惜咯。” 元十七原本锤在两侧的手,下意识的攥紧了。 果然不出所料,这小子,过于令人愤怒了…… “哎呀呀呀,麦动手麦动手,冷静,冷静啊。”苏归眼看着情势不妙连忙安抚,随后转移话题道:“此次交手,有什么收获吗?”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遮掩面目的男子,知晓我们来历,吾猜想是与我们来此同一处。” “嗯?!” 闻言,苏归也是一愣,来自同一处,那便是未来的苦境,但是那他们是从何而来。 靖玄岛是先辈遗泽,再配合时间城之力,方才有此能为,对方又是如何做到的。 或者说,首先要判明,对方是如同自己两人这样的身穿,还是说魂魄穿越到这个世界进行了夺舍。 “还有什么吗?” “此人根基逊色吾许多,但吾有种感觉,并非是他真正的实力。” “无法发挥本来实力,这么一说,感觉魂穿的可能性更大啊,但是也不一定。” “魂穿?” “无妨,我的一些无聊的碎碎念罢了。”苏归说道:“还有什么特征吗?” “腿法不俗。” “哦?” “此人与我交手,两招,一曲飞龙寿天地、金鞍不卸紫麒麟,皆是不俗,若非根基差距,吾不会胜的那般轻易。” 所以说啊,不要动不动就念出招式的名字,很容易被人找出来的。 “腿法吗?”苏归的思绪转动,蓦然,却是一个念头撞入脑海中。 “两招你可能演示出来?” “空有其形。” 招式,必要有其架势和其运气法门,方才能发挥出其真正威力,空有其形,不过是一个花架子罢了。 苏归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我明白,但是能够做到相似,便足够了。” “嗯?”元十七反应也是不慢。 “你认为会有人识得?” “昆吾君、上璞君、羝羊君皆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若对方腿法真的不凡,我猜测他们或许会曾见过,这也是一个线索不是吗?” “有理。” “那便回去吧。”苏归悠悠然说道。 这一趟五山之行,虽然不仅没能达到解惑的目的,反而疑惑更多了,但也并非是全无收获。至少确认了有一处隐藏势力确实在针对苦境和靖玄岛行事,甚至,对方落子的时间还要远早于靖玄岛。 其次,一半的麒麟心,作为原本素还真该拥有的天命之物,或许会作为未来应对素还真的秘密武器。 “事情,真正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十七章:寻招觅影 昆吾秘地之内,自飞焱山回返的元十七、苏归二人,甫一踏入其他人便收到了消息。 “苏先生。”禹欣笑着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之中,“此次外出可还顺利吗?事情办完了吗?” “有劳禹欣小姐相迎了。”苏归笑言道:“事情算是有所进展,但还未彻底解决,倒是在归途上遭遇身份不明之人袭击……” “什么?!先生没有受伤吧。”禹欣脸上露出紧张神色,“是素还真的人马吗?” “具体情况我也还在调查。”苏归摇头道,“不过倒是有了一些线索,有劳禹欣姑娘代为召集昆吾君、上璞君、羝羊君来演武场,苏某有事请教。” “好。” 看着跃动的单马尾的身影眨眼消失于眼前,苏归与元十七随即转向演武场的方向。 “作孽。”元十七淡淡吐出两字。 “什么。”苏归反问道。 “呵。” 做的什么孽,你没点数么。 人渣,败类…… 苏归还不知道自己在元十七的脑海中评价已经一再降低,二人来到演武场,不多时昆吾君几人也都纷纷到场,众人对于苏归的召集皆是好奇。 苏归也不卖关子,径直说道:“实不相瞒,此番外出,途中我与十七遭遇一神秘黑衣人的袭击,战中十七记下了那人的腿法路数,几人皆是身在江湖多年,因此相请诸位代为辨别,此为苏某私事,因此劳烦众人,实在抱歉。” “苏先生客气了。”昆吾君颇为豪爽的说道,“若非先生,我等只怕已丧命于素还真之手,这些小事尚不能抵先生对我们恩情之万一。” “不错,先生所说袭击之人,若有特征,先生也可告知,我们发动五山之人将此人找出。”上璞君亦随后说道。 苏归笑着同几人一一道谢,三山的几位,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都是性情耿直,说一不二的人物,这让苏归想起……《射雕》中的江南七怪,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都是义气之辈。 “十七,有劳你展示了。” 元十七也不多言,径直施展出印象里的两式腿法,因无运气法门,只是两式架子,全无杀伤力可言,但单从动作上来看,元十七自认自己已经模仿了个六七分。 “这怎么可能?!”出乎苏归所料的,最先开口的不是昆吾君几人,反倒是禹欣,一张俏脸上此时满是惊疑。 此时,又听闻昆吾君开口,语气中多有凝重:“怎么会,是这一招,金鞍不卸紫麒麟?!” “金鞍不卸紫麒麟?”上璞君看向昆吾君,“你是说,元十七所演示的腿法,是昔日五山联盟竞争主位时,禹麟君击败你和沧波君之招?” 禹麟君? 苏归听着几人之言,心内亦是波涛暗涌。 是啊,怎么忘了禹麟君,虽然这位寰宇堡主戏份不多,但他击败沧波君的,确实展现了不凡的腿法但是…… “几位是说,这两式腿法,与禹麟君有关?” “这……”昆吾君看向禹欣,“此事,还是让禹欣来说吧。” 禹欣方才的表现,分明也已认出了这两招的来历,不过想来也是,作为禹麟君的女儿,又岂有认不出自己父亲功法的道理。 不过禹麟君分明已经亡故了啊…… 昆吾君看向上璞君、羝羊君,三人六目相对,最后一致将目光投向了禹欣。 “禹欣小姐?”苏归轻声唤醒沉浸于自己情绪中的禹欣,眼里充满了关切,“抱歉。” “我……无事。”禹欣呆滞的摇了摇头,随后眼里泛起悲伤的情绪,“昆吾叔说的不错,这两招,确实是父亲的招式,其中‘一曲飞龙寿天地’更是父亲绝学,堡内只有父亲掌握,怎会……” “嗯?” 只有禹麟君掌握的绝学,啧,斗篷下的那张面孔,这些事情越发令人感觉趣味了。 “禹欣小姐,你莫要激动。”苏归轻轻拍了拍禹欣的肩膀,“堡内虽只有禹麟君一人习得,但或许令尊曾以腿法对外交易,毕竟武林之中交易武学,也并非什么稀奇事。” “是啊,禹麟君之事,是吾亲自所见,多年交情,昆吾君不容旁人玷污亡者名声!”昆吾君亦拍着胸脯说道。 “是啊,禹欣小姐,无论如何,此事苏某必将会查一个水落石出。”立于禹欣身侧,苏归轻声说道。 …… …… “好一个元十七,好一个靖玄破军星!”暗室内,褪去衣衫,看着身上新多出的数道剑伤,神秘客沉声道。 只见神秘客盘腿坐下,真元运转,行走四肢百骸,片刻之后一口猩红呕出,同时数道剑气余劲竟是生生被从伤口迫出,砸在墙上、地上,留下一道道深痕,连带着血肉翻出,整个人竟是浑若血人一般。 “想不到剑气竟然如此霸道,元十七,是吾低估了你。” 此时,暗室之外,一个声音响起—— “师尊,您唤我。” “进来吧。” 石门缓缓打开,发出轰隆巨响,一道身影踏入暗室,赫然正是—— 禹欢! 眼见神秘客一身血迹,禹欢面露错愕之色,“师尊,您怎会伤重至此!这种剑气,是元十七?!” “不错,是元十七。”神秘客闻言,摇了摇头,“本意是想提你找回场子,不曾想竟然低估了此人,中原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 “师尊!”禹欢闻言,更是睚眦欲裂,双手攥紧成了拳头。 “是弟子不孝,连累师尊。” 禹欢的双目泛红,隐隐含泪。 “你我既为师徒,也是父子,说这些便生分了。”神秘客抬起手,拍了拍禹欢的手臂。 “此败,是小觑了元十七的剑,但下一次,结果却在未定之天,禹欢,师尊要听一听,先前一战,你们的战况,事无巨细,将你所知,全盘说来。” “是!”禹欢重重点了点头,随后也坐了下来。 “此事还要从弟子带人前往封尘千古围杀昆吾君说起,那时弟子已然占得了上风,但元十七与那名唤苏归之人闯入战局,详情如此……” 第十八章:变化 竹亭之内,苏归悠悠然的点着香,煮着茶,静待着一人,思绪悄然飘飞…… 寰宇堡,禹麟君,越来越有趣了…… 此时,小路的尽头,禹欣的身影由远到近,“苏先生,我来了。” 禹欣啊,虽然已有所掩饰,但苏归还是看出来了禹欣身上不小的情绪波动,不过想想也是正常,父亲身死,自身无家可归,如今还听到有人拿着亡父武学在武林走跳。 也就幸亏那神秘客此刻不在禹欣面前,不然禹欣绝对不论实力的就卯上去了,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无法忍受,必然是要见个生死高低的。不过啊……禹麟君,自己对禹麟君的认识有限,先前虽也询问过一些事情,但却忽略了关键事情前头的一步…… 在原本的历史中,素还真受禹欢之邀,也为了能深入书苑查阅藏书了解身世,答应了为禹麟君诊治。殊料施诊后不久禹麟君便暴毙而亡,素还真因而作为第一嫌疑人受到通缉,素还真的老师八趾麒麟为了为素还真洗脱冤屈,被寰宇堡之人所擒,后被素还真救出,却遭到算计而亡,但这个世界的历史…… “禹欣小姐,请入座吧。”苏归为二人斟了两杯茶,“抱歉,许多事虽询问过昆吾君,但当时昆吾君并不在现场,因此还是想更清楚的了解一番事情原委。” “先生不必客气,但有所问,禹欣必是知无不言。” “嗯,事情便从变故的最初讲起吧,外界皆传,包括昆吾君几人也都如此说,但情况如何,苏某觉得,或许你才是现在最有发言权的一个人,令尊之死,以你的角度来看,当真是素还真所为吗?” 原本的禹麟君,是死于寰宇堡内的阴谋变故,素还真只是替罪羊,从结果来看,这个世界应该相差不大,但苏归还是想看看,身在局中之人,对于此事的看法。 禹欣的脸上有些犹豫,片刻后,轻声说道:“虽然当时,众人皆指认素还真为凶手,我也在其中,但事后我静下心来思考,感觉父亲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素还真谋害禹麟君一事,当禹欣后续冷静下来时,却有觉得素还真并无做这事的动机,但当他想要阻止时,为时已晚。 八趾麒麟大闹寰宇堡,与上璞君、昆吾君、羝羊君几人爆发一场大战,大战结束后又潜入寰宇堡抢走了寰宇堡的至宝五方天鉴和无字天书,并在临终之前交给了素还真,最终导致了素还真以五方天鉴开启无字天书,获得大圆满神通之力。 “他们都说,是素还真师徒谋夺大圆满神通之力,这才谋害了父亲。”提起过往,禹欣眼内带着几分悲伤,“但……” “你觉得素还真并不是这样的人?” “在他为父亲施救之前,我也曾打探过他的风评,妙手回春,更多有义举,很难相信这样的人会是阴谋小人,但是已经迟了,八趾麒麟死前,曾遭逢羝羊君、上璞君、昆吾君三人围攻,杀师之仇,素还真绝无善罢甘休的可能。” 苏归闻言,眉头微挑,察觉到一丝异常:“昆吾君三人曾参与围杀八趾麒麟,那沧波君和禹欢当时何在呢?” 不应该啊,沧波君作为五山山主之中野心最明显的一个,也是武功最高的一个,禹麟君死他竟然没有活跃起来。 “禹欢在那时武艺不过寻常,如何能参与这样的战事,至于沧波君。”禹欣微微皱起眉头,“他曾多次襄助素还真师徒,也是率先投靠素还真之人,说来也是奇怪,明明父亲生前曾说,沧波君此人,最是狼子野心,却如此轻易投靠了素还真,确实令人意外。” 这个沧波君,也未免太识时务了吧…… 这一刻,苏归有些埋怨自己下手过狠了,早知道沧波君身上还有秘密,就不该以格杀为目标的,若是沧波君还活着,或许如今台面上的疑问都将不再是疑问。 此外,自禹欣的话语中,苏归还听出了另一个信息。 “禹欢,在之前,武功较你如何?” 禹欢,不是一个不通武学的人吗,全靠大圆满神通之力加持。 “他之武艺,与我在伯仲之间,不过早前他为孤儿,被父亲收养,无论先天条件还是习武的时间,较我都晚上许多。” 又是一个变化…… 那这其中变化的根源,又在何处? “八趾麒麟初至寰宇堡时,你可在现场?”苏归转而又问道。 “是,当时父亲亡故,寰宇堡由我二叔辅佐禹欢主持局面,当日邀请八趾麒麟到堡内,详情如此……” …… …… “禹麒在寰宇堡大堂之上,以言语相激,让八趾麒麟自废双腿,再让素还真来治疗,因此证明素还真医术,却被八趾麒麟一口道破,一言不合后,双方展开一场大战,沧波君有意留手让八趾麒麟得以自战圈中脱身,而后五山众人不欢而散。” “愚蠢。”元十七冷冷吐出评价。 让人自废双腿,这种建议,也指望他人听从吗?也不知究竟是哪一方愚蠢,哪一方天真。 若是苏归能洞察元十七所想,少不得说上一句:大哥,你认为愚蠢的做法,正是原本的历史走向啊。 “无论如何,这个世界已与我们所熟知的那个时空,有了极大的差异,这或许便是那个神秘黑衣人在这世界运作多年所导致的结果。” 说话间,苏归已然蘸墨挥毫,在纸上写出数条与记忆里的剧情相悖之处。 沧波君识时务者为俊杰…… 禹欢武艺不下禹欣…… 八趾麒麟识破寰宇堡之人的设局…… 以及五方天鉴、无字天书两大神物的归属。 “五方天鉴,无字天书,为何会落到八趾麒麟的手中,是八趾麒麟自禹欢手里强夺而来吗?亦或者这其中又有其它的变数,导致两物归属有差?” 苏归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好怀念那些能穿越正常的苦境的穿越者前辈啊……自己遇到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看来那边的局势令你颇为头疼了。” 此时,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自苏归摆放在桌上的暂时计响起。 第十九章:识界 书房之内,暂时计散放一点蓝光,倒影成影,确实与先前不同,勾勒出两道身形…… “哎呀?升级了?”苏归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层变化,先前暂时计与靖玄岛通讯只能传声而无影,现在竟然可以视频了。 “是窥沧海改进了术式,并且融合以其它铸法,对原本法阵结构进行了改进。”感年华解释道。 靖玄岛首席铸师窥沧海,苏归此番行程身上的道具都是由窥沧海打造而来。 “兼习鬼铸、神铸两大铸术,果然不凡。”苏归赞叹一句,至少目前来看,窥沧海打造的东西都很好用。 东胜天子的声音适时响起,“要说起他那神铸之术,当初聂寒身死,其传人冷缥缈亦投炉铸剑,为了帮他找寻铸法记载,可是费了余不少的功夫,当时武林四大名铸皆有传人,余便……” “东胜,跑题了。”感年华开口打断道,一脸的无奈之色,“窥沧海可是说过,这术式还不稳定,让我们不可在无关事项上浪费太多时间。” “哈,那边转入正题吧,此番与素还真的初次交手,详情如此……”苏归也知道东胜天子的“领导”本性,一旦开启旁的话题就很难停下来,连忙将事情转入到正事上。 听到苏归联络谈无欲,一败素还真,东胜天子、感年华二人的神情有颇为精彩,而后听到苏归二人登上飞焱山,关于麒麟双心归属的变故以及神秘的黑衣客,二人的神情又转为凝重。 “麒麟双心,关于素还真确实多有关于麒麟的记载,想不到根源如此,麒麟双心,对方的目标竟是在此。”感年华感叹道。 “不仅如此,失去麒麟双心,更导致素还真原本之路偏差,清香白莲未能应时现世,从而影响了后续一连串的事件走向。”苏归说道:“从前番交手的情况来看,对方布局明显早于我们,甚至更是在数十年前就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布置,假设对方真是夺舍禹麟君重生,是用何种手法达成,两位可有头绪?” 夺舍两字,说来简单,但不仅对神魂是一种考验,更为重要的手法或者方式。 从未来夺舍过去之人,甚至二者还不属于同一时空,这种手段,一般绝难做到。 “不计算各种隐世的手法、咒术、宝物之类,不才所能想到的最为简单的方式,便是识界。” “识界?!”感年华的言语,激活了苏归脑海中尘封的记忆。 在这个世界,有一个由人的意识所凝聚而成的虚幻世界,包含恶思、善念、欲望、怒意、各种妄想思考、心之所想,以及人心深层的意识等,不属天、不属地、不入三界、不入轮回,称为“识界”。 许久以前,识界之主玄貘曾打通两界通道,夺舍入世,欲侵占人间界,最后却败亡于人间界群侠之手,两界通道也就此关闭。 因为识界之中只有意识体,要出现人界就必须夺舍人体方才能自由行动,所以与这次苏归他们所遭遇的情况,倒是有类似。 “传闻之中,识界的存在关乎人的意识,所以识界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任何境界当中,与人的连结也是在于意志。”感年华眉头微蹙说道:“这只是不才的猜测,但若真是如此,这般手段,防不胜防啊。” “我认为倒不至于这么悲观,不然对方大有无数的办法毁灭这个世界,对方或许是从识界而来,但必然也有其限制,我们既定目标无需为其所乱。”苏归的思维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解决问题,现在当务之急,仍旧是击败素还真。 “更何况,从局面来看,对方似乎对于麒麟双心有所需要,我们手里握有一半的麒麟心,不怕对方不动手,看对方出招,我们接招即可。” “哈,少年人,就是有朝气。”东胜天子轻笑了一声,“看来击败素还真,让你对自己的能为,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 “苏某不会高看对手而贬低自己,但也不会轻视对手,我们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此言深得兵法三昧。”东胜天子赞叹道。 开玩笑,你也不看看是谁说的这话。 “那你下一步,待如何做?”感年华问道。 “一方面积极备战,准备彻底击败素还真,另一方面,黑衣客的身份,也不可不查,至少我并不认为,他会是已死的禹麟君。” 对方既然都辛辛苦苦布了这场局,苏归不相信他会简简单单因为这样一个突兀的事情就暴露自己的身份,禹麟君,多半都是对方抛出的烟雾弹。 那有趣的问题就来了,此人如果不是禹麟君,又是谁?他又是如何接触到禹麟君的武学。 “诸事小心,关于你所说的,靖玄岛亦会调查。”东胜天子说道,“十七,苏归的安危,便交托你了。” 元十七只是淡淡说道:“剑在,人在。” “那今日之会便到此为止,有线索及时联系。”感年华说道:“愿两位武运昌隆。” …… …… 靖玄岛—— 通讯切断后,东胜天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余离开后,各殿事务正常运转,如有大事,同天绝汇报。” “你是要去识界?”感年华随即料到东胜天子是要往识界一行,“即便是你,要进入识界,也有相当危险。” “身在江湖,哪里又不危险。”东胜天子淡然道:“既然有线索,无论是或否,东胜天子总该调查出一个结果,如果与识界无关,自然是皆大欢喜,但若是识界真有问题,余也顾不得先人之约了!” “作为正道之首,靖玄岛之主,毫无证据便上门兴师问罪,如此作为,无异与两界开战。” “战又如何?”东胜天子的语气尤为强硬,“事关四境存亡,莫说一个识界,纵然再加一个,又有何妨?” 人在过去为苦境拼生死,东胜天子岂能无所作为?! 就在此时,飞奴传书至,止住了东胜脚步。 第二十章:变故 变数 星轨殿上,东胜天子一言,便要踏足识界,查一个事实,要一个解释。 却在这时,一个更为严重的坏消息,却阻止了天子脚步—— “白竹失去联系?” 真气一动,手中信纸便已作齑粉扬尘,威严的面上,再不见昔日唠叨、风趣的温和之像,只有无尽的怒火。 很好,是靖玄岛沉寂太久,让暗处的宵小自以为又可以张目作祟了! “是,白竹最后的消息,是欲自对峰壁往四魌界,但此后便失去下落。”感年华眉头紧锁说道:“两境通道稳固,不该如此。” “还用问吗,必然是有人捣鬼呀!”东胜天子微微挑眉,怒火更炽。 好,很好,阴沟中的鼠辈,挑衅天子的代价,只怕尔等无法承受! “东胜,冷静,如今敌暗我明……” “敌暗我明,那便逼对方现身!”东胜天子即可打断道,“吾往对峰壁一行,苏归等人状况,由汝观察,有事可让天绝出手,生死勿论!” 话未落,人已消失星轨殿中,下一刻,人身已在百里之遥! 看来是修身养性太久,端居靖玄岛的时间太长,久不出江湖,世人当是忘记他东胜天子之名了! 天子袖手,谈笑杀人! 识界、四魌界,东胜天子,来找你们要一个解释了! …… …… 书房之中,辉光散去,苏归陷入沉思。 识界,对于苏归而言,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词。 他虽然知晓识界的事,但那仅限于在故事中所发生的,识界之主玄貘败亡后,识界便由原先幽厉五神之一的熏池统领,其作为实打实的亲苦境派和和平爱好者,两界应也不会爆发战事。而识界之人作为意识体,也不存在年龄的概念,按理来说应是一切未变才对。 “十七,你对识界了解多少?吾是指熏池统领以后的识界。” “熏池?上一代的识界之主?”元十七看了苏归一眼,解说道:“识界曾爆发一场内乱,统领识界若久的识界之主熏池失踪,后叛乱平息,识界如今由五大部族拥戴新的人念之穷夫诸组建议会共治。” 中央集权改君主立宪了啊,这个跨度是不是大了点,这不是叛乱,这是革命啊。 “叛乱的起因呢?” “识界内务,无从所知。”元十七摇了摇头,“消息皆是识界遣人告知。” “哦?”苏归眨了眨眼,看来识界内部的问题,也不单纯。 线索不足,思来想去也无太多的头绪,苏归索性也不再瞎想,转而看向元十七说道:“十七,有劳你‘请’一个人过来此地。” “谁?” 元十七的眼神有异,那意思并非是因苏归的命令,而是因为他注意到苏归话语中的重心,那一个‘请’字,是怎样的人,竟然需要他亲自去“请”。 “衰尾道人,天命福星,秦假仙。”苏归嘴里吐出一个注定会在未来声动江湖的名字。 天下第一辩、造世七侠之一、巧慧之星、河图十智之一、蝴蝶君杀手价目榜第一人…… 若论及头衔,秦假仙的头衔丝毫不在素还真之下,甚至论及难杀的程度,他还要远高于素还真、一页书、叶小钗等武艺高强的正道巨擘。 无数血淋淋的现世表明,你动了素还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敢动秦假仙,必然会惨状万分。 苏归之所以劳动元十七亲自出马,也是考虑到这一层。 昆吾君、羝羊君等人,论修为自然是碾压秦假仙,但论心眼,三个人拎一块儿只怕都不够给老秦提鞋,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元十七亲自出马的好。 “……他。” “找到人,捂上嘴,打晕,带回来就好。”苏归说道,“不要低估了玩弄了诸多枭雄豪杰的巧慧之星。” “吾不会低估任何对手。”元十七淡淡道:“吾离去,你之安危?” “放心,苏某自有自保之力,昆吾君伤势已近痊愈,也是不俗战力。”苏归答道:“时间紧迫,你我需分头行事。” “吾会尽快回来。”元十七点了点头,径直离开。 看着元十七离去的背影,苏归陷入沉思—— 或许,应该再寻禹欣一谈…… 毕竟刨坟掘墓这事儿,还是得跟家属商量一下,麻烦呐…… …… …… “你说,苏归所召唤出的式神,使出了九州生气恃风雷之招?” 暗室之中,黑衣人闻听禹欢,将先前之战的点点滴滴细细道来,在听到“九州生气恃风雷”时,饶是黑衣人的心性,眼内也不由闪过异色。 “是,不知为何,那道光影,我总感觉有几分熟悉,但是,又觉得莫名。” 那道光影…… 不出意外,便是你吧,素还真…… 苏归,此人果然就是靖玄天命中的“天命客”,不过仅凭一人便想破坏大计,痴人说梦! 不过也不可大意,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此人智计也是不俗,不然也不至于让素还真铩羽而归,不过…… “此事你可告知素还真了么?” “还未,寰宇堡被毁后,素还真只是传讯了另一个据点,还未露面。” “待他露面,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于他。” “是,禹欢明白了。”禹欢点了点头,“师尊,你的伤势无恙吧。” 黑衣客摇了摇头,“放心,一点轻伤而已,那元十七剑艺非凡,下次对上,你千万当心,莫要力敌。” “是。”听着黑衣客一如既往的关切之语,禹欢心内一动。 “师尊是想让苏归死吗?” 黑衣客闻言,摇了摇头,“莫要强求,一切以你安危为首要,咳咳,你先回去吧,一切小心。” “好……师尊也要保重身体,有事传讯弟子即可。” 看着禹欢远去,黑衣客的脸色缓缓的沉了下来。 “苏归,元十七,若是他们算的无误,靖玄岛的时间有限,本来只需拖延过去便可,但……” 麒麟双心…… 唯有将麒麟双心完全魔化,方才能将此局的变数完全抹除,却有一半落在了苏归之手。 “球尾麒麟,你真该,千刀万剐啊!” 第二十一章:开棺 庭院之中,竹亭之内,苏归与禹欣两人对坐无语。 良久,禹欣低声一叹,说道:“苏先生,当真是无其它方法了吗,父亲他……” 为人子女,却被央求开启自己父亲的棺木……饶是禹欣的豁达心性,心中也无法按捺情绪……为何,亡者就不能让其入土为安。 终究,还是有些残忍了啊,如果有别的选择…… “两招腿法,依照禹欣小姐和昆吾君所言,只有已故的令尊会使用。”苏归斟着茶,低着头,轻声说道:“那那人是否是令尊,开棺检验或许是最为简单和直接的方法。” “若棺内有呢?”禹欣问道。 “嗯,有人的话,自可排除那人是令尊的嫌疑。”苏归道。 哪有这般轻易,在这个世界,且不说复活人的法门不胜其数,就算真的尸体在那,魂识夺舍也是屡见不鲜。 就算真的看到尸体,苏归也无法断言,如此说法,不过是让禹欣稍微安心一些罢了。 对此,苏归只得默默在心内道一句:抱歉。 “若是棺内真的没有呢?”禹欣再问道。 “如此苏某或许会怀疑,但仍旧无法确定,因为对方如果早有打算借令尊身份伪装,提早将尸体进行转移销毁,也有可能。”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只是一种可能而已,无论棺椁中有没有禹麟君的尸身,皆无法就此肯定。 禹欣闻言,红着眼眶摇头,“既然苏先生都如此说,为了父亲的清白,禹欣也无别的办法了吧。” 苏归苦笑一声,“禹欣小姐如此言,就折煞苏某了……开棺验尸,本就对于亡者不敬,更是令禹欣小姐作为人女为难,即便是有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件事终归是苏某有错在先,在此容苏某致歉。” 虽然不乏利用的成分,但这一句抱歉,苏归尚有几分真心。 “苏先生言重了,那人冒用亡父名义在外行事,禹欣无法置之不理。”禹欣叹息道:“那我们这便出发吧,先前往父亲墓地所在。” 只见苏归好似松了口气般,仿佛心内还有千言万语,但最后还是只吐出了一个字,“好。” 禹麟君,假如尸骨真正不在了,那么会是有人故布迷障?亦或是说,当初禹麟君本就是借着假死化明为暗呢? 啧,细细一想,那不就是鬼觉神知的剧情吗?不至于吧,不过细细一想,似乎确实有些神似的手笔。 不过,如此素还真方面应该也有那人可以操纵之人,是沧波君亦或是……禹欢呢? “苏先生?” “啊,好。”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拉开好一段距离,苏归回过神,连忙追了上去。 …… …… 寒窗小院—— 薄纱、寒窗,一点烛光,素还真身坐窗后,薄纱只衬出一道影子,而在其袖中紧握的手,已于无声中表达了并不平静的心绪…… 怎么会……怎有可能,名唤苏归的那名书生,所施展的召唤式神之法为何能使用出那一招? 九州生气恃风雷! 那分明就是师尊的绝学,甚至就连自己也未能掌握,那个人的式神,为何能用出这一招? 苏归、元十七,两个中原之地从未听闻过的名字,按理来说,拥有如此的修为和智谋,不该是寂寂无名之辈,他们到底是从何而来? 他是如何知道的谈无欲的身份和立场?他又是如何确定我一定会为那封信所激?他竟会对我如此了解,他到底是谁? 越想,越是疑惑重重,甚至这一次的影响比先前禹麟君身亡疑案更大,那一招“九州生气恃风雷”,由不得素还真不去在意,不去思考。 再一次,素还真想要见一见苏归,这种感觉,比之苏归挫败自己那次更为强烈。 他想要一个答案,九州生气恃风雷之招,究竟从何而来。 “堡主……”禹欢神情有些复杂,心内似乎颇为忐忑。 素还真看向一窗之隔的禹欢,片刻后缓缓说道:“你与我,私下间不必如此,还有什么事要说的吗?” “是关于式神,据我以前所看的一些典籍记载,式神之法与中土道门驱鬼召灵之术多有相似,其中不乏以奴役亡者的手段,是否……”禹欢欲言又止。 但下一刻,整个人就已经不受控制的伏倒到了地上,心头一阵剧烈的颤动,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了心脏,全身血液甚至都开始逆行,五感也被剥夺。 同一时间,寒窗小院内外俱静,鸟绝飞,虫绝息,花草枯萎,青叶转黄,生机尽绝…… 此为无言之恐怖,亦是大圆满神通之力真正的恐怖所在。 不知过了多久,禹欢感觉诸识渐次恢复。 此时,素还真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无比的平静,却似自九幽深渊而来一般,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寒意。 “那些人的下落,吾要你以最快的速度查明。” “是!” 果然如同师尊所预料的一般,一旦事情关乎八趾麒麟,素还真必然会失去冷静。 不过也算是达成目标了,昆吾君、元十七、苏归,希望尔等能够承受得住,拥有大圆满神通之力的素还真的怒火吧,哈! …… …… 苏归随着禹欣来到一处距离寰宇堡不远的青山之中,根据禹欣介绍,历代寰宇堡之人身死皆会将人安葬于这片山中,对于寰宇堡功劳越大、地位越高的,坟墓的位置也就在更高处。 禹麟君生前作为五山共主及寰宇堡堡主,地位自然是极高,其坟墓所在也在高处,两人沿着山道而行,愈近,禹欣表现的愈发沉默。 一直到了两人眼前,出现了一座并不如何豪奢精致的墓碑,旁边还有另一个墓碑。 “父亲生前节俭,早就说过,若他身故,无需铺张,简单安葬于母亲旁便可。”禹欣说道。 “父亲、母亲,女儿不孝,久久未来祭拜,如今更要行大逆不道之举。” 说着,禹欣双膝一弯,跪倒在地,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如今有人假借父亲名义在外祸乱江湖,禹欣不能,也不允此事发生,所以唯有……若父亲母亲要怪罪,便怪罪禹欣一人吧。” 此时苏归也上前缓缓一拜说道:“晚辈苏归,因遭遇一人,使用禹麟君前辈生前绝学,为查明真相,冒犯了,二位若有要怪罪之处,皆由苏某一力承担。” 说罢,单膝跪地,也是三拜,以示敬意。 “苏先生,开始吧。” “……好,冒犯了。” 言罢,苏归凝元,手上扳指亦流转玄妙符文,一掌,便将面上堆积的泥土尽数扫去。 只见深坑之中,一具漆黑棺木静静的躺在里面。 冒犯了,开棺! 第二十二章:疑云重重 禹麟君墓—— “这,想不到竟然是如此的结果,嗯?”苏归看着棺椁中静躺着的尸身,已显得有些腐败,散发出尸臭的味道,但样貌确实是与记忆中的禹麟君无二,但是…… 禹欣双目含泪,当即跪下,“父亲啊,抱歉,为证父亲的清白,禹欣唯有行走极端,若父亲要怪,便责怪禹欣吧。” “不对,不对,不应该是如此。”说话间,苏归已然伸手探向禹麟君尸身。 “苏先生!” “禹欣小姐,苏某会给你一个解释。” 说话间,苏归的手已经落在禹麟君的面庞之上,随即一用力,竟是将整张脸皮硬生生的撕扯而下,看的禹欣刹那间花容失色。 “这是?!”禹欣看着棺内的那张脸,一脸惊愕,“二叔,怎会!” 棺内之人,赫然正是当初五山之争中,死于沧波君之手的前任寰宇堡副堡主。 “果然如此。” 苏归看着手中的人皮面具,脸上露出冷意。禹麟君的尸身已出现腐败迹象,但脸上却是栩栩如生,不见半点破败的痕迹,果然是有鬼。 如此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啊,该不会是出自屈伯伯你的手笔吧…… “这,这,苏先生,这是怎样回事。” “很明显不是吗?令尊未死,而是借假死脱身,隐藏暗处,操弄武林风云。” 苏归看了眼手中的人皮面具,又看了眼棺内的尸体。 心内原本既定的天平开始倾斜…… “可是,怎有可能,父亲他!” 在禹欣的心内,禹麟君无论是为人父,亦或是作为五山共主,皆是尽心尽职尽责,一副威严而正义长者的模样,一日之间却成了诈死操盘的野心家,作为禹麟君之女,禹欣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但如今铁证如山,一时间,禹欣也无从为父亲辩驳,神情哀戚更甚,令人动容。 “若真是父亲在幕后操弄一切,那昆吾君、上璞君、羝羊君,还有无数战死的五山之人,啊……” “禹欣小姐!” 眼见禹欣一时心神失守昏厥了过去,苏归眼疾手快将其抱住,嗅着清香,心内却无半点旖旎的想法,反倒是一团乱麻。 禹麟君之尸身不见,究竟是谁在布置这层疑阵?禹麟君生死究竟为何? 是其在布置这一切,还是有人意图将视线导向禹麟君? 真是,麻烦的一件事啊…… 苏归看向手里的人皮面具。 不过倒也并非全无线索,这张人皮面具,若是能找那一位询问一二,或许能得到下落。 就看元十七能不能把秦假仙逮回来了,相信以秦假仙的能为,应该是足够找到的。 …… …… 半斗坪,半斗坪—— 昔日戏言,仍犹在耳,奈何而今天伦梦断,空留心碎之人。 “师,尊。” 一步,一步。 素还真缓步来到半斗坪上,昔日师徒一同生活的院落,虽因无人居住而显得有些死寂,但因一直有安排人照管,所以这座已然荒废的小院,还仍算得上整洁。 “师尊……” 素还真将手里的一坛酒放在了墓碑之前,自己则拎着一坛,闷了一口。 整个人随即靠座在墓碑旁。 只见墓碑上赫然写着—— 八趾麒麟之墓,不孝徒素还真立。 八趾麒麟,日月星三才子的启蒙恩师,根基修为不凡,在五山人马因禹麟君之死而对素还真兴师问罪时,八趾麒麟为证弟子清白,亲上寰宇堡。 在寰宇堡内舌战群雄,更以一己之力独斗上璞君等三山之主全身而退。而后听闻素还真被擒,八趾麒麟再闯寰宇堡,拼死救出素还真,并与乱战中夺得寰宇堡一直以来珍藏的两大宝物,即《无字天书》和五方宝鉴,也成为素还真获取大圆满神通之力的契机。 可以说,若无八趾麒麟,便无如今的素还真。 甚至更早一些来讲,若无八趾麒麟,他素还真早已死在荒野,葬身狼腹…… “师尊,快了,大圆满神通之力,我已能熟练运用,只差传说中的麒麟双心,弟子一定能复活你。” 话音未落,素还真已是按元在手,直到看清眼前来人,方才缓缓放下。 “若他知晓,你如此孝顺他,也不知他会有多开心。” 黑袍之下,一个深沉的声音传出。 “前辈,唉。”素还真一声叹息,“若非吾执意为了解开身世之谜要救禹麟君,师尊他也不致……一切的因由,终究是因为我。” 黑袍人摇了摇头,“无需自责了,他必然也不想看到你如此。” 言罢,叹了口气,黑袍人转而说道:“吾此番来,是想跟你说,另一半的麒麟心,已经有下落了。” “什么?!”素还真眼睛陡然睁大,“在哪?是谁?” “那人你应该听过名字,苏归。” “苏归?!” 简单两字,却是这段时日,听到最多的名字,于此同时,禹欢的声音同时在素还真脑海响起。 “是关于式神,据我以前所看的一些典籍记载,式神之法与中土道门驱鬼召灵之术多有相似,其中不乏以奴役亡者的手段,是否……” “前辈。”素还真沉声说道:“这世上,你既与师尊相交,那是否知晓,九州生气恃风雷之招?” “嗯。”黑袍人点了点头,“此乃八趾麒麟不传绝学,吾自然知晓。” “那你可知,师尊此招对外可有传人。”素还真急切追问道。 黑袍人沉默片刻,随后发出一阵轻笑,摇了摇头,“素还真啊,你真是……难不成你认为你的师尊,会瞒着你们三兄弟,将此招传给外人吗?这可是他要带进棺材的不传绝学啊。” 不传绝学?! 难道! 素还真闻言,攥紧了拳头。 黑袍人也感觉素还真神情有异,“素还真,发生何事,为何问这个问题。” “是,先前之战,详情如此……” 片刻之后,半斗坪内,再闻一语—— “该死,该死!” 黑袍人一掌轰下,地上赫然烙下一个深坑。 “素还真,这件事,一定要查明,否则,纵然凑齐麒麟双心,八趾麒麟,也未必救的活了啊!” 第二十三章:秦假仙 麻布帽,粗布衣,五官中四官都显得平平无奇,一身市侩还透着几分猥琐,唯有那一双眼睛透着精明与奸猾。 正是元十七一连追查数日,未来的巧慧之星,天下第一辩——秦假仙。 不过此时的老秦,虽然也算得上经验丰富,但毕竟还是缺少了未来的诸多历练,虽说依然狡诈多谋,但终究还是被元十七抓住了行迹,一路追索。 “我说,我说,这位大侠啊,你这两天围追堵截咱老秦,老秦啊,自认跟你是素不相识,到底是要干些啥哦。” 荒野小径上,元十七一身灰衣拦路,剑气萦绕两指之间,脸色清冷,悄无声息间已然封锁秦假仙所有可能逃脱的路线。 “元十七,带你走!” 在得了苏归的任务后,元十七随即便出发找寻秦假仙的踪迹。 但秦假仙人脉广朋友多,元十七刚开始探访秦假仙的踪迹,后者便在武林道上收到了消息,虽然元十七与素还真一战每隔结果,但秦假仙一听到是和素还真有过交手的元十七找了过来,出于自身安全考虑,当然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选择先溜为上。 老秦走跳江湖多年,见多了各种江湖惨事,心里明白,且不论自己曾经和素还真的交情,对方作为素还真的对头,突然要来找自己多半没什么好事情,这种江湖纷争自己这种小人物卷进去,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是没奈何啊,小心翼翼最后还是被元十七给堵上了。 “你们啊,要是想拿老秦我去要挟素还真就大错特错了,虽然他曾经啊是俺老秦的金主,但是我们就纯粹的利益关系啊,没你想的那么亲啊……”眼看逃脱无门,秦假仙只能小心翼翼的解释,尽可能的把自己给摘出去。 “随吾走上一趟,汝没有拒绝的权力。”元十七也没有和秦假仙多耗时间的兴致,牢记苏归所言,并不打算给秦假仙多废话的机会。 “哎呀呀,这位大侠哦。”秦假仙小心翼翼的咽着唾沫,老秦走跳江湖这么久,头一回遇到这么不近人情的嘞,啊妹喂,看来这一次是真的在劫难逃咯。 “老秦我啊,自问是与大侠素不相识啊,关于素还真,我也是一点消息也不知道,抓我老秦真的是对你们和素还真掰手腕没有一星半点的好处啊喂,倒不如……” 话音未落,手未见动,秦假仙只觉得一阵风拂过,下意识的抬头一摸,两条眉毛的位置已经是干干净净,不留半点茬子。 “再多一句,吾会让你躺下。”元十七冷声说道。 秦假仙倒吸了一口凉气,啊妹喂,硬茬子哦,不愧是能跟素还真刚正面的硬角色,咱老秦的唇舌竟然没有半点作用。 此时的秦假仙终究是江湖经验有限,头一回面对元十七这种人狠话不多的硬角,要是后世走跳江湖经验丰富的那位衰尾道人少不得还要和元十七周旋一二,毕竟秦大爷的眉毛,可不是随便能动的。但此时的他,遭元十七一激,瞬时再不敢声张。 “聒噪。” “嘶……既然大侠以礼相邀,老秦自然还是要给个面子的,走走走。” 管他哟,逃不过,那就随你走一遭,看看你是不是能把老秦千刀万剐! 秦假仙连连摆手,此刻又摆出一副乖顺的模样,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其身上可谓表现得淋漓尽致。 “走……” …… …… 寒窗小院—— “搜查数日,全无下落,尔等!” 素还真并未继续说下去,眼内却是闪烁一阵凶光,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半斗坪中,八趾麒麟墓前一会,素还真的心绪愈发显得狂躁,在听闻属下禀报的结果后,更显不耐。 而在屋外,负责搜查勘调的几个头目此刻皆是五体投地,瑟瑟发抖。 几人虽然修为都算不上高深,但也都感觉到了屋内那人的凛冽杀意,皆是心头发颤。 “堡主。”此时禹欣从院外走入,躬身禀告道:“他们已然尽力,但中原偌大,苏归此人又有智计,若他们有意隐藏,短时间内也确实难觅行踪,我倒是有另一个办法,无需搜查,反能让他们主动现身,但他们……” 说话间,还暗暗给跪着的几人一个眼神示意。 “哦?”素还真看向禹欢,随后一拂袖,“尔等下去吧。” “是!” 一众头目如蒙大赦,纷纷领命,低着头小心退出了院子。 “禹欢。”面对故友,素还真的声音温和了许多,“你的方法,说吧。” “是,先前与三山人马交战,尚有不少俘虏在,以那些人作为威胁,不怕三山之人不现身,唯一可虑者,只是……”禹欢一时间欲言又止。 而屋内一时间也陷入沉寂,片刻后,素还真的声音再次响起:“就如此去办吧,对于敌人,自是该不择手段,不惜一切。” 为了师尊,哪怕背上不仁之骂名,又有何妨!素还真,无悔! “素还真……”禹欢迟疑片刻后,像是作下了什么重大决定,沉声道:“此事你可以推到我身上,然后……” “好了。”素还真打断道,“你我为友,素还真做不出来这等的事,你将消息对外散布即可,就说三日之后,在寰宇堡废墟,若昆吾君等人不现身,便要将所有俘虏,活埋于寰宇堡废墟之下!” “……是!” 禹欢重重一点头,转过身向着院外走去。 想不到计划竟然会如此的顺利…… 而在禹欢离去后,吱呀一声木门推开,素还真缓缓自屋内来到小院中。 “八趾麒麟可能魂魄已遭那名唤苏归之人摄取,若不杀了他解放八趾麒麟魂识,纵然凑齐大圆满神通之力,也是无济于事啊!” 师尊,若看到弟子如此,你想必会很失望吧…… 不过,已不会太久了,等吾做完这一切,报答了你对吾的恩情,素还真自会一谢天下…… 但—— 苏归,你真敢对师尊魂识下手,素某不惜一切,也要将你千刀万剐!